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月華 他腦子缺根筋
綠豆一直餓得打滾， 連慕只能帶著它在海灘邊轉了一圈，找了點海產喂它。
不愧是靈獸中的飯桶，什么都吃， 即使長期生活在內陸，它對海產一點兒也不排斥， 一只蝎解決掉兩桶，還意猶未盡。
天色漸晚， 連慕帶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海產回去，發現許銜星他們已經在鍋旁開始燒火了。
其他宗門的弟子也在附近， 隔得不太遠，這片海灘風最小，大家都選擇在這里解決晚飯。
赤霄宗一如既往地愛搞惡趣味， 讓弟子們自己在海里找吃的就算了，甚至連個擋風結界都不肯設， 在高處的赤霄宗尊長看著一群被風吹得一片凌亂的弟子，樂呵呵地笑。
歸仙宗夾在赤霄宗和無念宗中間，按以往，這個組合放在一起，不到一刻鐘， 肯定要鬧出點事情。
但今天無念宗卻出奇地安靜。
連慕一走過來，無念宗首席隊仿佛沒有看到她，各干各的，十分平和。
“……”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連慕感覺到沈無邪在偷偷瞄她，她裝作不知道， 若無其事地走到自己宗門的地方。
百里闕正坐在鍋前燒火，面無表情，身上很干凈， 一看就是沒下過水，在這里坐了許久。
許銜星手里抓了一只長蛸，八只觸手纏著他不放，弄得他進退兩難：“百里闕，快幫我扯下去。”
百里闕默默挪遠了：“我不喜歡水里的東西。”
連慕掏出刀，三兩下把觸手砍掉，許銜星一臉感動：“還是你對我好。”
姬明月和關時澤蹲在一個沙坑邊數螃蟹，見到她來，姬明月道：“我發現無盡海里有不少東西可以用來煉丹，今天吃蟹味辟谷丹怎么樣？”
百里闕頓時感覺一陣惡寒：“不要煉那種奇怪的丹藥。”
連慕：“算了吧……還不如把丹藥做成食物的樣子，圓溜溜的丹藥看著就沒胃口。”
姬明月：“可以試試。”
許銜星放棄了那只八爪魚，轉頭去吃撬開的生貝。剛才還有點嫌棄，現在他接受良好，一口氣吃了一大堆。
除了赤霄宗弟子和青龍東本地人以外，許銜星是唯一一個敢生吃的，引得其他人紛紛側目。
“沒想到赤霄宗的伙食確實比其他宗門要好呢。”許銜星評價道。
聞昀：“我們宗門也不差吧。”
雖然他很少吃膳堂，一般都是用辟谷丹解決。
許銜星：“我們宗門排第二，青玄宗和無念宗倒數。”
四大宗門的伙食一直有高低之分，無念宗是名副其實的倒數第一，青玄宗倒數第二，歸仙宗那半熟不生的飯菜風格竟然排到了第二名。
許銜星往青玄宗那邊一看，大部分人都在吃辟谷丹，首席隊就站著不動。
他嘖嘖道：“果然，青玄宗人都是一群兔子，一點葷都不沾啊。他們膳堂一眼看過去全是綠的，不如改名叫‘青菜宗’算了。”
姬明月下意識也看了一眼：“風云奕呢？”
這場幻境，他們的重點目標就是風云奕。
姬明月剛問完，風云奕便出現在眾人面前，他顯得十分拘謹，路過歸仙宗時，迅速瞥了瞥連慕，然后匆匆回隊了。
“他耳朵好紅，凍著了？”許銜星悄悄議論。
連慕：“風太大了，吹冷了吧。”
連慕看見他手里還拿著那株藍花，眉頭微挑。
青玄宗那邊，風云奕回到隊中，意料之中很冷清。
應游抱著劍，靠在一塊巖石上閉目養神，領隊不說話，其他人自然也不好開口。
江越辰上下打量風云奕：“你去哪里了？”
歸仙宗那邊投來幾道視線，風云奕垂眸：“沒事。”
應游緩緩睜開眼，瞥見他手里的東西，輕聲提醒：“這島上的花不要亂摘，有些是帶劇毒的。”
風云奕猶豫片刻，道：“不是我摘的，是連慕塞給我的。”
谷青于：“啊？”
元徊懷疑自己聽錯了：“連慕給你送花？”
江越辰一陣沉默：“……”
誰送花連根帶土一起送？
應游盯著他手上的藍花，剛盛開不久，正是最漂亮的時刻，只不過離土太久，有些蔫蔫的。
半晌，他偏開視線：“她送你，你就好好留著。”
江越辰：“這花在哪里摘的？還挺好看。”
應游淡淡道：“海島上的花開得短暫，不如朱雀南嶺的草木恒久。”
風云奕立馬改口：“不是送我的，她說是送給你的。”
他不想自己和歸仙宗的人有牽扯，但瞞著不報，又顯得很奇怪，于是只能這么說。
應游手指微滯：“……為什么？”
風云奕：“我不知道……你不要，我馬上去扔了。”
“給我。”
應游接過那株半蔫的小藍花，注視了一會兒，隨后抬眸朝歸仙宗那邊看去。
正好與連慕的視線交匯。
連慕面不改色，假裝沒看見，挪了個位置，讓聞昀擋住自己。
歸仙宗這邊，氣氛非常安靜，幾人用眼神來回交流，最后百里闕選擇在周圍布一層隔音結界。
姬明月收回目光，問：“你給應游送花干嘛？”
“不是我送的，是它。”連慕指了指袖子里的綠豆，“它把別人島上的花啃了，還帶走了兩株，半路上碰見風云奕，隨手就塞給他了。”
許銜星直直夸她：“好計謀。人人都知道我們和青玄宗之前結了梁子，你這么一送，沒人弄得清兩個宗門的關系了，正好渾水摸魚騙騙人。”
連慕仔細想了想：“真有人會信？”
聞昀暗暗指了指無念宗那邊：“他們會信。沈無邪還說你喜歡風云奕來著。”
“他腦子缺根筋，天天就盯著那點事，說不定下場還想用風云奕來威脅你呢。”
連慕：“之前無念宗首席隊在哪片海灘？”
姬明月指了指一個方向：“好像在那邊。”
連慕看了看，正是她去找綠豆的地方。
“原來如此，難怪沈無邪今日這么安靜。”連慕終于懂沈無邪看她的眼神了，“看來他們真的以為……”
唐無尋一向求穩，肯定不會明面上招惹她，但無念宗一向與歸仙宗不和，他們定然會在暗中搞小動作。
連慕忽然想起宮如梅的話，猜測他們應該是覺得她身上有能讓人實力暴漲的丹藥，想打這種丹藥的主意。
明著打，無念宗勝算不大，但威脅就不一定了。
“他們可能真覺得我喜歡風云奕。”連慕說，“所以也準備對風云奕下手。”
關時澤：“那怎么辦？風云奕落到他們手里，我們不就沒機會了嗎？”
連慕：“不要管他。青玄宗首席隊又不是死的，無念宗沒那么容易得手。”
退一步講，要是真讓無念宗得手了，她還會更順利一點。
至于她該怎么對風云奕下手……絕對不是明面上從青玄宗搶人，否則沈宗主不會暗示她只有這一次機會。
蓬萊仙島里，還有另一種情況，可以讓她抓住風云奕的把柄。
“這場幻境，有什么特別之處嗎？”連慕問。
百里闕解釋道：“多了一場境內試煉。蓬萊宗對弟子的要求很嚴格，尤其是心境。”
“在他們宗門里，有一種名為‘悲喜心境’的試煉，大概就是讓人直面自己的過去，破除心魔。此試煉分為兩種，一種是悲境，另一種是喜境，至于會抽中哪一個，靠運氣。”
姬明月：“不是說蓬萊宗那一套過時了嗎？怎么還在用人家的幻境，赤霄宗沒有自己的試煉幻境嗎？”
許銜星：“因為在蓬萊仙島之后，我們要去第四域了，那里和十方幽土靠得近，會遇到魔族人。魔族的慣用手段，便是干擾心境。所以尊長們才說，只有通過這場幻境的人，才有資格繼續參加大比。”
赤霄宗的前身是蓬萊宗，雖然兩個宗門的行事風格截然不同，但再怎么說，也算得上同脈傳承，有現成的幻境用，自然不會花時間再造一個。
連慕：“心境試煉……聽著還挺有意思。”
她在這個世界也有過去嗎？
總不可能幻境還能知道她上輩子的事吧。
這么一想，連慕頓時明白了，這蓬萊的幻境確實有點東西，難怪其他人都有點抗拒。
許銜星：“試煉地點在最大的主島，聽說十大名劍之一的流光劍下落不明，這把劍的最后一個主人就是昔日蓬萊宗大師姐，說不定還藏在島上的某個地方呢。”
“流光劍長什么樣？”連慕來了興趣。
“沒見過，藏書閣的留影缺失了。”許銜星指了指無盡海，“據說和夜間的海有關。陸非霜那把破虹劍，便是仿了流光劍，但流光劍的具體模樣，怕是只有當年親眼見過的人才知道。”
連慕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輪皓月下，月光照在海面上，泛起一片波光粼粼的銀色。
百里闕感慨道：“當年蓬萊宗大師姐，可是劍修中最耀眼的天才，她一個人就拿過兩把名劍，一把叫月華，另一把就是流光。可惜月華劍后來被十方幽土的領主搶走了，落入了魔族人之手。”
連慕愣了愣：“……”
十方幽土領主，月華劍……那不是玄澈的劍嗎？
第162章 影子 請靈，赤火青鳳
“十方幽土領主， 是個什么樣的人？”
連慕頭一回在別人口中聽說玄澈的事，仔細想想，她好像從來沒有打聽過玄澈在外的風評。
不過如果是魔族之首的話， 名聲想必不太好聽。
百里闕沉默片刻，道：“十方幽土的領主， 很久之前就被仙門聯手鎮壓了，沒人知道他在哪里， 應該死了吧。魔族還能是什么人，他是魔族最強劍修， 手上肯定沾了不少無辜之人的血。”
連慕：“……”
果然如此。
“十方幽土就是因他而生。當年世間魔獸橫行，四處作亂，他一入世后， 便把天下窮兇極惡的四大魔獸收為座下護衛。后來又憑著一己之力把魔獸都聚集到了四地之間的地縫里，供他一人驅使。”許銜星道， “聽說還在養精蓄銳的時期，就被仙門一鍋端了，幸好沒讓他操控魔獸禍亂天下。”
連慕挑眉：“這么厲害？”
許銜星：“拋開身份不談，他確實很厲害，不過也挺囂張的。他和風天徹大師是同一個時期的人， 風大師去世的時候，他還上歸仙宗鬧過事，后來被梅尊長三劍刺傷心脈，退回十方幽土了。”
“梅尊長居然也是風大師那個時候的人……”姬明月驚訝道，“三劍擊退十方幽土領主， 不愧是赤霄宗第一劍修。”
“那時候還沒有赤霄宗。不過梅尊長因此揚名天下，成了劍修中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連慕微微皺起眉：“……”
玄澈的身份這么復雜，一直待在她這里， 估計不太安全。
還是得找個機會把他送走。
想著，連慕順手打包了一份吃食，站起身：“我有點事，先回住處了。”
聞昀：“今天又沒事，這么早回去？無盡海夜里有水熒，再過一會兒，整片海灘都會發光，這可是熒暉島的名景，不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看嗎？”
連慕：“下次再看，反正熒暉島又不會跑。”
她執意要走，幾人也不好攔著，他們想看水熒，于是便留在沙灘上了。
連慕去找赤霄宗的人要了住處分配冊，得知自己的位置后，便繞了一條道回去。
她的住處在海上那部分樓閣中，沒有橋，只能飛過去。
連慕放出掃帚，正準備起飛，余光一瞥，忽然發現一個赤色身影站在海邊，有些眼熟。
她多看了幾眼，發現是前不久剛和自己交過手的梅成玉。
梅成玉似乎也察覺到了她，回過頭，微微驚訝：“準備回去休息了嗎？”
連慕點頭：“嗯。”
梅成玉半張臉紅著，一看就喝了不少，從連慕第一次見到她起，她好像一直是醉著的，從來沒清醒過。
“你朋友還在那邊，怎么一個人回去？”梅成玉也是孤身一人，她站在夜色中，顯得有些清冷。
“困了。”
連慕看了看遠處的海上，此時此刻，水熒逐漸浮出水面，隨著海浪翻滾到岸邊，在沙灘上留下點點藍色熒光。
