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重生黑蓮花的聲優(yōu)老攻37
離開圖書館的時候, 佟壘忽然想吃草莓,這個時候校內(nèi)水果店里的果子都是被挑剩的,一般都不新鮮了。兩人腳下一轉(zhuǎn), 就去了校外小市場。
孟錦的天氣四季分明, 馬上就要進入五月, 路邊的垂柳一片新綠, 呈現(xiàn)欣欣向榮之態(tài)。
手機震了一下, 佟壘掃了一眼,看到上面是某銀行信息,也沒太在意, 繼續(xù)挑選草莓。
幾秒鐘后,忽然覺得不對勁,他打開手機一看, 被那一串零驚呆了。
他晃了晃秦疏的胳膊, “秦疏,你看!”
秦疏挑眉:“到賬速度還挺快。這是專利費, 你收著, 做零花或者投資都行。”
他叫住正在稱重的店主,指著另一盒個頭更大的草莓說:“換成這個。”
兩盒草莓是同樣的品種, 只因個頭的差別,一斤差價就將近二十塊,學(xué)生黨大多精打細(xì)算, 店主人聞言,臉上的笑容都更熱情了。
佟壘原本還在為巨額入賬而震驚,看到秦疏反應(yīng)如常,一顆心忽然安定下來。
回去的路上,佟壘忽然宣布:“我要開公司。”
秦疏:“這么早嗎?你才大一。”
佟壘瞅了他一眼, “說別人的時候先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
秦疏立馬改口:“那就開。”
佟壘這才滿意,開始說起自己的計劃,秦疏在旁邊做一個合格的捧哏。
有人提供情緒價值,佟壘說得更起勁兒了。
上輩子他摸清了行內(nèi)門道后,另起爐灶,開始為自己打工,結(jié)果事業(yè)剛有起色,就出了事。
如今既然有重來的機會,他是一定要將做成業(yè)內(nèi)領(lǐng)頭羊的。
“過年那陣兒我就想這件事了,當(dāng)時還想著要不要從文藝部轉(zhuǎn)到組織部,提前招兵買馬。”
秦疏對佟壘的情況了如指掌,問他:“那你怎么沒去?”
佟壘哼哼兩聲:“這是個好問題。”給了他一個你自己意會的眼神。
秦疏瞬間不說話了。
還能因為什么,秦疏成了網(wǎng)絡(luò)紅人,連帶著佟壘的履歷也被翻了出來。
佟卓在國外估計過得不好,借機又出來蹦跶,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好像他被送出國,都是因為佟壘容不下他。
佟卓這樣做是想給他招黑,只是最后偷雞不成蝕把米,佟卓低估了佟長宇的態(tài)度,也低估了網(wǎng)友對秦疏的推崇。
面對公眾的種種質(zhì)疑,佟長宇將夏家當(dāng)年的所作所為,以及他們這么多年對佟卓的培養(yǎng)公之于眾,最后以一句“基因的力量是強大的”收尾。
至于秦疏,他只評論了四個字:“恩將仇報。”
不用佟壘下場,就將沸反盈天的戰(zhàn)火止息。
雖然這把火剛燒起來就被熄滅了,投注在佟壘身上的目光還是多了許多,他就想著再等一等,結(jié)果就等來了秦疏的超高光時刻。這下好了,關(guān)注他們的人更多了。
秦疏親了下他的額頭,“別氣,都是我的錯。”
秦疏這樣佟壘反而不好意思了,他哼哼兩聲,“小秦同學(xué),你這樣會把我慣壞的啊。”
“你不會。”
佟壘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他看向秦疏,夜色下,秦疏的眼睛比黑夜還要純粹,一個不小心就會迷失在那里。
看著這樣的秦疏,怦然心動。
他伸手牽住秦疏,兩人就這樣慢悠悠地往回走。
夜風(fēng)溫柔,帶來醉人的花香。
甬路旁是一片很大的梨樹林,此時梨花如雪,團團簇簇,綴滿枝頭。
佟壘抬眼,秦疏剛好看過來,四目相對,傳達(dá)的是無聲的默契。
文立夫剛從熱水房出來,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梨樹林。
文立夫一臉抓到了的表情,回到寢室就大聲嚷嚷:“號外號外,大新聞。”
廖子衿配合詢問:“什么大新聞啊。”
文立夫聲音激動:“我看到佟壘跟秦神鉆小樹林了。”
趙斌興致缺缺,“他們兩個已經(jīng)鎖死,鉆小樹林不是很正常嗎?”
文立夫的八卦欲直接腰斬:“你們反應(yīng)也太淡定了。”
廖子衿看了一眼傻小子,覺得他這么大反應(yīng)才是真的有意思,故意道:“你知道那些小情侶在樹林子里干什么嗎?”
“親嘴兒唄,還能干什么?”廖子衿一臉你當(dāng)我傻啊的表情。
廖子衿:“嘿嘿。”
趙斌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別這么猥瑣。”
廖子衿:“……我怎么就猥瑣了?”
趙斌:“呵呵。”
廖子衿:“別陰陽怪氣的,有話直說。”
趙斌:“你剛才想什么了你自己清楚。”
文立夫搞不明白,也沒說啥啊,怎么忽然就充滿火藥味了呢?
廖子衿瞬間反應(yīng)過來,“我能想什么?小情侶之間親親摸摸不是很正常嗎?總不會像你腦子里裝的那樣,以為兩人胡天胡地。”
兩人看著對方,仿佛斗雞。文立夫簡直后悔死了,他真是多余廢話。
就在這時,寢室門被推開了,佟壘進門就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有些疑惑,“你們這是怎么了?”
“沒事。”
三人異口同聲。
這肯定是有事啊,而且十有八九跟他有關(guān)。佟壘看向文立夫,這里就數(shù)他心思最淺。
文立夫?qū)擂我恍Γ皼]什么,就聊聊今晚的月色真美。”
佟壘心下狐疑,到底沒再追問。
*
佟壘生日這天,佟長宇訂了酒店,給他準(zhǔn)備成人禮。
佟長宇知道兒子想要經(jīng)商,這次邀請了不少企業(yè)家,為兒子鋪路。
那些人中,有不少其實是沖著秦疏來的,開始只是禮貌地跟佟壘攀談兩句,沒想到佟長宇的這個兒子雖然年紀(jì)小,卻言之有物,對于經(jīng)濟環(huán)境、行業(yè)發(fā)展趨勢和新興技術(shù)動態(tài)等情況也十分敏銳。
言談間,那個被譽為“H國之光”的秦疏一直陪在他身邊,那雙眼睛就像是長在了佟壘身上一樣。
偶爾出言幾句,全是對佟壘言語的附和。
態(tài)度這樣明顯,那些想要購買專利,或是提前結(jié)個善緣的,就知道該怎么辦了。
面對這些叔叔伯伯的熱情,佟壘應(yīng)對得體,心里卻是明白,這些都是秦疏帶來的。
這可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宴會結(jié)束時,都已經(jīng)晚上九點了,當(dāng)晚,他們直接住在了酒店。
佟壘剛洗完澡,就聽到了敲門聲,特有的節(jié)奏他一聽就知道門外的人是秦疏。
佟壘快步走向門邊,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睡袍,忽然停住,猶豫了兩秒,果斷轉(zhuǎn)身回了浴室。
他三兩下將自己扒光,拿起了另一件睡袍套在身上,這次是黑色的。
他打量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將睡袍的衣領(lǐng)向下扯了扯,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走向房門。
房門打開,秦疏就是一愣。
黑色的睡袍,白皙的胸膛,今天的佟壘格外誘人。
秦疏原本只是想要過來送禮物的,現(xiàn)在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愣著干嘛,進來呀。”佟壘讓開門口的位置。
“哦。”
秦疏跟了進去,順手帶上房門。
輕微一聲響,卻像是某種信號,空氣變得熾熱而粘稠。
秦疏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他舉起手中的禮物盒,“小壘,生日快樂。”
佟壘接過禮物盒,卻沒有急著打開,而是放在一邊,只拿一雙眼笑盈盈地看著秦疏。
情侶間自有靈犀,只一個眼神,秦疏就讀懂了他的心意。
佟壘睨了一眼秦疏,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他走到床邊坐下,雙腿交疊,睡袍的下擺微微分開,露出一小截線條優(yōu)美的小腿。
明晃晃的勾引。
秦疏不是愣頭青,只是面對愛人的直白大膽,他還是會臉紅心熱。
佟壘對他的反應(yīng)十分滿意,笑意從眼底擴散,染上唇角。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秦疏過去坐。
秦疏遵從本心,走了過去,每一步都像是丈量過一樣,似乎十分冷靜,唯有滾動的喉結(jié)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你知道嗎?今天這個成人禮,我最開心的是有你在。”佟壘將手輕輕搭在秦疏的肩上,故意壓低聲音,竟有了些不二夢的味道,低沉而富有磁性。
秦疏看著他的眼睛,那里面像是藏著一團火,能將自己的智焚燒殆盡。
“我也是,我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個重要時刻,我都在。”秦疏回應(yīng)道,聲音有些沙啞。
佟壘伸手環(huán)住秦疏的脖頸,只是微微用力,就將兩人的距離拉近。他唇角的笑意加深,視線下移,落在秦疏淺淡的唇上,在上面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像是試探,又像是邀請。
秦疏長久的壓抑瞬間被這個吻點燃,不等佟壘離開,便伸手摟住佟壘的腰,扣住他的后腦,加深了這個吻。
之前還游刃有余的人很快就跟不上秦疏的節(jié)奏,在某人向下探索時,只能徒勞地張大嘴巴呼吸,像是脫水的魚。
燈光惑人,視野在搖晃。
夜空靜謐,廣袤無垠。流星拖尾,帶著奪目的白光,從宇宙深處迸射,又消失在更深的地方,仿佛它從未來到過這個世界,卻又在時空長河書寫著刻骨銘心。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分開。秦疏輕撫著愛人汗?jié)竦念~發(fā),吻去他眼角的淚痕,溫聲詢問:“還好嗎?”
佟壘眼中還帶著未消散的迷離與潮涌,說出的話卻直白的可愛:“棒極了,還想再來一次。”
佟壘覺得剛剛他的表現(xiàn)太菜了,聽說只有那啥和諧感情才能走得長久,之前兩人偶爾擦邊,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正所謂實踐出真知,所以發(fā)出再戰(zhàn)邀請。
秦疏的回答是,直接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肉肉一陣輕顫,帶動更隱秘的深處,佟壘瞬間老實。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了一會兒,秦疏問:“要洗澡嗎?”
“不想動。”聲音懶洋洋的。
“不用你動。”秦疏起身開始收拾。
佟壘樂得輕松,直接化身咸魚,渾身透著種腌過頭的味道,任憑擺弄。
等到秦疏將人放進干爽的被窩,佟壘忽然想起什么,“你送我的禮物,我還沒看呢。”
秦疏便去玄關(guān)將禮物盒拿過來,佟壘接過,迫不及待地拆開。
盒子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畫冊。畫冊的外皮是手工制作的,用的是佟壘最喜歡的深藍(lán)色磨砂質(zhì)感的綢布,上面是佟壘名字的縮寫,銀色字體,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
翻開畫冊,里面的每一頁都是他。
有課間打瞌睡的他,圖書館角落學(xué)習(xí)的他,樹屋中仰望流星的他……每翻開一頁,都能勾起一段美好的回憶,那些他們一起度過的點點滴滴就像電影一樣在他腦海中放映。
從高中到大學(xué)。原來,他們一起經(jīng)歷了這么多。
畫冊的最后一頁,是兩人站在樂山的山頂,依偎在一起看日出的背影。
佟壘眼底有些發(fā)熱,他放下相冊,緊緊地抱住了秦疏,在他耳邊無聲地說:“秦疏,謝謝你來到我身邊。”
第252章 重生黑蓮花的聲優(yōu)老攻38
佟壘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 甫一成年,就去注冊了公司。
公司成立后,第一筆投資就是609寢。
曲博文等人直到投資入賬, 才有了真實感。
事情是這樣的, 他們在青機賽后, 委婉表達(dá)了請求帶飛的愿望。
秦疏聽完后, 說:“我手里有一個休閑基建小游戲, 前景不錯,你們買嗎?”
話題跳躍實在是太大,幾人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然后就聽秦疏繼續(xù)道:“如果你們買, 我可以賣給你們。”
孟兆林:“可是,我們沒錢。”
秦疏:“沒關(guān)系,小壘開了一家風(fēng)投公司, 可以讓他給你們注資。”
就這樣, 幾人腦子一熱,注冊了一家公司, 公司名字就叫紅橙黃橘科技有限公司, 一聽就很有活力。
然后拿著佟壘給的投資買了秦疏的小游戲,秦疏回頭又把賣游戲的錢上交給老婆當(dāng)零花, 完美實現(xiàn)了經(jīng)濟閉環(huán)。
從此,曲博文幾人就扎進了創(chuàng)業(yè)大軍的泥淖,同時還要兼顧學(xué)業(yè), 曾經(jīng)的好日子一去不復(fù)返。
看著斗志昂揚、腳底發(fā)飆地室友,秦疏想,他這算是將人帶飛了吧。
佟壘也是錢款打進銀行卡才知道他投資的游戲是秦疏做的,一時都不知道擺什么表情好了。問他:“你手里有游戲,為什么要賣給別人?”
“不是賣給別人。”秦疏說。
同寢室的幾個人的能力都不錯, 尤其是曲博文,是他們班的班長,雙商在線,野心勃勃卻又不失厚道,是塊干大事的料。
一個好玩易上手的游戲可以搶奪更多的用戶,紅橙黃橘作為游戲出品方,可以想辦法增加受眾粘性,同時開發(fā)新的游戲拓寬受眾群體。
佟壘的公司作為投資方,打造成功案例可以擴大在風(fēng)險投資領(lǐng)域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吸引優(yōu)質(zhì)項目源和潛在投資者。
在這個過程中,秦疏僅僅是付出了勞動而已。
佟壘沒想到,秦疏這樣做的深層原因竟然是為了自己,一時只愣愣地看著對方,無法言語。
相處這么久,他能看出來秦疏并不是個浪漫的人,可每每做出的舉動卻直戳人心。
他伸手環(huán)抱住秦疏,輕聲道:“秦疏,你怎么能這么好。”
秦疏將手搭在他的后腰上,微微收緊手臂,讓兩人的身體貼得更近,“因為是你啊。”
佟壘想,這個人怎么這么會說啊。明明長著一張禁欲的臉,說出的話卻直直撞進他的心坎上,讓他整顆心都變得柔軟又滾燙。
他把臉埋在秦疏的頸窩,甕聲甕氣道:“我手里的活兒還沒做完呢,別招我啊。”
秦疏輕輕笑了,笑聲在佟壘耳邊震動,帶來一陣酥麻,輕輕在佟壘耳邊說道:“那我不招你啦,你先忙你的,我就在旁邊陪著你。”
佟壘在秦疏臉上狠狠親了兩下,“等晚上的。”然后松開手,開始埋頭干活。
秦疏被不輕不重地撩了這么一下,一時竟有些神思不屬。
他寧心靜氣,打開電腦檢索資料,馬上大二了,他計劃選修第二專業(yè)。
其實,比起現(xiàn)在的專業(yè),他更喜歡物,只是蘇從南一直沒有落網(wǎng),他心里總覺得不踏實,尤其是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蘇從南哪怕會暴露自己,仍然試圖阻止他的任務(wù)。
秦疏不知道他這個舉動背后的原因,卻隱隱察覺到了他的惡意,所以這才想著要摸清計算機的門道。
秦疏一目十行地瀏覽著網(wǎng)頁,高中的時候他就對物感興趣,之前也去實驗室參觀過,只是具體的方向還不確定。
房門被推開,一個小腦袋伸了進來。
秦疏頭也沒抬,直接開口:“有事?”
