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9
許卓翼那邊一吐口, 許讓立即聯系到卡修斯,讓他過去簽訂轉讓協議。
許卓翼聽卡修斯表明來意,又開始后悔, 這艘飛船他還沒捂熱乎呢。
他現在身體不痛了, 也就沒有了先前的急迫感, “誰知道許讓說的是不是真的, 萬一治不了, 我不是虧大了?你們先把這鬼東西解決了再說。”
許卓翼已經想好了,等到他手上的東西被清除掉,立即讓人駕駛飛船離開, 這個鬼地方,他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卡修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許二少爺還請放心,我這里還有一份補充協議, 如果不能治好您的病, 交易作廢。”
許卓翼:“……”
看到他不說話,卡修斯繼續道:“只要您在這上面簽字, 星主這邊立刻安排給您治療。”
許卓翼騎虎難下, 最終,他極不情愿地在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筆畫歪歪扭扭, 仿佛在訴說著他此刻的不甘與憤懣。
卡修斯收起協議,微微頷首:“許二少爺果然是個爽快人。星主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祝您健康。”
許卓翼覺得自己被嘲諷了, 他冷哼一聲:“你們最好不是在故弄玄虛,否則,許家絕不會放過你們。”
另一邊,許讓的通訊器響了起來,是卡修斯發來的消息, 告知他許卓翼已經簽署了飛船轉讓協議。
飛船到手,他愉悅地瞇起雙眼,轉頭看向大榕樹說:“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條件-
許讓并不意外,開口道:“什么條件?只要我能辦到。”-
你的名字-
許讓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驚訝了,不知為什么,看到大榕樹的要求,他的眼底竟然有些酸澀。
許讓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許讓,我的名字是許讓。”-
許讓-
熟悉的名字出現在許讓眼前,仿佛在等他確認一般,許讓點頭,“對,這就是我的名字。”
微風輕輕拂過,枝葉摩挲,發出一陣沙沙的響聲。這一切跟之前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許讓卻直覺祂離開了。
仿若確定一般,他開口問:“你還在嗎?”
一秒鐘,兩秒鐘,五分鐘……
祂果然離開了啊。
秦疏并沒有離開,他的意識仿佛被分成兩份,留在這里的部分對周圍發生的事依然了如指掌,離開的那部分艱難前行。
他依然可以控制著氣根回應許讓,可這樣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擔心妄動會出現紕漏,所以就只能專注一頭了。
趙博士一行人還在周圍忙碌著,許讓等了一會兒,就有些坐不住了。
雖然才來到這里一年,可是他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在林間漫步了,眼下倒是可以彌補一下。
他向著正忙碌的幾人走去,還沒走到近前,就聽到趙博士激動的聲音。
許讓問:“發現什么了,這么高興。”
“星主,您看,這里的土壤濕度明顯增加,成分也發生了顯著的變化,微量元素的種類、含量也是一樣,而且微生物群落正在逐漸形成。”趙博士興奮地向許讓匯報著。
許讓微微點頭,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那只正在枝葉中穿梭的小動物身上。它歡快地跳躍著,顯然對這里適應良好。
趙博士也看了過去,用商量的語氣說:“星主,本土生物還是太單一了,是不是考慮購買一批動植物過來?”
“擬單子吧。”
“生態圈的建立有助于環境穩定,我——”聲音戛然而止,趙博士眨了眨眼,“那個,星主,您剛剛說什么?”
艾麗西亞在一旁掩嘴輕笑,看著趙博士那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她大聲說道:“博士,星主同意您擬定單子了,還不趕緊去準備。”
趙博士這才回過神來,臉上笑得像朵菊花,連聲道:“好好好,我這就去。”說完,便急匆匆地帶著幾個助手離開了。
遠遠地,他們的說話聲被風送了過來。
“星主發財了?怎么這次答應得這么爽快?”