“你這點小謊話，還想騙過我？”梅成玉一眼看穿了，不過她沒有追問，只是說了一句：“有朋友在身邊是好事，大好光景，錯過了就可惜了。”
“以后還有機會。”連慕道，“尊長不也是一個人嗎？”
梅成玉微微一笑：“好景年年有，人卻不一定每次都在。你和我不一樣，我可沒得選。”
連慕瞥見她手里也攥著一束花，正是她之前遇見過的小藍花，與這一片水熒的顏色一模一樣。
她張了張唇，正想找個由遁了，卻聽梅成玉說道：“你見過他嗎？”
梅成玉的視線落在她腰間的煉丹爐上，意有所指。
連慕面不改色：“尊長，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梅成玉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劍丹雙修？你的丹修師父叫什么名字？”
“回尊長，我師父姓弈。”連慕不想貿然把風天徹的事告訴別人。
這件事，她都沒有告訴過慕容邑，更別提一個外宗尊長。
只能暫時借一下弈尊長的名頭了。
“弈子非？”梅成玉道，“原來是他……那小輩挺不錯，你跟著他好好學。劍丹雙修，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帶著這個煉丹爐，你比其他丹修的起步都要高。”
連慕假裝不知道：“梅尊長，這個煉丹爐有來歷？”
梅成玉笑了笑，隨后摸了摸她的腦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回去休息吧。后天便要進幻境了，這兩天好好準備。如今你在劍修榜上排名第九，我聽說過你的事，若是這兩場好好比，可以與各首席一爭前四。”
連慕：“……”
梅尊長居然這么關注她嗎。
連慕總感覺她對自己的態度很詭異，于是騎上掃帚就飛走了，連頭也不回。
在她看不見的方向，高空中飛下另一個人，白衣翩翩，腳下踩著一把長劍，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又想故計重施，把她當作新的影子嗎？”
梅成玉看著遠去的背影，發絲被風吹動，遮住了半邊臉頰。興許是剛喝了酒，她的聲音有些涼：“這和青玄宗有什么關系？”
“確實與青玄宗沒關系。”商柳的身影在黑夜中站得筆直，神情淡漠，“雖然歸仙宗的弟子與我無關，但我已經吃過虧，不想再看著一個小孩被你這瘋女人欺騙。”
梅成玉：“商柳，我不欠你的，當初也從未想過騙你，是你自己心思不正，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好，那便算我心思不正。”商柳道，“若我把你盯著連慕的事告訴歸仙宗的人，你猜他們會不會當場和你翻臉？歸仙宗丟了不少天才，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三靈根，你盯著她，無異于踩了歸仙宗的尾巴。”
“你可別和我說，你不想把她帶回赤霄宗。”商柳冷笑，“不對，應該說蓬萊宗才對。畢竟在你眼里，世間只有蓬萊宗配得上青龍東鎮地門派的名號，赤霄宗不過也是一個影子而已。”
“……”
“梅成玉，你不要整天醉醺醺地活在過去了，蓬萊宗已經被滅，你念的那幾個人，也早就死絕了。”
“閉嘴。”
一柄赤紅色長劍破空而過，擦著商柳的面頰飛過去，劃出一道血痕。
商柳愣了愣，垂下眼眸，隨后劍尖一轉，往另一個方向飛去。
“你執意如此，明日我便會告訴歸仙宗這件事情。”
梅成玉收回劍，偏過頭，面容隱入了夜色之中。
半晌，她輕聲呢喃道：“商柳，如今連你也不解我。從前，分明只有你懂我。”
“因為現在的我只是商柳，不是你想的那個人。”
“她，也只是連慕，不是蓬萊宗的任何人。”
……
……
海云居十三舍。
連慕又被分到了一個偏遠的屋子，左右都沒有鄰居，正好適合她一個人辦事。
赤霄宗的住處比其他宗門奢華了許多，頗有種海上仙宮的感覺，正中央的夜明珠照亮了整片屋子，宛如白晝。進門便是一片珍珠垂簾，墻面上點綴了不少瑪瑙玉飾，連床都安在一片巨大的海貝中。
綠豆探出腦袋，磨了磨鉗子。連慕發覺它的意圖，立馬把它按住：“這次不準吃家具。”
上一回，它把她在青玄宗的住處里的家具啃干凈后，害她自己掏了大把錢。
連慕掏出螢石，敲了敲最頂上的部分，下一刻，腳下的地面開始被黑霧吞噬。
一眨眼，她便進入了螢石里面的空間，抬眸望去，一個黑色身影靠在一片綠地旁邊睡覺。
連慕看了看地里的靈植，已經冒出芽頭了，每一株都長得很好。
“起來，給你送飯了。”連慕把打包的吃食放在他旁邊。
玄澈眼睫微動，隨后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那個食盒上。
“這次居然沒忘記。”玄澈掀開食盒，看見里面的東西，眸光微動，“我隨口一說，你還真去了青龍東？”
連慕一陣無語：“……你知道我參加仙門大比，難道不知道有一場要去青龍東嗎？”
“不知道。”玄澈面無表情，動手開吃。
連慕又從乾坤袋里掏出一把種子：“我今天收集了新種子，你幫我種一下。”
玄澈腳尖一動，指了指旁邊的空地：“先放那兒。”
或許他真的在這里待得太久，憋出病了，剛開始還不同意她在這里種靈植，現在已經開始親自動手打了。
這一片綠地，最近都是他在照顧。
“玄澈，我在外面聽說了你的事，你的月華劍是搶來的？”連慕試探著問。
玄澈停下手中的動作，毫不猶豫地說：“不然呢，難道我還指望仙門主動送我嗎？”
連慕：“……”
還挺坦率。
“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玄澈一邊吃一邊說，“若你想把千機塔交給仙門的人，隨你。我早就不在乎自己在誰的手上了。”
連慕知道他的無所畏懼：“因為已經沒人能殺掉你了，頂多用這塔困住你。”
魔族之首，當然是殺掉最好，但當初仙門沒有解決他，而是選擇把他困在塔里，說明仙門根本沒能力殺了他。
玄澈頭一回對她露出了微笑：“想殺本尊，光憑仙門那幫廢人，不過是蚍蜉撼樹。”
他又開始裝逼吹自己，連慕已經習慣了。
“后天我要進幻境，沒法來給你送飯，你記得照管好我的靈植，出來請你吃頓大的。”連慕道。
玄澈瞥了瞥放在旁邊的種子，挑眉：“蓬萊的熒暉花？你們這場幻境，在蓬萊島？”
連慕：“你去過？”
“這天下，沒有本尊未曾踏足的地方。”
連慕：“……”
又來了。
“看在你費力討好我的份上，本尊勉為其難教你兩招，省得你去了蓬萊島那鬼地方，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玄澈放下食盒，抬手召來月華劍。
連慕：“我有自己的劍法，不用你教。”
雖然別人都說她的招式很亂，但她清楚自己出的每一招，那都是她上輩子學的正統劍法。
“我知道。不過你那一套，是對付人的。”玄澈說，“本尊教你幾招專門對付獸的法子，讓你這小孩開開眼界。”
連慕：“？”
劍法還分人和獸嗎？
她正疑惑，玄澈揚劍在空中一劃，卻沒有朝她襲來，而是憑空劃出了一道裂口，沒過一會兒，裂口中傳來嘶吼，隨后伸出一雙巨爪。
“從前你也殺了這里的不少魔獸，今日，便讓你見一見本尊座下右護法。”
他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張符，無火自燃，紙上的符文發出紅光：
“請靈，赤火青鳳。”
第163章 天生克制 魔獸煉器×靈獸煉器√……
裂縫中一陣扭曲， 擠出了一只青頭赤羽的巨鳥，爪子分成三根，尖銳無比。它頭頂覆蓋了一層青色光羽， 抖了抖帶火的尾羽，隨后發出一聲刺耳的鳴叫。
這一聲鳴叫， 響徹整片空間，甚至驚動了連慕袖中的綠豆。
綠豆探出半截身子， 爬出來觀察情形。
赤火青鳳展開火翼在空中飛了兩圈，一雙金目轉了轉， 停在玄澈身上，然后落到他身邊，低下脖頸， 把腦袋送到他手下。
連慕：“！”
玄澈抬腳踹開它，冷聲道：“滾， 一股鳥味，別靠近我，站一邊去。”
赤火青鳳叉開腳在地上走了幾步，退到一旁，看見不遠處的連慕， 于是歪著脖子上下打量她。
剛想夸兩句的連慕：“……”
怎么是一副走地雞的模樣？
連慕不禁看向它身后的尾羽，宛如一簇流火，抖落的羽毛落在地上，化成一朵朵火蓮，和她的靈血很像。
“這是靈獸？”連慕從它身上感受不到一絲污濁之氣， 反而和綠豆的氣息相似。
綠豆一向對高階魔獸很敏感，眼前這只赤火青鳳一看便是極品，然而綠豆卻一點兒也不暴躁， 反而還瞪著眼睛看它。
玄澈：“神鳥朱雀之后。上古時期，南方神鳥朱雀沖破九天，掉落的一片羽毛化作朱雀南嶺，它便是生于朱雀南嶺的靈獸。不過赤火青鳳一脈，只剩下它一只了。”
“我之前聽朋友說，你座下那四位護法全是窮兇惡極的魔獸，原來是訛傳。”連慕湊近了一點看它，“這東西可以摸嗎？”
赤火青鳳瞪大金瞳，敲了敲喙，發出“咯咯”的聲響，表示警戒。
“當然可以。”玄澈拍了拍鳥翅膀，又落下一團團火，“如果你不怕它在靈植地里掉毛，把你種的草全燒焦的話。”
連慕一腳踩滅即將蔓延到靈植地的火苗：“那還是算了。”
“我記得你是火靈根，所以才讓它出來給你試試手。”玄澈道，“同系對決，才是最考驗實力的。”
連慕：“你還有三只護法，可以放出來看看嗎？”
她還挺好奇剩下三只長什么樣，玄澈手下的靈獸看起來比綠豆漂亮多了。
“那幾只待在塔里太久，已經成了好吃懶做的廢物，用不著讓它們出來丟人現眼。”
他話音剛落，裂縫中又是一陣扭曲，似乎還有什么想從中鉆出來，然而被他一劍打回去，封住了裂縫。
“沒想到你一個魔族人，居然養了這么多靈獸。”連慕道，“魔族器師會拿靈獸來煉器嗎？”
她一直有聽說，但從未見過真正的魔族人，好不容易逮到一個，一定要問清楚，說不定還能學到點別的東西。
玄澈：“確有此事。我族器師喜歡抓靈獸煉器，靈獸煉出的靈器，才是完美無缺的。至于魔獸煉器，那是次等品，總有一兩個不好使的缺點。”
“不過，最強的幾只靈獸已經歸于本尊座下，他們想找也找不到。”玄澈微微揚起下巴。
他很厲害，連慕是知道的。光從綠豆來看，她便能感覺到，靈獸性格古怪，不會輕易歸順于人。
玄澈能讓四只靈獸聽從他的命令，他和一般的魔族人不一樣。
連慕正想著，綠豆爬到了地上，身體變得和那赤火青鳳一樣大，一鳥一蝎對視，顯得十分呆愣。
連慕：“它叫什么名字？”
玄澈：“沒有名字。你給它起一個？”
“行啊。”連慕認真想了想，“叫火雞怎么樣？羽毛帶火，走路像雞。”
玄澈沉默了一陣：“……隨便你。”
“我還從來沒和靈獸打過。”連慕頗為期待，“綠豆不肯和我打，不知道魔獸和靈獸有什么區別。”
“差別很大。”玄澈抬了抬手，“試試就知道了。青鳳，準備入戰。”
赤火青鳳眨了眨眼，似乎沒反應過來。
玄澈：“本尊在叫你。”
赤火青鳳終于動了動，仰著腦袋長嘯一聲，撲騰翅膀，原地跳了幾下，又抖落了許多火苗。