小衡保持之前的動作不變,但也沒出聲。
秦疏覺得奇怪,抬眼望過去,然后就驚了一下,“你這是怎么回事兒?”
佟壘聽出他語氣不對,也跟著看了過去。
這一看不要緊,直接將他也震住了。
震驚之后,就是好奇,他問:“你這是——換皮膚了?”
小衡挪著小身子晃悠進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兩人,有些害羞地問:“好看嗎?”
佟壘看著他此時的模樣,除了帶了些嬰兒肥,那張跟自己幾乎一比一還原。佟壘還是十分滿意自己的長相的,便說:“挺好看。”
秦疏奇怪的另有其事:“你這身新皮膚哪兒來的?自己定制的?”
他記得自己好像沒有給小衡開通權(quán)限啊,難道是這小子自己黑的?
秦疏的神色變得嚴(yán)肅起來。
“是爺爺給我買的哦~”蕩漾的小尾音昭示著他心中的自得。
秦疏:“哦。”那就沒事了。
不過,佟叔叔這種狀況有些危險吶。
“我和你阿父忙著呢,自己去玩。”秦疏將小機器人打發(fā)走了。
小衡聽話地跑了出去,還不忘將房門關(guān)上。
等到屋里只有兩個人,佟壘問秦疏:“小衡真的不是真人扮的嗎?”
秦疏聽得好笑:“想什么呢,要不要我把他拆開給你看看?”
門外,被爺爺奶奶打發(fā)過來送茶水的小機器人目光驚恐,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辣手催娃。
佟壘瞪了他一眼:“瞎說什么呢。我只是在想,如果機器人都能像小衡這樣貼心懂事,誰還想生孩子啊。也難怪會有一撮人討伐你了。”
秦疏:“放心,小衡是特別的。”
“你果然留了一手。”佟壘一臉被我猜到了的表情,卻沒有追問。
秦疏看向房門的方向,小衡那一剎感覺爸爸似乎長了透視眼,正在隔著一道門板跟他對視。
秦疏將視線移回電腦屏幕,小衡當(dāng)然是特別的,他就不是這個時空的產(chǎn)物。
他選擇計算機系,就是想要更好地掌握這門科學(xué),所以在了解現(xiàn)有的水平后,走了捷徑,在商城買了一只智能仿真玩偶,足足花了一百萬的積分。
他在青機賽上曾經(jīng)說過,他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原因正在于此。
小衡的源代碼就是基于那個玩偶解構(gòu)出來的,他又在程序中寫入了自己的解。
至于小衡為什么看起來與真人無異,那是因為他將記憶中的小衡數(shù)據(jù)化了,擁有龐大的學(xué)習(xí)庫,小衡的智能性自然是其他人工智能比不了的。
秦疏也想看看,小衡身為人工智能,在家庭的牽絆中,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
佟壘終于忙完了,他伸了個懶腰,往秦疏身上一靠,說:“又一大筆資金預(yù)定,秦疏,你下次別把錢打給我了,我發(fā)現(xiàn)自己太敗家了。萬一哪天投資失敗,血本無歸,咱倆就要去喝西北風(fēng)了。”
秦疏攬住不老實的人:“不會喝西北風(fēng),我能養(yǎng)你。”
佟壘嘴角微微上揚,雖然他不用秦疏養(yǎng),可好聽的話誰不愛聽呢?
投桃報李,他說:“預(yù)計年底,就會有資金回籠,到時候我送你一輛車吧,你有喜歡的牌子嗎?”
“都行,我相信你的眼光。”秦疏沒有拒絕,佟壘特別喜歡給他買東西,尤其喜歡打扮他。自從兩人在一起后,他的日常穿戴,從來沒用自己操心過。
“那就悍馬吧,寒假旅游可以用得上。”佟壘也沒太大發(fā)揮余地,秦疏能力太強,只要出門,陶永那伙人就會跟著,這車買回來,肯定還是要組裝一下的,綜合各方面來看,也就悍馬最合適。
“你忙完了?”秦疏忽然開口。
溫?zé)岬臍饬鞣鬟^耳際,佟壘這才發(fā)現(xiàn)兩人離得極近。
佟壘挑了挑眉,“怎么,等不及了?”
“我只是覺得,做人要誠信。”秦疏說話時一本正經(jīng),手上的動作可不是那么回事。他的手在佟壘的后腰上輕輕摩挲著,若有若無的觸碰,讓人心猿意馬。
佟壘不受控制地輕顫,他在秦疏唇上咬了一口,恨恨道:“道貌岸然!”
佟壘還未撤離,便被秦疏猛地一拉,整個人又重新跌入了他的懷抱。秦疏順勢加深了這個吻,帶著幾分與外表不同的霸道。
佟壘可太喜歡秦疏這個調(diào)調(diào)了,他的雙手緊緊揪住秦疏的衣領(lǐng),也不甘示弱地回應(yīng)著,兩人的呼吸愈發(fā)急促。
一吻結(jié)束,兩人分開時都有些氣喘,佟壘推了他一把:“去洗澡。”
秦疏目光沉沉,發(fā)出邀請:“不一起嗎?”
佟壘:“真該讓你那些迷弟迷妹看看,聽聽你都說了些什么。”
秦疏不以為意,依然看著他,“那你要一起嗎?”
佟壘被他這直白又帶著些無賴的樣子弄得臉頰微微泛紅,“就你這臉皮,真該拿去做城墻了。”
最后,佟壘還是沒禁住誘惑,跟著厚臉皮的男朋友進了浴室。
*
佟壘大三這年,原本計劃是跟秦疏搬出學(xué)校同居的。
讓他沒想到的是,先等來了秦疏的求婚。
秦疏的求婚算不上浪漫,卻足夠真誠。
那是一個平常的傍晚,夕陽的余暉灑落,給周圍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
高中的校園遺址,那里沒有華麗的裝飾,沒有簇?fù)淼孽r花,只有一個小小的、簡單地用蠟燭擺成的心形圖案。
佟壘的心跳驟然劇烈起來。
秦疏拉著佟壘走到心形圖案中間,平時冷靜睿智的眼神中此刻滿是緊張與期待。他看著佟壘的眼睛,緩緩開口:“小壘,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是一個擅長表達(dá)浪漫的人,但我希望,余生都能與你相伴。”
說著,他掏出一枚戒指:“佟壘,你愿意和我結(jié)婚嗎?”
佟壘的眼眶泛紅,他怎么也沒想到秦疏會在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向他求婚。
上輩子,在這里的那兩年,是他人生中的灰谷,就連天空都是晦暗的。
而今,明明遠(yuǎn)處是施工現(xiàn)場,他卻覺得機器的轟鳴聲都帶著歡快。他哽咽著點了點頭,“我愿意,秦疏,我一直都愿意。”
求婚之后,兩人挑了個好日子,拿到象征已婚人士的小本本,接受親友的祝福。
兩人還是搬出去住了,只是住的是婚房,佟壘想,一次到位,挺好的。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殊途同歸吧。
午夜,燈光昏暗。
柔軟的大床上,兩道身影交纏,他們十指相扣,手上的戒指折射出迷人的光暈,訴說著安穩(wěn)和幸福。
歲月悠悠,彼此余生鎖定。
第253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1
秦疏魂魄離體, 正在他準(zhǔn)備回歸地府時,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進入異時空。
意識剛剛回籠,眼前就是一道耀眼的白光。
危險!
他本能地想要躲避, 一抬腿, 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動不了。
白光劈到身上, 中樞神經(jīng)傳來劇烈的痛感, 秦疏依然巋然不動, 只感覺自己失去了什么。
白光過后,就是一聲霹靂炸裂的巨響。
他一時還搞不明白眼下的情況,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他被雷劈了。
雷暴還在繼續(xù)。
秦疏努力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他所處的位置是一個緩坡,周圍十分空曠。這里土層很薄, 裸露的地表偶爾能夠看到巖石, 有些上面附著著苔蘚,苔蘚呈現(xiàn)紅褐色, 葉片如針, 個別帶著焦黑。
距離他幾百米的地方,有一小叢灌木, 只見枝條,不見花葉。
下一刻,那小叢灌木忽然被閃電劈中, 白光消失,灌木燃燒起來,很快,那里只余一團焦黑。
秦疏看得咋舌。
風(fēng)云變幻,視野一片昏暗, 目之所及,沒有一個人影,天空是滾動的鉛云。
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為什么會來到這里,他的愛人呢?他們還能再相見嗎?
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問,卻無人能夠為他解答。
大雨滂沱,視野更加昏暗,天地間只剩下一種顏色,那是鋪天蓋地的暗黑。只有絲絲亮銀偶爾沖破黑暗,帶來的卻是更多的震悚。
就在這時,又一道閃電兜頭劈下。很快,一股植物燒焦的味道飄散,很快又消失在雨幕中。
秦疏的靈魂抖了一抖,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在心頭涌起:他,好像變成了一棵樹。
秦疏不太想承認(rèn)這個事實,他努力想象手腳活動的樣子,終于,有什么從泥土中拔出。
秦疏努力辨認(rèn),那好像是一條——氣根?
他現(xiàn)在是榕樹嗎?
除了榕樹還有其他的植物擁有氣根嗎?
以他淺薄的生物知識,并不能給出準(zhǔn)確的答案。
秦疏有些后悔,上輩子,他應(yīng)該再多選幾門課程的,尤其是生物,至少在遇到這種情況時,能判斷出自己究竟是個什么品種。
秦疏冥思苦想,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終于想到還有鬼服,他忙調(diào)出地府APP。
好消息是,APP還在;壞消息是,所有的版塊都是灰色。
秦疏第一次失去了冷靜,與地府失去了聯(lián)系,他此時是在任務(wù)世界嗎?
如果他在任務(wù)世界,作為一棵樹,他要怎么才能給愛人幸福?
秦疏想要大喊幾聲發(fā)泄,現(xiàn)實卻是只有被劈時他才能發(fā)出點特別的聲響。
沒錯,在那從灌木消失后,作為方圓五公里內(nèi)最高的植物,秦疏成為重點關(guān)照對象。
秦疏要感謝在修真界的那段經(jīng)歷,那個時候他跟行云沒少渡雷劫,所以在最初的震顫后,他才能克服生物本能,淡定挨劈。
不知過了多久,這場雷暴終于止息。感謝大雨,讓他只是被劈得冒了煙,卻幸運地沒有燒著。
烏云散去,秦疏看到了天空的顏色,色彩斑斕。
他想:這里的大氣層一定很薄。
空氣中是潮熱的水汽,秦疏應(yīng)該覺得不舒服的,事實上,他適應(yīng)良好,甚至覺得很舒適。
土層之下,他的根須吸飽了水分,然后將營養(yǎng)物質(zhì)傳輸至各處,尤其是被雷劈過的地方。
榕樹的根系十分發(fā)達(dá),秦疏卻能控制每一處,這種感覺很新奇,就好像他變成了一張網(wǎng)。
遠(yuǎn)處的聲響引起了秦疏的注意,一個黑點肉眼可見地變大,那是一架飛行器。
飛行器飛到距離他很近的地方,一道藍(lán)光從飛行器的前端射出,對著他上下掃動。
“太好了,這棵樹竟然還活著!”
“是啊,這可是第九區(qū)僅剩的一棵樹了,希望下次磁暴過后,還能看到它。”
之前那人嘆了一口氣,“綠洲計劃如果失敗,星主一定會十分失望。”
……
秦疏聽到了兩道聲音,幾乎要熱淚盈眶,雖然發(fā)音古怪,但他神奇地聽懂了。
有人就好。
秦疏心里是松了一口氣的。
飛行器掃描過他的情況后,很快就離開了。
秦疏快速調(diào)整好自己,開始思索起來。
難道他來到了未來世界?
不對。
秦疏幾乎是立刻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地府是基于現(xiàn)實世界存在的,也就是說,他可以回到過去,參與現(xiàn)在,卻不能前往未來。
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星球,最大的可能是他到了另一個空間。
一個處于地府時間軸內(nèi)的具有星外文明的空間。
至于他為什么會來到這里,秦疏也有所猜測。會這么干的,除了蘇從南,不會有其他人了。
他的任務(wù)是綁定在靈魂中的,所以愛人肯定也在這里。只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很難順利完成任務(wù)。
他完不成任務(wù)對蘇從南有好處嗎?答案是肯定的。
之前他還不太確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那么多個任務(wù)世界,所有的信息加在一起,那些模糊的念頭終于明晰起來。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蘇從南真正目標(biāo)是他的愛人。兩人要么有仇,要么就是阻止愛人渡過生死劫對他有莫大的好處。
下次回到地府,他一定要去查一查蘇從南的投胎經(jīng)歷。
如果他猜得不錯,對方的每一世應(yīng)該都是英年早逝。
想了一遭,他又有些泄氣,眼下這個局面,實在是難辦。他還不知道他老婆姓甚名誰,住在哪里。如果跟他一樣,也是一棵樹,那就有意思了,他還沒談過樹性戀呢。
秦疏自嘲一通,開始想解決辦法。
榕樹啊,獨木成林什么的,其實也挺酷。
唔~秦疏感覺到一陣干渴,他努力將根系往土層更深處扎去,只是事倍功半。
明明才下過一場暴雨,此時土層下面的水分應(yīng)該很充足才對,還有空氣中的水汽也再感受不到了,水分流失得未免也太快了。
看來,這里的情況比他看到的還要惡劣。
*
星城。
執(zhí)行官腳步匆匆地前往星主府。
一路走來,所有人都在向他行禮致意,等到卡修斯走后,他們才小聲談?wù)撈饋怼?br />
“執(zhí)政官大人的神色很不好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一個人道。
另一個人不以為意:“自從他上任以來,什么時候臉色好看過?”