“不清楚,可能是看到希望了吧。”
“是吧,我也這樣覺得。”
許讓望著趙博士離去的背影,微微搖頭,臉上卻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有一點他們猜得不錯,他確實發財了。
他打算把許卓翼的那艘飛船賣掉,許卓翼的那架是最新款,即便放在港口,也只會在輻射下慢慢老舊,那樣對星幣也太不尊重了。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貨運飛船,他有門路可以搞到軍方淘汰的款式,雖然是淘汰品,但性能依舊遠超普通民用飛船,而且價格相對實惠。
有了這些貨運飛船,他就能大規模地運輸雷暴星的礦產,購買改造所需的物資和設備。無論是建筑材料、能源裝置還是各種動植物種苗,都可以更高效地運抵雷暴星。
許讓心中已經開始謀劃起一系列的發展藍圖。
這時,頭頂飄落一枚樹葉。
許讓抬頭,就對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是那只矮腳鼬。
矮腳鼬對上他的視線,歪著腦袋打量了許讓一會兒,之后竟然直接跳上他的肩膀。
許讓的手指微微一動,撫摸了一下它柔軟的被毛。矮腳鼬并沒有驚慌逃竄,反而輕輕地蹭了蹭他的手心,非但如此,它還聳動著小鼻子在許讓身上嗅來嗅去,姿態十足親昵。
蓋云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心道:“沒想星主還挺招小動物喜歡。”
下一刻,矮腳鼬伸出舌頭在許讓唇邊舔了起來。
吧嗒吧嗒,速度飛快,風卷殘云。
它哪里是喜歡許讓,這無腦的小東西分明是被殘余的果香吸引。
許讓被“偷襲”,寒毛直豎,正要伸手去拎它后頸,歘的一下,一道暗影掠過,許讓肩頭一松,那只小東西已經被拋了出去。
矮腳鼬在半空中驚恐地尖叫著,四爪亂舞。大地之下,一條又一條的暗影飛出又縮回,就這樣上演了一場另類的接力,將胡亂伸舌頭的矮腳鼬遠遠地傳送到遠方。
許讓望著矮腳鼬消失的方向,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又好氣又好笑。
蓋云看著那些如幽靈一般突然出現,又瞬間消失的根須,面色凝重,看著星主欲言又止。
這里是榕樹的地盤,并不是說話的地方。
許讓大概能猜出他心中的疑慮,許讓卻渾不在意,“多虧了榕樹,不然還真不知道要怎么應對那小家伙的熱情。”
一條氣根在許讓唇畔擦過,仿佛要擦掉那被矮腳鼬舔舐的痕跡。
蓋云只覺得毛骨悚然,這榕樹對星主在意太過,那樣濃烈的占有欲,絕不應該出現在一棵樹上。
許讓摸了下唇角,壓下心頭的違和,忽然意識到什么,“事情解決了嗎?”
秦疏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能用文字交流,想了想,大榕樹的氣根有節奏地晃動起來。
許讓心下震驚,沒想到祂不僅能夠與人交流,還懂得藏拙。
他專注地看著榕樹的動作,試圖解讀其中的含義。片刻后,他選擇放棄。
“是,你就晃一下;不是,你就晃兩下。”
秦疏晃了一下,不動了。
許讓安心了,解決了就好,下面可以考慮賣飛船了。
可以預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會很忙。
許讓坐上飛行器離開了,雖然臨走的時候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可是秦疏并不滿足,他佇立在山坡,被動等待的樣子,跟望妻石有什么區別?
距離上次雷暴過去有多來著?秦疏當樹的時間已經夠久了,他不想這樣等了。
他需要一場人工引雷。
這個時候,他忽然感謝起上個世界的自己來。
物是一門十分奇妙且實用的學科。秦疏開始在腦海中仔細梳關于雷電形成原以及引雷的要點。
他需要先建起一個特殊的磁場,這個磁場能夠對云層中的電荷分布產生微妙的影響,引導電荷朝著特定的方向聚集。
還得有金屬導體,樹網的作用被他利用到了極致,各種的金屬被他從四面八方運送過來。
秦疏將它們布置在合適的地方。準備工作已經完成,接下來就靜等雷劈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云層似乎感受到了下方那股強大的吸引力,開始變得躁動不安起來,運動的速度明顯加快,它們不停地聚集,擠壓,遮蔽了天空,直至烏云翻滾。
秦疏很有實驗精神,他的意識如同一張精密的大網,籠罩著整個引雷區域。
當電場強度達到足以擊穿空氣的臨界值時,他迅速調整金屬的布局,使其形成一條更為明顯的導電通道。
剎那間,一道耀眼的閃電如同一把利刃,劃破了昏暗的天空,沿著秦疏精心構建的導電路徑直直地劈落下來。
強大的電流順著金屬、氣根,仿若洶涌的怒潮,以排山倒海之勢,一頭扎進榕樹龐大的身軀。
剎那間,秦疏只覺周身被刺目的電流光芒緊緊裹纏,仿佛置身于熾熱的能量熔爐之中。
那是一種全然陌生且極度狂暴的力量沖擊,仿若無數把熾熱的電刃,肆意切割著他的每一寸“肌體”,每一道脈絡。
他的根系在地下如痙攣般劇烈地顫抖著,根須上的細小絨毛根根直立,拼命地捕捉、吸納著這股自天空傾瀉而下的強大電能。
雷電通過引雷針鉆入地下,一條條根須在地下蜿蜒扭動,讓這股能量源源不斷地向樹干匯聚。
秦疏還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能量過載,仿佛下一刻他就會被無盡的電芒劈成齏粉。
然而,他硬是在毀滅的邊緣挺了過來。每一次電流的狂暴沖擊,都好似在他的靈魂深處,用最熾熱的烙鐵狠狠烙下一道新的印記。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痛苦,卻又因其中蘊含的無盡力量,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致命誘惑。
隨著閃電不斷地劈落,一道人影時隱時現。
秦疏完全沉浸在意識深處,并沒有發現這一變化,此時,他對能量的掌控有了新的感悟。
他開始嘗試引導這股狂暴的能量在自己體內按照特定的路徑流轉,就如同馴服一頭桀驁不馴的野獸。
原本雜亂無章的能量在他的梳下,逐漸變得有序起來,一部分被存儲在他的根系深處,化作滋養土地的新動力;另一部分則沿著樹干、樹枝緩緩流淌,強化著他的每一寸肌體。
不知過了多久,雷暴終于漸漸停歇。大榕樹的軀干散發著微微的光芒,那是吸收并馴服了閃電能量后的余韻。
*
剛剛離港的許卓翼直想罵娘,要死了,這該死的鬼地方,之前明明說最近是難得的晴好天氣,為什么會忽然發生雷暴!
