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諾維給睡美人換上一套淺色的休閑服,用皮筋將他的長發束在腦后,調整好面部模擬器后才坐上飛行器去往中央星最繁華的商場。
一回生二回熟,現在他已經能面不改色的替蘭斯穿脫衣物了。
雖然有時仍不可避免驚嘆某雄蟲的“壯觀”。
飛行器降落在商場頂樓,這里停滿了各種各樣的飛行器,人工智能找了一會兒才找到一個停機位,幫他把飛行器停進去。
今天是帶蘭斯出來逛街的。
諾維舍棄了走vip通道,而是跟著蟲群往下走,熙熙攘攘的聲音瞬間涌入蘭斯的耳中,往常的他很難忍受如此吵鬧的環境,但推著他往前走的雌蟲似乎很開心。
“哇!你們中央星的雌蟲都好高,快兩米了吧,長得還很養眼。”
“那是什么蟲,他有四只眼睛,好酷!”
“那只毛茸茸的短尾好想rua——”
小雌君每看到一樣新鮮的事務都急于和他分享,嘰嘰咕咕在蘭斯耳邊就沒停過,他說話時身邊所有的聲音都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對方清晰悅耳的聲線。
喜靜的上將大人突然覺得嘈雜的環境也不是那么難以忍受了。
我也有尾巴,只是沒有那么可愛。
你也會想rua嗎?
蘭斯在心里默默想。
蟲族的商業十分繁榮,購物廣場一共十二層,囊括了服裝、娛樂、家居、日用品等方方面面,每個店里都有不少顧客駐足挑選,非常熱鬧。
諾維本來就是個愛湊熱鬧的性格,仗著蘭斯戴了面部模擬器不會被認出來,推著他這里看看那里瞧瞧,新奇得很。
說起來蟲族社會在消費上和藍星的人類沒什么兩樣,都酷愛奢牌,商場里到處都是掛著亮閃閃logo的門牌,諾維逛了幾家服裝店,感覺面料和做工都沒有家里的好,便放棄了購買的想法。
其中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
“諾維,你怎么來中央星了?”伴隨一聲驚呼,瑞文喊住了他。
諾維轉頭,看到一張熟悉的雄蟲面容,對方穿著導購的工服,面容溫和,只是此時皺著眉,對他似乎很不滿意?
“你是來看望彌修的嗎?他現在可是佩耶魯大學的優秀生,你最好別去找他,讓他的同學看見了丟臉。”彌修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瑞文·金出言警告道。
對此原主是有前科的。
在邊緣星時,原主就喜歡去學校找彌修,美其名曰給弟弟送生活費,其實總是徘徊在教室外面,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里面的學生,穿得也不體面,身上散發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礦油味。
那時諾維還沒有成年,只能去黑礦場打工。
久而久之,大家開始笑話彌修有一個臟兮兮的一看就是社會下等蟲的哥哥。
讓他丟盡了臉面。
作為當時彌修的早戀對象和長期飯票,瑞文·金自然沒給過他好臉色。
今天喊住他也只是擔心諾維再找去學校而已。
畢竟為了不打擾彌修學習,連他都不常去學校,每回都是對方約他在外面見面。
“你誤會了,我那弟弟有什么好看的,我只是帶配偶出門逛街而已。”
回顧了原主的記憶,諾維看瑞文的頭頂上就仿佛打了大大兩個字——飯票,不由噗嗤一樂,壓著嘴角問道:“你不是還在念書嗎?勤工儉學?”
瑞文聽到“配偶”兩個字一愣,目光投向輪椅上的雄蟲,只覺得對方長相平平,還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看起來不正常。
隨即被諾維的問題轉移了注意力,他露出幸福的微笑,眼里閃著希冀與自豪的光:“彌修在學校需要很多錢打理人際關系,我學習不算好,但作為他的雄蟲我更應該托舉他站上更高的平臺!”
諾維:“……”
他“哦”了一聲:“那祝你夢想成真。”
說完推著蘭斯離開了。
瑞文還沉浸在自我奉獻的幻想中,同伴圍了過來,好奇地打聽那是誰。
“以前在邊緣星認識的一個蟲,我們不太熟。”瑞文這么回答。
“哦,鄉下雌蟲。”同伴們心領神會,其中一只突然說道:“你們注意輪椅上那只雄蟲沒有,他身上穿的那套休閑服雖然沒有品牌logo,但看做工就價值不菲,一定是只有錢蟲,那只鄉下雌蟲就是奔著他的錢來的吧?”
“yue~~”其他導購做出惡心的表情。
“那只雄蟲看起來很像植物蟲啊,嫁給他豈不是守活寡?嘖嘖嘖,有些蟲啊,為了錢什么都做得出。”
這會兒店里沒什么顧客,議論紛紛聲中,瑞文心想,他該提醒一下彌修。
他那不要臉的哥哥為了錢竟然找了一只植物蟲做老公。
……
出了服裝區,諾維推著睡美人的輪椅直奔書店。
他咨詢了伊索爾醫生的建議,刺激植物蟲醒來的方法除了和他多說話,多帶他與外界互動外,還可以每天給他念念書。
蘭斯有些郁郁。
那些導購毫無職業素養,居然在背后把他的小雌君說成拜金蟲,那只叫瑞文的雄蟲語氣更是令人不快。
仿佛諾維是什么甩不掉的臟東西。
明明他那么可愛。
“把他們都開除,拉進黑名單,我旗下所有企業永不錄用。”他給靈犀下了一道指令,然而內心的郁氣并未消散多少,堵得胸口發悶。
他的小雌君一直承受著諸如此類的霸凌么?