前面的那人不說話了,就雷暴星這個情況,不管是誰來,都會束手無策吧。
其實,自從有了星主后,這里的情況已經(jīng)好多了。
在一年前,這里還是無主之地,星際法庭將這里作為流放地,流放者和逃犯聚集,讓這里的治安極為混亂。
他們這些原住民不只要小心電磁暴,還要擔(dān)心那些窮兇極惡的罪犯。
星主到來后,帶來了城衛(wèi)隊,將那些罪犯驅(qū)趕到巖石山脈去挖礦,中心區(qū)的治安好了很多。
更為重要的是,星城上方有了防護盾,可以保護他們不受雷暴天氣的侵?jǐn)_。
有小道消息稱,星主二次覺醒失敗,變成了精神力殘廢,所以被家族拋棄,他們購買了這個星球,將人打發(fā)到了這里。
雖然很不厚道,但感謝古神,送來了星主,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
卡修斯踏進星主府的那一刻,之前還匆忙的腳步頓時變得平緩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然后朝著議事廳走去。
星主府的議事廳內(nèi),氣氛冷凝,如同外面那隨時可能爆發(fā)電磁暴的天空。
星主背對著門坐在那里,一頭短發(fā)烏黑濃密,昭示著他純正的血統(tǒng)。
此時,他正凝視著墻上那幅巨大的星球地圖,地圖上標(biāo)記著雷暴星各個區(qū)域的資源分布、人口聚居地以及那些危險重重的電磁暴頻發(fā)區(qū)。
聽到卡修斯的腳步聲,許讓轉(zhuǎn)過身來,緩緩開口:“卡修斯,你來了。”聲音低沉,臉上是病態(tài)的蒼白。
卡修斯行禮后,直起身來,眉頭緊鎖:“星主,剛剛得到的消息,那些被驅(qū)趕到巖石山脈挖礦的罪犯,利用山脈復(fù)雜的地形和電磁干擾,襲擊了礦場巡邏隊,還搶奪了一批開采出來的珍貴電磁礦石。”
許讓微微皺眉,眸光變得犀利,他按下桌上的按鈕,聯(lián)系蓋云,開口吩咐道:“巖石山脈發(fā)生暴動,你立即帶人過去鎮(zhèn)壓。”
雷暴星資源匱乏,他們唯一能夠交易的就是礦石了,如果這次讓那些人得逞,后果不堪設(shè)想。
如果有什么武器,可以不受電磁暴的干擾就好了。
許讓有些心力交瘁。
如果不是他強硬地帶走母親的遺產(chǎn),現(xiàn)在的星城連通訊都成問題。
他的好繼母,為了打壓他,真是煞費苦心。
不過,他恐怕要讓對方失望了。
一年過去,他不僅沒有消沉,恢復(fù)得還不錯。
在這樣一個星球,有再高的精神力也沒用,因為,如果不小心牽動空氣中的帶電粒子,輕則干擾感官系統(tǒng),重則直接變成廢人。
看到那些健康的人被電的嗷嗷叫,曾經(jīng)的憤世嫉俗竟然微妙地得到了緩解。
在最近的一次體檢中,他的心健康數(shù)值已經(jīng)脫離了紅區(qū)。
卡修斯觀察著星主的臉色,只是星主雖然年輕,卻很少情緒外露,剛剛的不悅?cè)缃褚呀?jīng)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死感。
星主大人健康狀況堪憂,還是說些讓人高興的事情好了。
卡修斯再次開口:“星主,有一個好消息。”
許讓挑眉,“你最好真的是有個好消息。”
卡修斯咽了咽口水,說:“生物研究中心那邊遞交的報告顯示,第九區(qū)有一株榕樹生長良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五米高了。”
這個數(shù)據(jù)實在是太夸張了,如果有什么問題,還請追責(zé)研究中心。
許讓明顯不信,他伸手按住桌沿,身體前傾:“你再說一遍。”
生物研究中心從成立至今,一共只有四個人,除了為首的趙博士,其他三個完全是湊數(shù)的。他并不覺得那小貓兩三只真能研究出什么名堂來。
趙博士是個科研狂熱分子,他早在二十年前就來到了雷暴星,立志要在雷暴星造出一片綠洲。只是時至今日,也沒看到綠洲的影子。
雖然機會渺茫,可許讓還是全力支持趙博士的綠洲計劃,因為,如果這里沒有植被覆蓋,早晚有一天會變成焦土荒漠。隨之而來的就是沙暴。
雷暴加上沙暴,會將這里從E級星變成荒星。他可不想成為荒星的星主。
許讓連線趙博士,很快,對面?zhèn)鱽砺曇簦w博士不等他發(fā)問就竹筒倒豆地說開了:“星主,你知道了吧。第九區(qū)的榕樹已經(jīng)五米高了,它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從兩米長大了五米,古神在上,這絕對是個奇跡。
而且,它的生長速度還在加快,我們有由相信,它能適應(yīng)雷暴星的環(huán)境。”
從趙博士的口中得到了證實,許讓從座位上起身:“安排飛行器,我要去第九區(qū)。”
第254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2
飛離星城后, 城市化的一切似乎也跟著遠(yuǎn)離。
天空是斑斕的色彩,不僅沒有讓人心情愉悅,反而使人壓抑。
飛躍磁石山后, 就進入了高輻射區(qū), 這里生長著一些變異植物, 它們的顏色鮮艷得讓人感到不安。因為長時間暴露在高輻射環(huán)境下, 生物的細(xì)胞發(fā)生變異, 自身也帶有輻射,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存在。
為了獲取養(yǎng)料,這些變異植物具有很強的攻擊性, 它們會利用觸手、尖刺或者釋放有毒的花粉來攻擊靠近的生物。
看著這些,許讓眼神里的那點兒生氣似乎也跟著被抽離。
這還真是一個讓人看不到希望的世界啊。
許讓干脆閉上了眼睛。
希薇有些擔(dān)心,從星主二次覺醒失敗, 到來到雷暴星, 前后僅僅一個月,雷暴星的情況又十分混亂, 連個像樣的住處都沒有。
事情千頭萬緒, 星主來到這里后,身體根本沒有得到好好的休養(yǎng)。
還有就是這個星球的元素過于活躍, 為了避免發(fā)生故障,飛行器也只能用基礎(chǔ)款,盡管飛行器的內(nèi)部裝備了防護罩, 對于星主來說,還是會構(gòu)成負(fù)擔(dān)。
希薇傾身詢問:“星主,需要服用緩釋劑嗎?”
許讓輕輕搖頭,他確實不太舒服,卻也沒有希薇以為的那么脆弱。
他只是有些頭暈。
之所以閉上眼睛, 是因為外面實在沒有什么可看的。所以干脆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希薇看向趙博士,卻只能看到他亂糟糟的發(fā)頂,這位已經(jīng)忙碌到一種瘋魔的程度了。
這位忠誠的女管家又將目光轉(zhuǎn)向卡修斯,希望執(zhí)政官能夠說些什么開解一下。
卡修斯接收到了信號,卻保持了靜默。
星主雖然總給人一種淡淡的死感,可是他從不怨天尤人,相反,他的內(nèi)核十分強大,并不需要誰的安慰。
許家在中央星并不是無名之輩,如果蘭女士還活著,星主定然會成為最受寵的那個,可偏偏……
許讓的母親叫蘭欣瑤,她的事跡家喻戶曉。蘭女士是平民出身,卻美麗端莊,有一把極為出眾的嗓子,A級的精神力讓她的歌聲具有一種撫慰人心的效果,后來在造星選拔賽中脫穎而出。
那次活動的贊助商就有許家,許讓的父親許政燁對她一見鐘情,展開熱烈追求,后來不顧家族的反對與之結(jié)婚。
婚后,蘭欣瑤依然活躍在星網(wǎng),有很多耳熟能詳?shù)慕鹎鷤魇馈M瑫r,她還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士,熱衷于公益事業(yè)。
她最讓人感激的一點就是將二次覺醒藥劑的價錢打了下來。原本二次覺醒藥劑需要50w星幣,現(xiàn)在只需要5w,這間接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只可惜,好人不長命。蘭女士產(chǎn)子后不到半年就去世了,聽說是產(chǎn)后抑郁。
許家枝繁葉茂,星主偏偏親緣淺薄,小小年紀(jì)就沒了親生母親。本來就已經(jīng)十分可憐了,因為間接害的生母去世,又被父親厭棄,后來繼母進門,日子可想而知會有多糟糕。
星主繼承了雙親的好資質(zhì),按來說,二次覺醒不會出現(xiàn)問題的,可它就是發(fā)生了,而且失敗的第二天就被塞上了飛船,傻子都知道里面有問題。
*
第九區(qū)。
有什么東西在土層之下涌動,仿佛什么龐大的生物翻了個身。如果有人看見,一定會被這個場景驚住。
秦疏有些無聊,卻依然努力將根須向更深更遠(yuǎn)的地方延伸,那些搞研究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會把一棵樹種在巖石遍布的地方。
秦疏只能努力鉆過那些巖石的縫隙,擴大樹網(wǎng)。
忽然,某種熟悉的波動在空氣中蔓延。
有飛行器來了。
不能被發(fā)現(xiàn)。
大地瞬間歸于平靜。
遠(yuǎn)遠(yuǎn)地,一棵大榕樹突兀地矗立在山坡上。
希薇小聲提醒:“星主,到了。”
許讓睜開眼,看著舷窗外的景象,一時有些失語。
那是怎樣的一棵樹啊。
只見它的樹干向上延伸,無數(shù)條枝干如巨蟒般蜿蜒扭曲,肆意伸展,形成一片巨大的樹冠,卻不見一片綠葉點綴其間。
在陽光的映照下,那些光禿禿的枝干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仿佛是被抽去了生機與活力的骨架,人世的所有喧囂與繁華都會在它面前黯然失色,只剩下那無盡的空蕩與荒蕪,卻又帶來一種莫名的震撼。
孤寂又堅毅。
干癟的文字根本無法與視覺的沖擊相比,許讓的聲音有些縹緲:“它只用了一個月就長成了這個樣子?”
“當(dāng)然,當(dāng)初那批樹苗移植過來的時候您也看到了,不過碗口粗細(xì),您再看看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40厘米粗了。”趙博士的聲音帶著激動。
許讓看著能量透視屏上的數(shù)值,說:“你確定只有40?”
“當(dāng)然——”趙博士的聲音忽然頓住,顯然他也注意到了掃描出來的數(shù)據(jù)。
“哦,天吶!它的生長速度在變快,僅僅用了兩天的時間,就長粗了5厘米,它簡直是一個奇跡。如果按照這個速度繼續(xù)生長,再過一個月,雙手都難以將它圈住。”
許讓將手撐在屏幕前,細(xì)細(xì)地讀取每一項數(shù)據(jù),終于,他回過頭來,眼神犀利:“確定它不是被輻射了嗎?”
趙博士怒目而視,大聲道:“它只是變異。”
“哦。”許讓語氣平淡,仿佛剛剛的犀利只是錯覺。
艙門打開,許讓走了下去。
趙博士緊隨其后:“星主,您要相信我的判斷。”
“我沒說不信,不過對于博士的研究能力,我持保留態(tài)度。”許讓涼涼道。
這一年,趙博士沒少跟他要經(jīng)費。一批又一批的植物運過來,能夠存活的卻少之又少。
好不容易渡過了緩苗期,遇到雷暴天氣又是九死一生。就比如這株榕樹,自打在雷暴星扎根,就一直是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它能長成今天的這副模樣,跟趙博士可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
步下舷梯,許讓穿過垂落的氣根,一步步走到樹前。
身后的守護者上前一步:“星主,小心。”
第九區(qū)的雷暴天氣較過去頻繁,空氣中彌漫著帶電粒子,雖然星主大人精神力已經(jīng)喪失,不必?fù)?dān)心精神力被勾連受到損傷。但這并不意味著不會有危險。
榕樹長期暴露在這樣的條件下,枝干上似乎縈繞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靜電光暈。每一根枝條都是一根天然的導(dǎo)體,吸附著空氣中游離的帶電粒子,那些粒子在枝干表面跳躍閃爍。這也正是它散發(fā)著金屬光澤的原因。
樹冠的位置,仿佛形成了一個獨特的能量場,時不時爆發(fā)出微弱的電弧,這是一個融合了電磁能量與生命力量的奇異存在。
守護者被這棵樹鎮(zhèn)住了,卻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zé)。
“沒關(guān)系,”許讓說,“能量場在可承受的閾值內(nèi)。”
他伸手撫上樹干,一種酥麻感穿透掌心,許讓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很快適應(yīng)下來。
樹干上遍布著焦黑的痕跡,皸裂粗糙的表面磨礪著他的掌心,無聲地訴說著它這些時日的經(jīng)歷。
原本矗立的大樹,在許讓手掌貼上的那一瞬,神經(jīng)中樞忽然活躍起來。
內(nèi)勾外翹的桃花眼,熟悉的靈魂波動,無聲的喜悅沿著樹脈蔓延。
秦疏想要大聲歡呼,他老婆自己找過來了!
如果不是怕將人嚇到,他一定會揮舞著氣根做回應(yīng)。
咦?老婆臉色怎么這么蒼白?
想起之前聽到的研究員的閑話內(nèi)容,秦疏頓時心疼了。
老婆受苦了,想要抱抱他。
可惡,他為什么是棵樹!
哪怕是只老鼠也比不能說不能動的植物強。
卡修斯上前:“這棵樹可真威武。”
許讓皺眉,綠洲計劃如果沒有綠色,還能算成功嗎?
他想要的是綠色,真正的綠色植被,而不是這樣光禿禿的變異種。
“真丑。”許讓說。
秦疏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評價,他老婆是個顏控,丑就是對他的最大否定。
絕對不能忍。哪怕他現(xiàn)在只是一棵樹。
秦疏抖了抖自己盤曲虬結(jié)的氣根,在許讓的注視下,憋出了一朵黃色小花。然后木著一張木頭臉,期待著許讓的反應(yīng)。
“啊哦哦~”趙博士大力拍打著身邊人的肩膀,“看到了嗎?它開花了,它竟然開花了!”
許讓眼睛瞪大,緩緩靠近,伸手輕輕觸碰那朵黃色小花,指尖傳來的觸感柔軟,與樹干的粗糙冷硬截然不同。花瓣微微顫動,仿佛在回應(yīng)著他的輕撫。
秦疏緊張地注視著許讓的一舉一動,內(nèi)心忐忑不安,生怕他仍不滿意。
許讓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多么美麗的顏色啊,跟那些被輻射摧殘的色彩斑斕的植物不同,這才是生物的真正底色。
正在他打算收回手時,那朵花忽然脫落,許讓一驚,連忙伸手接住。
“天哪,這么寶貴的研究對象,你在干什么?你竟然辣手摧花。這朵花可是開啟整個星球生機復(fù)蘇的關(guān)鍵鑰匙!你怎么能下得去手,你簡直是科學(xué)研究的罪人!”趙博士叫嚷起來,雙手在空中不停揮舞,憤怒到語無倫次,那些平日里掛在嘴邊的敬語此刻早已被拋到九霄云外。
“閉嘴。”
趙博士被捂住了嘴。
周圍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
許讓看著掌心里的花,他發(fā)誓,他剛剛根本就沒有用力。
這棵古怪的榕樹是在碰瓷。
他拿出一把匕首,拋給身邊的人,說:“割開樹皮看看。”
卡修斯接過,準(zhǔn)備動手。
之前還憤怒不已的趙博士立即推開捂著自己的那只手:“等等,專業(yè)的事情還是要專業(yè)人員出馬。”
他示意助手過去。
東橋上前,取出一把特制的激光切割刀,這種切割刀能夠精準(zhǔn)地控制切割深度和范圍,且在切割過程中能瞬間消毒,避免對樹體造成額外的傷害。他熟練地操作著,很快就剝下了一小塊樹皮。
之后他又取出一支納米級的生物樣本采集針,這種采集針極其纖細(xì),可以深入樹皮內(nèi)部采集細(xì)胞組織而不破壞周圍的結(jié)構(gòu)。
東橋?qū)⒉杉樉従彺倘雱倓倓冮_的樹皮部位,提取了一些飽含汁液的細(xì)胞樣本,放入一個微型的能量隔離容器中,這個容器能夠維持樣本的活性,并屏蔽外界的電磁干擾,確保樣本的純凈性以便后續(xù)研究分析。
許讓看到里面容器中綠色的液體,第二次露出笑容,顯然對這個顏色十分滿意。
東橋?qū)颖臼蘸茫〕鰞蓚光梭影像捕捉器開始調(diào)試。
許讓看了一眼,問他:“之前沒有放飛設(shè)備嗎?”
東橋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兩天前過來采集數(shù)據(jù)的時候,剛放飛了兩個,也不知道這邊是怎么回事,機器的報廢率特別高。”
光梭影像捕捉器能夠在空氣中穿梭,采用了先進的光感技術(shù),能夠在瞬間捕捉到高速移動的物體。
許讓看向趙博士。這么好用的東西價格自然十分高昂,礦場那邊挖上十天才能購買兩個,可不是讓他們浪費著玩的。
趙博士脊背挺直,連忙解釋道:“星主,您知道的,有雷暴天氣的地方普通設(shè)備十分容易報廢,光梭影像捕捉器的能量源不受電磁影響,而且它的移動速度快,能夠有效躲避雷擊,之前的使用效果一直都很不錯,報廢率也是最近才提高的。”
許讓直覺此事跟身旁的榕樹有關(guān),他對東橋說:“把設(shè)備收起來吧,如果想要得到更多的數(shù)據(jù),可以人工采集。”
東橋連忙稱是,并將設(shè)備收好。
“星主,該回城了。”希薇在一旁提醒道。
許讓又看了一眼榕樹,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
飛行器啟動,很快消失在視野中。
秦疏:“……”要不要這么絕情,連句道別的話也不說嗎?
好不容易見到人,他還沒看夠呢,怎么就這么走了呢?
