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扒衣服 你怎么能相信對手的話呢
“無念宗次席劍修被淘汰了?”
姬明月看著腰間懸掛的靈玉令, 晶藍(lán)水上升,靈玉令也在給他們傳遞消息。
他們在一片巨大的湖上,湖面凍結(jié)住了, 冰層夠厚,足夠他們在上面落腳。
根據(jù)百里闕的靈符感應(yīng), 第一輪坍塌洞已形成,雪勢在逐漸變小, 枯雪期過后,冰面會開始融化, 地面上的雪也會逐漸消融,雪層變薄后,才方便判斷雪洞的位置, 以免不小心掉下去。
歸仙宗首席隊運(yùn)氣好,剛進(jìn)來時就被送到了冰湖邊, 他們不知道其他宗門的情況,唯一得知的消息就是無念宗次席劍修被淘汰。
剛進(jìn)來就打上,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歸仙宗首席中的領(lǐng)隊是關(guān)懷林,他年紀(jì)最長,之前又時常在外游歷, 面對突發(fā)情況會更冷靜些。
關(guān)懷林讓首席隊停在冰湖上避一避盛雪期,同時派了幾個跟隊符修四散開來,事先摸清附近有沒有魔獸。
在水系幻境里,魔獸大多也是水系,按照這片環(huán)境的寒冷程度, 水獸出現(xiàn)的可能不大,水獸生活在水里,無法出水, 很容易被凍結(jié)在冰面之下,更需要注意的是雪原上的冰獸。
“我們這地方太偏了,附近沒有一只魔獸。”百里闕和幾個符修回來了,“如果我沒猜錯,我們應(yīng)該在整片幻境的最南端。沿著東邊走有一片枯樹林,那里可能有魔獸出沒。”
關(guān)懷林呼出一口熱氣,被雪碴覆蓋的眼睫抖了抖,望向周圍,遠(yuǎn)處是起伏的矮山丘,只有一片白色。
“好,等雪面融化后,我們就向東走。”關(guān)懷林道,“目前不知道其他宗門的行徑,一路上要靠你們符修多幫忙了。”
百里闕點了點頭:“是。”
隊伍中央,許銜星圍著好不容易升起的火暖手,底下有層?xùn)|西隔著,不會破壞到冰面。
聞昀是水靈根,他身上也有幻境賦予的特殊提升,對寒冷基本可以無視,姬明月吃了保暖丹,也沒怎么受影響。
許銜星怕冷,從姬明月那里薅了些熾木晶,做了個隨身暖爐,即便如此,他依然冷得發(fā)抖。
“許師弟,辛苦你了,我這里還有些回暖丹,你拿去用。”關(guān)懷林做好了一個師兄的職責(zé),照顧這些年紀(jì)比自己小的師弟師妹。
許銜星搖了搖頭,道:“師兄,我沒事。”
他只想暖暖手而已,要是凍僵了,待會兒不方便修靈器。
這次進(jìn)來,他們沒有帶任何多余的東西,只有一些平均分配的低階物品。靈器和其他丹藥得靠器師和丹修現(xiàn)場做。
在仙門大比的幻境里,哪里都不是絕對安全的,每個人都要保持最佳的狀態(tài)來應(yīng)付瞬息萬變的處境。
“你們先在這里休息,我去探探路。”關(guān)懷林召出自己的劍,御劍飛到半空中。
冰湖上只剩下四位首席和跟隊的幾十個人,其他劍修也跟著關(guān)懷林一起走了。
聞昀站在風(fēng)雪中,踩了踩冰面,他腳下就有一群被凍結(jié)的水獸,看著像鯉魚,卻長著一張尖齒密布的嘴,還沒來得及在水中隱形,就被凍住了。
“你進(jìn)幻境前應(yīng)該把你常穿的那件狐裘帶上。”聞昀看著在瑟瑟發(fā)抖的許銜星。
許銜星打了個噴嚏:“失算了,我還以為會抽中純水幻境。”
“雪停了,但風(fēng)越來越大了。”百里闕伸出手,擋了擋迎面吹來的寒風(fēng),“不知道次席隊那邊怎么樣了。”
姬明月:“我們這屆的次席三修都不差,況且還有連慕在,他們應(yīng)該沒事。”
“無念宗次席劍修,居然這么快就被淘汰了。”許銜星顫聲說道,“我聽說那位次席實力不俗,可能是碰上青玄宗的人了?”
“不會。”百里闕說,“這才剛進(jìn)來,每個宗門的起點都差不多,青玄宗不可能浪費工夫去對付無念宗的人。”
青玄宗的人大多喜歡長遠(yuǎn)考慮,他們對待其他宗門的習(xí)慣是先養(yǎng)后殺,等到別人累積豐富后才會主動出手,半路攔截。
百里闕:“赤霄宗最后一個入場,也不太可能。或許是我們宗門的人。”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猜測,與此同時,靈玉令又傳來了新的消息:無念宗次席隊三十人已被送出幻境。
姬明月:“這么快,看來是兩支次席隊撞上了。”
聞昀看了看天,關(guān)懷林回來了:“我們該走了。”
……
……
坍塌洞中,連慕和無念宗次席隊最后一個器師眼對眼,互相沉默。
“……”
無念宗器師繃不住了:“不是說好,你和我們次席單挑嗎?這是什么意思!”
連慕的劍還架在他脖子上,她拂去頭頂?shù)难f:“你們不也沒走,等著埋伏我們?”
無念宗器師啞口無言:“……”
兩刻鐘之前,盛雪期結(jié)束時,坍塌洞蔓延到了這里。
連慕和無念宗次席劍修剛打完,地面就塌了。她掉進(jìn)了雪洞里,本以為只有她一個人,沒想到在雪洞里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無念宗次席隊的人也掉進(jìn)來了。
原來這群人一直沒走遠(yuǎn),想等著他們次席解決掉她之后,立馬去找曲若天帶的隊,想借此埋伏歸仙宗的次席隊。
可惜被解決掉的人是無念宗次席劍修。
連慕遇上這幫人后,沒有猶豫,提劍就弄了個干凈。這支隊里丹修和符修多,也都是三靈根,掉進(jìn)坍塌洞之后手忙腳亂,根本沒注意到悄悄溜過來的連慕。
幾劍送走看起來能打的,剩下的丹修和器師就等于任她宰割。
如今只剩最后一個器師了。
“你想不想從這里出去?”連慕?jīng)]急著殺他。
無念宗器師:“……你會這么好心?”
連慕:“現(xiàn)在只剩下你我二人,這洞口太高了,單憑一個人也沒法出去。要是第二場雪來了,你我都會被活埋。”
“你不是劍修嗎,不會御劍?”無念宗器師說。
連慕:“這不是你該管的。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器師,看在你也是器師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機(jī)會,讓你也能活著出去,不過有一個條件,你得幫我修劍。”
無念宗器師猶豫了:“……你不騙我?”
連慕笑得很樸實:“當(dāng)然,我是個好人。”
“我要做點什么?”
“沒多大麻煩,當(dāng)個梯子就行了。”
目前坍塌洞上方還是露天的,這個地方不太好上去,但連慕剛才探洞時,找到一個相對較淺的地方,剛好兩個人多一點的高度。
剛才捅人的時候,她也特地把最高的人留下了。
連慕把無念宗器師帶到那個淺洞口,踩著他的肩爬了上去,洞壁太滑,腳踩不太方便。
見她安穩(wěn)上去之后,無念宗器師伸出手,示意讓她拉他一把。
連慕伸出發(fā)財,讓他抓著劍鞘,把人扯上來半截,停下了。
無念宗器師只有半個身子出了洞,還有一半懸在空中,他力氣小,沒法一個人上來。
“你們器師是不是都被發(fā)了一些靈材?”連慕問。
無念宗器師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這么問,但還是心下一驚。
一瞬間的停頓被連慕捕捉到,她基本可以確定有這么回事,當(dāng)即手一伸,把人拉上來。
下一刻,她把無念宗器師按在地上:“裝靈材的乾坤袋呢?”
無念宗器師頓時明白了,原來她是沖這個來的,他怒道:“你休想!”
見他一臉絕不屈服的模樣,連慕懶得廢話,一只手扣住他雙腕,另一只手在他身上翻找。
茫茫雪原里,一青一黃的身影格外顯眼。
高空中,一支劍修隊正好御劍路過。
那正是青玄宗派來的探路的幾個劍修,其中也包括首席劍修。
看見有人在底下,應(yīng)游停住劍,其他劍修也紛紛往下看。
“是歸仙宗和無念宗的人。領(lǐng)隊,要不要下去解決他們?”
應(yīng)游低垂著眸子,抬手示意:“不必。這兩人都已落單,不值得我們出手。”
風(fēng)云奕站在應(yīng)游身后,他往下一看,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是之前在幻境外盯著他的劍修,看清她在干什么后,他眼中流露出驚訝:“她在……扒無念宗人的衣服?”
風(fēng)云奕又看了看周圍,除了冰天雪地,什么都沒有。
“歸仙宗的人真的和往屆不一樣了。”風(fēng)云奕感慨道,“這么冷的天,她這是成心羞辱無念宗的人。”
從前的歸仙宗可不是這樣的,至少不會干出在雪地里把人扒光的事。更何況所有人身上穿的都是各自宗門的門服,這一扒,等于將別人宗門的顏面踩在地上。
應(yīng)游觀察片刻,沒發(fā)現(xiàn)其他異常,于是帶著人準(zhǔn)備離開:“往西邊走,其他人還在等我們。”
雪原上。
連慕已經(jīng)把人扒了個干凈,終于找到了一個乾坤袋。
無念宗器師抱著衣服,眼里閃著淚,快要哭出來了:“你……你有病吧!”
連慕探了探里面的靈材,品階不高,但有點用,于是往自己懷里一揣,隨后提劍朝他走去。
無念宗器師往后挪了挪,瞪大雙眼:“你不答應(yīng)讓我活著嗎?”
連慕一劍捅穿了他,他毫無反抗之力,身體迅速霧化。
“你怎么能相信對手的話呢?”
第62章 赤霄宗 打劫打到賊窩里
幻境外, 一眾人看著被扒得一干二凈的無念宗器師,然后又見他被連慕一劍送走,他們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首先沉默的是歸仙宗的幾位尊長, 慕容邑也在其中,他簡直找不到詞語來形容連慕的行為。
從大比之前, 慕容邑就隱隱有預(yù)感,有連慕在其中, 比試期間肯定不會太安生,但他還是低估了她的行動能力。
誰一進(jìn)去就和別人打起來, 打完還把別人衣服也扒了?
無念宗尊長臉色最難看,因為受此屈辱的是他們宗門的人。一個無念宗尊長轉(zhuǎn)頭對慕容邑說:“你們歸仙宗的人一點兒也不守信,既然做不到, 當(dāng)初為何要答應(yīng)?難道這就是你們宗門教給弟子的德行嗎?”
赤霄宗尊長看熱鬧不嫌事大,也跟著摻合兩句:“這不是失信, 是明晃晃的欺騙。大家都是同修,哪有這樣趕盡殺絕的。”
辛宛白半靠在椅背上,冷笑道:“我們歸仙宗怎么教人,輪得到你們來管?”
“這是仙門大比,不是什么私底下的小比試, 誰都想贏。”青玄宗尊長說道,“小孩子用點手段也能解,這并未違反哪一條規(guī)矩。”
無念宗尊長:“這的確不是規(guī)矩的事,這是歸仙宗弟子個人品行的問題。”
慕容邑完全沒被他的話影響,淡淡道:“行了行了, 知道你們無念宗人人品行端正了。”
無念宗尊長怒了:“你們!”