第262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10
深夜, 許讓看著云臺那邊傳來的影像資料,眉頭緊鎖。
鏡頭有些晃動,記錄著遠處的電閃雷鳴, 撕裂天空的閃電, 和讓大地都為之震顫的悶雷, 訴說著這次的雷暴有多恐怖。
他抬眼看向窗外, 防護盾籠罩下的天空, 看不到絲毫陰霾。
虛假的美好,讓此刻的許讓分外煩躁,他控制不住地在屋里走來走去。
強雷暴天氣在雷暴星雖不常見, 每年卻也會出現幾次。
許讓在意的是,雷暴的中心在第九區。
今天他剛離開第九區,那里就發生了這樣劇烈的天氣變化, 這很難不讓他多想。
他清晰地認識到, 在他心里,那已經不僅僅只是一棵樹了。還是一個可以交付信任的知己。一個比人類還要可靠的存在。
許讓憂心忡忡, 如果不是智尚存, 他一定要親自去第九區看看才行。
雖然趙博士提到過,大榕樹抗雷擊能力很強, 還是免不了擔心。
這場雷暴持續了整整三天,三天后,大榕樹不僅完好無損, 明顯比之前更粗壯了,許讓徹底放了心,開始全心投入工作。
兩個月后,雷暴星擁有了十艘軍轉民貨用飛船。
許讓失去了精神力,這意味著他需要更多的休息時間才能維持基本的健康。
很多事情, 即便他想盯著也是有心無力。
他將手底下能用的人過了一遍,最后落在了一個名字上。
蘭德是雷暴星土著,今年五十多歲,在許讓來之前,這里最大的交易市場就是他們家掌管的。
作為是最早投靠的那撥人。之前許讓一直沒對蘭德作特別的安排,這次忽然讓他統管星際貨運,簡直是意外之喜。
“辦好差事,兩年后,你會擁有自己的飛船。”許讓給出了他的誠意。
蘭德簡直要被這個天大的餡餅砸暈,他激動得嘴唇微微顫抖,在雷暴星生活了半輩子,他從未想過會有如此巨大的機遇降臨到自己頭上。
這么說吧,擁有一艘屬于自己的飛船,就是個人財富、人脈、能力的多重象征。
因為飛船與飛行器不同,飛行器只要有錢就能買到。飛船卻需要現在星際航行管局進行登記,審查通過才能拿到購買資格。
獲取購買資格的方式一般有兩種,其一是在星際貿易、資源開發、星際安全保障等多領域具備相應的資質與信譽;還有一種,就是拿到某些人的擔保。
許讓這么說,就是會為他擔保的意思,所以蘭德才會如此激動
他以最誠摯的姿態向許讓表達感激:“星主大恩,蘭德以生命起誓,絕不會辜負星主的信任與厚望!”
許讓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無須如此,這是你應得的。”
許讓越是輕描淡寫,蘭德反而更加感動。又是一頓表忠心。
等人走后,卡修斯從旁邊的小會議室走出來,“星主,要不要派人盯著他。”
能在雷暴星掌握一定的勢力,蘭德絕不簡單。
在其他人還選擇觀望的時候,這人卻在星球有主后第一時間選擇投靠,絕對是個眼光毒辣、頭腦精明的投機者。
對于這樣的人,卡修斯本能地不喜。
雖然星際法已經頒發了百年,實際上只要想辦法,依然有很多漏洞可鉆,否則雷暴星也不會有這么多的流放犯了。
將蘭德放出去,卡修斯擔心他會利用這些漏洞為自己謀取私利,甚至可能做出有損雷暴星的事情。
許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聽他這樣說,卡修斯就不再勸了。轉而說起了礦石山脈的人員分流進展。
等到正事說完,卡修斯正打算告辭離開,許讓忽然道:“請幫我搜集一些有關異聞傳說的書籍。”
“好的,星主。”卡修斯停頓了一下,跟他確認,“是關于植物方面的嗎?”