哎呀,他老婆到底叫什么啊,在場那么多人,為什么沒有一個提到的。讓他想要呼喚對方的名字都做不到。
他郁悶了好一會兒,然后化郁悶為力量,原本平靜的大地再次涌動起來,偶爾還有巖石從地下滾出。
飛行器上。
許讓觀察著小黃花,鮮亮的顏色,柔嫩的蕊芯,湊近嗅聞,還有淡淡的清香。它的香味很特別,就像初秋清晨的空氣,帶著一絲清涼。
許讓越看越喜歡,吩咐希薇接了一杯水,然后在里面加入兩滴營養(yǎng)液,小心地把榕樹花放在了水面。
趙博士看得眼饞,小老頭湊了過去:“星主,這絕對是前所未有的發(fā)現(xiàn)!這棵變異榕樹不僅能在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中存活生長,還能開花,也許我們可以通過對它的研究,找到讓更多植物在雷暴星生存的關(guān)鍵。”
許讓的眼睛沒有離開水杯,薄唇輕啟,吐出三個字:“別廢話。”
“呃~”趙博士停頓了一下,并沒有想到合適的措辭,他放棄兜圈子,直言道:“我想將它帶回去做研究。”
許讓握緊杯壁,智告訴他,應(yīng)該答應(yīng)趙博士的要求。事實卻是難以割舍,多么難得啊,在這樣一個星球,能夠看到這么正常的可愛的小東西。
許讓眼睫低垂,趙博士緊張地看著他,就連呼吸都變得輕緩,生怕惹惱了這位金主。
許讓猶猶豫豫,手指摩挲著杯沿兒,最后伸手取下最外圍的一片花瓣,遞了過去。
趙博士看著手里可憐的一瓣,嘟囔一句:“這也太少了吧。”
許讓挑眉:“就這么多,愛要不要。”
卡修斯按住趙博士的肩膀,示意他見好就收。
作為執(zhí)政官,他對趙博士這個吞金獸可是很有意見的。
趙博士雖然不甘,卻也只能這樣了。
他有些后悔將報告送過去了,如果今天星主不去,他就可以獨享這朵珍貴的小花。現(xiàn)在,只能希望那棵榕樹爭氣點兒,再多開幾朵了。
*
晚間,許讓將榕樹花放在了床頭。
嗅了嗅,好香,是生命的味道。
他用手指小心地?fù)芘艘幌侣N立的花蕊,看著它輕輕顫動,輕聲道了句:“晚安。”希望明天醒來,你還活著。
幾乎是同一時刻,位于第九區(qū)的大榕樹顫動了一下,似乎在回應(yīng)這句晚安。
今天的秦疏仍然被困住樹身中,但他看到老婆了,整棵樹都有些興奮。
他想象了一下愛人此時的模樣,蕩漾地?fù)u了搖氣根。
花好看吧。
嘿嘿,那可是植物的生殖器官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恢復(fù)正常,難得見一次面,暫且將他的分身送給老婆也好,至少在這樣孤寂的夜晚能夠撫慰對方的心靈,希望對方懂得珍惜,善待他的小禮物。
顯然,在日復(fù)一日的僵立中,秦疏已經(jīng)變得有些不正常,甚至往變態(tài)的方向發(fā)展了。
不過,從生物學(xué)的角度來看,變態(tài)約等于進化。
這樣看來,秦疏的狀態(tài)應(yīng)該還不錯?
第255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3
清晨, 感應(yīng)系統(tǒng)感知到房主的狀態(tài),室內(nèi)漸漸被陽光填滿。
經(jīng)過防護盾過濾的陽光,是令人愉悅的暖色調(diào), 無聲地誘惑著人睜眼來看。
床上的人被生物鐘叫醒, 在被窩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過來的這個晚上, 他睡得竟然格外沉, 醒來渾身都懶洋洋的,透著一股飽睡之后的綿軟。
許讓翻了個身,一條腿伸到了被子外面, 腳尖兒一勾,便將被子夾在腿窩里,側(cè)身騎在上面不想動。
視線落在床頭的位置, 那朵黃色的榕樹花俏生生地臥在杯子里, 花瓣舒展,一根根細(xì)長的花蕊像是蝴蝶的觸須, 支棱挺翹不見絲毫萎靡。
許讓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 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來。
臥室門從外面被敲響:“星主,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希薇端著托盤入內(nèi), 看到星主還躺在床上,眼里流露出驚訝。
她微笑道:“星主今天的氣色很好呢,果然還是要多睡覺才行。”
許讓看了一眼時間, 驚覺他竟然賴床半個小時。
他剛剛干什么了?許讓難得有些茫然。
希薇將修復(fù)劑遞給他。
許讓將里面藍(lán)色的液體一飲而盡,無論喝了多少次,這個味道還是讓人一言難盡。
可是,他不想真的成為一個普通人。他自出生起,就擁有的東西, 現(xiàn)在忽然失去,那感覺就像是雙目失明,雙耳失聰一樣,讓他忍不住厭棄自己。
他直灌了半杯水才將那種古怪的味道掩蓋下去。雖然修復(fù)劑的效果與它的宣傳嚴(yán)重不符,但聊勝于無,至少也是個安慰。
“呀,這朵花竟然這么精神。”希薇驚喜道。
希薇的話將許讓的思緒拉回,他看向床頭,眸底有暗潮翻涌,輕聲道:“是啊,它是一個奇跡。”
而他,現(xiàn)在最想要看到的就是奇跡。
用過早餐,有人過來傳話,說蓋云已經(jīng)在議事廳等著了。
許讓起身前往議事廳,走到一半,忽然又轉(zhuǎn)身回去。
希薇正在房間,眼睜睜看著他拿起床頭的水杯,然后施施然地又離開了。
“這就是愛不釋手吧,星主還真是孩子心性呢。”希薇想。
*
蓋云今年剛好四十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他身姿挺拔,面容剛毅,在追隨許讓之前是位優(yōu)秀的軍人,只是在戰(zhàn)斗中精神力受到損傷,只能退居后勤。
他不想與瑣事打交道,所以在看到許讓的招募令后,果斷提交了申請。
雷暴星的環(huán)境再惡劣,有一點卻是其他地方給不了的。在這里他仍然可以以一個真正的軍人的身份活著。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蓋云連忙起身,垂首向星主致意。
許讓從他的身邊走過,一股淡淡的清香飄過,蓋云動了動鼻子,怎么好像是——花香?
許讓落座,蓋云這才抬頭,然后就看到星主小心地將一個杯子放在了桌上。
杯子是最普通不過的款式,可裝在杯子里的東西卻新鮮得緊。
真的是一朵花啊,一朵沒有變異,沒有被輻射的十分正常的黃色小花。
在其他星球十分普通,對于F級星球卻分外奢侈的存在。
注意到他的目光,許讓開口道:“是不是很可愛?”
“是很可愛。”蓋云答。
“我也這么覺得。”許讓說,“你昨天出去了不知道,這是第九區(qū)那棵榕樹開的花。”
蓋云挑眉,“趙博士的研究有成果了?”
“不是,這是它自己長出來的。”許讓的聲音里帶著炫耀。
“真是個好消息。”蓋云真心實意道。
兩人閑話幾句,蓋云開始匯報工作。
談到正事,他的聲音一板一眼:“昨日巖石山脈的暴動已經(jīng)順利鎮(zhèn)壓,為首幾人按例被關(guān)在了灰區(qū)。屬下發(fā)現(xiàn),他們現(xiàn)在有抱團的趨勢。星主,這已經(jīng)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您還得早做打算。”
許讓想到巖石山脈的那些暴徒就十分頭疼,總這么鎮(zhèn)壓也不是辦法,他得好好想想,如何一勞永逸。
自古利益動人心,那些人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離開雷暴星?
他自己都沒有辦法離開。為了防止某些人涸澤而漁,星法規(guī)定,星主本人在擁有一顆星球后,必須在該星球住滿十年,十年后,還會有專門的團隊前來評估,評估合格后才可以“刑滿釋放”。
如雷暴星這種,之前一直是流放地,困在這里就是畫地為牢,沒有人會傻了將它買下來。
許讓被迫成了個“傻子”。
其實也不是沒有機會離開,只是需要繳納一大筆罰款。
因為許家的關(guān)系,許讓想要離開,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開發(fā)雷暴星勢在必行。
進入星城?
好不容易將那些不安定分子趕出去,他是傻了才會將人再放進來。
許讓陷入沉思,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突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或許可以從資源分配和職業(yè)規(guī)劃入手。
在雷暴星上,除了挖礦,還有許多未被開發(fā)的領(lǐng)域,比如電磁霧海,那里擁有豐富的電磁能量源,若能將其轉(zhuǎn)化為可利用的能源,不僅能滿足雷暴星自身的需求,說不定還能成為星際交易的重要資源。
他對蓋云說道:“去調(diào)查一下那些在巖石山脈的人,有多少是具備特殊技能或知識的,比如對電磁能量有研究,或者擅長機械維修、工程建造之類的。我們可以給他們提供一個離開巖石山脈的機會,這樣還可以順便將他們打散。當(dāng)然,前提是他們必須接受管制,遵守這里的規(guī)則。”
蓋云:“星主,我們并沒有太多的人手去監(jiān)督他們。”
“不需要太多的人手,我會讓采購部那邊加大采購量,只有符合自由民標(biāo)準(zhǔn)的人才有資格購買,領(lǐng)頭人會自己跳出來。”
許讓停了一下,繼續(xù)道:“是繼續(xù)做犯人,還是自由民,這并不難選。他們現(xiàn)在在山脈里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每天睜眼就是挖石頭,現(xiàn)在有一個改變的機會擺在他們眼前,他們肯定會心動。對于那些冥頑不靈,執(zhí)意反抗的,我們也絕不姑息,繼續(xù)強力打壓。”
蓋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雷暴星的本土植物都比較奇葩,排除那些根本不能吃的,剩下的不是扎嘴就是電嘴,吃這個也就是活著而已,根本沒有享受可言。
手里有些余錢的,會去交換能量棒。能量棒雖然口感一般,但口味豐富,而且熱量充足、營養(yǎng)均衡,一根就可以滿足一天的能量需求。
只是能量棒再好,也沒有正常的飲食誘惑大。
雷暴星沒有發(fā)展起來,只有補給船會定期過來交易,價格昂貴到離譜,如果他們能夠用更合的價格與居民交易,那些人單只為了口腹之欲也會有所收斂,更何況,能夠交易的東西可不只有吃的。
物價穩(wěn)定,分配合,資源充足,對于一個星球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
雖然這很可能會將星主的私產(chǎn)掏空,但從長遠(yuǎn)來看,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不管星主會不會再次接收流放犯,收攏人心都十分必要。因為就雷暴星這個情況,除了接收流放犯,否則不會有人移民過來。
蓋云對這位年輕的星主十分信服,他行了一個軍禮,聲音沉穩(wěn)堅定:“是,星主。我這就去安排。”
許讓:“嗯,去吧,有問題可以找卡修斯協(xié)商。”
蓋云領(lǐng)命離開。
許讓起身,走到窗邊,望著一成不變的天空,目光空渺。
在星際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在經(jīng)歷二次覺醒前,父母有義務(wù)為子女提供庇護。
許讓的資質(zhì)很好,他的第一次覺醒在降生那一刻就已完成。
二次覺醒的最佳時期是18到25歲,如果超過這個時間,很可能終身都不會覺醒第二次,或是覺醒了,但等級難以提升。
因為二次覺醒直接影響人的一生,絕大多數(shù)人都會選擇借助藥物來進行。
許讓原本是A級,他有10%的概率成為S級。一旦成為S級,他的名字就會被收入人才庫,許家哪怕不喜他,也不會動他。那時他就自由了。
其實,他最優(yōu)的選擇是自然覺醒,只是他不受父親待見,繼母又在一旁虎視眈眈。
他當(dāng)然可以選擇繼續(xù)等,等到25歲。只是家里壓抑的氛圍無形中加重了他的緊迫感。
如果,他那時沒有那么心急,結(jié)果是不是就會變得不一樣呢?
不會的。
與其被鈍刀子凌遲,他寧愿放手一搏,哪怕是墜入無盡的深淵,也好過在那令人窒息的困境中茍延殘喘,所以才選擇賭一把。
只是他賭輸了,被最信任的朋友背刺。
那時的他,還是小看人性了啊。
杯子里的小花動了動,兩根脆嫩的花蕊探出杯沿,柱頭像是兩只眼睛,看向那個在窗邊佇立的身影。
那樣濃重的壓抑,好想抱抱他啊。
一股強烈的注視感從身后傳來,許讓倏然回身,身后空蕩蕩的,整個議事廳,只有他一個活物。
許讓緩緩?fù)鲁鲆豢跉猓媸怯行┎菽窘员恕W罱膲毫嵲谔螅駮r刻緊繃著,竟然都產(chǎn)生幻覺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重新走回桌前坐下,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杯子里的小花。
忽然,他的面色一變,兩根花蕊掉在桌面上。
因為太過震驚,他直接站了起來。
花蕊斷口處流出濕潤的組織液,這明顯不是自然凋落。
“怎么斷了呢?”
