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宮燈散發著暖橙色的光暈,如同一團輕柔的霧靄,悠悠地在寬闊的御道上暈染開來。
蕭良臣身著緋色官服,腰間玉帶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率先邁出大殿門檻。韋煒身著靛青色官袍,下意識地落后蕭良臣半步,兩人一左一右踏上由細膩漢白玉鋪就的御道。
漢白玉石板在歲月的摩挲下溫潤如玉,映著朦朧的燈光,一路延伸到道路的盡頭,抬眼望去便是一片朦朧之色。
這是他們首次一同被宣入皇宮,也是頭一回有機會在這戒備森嚴的宮廷之中,僅有二人同行。
鞋底叩擊石板,發出清脆的 “噠噠” 聲,節奏分明,在高聳的宮墻間反復回蕩。
聲音如同靈動的音符,順著宮墻的走勢,悠悠地向夜空飄去,驚得檐下棲息的夜梟發出幾聲凄厲的啼叫,叫聲劃破靜謐的夜空,讓這原本莊嚴肅穆的皇宮,多了幾分詭異的氛圍。
兩人沿著御道默默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太監內侍細碎的腳步聲漸漸消失。
四下里一片死寂,唯有他們二人的腳步聲和偶爾傳來的夜梟啼鳴。
蕭良臣率先打破沉默,他微微壓低聲音,那沉穩的嗓音在廊道間激起層層回響:“韋司正,你覺得此事會是誰做的?”
韋煒聽聞,原本有節奏的腳步猛地頓住,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他眉頭瞬間緊鎖,目光中透露出思索的神色,腦海里開始飛速梳理此次刺殺案的種種細節。
蕭良臣察覺到身后的動靜,又向前走了幾步后,緩緩轉身。清冷的月光灑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勾勒出如刀刻般的輪廓,他目光深邃,靜靜地凝視著陷入沉思的韋煒,并未催促。
韋煒絞盡腦汁,將所有的可能性在腦海中勾勒,他梳理著京中的所有勢力,思考著這些勢力相互之間的關系,想著他們可能的動機和能夠得到的好處。
但他實在是想不出來,刺殺蘇溫言到底有什么好處,和何事的動機。至少如今的局面,還到不了能夠逼著他們魚死網破的時候。
實在是太多的可疑的地方,但卻又讓人覺得事情不可能很簡答,一定又更深層的東西,他們沒有發掘出來。
許久,他微微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無奈與自責:“恕下官無能,實在想不出頭緒。”
蕭良臣微微點頭,對此并不意外。這次的刺殺案疑點重重,若將幕后主使鎖定為世家,諸多細節難以解釋。
世家向來忌憚蘇溫言分走他們在京城的權勢,可刺殺蘇溫言這個實權異姓王的世子,實在是一步險棋。
即便刺殺成功,換來的不過是蘇溫言失勢,皇帝身邊少了一個得力助手,皇權被削弱。但與此同時,必定會招來北遼王瘋狂的報復。
對于傳承數百年,甚至千年的世家來說,這無疑是一場得不償失的冒險。
畢竟,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一次權勢的損失,還有機會重新爭取回來。因此,刺殺蘇溫言世子對世家而言,實在是不明智之舉。
這只是蕭良臣個人的分析,他詢問韋煒,本意是想聽聽對方的見解。
畢竟,這已經是蘇溫言入京后的第二次刺殺了,他不禁懷疑這兩次刺殺之間是否存在著某種隱秘的聯系。
想到這兒,蕭良臣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擺擺手道:“韋司正不必如此,你尚未掌握全部詳情,此刻貿然猜測,確實不太妥當!
韋煒聞言,原本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抬手輕輕擦了擦額頭并不存在的汗珠。
“對了,韋司正,今年蘇世子入京之前,在路上遭遇的刺殺,你派人調查了嗎?” 蕭良臣話鋒一轉,再次發問,目光中閃過一絲銳利。
韋煒愣了一下,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打了個措手不及,隨即點頭回應:“查過了。”
“可有什么發現?” 蕭良臣目光如炬,追問道。
韋煒重重地嘆了口氣,邊搖頭邊說道:“下官一無所獲。那些刺客多是江湖上的慣犯,唯利是圖,只要有人出錢,什么事都肯干。而且買兇之人并非同一人,更糟糕的是,這些買兇者都已身亡,線索就此中斷!
他頓了頓,平復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不過,我們檢查刺客遺留的兵器,發現均為軍中制式?杀魃系臉颂柋豢桃饽ㄈ,根本無從查起!
蕭良臣聽了這話,暗自皺了皺眉,心中暗道:這事情果然和自己預想的一樣。他轉過身去,繼續沿著御道前行。韋煒見狀,立刻跟了上去。
“韋司正,那你調查過工部和兵部嗎?” 蕭良臣一邊緩緩走著,一邊向身旁的韋煒問道。
語氣看似隨意,實則暗藏深意,仿佛在引導韋煒從另一個角度去探尋真相。
韋煒愣了片刻,思索一番后說道:“下官起初便有此考量,可前往工部查探時,工部官員以文書記錄繁雜、部分檔案缺失為由,未能提供詳實信息。至于兵部,因涉及諸多軍事機密,下官申請調查的公文,可一直被兵部尚書劉存壽阻攔,讓我沒有絲毫進展。”
說到此處,韋煒臉上閃過一絲無奈,腳步也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蕭良臣聽聞,目光愈發深沉,他微微仰頭,望著頭頂高懸的宮燈,思緒如亂麻般紛雜。
許久,他緩緩開口:“看來此事背后定有一股勢力在暗中操控,不僅心思縝密,還擁有極大的權勢,能在工部、兵部這般要害部門施加影響,F在我突然感覺,我們的對手不僅僅是世家了,不僅僅是他們了,還有不知道的人在這背后隱藏著!
韋煒默默聽著蕭良臣的感慨,心中也是同樣如此想著,他緩緩開口說到:“無論如何,為了官家,我們都得想辦法應對此事,得把幕后黑手找出來。”
蕭良臣微微側過頭,借助著光亮看著韋煒的眼神,而后緩緩頷首,說到:“確實如此,只是不曉得我這老骨頭能夠撐多久。”
說話間,一陣夜風吹過,御道旁銅鶴燈的燭火劇烈搖曳,在兩人臉上投下扭曲的陰影,陰影籠罩著兩人的身影在宮道之中被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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