許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卡修斯頓首:“明白了,星主。”
……
貨用飛船投入使用后,一批又一批的礦石被運送出去,轉手后,直接就地采購,滿載而歸。
源源不斷的貨物往來,讓這顆沉寂的星球日漸熱鬧起來。
執政官提供了很多崗位,只要考核通過,就會成為正式雇員。這下子,民眾的熱情再度被點燃。
許讓乘坐飛行器路過,看到了排著長隊的面試現場,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卻讓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這里正在發生的改變。
到了第九區,許讓就被投喂了。
他覺得有些抱歉,“這陣子太忙了,沒來得及看你,見諒啊。”語氣熟稔,仿若對著老友-
身體-
“是讓我注意身體嗎?”許讓說,“放心好了,我會的,我還想長命百歲呢。”-
長命百歲-
看祂認真的重復,許讓眼底染上了笑。
比起對方,他好像太無情了呢。
許讓看了一眼周圍,眉頭鎖緊。雷暴星實在是太貧瘠了,這里沒有肥沃的土層,每次看到大榕樹的根系在巖石縫隙艱難穿行,許讓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他是星主,怎么能讓自己的朋友過得這么苦。
許讓惻隱之心泛濫,蘭德那邊就接到了一道特殊的命令——購買土壤。
等到土壤被運送回雷暴星,大榕樹的根系已經蔓延到了第六區。
第六區是高輻射區,生長了一些顏色斑斕,形狀怪異的生物。
秦疏實力演繹什么叫外來物種入侵,原本生機旺盛的生物,不出一個月就全部枯死了,連渣都不剩。
趙博士原本還有些擔心大榕樹會受到輻射影響,觀察了一段時間后,發現它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強悍。
聽著他跟助手嘀嘀咕咕,秦疏真心覺得這位博士研究水平有限,他在雷暴的摧折下都生機勃勃,不過是輻射而已,根本不會受到影響好嗎。
其實,秦疏一心惦記著早日化形,原本都不想繼續擴張了。只是他自從長了葉子后,空氣中的帶電粒子數量日漸稀少,天氣都穩定了不少。
后來他用物手段引雷,剛開始效果還行,時間久了也不行了。
為了引雷化形,他也只能繼續將觸角外延。
目前,第六區是電荷含量最高的地方。秦疏對這里十分滿意,不過一天的時間,第六區便擁有了自己的小榕樹。
正在秦疏計劃著下一波雷暴的時候,他得到了許讓精心準備的土壤。
根本不需要土壤提供養分,就能吃得很飽的大榕樹感動的樹葉子稀里嘩啦。
秦疏一感動,能量難免紊亂,釋放的生物電直接干擾了某人的睡眠。
時隔數月,許讓再次被迫捆綁play,只是這次又有不同。
明明是在睡夢中,許讓的意識卻非常清醒。
他清醒地知道此時的一切都是夢,同時也知道祂不會傷害自己。
許讓試著掙扎了一下,又發現了新的不同。
這次,那些氣根更加靈活了,會隨著他的動作調整力度,既不會勒疼他,又讓他無法掙脫。
許讓放松身體,任由氣根纏繞著自己,開始有意識地引導夢境的走向。
他說:“從前我特別喜歡待在湖邊,尤其是心煩的時候,坐在湖邊的草地上,看天、看花、看草、看樹,坐上半天,什么煩惱都沒了。只可惜,哎~”
秦疏先是聽到耳畔的聲音,還以為許讓過來看他了,睜開眼卻驚了一下,這是什么情況,為什么許讓會被氣根綁住?
心神激蕩,眼前的一切泛起一陣陣漣漪,仿佛下一刻就會破碎。
秦疏這才意識到,他入夢了!
曾經,他對這項技能十分熟練,知道發生什么后,他立即掌握了主動權。
他在心中默默勾勒出一片寧靜的湖泊,湖水清澈見底,周圍環繞著郁郁蔥蔥的樹林,鮮嫩的草地上點綴著幾朵野花,有蜂蝶飛舞。
瞬間,夢境中的場景開始發生變化,那片湖泊緩緩出現在許讓眼前,湖水在微風的吹拂下泛起層層漣漪,倒映著天空中的云朵和兩岸的綠樹。
不知什么時候,纏繞在身上的氣根已經消失不見,他坐在了柔嫩的草地上,微風拂過,帶來花草特有的清香。
許讓震驚到無以復加,他站起身,沿著湖邊漫步,腳下的草地柔軟而富有彈性,那觸感就像是真的走在草地上一樣。
許讓俯身,觸摸湖邊的花朵,花瓣的觸感是那樣清晰。然后,他扯下一片花瓣,遞到嘴里咀嚼,味覺瞬間被激活。
這讓他有一瞬的恍惚,眼前的這一切真的只是在夢中嗎?