許讓百思不得其解,他揉了揉太陽穴,試圖讓自己不再糾結(jié)于此,集中精力思考雷暴星的發(fā)展大計。然而,那兩根斷掉的花蕊卻總是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真是見鬼了。
第九區(qū),秦疏整棵樹都有些萎靡。
星城有防護盾,想要“潛入”進去并不容易,可是他太無聊了,明知道老婆就在這里,很難忍住不去探望。
這一去,就將這些日子積攢的能量消耗一空。
呃,一不小心還斷了兩根觸須,否則還能再多待一會兒。
想到就差一點點他就能看到老婆的正臉,秦疏就更沒精打采了。
眼下,他亟須補充能量,秦疏看了看天色,希望下一場雷暴趕快到來。
第256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4
秦疏等了又等,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十天過去了, 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遠(yuǎn)方傳來的悶雷, 此間竟然還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飛行器以兩天一次的頻率飛來, 只是上面卻沒有他想見的那個人。
秦疏無聲地嘆了口氣, 只能將自己的根系往地下更深處扎去, 試圖汲取更多殘留的能量。他那原本舒展的氣根此刻也無力地垂落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活力的觸手。
這天,空氣中又傳來熟悉的震頻, 很快,那架熟悉的飛行器在附近停下。
上面下來三個穿著研究服的人,除了常見的東橋和艾麗西亞, 剩下的那個也不是生面孔, 秦疏對他那頭亂糟糟的頭發(fā)印象深刻。
趙博士繞著榕樹轉(zhuǎn)了一圈,眉頭緊鎖, 之前這棵樹只用了兩天就長了5厘米, 現(xiàn)在卻足足用了十天。而且,樹干看著也沒有之前有光澤了。
高度幾乎沒有變化, 不過主干表面盤旋生長的氣根明顯增多,像是虬結(jié)在一起的粗壯血管,呈現(xiàn)出一種新鮮的鐵銹色, 帶著一種猙獰粗獷的美,仿佛隨時能夠脫離主干,擇人而噬。
“這真的不是病了嗎?”趙博士喃喃自語。
東橋和艾麗西亞都沒有說話,這棵樹是獨一無二的,他們并沒有可參照的對象, 按照采集來的數(shù)據(jù),細(xì)胞十分活躍,可以肯定它很健康。
沒有生病,那就是缺營養(yǎng)。
趙博士對駕駛員道:“把營養(yǎng)液拎過來。”
趙博士親自上手采集樣本,艾麗西亞在一旁協(xié)助,東橋則被打發(fā)去收集附近的土壤。
肌被切割,細(xì)胞液被抽取,秦疏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個流程,雖然很不爽,不過他們的手法很專業(yè),并沒有給他造成什么傷害。
等到采集完畢,駕駛員從飛行器上拎下來一大桶稀釋好的營養(yǎng)劑。
真的是好大一桶,如果不是駕駛員足夠高大,恐怕難以將這個大桶搬運過來。
秦疏并不缺營養(yǎng),他缺的是能量。
不過不用自己努力從土層深處汲取養(yǎng)分,他還是欣然接受了。
東橋和艾麗西亞各自拿著一個特別的設(shè)備,將營養(yǎng)液直接推進他的每一條根須。
這是為了保障營養(yǎng)能夠最大程度地被植物吸收,如果直接灌進土層,流失就太嚴(yán)重了。
這個過程有些漫長,秦疏等得有些無聊。每到這個時候,他就將注意力放在他們的對話上,以便獲取更多的訊息。
艾麗西亞:“今天的數(shù)據(jù)顯示,空氣中的帶電粒子跟兩天前相比,少了三分之一。”
東橋頷首:“每次都在減少,其他區(qū)域都是正常的。果然樹木能夠改善環(huán)境。”
秦疏聽到這句話,一個激動,某條氣根沒控制住,憑空晃動兩下。
艾麗西亞回身剛好看到,她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伸手將這條氣根抓住,將它引入土壤,再注入營養(yǎng)液,這樣過不了多久,它就會從一條呼吸根長成支柱根。
艾麗西亞說話干活兩不誤:“最近第九區(qū)的天氣好的不正常,如果能夠在這里建一間實驗室就好了,我可以一直待在這里。”
東橋笑她天真:“天氣好只是暫時的,你看看天空,這里可沒有防護盾,雖然你有外掛,可并不是不會受到影響。前車之鑒,不要忘了。”
東橋說完之后就后悔了,他對自己的口無遮攔有些懊惱,說了聲“抱歉”。
艾麗西亞聳聳肩,表示并不在意。
艾麗西亞的父母是探險者,長期的野外暴露,嚴(yán)重影響了他們的健康,讓艾麗西亞小小年紀(jì)就成了孤兒。
后來還是博士收養(yǎng)了她。
趙博士之所以收養(yǎng)她,也不是出于善心,根源正是東橋提到的外掛——艾麗西亞有宇宙射線原生免疫綜合征。
這里的“綜合征”并非意味著疾病,而是一種綜合的身體特征表述。
“原生免疫”是小概率事件,這種體質(zhì)涉及多個生系統(tǒng)的綜合表現(xiàn),包括但不限于免疫系統(tǒng)、細(xì)胞修復(fù)系統(tǒng)等方面的特殊適應(yīng)性,這些系統(tǒng)協(xié)同工作,使個體能夠?qū)τ钪嫔渚輻射產(chǎn)生免疫反應(yīng)。
艾麗西亞如果生活在普適星球,絕對會是軍方或是科研院的香餑餑,因為他們無需像其他人一樣依賴厚重的防輻射裝備,就能在高輻射環(huán)境中生存。這使得他們在星際探索和暴露任務(wù)中占據(jù)巨大優(yōu)勢。
趙博士認(rèn)為艾麗西亞很有研究價值,所以才會收養(yǎng)她。
不過就像他的綠洲計劃一樣,如今艾麗西亞已經(jīng)成年,他在得出艾麗西亞屬于基因密碼被激活這個結(jié)論后就將其擱置了,所以至今也沒有研究出什么可推廣的成果。
有時候東橋都懷疑,星主之所以支持博士,只是需要以此表明他開發(fā)改造雷暴星的態(tài)度而已。
換句話說,星主是將博士當(dāng)成了吉祥物供著。
兩人忙了一通,身上都出汗了,回身就看到博士正對著榕樹碎碎念。
兩人好奇,湊過去一聽,險些沒笑出聲。
原來他說的是:“開花吧,求求你了,不用多,一朵,只要一朵就行。”
秦疏高貴冷漠,當(dāng)然無視了他的請求。他的花,只有他老婆才配擁有。
秦疏討厭趙博士,今天有他在,那兩個研究員都不八卦了,這么長時間,一句關(guān)于老婆的消息都沒有得到。
如果這老小子能把他老婆帶過來,他心情好了,也許才會考慮考慮。至于眼下,免談。
今天,對于雙方來說,都是毫無收獲的一天。
*
飛行器飛遠(yuǎn),秦疏不敢再捕捉周圍的養(yǎng)分,只好繼續(xù)自己的扎根大業(yè)。
只要根系足夠發(fā)達(dá),終有一天,他能抵達(dá)他想要去的地方。
今天被注入的營養(yǎng)全部被秦疏運送給了根系,如果有人將大地的土層掘開,就會發(fā)現(xiàn),大榕樹的根系已經(jīng)覆蓋了整個第九區(qū),且還有繼續(xù)蔓延的趨勢。
又過了幾天,秦疏終于成功撈過界。周圍的土壤似乎泛起了一絲微弱的波動。秦疏心中一動,集中精神感知著這股異樣。
原來是一些細(xì)小的能量晶體,這些晶體蘊含著雷暴星特有的能量,雖然量不多,但對此時的秦疏來說,也算是聊勝于無。
他小心翼翼地引導(dǎo)著這些能量晶體靠近自己的根系,一點點地吸收著其中的能量,享受著進食過程。
外面的世界機會多,樹啊,還是要多出去闖蕩。
但他知道,這只是杯水車薪,只有真正的雷暴,才能為他補足元氣。很快,那點兒能量就被吸食殆盡。他只能再次啟程,開拓新疆域。
又是幾天過去,樹冠上方再次有電弧閃爍。秦疏心里一喜,靜靜地等待著,他的氣根低垂,還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所有的生命活動都活躍在厚土之下。
時間在他的期盼中緩緩流逝。終于,天邊泛起了隱隱的白光,遠(yuǎn)處的云層開始聚集、翻滾,一場雷暴正在醞釀。
秦疏的樹身微微顫抖,那是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能量盛宴的興奮。
隨著雷暴的臨近,空氣中的電荷密度急劇增加,秦疏緩緩舒展枝干,將氣根盡可能地伸展,如同張開的大口,準(zhǔn)備迎接那洶涌而來的能量。
第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聲,秦疏翹首以盼,終于,一道閃電直貫天地,精準(zhǔn)地劈在了樹身上。上萬安培的電流攜帶著巨大的能量,如潮水般涌向體內(nèi),樹干表面泛起一層幽藍(lán)的光暈,卻不見焦黑,那是吸收和轉(zhuǎn)化雷暴能量的跡象。
秦疏全力運轉(zhuǎn)領(lǐng)悟到的能量轉(zhuǎn)換機制,將雷暴中的電能、磁能以及其他未知能量一點點地吸納進體內(nèi),補充著之前消耗的部分。
他沉浸在這能量的洗禮中,心中默默祈禱這場雷暴能夠持久一些,讓他能徹底恢復(fù)元氣。
在這個過程中,他開始再次謀劃與許讓的“邂逅”,并思考如何更好地隱藏自己的氣息,以便下次進入星城時不被察覺,畢竟他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樣狼狽地回來。
又是幾道驚雷炸響,只是都落在了遠(yuǎn)處,秦疏暗道可惜。
之后十分鐘的時間內(nèi),竟然一道閃電都沒有落在他身上。
這實在不合常,一般越是高大的樹木,就越容易落雷。
秦疏敢肯定,他絕對是方圓百里內(nèi)最高的樹了,怎么不劈他?
秦疏怒了,他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能不能早日見到老婆就看今天了。
他絕對不允許失敗。
正在他苦思對策的時候,遠(yuǎn)處傳來的一道尖銳嚎叫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看向聲音來源,電光一道接著一道,幾乎能晃瞎眼睛,如果他有的話。
天色昏暗,但這難不倒秦疏,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個小東西,難怪閃電會追著劈了,原來是有動物出沒。
秦疏很驚奇,第九區(qū)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小動物。
它身形小巧,圓溜溜的眼睛里寫滿了驚恐,正在努力蹦跳著逃生,卻不知道,它越是蹦跳,就越是危險。
來不及細(xì)想,在那個小東西即將被劈中的瞬間,他的氣根從地下伸出,如靈蛇般迅速纏繞住小東西的身體,將它提拉到半空,另有一條氣根接下那道落雷。
小東西想要掙扎,苦于被大榕樹的根須束縛,它被嚇到了,吱哇亂叫,聲音尖銳而驚恐,在這空曠的雷暴區(qū)域顯得格外刺耳,卻又被更大的聲音湮沒。
它拼命地扭動著身體,小巧的四肢在空中胡亂抓撓,試圖掙脫這突如其來的禁錮,尾巴像是小毛球,瘋狂揮舞著,很快就變得濕答答。
又一道驚雷落下,那刺目的電光幾乎貼著它的身體劃過,強大的電流氣息讓它的毛發(fā)都根根直立起來,空氣中是毛發(fā)焦煳的味道。
秦疏這次不是驚奇,是驚喜了。之后,小東西經(jīng)歷了它短暫生命中最驚恐的一段時光。
秦疏沒有絲毫同情心,完全將小東西當(dāng)成引雷器來用。每一道落雷來臨之前,他便操控著氣根將小東西高高舉起。
小東西在雷暴的轟鳴與電閃中瑟瑟發(fā)抖,身體因極度的恐懼而本能地抽搐扭動,甚至不受控制地竄稀了,尿液和糞便順著它的身體流淌下來,飄灑在下方的土地上。
最后它完全如同一條死魚,癱軟在氣根的纏繞之中,不管秦疏怎么晃都沒反應(yīng)。眼睛半睜半閉,眼神空洞而絕望,仿佛靈魂都已經(jīng)出竅,只剩下一具被恐懼抽空了力氣的軀殼。
秦疏有些不悅,只好甩動氣根主動迎接落雷,沒想到還真的有用。原來不需要活物,只要動起來就行了啊,早知道就不費那個力氣了。
他將臭烘烘的小東西丟到一邊,小東西掉落在泥水中,只是抽動一下。秦疏泯滅的良心再度上線,又分出一條氣根將它包裹起來,之后便開始全身心地享用這場盛宴。
之后的一幕,如果有人看到,一定會震驚到失語。
天地間是濃重的黑,無數(shù)的根系涌動,劇烈的動作直接將地底的巖石掀飛,如深淵潛逃的不可言說。
它們在天地間肆意揮舞,接下道道驚雷,直至每一條根須都閃爍著電光。
這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雷暴。
等到烏云散盡,秦疏打掃好戰(zhàn)場,將這里偽造成雷擊的模樣,然后才將泛濫的根系收回大地。只留下一條,將那半死不活的小東西卷到面前。
空氣迅速升溫,小東西濕答答的毛發(fā)逐漸變得蓬松。
這真的是一只很奇怪的生物,身高不到60厘米,長著一張小貓兒臉,臉蛋子胖嘟嘟的,哪怕嚇得要死也是一副笑嘻嘻,全世界我最快樂的模樣。
耳朵弧度圓潤,像是米老鼠,前肢只有后肢的一半,尾巴跟兔子似的,只有短短的一截,渾身覆蓋著銀灰色的毛發(fā),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奪目。
還挺可愛的。
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秦疏聚集能量,很快,結(jié)了一顆榕果。
榕果其實就是榕樹的隱頭花序,再通俗一點,就是未開的花,也就是無花果。
小東西之前還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聞到新鮮果實的味道,瞬間活了過來,不必秦疏再有多余的動作,就蹦跳著來到榕果面前。
兩只靈活的前肢將榕果摘下,嗅了嗅,然后張大嘴巴,嗷嗚一口,開始享用起來。
不一會兒,就將果子吃光了。
秦疏覺得它進食的模樣十分可愛,就又結(jié)了一顆果子送它。
讓他沒想到的是,小東西這次將果子摘下竟然沒吃,而是將它塞進了肚皮。
如果趙教授在這里,一定會心疼到痛心疾首。他心心念念沒有得到的東西,就這樣被輕易給予了一個畜生。
秦疏伸出根須在它的小肚皮上戳了戳,沒想到這小東西還自帶收納袋。
小東西沐浴著陽光,躺在那里任戳,甚至愜意地翻了個身,沒有絲毫要逃跑的意思。
沒心沒肺,快樂加倍。
秦疏也沒想到,兩顆果子就把這么個小玩意拐到手了,果然可愛是智商換來的嗎?
天天在這里杵著,也挺寂寞的。
“既然不走,那就給我當(dāng)寵物好了。”秦疏想。
補足了能量,又收獲一只萌寵,秦疏的心情十分不錯。
也是時候去探望老婆了。
憑借生命本源的聯(lián)系,秦疏的意識在遙遠(yuǎn)的星城蘇醒。
幾乎是同一時刻,榕樹花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瞬間凋零。
聯(lián)系中斷。
秦疏無語望天,半晌之后,無奈地嘆了口氣,并在小本本上默默記下一條:謹(jǐn)記,剛充完電不可貿(mào)然動用本源意識,以免能量過載,分身受損。
*
忙碌了一天,許讓終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最近一周,榕樹花都沒有原來支棱了,他訂購了新型營養(yǎng)液,再過三天,就會有貨船停靠,希望能有些效果。
他腳步匆匆地回到臥室,在看到杯子的那一刻,面色黑沉如水。
他精心養(yǎng)了二十多天的榕樹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這么死了。
第257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5
許讓輕輕拿起那個杯子, 看著里面已經(jīng)枯萎破碎的榕樹花殘軀,眼睫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希薇過來告知星主晚飯準(zhǔn)備好了, 一進門就察覺出氣氛的沉凝, 星主背對著她, 希薇看不清他的神情, 卻清晰地感覺到了他釋放的低氣壓。
許讓察覺到身后有人, 轉(zhuǎn)頭看了過來,希薇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星主?”
“希薇, 有人來過我的臥室嗎?”
星主的語氣淡淡,讓人聽不出情緒,希薇的心情卻緊繃起來。
她此時也看到了水杯里的殘花, 目光有一瞬的震驚, 怎么會這樣?
許讓還在等著她的回答,希薇咽了咽口水, 星主有多喜歡這朵花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她有些擔(dān)心被懷疑遷怒,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只有我過來打掃過。”
“你出去吧, 我想靜靜。”
“好的。”希薇不敢多言,連忙退了出去。
經(jīng)歷過背刺,他現(xiàn)在對誰都不信任。
許讓調(diào)出監(jiān)控, 希薇沒有說謊,她只在早晨來這里進行了例行打掃,只是他并沒有暴露隱私的習(xí)慣,所以室內(nèi)并沒有安裝成像設(shè)備,因而希薇在房間內(nèi)有沒有做手腳, 他并不清楚。
許讓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是對得到了又失去的憤怒,也是對這種事情超出掌控的無力感。
他轉(zhuǎn)身出門,希薇看到他神色不對,也沒敢多問。
直到被夜風(fēng)一吹,許讓倏然停住腳步。
他剛剛竟然想去第九區(qū)?
許讓忽然覺得可笑,那朵花出現(xiàn)的時機真的是太巧了,以至于他竟然將它視作某種征兆。
可是,那只是一朵花啊。
花開花謝,本來就是不可逆轉(zhuǎn)的。
許讓緩緩?fù)鲁鲆豢跉猓_下一轉(zhuǎn),準(zhǔn)備回去。
正在他要抬步的時候,忽然被人叫住。
“星主,等等。”是卡修斯。
“是有什么急事嗎?”他們半小時前還一起待在議事廳。
卡修斯:“星主,剛剛得到的消息,許卓翼先生馬上就要抵達(dá)雷暴星。”
許讓懷疑自己聽錯,“你說誰來了?”
卡修斯重復(fù)一遍:“您同父異母的弟弟,許卓翼。”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星主的神情,只是什么都沒有看出來。
“哈!”許讓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
卡修斯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著星主的指示。豪門水深,那位許先生可不是來表演兄弟情深的,也不知對方此行會在雷暴星掀起怎樣的波瀾。
許讓微微瞇起眼睛,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shù)念頭。許卓翼這個時候來到雷暴星,到底所為何事?是家族的授意,還是他個人的某種企圖?