“聽說那個次席劍修是你手下的?”無念宗另一個尊長看向慕容邑,“也難怪,這弟子跟著你沒得學(xué), 只能耍些騙人手段了。”
他話中有話,知道慕容邑往事的人都清楚他在說什么。
赤霄宗尊長未置一詞,卻輕輕一笑。
辛宛白當(dāng)即臉色一黑,想開口說話,被慕容邑攔住。
“差不多得了。”青玄宗的商柳放下茶盞,他眉目溫潤,語氣中卻帶著毋庸置疑的意味,“只是一件小事,沒必要吵來吵去。”
商柳抬眸掃過無念宗的兩個尊長,道:“我記得你們宗門修得就是一顆‘無念道心’,為這點事斤斤計較,別說旁人,你們自己便先辱沒了無念宗宗旨。”
青玄宗的商柳,他不僅是劍修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背后更是代表了整個青玄宗,他一開口,連赤霄宗的人都得自覺閉嘴。
“你們也不是頭一回陪同弟子參加仙門大比了,一個小場面就氣成這樣,如何作為無念宗弟子的表率?”
商柳搬出了無念宗宗旨,兩個無念宗尊長也不好多說了。
商柳站起身,往外走去:“你跟我來,去看看你們宗門被送出來的弟子到底情況如何。”
他都準(zhǔn)備帶路了,頓時讓無念宗尊長有些下不來臺,其中一個只能也起身,跟著他走。
商柳走后,剩下的無念宗尊長瞥了慕容邑和辛宛白一眼,冷哼:“別以為沒人知道你們的買賣。”
青玄宗一向不插手外人的事,能讓商柳出面維護(hù)歸仙宗,想必其中參雜了什么交換。
早聽說在仙門大比之前,歸仙宗的首席器師去過一趟青玄宗,也不知道談了什么事。
“你倒是說說什么買賣?”慕容邑轉(zhuǎn)眼看向他。
無念宗尊長:“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們歸仙宗的人自己心里清楚。畢竟我們宗門的人可不會在仙門大比之前派人往其他宗門跑。”
他此話一出,赤霄宗尊長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夠了。到底有完沒完?”
無念宗尊長冷哼著偏過頭,沒再說一句話。
辛宛白懶得搭他們,轉(zhuǎn)頭繼續(xù)看留影石。歸仙宗的首席隊已經(jīng)到了枯樹林,距離他們不遠(yuǎn)處就有一個冰獸藏匿點。
第一場,場外尊長都知道冰核花的具體位置在哪兒。剛傳送進(jìn)去時,赤霄宗的一支次席隊距離冰核花最近,但那時冰核花才剛開始發(fā)芽,他們沒有找到靈氣痕跡,往反方向走了。
而現(xiàn)在,只有青玄宗首席隊在朝冰核花的正確位置靠近,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因為他們首席隊目前是四大宗門最強(qiáng),雖然一只魔獸攜帶冰核花氣息的可能性小,但殺得多了,知道的消息也就越多。
想起方才無念宗尊長說的話,辛宛白垂下了眼眸:“……”
他們和青玄宗暫時的和睦支撐不了多久,一旦失去價值,青玄宗就能立刻翻臉不認(rèn)人。要真想在四大宗門站穩(wěn)腳跟,還是得靠自家宗門里的人。
如今,只能將希望寄托于那些晚輩身上了。
……
……
“這里有魔獸!”
趕了半天路的歸仙宗首席隊踏入枯樹林后,第一時間感受到了異常的靈氣波動。
百里闕第一個出聲提醒,引得其他人紛紛警戒。
關(guān)懷林當(dāng)即拔劍,下一刻,枯樹林中的一棵棵枯樹忽然從地面上躍起來,底下是一團(tuán)皮毛雪白的魔獸,長著血口獠牙,揮舞著長臂,像是某種猴子,還會發(fā)出奇怪的叫聲。
首席隊中,關(guān)懷林和聞昀直接沖過去,開始與這群魔獸糾纏,其他人迅速鎮(zhèn)靜下來,撤退了一段距離,等他們解決完。
這是入幻境后他們遇上的第一批魔獸,它們似乎是一窩的,數(shù)量很多,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
畢竟主要的任務(wù)還是去找冰核花。他們進(jìn)來時在最偏僻的地方,雖然安全,但也浪費了許多時間,其他宗門所殺的魔獸數(shù)遠(yuǎn)遠(yuǎn)多于他們,掌握的消息也比他們多。
歸仙宗唯一奮力追趕的方式,就是加快殺魔獸的速度。
“次席隊那邊洛師姐傳回消息,他們在一群雪絨蝶窩里感受到了冰核花留下的靈氣痕跡,但只有一縷,難以確定方向,而且赤霄宗有一支隊也剛好從那里路過。”百里闕說。
姬明月看了看還在和魔獸廝殺的關(guān)懷林和聞昀,問:“洛師姐離我們多遠(yuǎn)?”
“很遠(yuǎn),一時難到達(dá)那里,不過我們的方向正好朝他們那邊。”
許銜星趕忙問:“連慕那邊有消息嗎?”
百里闕搖了搖頭,手中靈符已燃燒殆盡:“連慕和曲師兄帶的次席隊,自始自終都沒有任何動靜,他們可能在一塊兒。”
“別擔(dān)心,有連慕在,會沒事的。”姬明月早在入幻境前,就給連慕喂了一大堆補(bǔ)靈氣的丹藥。
那些白毛雪猴品階低,不到一會兒就被全部解決了。
在這段時間里,靈玉令也傳來消息,青玄宗首席隊又圍剿了一個五階冰獸窩。
“青玄宗太快了。”許銜星皺了皺眉頭,“他們運(yùn)氣這么好,被送到魔獸泛濫的道上了?”
百里闕面無表情地承認(rèn):“他們的符修很厲害。”
“我們的也不差。”姬明月拍了拍百里闕的肩,“別緊張,這一場,我們的目標(biāo)是不墊底就行,后面還有得是機(jī)會。”
與此同時,北邊雪原上。
連慕在找曲若天的隊,已經(jīng)找了半個時辰。
現(xiàn)在是融雪期,地面上安全了,但她和曲若天失聯(lián)了。
她獨身一人,沒有符修的靈符探路,很難確定周圍到底有什么東西,再加上周圍都是一個樣,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不過也正好,帶著一群人走太麻煩了,她的速度都被拖慢不少,她喜歡一個人行動。
融雪期雪面變薄,一部分土地會裸露出來,這個時候正適合丹修找有用的靈植。
連慕邊走邊撿靈植,全部揣進(jìn)乾坤袋里。她沒帶煉丹爐,但是她有預(yù)感自己離首席隊越來越近了,很快就能見到姬明月。
拾完最后一棵靈植,連慕的手已經(jīng)凍僵了,她掏出一顆熾木晶,準(zhǔn)備搓燃暖暖手,熾木晶剛放在地上點燃,頭頂忽然飛過一片陰影。
連慕抬頭一看,是一群大蛾子,比她人還大,翅膀長得毛茸茸的,但尾部有燒灼過的痕跡。
一陣腳步聲往這邊走來,光聽這聲音,連慕便能猜到兩者是誰了。
“洛師姐?”
洛千雪帶著一隊人匆匆追來,看見一個人蹲在雪地里的連慕,她先是愣了愣,隨后喊道:“殺了那些雪絨蝶,別讓它們跑了!”
連慕頓時會意,拔劍出鞘,斬向從她頭頂飛過的雪絨蝶。它們本來就受了傷,飛得不高,只是翅膀上抖落的粉有些麻煩。
洛千雪沖過來,丟給她一塊捂口鼻的帕子,隨后帶著次席隊一起開殺。
“咳咳……”殺完雪絨蝶后,連慕只感覺喉嚨里一陣辛辣,忍不住咳了幾下。
洛千雪塞給她一個水袋:“喝點這個,雪絨蝶的翅粉有毒。”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她問,“你帶的隊呢?”
喝過水,咳嗽止住了,連慕說:“走散了。”
她簡單說了一下前因后果,洛千雪明白了:“那你暫時先和我一起走,雪原上危機(jī)四伏,魔獸都是成群出現(xiàn)的,你一個人很危險。”
既然師姐都這么說了,連慕也不好推辭:“行。”
“我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上首席隊,他們正在往我們這個方向趕來,很快便能……”
洛千雪話說到一半,又有一群人來了。
連慕尋聲望去,只見一群身穿藍(lán)衣的人走了過來,是赤霄宗,但很明顯,他們也是落單的小隊。
洛千雪眼神微暗:“又回來了。”
赤霄宗為首的器師看見他們,唇角微揚(yáng),笑得很囂張:“我們改主意了。好不容易遇見,也是緣分一場,怎么能輕易擦肩而過呢。”
“不想死的話,就把你們的東西全交出來。”
第63章 言符 他們真的變了
連慕與洛千雪對視一眼:“……”
赤霄宗器師掃過這兩個人, 他不認(rèn)識歸仙宗的人,但之前遇見洛千雪時,發(fā)現(xiàn)她也帶著一支隊, 于是假意路過,實則在暗中觀察。
很顯然, 這支隊沒什么實力,連一窩雪絨蝶都要打那么久。
他一抬手, 叫出三個體修:“不肯交?那你們一起死。”
洛千雪已經(jīng)準(zhǔn)備拔劍了。
連慕后退一步,退到洛千雪旁邊, 低聲道:“有古怪。”
洛千雪皺了皺眉,微微偏頭,讓隊里其他人上去擋住他們。
“怎么說?”
連慕往后瞟了一眼, 洛千雪頓時明白了,率先站出去, 與赤霄宗正面對峙:“就憑你們?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她拔了劍,直沖向赤霄宗的人。
赤霄宗這支隊里體修多,劍修只有一個,洛千雪與那個劍修對上了,隊里其他劍修則去對付那些體修。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連慕拐了自己宗門的一個符修,趁著眾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那個符修還不知道怎么回事,肩膀被人一按,懷里的傳位符就被摸走了。
下一刻, 一張傳位符被點燃,將兩人送到了另一個地方。傳位符只能將人送到去過的地方,他們沒傳多遠(yuǎn), 就在雪絨蝶的窩附近。
“現(xiàn)在傳消息給首席隊,讓他們趕快過來。”連慕對那個符修說。
符修疑惑道:“為什么?”
“我們離冰核花不遠(yuǎn)了。”
話音剛落,靈玉令上忽然傳來消息,青玄宗的人已經(jīng)摘到第一朵冰核花了。
連慕:“他們來堵我們,是他們首席隊吩咐的。”
赤霄宗的名聲,連慕先前聽許銜星提起過。赤霄宗一向只把比他們強(qiáng)的宗門放在眼里,除了青玄宗,赤霄宗根本看不上其他宗門。
雖然赤霄宗在四大宗門中出了名的愛攪渾水,但在他們只會在保證自身有利的情況下,才會下場攪其他宗門。
突然冒出來的赤霄宗小隊打劫他們,只為一點靈材,不太符合赤霄宗喜歡高高在上看熱鬧的宗門風(fēng)格。
這附近肯定還藏著什么,赤霄宗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而且不想別人先一步靠近。
“消息傳出去了嗎?”
那個符修收起符紙,立即點點頭:“百里首席說,他們已經(jīng)快到了,讓我們再撐一會兒。”
“行。”連慕也拔了劍,“我們回去,我倒想看看赤霄宗的人有幾分實力。”
頭一次有人敢打劫到她頭上。
一個時辰后,歸仙宗首席隊趕到靈符指引的地方,與次席隊匯合。
首席隊一行人剛看見連慕他們,卻發(fā)現(xiàn)不止他們宗門的人,地上還躺著一排……光著膀子的人。
“搜干凈了嗎?”
“差不多了。他們也太寒酸了,只帶這么點東西。”洛千雪掂量了一下手上的乾坤袋,一回頭發(fā)現(xiàn)首席隊已經(jīng)來了。
連慕把乾坤袋里的東西全裝在一起,看向百里闕:“你們那邊情況如何?”
百里闕:“路上殺了幾窩魔獸,冰核花的靈氣痕跡越來越強(qiáng)烈。第一朵已經(jīng)被青玄宗摘走了。”
冰核花從發(fā)芽到生長再到開花,會吸引許多魔獸駐足,攜帶上它散逸的靈氣,在花開時,靈氣痕跡最為濃烈。第一朵花被摘走后,將會陷入短暫的休眠,醞釀下一次開花。
他們趕路這一個時辰,正好是冰核花重新開花的時期。
許銜星的關(guān)注點卻在地上的人身上,他蹲下。身,目光掃過這一排人:“赤霄宗?”