許讓直起身,環顧四周,忽然出聲:“好餓啊,想吃無花果了。”
幾乎是在他話落的瞬間,原本空空如也的掌心就被一枚果子填滿。
許讓看著果子,半晌未動。然后歷史重演,果子的外皮自動剝落,意圖太過明顯——別餓著,吃啊。
無花果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美味,許讓在享受的同時,心想:“這吃的不會是祂的子子孫孫吧。”
盡管在夢里,無花果的效果依然硬核,許讓覺得他在夢里走上三天三夜也不會累。
果子吃完,許讓到湖邊洗了手,將殘留的糖分洗凈,湖水清涼,許讓甚至能夠感覺得到水分在空氣中逐步蒸發的過程。
他轉身,向森林中走去。
森林廣袤,感覺上大概走了半個小時,他繼續驗證:“好累,想躺一會兒。”
然后,許讓看到了一座小木屋,它就矗立在那里,仿佛一直都在。
木屋散發著溫馨的氣息,許讓抬腳上前,推開了屋門。
屋內布置簡潔而溫馨,進門,就是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套很古樸的茶具,許讓將茶杯拿起,確定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款式。
他提起茶壺,倒出的茶水竟然是溫熱的。
許讓垂下眸子,嘗了一口,先是微微的苦澀,細品,就變成了特別的清香,還帶著回甘,是他從來沒有嘗過的味道。
放下茶杯,許讓打量起屋內的其他陳設。角落里有一張藤編的躺椅,上面還鋪著柔軟的被子。他走向躺椅,緩緩躺了下去,藤椅自動搖晃起來。
許讓閉上眼,將自己想象成一片羽毛,很輕、很輕,進入一種全然放松的狀態。
然后,那種熟悉的注視感出現了。
許讓的心顫了顫,卻依然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好像他真的只是一個走累了需要休息的游客。
而此時,秦疏觀察著許讓的一舉一動,心中滿是歡喜,他努力維持著這個夢境的穩定,滿足對方的要求,希望能給許讓留下一段好夢。
“這么好的機會,不出來見一面嗎?”許讓睜開眼,看著某處輕聲說道,他的聲音在靜謐的小屋中顯得格外清晰。
秦疏微微一怔,許讓怎么能看到他的?
許讓沒有得到回應,坐直身體,循循善誘:“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讓我看看你吧。”那個曾經在夢中曇花一現的身影,會是祂嗎?
秦疏原本是想化形后再出現的,以一個普通人類的身份。現在聽到許讓的話,一股強烈的沖動涌上心頭,讓他忽然改了主意。
就算許讓不能接受,這也只是一個夢,不是嗎?大不了以后換一張臉生活。
進可攻,退可守。
秦疏決定賭一把。
第263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11
周圍開始有光芒閃爍、匯聚, 許讓眼睛一瞬不瞬,連呼吸都忘了。
光芒中,逐漸勾勒出一個人形輪廓。
許讓上前一步, 緊張地注視著這一切, 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祂會是什么樣子?
終于, 光芒散去, 一個身材頎長的青年出現在他面前。
男子面容冷峻, 高鼻薄唇,眉眼深邃,濃密的黑發隨意地散落在肩頭。身著一襲簡潔的玄色長袍, 衣袂無風自動,仿佛從古老的畫卷中走來的仙人。
也許是草木成精,青年周身自帶一種疏離感, 此時卻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瞧。
那目光說不上冒犯, 許讓卻渾身不自在,他下意識想要避開, 卻又生生地忍住了, 是他請求對方出現的,現在避開就太不禮貌了。
秦疏沒有忽略他的小動作, 唇角勾起,露出一個淺笑。
這一笑,仿若冬雪初融, 剎那間春暖花開。
許讓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秦疏對他太過熟悉,唇角笑意加深,抬腳上前,目光卻一直落在許讓臉上,讓他面上發燙。
不過短短幾步的距離, 許讓卻似看呆了,怎么會有人走路都這么好看,也許只有精怪才能這般完美吧。
秦疏終于停下腳步,兩人之間不過半步之遙,許讓仰頭看著他,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秦疏歪頭,問:“我好看嗎?”
聲如碎玉,玲瓏悅耳。
許讓呆呆地點頭,“好看。”
許讓這個樣子實在太好欺負了,秦疏仗著在夢里,行事遠比平時孟浪,他又往前走了半步,此時兩人已是腳尖抵著腳尖。
太近了!
呼吸間,全是對方身上的冷香。許讓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大腦發出尖銳警告,腳下卻是一動未動,他不知道榕樹精接下來會做什么,卻又在隱隱期待著什么。
“滿意嗎?”
許讓感官已經停擺,“什,什么?”
眼前的人又重復了一遍:“我的長相,滿意嗎?”
既感官停擺,許讓大腦跟著宕機:什么意思,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可是,他只是好奇,想要見見他啊。他要怎么答?