別看許卓翼長了一張好臉,卻是天生的狗腦子。所以,他這次過來十有八九是瞞著家里的,再一聯(lián)想他那位好弟弟的年齡,許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這是來他這個廢物哥哥面前炫耀來了啊。
他正不爽,就有人送上門來了,來得正是時候呢。
“他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嗎?”許讓的聲音平靜,但卡修斯卻能從中感受到一絲潛藏的冷意。
“據(jù)我所知,許家人只來了他一個。”卡修斯知道他想問的是什么,給出了精準(zhǔn)的回答。
許讓:“還有多久?”
“最多半小時,他們就會抵達(dá)港口。”卡修斯停頓一下,替航管總署的人解釋道,“今天剛好發(fā)生雷暴,監(jiān)測系統(tǒng)受到影響,恢復(fù)之后才接收到對方的信號。”
許讓對此并不感到意外,就雷暴星這個環(huán)境,信號故障幾乎每天都會出現(xiàn),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去安排一下,我倒要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許讓吩咐道。
“遵命,星主。”
*
許卓翼踏上雷暴星的土地,狂風(fēng)呼嘯著席卷而來,夾雜著沙礫與塵埃,他不得不抬起手臂遮擋。
等到看清眼前的景象,他簡直要被驚呆了。這還是他第一次來F級星,還真是惡劣到不堪入目啊。
身后跟著的護衛(wèi)們顯然也很不適應(yīng)。他們俱都皺著眉頭,努力適應(yīng)著空氣中彌漫的刺鼻氣味和那仿佛能將皮膚割破的狂暴能量氣息。
一架飛行器降落在不遠(yuǎn)處,許卓翼看到那個討人厭的身影,油然生出一種優(yōu)越感。
許讓在他面前站定,開口問他:“你來做什么?”
“當(dāng)然是來探望你了,我親愛的哥哥。”
“雷暴星可不是小孩子該來的地方,現(xiàn)在看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許讓話里的意思仿佛他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屁孩,許卓翼哪里能受得了,當(dāng)即叫囂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已經(jīng)順利通過了二次覺醒,現(xiàn)在精神力已經(jīng)是A級了呢。”
許讓淡淡“喔”了一聲,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他的目光掠過停靠在一旁的飛船,那是“探索者”,一艘就要百億星幣。
許讓注視的時間有些久,許卓翼知道他的癖好,故意刺激他道:“怎么樣?羨慕吧?這是爸爸送給我的禮物,祝賀我覺醒成功。”
看著許卓翼高昂的下巴,許讓心下一哂,得意吧,有你哭的時候。
兄弟二人相看兩相厭,連寒暄的話都不愿說起。
許讓轉(zhuǎn)身,登上了飛行器。
許卓翼這次帶過來的護衛(wèi)就有十個,這還不算飛船搭載的工作人員。
他看著那架小小的飛行器,有些傻眼。
正在他猶豫不決時,一位金發(fā)藍(lán)眼的男子做了個請的手勢:“許先生,請。”
許卓翼質(zhì)問:“你們就只準(zhǔn)備了這一架飛行器嗎?許讓不是有很多嗎?”
卡修斯禮貌笑笑:“這里的情況您也看到了,星主的飛行器大多都賣掉了,您眼前的這架是星主名下僅存的代步工具。”
許卓翼看了一眼身后,問:“那他們怎么辦?”
卡修斯繼續(xù)微笑:“一會將您二位送回星城,可以回來再接他們,或者先在這邊住一晚,明天乘坐擺渡車。”
許卓翼木著臉,登上舷梯。
他是真沒想到一年不見,許讓竟然已經(jīng)這么窮了,他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許讓在中央星是出了名的奢侈愛揮霍,他熱衷于收集飛行器。各種型號,各種款式,每年在飛行器上投入至少十個億,為此,他母親沒少抱怨。
截至去年,他名下大大小小的飛行器有三十多架,其中不乏限量款,都可以開展了,中央星誰不羨慕?
看著坐在對面的人,他眼里少了熟悉的高傲,許卓翼的心情有些復(fù)雜,說出口的話卻依舊不好聽:“你那么多飛行器,怎么留下這么個破爛。”
許讓都不想搭他,他又不是沒苦硬吃的那種人,再好的東西,也得能用才行。
雷暴星惡劣的環(huán)境,頻繁的電磁風(fēng)暴以及復(fù)雜的地形地貌,會嚴(yán)重干擾飛行器的智能系統(tǒng),那些在中央星堪稱奢華的飛行器,在此地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累贅,反而不如基礎(chǔ)款抗造,壞了也不會心疼。
再者,從前在許家,自然要多多地?fù)坪锰帲绖艃夯ɡ系堑腻X。現(xiàn)在自己單過,眼下又是這么個情況,就是想奢侈一把也沒地方。
許卓翼見許讓不回應(yīng),自覺無趣,卻又不甘心被冷落,便繼續(xù)說道:“你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待久了,是不是連話都不會說了?”
許讓終于抬眸,眼神冰冷:“你來雷暴星,就是為了跟我逞口舌之快?如果是這樣,你可以走了。”
許卓翼一噎,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討喜。
想想曾經(jīng),他也不是很敢招惹這個家伙。
許讓明明知道他在家里不受待見,偏偏還特別坦然地占用家里的資源,一旦要求得不到滿足,就折騰的全家不得安寧。
飛行器進入星城上空,許卓翼看著外面,再次體會到了F級星球有多落后。
等到了許讓的住處,許卓翼那股優(yōu)越感又冒出來了:“這里連個智能管家都沒有,沒想到你現(xiàn)在日子竟然這么落魄,你不是很會享受嗎?要不說點好聽的,我一個高興,說不定還能支援你一點。”
想到許讓向他低頭,許卓翼當(dāng)即就哈哈大笑起來。
“就你?呵呵,還是先問問你媽答不答應(yīng)吧。”
許卓翼氣得跳腳:“我成年了!我成年了!”
許讓對他的憤怒完全無視,他吩咐希薇:“給他安排個房間。”
許讓明顯不想搭他,許卓翼切了一聲,跟著希薇去客房。
幾分鐘后,許卓翼再次來到許讓面前:“你打發(fā)要飯的呢,我要換一個房間。”
許讓抬眸,眼神不善,許卓翼本能地縮了下脖子,隨即想到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A級了,再不會被壓著收拾,頓時氣焰又囂張起來,甚至直接調(diào)動精神力,打算給對方的顏色看看。
許卓翼發(fā)動精神攻擊,等著看對方狼狽的樣子,結(jié)果這一下卻像是打在棉花上,根本沒有受力點兒。
他不信邪,再次發(fā)動攻擊,然而依然沒有效果。
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你在這里有屏蔽裝置。”
許讓幾乎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他剛剛干了什么,原以為他怎么也能裝一晚上,沒想到竟然這么迫不及待。呵呵,不愧是那個女人生的,從來不會讓他失望,簡直又蠢又毒。
許讓活動了一下手指,既然如此,他可就不客氣了。
許讓身形微微一動,如鬼魅般欺身而上,速度之快讓許卓翼根本來不及做出太多反應(yīng)。他的拳頭裹挾著一股強勁的力量,直直朝著許卓翼的面門砸去。
許卓翼瞪大了眼睛,慌亂地想要躲避,只是身體反應(yīng)太慢,根本逃不開。
“砰!”的一聲悶響,許卓翼的鼻子被擊中,身體也被這股力量帶著向后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兩管鼻血蜿蜒,他捂著鼻子,眼神中滿是驚恐與憤怒:“你竟敢對我動手!”
許讓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他一個箭步上前,又是一腳踢向許卓翼的腹部。許卓翼悶哼一聲,整個人蜷縮起來,痛苦地倒在地上。
許讓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冷地說:“這就是你挑釁我的下場。別以為你有點能力就可以在我面前肆意妄為,在雷暴星,還輪不到你撒野。”
許卓翼想要反擊,可他精神攻擊暫時失效,物攻擊又根本干不過,只能用惡狠狠的眼神表達(dá)他的憤怒,咬牙切齒地說:“你等著,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許讓原本只想小懲大戒,看他還敢跟自己叫囂,明顯是挨打沒夠,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會客氣。
之后,會客廳內(nèi)上演了一場單方面的毆打。
“嗷嗷嗷——”
“你這樣,爸爸不會放過你的。”
“他老婆不做人,我在他兒子身上收點利息,合情合。”許讓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稱得上愉悅。
許卓翼對這個笑可太熟悉了,以前每次他被坑了之后,許讓就會露出這個表情。直到此時,他才想明白為什么許讓會直接將他帶回住處,“你故意的。”
“隨便你怎么想。”許讓甩甩手,轉(zhuǎn)身回了臥室。好久不動手了,還真有些疼。
客廳里,許卓翼頂著一張大花臉半晌沒動,他現(xiàn)在渾身都疼。許讓可真夠陰的,竟然在這里裝屏蔽器。
“二少爺,您還要在這邊住嗎?”
聽到希薇的聲音,許卓翼突然被從某種呆滯狀態(tài)中喚醒,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希薇,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個字:“住!”不住他這頓打不是白挨了嗎?
希薇:“……好。”
許卓翼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抬腳就往客房走,吩咐道:“去拿藥來,送到我房間。”
希薇微微欠身,轉(zhuǎn)身離開客廳去取藥。
“等等,”許卓翼叫住她,“今天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
“您指的是——”
許卓翼:“比如有沒有什么人惹到他了之類的。
希薇目光微閃,開口說的卻是:“這里的每一個人對星主都十分尊敬。”
許卓翼直覺她沒有說實話,冷哼一聲,希薇不說實話,他也有辦法查出來。
回到房間后,他給某人發(fā)了條消息,他倒要看看,許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消息發(fā)送出去后,他就回房間里等待回復(fù),臨睡前,終于等來了答復(fù)。
許卓翼聽著對面查來的消息,奇怪道:“榕樹?確定真的是棵樹,不是人?”
……
第258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6
許卓翼第二天出現(xiàn)的時候, 臉上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痕跡了,精神力的作用就是這么強悍。
許讓目光落在自己泛青的指節(jié)上,心下難免悵然。
午后, 他收到了來自中央星的消息。
【卓翼是你弟弟, 別欺負(fù)他】
如果老登不是又給他打了500w, 他一定要再揍許卓翼一頓。
500w看著不少, 對雷暴星來說只是杯水車薪, 至于現(xiàn)在,許讓很想將許卓翼的那艘飛船搞到手,只是一時想不到什么法子能讓許卓翼同意。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先讓卡修斯挑兩個機靈的跟在許卓翼身邊。
許卓翼慣會享受,讓他多來幾次包場,也能回一波血。
許卓翼果然消停了幾天, 只是好景不長。
這天, 許讓正在聽卡修斯匯報新一年的星際貿(mào)易計劃,忽然收到趙博士那邊的消息。
短短幾個字, 信息量巨大。
【許卓翼在第九區(qū), 榕樹發(fā)狂了,速來。】
*
第九區(qū)。
許卓翼看到大榕樹的時候確實被鎮(zhèn)住了, 有生以來,他從來沒見過如此龐大的榕樹。
它的樹干粗壯得需要兩人合抱,光禿禿的, 透著金屬的色澤。樹根如同蜿蜒的巨龍,有的在樹身上起伏交錯,有的深深扎入地下,有的裸露在地表,還有的如一條條觸手垂掛。
在它面前, 人類實在過于渺小。許卓翼本能地感到畏懼,只一眼,他就想要離開。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被一個毛絨絨的小東西吸引。
“短尾矮腳鼬?”許卓翼的眼睛亮了。
他沒跟家里人說就私自跑來這里,母親聽說后十分憤怒,如果能夠?qū)⑦@只小東西帶回去,母親一定會很高興。
他對身邊的人說:“把它抓住。”
“是。”
幾個護衛(wèi)配合默契,緩緩靠近正抱著一根枝杈磨牙的小東西。
秦疏用氣根戳了下它的毛屁屁,心道:“傻子,還不快藏起來。”
小東西被戳了個屁墩,小眼神茫然了一瞬,耳朵抖了一下,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后肢一個用力,輕巧地跳到了另一條枝干上。
護衛(wèi)們見小東西逃竄,立刻加快了速度,呈扇形圍攏過去。
其中一名護衛(wèi)從腰間抽出一張?zhí)刂频木W(wǎng)兜,這網(wǎng)兜由高強度的纖維制成,堅韌無比,還自帶捕捉功能。一旦被罩住,短尾矮腳鼬很難掙脫。
他瞅準(zhǔn)時機,猛地將網(wǎng)兜擲出,網(wǎng)兜在空中張開,如同一朵黑色的食人花,朝著小東西呼嘯而去。
然而,就在網(wǎng)兜即將罩住它的瞬間,榕樹的氣根如同一道閃電般橫插過來,精準(zhǔn)地將網(wǎng)纏住,用力一甩,刀割不破的纖維網(wǎng)竟然已經(jīng)四分五裂。
秦疏只想將他們嚇退,沒想真的傷人,只是狂舞的根系委實可怖,震懾力十足。
看到這一幕,有人掏出武器準(zhǔn)備反擊。
“這里不能用脈沖槍。”護衛(wèi)隊長大聲道。
聽到他的提醒,配備脈沖槍的幾人都收回了手,有人拿出了鐳射槍,沒帶鐳射槍的就拿出匕首。
星際的變異植物很多,此時,他們并沒有真的將這株榕樹放在眼里。
遠(yuǎn)處,一架飛行器懸停在空中,上面正是例行過來采集樣本的幾人。
他們只是看到榕樹此時的高度,就已經(jīng)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雷暴之后,原本成長進入緩滯期的榕樹迅速拔節(jié),短短幾天就已經(jīng)長到了十五米,樹圍更是暴漲十倍,違背自然規(guī)律的生長速度堪稱恐怖。
就是趙博士看到這組數(shù)據(jù)也只能感覺到心驚。
而今,看到正揮舞著氣根戰(zhàn)斗的榕樹,又添了一層恐懼。
他的綠洲計劃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
“博士,那個人好像是星主的弟弟。”東橋放大屏幕,將其中的一個人指給他看。
趙博士看向那個長相優(yōu)越的年輕人,心里已經(jīng)信了八分,他問:“確定嗎?”
東橋點頭,十分肯定道:“昨天他包下了星光俱樂部。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準(zhǔn)沒錯。”
趙博士眉頭立馬皺了起來:“趕緊聯(lián)系星主,將這里的情況告訴他。”
雖然他們都知道星主和他家里人的關(guān)系一般,甚至是不好,可如果許卓翼真的出事,那他們雷暴星估計也不能好了。
秦疏被鐳射槍擊中的地方,直接被打穿,形成了一個個邊緣平整的黑色圓洞。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更多的氣根從地下破土而出,像無數(shù)條憤怒的巨蟒,與護衛(wèi)們展開激烈的搏斗。
氣根靈活地躲避著鐳射槍的射擊,同時狠狠地抽向那些靠近的護衛(wèi)。
有的護衛(wèi)被氣根擊中腿部,慘叫一聲摔倒在地;另有護衛(wèi)的能量劍砍在氣根上,只濺起一陣微弱的火花,氣根反而順勢纏繞住他的手臂,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在空中搖晃。
許卓翼看到這一幕,心下就是一驚,難道這就是許讓重視這里的原因?
許讓他想干什么?培育特殊武器,爭霸星際?