洛千雪:“沒錯。想半路打劫我們,結(jié)果太差勁,自己栽了。”
姬明月:“……”
為什么要扒人衣服?
她有點看不懂。
躺在雪地上的赤霄宗人個個神情憤怒,但冷得牙打顫。
被扒得最干凈的赤霄宗器師盯著連慕,眼中快噴出火:“你給我等著,我們首席不會放過你!”
連慕面無表情:“哦。”
赤霄宗器師:“!!!”
姬明月:“……”
好吧,如果是連慕干的,那就一點兒也不稀奇了。
“嘖。”聞昀樂死了,他一肚子壞水,有點機(jī)會就想搞事,“這些人怎么處置?總感覺直接送走太可惜了。”
關(guān)懷林:“這么冷的天,還是直接……”送出去吧。
“等會兒下雪了,讓他們在前面探路?”許銜星提議道。
姬明月:“丟進(jìn)魔獸窩里當(dāng)誘餌。”
“你們也太善良了。”聞昀說道,“他們不是最愛攪渾水嗎,讓這些人傳個假消息給赤霄宗其他人。”
百里闕:“不如給我們當(dāng)牛做馬來得直接。”
關(guān)懷林:“?”
連慕想了想,說:“他們身上有用的東西都拿完了,就丟這兒吧。百里闕,你有什么辦法能撬開他的嘴嗎?”
她指了指赤霄宗器師。
百里闕是天靈根,想整一個雙靈根器師自然簡單,他問:“你要干什么?”
“沒事,就是想和赤霄宗其他小隊打個照面。”連慕道,“順便借點東西用用。”
聞昀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和你一起去。”
在第一場幻境里,四大宗門手上分到的靈材和靈植都是相同的,到后面幾場,才會按排名來分配多少,想累積靈材和靈植的方法只有兩種,一是靠排名,二就是靠搶。
前期搶得越多,后期才會越有優(yōu)勢。
百里闕當(dāng)即掏出一張符紙,指尖匯聚靈力,畫出一串圖案,隨后貼在赤霄宗器師的嘴上。
“百里師弟,這樣不太好吧。”關(guān)懷林認(rèn)得這種符,專門用來套話的言符,被貼上這符的人必須回答對方的問題,否則就會被逼得渾身疼痛無比。
這種言符的品階很高,只有天靈根能用。一般的天靈根不會用這種符來壓制別人,太招仇恨了。
“沒什么不好的。”姬明月抱臂圍觀,“尊長們又不禁言符,我們又有天靈根符修,這正好。”
許銜星提前捂住了耳朵:“他叫的時候,記得堵嘴。”
連慕把赤霄宗器師架起來,供百里闕問話。
赤霄宗其他人見狀,都怒目而視:“你們敢!”
聞昀沖上去就是幾腳:“落進(jìn)我們手里就乖乖閉嘴。”
他一向不喜歡多說廢話,能動手的事絕不動嘴,幾腳下去,赤霄宗的人快吐血了。
關(guān)懷林和洛千雪都沉默了:“……”
洛千雪還好,最受震撼的人是關(guān)懷林。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這些師弟師妹初入仙門不久,心性十分純良。
一眼掃過去,只有許銜星的表情算得上單純,剩下四個都一副‘不肯招就把人往死里整’的模樣。
關(guān)懷林:“……”原來大家都是這樣的嗎?
百里闕一點兒也沒留情,手中靈力注入到最大,對面畢竟是個器師,扛不住這種折磨,沒一會兒就把附近赤霄宗小隊的行蹤全抖出來了。
赤霄宗首席隊的行蹤自然不會傳給這種小隊,百里闕只打探到一部分,然后將消息傳給了另一個符修。
百里闕:“你們和她走,她會給你們帶路。”
連慕和聞昀決定一起去,他們帶著那個符修走了。
首席體修缺失,洛千雪便跟著首席隊,補(bǔ)上空缺。
關(guān)懷林沉默片刻,最終什么也沒說,帶隊繼續(xù)前進(jìn),去尋找冰核花。
……
……
“赤霄宗快出來了。”
幻境外,青玄宗休息地,所有青玄宗弟子都已安全出幻境。
這次青玄宗的速度最快,和往屆一樣,穩(wěn)穩(wěn)位居第一。
四大宗門各有一塊休息地,現(xiàn)在只有青玄宗休息地人多,無念宗休息地有幾十個人在,其中一個器師滿臉憤怒,嘴里在咒罵歸仙宗。
“歸仙宗的人簡直太缺德了!”
“他們那個次席劍修,簡直……簡直欺人太甚!欺負(fù)我一個器師,不要臉!”
青玄宗首席體修谷青于路過,正好聽見他們在罵,他回到青玄宗休息地,和身邊的首席器師說:“無念宗又在鬧什么?”
元徊正在給風(fēng)云奕修煉丹爐,之前在幻境碰到魔獸,不小心摔壞了。他頭都沒抬:“誰知道呢,無念宗不是一向這樣?打不過就開罵。也就歸仙宗肯搭他們。”
風(fēng)云奕半靠在墻上,隨手折了一枝梅花把玩:“他們宗主和尊長都不管事,才養(yǎng)出這么一群人,實在丟臉。”
“他們這屆首席隊還不錯。”青玄宗首席符修江越辰道,“無念宗首席丹修不是你姐嗎,連你姐都罵?”
風(fēng)云奕:“……”
江越辰面前有一塊留影石,出來之后,她一直在看其他宗門的情況:“今年歸仙宗確實古怪,他們在幻境里對赤霄宗的器師用言符了。”
她話音剛落,青玄宗其他首席紛紛看過來。
“言符?”谷青于半瞇起眼,“不愧是百里家的少主,真不怕得罪人。”
應(yīng)游看向留影石上的畫面:“……他們在報復(fù)赤霄宗?”
很多年前,赤霄宗的一位首席符修也對歸仙宗的人用過言符,受言符折磨的也是一個器師,那個器師被赤霄宗的首席符修折磨得七竅流血,送出來時已經(jīng)雙目失明了。
但這件事鮮少有人知道,因為那一年,正是赤霄宗最風(fēng)光的時候,幾乎快要超過青玄宗,赤霄宗長老出面把這事壓了下來,最后不了了之。
也正因是赤霄宗長老出面,而后沒有天靈根符修敢用,大家形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共識,但言符并沒有被明令禁止。
“強(qiáng)行套消息這件事,不是百里闕提的。”江越辰說,“是他們次席劍修說的。看樣子他們并不知道赤霄宗那件事,我覺得他們只是單純地想打劫而已。”
谷青于:“只是為了搶東西,至于用這種方法得罪赤霄宗?赤霄宗背后可是……”
江越辰:“不止呢,他們還在雪地里扒了赤霄宗人的衣服。”
谷青于:“?”
風(fēng)云奕感嘆道:“他們真的變了。”
應(yīng)游收回視線,緩緩道:“其他宗門的紛爭,我們最好不要隨意插手,若是以后在幻境里遇上,只要與我們無關(guān),無視便可。”
第64章 得罪 一次得罪兩個宗門
第四天時, 赤霄宗首席隊從幻境中出來了。
赤霄宗首席隊基本上沒遇上什么困難,畢竟是第二大宗門,實力這一塊不容置疑。即使青玄宗已經(jīng)把攜帶冰核花氣息的魔獸殺得差不多, 赤霄宗也能從殘余的魔獸中硬找出一條路。
赤霄宗首席劍修陸非霜剛從幻境出來,便看見同宗門的一大群人。
見他們都回來了, 那群弟子圍了上來。
陸非霜皺了皺眉,問道:“怎么了?我在幻境里突然得知你們許多人被送出來, 遇上青玄宗了?”
“不是青玄宗。”一眾弟子中擠出個器師,他鼻尖還有沒擦干凈的血, “是歸仙宗的人。他們首席符修,用言符逼我們泄露其他同門的消息,他們首席體修聯(lián)合次席劍修, 在幻境里專挑著我們宗門的人下手。”
“言符?”陸非霜眼神微冷,“歸仙宗居然敢……”
這里不止有赤霄宗的人, 無念宗休息地就在旁邊,幾個無念宗弟子也開始挑火:“不僅如此,他們還在雪地里羞辱赤霄宗,扒門服示威呢。”
陸非霜完全不搭無念宗的人,提著劍走進(jìn)赤霄宗休息地, 看了留影石,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年他們突然膽子這么大,敢動赤霄宗的人。”
赤霄宗雖然為四大宗門第二,但一直以來沒人敢這么光明正大地羞辱赤霄宗,哪怕是青玄宗, 也得給他們宗門幾分面子。
首席隊的長孫離說:“領(lǐng)隊,下一場要不先去給他們一點教訓(xùn)?”
陸非霜掐滅了留影石:“不必。歸仙宗的人不值得我們親自動手,不過是一個即將落敗的宗門而已。”
“可是……”
陸非霜:“后面幾場, 我會派人去找歸仙宗次席,這種恥辱,必須討回來。”
絕不能讓歸仙宗這種破爛宗門都踩在他們頭上。
……
……
才第一場比試,歸仙宗就徹底得罪了兩個宗門,幻境外的尊長也在討論這件事。
“歸仙宗這是要死灰復(fù)燃了,上來就把我們宗門和無念宗的弟子都惹火了?”
“說不定只是預(yù)料到即將掉出四大宗門,臨走前發(fā)一場瘋而已。”
旁邊兩個赤霄宗尊長若無其事地交談,好像被侮辱的不是他們宗門一樣。這是赤霄宗特有的看熱鬧不嫌事大,自己宗門的熱鬧也不放過。
與其說不在乎,不如說赤霄宗尊長知道他們宗門后面必定會讓歸仙宗狠狠出血,提前拿出來調(diào)侃而已。
無念宗尊長已經(jīng)被商柳治服了,商柳往那兒一坐,他們?nèi)虥]說話。
歸仙宗的幾位尊長最冷靜,不僅沒有得罪人過后的不安,反而一直沒表態(tài)。
“慕容,我現(xiàn)在承認(rèn)你帶出的弟子有幾分本事了。”赤霄宗體修尊長說,“簡直和你當(dāng)年一模一樣。”
——莽撞,毫無分寸。
赤霄宗尊長沒有直接說出來,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說什么。
慕容邑毫無反應(yīng),搖著銀扇,盯著留影石上的畫面。
第二場雪已經(jīng)來了,新的坍塌洞形成,無念宗首席隊運(yùn)氣不好,剛與次席隊匯合,便遇上了大坍塌洞,大部分人掉了進(jìn)去,而且正好在暴風(fēng)雪地帶。
相比之下,歸仙宗的首席隊穩(wěn)得多。連慕和聞昀打劫完赤霄宗小隊回來,落入了另一群雪絨蝶窩,品階在五階以上。
兩人配合十分默契,殺完那群雪絨蝶時,那邊首席隊也找到了冰核花的位置,最頂上和側(cè)邊的花已經(jīng)被摘走,第三朵冰核花正開得盛。
第一場的排名已然確定。
首先從幻境出來的是歸仙宗首席隊四人和洛千雪,五個人剛踏出來,周圍便飛來許多刀子般的目光。
關(guān)懷林:“……”
他還從來沒人這么盯著過。
因為他們在幻境里干的事,無念宗和赤霄宗都對歸仙宗沒有好臉色,赤霄宗的年輕人倒是含蓄,只側(cè)目瞪他們,無念宗的人直接開始陰陽怪氣。
于是連慕和聞昀一出來,便聽見無念宗陰陽怪氣的話。
這兩個人臉皮比城墻厚,沒一點兒不自在。連慕活了兩輩子,那點話根本傷不到她,聞昀從小樹敵無數(shù),也被罵慣了。
“嘖,他們說話都奇奇怪怪的。”聞昀評價道,“我最討厭這種人了,想罵就直接罵,拐彎抹角一點兒也不爽快。”
說實話,連慕也討厭陰陽怪氣,無念宗的人都是這個風(fēng)格。
不過在這種場合,他們不想直接罵回去,因為剛殺完魔獸,有點累。
見連慕和聞昀都沒反應(yīng),歸仙宗其他人也沒回應(yīng)無念宗,全部面無表情地走過,像是完全沒看到他們。
許銜星沒看懂,但他不好意思破壞隊里的和諧,于是也裝深沉。
無念宗罵了個空,被無視后更氣了,一旁的赤霄宗也是怒目圓睜。
頂著眾人尖銳的目光,歸仙宗走了。這里就是他們的地盤,他們不需要一直待在休息地,可以直接回到各自的峰。
無念宗的首席隊還沒出來,還要等一段時間。
比試結(jié)束后,名次是眾所周知的,但根據(jù)往屆傳統(tǒng),各尊長還需要對四大宗門的五修們分別排名。
劍修是玉蘭榜,符修是幽蘭榜,丹修是白梅榜,器師是夜曇榜,體修則是紅蓮榜。
七場幻境結(jié)束后,便會分別評出這屆五修中的首甲,無論首席還是次席,包括大陣隊里的五修,都會被計進(jìn)榜中,和宗門無關(guān),只按個人實力來排。
等無念宗出來加上排榜,這期間正好可以休息。
連慕對其他宗門的事一點兒也不感興趣,青玄宗全員健在而且一直待在休息地,她也不可能在這個時間找得到機(jī)會靠近風(fēng)云奕,于是她就溜回雅歲峰了。
照例要了一大盤東西,在膳堂坐下準(zhǔn)備開吃。
姬明月也跟了過來,不過只有她一個人。
連慕咬了一口涼糕,一股藥味彌漫:“他們?nèi)四兀俊?br />
“回去癱著了,幾天沒睡了。”
姬明月仍然清醒著,她直接說明來意:“我在幻境里時,摘到過幾種靈植,感覺挺不錯,適合加進(jìn)補(bǔ)靈丹的配方里,但那是后面比試要用的,沒法拿出來。所以我想著,找個時候去第三域逛逛,也許能找到一模一樣的。”
連慕已經(jīng)猜到她要說什么:“摘星樓的靈植懸賞,想薅可不太容易。”
“為什么要薅,找到了,直接買下不就行了?”