開打之前，連慕問了他一個她一直很好奇的事：“玄澈，你為什么想教我？我可是仙門的人，魔族的死敵。”
玄澈說：“因為你是第一個窮得令我發笑的人。”
連慕：“？？？”
“五年前，千機塔落入你手里時，我便發現，你是我見過最窮的劍修。”玄澈面無表情。
“廢靈根，掃地的門外弟子，身為劍修，卻連一把傍身的劍都買不起，還要靠自己去學。像你這樣的人都能進入仙門，甚至參加仙門大比，如今的四大宗門，當真是不如從前了。”
連慕：“……所以從五年前開始，你就在暗地里觀察我？”
“誰沒事看你？本尊只是偶爾睡醒了，無意間看到而已。”玄澈道，“剛開始本尊以為，你這輩子也就是個凡人命了，沒想到你居然能走到這里。本尊只是覺得新奇，所以才教你兩招。”
“況且，你要是死在蓬萊島上，誰來給本尊送飯？”
連慕：“好吧。下次不要再偷看我了。還有一件事，你放心，盤古幻境不會真的死人。”
玄澈：“……”
一陣尷尬的對視后，兩人都選擇將此事翻篇。
連慕拔了劍，玄澈一聲令下，赤火青鳳振翅而起。
然而在它起飛的同時，綠豆揮舞鉗子，夾住了它的腳，不讓它走。
赤火青鳳低頭一看，另一只腳猛蹬綠豆的殼背，它的爪子銳利，一下便刺穿了綠豆的殼，但裂口處冒出黑霧后，又迅速愈合。
綠豆擋在連慕身前，發出吱吱的警告聲。赤火青鳳被它惹怒了，敲喙敲得咯咯響，兩只爪子反抓住它，用力向上飛，試圖把它帶到空中。
連慕還沒動手，兩只靈獸搶先一步打起來了，你夾我我踹你，場面僵持不下。
連慕：“……”
玄澈：“看來這丑東西還有幾分野性，本尊以為它被你養久了，也成了飯來張口的殘廢。”
“其實它跟著我一直挨餓。”連慕說，“我快養不起它了。”
她答應了白蘇，等回到朱雀南，就把綠豆賣給飛海閣，飛海閣專養靈寵，至少不會餓著它。
玄澈：“跟著你還挨餓？它幾天就要吃一頓，沒撐死它算好事。”
“那它之前跟著你的時候，一天吃幾頓？”
玄澈皺了皺眉：“一天？本尊兩年才喂一回，反正又餓不死。靈獸吸收天地靈氣，吃不吃東西，其實不重要。偶爾喂一次當作零嘴而已。”
連慕：“……”
原來綠豆根本不需要投喂，吃空氣就能活，虧她之前還投了大把魔獸材料喂它。其實它不餓，只是嘴饞而已。
玄澈：“它要是再扯著它不肯放，馬上要天亮了。”
連慕想起來，這里的時辰比外面快了許多，于是動用禁制，強行讓綠豆停手。
赤火青鳳終于掙脫了禁錮，往高空中飛去。
它立即鎖定了連慕，從她頭頂上飛過，故意抖掉羽毛，落下一片火點，像下雨一樣。
連慕是火靈根，只需稍稍動用靈力，便能徒手接下那些火羽，當場捏滅。
赤火青鳳發覺后，忽然加快了飛行，從她面前一閃而過，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
連慕感受到一股熱浪朝她襲來，她瞄準那個方向，一劍撞上去，劍身卻被赤火青鳳的爪子控住。
只一剎那，她便感覺到了差距，她的劍快碎了。
不是因為品階差，而是種族之間的碾壓……
她的劍全用魔獸材料鑄成，在靈獸面前，竟然有一絲退縮之意。
連慕察覺到發財并不想和她共鳴，它只想脫戰。
她與發財本就不能深入共鳴，現在連淺層共鳴也勉勉強強，劍身無法順用靈力，赤火青鳳只需輕輕一抓，便會碎成渣。
“現在知道了嗎？”玄澈懸坐在半空看她，“這便是魔獸煉器的瑕疵。天生被靈獸克制，即使魔獸死后被鑄成靈器，也無法扭轉天性。簡而言之，狗改不了吃屎。”
連慕好不容易抽回劍，赤火青鳳向上飛，擦著她的肩膀過去，火羽蹭過她的身體，差點燃燒起來。
玄澈：“蓬萊島曾經是天下第一宗門的地盤，這座島的魔獸很少，反而是靈獸居多。你們仙門的人帶著魔獸煉制的靈器進去，一定會被盯上。靈獸不傷人，但你們會損失多少靈器，那就說不準了。”
連慕躲開赤火青鳳側邊的攻擊，同為火系，她的靈力不輸給它，但在劍上卻遜色一等，她的劍敵不過它的爪子。
以往她從不在乎品階差，遇上了就打。然而這一次，既沒有焰刃，又被壓制，開局形勢不利，如果繼續下去，她肯定會輸。
但……靈獸可以殺嗎？
她記得許銜星說過，如今這世上的靈獸幾乎絕跡了，若蓬萊島上有，應該不能隨便殺。
連慕正是擔心這件事，所以出手第一招沒用多大力，只想擊退，不想殺死它。
但它不死，她的劍肯定要遭殃。
如果她的劍也是靈獸材料所鑄，或許就不會落了下風。
“我記得我們那時候，仙門之中有禁令，嚴禁正派修士殺靈獸煉器，不知現在還有沒有這條規矩。”玄澈緩緩道。
連慕：“我不知道，沒了解過。但靈獸本身稀少，就算想要，也找不到路子。”
玄澈：“那就是沒有靈獸靈器。”
玄澈飄到了連慕背后，握住她拿劍的手，另一只手里提著月華劍，劍上的月相圖已達到滿月狀態。
他道：“既然如此，本尊便教教你，怎么用這把魔獸劍打贏它。”
“從現在開始，豎起耳朵，記住我之后說的每一句話。”
第164章 比試開始 風云奕和宮如梅
兩天休息之后， 第四場幻境正式開始，四大宗門的弟子在熒暉島的鎮島之山下集結。
這場幻境，決定了以后能不能繼續參加仙門大比， 各宗門的尊長和弟子都格外重視。
鎮島山下，尊長們還在商議這輪由誰來投風核花， 弟子們在外面等。
按照隊伍排列，從左到右依次是：青玄宗、歸仙宗、無念宗、赤霄宗。
無念宗這回安靜得宛如死人， 既沒有慣例的放話挑釁，也沒有任何鄙視的行為。
當連慕飛來， 路過無念宗，準備進入歸仙宗隊里時，沈無邪瞥了她一眼， 當即被嚇了一跳。
沈無邪：“連慕……你被誰打了？”
連慕頂著一臉黑色的膏藥，整張臉都看不清， 手上纏滿了繃帶，半邊頭發被燒掉一截，沒束起來，只用一根發繩綁著。
她沒有會沈無邪，徑直走進隊里。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看向她， 姬明月也被她嚇到了：“你……怎么了？”
不過兩天沒見，折騰成這樣？
連慕面不改色：“沒事，這海上風太大了，我怕吹著，這膏藥是擋風的。”
姬明月：“……你能瞞得過我嗎？我一聞就知道， 你用的是什么藥。”
旁邊的關懷林清點完人數，一回頭，瞪大了雙眼：“師妹， 你受傷了？”
連慕微微一笑：“我沒事。”
他們誤會了，她確實沒有事。
只不過這兩天一直在千機塔里，和赤火青鳳打架，受了些小傷而已。
玄澈教了她一套方法，她和赤火青鳳在一起練了個通宵，甚至都和它混熟了。
“兩天都沒見到你，不會又偷偷跑出去了吧？”許銜星壓低聲音說。
連慕：“胡說，我一直在屋里。”
姬明月隱隱有了猜測，可能是她在屋子里煉丹，把爐子煉炸了。
為了隱瞞連慕會煉丹這件事，姬明月輕咳兩聲：“算了，沒事就好。你們別問了，站好，尊長要來了。”
連慕默默朝她投去認可的目光，點了點頭，還是姬明月懂眼色。
尊長說來就來，但先過來的并不是歸仙宗尊長，而是無念宗的。
無念宗派來的丹修尊長是姬修遠，他第一眼先往歸仙宗這邊看，輕輕喚了一聲：“小昀。”
聞昀頓時臉色一變：“……”
姬修遠掃了一眼歸仙宗首席隊，沖他們頷首：“各位小友都是人中翹楚，這場比試，便是決定往后路途的關鍵，希望你們都能認真對待。”
他意有所指，像是只對歸仙宗說的。
聞昀冷著臉：“姬尊長，你還是先管好無念宗的事吧，歸仙宗的人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姬修遠沉默片刻，最后一言不發，轉身去了無念宗附近。
連慕看得愣了愣：“？”
姬明月悄悄拉了她一把：“那是我叔父，聞昀的爹，他倆關系不好。”
連慕看了一眼聞昀，果然，姬修遠一出現后，他的臉色便極為難看。
百里闕拍了拍聞昀：“你爹特地從白虎西跟過來，是想讓我們多照顧你。他很擔心你，畢竟這場幻境……”
聞昀垂下眼眸：“我不會拖你們后腿。”
許銜星安慰他：“沒事，出不來也沒關系。誰都有點放不下的事，你還有我們呢。”
赤霄宗隊中的長孫離笑了笑，朝這邊看過來：“你們歸仙宗的運氣到頭了。聞昀，我不信你能在比試結束之前從心境試煉里出來，你就等著下一場被限制資格吧。”
他此話一出，卻沒有多少人高興。歸仙宗目前最強首席就是聞昀，在紅蓮榜上排名第一，他若是失去下場比試的資格，對其他宗門來說便是大好機會。
但心境試煉不只是聞昀一人會經歷，他們都會進去，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在比試結束前出來。
比起歸仙宗首席的比試資格，他們更擔心自己。
聞昀也毫不猶豫地懟了回去：“就算我出不來，我們宗門還有連慕。別忘了，你可是她的手下敗將。”
一提起連慕，眾人便不由想起在她在白虎西幻境中的表現，她的確打敗過長孫離。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好奇：像連慕這種人，會被悲喜心境困住嗎？
她看起來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也從來沒有對誰露怯過。
事實上，連慕自己也想知道，悲喜心境會給她什么樣的試煉，如果硬要猜的話，或許是給她用不完的錢，讓她拿天底下最好的劍？
與此同時，赤霄宗和歸仙宗的尊長紛紛過來。赤霄宗的梅成玉一看見她，便主動走了過來：“連慕小友……”
她話還沒說完，被慕容邑半路攔住。
“梅前輩，這個節骨眼上，您還是不要離我宗弟子太近。”慕容邑冷冷道，“連慕她體弱，萬一出了什么意外，我怕梅前輩很難解釋。”
眾人：“……”
連慕體弱……誰家劍修用得上“體弱”這兩個字？
梅成玉怔了怔，隨后看向連慕，連慕眨了眨眼，搞不懂她的意圖。
但慕容尊長都替她攔人了，說明這位梅尊長找她準沒好事。
連慕默默退后了幾步，梅成玉見狀，只是輕輕一笑：“我只是來問問她今日身體如何。她上次喝了我的酒，一般人都得暈個四五天。”
慕容邑：“她沒事，梅前輩莫要再來找她了。”
梅成玉畢竟是赤霄宗德高望重的劍修，見她被人排斥，赤霄宗隊中丹修尊長成凌說道：“慕容，你們歸仙宗也太緊張了，成玉只不過想認識一下她，有個厲害劍修和她打交道，你應該高興才是。”
末了，成凌帶著幾分戲謔地笑：“畢竟，連慕算是個好苗子，跟著你這樣的人，也學不到有用的東西。”
歸仙宗首席隊：“？”
許銜星是個直嘴巴，沖上去就說：“你憑什么說我們尊長？”
“哈，恐怕你們這些小孩還不知道吧。”成凌道，“你們慕容尊長，可是修士里最殘廢的那一批，如今連劍都用不了，整天拿把扇子，還自稱劍修呢。”
“我不知道尊長說的事。”連慕：“但我知道，多管閑事，半夜會被人套麻袋打。”
她上來就對著赤霄宗尊長出言不遜，讓周圍人心中萬分驚訝。
梅成玉抬了抬手：“好了，不要為這點小事，傷了兩個宗門的和氣。成凌，我們先回去。”
連慕：“歸仙宗和赤霄宗什么時候和氣過？”
眾人：“……”
現在已經到連句客套話都不裝的地步了嗎。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把話說得很明白，梅成玉也不好多言，只能先回赤霄宗那邊。