*
短尾矮腳鼬在樹枝間上躥下跳,它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戰(zhàn)斗嚇住了,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尋找著安全的藏身之處。
許卓翼看到這只罪魁禍?zhǔn)祝俨挥X得它可愛,怒從心起,他命令身邊的人:“把它殺了。”
護衛(wèi)得到命令,小心上前,然后就看到某條氣根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操控,對準(zhǔn)他所在的方向。他立刻戒備起來,卻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的土地開始緩緩蠕動。
秦疏操控著氣根逐漸將護衛(wèi)們逼退,他可不會讓這些人輕易傷害到自己的小萌寵。
解決了幾個礙手礙腳的人,他這才將矛頭轉(zhuǎn)向了許卓翼。
秦疏早就看出這人是領(lǐng)頭的,只是見他的眉眼與老婆有幾分相似,愛屋及烏,就一直將他晾在一邊。沒想到這人竟然這么惡毒。
小寵多可愛啊,他不想養(yǎng)也就算了,竟然還想直接要了它的性命。
許卓翼看到地面不時鼓起,心下一驚,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想要遠(yuǎn)離榕樹的攻擊范圍,然后就看到一條氣根直直地向他面門飛射而來。
氣根越來越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從榕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一股強大而又內(nèi)斂的能量波動,這股波動讓他的精神力都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許卓翼驚恐地大叫道,一邊不斷地后退,試圖拉開與氣根的距離。
然而,氣根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已經(jīng)來到了他的面前,將他緊緊地纏繞起來。許卓翼拼命地掙扎,可越掙扎氣根纏得越緊,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眼前也漸漸模糊……
慌亂之下,他本能地調(diào)動精神力進行攻擊,同時抽出身上的配槍進行射擊。
許讓趕來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他停住上前的腳步,迅速后撤,幾個護衛(wèi)熟練地將他護在中間。
身后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嗶啵”聲,同時伴隨著一串慘嚎。
等到許讓站定,就看到許卓翼一臉黢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四肢還不時地抽搐兩下。
許讓無聲地吐出兩個字:“蠢貨。”
這是雷暴星,空氣中游離的帶電粒子不要太多,在這個打個響指都能擦出幾顆火花的地方,許卓翼竟敢動用電磁脈沖槍,真是腦殘到家了。
空氣中的電荷受到牽引,直接引發(fā)了一場小型磁暴。
偏偏他還用精神力,原本只是受些皮肉傷,現(xiàn)在直接變成精神傷害。
這里可是他那位好繼母特意選的呢,如今這支回旋鏢扎在她親兒子身上,也不知她得知后會作何感想。
正在許讓沉思之際,腳踝位置傳來一陣麻癢。
他低頭一看,某條細(xì)長的根須正輕輕纏繞著他的腳踝,根須的尖端似乎還帶著些細(xì)微的絨毛,蓬蓬的,那觸感不見濕冷,反而帶著一絲溫潤與親昵。
護衛(wèi)看到這一幕,都有些緊張,前面倒著的、吊著的可不少,星主沒有發(fā)話,他們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許讓垂眸,靜靜注視著,然后,奇跡的一幕發(fā)生了,只見之前還纏繞在許讓腳踝上的根須竟然緩緩地收了回去,好像害羞一般,將自己縮回了地下,只留了一點尖尖兒在外面。
許讓忽然發(fā)出一陣輕笑。他蹲下身子,用手輕輕觸碰那根須,輕聲說道:“你這是在和我打招呼嗎?”
根須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微微晃動了幾下,仿佛在點頭回應(yīng)。許讓的目光順著根須延伸,看到它連接著的那棵大榕樹。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那棵樹已經(jīng)龐大到面目全非。
他站起身來,緩緩走向大榕樹,沒有絲毫遲疑。所過之處,那些暴露在地面的根系紛紛退回地底。
眾人看到這一幕,呼吸都放緩了。
四野里,靜寂無聲。
終于,許讓站在了大榕樹的面前,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粗糙的樹干,喃喃自語道:“你是智慧生物嗎?”
大榕樹的氣根微微搖曳,相互碰撞,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回應(yīng)許讓的話語。
人類對于未知是恐懼的,智告訴他,這樣的存在應(yīng)該盡早鏟除,許讓閉上眼睛,半晌過后,又睜開:“不管怎樣,有你在,雷暴星也多了幾分生氣。”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后,原本光禿禿的樹枝上竟然長出了葉子,碧綠色,閃耀著生命的光澤,遍布整個樹身。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被震撼到無法呼吸。
呼吸間,是綠色植物特有的清香。
這不是錯覺!
趙博士張大嘴巴,興奮到失語,他“啊啊”兩聲,之后就高興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起來。
這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guān),其他人也紛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抽氣聲、驚嘆聲、歡呼聲,此起彼伏。
許卓翼抖著手扯住一條根須,僵著舌頭說:“這-不-可-能。”
護衛(wèi)長生出了一種無力感,他看了一眼手底下這些殘兵敗將,又看向格外凄慘的雇主,擺了擺手,“護送許先生和傷員去醫(yī)療艙。”
有兩人過來將雇主扶起。許卓翼的中樞神經(jīng)還殘留著被電之后的麻痹,沒有及時將手松開,掌心被根須劃出一道紅痕。
旁邊的人看到血痕,開口道:“許先生的手受傷了,先止血。”
……
許讓看了一眼他們匆忙離開的背影,隨即收回目光。
趙博士一邊招呼助手記錄著數(shù)據(jù),一邊語無倫次地說道:“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我有預(yù)感,它極有可能會改變整個雷暴星的生態(tài)格局!”
東來和艾麗西亞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語。事情擺在這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許讓忽然開口:“怎么不報告給我?”
趙博士一僵,裝傻問:“什,什么?”
許讓目光在頭頂?shù)木G色傘蓋上掠過,又看向蹲在枝頭的小動物,意思不言而喻。
趙博士清了清喉嚨:“這個——”
“說實話。”許讓語氣平靜,卻不怒自威。
秦疏樹臉驕傲:“霸氣側(cè)漏,老婆威武!”
趙博士自知虧,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是想著,能等到一朵榕樹花。只是沒想到,距離上次開花都一個月了,還是沒有等到第二朵。”
“這只短尾矮腳鼬是在雷暴那天之后出現(xiàn)的,之后就一直生活在這里,植物有伴生的動物有利于生長授粉,這沒什么吧。”
短尾矮腳鼬是星際間極為珍稀的生靈,因為模樣憨態(tài)可掬,長相甜蜜,是最受歡迎的寵物之一。
但它的膽子很小,最常見的死法就是被嚇?biāo)溃运鼈冞x擇的棲息地往往都是生態(tài)能量穩(wěn)定的地方。
短尾矮腳鼬的出現(xiàn)是個絕佳信號,而且,從它出現(xiàn)至今,毛發(fā)明顯更順滑了,這也從側(cè)面佐證了這里的環(huán)境在變好,趙博士有些擔(dān)心星主將它帶回去圈養(yǎng)。
秦疏通過趙博士說話的語氣,以及之前那群人的表現(xiàn),猜測出他的小寵應(yīng)該很受人類喜愛。
好東西當(dāng)然要分享給老婆。
然后,趙博士就看到他辛苦保住的鼬被一條氣根卷起送到了星主面前。
短尾矮腳鼬顯然十分習(xí)慣被卷,沒有害怕逃竄的意思,黑豆般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卻也只是歪著腦袋看著許讓,模樣可愛極了。
許讓伸出手,試探著摸摸它,小家伙猶豫了一下,竟也慢慢湊了過來,用腦袋蹭了蹭許讓的手心,柔軟的觸感讓許讓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秦疏見他喜歡,將小寵又往他手里遞了遞。
許讓收回手,“很可愛,不過我不需要,你留著玩吧。”
秦疏禮物沒送出去,有些失落,很快,他想到什么,他將小寵往旁邊一甩,然后在幾人的注視下,一朵嬌嫩的小黃花在許讓面前綻放。
許讓心下一動,他將掌心攤開,小花自動脫落,精準(zhǔn)地落在他的手上,猜測得到證實,許讓笑了:“謝謝你的花,我很喜歡。”
趙博士:“……”
第259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7
這天晚上, 許讓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里,明明只有他一個人,但卻有一種強烈的窺視感, 他試圖尋找這股視線的來源, 可四野空曠, 仿若虛無。
許讓加快腳步, 想要逃離這里。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回頭去看,依然什么都沒有,好像剛剛聽到的都是他的錯覺。
許讓有些心慌, 他開始奔跑,卻發(fā)現(xiàn)不管他跑到哪里,那種感覺依然如影隨形。
那股注視感越發(fā)強烈,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正在穿透他的靈魂。
突然, 前方出現(xiàn)了一點微弱的光亮,許讓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光亮奔去, 隨著他的靠近, 他看清了那是一棵巨大的榕樹,正是第九區(qū)的那棵。
榕樹下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看不清面容,但能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氣息。
許讓遲疑著走近,那股注視感愈發(fā)熾熱, 當(dāng)他距離那身影只有幾步之遙時,那道身影緩緩抬起頭,馬上要看清他的面容,許讓竟然有些緊張。
就在這時,夢境開始扭曲, 周圍的景象變得支離破碎,許讓想要抓住那身影,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穿過了對方的身體。
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他從夢中驚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看著自己的掌心,仿佛還能感覺到手掌穿過對方身體時的驚惶。
*
第九區(qū),秦疏睜眼看看天色,他有些驚訝,他竟然做夢了,這還是他來到此間第一次做夢,這感覺實在新奇。
“好可惜,差點兒就牽到了呢。”
秦疏只懊惱了一會兒,就想到了解決辦法。
這次,他會很小心很小心,絕對不會將分身撐爆。
許讓轉(zhuǎn)頭看向床頭的位置,眼睛尚未適應(yīng)黑暗,他卻將那朵小花的形態(tài)看得清清楚楚。
它在發(fā)光,很淡,但確實有淺淺的光暈染。
之前它就在發(fā)光嗎?許讓有些迷惑了。
“你到底是什么?”許讓像是在問花的主人,又像是在問自己。
秦疏剛過來就發(fā)現(xiàn)老婆在直勾勾地看著他,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再聽到對方的話,他真想回對方一句:“我是你老攻啊。”
只可惜,這只是他的分身,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操控著小花微微晃動幾下,以作回應(yīng)。
許讓看到小花的動作,剛剛驚夢的不安竟然奇跡地消失了。
他伸出手,想要觸摸那朵小花,但又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停住了。
他其實一直都在避免過分在意某樣?xùn)|西,尤其是有了上次的經(jīng)歷后,更是如此。
秦疏原本正在期待,見到他忽然停住,頓時有些著急。他可不想錯過與老婆親近的機會。
他小心翼翼地驅(qū)使著一股柔和的力量,牽引著花絲緩緩靠近許讓的手指。
許讓心中一驚,卻沒有抗拒,任由花絲觸碰到他。那花絲柔軟微涼,帶著一種奇異的質(zhì)感,讓許讓的指尖微微顫抖。
夜色溫柔,許讓逗弄了一會兒古怪的小花,眼底漸漸迷離起來,不知不覺地陷入淺眠。
秦疏看到他靠著床頭很不舒服的樣子,真想伸出手去將對方抱到床上躺好。
事實卻只是輕輕晃動兩下,連杯子里的水都沒有濺出一滴。
如果他的根系能延伸到這里就好了,秦疏不無遺憾地想。
也許,可以試試在花蒂的位置催生根須。
半晌過后,秦疏也只催生出幾條小絨毛,只能遺憾放棄。就這么幾根小須須,耗費了不少能量,流失太嚴(yán)重了。而且花朵脆弱,他有預(yù)感,如果真的那么做,這朵花活不過明早。
最近雷暴天氣明顯減少,想要充電還得看運氣,秦疏不敢瞎胡鬧。
而且老婆下次看他還不知道什么時候,他要是把這條分身折騰沒了,跟自絕后路也沒什么區(qū)別。
秦疏只能選擇安靜。
空氣中是淺淡的幽香。
許讓陷入沉眠,他又做夢了。
再次來到那棵大榕樹前,只是卻不見那個身影,許讓遍尋不到,有些喪氣,干脆靠著大樹坐了下來。
榕樹冠蓋如云,過濾后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竟然意外的舒服,讓他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小腿忽然傳來一陣麻癢,他睜開眼,原來是一條墜著絨毛的氣根。
許讓沒太在意,眼睛半睜半閉,就在他即將睡著的時候,日間害羞靦腆的小根須忽然換了一番模樣,它如某種爬行生物一樣,肆意地摩擦纏繞,完全不顧人類意愿。
許讓又開始心慌,只是與先前不同,這次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他苦苦掙扎,努力想要掙脫,最后卻被束縛得更緊。
等到他再次醒來,已經(jīng)到了早晨八點。他睡覺向來老實,這次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整個人被被子纏了好幾圈。
身體完全沒有醒后的放松,僵硬疲乏,想想自己這一晚上也是夠熱鬧的,前半夜被個夢嚇醒,后半夜直接就被夢困住了。
許讓直覺是跟榕樹花有關(guān),雖然很不合邏輯。他伸手彈了一下花瓣,小花在水杯里面晃了晃,許讓這才看清它竟然還長出了幾根胡須。
“你倒是不閑著。”
花絲晃了晃,像是在回應(yīng)。
希薇出現(xiàn)在門口,聽到星主跟一朵花說話還覺得奇怪。
許讓察覺到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希薇忙道:“星主,早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要現(xiàn)在用嗎?”
“用吧。”許讓起身,收拾好后來到餐廳。
結(jié)果他飯還沒吃上一口,直接被迫叫停。
*
許卓翼昨天精神力受到了損傷,護衛(wèi)長不敢耽擱,連忙將人帶回飛船,那里配備了最先進的醫(yī)療艙。
隨著艙門關(guān)閉,一系列精密的檢測程序自動啟動。柔和的光線掃描過他的身體,數(shù)據(jù)在屏幕上快速滾動,顯示出他精神力受損的程度以及身體機能的各項指標(biāo)。
醫(yī)療艙內(nèi)的智能系統(tǒng)開始根據(jù)檢測結(jié)果制定專屬的治療方案,釋放出特殊的能量波來穩(wěn)定許卓翼紊亂的精神力場,同時,納米修復(fù)機器人被注入他的體內(nèi),沿著血管和神經(jīng)脈絡(luò)游走,修復(fù)受損的細(xì)胞組織。
這個過程持續(xù)了六個小時,直到數(shù)據(jù)穩(wěn)定,他才被轉(zhuǎn)移到臥室。
許卓翼遭了大罪,心神驟然放松,直睡了個天昏地暗。
等到第二天醒來,他感覺自己的掌心又癢又痛。
許卓翼迷迷瞪瞪張開眼,殘余的瞌睡蟲頓時被嚇跑。只見,他掌心的位置竟然長出了幾條根須,他頓時驚恐大叫起來。
醫(yī)生聽到叫聲匆忙趕來,看到許卓翼掌心的木質(zhì)生物也面露驚色。他趕忙上前,用儀器對那里進行檢測,最后一臉的凝重道:“您好像被寄生了。”
“什么寄生?”許卓翼問這句話的時候,帶著小心翼翼。
“就是您以為的那個意思。”醫(yī)生輕聲道。
許卓翼看著手掌,臉色越來越難看。
醫(yī)生知道這位是個沒吃過苦的,正想出言安慰兩句,就見他將手掌放到他眼前:“醫(yī)生,你看它是不是長粗了。”
醫(yī)生剛剛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生長速度,如果不早些處,后果不堪設(shè)想。
許卓翼看到醫(yī)生凝重的臉色,心里越來越沉:“你快想想辦法啊?”
醫(yī)生:“可以考慮截肢。”
許卓翼:“……”
他不想截肢!
許卓翼慌亂地?fù)]舞著手臂,用力拉拽,想要將樹根甩掉,可那樹根像是已經(jīng)扎根在他血肉中一般,這樣做只有錐心的疼痛。
“快把它弄掉!弄掉啊!”他沖著醫(yī)生歇斯底里地喊道。
醫(yī)生在一旁看得也是心驚肉跳,昨天的事情他也聽說了,他現(xiàn)在擔(dān)心這古怪的東西會轉(zhuǎn)移,到底還有職業(yè)素養(yǎng)在,聽到雇主的話,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嘗試著用各種工具小心翼翼地去觸碰樹根,可每一次接觸,許卓翼都會傳來一陣劇痛,他的臉色也變得愈發(fā)蒼白。
“二少爺,這樹根與您的身體已經(jīng)長到一起了,不能強行拔除。”醫(yī)生無奈地解釋道。
醫(yī)生又試了其他設(shè)備,只是依然沒有奏效。
許卓翼全程十分清醒,所以也就更清晰地認(rèn)識到事情的棘手,他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問:“醫(yī)生,還有別的法子嗎?”