連慕:“……”
忘記了,除了她以外,他們都是有錢人。
連慕:“下山的路被封了,我們怎么出去?”
“不用翻墻,我有進(jìn)出令,可以隨便出去。”姬明月掏出一塊雕了梅花的玉牌。
連慕:“厲害。這東西要長老親發(fā)吧,你這關(guān)系夠硬。”
姬明月:“我家和其他人不一樣,需要時常下山回去。你什么時候有空?我?guī)阋黄鹣律健!?br />
“明天吧。”連慕想了想,這畢竟是和她有關(guān)的事,不能拖著,“今天我要回去睡一覺,明天一早你來找我。”
“行,等到了第三域,解決魔獸的事交給你,我來找靈植。”
第65章 白靈雀 你是白靈雀的朋友?
翌日, 雪停了。
姬明月按照約定來找連慕,來到雅歲峰,剛推開清竹苑十三舍的門, 便聽到一陣嘈雜聲。
定睛一看,連慕正在和綠豆打架, 綠豆扒在她的衣袖上,死活不肯下去, 連慕捏著它的腿往外扯。
姬明月敲了敲門:“……”
一人一蝎齊齊看向她,綠豆一看見對方, 立馬就鉆進(jìn)連慕的袖子里去了。
姬明月:“你們在干什么?”
連慕:“沒事,它只是餓了。”
今天一早起來,它就黏著她要吃的, 但她已經(jīng)沒有魔獸材料能喂給它了。
“它已經(jīng)被我煉成了半傀儡,應(yīng)該不用吃東西。”姬明月道, “怎么突然就餓了?”
連慕也不清楚,自從那天它咬了一口魔獸材料,便再也停不下來,簡直比她還像個餓死鬼。
不過與此同時,她能感覺到綠豆在慢慢長大, 身上的靈氣也越來越強(qiáng)了。
連慕:“你之前都對它干了什么,它好像很怕你。”
姬明月攤了攤手:“就是喂了點藥,丟進(jìn)爐子里燒了燒而已,但它性子烈,不肯屈服, 差點把我的煉丹爐咬破了,我沒辦法,只能暫時先把它煉成半傀儡, 沒想到還是跑掉了。”
連慕:“……”原來綠豆就是個倔脾氣,難怪那么麻煩。
“你要帶著它一起走嗎?”姬明月說,“時辰不早了,等會兒聞昀醒了,肯定要跟我們一同去。我可不希望他來,他在身邊,總有人會盯著我。”
因為在摘星樓,聞昀的仇人實在太多,他往那一站,活像個箭靶子,連姬明月也會受到影響。
連慕甩了甩衣袖,綠豆死活不松鉗子,像是要和她抗?fàn)幍降祝骸啊缃褚矝]辦法了,就這樣走吧。我去摘星樓再找點東西給它吃。”
二人沒有磨蹭,立馬下山。
摘星樓內(nèi)部,氣氛依舊很熱鬧,各路修士來來往往。北墻那邊最為熱鬧,因為第三域迎來了一年中的魔獸繁衍期,魔獸的幼崽多,懸賞令也大大增多,根本不愁沒錢賺。
聞昀沒來這段時間,懸賞臺上掛滿了“體修芳齡十八歲”的懸賞,但賞金不大,加起來的總數(shù)始終沒有超過“修煉就是搶錢”的一張懸賞。
連慕去墻邊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還是她比較值錢,那個白靈雀后來又貼了好幾張懸賞,想找她的行蹤,字甚至都是用朱砂筆寫的,在一眾懸賞令中格外醒目。
連慕嘖嘖感嘆:這么多的錢拿來干什么不好呢?
這個白靈雀見都沒見過她,為了打一個陌生人至于嗎?
感慨完有錢人奇怪的觀念,趁著姬明月去南墻找懸賞的時間,連慕悄悄溜進(jìn)了她之前租的那間器師專用間。
那把融掉的劍,還保存在這里呢。
第一場仙門大比結(jié)束,往后她要和宗門大隊一起去別的地方,可能短期內(nèi)沒空來摘星樓處這些東西,所以今天得把它們都帶走。
她的乾坤袋太小,有點裝不下了,摸摸靈石,還剩一點,于是連慕想去買個更大的。
“你們這樓里,有乾坤袋賣嗎?專門裝靈材的那種。”連慕抓了一個守門的黑衣人問。
黑衣人瞥了她一眼:“你是……‘修煉就是搶錢’?”
連慕:“我是誰關(guān)你什么事?”
她真心發(fā)問,沒有別的意思,之前的黑衣人可不會特地問身份。
“……往南走,那邊有賣。”黑衣人面無表情地說。
連慕把門虛掩上,順著他指的方向去了。
然而在她身后,那個黑衣人一直注視著她的背影。
等人走遠(yuǎn)后,黑衣人掏出一顆魚雁石,低聲道:“‘修煉就是搶錢’回來了,她在我這邊。”
魚雁石那頭傳來回應(yīng):“你確定是她?”
黑衣人十分篤定:“沒錯,說話那么欠揍,絕對是她。”
“……好,我會告訴其他人,正好今天那位也在,是時候讓他們見一面了。”
這一邊,姬明月選完懸賞,在一眾人中找到連慕。
“最近南墻上的懸賞也變多了,我挑了好久,才發(fā)現(xiàn)幾棵相似的。”姬明月攤開手中的懸賞單給她看。
連慕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很奇怪:下碗面條草、狗不咬屁股花、吃飯了沒草、不要打架花……
連慕:“?”
連慕:“這些都是什么東西?”
姬明月面無表情:“靈植的名字啊,你還沒學(xué)到那個地步,沒聽說過也正常。這世上的靈植太多了,不是所有靈植都有正經(jīng)名字,《丹修靈植錄》還有好多更奇怪的。”
這種取名風(fēng)格,還是從風(fēng)天徹那一代丹修開始的,很多奇怪的名字都與他有關(guān)。因為風(fēng)天徹出身貧寒,而且生來靈根低下,沒成名前一直混跡于市井,他找到的靈植都是隨手起名。
后來重鑄靈根一躍成為丹修第一人,后人直接把他收集的靈植錄拿來用,里面的靈植全是這種奇怪的名字。
“名字什么的不重要,我們丹修注重的是靈植的用處。”姬明月說,“這些懸賞令我都買下了,先去第三域走一趟,找起來應(yīng)該很容易。”
連慕點了點頭,兩個人正要往傳位鏡那邊去,忽然樓內(nèi)一陣轟動。
姬明月還沒來得及看清發(fā)生了什么,周圍的人突然散開,一道黑影閃過,從她肩膀處擦過去。
“砰——!”
姬明月一回頭,發(fā)現(xiàn)連慕被人按在墻上,身前是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
“終于讓我找到你了。”帶著銀冷面具的人說,“修煉就是搶錢。”
危機(jī)來的太快,在連慕被碰到那一瞬間,她就掏了劍,不過對方出手太過突然,她還是被帶偏了一段距離。
連慕的劍半抵住他的脖頸,她一下子就認(rèn)出了對方,這張面具,是白靈雀。
白靈雀的拳頭也懸在她腦袋上,雙方對峙片刻,最終白靈雀松手了,但他沒離開。
連慕?jīng)]收劍,直直指著他。
白靈雀冷聲道:“你,去懸賞臺,和我打一場。”
連慕:“如果我說‘不’呢?”
真他媽有病,她壓根不認(rèn)識這個人。
“你想在這里打?也可以。”白靈雀二話不說,手中捏燃一張符,火焰包裹住他的左手。
下一刻,白靈雀消失,出現(xiàn)在她身側(cè),左起一拳捶下去。
連慕側(cè)身躲開,在她原來的位置,火焰脫離白靈雀的拳頭,直直砸向墻面,一股熱浪四散沖開,那一面墻上的懸賞令全被燒毀。
姬明月:“?”
在一層的人都沒能幸免,定力不足的修士直接被這股熱浪掀翻。
“他是天靈根符修,而且還是……”
姬明月心中一驚:明心派!
符修,分為明心派和晦心派。明心派符修擅攻,和劍修體修差不多,晦心派符修擅守,通常只在背后援助,不與對手正面交鋒。
面前這人,是個實力強(qiáng)勁的明心派,當(dāng)場開打,說明他行事并不冷靜,十分危險。
連慕怎么會惹上這種人?
“為什么偏偏在這里打!?”一個被誤傷的修士說道,“去懸賞臺!”
連慕?jīng)]搭他,她可不想去懸賞臺。面前這個白靈雀,看著就不太正常,她要是去懸賞臺和他打,肯定吃虧,更何況她今天是陪姬明月出來找靈植的,不能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眼下來看,待在樓里才是最明智的選擇。白靈雀不心疼這樓的東西,摘星樓的人總不可能不心疼吧。
連慕給了姬明月一個眼神,示意她先躲,一轉(zhuǎn)頭,白靈雀已經(jīng)攻上來了。
他的確是個厲害的符修,甚至超過了百里闕,連慕猜他應(yīng)該年紀(jì)不小了,至少比她身體的年紀(jì)大一輪,而且打法也十分老練精準(zhǔn),甚至?xí)孟砷T子弟的招數(shù)。
白靈雀追著她一個勁進(jìn)攻,有種要逼她上絕路的架勢,他出招很快,每一個動作都不拖泥帶水,似乎想拼個你死我活。
十招過后,連慕能感覺到以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和靈根劣勢,想打贏他很難。
摘星樓一層都快被打成廢墟了,至今沒有一個黑衣人出面。
“摘星樓的人怎么沒動靜?”姬明月皺起眉頭,她沒看到一個黑衣人,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
“你是‘修煉就是搶錢’的朋友?”有人問她,“勸你別插手,這個白靈雀來頭不小,他性格古怪,專挑劍修打,你朋友這次可倒大霉了。”
姬明月沒聽他的話,跑去樓外找黑衣人。她走后,另一個白衣銀面站到了她的位置上。
那人戴著白紗帷帽,半邊紗掀起,露出一雙濃墨似的眸,盯著正在打斗的兩個人,輕輕一笑。
“這個劍修還不錯,居然能撐住他十招以上。”
角落圍觀的人一眼就注意到了這人,聽這熟稔的語氣,有人問:“你是白靈雀的朋友?”