秦疏不按牌出牌,許讓一整個亂掉。有生之年,他還從未這么無措過。
一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他卻忽然怯了。
許讓掙扎,許讓猶豫,然后他就看到眼前人的笑容從唇畔蔓延至眼角,眼里的深邃瞬間破冰,化作和煦的暖陽。
仿佛看著他這樣糾結讓對方十分愉悅一般。
這又讓許讓多了羞惱,他頓時忘了緊張,瞪了一眼這個妖精。
幾乎在下一刻,一抹溫熱便壓在了他的眉心,還不等他反應,腰間被一條手臂纏上。
這一刻,許讓只感覺一股電流般的觸感傳遍全身,讓他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許讓伸手想要將人推開,卻被抱得更緊。他的手抵著對方的胸膛,甚至能夠感受到那里傳來的有力跳動。
樹精也會有心臟嗎?
許讓分心,秦疏有些不悅,這個時候怎么還在走神,難道是他對愛人的吸引力下降了嗎?
“許讓,我等這一刻很久了。”秦疏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許讓的耳邊輕輕響起,如同最溫柔的呢喃。
許讓抬起頭,望著秦疏的眼睛,那里面深情眷戀讓人心驚,手上的力道不覺軟了下來。
接受到這個信號,秦疏俯身吻了上去,將人吃到嘴里,他才驚覺兩人現在才是第一次見面。
這個念頭也只在腦海中閃過一瞬,便又被拋到了一邊。
沒關系,反正是在做夢。夢里,一切皆有可能。
秦疏心安得,抱著人啄吻不停。
許讓人都傻了,事情是怎么發展到這一步的?他得捋捋。
他到底沒有捋成功,樹精對著他又親又舔,思緒被柔軟的唇舌攪成了漿糊。
他被人壓著后退,身體后仰,就在這時,身后憑空出現了什么,那樣的觸感,許讓可太熟悉了。
突然出現的樹干提醒著他,此時他正在同一個樹精接吻,極致的悖德感刺激著他敏感的神經,羞恥又歡愉。
懷抱中的人呼吸變得急促而紊亂,秦疏察覺到了,動作稍稍放緩,卻并未停止,只是用更加溫柔的吻試圖安撫他內心的波瀾。
“許讓,我不好嗎……”秦疏在唇齒間含糊地低語著,聲音帶著一絲蠱惑的魔力,“我會比所有人對你都好,信我。”
許讓的眼尾微微泛紅,他的智在欲望的邊緣搖搖欲墜。樹干的存在仿佛是無聲的催促,又像是禁忌的見證。
眼前的人溫柔又強勢,一而再再而三地誘惑著他,只要跨過那道坎,就能收獲一段毫無負擔的親密關系。
許讓沉淪了,他的雙手不自覺地環上了秦疏的脖頸,回應起來。
秦疏感受到他的變化,心中大喜,進一步加深了這個吻,舌尖抵開齒縫,探入對方口中,與他纏繞嬉戲。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稍稍分開,此時,許讓的唇已經紅腫充血。
秦疏用手指輕輕抬起他的下巴,拇指擦過他的唇瓣,那里有些發燙。
經過了激烈的親吻,感受到對方口腔的溫度,秦疏現在已經沒有了自欺欺人的想法,這樣真實的觸感絕對會投射到現實,如果許讓的下屬看到他嘴唇紅腫……
眼下他還沒有化形成功,還是不要讓人無端揣測才好。
秦疏盯著許讓紅潤的唇陷入沉思,思索著用什么樣的方法能迅速消腫。
許讓被他專注的目光看得喉嚨干渴,目光中都帶著渴望,結果等了半天,之前親得那么順嘴的樹精還跟個木頭一樣。
許讓決定自力更生,抬手壓上他的后頸,主動吻了上去。
秦疏再沒心思想別的,愛人沒滿足,這是他的錯,必須得加倍補償才是。
許讓心神迷醉,盡情地放縱著自己,全心投入到這個吻中,仿佛要將自己的靈魂都與對方交融在一起。
陽光化作流彩,在兩人周圍跳躍,樹林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花海,它們次第開放,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天邊,甜蜜的氣息隨著微風輕輕拂過,縈繞在兩人身側,就連空氣也變成了絢爛。
秦疏輕輕拉起許讓的手,帶著他漫步于花海。
花朵搖曳著腰肢,紛紛避讓,他們就這樣,沾了一路的花香。
花海中央,是一座由藤蔓編織而成的秋千。秦疏牽著許讓的手,一起坐了上去。
秋千在空中緩緩擺動起來,微風吹拂著衣角,許讓此時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想到剛剛自己的表現,幾乎全程都在被牽著鼻子走。
勝負欲起,許讓轉向樹精:“天這么藍,沒有鳥兒點綴感覺少了很多生氣,你覺得呢?”
秦疏揚眉,勾唇道:“你再看看呢。”
許讓抬眼去看,湛藍的蒼穹下,出現了幾縷輕柔的云朵,薄紗一般,悠悠飄蕩。遠方天際,忽然傳來一陣清脆而高亢的鳥鳴,劃破了寂靜的長空。
緊接著,一只渾身閃耀著五彩光芒、尾羽如絢麗錦緞般拖曳在身后的神鳥,自那云海深處振翅而出。
仙樂鳴奏。
剎那間,四面八方的鳥兒們紛紛響應,聲音或清脆婉轉,或高亢嘹亮。它們圍繞著神鳥,或高飛,或低翔,形成了一個巨大而壯觀的漩渦,如夢如幻。
最后,神鳥在百鳥的簇擁下,緩緩向著天際飛去,所到之處,光芒萬丈,仿佛將整個天空都點燃。
許讓震撼到失語:“這是什么?”