她一走，慕容邑便回過頭，對連慕說：“你離她遠點，以后無事不要隨便和其他宗門的尊長接觸，小心被人拐走。”
連慕：“尊長，你的手……”
她之前便聽風大師說過，慕容尊長年輕時參加仙門大比，雙手被魔獸咬碎，好不容易才拼接起來，乍一看沒有任何傷痕，但她卻不知道，他連劍都拿不起來。
慕容邑：“沒事，不用管我，你們只需專心參加大比。無論別人說什么，都不要被輕易影響。”
連慕：“……是，我知道。”
沒過一會兒，青玄宗尊長也已經到了，人齊了之后，便開始抽簽決定先后。
聞昀被派上去抽簽，在臺上，他和長孫離暗地里用眼神較量了一番，然后以超凡的運氣，抽中了最后一個入幻境。
這次投風核花的尊長是青玄宗的商柳，他手上托著一朵盛開的冰藍花朵，隨后凝成種子，投進渾天儀旁邊的金蟾口中。
在進幻境之前，姬明月當著所有人的面，給連慕塞了一把丹藥：“這些藥你收好，會有用處的。”
連慕心領神會：“嗯。”
無念宗第一個入幻境，當他們從歸仙宗隊前路過時，連慕明顯感覺到，有幾道目光正盯著她手里的丹藥。
一抬頭，連慕剛好與無念宗的宮如梅對上眼，她笑嘻嘻地打招呼：“怎么，宮首席突然想和我打了？”
宮如梅毫不掩飾地看向她腰間裝丹藥的乾坤袋，隨后冷哼一聲，快步離去。
“我總感覺，他好像盯上你了。”許銜星悄悄說，“宮家人一向喜歡公正，宮如梅以為你靠吃藥才拿到名次，對其他人不公平。”
連慕：“不是好像，是絕對。他等著進幻境里教訓我呢。”
“那你……”
連慕意味深長地說：“我倒是希望他來找我。”
她并沒有對外公開她的真實身體情況，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重鑄靈根者，不過誤會了也好，誤會越多，越方便渾水摸魚。
“要不我們賭一賭，我會先遇到風云奕，還是宮如梅？”連慕道，“輸的人請客吃飯兩個月。”
幾人異口同聲：“肯定是宮如梅。”
連慕淡笑道：“我猜是風云奕。”
第165章 熒暉花 她平時就沒心沒肺
百香堂。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走進一幫面色嚴肅的尊長，里面的人聽見動靜，回頭問：“孩子們都送進去了？”
商柳在中心位置坐下， 淡淡道：“嗯。”
發話的人正是赤霄宗的宗主，他站在一排留影石前， 掃了一眼進來的人。
歸仙宗和其他三個宗門的那幾位隔得很遠，像是落入了孤立的境地。
在渾天儀前發生的事， 赤霄宗宗主都看到了。
剛才那一出，才真正讓歸仙宗與另外三個宗門關系破裂。一開始是無念宗， 后來是青玄宗，如今他們又公然與赤霄宗翻臉，這下是明里暗里的關系都僵了。
赤霄宗宗主微微一笑， 道：“成玉啊，平時在宗門內耍耍酒瘋也就罷了， 怎么還去戲弄別人宗門的弟子。我知道你喜歡與眾不同的小輩，但歸仙宗幾百年才得一個，出了什么意外，赤霄宗可擔不起責任。”
他表面上在斥責梅成玉，眼神卻似有似無地往歸仙宗那邊看， 像是無聲的嘲諷。
慕容邑沒說話，直接入座，面無表情。
赤霄宗宗主轉移了話題，說：“從這屆仙門大比開始起，我便一直在等這一場幻境。今年格外熱鬧， 世家出了那么多天靈根修士，仙門的未來一片光明啊。不過天賦越高，責任也越大， 前幾場只是試試水，這幫孩子要是能通過這場試煉，才配得上‘天才’二字。”
成凌搖頭道：“一般人倒是容易，首席隊的某些人，恐怕有些難。”
無念宗的姬修遠皺起眉，道：“在他們這個年紀，赤子之心尤為珍貴，強迫他們面對某些事情，時候太早了。”
成凌嗤笑道：“正常弟子這般年紀，心里能有多大的坎過不去？無非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與其指責幻境，不如想想自己的問題。”
“你不就是怕聞昀過不了心境試煉嗎？這不能怪別人。當年親手殺了聞雅，瞞著聞昀把她煉成蠱尸，成為用來把控聞家的傀儡，這些不都是你自己干的嗎？害聞昀落下心結的人是你，幻境可不會胡編亂造。”
姬修遠臉色一變，卻無法反駁：“……”
他話音剛落，歸仙宗的一眾尊長都陷入沉默。
事實上，他們也擔心聞昀的事，畢竟除了連慕以外，他是歸仙宗最強首席，和應游陸非霜是一個等次的，他要是過不了這關，下場首席體修位置就會空缺。
而歸仙宗也只有聞昀一個體修，甚至連替補都找不到。
慕容邑表面上一點也不慌，反而慢悠悠地說：“四大宗門最強首席都差不多。青玄宗應游的身世就不用多說了，陸非霜一向爭強好勝，心性上有很大的弱點，想困住她也不難。”
言意之下，大家都有可能失去自己宗門的最強首席。
青玄宗尊長這回出奇地沒有反駁他，眾人看商柳的態度就知道了，青玄宗那位劍骨天才，不比聞昀好到哪里去。
“那連慕呢？”梅成玉問。
慕容邑不太想回答她：“不知道。”
在此之前，慕容邑從來沒有考慮過連慕，在他們宗門里，他最不擔心的就是連慕和許銜星這兩人。
因為連慕平時就沒心沒肺，根本不像有什么心結的樣子。許銜星更是不可能，他從小被家里當個寶貝捧著，來了歸仙宗后整日傻樂，也不知道天天在高興什么，碰見誰都嬉皮笑臉。
“進去之后，多久會觸發心之境？”
“看運氣，悲喜心境依靠熒暉花而生，在熒暉島上，它只是一種普通的花，但進了蓬萊島的幻境，聞到此花氣味的人便會陷入沉睡。”赤霄宗宗主說，“只要宗門內有一人中招，連帶著不在場的同門一起觸發。”
慕容邑：“這不公平，萬一有宗門遲遲不遇見熒暉花，豈不是讓他們躲過了心境試煉？”
“躲不過。想摘風核花，必須過這一關。”赤霄宗宗主道，“不然，他們別想知道風核花的位置。”
眾人看了看風核花的所在地，才明白他為何如此篤定。
留影石上顯示，風核花被種在了深海之中的一塊石頭上，在幻境范圍內，但卻離弟子們所在的蓬萊島很遠，蓬萊島邊緣圍了一大圈熒暉花。
只有水獸能在海里生活，所以也只有水獸有機會沾染到風核花的氣息，但水獸無法上岸，想找，只能從那一圈熒暉花叢中過去。
在進入這場幻境之前，沒有任何一個弟子知道，心境試煉會因熒暉花而觸發。
“原來如此。”青玄宗一位尊長松了一口氣，終于露出些許笑容，“小游他一向謹慎，若真遇上熒暉花，必然會有所察覺。至于海里的風核花……那更是巧了，小游是水靈根，等他發覺島上沒有，只需稍稍動用靈力試探，便能發現端倪。”
“如果非要有一場心境試煉，拿到風核花之后再去也不遲。”
他的語氣中滿是肯定，好像認定了青玄宗首席隊能順利解決。
其他宗門的人：“……”
商柳也笑：“我記得歸仙宗的連慕最喜歡在幻境里亂跑，以她那性子，恐怕是第一個中招的。”
自從那日慕容邑與商柳不歡而散后，再見面時，商柳就總是喜歡用青玄宗的天才弟子們，從言語上打壓歸仙宗。
眾人往青玄宗首席隊的留影上一看，他們這回運氣也相當好，離外圍的熒暉花叢很遠，有足夠的時間做準備，位于高處，視野十分開闊。
慕容邑：“……”
雖然他很想說話，但在連慕愛亂跑這件事上，他無法反駁。
……
……
風鷹崖。
青玄宗隊伍被傳送進來后，便在這片崖岸上落腳。今日的風很大，吹得人有些睜不開眼，江越辰在崖上布了一層結界，才勉強站得住腳。
谷青于：“這附近似乎只有我們一支首席隊。”
沒有威脅，眾弟子不自覺地放松下來，正好風鷹崖上景色不錯，一眼便可望見遠處的海，令人感到舒適。
應游：“既然附近無人，那就在此地休息片刻，觀察一下情形。”
青玄宗隊中的其他人自然愿意，他們大多數都是朱雀南的人，先經歷了酷熱無比的沙漠，馬不停蹄地來到青龍東，沒休息幾天就進了幻境，實在有點折磨人。
而且，他們對蓬萊島不熟悉，也不知道所謂的心境試煉何時開始。既然占據了高地，自然不能錯過好機會，得先摸清底下的環境。
一行人暫時在風鷹崖上歇腳，應游和江越辰站在崖頭，觀察周圍的情況。
風云奕見狀，抿了抿唇，走上前去。
“領隊，我……”風云奕猶豫了片刻，“最近這兩天，連慕都沒來找過我。”
江越辰：“這時候說連慕干什么？”
這已經是他第十次在他們面前提起連慕了，自從海灘那次后，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把連慕掛在嘴邊。
風云奕：“我……我總有不好的預感，她一定會來找我。”
應游道：“幻境天地只有這么大，遇見也再正常不過。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想問她。”
風云奕愣了愣：“什么事？”
“私事。”他溫溫一笑，“你待在我身邊，連慕帶不走你。”
江越辰：“領隊，你從很久之前就在調查她，到底是為什么？”
她一直不解。
應游眸光微動，從乾坤袋中摸出了一朵藍色小花，風云奕發現正是前兩天連慕送的那一朵。
下半部分的根被摘除，只留上半部分的花葉，修得整整齊齊，被保養得很好，甚至比那天還要鮮艷幾分，散發出一股濃重的香味。
他居然還留著。
其余人紛紛側目，只聽應游緩緩道：“因為我與她之間，有一段未盡的緣分。”
江越辰剛想追問，然而下一刻，應游忽然閉了閉眼，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倒。
“領隊！”
一聲驚呼后，其他人也感覺一陣頭暈，東倒西歪，意識逐漸模糊。
沒過一會兒，風鷹崖上便躺滿了青玄宗弟子的白色身影。
與此同時，幻境外的青玄宗尊長：“……”
這回輪到慕容邑笑了：“青玄宗首席隊真是迫不及待啊。”
商柳沉默片刻后，抬手叫來身邊人：“……去給我查查，小游身上那朵花是怎么來的。”
第166章 沒有過去的人 黑蛇化蛟
“師兄， 你們那邊的情況如何？”
一方巨洞之下，連慕站在里面，正和首席隊聯絡。
不出意料， 這次她又落單了，剛進來就被傳送到了一個坍塌洞穴中， 不僅如此，這個洞似乎是與地下水聯通的， 她在里面沒過一會兒，便有水漫過了她的腳。
她事先聯絡了首席隊， 得知他們在島上的一片未知樹林里，應該與她相隔很遠。
連慕以為一進幻境后，就會直接開啟心境試煉， 但她已經在此地待了一刻鐘，沒有任何動靜， 于是便猜測觸發心境試煉需要一定的條件。
“我們沒事。只不過很奇怪，這片地方上幾乎沒有魔獸。我們嘗試走出樹林，去海灘上找，但百里師弟用追位符探路，發現海島邊緣也沒有， 只有一大圈藍色的花。”關懷林的聲音從通訊符中傳出，“許師弟懷疑那些花有問題，你那邊也有嗎？”
連慕道：“我掉進洞里了，看不見外面，但我沒受傷。”
“那就好。”關懷林說， “師妹，你覺得我們該去海灘周圍，還是往林子深處走？”
連慕感覺腿上一涼， 低頭看，發現水已經漫過她的小腿，估計很快就會灌滿這個洞穴。
但她上方全是纏繞在一起的藤蔓，形成了一張錯雜的網，直接飛出去恐怕很難，只能順著藤蔓網之間的縫隙爬出去。
連慕一腳踩上洞壁，抓住一根粗藤往上爬，一邊回答：“師兄問我做什么？我不在首席隊里，無法決定你們的去向。”
況且，她自己都有麻煩。
“抱歉，我只是有點猶豫。我想，如果是師妹的話，或許比我考慮得更全面，而且運氣也比我好。”