那人笑而不答。
連慕這邊,實在受不了白靈雀發(fā)瘋一樣的攻擊,她揚(yáng)劍劈開朝她飛來的火拳,目光一轉(zhuǎn),看到了角落里的那群人。
連慕:“……”
看熱鬧是吧?
她直接腳尖轉(zhuǎn)向,往人多的角落沖,既然都愛看熱鬧,那就一個也別想跑。
白靈雀見她突然轉(zhuǎn)移了位置,手中的符熄滅了。
連慕:“?”
他停頓的一瞬間,連慕可沒放過,和這種人近戰(zhàn)對她沒優(yōu)勢,所以她當(dāng)即往袖子里一掏,把綠豆飛出去。
角落里站著的白衣銀面也看見了,剎那間,那人瞪大了雙眼。
“停手!”
第66章 白蘇 飛海閣
那人一聲令下, 白靈雀停手了,飛過去的綠豆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直直砸到他胸膛上。
然后“啪”地一聲掉到地上, 似乎是頭一次看見這么多人,綠豆嚇得亂爬, 想回到連慕身邊。
連慕:“……”不爭氣的東西。
白靈雀一腳踩住綠豆,角落里那個白衣銀面走上前, 道:“這是你養(yǎng)的靈寵?”
連慕懶得搭對方,通過靈力牽連, 她操控綠豆,讓它強(qiáng)行脫離白靈雀的腳。
綠豆雖然呆了點,但殼是真的硬, 地面都碎了,它的殼依然沒事, 甚至能撐起白靈雀的腳,強(qiáng)行逃脫。
白靈雀想抓它,被那白衣銀面叫住:“不要動手。”
隨后便轉(zhuǎn)向連慕:“抱歉,方才是他魯莽了些,多有得罪。”
連慕挑眉看她:“這是你的人?既然知道他魯莽, 之前為什么不制止?”
白衣銀面:“小友息怒,有話好好說,其實我也沒料到他會對你出手,一時半會兒沒反應(yīng)過來,我替他向你賠罪。”
這種經(jīng)典老套的裝瞎話術(shù), 連慕上輩子就聽膩了,不過看對方誠懇的樣子,顯然是有什么目的。于是她給了對方一個臺階下:“你有什么話要說?”
對面還沒回答, 姬明月回來了,看到連慕突然不打了,她又是一愣。
“沒什么,只是覺得剛才他對小友太過無禮……小友如果需要什么補(bǔ)償,可以和我提。”她聲音輕輕的,給人一種溫和親切的感覺。
連慕不想和她多說,轉(zhuǎn)頭拉著姬明月離開:“叫他別來煩我就行了。”
那人余光一瞥,看見姬明月手中的懸賞令,道:“兩位是需要靈植?正好我這兒有幾棵高品階靈植,不如當(dāng)作賠禮送給二位。”
連慕腳步一頓,退了回來:“品階有多高?”
姬明月:“……”骨氣呢?
白衣銀面說道:“三品以上。”
姬明月微微一笑:“先拿出來看看。”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二位隨我來。”
三品階靈植,確實有很大的誘惑力,連慕果斷答應(yīng)跟這人走,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讓對方叫白靈雀離開,地方也是她選的,是她之前煉過丹的煉丹室。
走進(jìn)來之前,姬明月掃了一眼這間煉丹室:“……”
總感覺這里好熟悉。
“東西呢?”連慕直入主題。
白衣銀面解下腰間的乾坤袋:“小友不急,先介紹一下,我叫白蘇,是從朱雀南那邊過來的人,白靈雀是我的手下。”
連慕:“你天天放任自己的手下對別的劍修大打出手?”
白蘇語氣依然溫和:“他性子直了些,從小與劍修有過節(jié),又爭強(qiáng)好勝,所以才會做出那些事,我也攔不住他。”
連慕:“……”
自己的手下都攔不住,這人張口就來的能力比她還厲害。
“看兩位的樣子,也不是玄武北的人吧?”
姬明月半瞇起眼,代連慕回答:“我們都不是。”
白蘇點了點頭,隨后將整個乾坤袋遞給她們:“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兩位能原諒我那沖動的手下。”
姬明月是丹修,她接過乾坤袋探了探,確實都是好靈植,她朝連慕點了點頭。
白蘇笑了笑:“方才我看這位小友養(yǎng)了一只靈寵,不知可否讓我瞧一瞧?”
見她終于暴露了來意,連慕也不藏著,干脆把綠豆拽出來讓她看,反正她又帶不走,看一看也沒什么。
說不定還能從她口中知道一些消息。
瞪著綠眼睛的黑蝎子見了光,縮了縮尾鉤,看見陌生人,又嚇得滿桌子亂爬。
連慕按住它的背:“看完了嗎?”
白蘇抬眸,笑容卻減了幾分:“這只靈寵十分聰慧,不知這位小友可否將它轉(zhuǎn)賣給我?五十萬靈石。”
連慕看了看綠豆呆滯的眼神:“……”
這玩意哪里和‘聰慧’沾邊?
聽見五十萬靈石,連慕有些心動,不過上輩子做生意的經(jīng)驗告訴她,能讓對方上來就花大錢的東西,實際價值遠(yuǎn)遠(yuǎn)超出對方所開的價格。
連慕:“不行,這只蝎子我養(yǎng)了許久,舍不得賣。”
“……一百萬?”
“不賣。”
果然如此。
連慕打算先吊一吊她:“這蝎子打娘胎里起就跟著我了,我娘生我的時候天生異象,把它送到我身邊,整整十八年感情,怎么能說賣就賣呢?”
白蘇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后又恢復(fù)原態(tài):“……既然如此,那我們能否交個朋友?若是你哪天想賣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連慕指了指姬明月:“交朋友可以。她是我朋友,你也可以認(rèn)識一下。”
反正不是時常見面的朋友,多來幾個不要緊。
姬明月還在數(shù)靈植的時候,這倆人已經(jīng)交上朋友,她反應(yīng)過來時,都被連慕飛快的交友能力震驚到了。
“白蘇是我的真名。”白蘇緩緩道,一邊從袖中掏出一張雕了鏤空花紋的竹牌,“我家在朱雀南,過些天便要回去了,小友若有意,可以帶著它來朱雀南找我,我隨時恭候。”
連慕接過竹牌,只見上面還雕了“飛海閣”三個小字,字骨清秀,十分漂亮。
朱雀南……如果沒記錯,仙門大比第二場也在朱雀南。
“飛海閣是什么?”連慕打量上面的花紋,她從來沒見過這種花。
白蘇:“一個買賣靈寵的小地方而已。你想來尋我,便在這竹牌上滴一滴血,它會帶你找到我。”
連慕感覺面前這人絕對不簡單,于是收下了:“行。”
她得先考慮一下綠豆的價錢,好不容易碰上一個肯出錢把它帶走的人,不能錯過。
姬明月看了看時辰,戳戳連慕的手臂,低聲道:“正午了,我們該走了。”
懸賞令上的靈植還沒找全,再待下去就沒時間了。
連慕站起身:“我們有事,先走一步。”
白蘇也站起來目送她們:“兩位小友慢走。”
……
……
摘星樓頂層,氣氛凝重。
留影石上,停在了三個人一同進(jìn)入煉丹室的畫面。
太師椅上坐著一個散發(fā)男人,手中把玩玉胡桃,臉色卻不是很好。
“大人……”
男人忽然將玉胡桃砸向說話的黑衣人,暴怒:“你怎么不早告訴我,那個符修是她手下的人?”
黑衣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額頭被砸出血了:“大人,我們也不知道……”
男人氣得手指微顫,另一塊留影石中,摘星樓一層已經(jīng)被毀得不成樣子。
男人閉了閉眼:“白蘇那只老狐貍,千里迢迢跑到玄武北,帶著她的手下來第三域鬧事……怎么,飛海閣的錢不夠她賺嗎?”
一旁的藍(lán)衣男人漫不經(jīng)心地說:“難怪那個符修只對摘星樓的劍修下手,原來是想砸場子。他們還在樓里,這都不派人手去堵?”
誰都知道,來這里接懸賞令的修士大部分都是劍修,把劍修打跑,會直接讓摘星樓虧損大筆靈石。
“……讓他們走。”男人沉默片刻后,說道,“從今天起,撤銷所有修士懸賞,樓內(nèi)嚴(yán)禁修士私斗,違者直接踢出第三域。”
“那‘修煉就是搶錢’怎么辦?”藍(lán)衣男人說。
男人看向留影石中的背影:“這個劍修能得白蘇主動討好,想必也不簡單,暫時不要動她。”
藍(lán)衣男人拖著長腔,語氣慵懶:“行——不動就不動。樓主不在,連你也跟著變窩囊了。”
散發(fā)男人淡淡瞥他一眼:“你懂什么?”
“眼下可不是和飛海閣撕破臉的好時候。”
第67章 五修排名榜 四大宗門第一劍修,必須是……
連慕和姬明月回歸仙宗時, 已經(jīng)接近傍晚。
第一場五修排名榜出來了,掛在寒來峰山門前,展示給四大宗門的弟子看。
連慕和姬明月沒有第一時間去看, 而是去了藏書閣。
“你想學(xué)好煉丹,光認(rèn)得這點靈植可不行。”
摘星樓一趟下來, 姬明月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連慕到底是個劍修, 對煉丹這一塊只局限于小小一部分,其他靈植她根本不認(rèn)識。
今日藏書閣中只有她們二人, 連慕盤腿坐在地上,面前放了一本《丹修靈植錄》,這本書她看過一點, 不過只學(xué)了她需要的部分。
連慕:“我只想養(yǎng)好自己的身體。”
煉丹和煉器什么的,她根本不感興趣, 只是迫于無奈才學(xué)的。
“煉丹沒你想得那么簡單。”姬明月道,“別人都說我們丹修是最輕松的修士,那都是放屁。你要是真想煉出好丹藥養(yǎng)身體,只學(xué)表層可不行。”
“今天有空,你把這本《靈植錄》帶回去, 從第一面開始背。下場仙門大比在朱雀南,我聽說那場幻境選在了蟲山蛇嶺,那邊和我家很像,朱雀南地方好,盛產(chǎn)各種奇特靈植。”
“第二場幻境, 正是適合各宗門丹修收集靈植,為后面的幻境作準(zhǔn)備。我們宗門的丹修不多,你提前多學(xué)一點, 到時候也可以幫忙采集靈植。”
連慕在幻境里也有收集靈植的習(xí)慣,但她只收她認(rèn)識的,聽姬明月這么說,連慕點了點頭:“行吧。”
就當(dāng)是收獲一次學(xué)習(xí)機(jī)會了。
“話說,那個白蘇給我們的靈植,能派上用場嗎?”連慕道。
三階以上的靈植和靈器,連慕都沒見過,分不清好壞。
乾坤袋還在姬明月那里,她解下乾坤袋,說:“可以加進(jìn)補(bǔ)靈丹里試試。那個人來頭不小,這一只乾坤袋里便有這么多三階靈植,哪怕是大宗門一時也拿不出來。”
連慕:“看來我們要少了,應(yīng)該再狠敲一筆。”
姬明月:“……”這是重點嗎?
“其實,那個人所說的飛海閣,我在朱雀南聽說過。”姬明月說,“七域當(dāng)中有四域在四大宗門手里,剩下三域皆是私人掌管,摘星樓手下的地盤是第三域,飛海閣手中掌管的是第六域。第六域的魔獸不多,但盛產(chǎn)靈礦和各種靈寵靈植,也算是朱雀南中的一大勢力。”
“不僅僅是這兩家,在青龍東還有一個天機(jī)閣,與這兩家合稱‘二閣一樓’,都是民間修士勢力。”
連慕根本沒聽說過這些東西:“很厲害嗎?”
姬明月點了點頭:“若說四大宗門是一眾仙門勢力中的正統(tǒng)門派,二閣一樓則是仙門勢力中的隱藏門派,他們不收正式弟子,反而喜歡與散修來往,只做生意,不負(fù)責(zé)殺魔獸護(hù)太平,你在摘星樓見到的魔獸懸賞令,單純出于他們的利益所圖。”
連慕:“難怪全是賺大錢的活兒。”
她真是去對地方了。
“那個白蘇背后有大靠山,肯定很有錢。”連慕眼睛一亮。
等去了朱雀南,一定要想辦法敲一筆。
姬明月看她的模樣,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你真的要把綠豆賣掉?”