“百鳥朝鳳。”秦疏說。
“很美。”許讓說這話時,將頭埋在樹精的肩頭,眼睛亮晶晶的。
沒有人能夠拒絕浪漫,如果拒絕,那只是因為不夠喜歡。
許讓沒有戀愛過,但他懂人心。哪怕眼前這個不是人,他也難以抗拒。
不,正因為不是人,才更讓他心動。心動到平時的沉穩冷靜,在對方面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疏擁住他,將下巴輕抵在許讓的頭頂,享受著此刻的親密無間。
許讓心中一片安寧,終于想起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問,他抬頭看著樹精,“你有名字嗎?”
“秦疏。”
許讓疑惑:“秦樹,那是什么樹,不應該是榕樹嗎?”
秦疏無奈,在他掌心寫下自己的名字:“是這個,秦-疏。”
許讓還是覺得一棵榕樹精叫秦疏很奇怪,委婉道:“其實,容疏也挺好聽的。”
秦疏凝眉,有些困擾:“我對這個名字很滿意,不打算改。”
許讓眉目微斂,榕樹精還挺固執。
秦疏看他這樣,湊到他耳邊道:“容疏就算了,許疏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許讓被調侃的臉上一熱,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秦疏:“……”這還真是從未想過的夸獎,看來他說情話有進步啊。
秦疏拉起許讓的手,邀請道:“去湖邊走走吧,不是喜歡嗎。”
許讓想起自己編的瞎話,點了點頭,任由秦疏牽著他向湖邊走去。
一步又一步,天色就在兩人的步履間改頭換面。等到了湖邊,天幕已綴滿了繁星。湖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粼粼波光,如夢如幻。
兩人并肩而立,時間仿佛靜止。
不知過了多久,許讓輕聲說道:“這里真好。”
秦疏看著他的側臉,說:“如果想見我,就在睡夢中呼喚我的名字,我會立刻出現在你身邊。”
許讓聽了這話,忽然覺得“秦疏”這兩個字變得順耳起來,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那我可要好好試試了。”
秦疏喜歡看他神采飛揚的樣子,看著他不由得出了神。
許讓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聲音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傲嬌。
秦疏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在許讓變臉前,終于開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么?”
“我的長相,星主還滿意嗎?”秦疏微微俯下身,湊近許讓的耳邊,輕聲說道。
許讓只感覺耳邊一陣溫熱的氣息拂過,身體戰栗了一瞬,結結巴巴地回應:“還……還行。”
說完,許讓只覺得自己臉上熱度攀升,尤其是秦疏還用深邃的目光看著他,仿佛已經看透了他的小心思,這讓他不敢再直視。
他的臉現在肯定熟透了。
許讓有些羞窘,親都親了,怎么這個時候還害羞起來了,他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下一刻,夢境破碎。
許讓在星主府的大床上醒來。
夢境實在太過美好,他太享受兩人在一起的感覺了,直到現在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想到分開的那一幕,許讓喉嚨里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音節,伸手捂住自己的臉。
然后,整個人忽然愣住。
他起身幾步走到衛生間。柔和的燈光下,鏡中的人面泛桃花,嘴唇紅潤,是一副被狠狠蹂躪過的樣子。
他下意識地舔了下唇,之后再不敢看鏡中的自己。
欲求不滿什么的,他才沒有。
第264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12
距離天亮還有一會兒, 許讓卻怎么都睡不著了。
腦子里跟走馬燈一樣,畫面一個連著一個,閃個不停。
智能系統檢測到他的狀態, 貼心詢問:“星主, 需要為您開燈嗎?”
“閉嘴。”
“好的, 星主。”
許讓看著天花板, 思緒亂飛。他想起秦疏溫柔的眼神、深情的擁抱和熾熱的親吻, 柔軟的觸感現在還能清晰地回想起來。
想到看到的那些奇聞軼事,許讓的思緒就如脫了韁的野馬,越飄越遠。
天還沒亮, 他就已經想到他垂垂老矣,頭發花白,對著樹精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他是人類, 身體的衰老是不可避免的。終有一天他會變得腳步蹣跚, 眼神渾濁。秦疏卻不一樣,他可以永葆年輕活力, 歲月再是無情, 恐怕也無法在他身上留下痕跡吧。
這還沒怎么樣呢,他就開始患得患失起來了。他翻了個身, 將那些雜亂的思緒拋諸腦后。
他記得有個叫“逆時針”的組織,喜歡研究些前衛的東西,以后有機會也許可以投資一下。
“等我老掉牙的那天, 一定要挑根最好看的木頭帶進墳墓里。”許讓迷迷糊糊地想著,伴隨著熹微的晨光,又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來,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臉上,帶來絲絲暖意。以往他如果失眠, 第二天的精神就不大好,今天卻不一樣,許讓只覺頭腦清明,口舌生津。
許讓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起床去洗漱。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他確定,不是錯覺,他的狀態確實很不錯,神采飛揚。
難道是口水吃多了?