連慕：“關師兄，你才是領隊，這種事情應該由你來決定。”
她心中有了一個猜測，在她回宗門的那段時間，其他宗門的人沒少在關懷林耳邊吹妖風。從前的關懷林可不會讓她來做決定，甚至在她根本不了解首席隊的情況下，把重要的選路權轉交給她。
“關師兄，相信你自己，前幾場你領隊的時候，首席隊從來沒有折損，比其他宗門的領隊強多了。”
相比之下，另外三個宗門的首席隊都有過折損，青玄宗首席隊雖然沒有出局過，但白虎西那一場，他們的首席隊相當狼狽，直接被奪走了全部靈材。
歸仙宗首席隊反而是最穩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關懷林的領導。
“師妹，你是次席劍修，本應該跟著我們一起……”
連慕知道他想說什么，匆匆道：“我不參與討論，我還有重要的事，先不說了。關師兄，我相信你會選出一條合適的路。”
她說完，立刻掐滅了通訊符，往水里一甩，用過的符紙遇水后立刻化開，在水中消散了。
連慕順著藤蔓爬上去，爬到一半時，忽然感覺脖子涼涼的，耳邊有吐息聲。
她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根冰冷的長條，卷上了她的手腕。
回頭一看，洞口附近的藤蔓上掛滿了黑蛇，身體纏繞在一起，雙眼發紅。
原來蓋住這片洞穴的不是藤蔓，而是這群密密麻麻的蛇。
連慕：“……”
運氣還能再差一點嗎？
盤古幻境估計和她有仇，每次都傳送到稀奇古怪的地方，而且還只有她一個人。
連慕屏住呼吸，用力一甩，把纏在她手腕上的蛇抖掉，一只手死死抓著藤蔓，空出的那一只手直接掏了劍。
之前和梅成玉交手時，她的劍鞘壞了，還沒配得起新的，如今反倒方便了許多，掏出來就能用，不必再花時間拔劍了。
連慕手中凝聚靈力，一劍揮向洞穴口，試圖斬落那群黑蛇。
感受到炙熱的劍氣，黑蛇群頓時被激怒了，然而還沒來得及尋找目標，一部分黑蛇便被攔腰斬斷。
剩余的黑蛇順著氣味往下爬，幾十條纏繞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蛇繩，露出尖牙向她靠近。
一條從洞壁縫隙暗處爬出的小蛇緩緩靠近連慕的背后，在她對付蛇群時，忽然一口咬在她的手上。
她頓時感覺手背一陣火辣辣地酸痛，差點沒抓穩。
連慕：“……”
她最煩一窩一窩的東西。
她當即把發財往上一甩，鋒利的劍刃破開蛇群，飛出洞口，直直插在地面上。
她徒手把咬她的那條黑蛇扯下來，小黑蛇嘴里還沾著她的血，也許是聞到了血腥味，上面的蛇群也開始躁動，紛紛張著嘴巴準備來咬她。
連慕捏斷了小黑蛇的骨頭，將它扔向蛇群，隨后動用靈力，小黑蛇口中的血化作焰火，連帶著整條蛇都燒了起來。
像一根火柴丟進了草堆里，剎那間，覆蓋在洞穴口的蛇群被火焰包裹，燃成一個巨大的火球，無數條黑蛇掙扎扭動，落到洞底的水里后熄滅。
不到一會兒功夫，上面的蛇群被燒焦了，清得一干二凈。
連慕終于爬了上去，看清周圍的環境后，才發現自己也在一片林子里，洞穴旁有一塊巨大的山石，地面傾斜，還能往上走。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傷口處發黑，有點癢。
那條蛇應該有毒，但毒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
連慕皺了皺眉：“……”
她本來想先去找青玄宗首席隊，趁機打探風云奕的去處，現在不得不回到歸仙宗首席隊了。
姬明月是毒蠱一族的血脈，最擅長玩弄毒物，連慕只能去找她，先把蛇毒解了。
開局就這么倒霉，連慕感覺之后還有更麻煩的事在等著她。
她想了想，剛掏出掃帚，準備飛到高處看看，就聽見背后傳來巨響。
原本靜止不動的山石忽然顫抖了一下，一閃而過，連慕一時間懷疑是自己中毒后的幻覺。
地面又顫了一下，這回不止是顫抖，連帶著整顆山石都震出了裂紋，破碎的巖塊掉落下來，砸進洞穴里，山石上露出一只人頭大小的眼睛。
那眼睛呈金黃色，豎瞳。像是沉睡了許久，乍見天光時，一層薄膜包裹著眼瞳。在薄膜脫落之后，山石逐漸顯出形狀，是一條巨蛇，身體比百年老樹的樹干還粗，通體漆黑，和洞穴里那些蛇是一類的。
連慕退后兩步，握緊了手中的劍。
方才關懷林與她說，這島上很難遇見魔獸，沒想到這么快就讓她碰見了。
這條黑蛇看樣子屬于土獸，應該在此沉睡了許久，身上的鱗片已石化，這個洞穴是它的幼崽窩。
剛從休眠期中脫離的土獸，脾氣最暴躁。
連慕決定先下手為強，提劍就往黑蛇身邊沖，然而在她揚劍之時，感覺腦袋突然暈了一下，眼前閃過黑影。
她看不清黑蛇，甚至感覺有點困。
“這……”
身體不受控制癱軟的那一刻，連慕感覺自己是真的玩完了。
……
……
“哈，連慕這回的運氣不太好啊，可能是在朱雀南那一場都用完了吧。”
百香堂中，一眾尊長特地把連慕的留影單獨切了出來，放在最中間，讓所有人看到。
慕容邑看著畫面上以劍撐體的連慕，又看了看另一塊留影石上的首席隊，忍不住扶額：“……”
怎么偏偏是這時候。
歸仙宗首席隊的留影石上，一行人都倒在了藍色花叢里。關懷林最終還是選了去海灘的路，然而人還沒過去，先被蓬萊島邊緣那一圈熒暉花迷暈，進入了心境試煉。
連慕雖然不在場，可按照幻境規定，她也得一起陷入沉睡。
“放心，進入心境試煉后，她的身體會被保護起來，魔獸咬不死她。”成凌笑道，“不過……會不會被整個吞下去，那就說不準了。沒人希望自己一醒來在蛇肚子里吧。”
商柳的目光一直盯著畫面中的某個角落：“……剛才那是什么？連慕……是靈血合一之體？”
他話音剛落，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剛才連慕身上明明沒帶任何火種，卻在一瞬間把黑蛇點燃了，活物是最難著火的，那肯定不是一般的火。
那條小黑蛇沾了連慕的血，而連慕正好又有火靈根，怎么看都像靈血合一之體造成的，而且連慕已經學會以血為刃了。
“還真像是。”成凌也半瞇起眼打量，“你們歸仙宗藏得挺深。”
慕容邑：“那不然呢，連底褲都掀給別人看嗎？”
成凌：“……慕容，你越來越粗魯了。”
“靈血合一之體尤為稀少，專克魔物，可惜這條蛇不是魔物呢。”赤霄宗宗主緩緩說道。
商柳挑眉：“不是魔物，那還能是什么？”
赤霄宗宗主微微一笑：“是靈獸。忘記告訴你們了，蓬萊島的魔獸屈指可數，但靈獸卻有不少，這天下獨剩的幾十只靈獸，一半都在蓬萊島中。這位連慕小友剛好撞上黑蛇化蛟的日子，真是巧呢。”
“要是在此時倒下，說不定真的會被整個吞掉，畢竟她手上拿著的是魔獸材料所鑄的劍。”
慕容邑：“你們故意的？”
“慕容，別這樣，幻境傳送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她運氣不好而已。”
成凌終于揚眉吐氣了一把，連慕把長孫離燒傷的事，他一直記著，就等著看歸仙宗吃虧的這一天。
“連慕小友進入心境試煉了吧？”梅成玉說著，便找來心境試煉的畫面留影。
眾人也十分好奇，都等著看好戲，結果一抬眼，只見留影石上一片漆黑。
“怎么是空的？”成凌說，“就算她沒有心魔，那也總該能知道她過往的生活吧。”
慕容邑：“連慕沒有過去。”
眾人：“？”
慕容邑語氣深沉：“她與我說過，她很久之前生過一場病，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慕容邑說完，便見連慕的心境試煉被中斷了，留影石上，連慕并沒有睡著，反而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赤霄宗宗主思索片刻，喃喃道：“沒有過去的人……到底是真的沒有，還是只是不能讓我們知道……”
慕容邑：“所以，連慕不需要繼續進行心境試煉了，對嗎？她又不是自己想忘記的。”
赤霄宗宗主閉了閉眼：“……她的心境試煉，就這樣吧，算是過了。”
第167章 一網打盡 水靈根專出美人
一片漆黑。
腳下好像懸空著， 隨時都會墜落，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中，連慕手指微動， 緩緩從眩暈中恢復神志，睜開眼， 周圍忽然亮了起來。
看到眼前的場景，連慕不由地愣了愣。
她正在站一個陰暗的角落， 看著不遠處亮光里的人。
那人長了一張和她前世一模一樣的臉，手里握著一把長劍， 站在高樓頂端，笑著俯視底下的人群，意氣風發。
連慕眸光微動， 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下意識走過去， 想觸碰她。
她的手從那人的臉頰處穿過時，才發現自己只是一道影子，并不真實存在于這個地方。
面前的人，正是上輩子的她。
她許多年沒見到這張臉，待在這個世界太久， 對過去的事有些模糊了。
但這個場景，她永遠不會忘記。
那時的她臨近飛升期，事業上也到達了頂峰，志得意滿。第一次站在高處俯瞰自己生長的地方，她一心期待著飛升， 成為真正大道圓滿的劍修。
在那個靈氣衰竭的時代，短短幾十年便達到至高境界，家里人都說她是家族百年難遇的天才。
她也是這么認為的。
但等到飛升前一刻， 她才意識到，自己還差了一點，天道不認可她，降下一道雷劫毀了她半輩子的榮耀。
雖然沒死透，但是她卻成了一個廢人。
他們那個世界，沒有靈根的差別，但在這個世界，靈根卻決定了一個人一輩子的路。
上天好像在故意嘲諷她，她在原世界中是難得的天才，放在這個世界，連修仙的門檻都摸不到，而且她之前所修的那一套，也無法在此處適用。
“……”
連慕看著光亮處前世的自己，莫名有些心酸又好笑，如果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那一刻，她能永遠站在高處就好了。
低落的情緒只在一瞬閃過，很快，她也意識到，自己已經觸發了心境試煉。
可是……
連慕的嘴角一抽：“……”
這樣的試煉有什么意義？只是看著過去的自己而已，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被困住吧。
還是說，幻境出了差錯？
連慕仔細想了想，可能是后者，畢竟她的靈魂和身體不對版，像她這種特殊情況，盤古幻境估計也是第一次遇見。
連慕看了看四周，試圖找到出去的方法，因為她的身體還在蛇窩里，萬一出了事，醒來就直接出局了。
她忽然想起了心境試煉的作用……破除心魔。
連慕看向另一個自己：她是自己的心魔？
果然是幻境出錯了。
連慕對上輩子的自己沒太多感受，除了偶爾想起有一點遺憾，平時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畢竟，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剛開始她是廢人，現在她已經不是了，她有一條新的路要走。
