魔尊來的那天,晏微剛好要去他面前遞交辭呈。
她迎面碰上魔尊,忙恭敬行禮:“尊主。”。
見她手中拿著一個信封,魔尊好奇道:
“復追,手里拿著什么?”
“前幾日與漓公子比拼,我口出狂言,說他若贏了我,我就不當若耶城主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是來向您請辭的。”
魔尊聞言哈哈笑了起來,寬厚大手落到她肩膀上拍了兩下:
“稚子心性。”
“你父親病重,晏家之中,我最看好的便是你,也最信任你。你若走了,誰將來做我的左膀右臂?”
“若耶是北境十二城的主城,這個位子,必須要由我們晏家人擔任,以后這種孩子氣的話,莫要再說。”
晏微攥緊手中信封:“是,我考慮不周,尊主見諒。”
“聽聞那位公子如今住在你府上?帶我去瞧瞧他。”
晏微將他引入后院。
歲聿正坐在院中吃桂花糕,見有人來了,他拍拍手上的碎屑,望向眼前人。
這是一個長相儒雅的中年男子,衣著雍容華貴,氣度不凡,看著就不簡單。
晏微介紹道:
“阿漓,這是尊主。”
歲聿禮貌打招呼:“你好。”
晏微對于他過于隨意的打招呼方式感到心中一緊,不過轉念一想,阿漓不是魔界中人,見魔尊不行禮好像也沒問題。
她沒說話,只是忐忑地看了眼魔尊表情。
魔尊仍舊是一副和藹模樣,他好像并不太介意歲聿是如何對他打招呼的,笑呵呵道:“阿漓是吧?我能這樣喊你嗎?”
歲聿道:“行。”
魔尊又問:
“是打算在這邊長住嗎?”
歲聿答:“差不多吧。”
魔尊笑了:“那我給你個職位如何?”
晏微眉頭一皺。
歲聿想自己也不能在這里白吃白住,既然魔尊主動提出來了,他心中負擔倒也少了些,問道:
“做什么的?”
“什么都做,打雜。”
從前昆侖山難行,沒有幾個信徒會特地跑山上去幫他打掃神廟,什么零零碎碎的活都是歲聿自己干,他想打雜這事應該他擅長,于是答允道:
“好啊。”
魔尊眼中笑意更濃:
“好,即日起,你便是新任懸淵閣閣主。”
一旁晏微聽到后,臉色剎那間五彩斑斕,十分精彩,忍不住勸阻:“尊主——”
魔尊淡淡打斷她:
“我意已決,不必多言。
復追,同我出來一趟。”
晏微乖乖跟出去。
歲聿一臉懵,心道剛剛看晏微臉色,她好像并不怎么樂意自己干這個活。
正廳之中,晏微不解道:
“牧大人即將回城,下任閣主是他一事,眾人都認為板上釘釘,如今人盡皆知。此時突然更換閣主人選,牧大人怕是會心生不滿。”
魔尊冷笑一聲:“要的就是他心生不滿,他修殺戮道,如今他在北疆連連大捷,修為有隱隱要超過我的趨勢了。
坊間傳聞,待牧天陰繼位,懸淵閣說不定都可以和我這個魔尊平起平坐。”
晏微抿唇道:“都是些瞎話罷了,閣主不必放在心上。”
魔尊慢悠悠喝了口茶:
“阿漓修為高深,我讓探子觀察一路,發覺他心思簡單,又是小孩,好拿捏。懸淵閣閣主一職,也只是暫代罷了,等磨磨牧天陰心性,這個位置還是要還回去的。”
“這事不必再反駁我了,我心中有數。”
他都這樣說了,晏微也不好繼續反駁什么,聊完這些后,魔尊又吩咐了幾句話,便回去處理公務了。
晏微再次踏進后院時,一盤子桂花糕已經被歲聿吃的所剩無幾,她望著歲聿那雙澄凈雙眼,無聲嘆氣,道:
“閣主一職,只是暫代,等那位牧大人從北疆回來,這位置還是他的。”
“嗯,知道了。”
“因前任閣主剛剛退位,懸淵閣諸事繁忙,我得先教教你處理里面的事情……”
她拉起歲聿往屋里走,又差使侍衛把公務文書之類的東西從煉魂閣往這邊搬。
侍衛們聲勢浩浩蕩蕩,有人問他們要干什么,他們也是誠實作答,聽到消息的人臉色大變,慌慌張張跑走,不一會功夫,若耶基本上都知道了新任閣主上任一事。
歲聿望著摞起來比他還高的一堆書,咽了咽口水,弱弱道:
“晏微,其實我不太識字。”
見晏微臉色變了,歲聿急忙補充道:“但是我會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我做飯很好吃的。”
晏微十分心累,暗道尊主好像其實是在磨煉她。
對上歲聿的眼睛,晏微又想到他是靈獸這件事,靈獸不識字,好像也正常吧,她自我開解一番,道:
“明日,我請個夫子過來。”
歲聿知道夫子是教別人讀書認字的,可他并不想學這些,剛要開口,就看見晏微已經坐在他身邊幫提起筆在上面開始寫寫畫畫了。
“你剛上任,不能讓別人覺得你是個什么都不會的菜包子,今日我先替你處理了這些,等明日你自己邊學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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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微邊寫邊道。
歲聿默默把口中的“不想學了”咽回去:“好。”
他也不閑著,搬著小凳子坐到晏微身邊,看到不認識的字,趁晏微空閑時,會上去問一嘴。
天慢慢黑下來,屋內已經點上蠟燭,歲聿昏昏欲睡,打了個哈欠,強撐起精神說:
“我白天忘了問魔尊懸淵閣是做什么的,你能告訴我嗎?”
“和我職務差不多,都是為尊主,和百姓們排憂解難,不過閣主有兵權,可以出征打仗。”
歲聿支起下巴,透過躍動燭光看她帶著英氣的臉:“那你為何會選這么累的職務?”
晏微一頓,不知道為何,總感覺阿漓身上有一種莫名其妙讓人想傾訴的欲望,就好像對他說出什么事情,他會幫忙解決掉一樣。
是一種很奇怪的踏實感。
晏微道:
“父親病重,家中兩位弟弟不堪重任,我不想當,但是城主一職必須由晏家人擔任,所以我就上位了。”
歲聿聽她這么說,首先想到的不是“為什么必須晏家人當”,而是一個非常荒謬的念頭,他憑著直覺問出來:
“家中人,是不是不知你是女兒身?”
晏微一僵,放下手中筆,正色道:“是。”
“我母親從前只是晏府上一位侍女,后得父親寵幸,被抬成妾,主母善妒,哪個侍女多看父親一眼,她都會把人直接攆出去。
后來,她生了兩個兒子,重得父親寵愛,在家中一手遮天,于是隨便找了個理由,將當時還懷著孕的母親找了個由頭發落出去。。”
“母親還懷著孕,在府中不好動手,于是把母親攆出去后,她派人前來刺殺。
母親東躲西藏,隱姓埋名,她怕暴露身份,于是從小就把我當成男子養。
再之后……母親突然病危,她說父親是城主,若我認祖歸宗,還可以得他庇佑。”
這些話讓歲聿的內心也變得沉重起來,他安靜聽著。
等晏微講完后,重重舒出一口氣,心想把心底積壓多年的秘密拿出來同人訴說一番的感覺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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