連慕:“我窮,它跟著我也是三天餓九頓,不如送到富貴人家那里去。”
連慕的窮酸,姬明月看得出來,平時找她學(xué)煉丹,摳搜到往爐子里加靈植,葉子都要掰兩邊。
連慕嘆氣:“它挺可愛的,但我如果一直養(yǎng)它,就是把我拆了拿去賣,五臟六腑全賣了都不夠用。”
姬明月心中有一絲震撼:“……你能帶它到現(xiàn)在,確實不容易。”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沉默,不知道是因為連慕窮得令人落淚,還是因為綠豆將來未知的命運(yùn)。
沒過一會兒,藏書閣外有人敲門。
藏書閣外的師兄喊道:“兩位師妹,有人找你們!”
連慕把那本《靈植錄》往乾坤袋里一塞,和姬明月起身出去。
藏書閣外正是聞昀一行人,百里闕看見連慕,下意識說:“又來修身養(yǎng)性?”
“我是陪讀。”連慕說,指了指旁邊的姬明月,“是她來看書。”
聞昀沖上前,說道:“第一場的五修排名榜貼了,一起去看?”
連慕不怎么感興趣,不過姬明月要去看,于是她也去湊了個熱鬧。
寒來峰山門前,依然有許多人圍著。五修排名榜太長,一時半會兒看不完,而且還有某些人邊看邊討論,人一堆積,便愈發(fā)擁擠,甚至還有劍修特地御劍,飛在別人頭上看榜。
幸好今天沒下雪,不然更是一場災(zāi)難。
許銜星是負(fù)責(zé)貼榜的,自然占到了最佳位置,但他一個器師難敵眾人的擠壓,被兩個體修夾在中間,臉快被擠歪了。
關(guān)時澤就聰明多了,早早占了位置,用留影石錄下五修榜,然后立馬脫身。
于是后面趕來的幾個人,完全不用擠,直接圍著關(guān)時澤看。
關(guān)時澤坐在臺階上,連慕和姬明月一左一右,百里闕和聞昀在后面。
首先是劍修榜,在留影石呈現(xiàn)的畫面最上方,畫了一朵半開的玉蘭,下面列了一排名字,后面寫著對應(yīng)的宗門。
四大宗門排行前五的劍修,有四個是首席,還有一個是青玄宗次席。一眼掃過去,玉蘭榜上排,八成是青玄宗的人。
“青玄宗的劍修一屆比一屆強(qiáng)了。”關(guān)時澤感嘆道。
百里闕:“他們宗門有資質(zhì)優(yōu)勢,一時占據(jù)上風(fēng)也正常。”
這一屆的青玄宗弟子,哪怕是在大陣隊里的人,靈根品階大部分都不低于雙靈根。
青玄宗收弟子不像其他宗門那樣,專門搞一個比試來篩選。第一輪收弟子,他們直接聯(lián)絡(luò)各仙門世家的小輩,測完靈根就能入門。第二輪則是動用尋珠儀,精準(zhǔn)感應(yīng)其他地方的高階靈根者,然后再派人去引入。
青玄宗的弟子身份混雜,上到仙門世家的公子小姐,下到路邊被人丟棄的孤兒乞丐。
出身云泥之別,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修仙的好苗子,靈根生來優(yōu)于其他人。
青玄宗能位列四大宗門之首,靠得便是“惜才”。
“我們宗門的那些大師要是沒出事,也會吸引到許多優(yōu)秀的好弟子。”
聞昀:“要是這屆能拿個第一,下屆說不定就有了。”
連慕掃了一眼,名單太長了,她找不到自己的名字,于是便只看最上面那幾個。
排在第一的是青玄宗首席劍修應(yīng)游,第二是赤霄宗的陸非霜。這兩個人的名次不用說,他們光靠名劍就能碾壓別人一大截。
歸仙宗首席劍修關(guān)懷林在第四,前面還有一個無念宗的宮如梅。
三位首席的劍,連慕都見過,唯獨沒見過宮如梅的劍。
連慕:“無念宗的宮如梅,這人的劍怎么樣?”
劍修對劍好奇很正常,百里闕跟著許銜星混久了,也略懂一二:“宮如梅是宮家人,他和關(guān)師兄一樣,都是雙劍劍修。他的劍是唐家器師所鑄,據(jù)說叫‘梅花雪’,也是一品階的劍。”
連慕有些羨慕,天靈根就是好,人手一把一品階的劍。
姬明月切了留影石的畫面,去看其他榜,也不例外,前四基本上都是首席。
看到符修的幽蘭榜,聞昀忍不住笑:“沒想到沈無邪居然連他們次席都比不過,十二年了,一如既往地丟人。”
連慕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符修榜上,有一個次席進(jìn)了前五,是無念宗的百里渝,他甚至壓過了身為首席的沈無邪。
“百里渝是天靈根?”連慕轉(zhuǎn)頭問百里闕。
百里闕:“……嗯,他也是天靈根。但他沒當(dāng)上無念宗首席符修,這一點確實讓我意想不到。”
連慕:“這個百里渝其實實力不差,就是太輕敵了。”
入門初試時她和百里渝交手,能感覺到他實力強(qiáng)勁,可他太囂張了,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欠打的味兒,做事又不留后手,才會敗得那么徹底。
“你和他打過?”聞昀問。
連慕點頭:“碰見過,我贏了。”
聞昀拍了拍她的肩:“你能打贏天靈根,說不定可以爭一爭劍修榜前五!”
一開始聞昀以為她就是天靈根,后來她攤牌自己是三靈根,而且還丹田受損,聞昀非常驚訝。
后來聞昀想明白了,當(dāng)年的風(fēng)天徹都能從廢靈根走到第一丹修的位置,憑什么三靈根不能比天靈根強(qiáng)?
聞昀指了指劍修榜最前面的名字:“這個位置,我相信你有朝一日能拿下它。”
連慕笑著接話:“要是我也有一把好劍,四大宗門第一劍修,必須是我。”
姬明月提議道:“等你攢夠了錢,可以找個厲害的器師,重新鑄一把劍。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身體養(yǎng)好。”
不知道為什么,只要是連慕說出來的話,關(guān)時澤都會產(chǎn)生一種信任:“那你給我的掃帚棍上刻個名字,以后我跟著師父出去游歷,別人欺負(fù)我,我就報你的名字。”
幾個人對著五修排名榜,旁若無人地討論,全然不知背后有人經(jīng)過。
那人正是被人群擠出來的沈無邪,他沒看到榜,反而被左踩右踩,腳都踩腫了,后退時沒站穩(wěn),直接滾到了臺階上。
然后就聽見這幾個人的話,還聽見聞昀嘲諷他不如百里渝。
沈無邪咬了咬牙,直接開口:“呵,就憑你們歸仙宗那點人,還想拿第一?簡直白日做夢!”
五個人聽到他的聲音,齊齊回頭——
第68章 看我干嘛 說話!
百里闕和沈無邪不熟, 但聽過對方的名字,他是白虎西第一世家的大少爺。
百里闕不知道發(fā)生過什么,于是沒說話。
在這五人當(dāng)中, 沈無邪的目標(biāo)很明顯,就是連慕和聞昀二人。
“我還以為是誰呢, 原來只是個次席劍修。”沈無邪說,“聞昀, 你家里人不要你了,也不必這么自暴自棄, 進(jìn)了歸仙宗這個破宗門就算了,還和這種低階靈根的人混在一起,真是可憐得令我發(fā)笑。”
百里闕:“?”
他看了看聞昀, 卻見對方一臉平靜,連慕也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姬明月一動不動, 關(guān)時澤見狀,也沒說話。
四雙眼睛安靜地盯著沈無邪,百里闕有一瞬間的猶疑,為了顯得自己不那么突兀,于是也跟著看過去。
沈無邪:“……?”
沈無邪覺得這幾個人眼神怪怪的:“看我干嘛?”
五個人沒搭他, 繼續(xù)盯著他。
沈無邪:“為什么這樣看我?”
“……”
沈無邪:“你們是不是有病?說話!”
根本沒人回應(yīng)他,沈無邪頓時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他從來沒被人這么對待過。
也說不上無視,就是這種被無聲注視的感覺,讓沈無邪一陣惡心。
“你們……”
沈無邪正想開口, 衣領(lǐng)忽然被人揪住,往后一帶。
“抱歉,打擾到各位了。”來者是無念宗首席器師唐無尋, 他將沈無邪拉到背后,聲音十分溫和,“他沒有惡意,只是性子直,說話不過腦子而已,希望各位不要見怪。”
連慕:“你是他們領(lǐng)隊,能不能管好自己宗門的人?”
聞昀嘴巴直,而且完全不怕得罪人:“實在不行就找根繩栓著,別放出來到處咬人。”
唐無尋身為白虎西本地人,自然見過聞昀,他知道聞家和沈家一直以來都不和,他立即道歉:“聞同修放心,我會派人看好他的。”
沈無邪滿臉不愿意,但領(lǐng)隊都來了,他也只能暫時閉嘴。
唐無尋道完歉,抓著沈無邪離開了。
連慕看著兩人別扭的走路方式,評價道:“無念宗的首席器師,他還挺會做人。”
“器師都這樣,怕惹事而已。”聞昀說,“我聽說每屆仙門大比都有三大傳統(tǒng),其中一條就是‘無念宗每屆首席隊必帶一個拖后腿的’,看來今年的拖后腿人選非沈無邪莫屬了。”
百里闕:“無論如何,他畢竟是沈家的人,也是無念宗宗主的表侄,以后遇見還是謹(jǐn)慎一些,不要輕易動手。”
姬明月面無表情:“幻境外確實不能動手,進(jìn)了幻境后誰還管得著?這人我認(rèn)出來了,他們剛到歸仙宗那會兒,就是這個人帶著一群劍修在天上亂飛,結(jié)果前后撞了,掉下來把靈植園的六階靈植壓死一片。”
百里闕:“……那確實該打。”
回想起沈無邪的話,連慕暗地里戳了戳聞昀,低聲道:“他剛才說的,怎么回事?”
聞昀知道她在問什么,都是朋友,告訴她倒是可以:“我確實和家里關(guān)系不好,不過我是自己想來歸仙宗的。其他宗門都不適合我,無念宗就不用多說了,赤霄宗離白虎西太遠(yuǎn)了,青玄宗我不喜歡,只有歸仙宗看著還行。”
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其他三大宗門里,都有聞家的人,他不想再見到聞家其他人。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爹想讓我去青玄宗,將來繼承家業(yè)多一份倚仗,但是青玄宗弟子那個樣兒,你也是見過的,我可不想天天活在一堆規(guī)矩底下。”
連慕:“你從家里逃出來,還這么有錢?”
“有沒有錢,和在不在家有什么關(guān)系?”聞昀疑惑道。
連慕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世界的參差:“……”
“我和聞家斷開關(guān)系已經(jīng)很久了,這點事早過去了。”聞昀攬住她,“現(xiàn)在我是歸仙宗的人,有朋友就足夠了。”
關(guān)時澤看了看時辰,提醒道:“晚膳時辰到了,我們最好快點走,不然等會兒沒位置坐。”
在大比休息期間,除了歸仙宗自家弟子,別的宗門也會在膳堂一起吃。
想著能早點吃到飯,連慕?jīng)_進(jìn)人群里把進(jìn)退兩難的許銜星拉出來,六個人一起飛奔去膳堂。
趁著人還不多,幾個人點了滿滿一桌,等飯菜上來時,其他宗門的人也到了。
首席有特別的位置,不用和普通弟子爭搶,三大宗門的首席陸陸續(xù)續(xù)地入座。
“不愧是昔日的第一宗門,飯菜比白虎西的好吃多了。”
“你也說了是昔日,就不必再提‘第一’了吧,萬一得罪了青玄宗……”
“我覺得也還好,歸仙宗就是冷了點,屋舍寒酸了點,他們這兒的好東西不少。”
“給劍修住的地方能不寒酸嗎?他們宗門其他修士住得可好了,真是小氣,也不知道弄個好地方給我們住。”
“歸仙宗的好東西都是前人留下的,可惜他們宗門不爭氣,根本不會利用。看看人家赤霄宗,那才叫物盡其用!”