總有一天，她會再次站到高處，笑看天下蕓蕓眾生，以天下第一劍修的身份。
連慕毫不猶豫地召來發財，一劍斬向不遠處的人，劍光閃過的剎那，一切幻影皆化作黑煙消散。
腦中再次傳來眩暈感，她下意識穩住腳步。
再睜眼時，她正站在樹叢里，周身一股血腥味。
樹林里十分安靜，不見那條黑蛇的蹤跡，只見洞穴旁邊掛著一張巨大的蛇皮，像是剛蛻下來不久，還沒有硬化。
連慕：“？”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除了爬洞沾上的泥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她還沒和那條黑蛇開打，它自己先跑了。
連慕撿起蛇皮，發現腦袋頂上多了兩個圓洞，不像是眼睛的位置。
它應該躲起來了。
她手里的發財掛著血，不是黑蛇的，是她自己的。
手腕處的傷口發黑，已經蔓延到了她的小臂，再耽誤不得了。
她想了想，回到那個洞穴旁，地面上還有幾條正在掙扎的小黑蛇，她一劍敲暈了兩條，把它們塞進乾坤袋里。
連慕點燃一張通訊符，試圖聯絡首席隊，然而那邊遲遲沒有動靜，她只能騎著掃帚往高處飛。
越往高飛，草木愈發少，甚至可見泥土中裸露的灰巖，天上全是盤旋的鷹。
刺痛感從手腕處傳到心口，連慕皺了皺眉，始終沒有看見人的蹤跡。
這片地方，太安靜了。
他們宗門的首席隊忽然沒了音訊，也遲遲不見其他宗門的人。
連慕總感覺哪里不對勁，他們或許是遇上什么事了。
這絕對是她最倒霉的一次。
連慕沒有辦法，她不會解蛇毒，只能趁著蛇毒徹底發作之前，找個地盤把自己藏好，萬一遇上了人，帶著毒和別人打，勝算不是很大。
她想著，便看到前方有一個山崖，地勢很高，是個好地方。
然而她飛到這片山崖時，低頭一看，卻看到一群躺在地上的人，看門服顏色，是青玄宗的人。
連慕：“？”
青玄宗的人怎么還在幻境里午休？
她停在高空中觀察了片刻，發現他們一動不動，靠近一看，居然還是青玄宗的首席隊。
連慕發覺異常，試探著丟了一顆小石子，砸到谷青于的身上，對方毫無反應，像是暈了，看來他們也觸發了心境試煉。
山崖周圍被設下了一層擋風結界，青玄宗在此地早有準備，或許他們也料到心境試煉會讓人沉睡，提起前設好了結界。
連慕毫不猶豫飛了下去，這道結界只能擋住風和魔獸，擋不住人，青玄宗一如既往地驕傲，認為沒人能傷得到他們。
但是被她遇上了。
連慕宛如一只進了羊圈的狼，落地便瞄準了別人的乾坤袋，反正他們現在都暈著，能搶一點是一點。
她三兩步沖到谷青于身邊，在他身上摸索一番，摸到了一個小玉瓶，打開一看，里面是解蛇毒的藥。
青玄宗首席體修谷青于怕蛇，這是人盡皆知的事，第一場蟲山蛇嶺，他被蛇咬過，如今肯定隨身帶著解毒丹藥。
聽說青玄宗解蟲蛇之毒的丹藥相當厲害，基本上可解所有蛇毒。
連慕吃完解毒丹，忽然想起谷青于之前罵過她，于是掏出原本準備帶給姬明月的黑蛇，塞進了谷青于的乾坤袋里，然后掛回他身上。
體修身上一般不會帶什么東西，谷青于的乾坤袋沒有她想要的，她轉頭去掏其他人。
連慕從江越辰手里拿了一大把高階符紙，連畫符的筆和朱砂都一起薅走了，在風云奕和元徊那邊更是沒有留情。
上一場，風云奕和元徊被她打劫過，這回他倆學聰明了，把高階丹藥和靈材分散到了其他人手里，自己身上沒帶多少。
不過沒關系，契約書還在，另一半也會是歸仙宗的。
看來她的運氣沒那么差，開局就撿了一批大的。
被蛇咬的事立馬被她拋到腦后，她把風云奕單獨綁了起來，準備把他帶走，余光一瞥，發現還有一個人的口袋她沒掏過。
連慕拎著風云奕往崖頭那邊走去，只見應游躺在地上，半邊發絲遮住了臉，比起其他人的奇怪姿勢，他更像真的睡著了一樣，眉心微微蹙著，看著十分賞心悅目。
水靈根專出美人，這張臉生得實在漂亮。
連慕蹲下身，撥開他臉旁的發，三千青絲中混了一縷蒼白，垂在鬢邊，貼著臉頰。
鬼使神差地，連慕的手順著他的發往下，捏了捏他的臉頰，手感還不錯。
四大宗門眼中高不可攀的劍骨天才，臉頰卻是軟的。
連慕又試了試風云奕的，不一樣，還是應游的更好摸。
她抽回手，在應游身上找了找，發現他也沒帶任何東西，手里卻捏著一朵小藍花，花香味已經很淡了。
連慕認出那是她前天送的花，眉頭一挑：居然還留著？
“……”
算了，一朵花而已，沒準人家就是喜歡這種花。
連慕不想深究，目光落在他腰間的飛鴻劍上，有些手癢。
“應領隊，上回你摸了我的劍，這回也借我玩玩你的。”連慕笑瞇瞇地把飛鴻劍拿走了。
飛鴻不愧是名劍，只認主人，一被她碰到，劍身立刻顫抖起來。
連慕按住飛鴻的劍柄，拔劍而出，近距離觀察劍身上的鏤空紋，簡直堪稱完美。
劍出鞘后，飛鴻忽然不動了，安靜了下來。
連慕把劍鞘還給應游，翻身騎上掃帚，帶著飛鴻劍和風云奕飛往別處。
第168章 專業挑火（一更） 黑蛇化蛟之地
“她……在干什么？”
百香堂中， 青玄宗尊長眼睜睜看著連慕帶走了風云奕，還搶了應游的劍。
商柳抿了抿唇，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歸仙宗那邊也面露疑惑， 一位丹修尊長悄悄問慕容邑：“連慕為什么只擄走風云奕，帶走應游不是更好嗎？”
這種好機會， 應該對最強首席下手。雖然現在動不了他，但等他醒來毫無防備的那一瞬， 完全可以直接讓他出局。
慕容邑也沒看懂。
若換作旁人，肯定第一個對應游下手， 而不是綁首席丹修，風云奕雖然毫無反抗之力，就算他醒了也容易拿捏， 可應游醒了后發現風云奕不在，肯定會親自去找。
連慕身上帶著飛鴻劍， 應游想通過靈力牽連找到她，輕而易舉。
慕容邑皺起眉頭：“她不該把飛鴻劍帶走。”
要是連慕沒拿應游的劍，或許還不會被發現，但她拿了，青玄宗首席隊醒后， 立馬就能鎖定她的位置。
但慕容邑更想不明白，她拿別人的劍干什么？
飛鴻是出自第一器師之手的名劍，已經達到了至高品階，雖然不限使用者的靈根，但歷經千百年的滋養， 已生出劍靈雛形。劍靈最為挑剔，只認選中的人，認主后會一直伴隨到主人身殞， 主人還在，就算別人搶走了也沒法用。
連慕剛從青玄宗首席隊撈到了好處，又帶了一個大麻煩出來。
如今，只能希望應游被心境試煉困得久一點。
赤霄宗宗主見此，眉開眼笑，樂呵呵地說：“越來越有意思了，這位連慕小友，我喜歡。”
他一向愛看熱鬧，也最喜歡能把場面攪得一片混亂的人。正是因為他在宗主之位上待久了，把赤霄宗人都帶成了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青玄宗尊長冷著臉，話里帶刺：“是挺有意思的。我以為今年赤霄宗負責的幻境會比往屆正常一些，沒想到還是一個老樣子，倒也貼了你們宗門的風格。”
讓弟子聞花香進入心境試煉，不小心中招后，只能躺在原地任人擺布。
這種漏洞百出的危險方式，放在其他宗門的幻境里，早就被罵死了，但唯獨赤霄宗不會。
因為這一屆被罵后，下一屆他們敢搞更離譜的。四大宗門的尊長都記得，有一屆觸發心境試煉的方式是踩到林子里的樹蛙，相比之下，聞花香已經算相當正常了。
赤霄宗宗主依然笑瞇瞇：“你們那古板的宗門，又怎么會懂我宗的樂趣。世間一切變幻無常，一條路走久了容易變成木頭，畢竟這世上有些危險的東西，總是藏在出乎意料的地方。哪怕面對一花一草，也不能掉以輕心。”
“你們宗門的幻境幾百年都是一個死樣，前兩場我都懶得看，只有沈明陸布置的那一場稍微有點意思。”別人不敢罵他，但他的嘴從來不讓人。
“歸仙宗也就算了，畢竟沒什么人才。但你們宗主在器師當中也算數一數二，改個幻境都不會嗎？”
莫名其妙被傷到的歸仙宗尊長：“……”
慕容邑按住旁邊將要站起來的同門：“不要沖動。”
看到歸仙宗和青玄宗的人都面露不快，赤霄宗宗主笑得更高興了：“不過你們的弟子比無念宗爭氣，無念宗弟子在自己主場都拿不到第一，比你們丟人多了，也不知道他們宗門的尊長怎么教的。”
無念宗尊長：“……”
成功把青玄宗惹怒，連商柳都忍不住了，冷冷道：“看來赤霄宗的好日子過得太多了，別忘了你們是怎么擠入四大宗門之列的。蓬萊宗后人交給赤霄宗的千機塔被你們弄丟了，還敢如此囂張跋扈。當年要不是看在蓬萊宗滿門忠烈的份上，就憑你們，根本沒資格當四大宗門之一。”
梅成玉淡淡一笑，她也是赤霄宗的人，卻沒有否認商柳的話。
“所以呢？”赤霄宗宗主微笑，“你也說了，只是當年而已。現在的赤霄宗，已經足夠壓過青玄宗了，只是差了點機會。如今這天下，還有誰敢動赤霄宗？商柳，就憑你嗎？”
他話音剛落，一股強大的威壓頓時覆蓋了整個百香堂，壓得人喘不過氣。
商柳按上劍柄，微微皺起了眉。
旁邊圍觀的慕容邑：“……”
果然，赤霄宗宗主是想找機會打壓青玄宗。
“千機塔的事情，是赤霄宗的過錯。”赤霄宗宗主說，“不過，我們已經派人在找了，目前只知道，千機塔流落到了玄武北。”
慕容邑面色一變：“難怪這幾年總有魔族在上歸仙宗鬧事，他們是想……”
赤霄宗宗主沒有回答，反而轉身往外面走去。
路過商柳身邊時，他抬手拍了拍商柳的肩，依然掛著一副笑臉：“你連長老都當不上，難道你覺得自己能打得過我？我可不會和你這個等次的人交手。青玄宗是第一宗門，但你不是天下第一劍修。”
他說完，丟下這一屋子人，直接出了門。
屋里安靜了一會兒，無念宗尊長首先打破平靜：“算了，被罵了幾句而已，沒必要得罪一宗之主。”
無念宗尊長全程面無表情，挨罵，他們已經習慣了。畢竟在往屆，其他宗門時不時就要踩一腳無念宗和歸仙宗，相比之下，赤霄宗宗主那點話根本撼動不了他們。
千機塔的事也和無念宗沒關系，頂多牽扯到歸仙宗而已。
無念宗尊長看向留影石，就在剛才他們吵架之際，無念宗首席隊已經改變了路線，剛好朝連慕所在的方向過去。
成凌抹了一把汗，低聲對梅成玉說：“還是無念宗宗主脾氣好，我們宗主總是……”
梅成玉看都沒看他，思索片刻后，轉頭對慕容邑說：“借一步說話。”
眾人看著梅成玉帶走了慕容邑，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意圖，氣氛暫時緩和，他們才回過神去看留影。
赤霄宗首席隊離另外三個宗門都很遠，暫時沒有威脅，他們的隊伍相當謹慎，只繞著樹林邊緣走。
相比之下，無念宗那邊顯得十分畏手畏腳，在幻境未開始時，應游曾經放話要對付他們，也許是真的害怕，唐無尋這一路都在躲躲藏藏，盡量挑著沒人的地方走，但他走的方向，和連慕的那個方向撞上了。
“唐家那孩子，是個當領隊的好苗子，在宗門里的時候，他的表現很出色。可惜到仙門大比后，局勢逐漸超出他的控制了。”
“到底是個器師，性子軟。”成凌道，“其他三個宗門都是劍修領隊，氣勢上便高了一截。不過也有別的原因。按唐無尋八面玲瓏的性格，這屆本來可以一改前風，與其他宗門交好，穩穩拿個第三，可惜和沈家長公子搭了隊。”