“二少試試用精神力驅(qū)逐。”醫(yī)生建議道,“但是一定要小心。”
許卓翼恍然,連忙調(diào)動起精神力。
只是當(dāng)他試圖調(diào)動精神力去驅(qū)逐掌心的樹根時,卻發(fā)現(xiàn)那樹根像是一道堅固的壁壘,他的精神力剛一觸及,便被反彈回來,震得他腦袋嗡嗡作響,一口鮮血差點噴涌而出。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身體也搖搖欲墜。
這時,飛船上其他得到消息的護衛(wèi)也都跑了過來。
“二少爺!”護衛(wèi)長的人見狀,急忙上前攙扶住他。
“為什么會這樣?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虛弱地問道。心中滿是對未知的絕望與恐懼。
醫(yī)生面露難色,搖了搖頭說:“這樹根的能量極為強大且詭異,它似乎在不斷汲取您的生命力來壯大自己。普通的方法恐怕難以奏效,我們必須盡快想辦法找到它的弱點。”
許卓翼強忍著身體的劇痛和內(nèi)心的恐懼,咬牙切齒:“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你們都給我想辦法,無論如何也要把這東西從我身上弄掉!”
寄生的情況并不少見,護衛(wèi)長還曾見過一個人身上長蘑菇呢。
不過許卓翼的情況又和別個不同。
第九區(qū)的那棵樹實在非比尋常。
昨天許卓翼的手只是受了一點輕傷,以A級精神力者的恢復(fù)速度來看,傷口早就應(yīng)該愈合了。
事實卻是,傷口不僅沒愈合,反而成了那樹根扎根生長的入口。
不過才半個小時,許卓翼就能清晰地感覺到樹根在體內(nèi)的蠕動,那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有無數(shù)只蟲子在啃食著他的靈魂。
……
許讓從住處趕來,許卓翼正躺在醫(yī)療艙里,通過人體掃描系統(tǒng),能夠清晰地看到對方的身體情況。
許讓也是一驚。
他問旁邊的醫(yī)生:“什么情況?”
“這樹根的生長似乎不受我們常規(guī)醫(yī)療手段的控制,它像是有自己的意識,在主動入侵二少爺?shù)纳眢w。還有,它似乎在吸收醫(yī)療艙里的能量。”一名醫(yī)生面色凝重地說道。
許讓:“那還等什么?還不將人從醫(yī)療艙里拉出來?”
許卓翼離開了醫(yī)療艙,整個人卻像是被抽干了精神的小趴菜。
許讓目光落在許卓翼的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護衛(wèi)長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會不會是那棵大榕樹的報復(fù)?畢竟二少爺昨天對它發(fā)動了攻擊。”
昨天對著它發(fā)動攻擊的可不只許卓翼一個,為什么偏偏就盯著他不放?
他想起了昨天在大榕樹下的遭遇,那棵詭異的榕樹,那些如蟒蛇般的氣根,難道——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他對著許讓憤怒地吼道。
昨天那棵榕樹對著許讓有多諂媚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定是許讓的秘密武器。
這樣想的顯然不只他一個。
雙方人員都在挪動站位,隱隱成掎角之勢。
許讓將這一切看在眼里,開口道:“不要胡亂揣測。”
“你敢說那棵樹與你無關(guān)?”許卓翼現(xiàn)在已經(jīng)智全無,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吧?”
許讓神色冷然:“我又不是醫(yī)生,能有什么辦法。”
許卓翼聽聽說話的語氣,心里就是一涼,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認(rèn)定,就是許讓在搞鬼。
聽到許讓拒絕,只以為對方是不想白出力,當(dāng)即承諾道:“只要能解決這個問題,條件你隨便提。”
許讓目光掃過飛船內(nèi)部:還有這種好事?
第260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8
再次來到第九區(qū), 這里給人的感覺明顯不一樣了。
空氣中散發(fā)著草木特有的清香,就連陽光也變得可愛起來。
許讓漫步在這片區(qū)域,他能感受到周圍的氧離子變得更加充沛且活躍,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滋養(yǎng)著這片土地。
那棵大榕樹矗立在中央, 巨大的樹冠投下大片的綠蔭。枝葉愈發(fā)繁茂翠綠, 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 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再次來到榕樹面前, 許讓的神情肉眼可見的復(fù)雜。
秦疏沒想到昨天才見過面,今天老婆竟然又來了,他當(dāng)然不會天真地以為老婆是想他了。
看著跟在他身后的趙博士等人, 秦疏想,不會是他昨天的動靜鬧得太大,他老婆想把他切片研究吧。
如果他還是人, 還真的要擔(dān)心一下, 至于現(xiàn)在,他看了看自己扭曲龐大的身體, 切就切吧, 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心下坦然,他就想對老婆好點兒, 秦疏感覺老婆的精神好像不大好,意念一動,樹身上纏繞的根須有如靈蛇, 很快,一把舒適的座椅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為了讓老婆坐得更舒適,座椅上還布滿了樹葉。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吸氣聲。
許讓也被這突然出現(xiàn)的座椅驚到,雖心中滿是疑惑, 卻還是緩緩走過去坐下。
剛一落座,一股柔和的力量便從座椅傳來,仿佛在輕輕按摩著他的身體,舒緩著他緊繃的神經(jīng)。
幾根調(diào)皮的莖須在他的指腕間徘徊,許讓頓時一個哆嗦,昨晚的夢境實在太過真實,他實在很難直視這些根須。
如果不是有求于樹,許讓恐怕很久都不會過來。
他的動作十分輕微,剛剛還不老實的莖須立即不動了。
秦疏有些懊惱,他每天杵在這里,實在是太寂寞了,一時情難自禁,為了表達(dá)歉意,他催動能量,在許讓觸手可及的地方結(jié)出了一枚無花果。
周圍又是一片抽氣聲。
許讓:“……趙博士,你不是要采集土壤嗎?還不快去。”
趙博士現(xiàn)在哪還有心思采集土壤啊,這是一棵有智慧的樹,對此他十分篤定。他現(xiàn)在很想試試跟這棵樹溝通,看它能不能讓這片土地長滿植物,這樣他的綠洲計劃不就成功了嗎?
趙博士不想走,這棵樹不僅有智慧,它還看人下菜碟,星主如果不在,它估計懶得跟自己溝通,因此還想再爭取一下。
許讓給蓋云遞了一個眼色:“博士那邊人手不足,你帶著幾個人去給他們打下手吧。”
蓋云心領(lǐng)神會,立刻應(yīng)道:“是,星主。”然后帶著幾個士兵走向趙博士。趙博士雖心有不甘,但也不敢違抗許讓的命令,只能在蓋云等人的“陪同”下,極不情愿地開始進行采集工作。
許讓則再次將目光投向那枚無花果,這真是一顆巨大的無花果,如果不是長在榕樹上,他會以為這是顆紫色的圓蔥。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將無花果摘了下來。剛一入手,無花果的表皮竟然自動脫落,露出里面晶瑩剔透的果肉。果肉的質(zhì)地看起來極為細(xì)膩,宛如精心雕琢的紅瑪瑙,鮮紅透亮。
許讓輕輕嗅了嗅,一股濃郁而清甜的果香撲鼻而來,讓人口舌生津。
許讓今天還沒有吃早飯,實在很難抗拒這樣的誘惑。而且,如果他不吃,這棵樹會惱羞成怒吧。
為了飛船,拼了!
他將果肉送入口中時還在想,希望這顆果子正常些,千萬別在他肚子里生根發(fā)芽,他可不想身上長出個榕樹來。
很快,他就無心其他。一股清甜在舌尖上綻開,那甜度恰到好處,既不會甜得發(fā)膩,又有著足夠的濃郁來沖擊味蕾。伴隨著清甜,還有一種微微的酸澀,如同清晨帶著露珠的野果,酸澀與清甜相互交融,形成一種獨特而迷人的味道。
果肉松軟,在口中化開,化作一股清涼的汁水順著喉嚨流淌而下,所經(jīng)之處,仿佛帶來了一陣清風(fēng),許讓精神為之一振,已經(jīng)干涸的精神海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短尾矮腳鼬聞著味過來了,眼睛圓溜溜,水汪汪地看著他,許讓沒。
短尾矮腳鼬大著膽子往前蹦跶兩下,一直蹦到許讓腿邊,伸出肉乎乎的爪子扒上他的褲腿。
許讓終于停下咀嚼的動作,他看了看小東西,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果子,挑眉道:“想吃?”
矮腳鼬的智商不高,自然不懂他的意思,它只是循著本能過來覓食。
既然這個兩腳獸不給,那它就自己去搶好了。
矮腳鼬后腿發(fā)力,起,跳——
中道崩殂,它被卷起來了。
對于這種情況它顯然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連掙扎都沒有一下,卻還是執(zhí)著地討食,身體像是一張弓似的往兩腳獸那邊使勁兒,哼哼唧唧地叫個不停。
一顆小小的果子滾落在遠(yuǎn)處的地面,纏繞在矮腳鼬身上的氣根驟然一松,矮腳鼬立馬撲過去,兩條短短的前肢抱住果子,開始努力啃。
礙眼的東西被打發(fā)走,秦疏終于可以繼續(xù)享受二人世界。
許讓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敢細(xì)想他坐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了。
果子好甜,埋頭繼續(xù)。
秦疏愉悅地看到他吃下整顆無花果,男人果然還是要養(yǎng)家才有成就感啊,投喂老婆的樂趣,可不是投喂小寵能比的。
他現(xiàn)在做不來太多,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證明自己能干,希望老婆看在他“有用”的份兒上,多來看他幾次。
沒有人權(quán)的樹就是這么卑微。
許讓吃完無花果,干癟的胃袋得到安撫,身體和精神的饜足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懶洋洋的。
他往后面靠了靠,樹椅貼心地調(diào)整好角度,許讓眼神微閃,任由自己陷入樹柔鄉(xiāng)。
他的手指下意識地纏繞上身邊垂落的根須,那些在心底翻涌的忐忑、顧慮,似乎也一并被他吃進了肚子里。
莫名的,他篤定這棵樹定會滿足他的要求。
或許,這就是被偏愛的底氣吧。這種底氣就像是這棵大榕樹一樣,迅猛生長,在他的思想中迅速扎根,無聲蔓延。
許讓忽覺一陣莞爾,沒想到,這種有恃無恐竟來自一棵樹。
真的很諷刺。
許讓抬眼看著高高的樹冠,說:“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又為何對我如此特別?”他的聲音很輕,仿若呢喃。
秦疏也想告訴他,卻根本辦不到。
他忽然生出一種無力感,如果他一直是這個樣子,如果他的愛人離開了這個星球,或是跟別人在一起……
秦疏不敢再想下去。
要是這里是修真世界就好了,那樣他就可以化形,像人一樣,長長久久地陪伴著他。
這個念頭就像是一道驚雷,驟然劈開秦疏心中的迷霧。
他為什么不能化形?
他完全可以啊!
這一刻,秦疏甚至是有些懊惱的,枉他自負(fù)聰明,這遭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單想著要努力生根,好讓自己離老婆再近一些,為什么不把能量用在化形上?
雖然雷暴的能量和修真世界的靈力體系不一樣,可并不代表不會奏效。
秦疏高興得樹舞枝搖,許讓被嚇了一跳。
因為榕樹體型過于龐大,這一下整片大地好像都在跟著搖晃。
許讓一時還以為對方生氣了,不過哪怕制造出這樣巨大的動靜,身下依然安穩(wěn),提起的心又安穩(wěn)地落回肚子里。
只是,他要怎么做才能讓一棵樹明白他的意思呢?
就在許讓陷入沉思之際,突然,大榕樹的氣根緩緩垂落下來,在他面前輕輕晃動,像是在吸引他的注意。
許讓抬起頭,看著氣根,眼神中充滿了疑惑,還有悄然而生的期待。
然后,他就看到幾條氣根在他面前扭來扭去,最后組成了幾個字:想對你好。
許讓的眼眸倏然睜大,他凝視著那由氣根組成的幾個字,震撼到難以言喻。
同時又有一種所當(dāng)然,好像什么奇怪的事情發(fā)生在大榕樹身上都會變得合情合。
許讓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輕聲說道:“你這算是在表白嗎?”話語中帶著一絲調(diào)侃。
秦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化形成功,只能暫且壓抑自己的情感,于是氣根繼續(xù)舞動,組成新的字句:“我會一直守護你。”
許讓微微一怔,這一刻,心跳如鼓。
大榕樹沒有承認(rèn),卻比承認(rèn)了還令他動容。
許讓緩了好一會兒,終于提起了此行的目的。
剛剛的交流已經(jīng)證明,他們溝通不會存在問題。
許讓將許卓翼的情況詳細(xì)地與大榕樹說了,“你有辦法解決他身上的分枝嗎?”-
等我-
這兩個字出現(xiàn)后,大榕樹很久都沒有動靜,許讓等得昏昏欲睡,終于等到了回信-
可以-
秦疏也沒想到,他竟然還有一部分私自出逃,自立門戶。難怪之前能量流失那么嚴(yán)重,原來是被分枝偷走了。
許卓翼在飛船上,那里有防護裝置,摸進去用了不少時間。而且,他還偷聽到了許卓翼和手下的對話,知道老婆想要空手套飛船。
既然老婆想要,他當(dāng)然要全力配合了。
許讓得到肯定的回答,當(dāng)即就聯(lián)系了許卓翼,“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我答應(yīng)你——,只要-能-將-我-治-好,飛-船-就-是-你-的-了。”
許卓翼的聲音明顯不太對,帶著透支后的病弱。
許讓心下微動,覺得大榕樹給出的這兩個字恐怕有異。
他試探道:“你還好嗎?”
“罪魁禍?zhǔn)祝b什么無辜?”許卓翼沒見過比他更無恥的人,“你最好快點,否則我就開著飛船去撞亂流。”
通訊被掛斷,許讓挑了下眉,如果許卓翼真有死的勇氣,那他可真要刮目相看了。
不過他更好奇的是,是什么讓他這么快就改變了主意。
沒有讓他等太久,留在飛船那邊的下屬給他傳來了一段視頻。
視頻中,許卓翼忽然痛苦倒地,只見他的掌心有一大堆根須涌出,不停舞動,甚至將許卓翼拖來拖去。
護衛(wèi)試圖阻止,卻根本無濟于事。
樹根胡亂扭動了幾分鐘,許卓翼被撞了滿頭包。
再往后,樹根不扭了,但許卓翼的手卻開始木質(zhì)化,變化的過程肉眼可見,從手掌一路向上,許卓翼簡直目眥欲裂,旁邊的醫(yī)生甚至拿出了手術(shù)工具,看那架勢明顯是想要給他截肢。
“我不想死,我不要截肢,我不能變成這副鬼樣子!”許卓翼嘶聲喊道,因為太過恐懼,聲音都劈了叉。
醫(yī)生們相互對視一眼,他們不能違背雇主的意愿,而且,他們并不能保證,截肢就一定能夠阻止這種情況。
醫(yī)療室內(nèi)已經(jīng)滿地狼藉,氣氛壓抑沉重,就在這時,木質(zhì)化忽然停止,蔓延的根須也如潮水一般退去,最后只在許卓翼的掌心留下淺淺一絲。
下一刻,他接到了許讓的電話。
許讓抬眼,再次看向大榕樹,難怪許卓翼會是那個語氣,易地而處,他也會覺得是自己搞的鬼。
唔~這事兒還真跟他脫不了干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