幾個打飯的弟子討論得熱火朝天,全然不顧一旁歸仙宗弟子的臉色,從衣服顏色來看,一部分是無念宗弟子,還有小部分是赤霄宗弟子。
他們似乎是故意的,聲音特別大,恨不得讓整個膳堂都聽到。
第一場幻境結(jié)束后,無念宗弟子開始對歸仙宗發(fā)起無差別攻擊,見了什么都要踩一腳。赤霄宗弟子大部分被管得很好,但仍有一些人和無念宗弟子一起踩歸仙宗。
他們這樣大聲侮辱,引得眾人紛紛側(cè)目,但無人阻止。
反觀歸仙宗首席隊這邊,毫無反應(yīng),甚至可以說吃得很歡,對外界干擾充耳不聞。
“這個菜炒得不錯,你也吃點。”聞昀對連慕說。
連慕:“確實比上回好吃,終于肯放鹽了。”
許銜星踢了踢百里闕:“幫我再去拿一盤糕點,沒吃飽。”
“天天吃糕點,居然還沒餓死。”百里闕站起身,一臉無語。
其他宗門的人:“……”
人家都當(dāng)著你們的面貶低歸仙宗,倒是說兩句話啊!
見首席隊都不搭他們,歸仙宗其他弟子頓時也熄火了,轉(zhuǎn)頭各吃各的。
單方面輸出沒得到半點回應(yīng)的無念宗弟子:“……”
“歸仙宗的人,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囂張。”
青玄宗首席隊的桌上,風(fēng)云奕說道。
他們離歸仙宗很遠(yuǎn),但正好在斜對面,一眼就能看見他們。
“這里是幻境外,他們自然不會蠢到當(dāng)面和無念宗對峙。”江越辰說,“但是進(jìn)了幻境可就不一定了,聞昀這個性子,可不喜歡忍氣吞聲。我有預(yù)感,下場比試,無念宗又要遭殃了。”
他們都在分析歸仙宗人的行為,只有體修谷青于在拼命吃飯:“還真別說,其他宗門的膳堂確實不如歸仙宗,他們宗門的人都吃這么好。”
風(fēng)云奕:“……”
人都來得差不多了,無念宗首席隊也到了,他們那一桌在歸仙宗對面。
領(lǐng)隊唐無尋讓其他人坐下,轉(zhuǎn)頭特地叮囑沈無邪:“不要在這里鬧事。”
沈無邪翻了個白眼:“輪得到你管我?”
唐無尋低聲說:“我們尊長在幻境外說了歸仙宗的人,被青玄宗的尊長壓了,歸仙宗和青玄宗關(guān)系特殊,現(xiàn)在不是招惹他們的時候。”
沈無邪冷笑:“呵,你少唬人,人家青玄宗根本不和歸仙宗來往,青玄宗瞧得起他們?你們器師膽子這么小,當(dāng)什么領(lǐng)隊?”
唐無尋:“……”
無念宗首席隊的桌上直接吵起來了,引得眾人紛紛轉(zhuǎn)頭。
與此同時,歸仙宗的人也在觀察其他宗門的動靜。
連慕咬了一口糕點,目光掃過無念宗的桌,說:“他們首席隊關(guān)系不太和睦啊。”
百里闕:“可能是因為領(lǐng)隊權(quán)的問題,往屆無念宗都是符修領(lǐng)隊,這一屆突然換成器師,他們首席符修不滿意。”
聞昀看熱鬧:“就沈無邪那個腦子,還想當(dāng)領(lǐng)隊,天靈根實力都能被他帶成廢靈根。”
連慕看了看青玄宗那邊,他們倒是一片寧靜,十分融洽。
她剛想收回視線,忽然和青玄宗的首席劍修對上了眼。
相隔不遠(yuǎn),連慕終于看清了他的面容,應(yīng)游也注視著她,眼神中毫無波瀾。
連慕向下瞥了一眼,他沒帶劍,沒什么好看的,于是默默轉(zhuǎn)過頭。
“下場比試的地方已經(jīng)確定了。”許銜星說,“我們隊里有姬明月,第二場的環(huán)境優(yōu)勢很大。無念宗首席隊關(guān)系不和,赤霄宗首席隊沒有霧嶺人,我們爭取一把,說不定能拿第二。”
百里闕:“那邊毒蟲很多,山里夜晚還有毒瘴,十分危險。你們次席隊一進(jìn)去后,如果是白天,不要在其他地方逗留,立刻讓隊里的符修帶你們來找我們。如果是在夜里,記得往高處躲。”
姬明月補(bǔ)充道:“要是實在找不到我們,一定要記住,不能沿水邊走,也不能隨便進(jìn)任何山洞。”
“朱雀南的高階魔獸一般都藏在這兩個地方,你們次席隊遇見了會吃虧。”
連慕記住了:“好,回頭我去告訴洛師姐和曲師兄。”
第69章 第三雙眼 四顆紅豆
休息完的第四天, 四大宗門眾弟子收拾收拾,準(zhǔn)備出發(fā)去朱雀南。
由于某些宗門剛來時帶的東西太多,行程便分成了兩天, 一天用來運(yùn)物,一天用來送人。
這兩天恰逢大雪, 除了歸仙宗弟子以外,其他三大宗門的弟子都不愿意出門, 因為一出來就會被吹成雪人,整個雅歲峰都沒幾個人。
連慕最近也窩在竹舍里看姬明月給她塞的那本《丹修靈植錄》, 沒怎么出過門。
總待在竹舍里有一個壞處,就是要被迫看著綠豆上下鬧騰。
它已經(jīng)有許久沒吃魔獸材料了,餓得兩眼發(fā)綠光, 天天半夜爬到床頭盯她,家里用魔獸材料所鑄的家具都被它啃得差不多, 只有一根掃帚沒遭毒手,連慕把它藏在乾坤袋里。
連慕在看書,綠豆爬過來,對著《丹修靈植錄》的書頁就準(zhǔn)備下嘴,被連慕識破后眼疾手快彈開。
“你再吃, 屋子都要塌了。不準(zhǔn)吃屋里的東西,去外面找點蟲子吃。”
連慕與綠豆對視,綠豆瞪著眼睛看她,呆呆的,像是聽懂了, 轉(zhuǎn)身慢吞吞地爬出去。
“……”
沒辦法,這只蝎子實在太能吃了。
她快掏空了魔獸材料喂給它,它依然像個無底洞, 怎么都喂不飽。
真的得盡快把它賣出去了。
看著綠豆出了門,連慕繼續(xù)看書。
這本《丹修靈植錄》記得很雜,沒有具體的分類,上一頁還在講白虎西的靈植,下一頁就飛到了玄武北,其他收錄靈植的書都是從四地中的某一塊開始講起,然后逐漸往其他地方推進(jìn)。
看每一頁最底下的注角,是按發(fā)現(xiàn)時間來排的。
連慕記性好,這些天下來記了三分之二,看完前半部分,她腦子里冒出一個想法:既然靈植可以拿來入藥,那魔獸為什么不行?
在連慕看過的書里,每一種丹藥配方中只有靈植,唯一一本不同的是她在藏書閣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氏秘法補(bǔ)錄》,這里面提到過魔獸內(nèi)丹入藥可以補(bǔ)充大量靈氣。
《風(fēng)氏秘法補(bǔ)錄》這名字,一聽就知道是風(fēng)家人寫的,而且歸仙宗只出過風(fēng)天徹一位風(fēng)姓丹修大師,那本書很有可能是他親自所寫。
因為學(xué)過煉器,連慕知道,其實一只魔獸身上靈氣最充沛的地方不一定是內(nèi)丹,比如金獸在防御外攻顯露靈甲,靈甲上的靈氣會遠(yuǎn)遠(yuǎn)大于內(nèi)丹。
一開始,這世上本來沒有魔獸,遍布各地的是靈獸,靈獸性情溫良不會傷人,后來不知怎么地,突然有大批靈獸受到了一種污濁之氣侵染,異化轉(zhuǎn)變成了魔獸。
魔獸性情殘暴,而且繁殖得十分快,幾百年內(nèi)便占據(jù)了靈獸棲息地,世上的靈獸越來越少,幾乎絕跡,剩下的便只有魔獸這種害人的東西。
魔獸本身由靈獸異變而來,除開污濁之氣,便是至純靈體,上好的煉器材料。
但似乎從來沒有人想過用魔獸來煉丹藥。
連慕又想了想,好像也沒聽說過誰把靈植當(dāng)成鑄器材料。
靈植用來煉丹,魔獸材料用來煉器,千百年來一直如此,仿佛兩條對立而行的線。
既然魔獸內(nèi)丹可以煉丹藥,為什么其他部位不行?
連慕合上書,腦子里冒出了去試一試的想法,她還剩最后一條七階土獸千足蜈蚣的腿,本來想留著綠豆當(dāng)最后的口糧,現(xiàn)在看來,不得不提前用掉了。
她把《丹修靈植錄》放到一邊,隨便挑了一種七階補(bǔ)靈丹的配方,準(zhǔn)備去旁邊的煉丹房試試手。
剛起身,就聽見屋外傳來一聲尖叫:
“啊!!!”
“有東西在地上爬……有只蝎子!”
連慕心中有不好的預(yù)感,立馬推門一看。
她斜對面的屋舍,有幾個白衣弟子在門前,其中一個體修打扮的人發(fā)出尖叫后,立馬躲到了另外兩個人身后。
“風(fēng)云奕,快踩死它!”
被箍住脖頸的風(fēng)云奕一臉無語,轉(zhuǎn)頭對谷青于說:“一只蝎子而已,我還在這里,咬不死你的。”
兩人旁邊還站著一個劍修,正是應(yīng)游,他垂下眼睫,仔細(xì)打量雪地里揮舞鉗子的黑蝎子,隨后抽劍,用劍尖挑起它。
綠豆眼盯著應(yīng)游,鉗子不動了。
風(fēng)云奕皺了皺眉:“這蝎子有點眼熟,是不是之前那只……”
他話音剛落,黑蝎子一口咬住了應(yīng)游的劍。
應(yīng)游眼中閃過訝異,立刻將它揮落。
他抬眸,與不遠(yuǎn)處的連慕視線交匯。
連慕:“……”
她還沒動,應(yīng)游先開口了,他聲音清冽,溫和有禮:“同修,這是你的靈寵?”
連慕:“是我的。剛才跑出去了,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她立馬動用靈力牽連讓綠豆回來。
應(yīng)游微微頷首:“沒關(guān)系,我們只是暫住,沒什么大礙。”
連慕瞥了一眼他還未收回去的劍,劍尖被綠豆一口咬出了印子,但依然不妨礙她遠(yuǎn)遠(yuǎn)欣賞這把劍。
綠豆乖乖爬了回來,連慕拎起它,道了聲別,進(jìn)屋關(guān)上了門。
四目相對,綠豆一動不敢動,伏在她掌心,終于不鬧了。
“……”
她只是讓它出去找個蟲吃,沒想到它已經(jīng)餓得發(fā)癲了,跑去啃別人的劍。
估計是青玄宗那幾個首席在門外會面談事,應(yīng)游又剛好帶著劍,吸引到它了。
連慕從乾坤袋里掏出最后一條蜈蚣腿:“你先墊墊肚子,別亂跑了,今天晚上去給你弄點吃的。”
幸好她把發(fā)財放在乾坤袋里,不然明天一早起來,估計就剩個劍把子了。
蜈蚣腿被吃,看來今天是煉不成丹了。
連慕把綠豆放到桌上,轉(zhuǎn)頭翻箱倒柜,試圖從角落里找到最后一點能給它吃的東西。
綠豆趴在桌子上吃,沒過一會兒就咬完了整條蜈蚣腿。
連慕回過身,卻見它爬到了螢石邊,抖了抖尾鉤,隨后緩緩睜開了身側(cè)的一雙紅眼睛。
連慕:“?”