“聽說無念宗領隊是沈宗主親點，他選唐無尋，應該也是懷著與其他宗門緩和關系的心思，結果次次都讓他自己的侄兒攪和了。”
青玄宗尊長道：“這屆的歸仙宗也是硬茬，光是那個連慕，就比十個沈無邪還會攪事。”
歸仙宗尊長靜靜地看著留影石，如今歸仙宗首席隊已經躺了，他們的關注點全落在連慕身上。
看清楚連慕的去向之后，歸仙宗一位劍修尊長臉色微變：“這個方向，是黑蛇化蛟之地。”
“什么？”
眾人不禁看向連慕所在的留影石，果不其然，正是那條黑蛇逃向的地方。
之前連慕陷入心境試煉后，黑蛇忽然臨近蛻皮化蛟的時刻，蛻皮之后的一刻鐘內，身體十分脆弱，它便選擇逃跑了。
連慕原本逃過了一劫，沒想到她自己選的那條路，剛好路過黑蛇藏匿之地。
此時此刻，蛇已生角，化為蛟龍，境界也穩定了下來。連慕殺了它一窩幼蛇，身上帶著幼蛇的氣味，必然會被它報復。
成凌沒忍住笑：“真是逃不過啊，連慕命中必有此劫，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若是一般魔獸，倒還能對付，但那可是……一階的靈獸啊。”
四大宗門弟子所用的靈器，包括劍在內，全是魔獸材料所鑄，天生被靈獸壓制，憑弟子們的修為，要想從一階靈獸爪下贏一回，很難。
更何況，連慕的劍是四品階，哪怕召出焰刃，也難如登天。
歸仙宗尊長不由地皺起了眉，只見連慕進入了一個山洞歇腳后，留影畫面忽然一片漆黑。
“奇怪，怎么看不見了？”
第169章 跟蹤（二更） 應游腦子有病吧……
“唐無尋， 你確定我們要往這邊走？我總感覺這條路陰森森的。”
無念宗首席隊正在樹林里穿梭，沈無邪一邊走一邊抱怨，時不時踢一腳旁邊的樹。
唐無尋皺了皺眉：“還不是因為你那張討人嫌的嘴？要是你沒得罪青玄宗， 我們至于淪落到如此境地？”
沈無邪不服：“得罪了又怎樣，遇見直接打不就行了嗎？要我說， 你這種縮手縮腳的器師根本不適合當領隊，不如早早去告訴我叔父， 把位置讓給我。”
他此話一出，無念宗首席隊其他人臉色都變了。
風喚音：“你當領隊， 我就退隊。”
宮如梅冷冷道：“一樣。”
元無敘弱弱道：“我覺得，無尋已經做得很好了，不用換領隊。”
沈無邪：“呵，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怪我？他當領隊這么久，我們每次都是倒數， 你總是找借口怪我，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我們隊實力不行。人家赤霄宗哪一屆不囂張，他們得罪其他宗門還少嗎？可是他們照樣回回拿名次。”
“我們隊里都是些什么人啊，宮如梅你天天悶著個嘴，屁事不干， 別人踩在我們頭上挑釁，你身為首席劍修，連回句話都不敢。”他一張嘴就停不下來，“還有你，元無敘， 你一個體修活得像個器師一樣，和人說話都不利索，你就不能學學聞昀的臭脾氣嗎？”
沈無邪說完， 氣憤地踢了一腳旁邊的樹，直接把那棵樹踹倒了。
風喚音沉默了片刻，拉住正要動手的宮如梅，低聲道：“算了，他都這樣了，讓讓他吧。”
沈無邪好歹也是沈宗主的侄子，明面上還是要留幾分面子的。
至于為何他不罵風喚音，是因為風喚音目前在丹修榜排行第一。
為什么排行第一？因為無念宗的人總是被其他宗門吊著打，她是一眾丹修里煉丹最多的，有時甚至還不夠用。
唐無尋忍著，捏緊了拳頭，甩袖轉身就走。
沈無邪站在原地，無意間抬頭一看，天上飛過了一個人影，看著十分眼熟。
“連慕？”沈無邪驚道，“她也在這里。”
唐無尋腳步一頓：“誰？”
沈無邪指了指天上，然而人已經飛過去了。這片林子被樹葉罩著，很難看見上面的天，那棵被沈無邪踹倒的樹，正好露出了一小片天空。
唐無尋：“她一個人？”
沈無邪：“應該是，只有一個影子閃了過去，她手上好像還提著一個東西。”
宮如梅半瞇起眼：“領隊，我去追。”
“等等，你打得贏她？”唐無尋問，“她在白虎西那一場，你又不是沒看過。”
宮如梅：“她自己都承認她是靠吃藥才變強的，一只紙老虎而已，不足為懼。”
“我也去。”沈無邪說，“上場讓她搶了我的風頭，這次我必須和她一決高下。”
唐無尋思索片刻，既然連慕是一個人，如果他們全隊包圍她，說不定能贏一把。
他們動不了青玄宗，但要是讓連慕出局，無異于重創歸仙宗，歸仙宗一旦掉下去，無念宗就有可能拿第三。等到那時，青玄宗就算來收拾他們，他們也不至于那么狼狽地出局。
“先跟上去，不要輕舉妄動。確定她身邊沒人之后，我們再想辦法動手。”
唐無尋一聲令下，隊內符修便用了一道隱氣符，隱藏住他們的氣息，飛到低空，悄悄跟在連慕身后。
他們始終保持著距離，雖然看不清連慕手上拎得是什么，但他們一直讓對方處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無念宗首席隊跟著連慕來到一處山洞，看著連慕在山洞前駐足片刻，無念宗首席隊躲在暗處觀察。
連慕把手上的東西翻轉過來的時候，他們才終于看清。
唐無尋：“？”
沈無邪：“怎么是風云奕……”
宮如梅驀然睜大了雙眼：“她手上的劍，不是她自己的，是飛鴻劍。”
唐無尋：“？？？”
飛鴻劍怎么會在連慕手里？
“帶著飛鴻劍和風云奕……這個連慕該不會是假的吧。有沒有可能，應游故意扮成了連慕的樣子，想迷惑別人？”
沈無邪異想天開，他仔細品味了一下，評價道：“應游腦子有病吧。我之前就覺得他看連慕的眼神不對勁，難道是因為連慕看上了風云奕，他生氣了，易容成連慕的模樣，把風云奕打暈了？”
風喚音：“……不至于。應游是青玄宗的人，他們宗門一向排外護內，不可能對風云奕下手。況且，應游沒你想得那么蠢。”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連慕進了山洞，但方才那一幕帶來的沖擊實在太大，無念宗首席隊一時也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唐無尋頭一次覺得，也許沈無邪是對的，他們遇見的這個“連慕”太詭異了。
“要不要進去，來個甕中捉鱉？”宮如梅等著唐無尋的指示。
唐無尋：“先待在外面，不要進去。萬一里面藏了歸仙宗的人，我們進去就會被偷襲。更何況，歸仙宗和青玄宗的關系好像不一般，飛鴻劍都在連慕手上，說不定……”
山洞里還藏著青玄宗的人。
“等她再單獨出來，我們再趁機偷襲。切記要一擊淘汰，若是不中，立刻脫身。”
……
連慕在上空飛了半個時辰，終于找到一個看起來可以落腳的地方。
提著一個大活人這么久，她感覺手有些酸，于是便主動飛了下去，靠近了才發現是個山洞，看起來干干凈凈。
連慕用靈力探了探，附近沒有魔獸的氣息。
她把風云奕往地上一扔，盤腿坐下，開始打量起自己搶來的劍。
連慕一直對十大名劍很感興趣，可惜以她現在的身份，不可能拿到，目前除了那幾把遺失的，其他名劍都有活著的主人。
歸仙宗也有兩把名劍，一把在宗主手里，另一把在寒來峰大師兄葉鳴鶴手中。
她早就眼饞應游和陸非霜的劍，只不過之前沒機會下手，沒有哪個劍修會把自己的劍讓給別人看。
雖然連慕很樂意互相交流，但其他劍修可不像她。
不過她的劍都給應游看了，想必應游也不會吝嗇。
連慕心安得地對著飛鴻劍摸來摸去，甚至試圖用靈力探到內部，感知其中的靈材。
一般的劍因為其中系金種類不同，對使用者的靈根有要求，炎金只能火靈根用，水金只能水靈根用。但列入十大名劍的劍卻不同，它本身混了一種特別的靈材，不挑主人的靈根，只挑資質。
連慕能感覺到這把劍中藏著的巨大威力，千百年的沉淀，不僅沒有讓它磨損，反而愈發鋒利。
她掏出發財與飛鴻對比，忍不住開始分析可以學習的改造點，一番思索后，發現目前最關鍵的還是品階。
要是發財也升到一品階，憑借游動品階的優勢，甚至可以接近極階。
她有極階炎獸晶核，但卻沒有辦法打破品階差。
畢竟她這把劍所用的魔獸材料品階都不高，無法與極階炎獸晶核徹底融合。
連慕正想著，身旁忽然傳來一聲輕哼，她扭頭一看，風云奕居然自己翻了個身，睡姿相當奇特。
連慕：“……”
她默默掏出留影石，把他這副模樣錄下來。
連慕回過頭，發現山洞里不知何時飛進了一只白鳥，在她看風云奕的時候，停在了她腳邊。
白鳥拖著長尾羽，跳到飛鴻劍上，歪著腦袋看她。
連慕一時好奇，莫名想起了玄澈養的那只赤火青鳳，于是伸手碰了碰它的腦袋，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白鳥啄了啄她的手心，翅膀撲騰兩下。
連慕一把抓住它，放到一邊，從乾坤袋里掏了幾個靈果，丟到它面前：“不要打擾我。”
白鳥立馬開始啄果子，吃得滿嘴通紅。
等連慕繼續用靈力試探時，飛鴻劍忽然沒動靜了，她正疑惑，風云奕那邊又傳來動靜。
連慕：“……”
睡覺這么不老實嗎？
她想著要不要把他手腳都綁起來，省得他亂動，準備動手時，才發現聲音不是風云奕弄出來的，他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沒動過。
連慕提著發財朝聲音來處走，走到洞穴盡頭，只有一面石壁，石壁那邊傳來咚咚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敲打。
連慕一腳踹在石壁上，那石壁轟然倒地，洞穴的另一塊隔絕空間出現在她眼前。
和一雙熟悉的金瞳對上眼時，連慕沉默了一瞬：“……”
怎么又是它？
洞穴深處的正是之前遇見過的那條黑蛇，它的身體盤成一坨，尾巴掛在墻上，察覺到有人推到石壁后，抬起巨大的蛇頭，看向來人。
它與先前不一樣了，腦袋上多了兩個角，黑得發亮。
它看見連慕，金瞳縮成一根線，立起身體，頂到了洞頂。
連慕這才發現，它不僅頭上長出了角，甚至還生了兩對爪子，乍一看儼然蛟龍。
黑蛟嘶吼一聲，粗壯的尾巴一甩，直接擊碎了倒塌的石壁，它張著四爪，露出尖牙，金瞳逐漸變為紅色。
連慕握緊了發財，心中卻不由地生出一絲疑惑，剛才她探查洞穴時，明明沒有感受到魔獸的氣息。
難道……它是一只靈獸？
可是靈獸怎么會想攻擊人……
連慕懷疑是自己殺了那群小黑蛇的緣故，她把它惹怒了。
連慕抬起劍，直指著黑蛟的腦袋：“來得正好，讓我用你試試新學的招式。”
見她亮劍，黑蛟聞到了魔獸材料的味道，也徹底怒了，嘶吼聲在山洞里回蕩，幾乎快要刺破耳膜。
山洞里地方狹窄，這本是它用來暫時藏身的地方，真的打起來，它的體型反而成了阻礙。
連慕掏出一張空符紙，照著記憶中所學的，畫了一串符文，隨后抬手飛出去。
符紙飛到洞口時，忽然化作一道火障，堵住了黑蛟的出路，同時，火光也照亮了整個山洞。
這條黑蛟剛從蛇體升境而來，還沒有學會御水之術，面對這一道火障，也不敢貿然沖出去。
它吐著厚重的喘息，與連慕對峙片刻，場面一時僵持住了。