諾維并不能體會睡美人快要爆炸的心態,這種級別的取笑對他而言只是毛毛雨,畢竟從小就有人罵他孤兒,把他堵在廁所里欺負,都被他狠狠用拳頭揍了回去。
沒有什么不是一頓打架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再打一架。
打到對方服為止。
他穿梭在書架間,拿了幾本故事性強的通俗小說,路過兒童讀物時,偶然瞥見一本童話的封面畫著一只銀發及腰的雄蟲閉目沉靜安睡,諾維不由樂了。
他抽出那本書丟進購物車,伸出指尖在蘭斯的鼻尖上點了一點。
“好像你啊,睡美人。”
溫熱的指腹落在鼻尖上,一觸即收,蘭斯堵滯在胸口的郁氣就這么輕飄飄的散了。
他真好。
*
晚宴的前一天,諾維終于迎來了繆爾家族的第一位找茬客。
來人是一只中老年雄蟲,自稱是蘭斯的大伯,長得油頭粉面,年紀這么大了還穿得花里胡哨,身上手表戒指項鏈叮鈴哐啷一堆。
靈犀在終端上給他提供信息:“卡瓦·繆爾,家族里最年長的雄蟲,不學無術了大半輩子,最大的愛好就是泡雌蟲,娶一個離一個,家產都快被他那些前雌君們分得差不多了,他還自以為風流倜儻,情蟲無數,都拜倒在他的雙腿之間呢。”
哦,爛黃瓜一根。
最討厭私生活不干凈的諾維給他下了定義,抬起頭用眼神詢問對方有何貴干,沒有一點膽怯的樣子。
卡瓦倒是心里一個咯噔。
資料上顯示這就是只沒見過世面的鄉下雌蟲,見到他應該感到怯場才對,他怎么看著不像?
卡瓦坐在椅子上,試圖以年長者的姿態壓住他:“你叫諾維,沒有姓?”
邊緣星的落后蟲族很多都沒有姓氏,只有一個名字,這很常見,但被赤裸裸地提出來就很不禮貌了。
諾維回他:“有啊,我不是叫諾維·繆爾嗎?”
結婚后的雌蟲通常冠以夫姓,這么解釋倒也沒問題。
不想這鄉下雌蟲就這么大剌剌地把繆爾家族的姓掛在了自己頭上,卡瓦被噎住,瞪著雙眼看他,那眼神似乎在批評對方不該這么冒犯他。
諾維才不管,閑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其實冰柜里就放著獸奶和紅漿果,但他看這蟲來者不善,便只讓機器管家倒了一杯白水招待。
好東西不給壞蟲吃。
見他不吃這套,卡瓦把視線投向坐在一旁的凱恩,用命令式的語氣道:“你把蘭斯賬戶的權限打開,我新投資了幾個項目,需要注資五億。”
凱恩頭都大了。
他的父親們陣亡得早,兄長又在很小的時候被送去了蟲宮特訓,幼時幾乎是寄養在這位大伯家,父親們留下的撫恤金這些年被他揮霍一空,后來蘭斯從蟲宮出來重掌家業才沒讓他敗光。
但卡瓦仍時不時會把撫養之恩掛在嘴上,要走了他很多錢。
就比如現在。
卡瓦:“怎么你不聽我話了?是誰小時候給你換尿片,哄你睡覺,半夜起來幫你蓋被子,沒有我你能長這么大?”
都是機器管家做的,那時候你忙著和別的雌蟲打炮呢。
凱恩在心里腹誹,卻不敢說出口。
卡瓦年紀大,家族里許多蟲都服他,加上他哥當年雷霆手段迅速重組了資產,從此分灶吃飯,自負盈虧,很多不善經營的已經瀕臨破產,正尋摸著怎么狠狠從他哥身上咬下一塊肉來呢。
凱恩沒什么本事,精神力等級只有b,學業更是一塌糊涂,看見報表就犯困,因此得知蘭斯受傷昏迷后他感覺天都要塌了。
其實繆爾家族的天早就該塌了,是蘭斯帶著他們挺到了今天。
“他哪來的權限,你不如問我。”諾維主動開口。
凱恩瞬間抬頭,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
這些天以來,自己沒對他說過一句好話,他居然不計前嫌,還在關鍵時刻替自己解圍?
想到這,一直以囂張示人的暴躁小狗心里升起一股羞愧感,他默默低下頭,好掩飾內心真正的情緒。
卡瓦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諾維繼續說:“我和蘭斯已經領了結婚證,相關權限全部轉移到了我手里,找我比找他靠譜。”
卡瓦沒耐心地催促:“那你還不快轉給我!”
諾維:“不急,你先說說都是些什么項目,我看有沒有投資的必要。”
此話一出,卡瓦猛地站起,指著他鼻子怒氣沖沖地罵:“你逗我玩呢!哪里來的鄉下野蟲也敢拿著雞毛當令箭,信不信我揍你?”
諾維微笑著捏碎了手里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