她這才發(fā)現(xiàn),它頭上有一對綠眼,身側(cè)還有一雙眼睛,而且是紅色的。
它背部又裂開兩道小口,顯露出第三雙紅眼。
現(xiàn)在是八目相對,連慕沉默片刻,說:“你到底有多少眼睛?”
綠豆呆呆地看著她,眼神有一絲迷茫。
她伸出手,探了探它身上的靈力,明顯比之前更強(qiáng)了。
連慕心中有一個猜測,綠豆食量暴增,或許是像她一樣,在想辦法補(bǔ)充靈氣?
突然長出兩雙眼睛……不,身側(cè)的那一對紅眼,顯然是早就長好了,只是她沒發(fā)現(xiàn),可能是從火熔洞回來的那次長出來的。
那背后這一雙,也許剛才咬了青玄宗首席的劍才長出來的。
首席的劍是一品階,自然比她喂的低階魔獸材料好得多。
連慕掀翻綠豆,讓它肚皮朝上,發(fā)現(xiàn)它肚子上還有兩個小孔。
“……”
這一對眼睛睜開,才是它真正的樣子吧?
連慕回想起學(xué)過的東西,在她的記憶中,沒有哪種魔獸會通過吃同類的尸體來變強(qiáng)。
連慕把它翻回來,戳戳它的鉗子。六只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綠豆抱住了她的手指。
看來有時間得去找許銜星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0章 靈獸 大家一起去吃飯
四大宗門弟子啟程的那一天, 全在主峰匯集,按照慣例是大陣隊先走,然后才輪到首席隊。
主峰空地上, 一片人山人海,四大宗門首席隊還沒走, 各自分陣營站著,等待往返來接的銀鳶。
劍修可以直接御劍走, 但首席隊都沒有人提前離開。
歸仙宗次席隊洛千雪御劍先走了,留下次席符修和連慕, 曲若天要和符修待在一起,于是沒跟著。
連慕混在首席隊里,和許銜星聊天。
“你最近都不來找我吃飯, 什么事情這么忙?”許銜星裹著個大狐裘,悄悄湊過去與她竊竊私語。
連慕:“我沒錢, 也沒時間……問你一個事,你知道什么魔獸吃了魔獸材料后會變強(qiáng)嗎?”
“魔獸吃魔獸?”許銜星疑惑了一下,“你從哪里聽說的?七系魔獸都不吃同類,會遭到反噬的。”
連慕:“?”
她一直以為綠豆是一只小型魔獸,如果按這樣來說, 它不是魔獸又是什么?
“那有什么東西會吃魔獸嗎?”連慕繼續(xù)問。
許銜星想了想,說:“有,不過應(yīng)該早已絕跡了。幾千年前的許多靈獸受傷休眠后,醒來會捕獵魔獸幼崽吃。不過靈獸這種東西早就絕跡,誰也沒見過。”
“靈獸吃魔獸, 還會絕跡?”連慕有些不懂,“也被反噬了?”
許銜星點了點頭:“低階吃高階會遭到反噬,不過大部分靈獸都死于魔族之手, 魔族器師喜歡用靈獸煉器。你剛進(jìn)來,沒聽說過魔族吧?”
看他一臉“想知道就求我”的樣子,連慕知道他中二病又犯了:“說一說。”
“這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稍有資歷的人都清楚。”許銜星道,“幾千年前,可不像現(xiàn)在這么太平。那時候不僅有魔獸,還有受污濁之氣侵染的魔族。因為污濁之氣改變?nèi)诵闹堑耐瑫r,也會讓人越來越強(qiáng),許多修士經(jīng)不住誘惑便入了魔。”
“魔族人殘暴,殺戮成性,有一段時間甚至壓過了正統(tǒng)修士,他們有自己的門派,名叫黑淵。魔族人太過猖狂,引起天下大亂,后來被當(dāng)時的第一宗門蓬萊宗全力圍剿,蓬萊宗上下包括長老和弟子在內(nèi),竭盡全力與黑淵同歸于盡,才將其剿滅。”
連慕:“四大宗門之外,還有一個蓬萊宗?”
“從前有,現(xiàn)在沒了。蓬萊宗和歸仙宗當(dāng)年還一起參加過仙門大比,那時蓬萊宗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滅宗之后就輪到歸仙宗了,當(dāng)時的青玄宗才剛起家呢。”許銜星神秘兮兮地說。
“赤霄宗就是蓬萊宗遺留下來的弟子所建,他們擔(dān)著蓬萊宗往年的榮光,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有持無恐。之前敬重他們的人太多,到了重陽宗主那一代,才開始為了宗門排名到處攪渾水,連青玄宗都被他們的人攪過,也沒人敢說什么。”
連慕看了看赤霄宗那邊,個個神情傲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她回過頭,重歸正題,道:“有沒有可能,我是說可能,世上還有靈獸存余呢?”
“不太可能。”許銜星說,“你找靈獸干什么?”
連慕:“……沒什么,就是在藏書閣偶爾看到了,有點好奇。”
現(xiàn)在她懷疑,綠豆就是一只小靈獸。
難怪飛海閣的人看一眼就想買下它,幸好她當(dāng)時沒答應(yīng),不然就虧大了。
連慕陷入沉默,開始思考等到了朱雀南,要給綠豆抬多少身價。
這邊一片安靜,等青玄宗的大陣隊走后,他們首席也走了。
藏在連慕袖子里的綠豆動了動,探出一個腦袋,望向天上的劍修。
“別亂動。”連慕警告它,“再咬別人的劍,我就把你扔了。”
“你在和誰說話?”聞昀也挪了過來。
連慕一臉無事發(fā)生的模樣:“自言自語。”
赤霄宗和青玄宗一起走,剩下的歸仙宗則與無念宗一起上銀鳶。
無念宗首席隊和歸仙宗首席隊被迫走在了一起,雙方各自沉默,沒人主動說話。
無念宗首席隊大部分人都很沉穩(wěn),只有一個沈無邪,他看見首席隊里的聞昀和旁邊的連慕,終于還是沒忍住。
次席隊的百里渝也盯著連慕,眼神十分不友好。
上次被無視的那件事,沈無邪一直記在心里,他已經(jīng)徹底把歸仙宗的這兩個人列進(jìn)仇敵名單。
連慕自然注意到有兩個人在看自己,她若無其事地走到首席隊旁邊,和周圍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許銜星默默往無念宗那邊挪了挪,其他幾個人也跟著,兩支隊伍都快融合在一起了。
無念宗弟子:“?”
“你們歸仙宗的次席出來都不帶劍,這么松懈的人也敢讓她當(dāng)次席,歸仙宗是……”
沈無邪剛開口,忽然感覺肩膀被撞了一下,雪天地滑,他差點沒穩(wěn)住。
連慕往他旁邊一擠,身后百里闕立刻會意往前一撞,姬明月伸腳一絆,許銜星張嘴一叫。
“啊!”
眾人回過頭,發(fā)現(xiàn)沈無邪已經(jīng)掉進(jìn)旁邊的冰湖里了。
無念宗領(lǐng)隊和其他首席回過頭,看見在冰湖里掙扎的沈無邪,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關(guān)懷林一回頭,隊友都不在身后,反而在無念宗那邊,他愣住。
聞昀立馬伸手把沈無邪撈了上來:“哎呀,沈大少爺,大冷天的注意腳下滑。”
他猛拍沈無邪的背,沈無邪渾身濕透了,凍得瑟瑟發(fā)抖,被他捶得直咳嗽。
“你……你們……!”
唐無尋看向他們:“怎么了?”
聞昀又是一巴掌下去,把沈無邪拍得說不出話:“剛才他差點淹湖里了,幸好我和我朋友及時發(fā)現(xiàn),不然這么冷的天,把沈大少爺凍壞了怎么辦。”
‘沈大少爺’這個稱呼一出來,唐無尋就明白了,分明是他們害沈無邪落水。
唐無尋抿了抿唇,周圍只有兩支首席隊,赤霄宗和青玄宗已經(jīng)走了,尊長也不在,沒人看見他們動手。
唐無尋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那還得多謝幾位同修了。”
連慕:“不用客氣,快點給他看看,別著涼了。”
次席隊中的百里渝:“!”
沈無邪終于把水吐干凈了,他牙齒直打顫:“唐無尋,他們都這么欺負(fù)我,你還謝謝他們!”
關(guān)懷林有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沈無邪氣得要動手,他直接拎開對方,護(hù)在自己師弟師妹面前。
“你憑什么說我們欺負(fù)你?”
“你們的人故意走到我們這邊,還問憑什么?就是你們干的!”
他這么一鬧,連已經(jīng)上了銀鳶的弟子都遠(yuǎn)遠(yuǎn)回頭。
關(guān)懷林挑眉:“只是不小心走錯了,就能斷定是他們推你下水?誰看到了?”
無念宗那邊一陣沉默,他們對于沈無邪日常的鬧騰已經(jīng)習(xí)慣了,幾乎從不會回頭關(guān)注他,誰能想到這次吃虧的是沈無邪?
光憑沈無邪的身份,就沒幾個人敢動他。
唐無尋面露尷尬之色:“大家先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連慕:“那你先說。”
唐無尋:“……”
他還能說什么?
“沈無邪,回隊,不要鬧了。”唐無尋嚴(yán)肅道。
他一個眼神過去,沈無邪咬住下唇,對他翻了個白眼,半晌,他終于妥協(xié),頂著一身水回隊。
聞昀笑嘻嘻地說:“沈大少爺慢走。”
關(guān)懷林:“好了,你們也回隊,路上不要鬧事。”
關(guān)懷林話是這么說,但他心里知道,這群師弟師妹平時都不愛搭外人,更別說主動招惹其他宗門,肯定是對面那個沈無邪先開的頭。
他說完,特地看了看連慕:“師妹,下場幻境保護(hù)好自己,赤霄宗和無念宗都不是善茬。”
連慕:“沒事,打不過我會先跑的,命最重要。”
關(guān)懷林溫溫一笑:“師妹比從前靈活多了。等過了仙門大比,我想請師妹去吃一頓飯,敘一敘舊?”
連慕心中咯噔一下,好端端的敘什么舊?
她剛想拒絕,許銜星搭上了她的肩:“關(guān)師兄請吃飯?我也想吃!”
聞昀聽見聲就過來了:“我也要去。”
百里闕猶疑道:“……那我也去?”
姬明月一陣無語,這幾個人真沒一點兒眼見力。
關(guān)懷林一怔,隨后笑道:“行,那就一起。姬師妹,你來嗎?”
姬明月看了一眼連慕,連慕目光深沉。她答道:“既然大家都去,那我自然不能缺席。”
最后,連慕拉上了關(guān)時澤:“師兄,這是我朋友,他也想去。”
她可不想單獨和關(guān)懷林?jǐn)⑴f,一不小心就容易暴露,于是只能拉更多人加入,場面越亂越好。
關(guān)時澤一臉懵:“……”他什么時候說過?
連慕掐了他一把,關(guān)時澤瞪大了雙眼,字句鏗鏘有力:“對!師兄!我想去!”
連慕:“……”
關(guān)懷林停頓須臾,依然笑著:“……行。”
準(zhǔn)備出發(fā),關(guān)懷林轉(zhuǎn)身上了劍,御劍在前面打頭。許銜星來操控銀鳶,剩下幾個人都坐在他的銀鳶上。
連慕和關(guān)時澤都是劍修,自然不能坐銀鳶。
考慮到連慕不會御劍,關(guān)時澤悄悄說:“等會兒他們走了,我再帶你一起走。”
關(guān)懷林已經(jīng)啟程,許銜星的銀鳶也跟著他飛走了。
“不用了。”連慕從乾坤袋里掏出一根掃帚,“我自己會飛。”
關(guān)時澤面露驚訝:“你真要用這個?等會兒落地全是人。”
連慕:“為什么不行?尊長沒說不可以吧。你的劍不一定有我快,來比比,看誰先到青玄宗?”
她這樣一說,頓時激起了關(guān)時澤的勝負(fù)欲。
“行!我御劍可比之前熟練多了。”
不敢保證一定贏過連慕,但他覺得,自己也不會落后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