連慕不給它逃跑的機會，目光掃過它身上的鱗片，黑鱗在光下映出流光五彩，看著非常漂亮。
她沖上去便對著它砍了一劍，黑蛟伸出爪子，尖銳且帶倒鉤的四爪卡住了發財的劍身，試圖用力握碎。
它的身體很長，抓住她的劍時，迅速環著她繞了一圈，把人困在自己的桎梏中。
然而連慕一擊脫離，踩著它光溜溜的身體滑了下去，劍尖與鱗片摩擦，甚至磨出了火星子。
它的外鱗很硬，而且是靈獸級別，發財破不開它的鱗片。
黑蛟甩了甩尾巴，重重向她拍來，帶起的勁風讓洞口的火障燃燒愈發旺盛，直接掀飛了躺在地上的風云奕。
連慕退回幾步躲開，尾巴砸到洞壁上，巖石頓時裂開了一條大縫，幸好這洞穴背靠的山足夠牢固，否則剛才那一擊，可以直接將整個洞穴擊塌。
她封住了黑蛟的出路，同時也封住了自己的出路。狹窄的空間限制了黑蛟舒展身體，也縮小了她的躲避范圍。
連慕設下那道火障，是想在短時間內解決它，若是拖延太久，對她自己也沒好處。
黑蛟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顧慮，不停地拍打巖壁，試圖震碎這座山。
表面突破不了，只能尋找柔軟的地方。
連慕看向黑蛟的腹部，相比之下，它腹部的鱗片比其他地方要細小許多，背部的鱗片最大，比她的手掌還寬，可腹部鱗片卻只有拇指大小。
黑蛟的上半截直立著，唯獨卷著腹部，想隱藏自己的弱點。
連慕明白了，繞著空地轉過去，一劍飛出去，直插黑蛟的尾巴，強迫它停止破壞巖壁。
發財撞到蛟尾的那一刻，發出刺耳的錚響，雖然撞開了蛟尾，但自身也立馬被彈了回來。
畢竟剛化蛟不到兩個時辰，它還保留著蛇的習慣，試圖呲著尖牙恐嚇她，然而它的尖牙卻再也沒有毒液了，無非等同于尖銳一點兒的利器。
連慕踩著它的身體跳起來，接住飛彈回來的發財，腳落在巖壁上往后一蹬，躲開它從側面襲來的腦袋，精準落在它卷起的腹部旁。
連慕毫不猶豫，一劍插下去，本以為能直接刺破，但劍尖滑過蛟鱗，卻分毫未傷。
“……”
居然毫發無損嗎？
看來這條黑蛟比她想象得要棘手，它的品階起碼在一階之上。
四階的魔獸劍，對付一階以上的靈獸，勝算太小了。
第170章 飛鴻劍靈 名劍慕強者
黑蛟在她停頓的期間朝她撲來， 連慕下意識繞著圈躲，它的身體也跟著扭，差點被擰成一股麻花。
黑蛟吐出一聲喘息， 帶著腥濕的血味，口中的涎水滴落到地上， 散發出臭氣，彌漫了整個洞穴。
它似乎找到了連慕的破綻， 不再對她下手，而是張嘴去咬她的劍。
連慕：“……”
這股熟悉的感覺， 她大概猜到了，這只黑蛟和上場的守鏡獸一樣，都是極階獸， 到達獸類中的頂峰品階了。
可是……她吃了太多魔獸內丹，她的焰刃必須在有狂躁魔獸共鳴的情況下才能召出， 而這片地方沒有魔獸。
連慕思考著用發財本體和它硬剛的可能性，如果她的劍也是一品階就好了……
她腦子里剛冒出這個想法，不遠處趴在地上吃果子的白鳥抬了抬頭，隨后扇著翅膀起飛，落到她肩膀上。
連慕抬手把它拍下去：“別過來搗亂。”
黑蛟的身體扭了一個方向， 繞到她身側，先用尾巴假意攻擊，再一轉腦袋，咬住發財的劍身。
幾乎在一瞬間，發財的劍身便裂開了一道口子。
連慕倒吸一口涼氣：她剛升完階的新劍！
她想也沒想， 手中凝聚靈力，一拳砸在黑蛟的腦袋上，不偏不倚剛好擊中了它的角。她徒手抓住蛟角， 原本只想借力騎到它頭上，沒想到一用力，直接把它的角掰了下來。
連慕自己都懵了一瞬：“？”
這角怎么像假的一樣？
黑蛟也停頓了一下，隨后齜牙咧嘴，面露猙獰之色，它再也不顧忌什么山洞，身體在洞壁上亂撞，地面劇烈顫抖，勢要與她同歸于盡。
連慕后退兩步，扔掉斷了一截的蛟角，黑蛟愈發狂躁，身體逐漸變粗壯，嘴邊長出的蛟須不停地顫抖。
它的鱗片微微張開，顯然怒到了極點。
連慕瞄準了它鱗片間的縫隙，現在正是下手的好時機，但她的劍碎了一道口子，強攻下去，發財肯定撐不住。
連慕猶豫之際，白鳥忽然又飛到了她的肩上，不遠處的飛鴻劍輕輕地動了起來。
連慕側目一看，飛鴻劍竟自己懸在了半空，下一刻飛向她。
連慕幾乎下意識接住了飛鴻劍，白鳥抓著她肩上的衣服，沖著黑蛟發出鳥鳴，隨后跳到她手上，啄破了她的手指，血順著劍柄處的紋花一路流下，浸染了劍身上的飛鴻踏雪圖。
連慕忽然感覺飛鴻劍與她建立了牽連，白鳥飛到高處，停在一塊石壁凸起上，歪著腦袋看她。
“……”
難道它是飛鴻劍的劍靈？
可是……有主的劍為何甘愿供她使用，難道飛鴻劍其實并沒有認應游為主？
來不及深思，黑蛟便向她攻來，連慕試著在飛鴻劍上注入靈力，十分順暢。
她一劍揮落，凜冽的劍氣直接將那黑蛟斬成兩斷。
連慕：“！”
這就是十大名劍之一的威力嗎？
然而這一劍并未殺死它，它的骨肉斷面在空氣中蠕動兩下，伸出根根血絲，隱隱有再接回去的意圖。
連慕半瞇起眼：“……”
果然，魔獸材料所鑄的劍，殺不死靈獸。
看來還是要用那一招。
連慕抬手將飛鴻劍置于她眉心處，一手握著劍柄，一手從劍鋒上劃過，血珠傾涌而出，卻懸在半空中，凝成百柄血刃。
“誅靈劍陣，斬！”
話音剛落，無數血刃包圍了斷成兩截的黑蛟，從四面八方朝它刺去，血刃切斷了鱗片和血肉，將它的身體碎成一塊一塊。
飛鴻從她手中飛出，直直刺向黑蛟的首級，破空而出的劍刃輕松將其切成兩半，連帶著它身后的巖壁一并斬開，硬生生破出另一條通道，盡頭隱約可見光亮。
這座山被從中劈成了兩半，未盡的劍氣一路飛出，打中了遠處海上的颶風，只聽一聲爆鳴，炸開萬層巨浪。
連慕并沒有看到外面的模樣，她只知道，這頭黑蛟已經被她拿下。
黑蛟徹底斷了氣，在一分為二的腦袋中間，掉出了一顆圓潤的珠子，滾到連慕腳邊。
她撿起來一看，和石壁上的凹槽剛好吻合，原來這條蛇并不是真正的蛟龍，只是吞食了這顆蛟珠，所以才生出了蛟龍的特征。
難怪它的角一折就斷，它根本就是一條冒牌貨。
連慕收起那顆蛟珠，正想去看飛鴻劍，一低頭，血紋已經消失，飛鴻劍與她的共鳴被切斷了。
連慕不禁感嘆：一品階的劍，用起來簡直太順手了。
她也要早點把發財升到一品階。
連慕下意識看向那只白鳥，白鳥也回望過來。
“你是飛鴻劍的劍靈？”
她早聽說名劍中藏著劍靈雛形，沒想到這么快就遇見了。
白鳥張開翅膀，朝她飛過來。
連慕以為它又想飛到她身上，于是伸出手臂讓它停歇，但它并未落下，而是徑直撞向了連慕的臉。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到來，白鳥的身體化作一道白光，飛進了她的額頭。
連慕眼前一暈，意識再次模糊，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
……
山洞外，無念宗首席隊蹲了許久，遲遲不見有人出來。
“洞里果然不止連慕一個人，這道火障一看就是天靈根符修的手筆，百里闕說不定也在里面。”沈無邪道。
風喚音皺了皺眉：“洞里好大的動靜，他們在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
唐無尋有些煩躁，本以為這回可以把連慕拉下水，沒想到又錯過了一個好機會。百里闕都在洞里，歸仙宗首席隊肯定也在里面，這樣一來他們就不好下手了。
“這下怎么辦，來都來了，總不可能空手而歸吧？”沈無邪說，“不如現在殺進去，拼個你死我活。”
唐無尋幽幽地看著他：“你能解開這道火障？”
沈無邪：“……不能。百里闕的結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僅次于江越辰，我怎么可能解得開。況且，我是明心派符修，打架才是我擅長的。”
唐無尋：“那你說個屁，閉上你的嘴，滾遠點。”
沈無邪：“呵，之前不裝得挺文雅的嗎，怎么這就暴露本性了？”
唐無尋：“……”
“領隊，你們先走吧，我留在這里。”宮如梅主動說道。
唐無尋轉過頭：“你確定？”
宮如梅冷聲道：“她囂張了這么久，也該有人挫挫她的銳氣了。我就在這里等她出來，她一來，我便要讓她知道，玉蘭榜前十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坐的。”
唐無尋猶豫道：“你一走，我們首席隊萬一遇險……”
“元無敘會保護你們。”宮如梅道，“這一場，我和她非打不可。”
見他如此執著，唐無尋也不好再說什么，只交代了他幾句，隨后便帶著隊伍走了。
……
與此同時，幻境外的尊長正一籌莫展之際，連接歸仙宗次席劍修的那塊留影石忽然又亮了。
眾尊長紛紛回頭，只見山洞里的連慕倒在墻邊，懷里抱著飛鴻劍，肩上還窩了一只鳥。
在她的不遠處，黑蛟被切碎的尸體還留在原地，死狀凄慘。
慕容邑皺起眉頭：“怎么回事？”
一瞬間，他把所有能發生的事都想了一遍，最后得出一個可能的結論：黑蛟與連慕兩敗俱傷了。
“她重傷了，幻境為什么不送她出來？”慕容邑已經來不及思考失去連慕后這場該怎么辦，他現在只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她沒受傷啊。”一位丹修尊長說。
慕容邑：“她人都暈了，怎么可能沒事……”
他話還未說完，商柳便趕了回來，他拿著新的留影石沖進來，看到畫面上的那一幕，愣住了。
“她……”商柳驚詫道，“居然召出了飛鴻劍靈。”
此話一出，眾尊長不由地心下一驚。
飛鴻劍乃十大名劍之首，劍靈極少現身，每代劍主只有在結契時才會見到一次。
“那不是青玄宗首席的劍嗎，為何能被她驅使？”
商柳看向另一塊留影石，只見這片洞穴所在的山被劈成了兩半，劍氣直攪海上颶風，甚至比連慕斬殺守鏡獸的那一劍還要厲害。
“這有什么稀奇的。名劍不講情分，只追強者，或許飛鴻劍靈更喜歡她。”赤霄宗劍修尊長似笑非笑，“傳說中的劍骨天才，也有被佩劍拋棄的時候啊。”
商柳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只不過是因為小游沒醒而已，飛鴻劍靈一時被她迷惑了。”
慕容邑：“所以，她為什么會暈倒？”
旁邊觀察心境試煉的尊長忽然驚呼一聲：“歸仙宗次席劍修的試煉留影石又亮了。”
眾人下意識往那邊看，只見連慕的那顆心境試煉留影再度亮起，然而里面呈現的畫面卻是……
商柳兩眼一黑：“……去把你們宗主叫來，這場幻境簡直全亂套了。”
慕容邑望了過去，發現連慕所在的試煉中，呈現的畫面卻和青玄宗領隊一模一樣。
她進入了應游的心境試煉里，而且是以……旁觀者的身份。
慕容邑的嘴角也抽了抽，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各弟子的心境試煉留影，只能讓陪同尊長們看到，而且不能向外透露任何一個弟子的心境試煉內容。
而連慕卻莫名其妙進入了應游的心境試煉中，也就是說，在此之后，她幾乎可以知曉對方所有的內心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