許讓被自己這荒誕的想法逗得笑出了聲。
等到再次回到房間,希薇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看到他打了聲招呼:“星主今天看著真精神,看來新換的藥劑比之前有效果。”
許讓皺眉看著試管里的藍色藥劑,喉嚨便下意識地緊縮起來,修復劑他前后換了三個牌子,就屬這次的最貴最難喝。
“放在那里吧。”許讓隨意比了個地方,“我一會兒再喝。”
“好的。”
希薇將東西留下,退了出去。
許讓拿起藥劑放到唇邊,只是想到那個味道,就生性地厭惡。
雖然還沒有得到驗證,他也許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為什么還要難為自己?
物極必反,也許古神也覺得他太坎坷,讓他夢想成真了呢?
今天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處,許讓匆匆離開。
臥室的抽屜里,一支試管正靜靜地躺在那里,散發出幽幽的藍光。
這一天,許讓在處星球事務的過程中,發現自己的思維格外敏捷,無論是多么復雜的問題,他都能迅速地找到最佳方案。
原本需要一整天才能處完的事務,現在不到三點就處完了。
一閑下來,他就想起秦疏來了。
他按了內線,很快,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這人是卡修斯給他選的秘書,名叫何粲。
何粲恭敬詢問:“星主,請問有什么事?”
許讓:“你去查一下大榕樹今天精神怎么樣。”
何粲不是很明白,遲疑道:“是去研究所要采集的數據嗎?”
許讓覺得他有點兒呆,說:“我是讓你親自去第九區看看。”
何粲不是很解,不過既然星主特意強調,那么就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事,便立刻點頭應下:“是,星主,我這就去。”說完,他轉身匆匆離去,似乎生怕耽誤了時間,會影響星主的大事一般。
何粲都已經走到門口了,又被星主叫住。
“算了,不用了。”許讓說。
何粲:“……”
許讓只是忽然記起曾經聽說過的一句話,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不要把別人拽進來,否則你的愛情就會變質。
就算是下屬也不行。
許讓找出一份文件,那是關于能源轉換的提案,只是之前因為某些原因,被擱置了。
結果這邊剛看了沒兩頁,就被通訊器的聲音打破。
許讓聽到討厭的鈴聲,根本不想接,這個時間,想也知道是某人告了狀。
鈴聲停了又響,響了又停,似乎在用這種方式通知:必須接老子電話。
“死老登。”許讓抱怨一句,恨恨起身。
通訊連接,許讓說:“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
許政燁已經習慣了大兒子的不聽話,聽他這么不客氣,還是免不了慪氣:“不是讓你照顧好弟弟的嗎?”
許讓語氣涼涼:“他自己作死,可怪不到我身上。”
許政燁根本不信:“你如果想要飛船,也用不著這么折騰他啊。”
許讓當即道:“我想要飛船。”
許政燁一噎,“一個船隊還不夠你用的?”
“不給拉倒。”許讓哼了一聲,忽然想到什么,“你調查我?”
“就不能是關心你?”
“關心我你就給我買個跟他一樣的飛船。”
空間上的距離感弱化了矛盾,許政燁心情有些復雜,切換頁面,操作幾下,很快,許讓就收到了轉賬。
許政燁:“飛船就別想了,不過可以給你轉了點零花。”
看著顯示的數字,許讓撇撇嘴,才1000w星幣,也就夠給許卓翼那艘飛船買個起落架的。
老登真是小氣。
“星幣收到了?”
“嗯。”
許政燁被他冷淡的態度氣得夠嗆,真是個討債的孽障,跟他那個媽一個樣。
想到蘭欣瑤,許政燁厭惡地皺眉,也不再跟他兜圈子:“那個寄生的榕樹是什么情況?”
許讓瞬間警惕起來:“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聽到許讓防賊一樣的語氣,許政燁的聲音瞬間拔高,“許讓,你問問自己,你想干什么!植物傷人的事件還少嗎?你竟然敢研究這個,小心玩火自焚。”
聽他這么說,許讓也不干了,“我還能想干什么?我想好好地活下去,有錯嗎?”
許讓嘲諷拉滿:“我活著礙著那位了是吧。也難為她能找到這么難得的好地方。”
“許卓翼就是個沒腦子的棒槌,跌了跟頭怪得了誰,他還有臉告狀,他怎么不說自己又蠢又毒?”
許讓一頓輸出,然后也不等對面說話,直接切斷了通訊。
許政燁腦瓜子嗡嗡的,他都后悔聯系許讓了。
許政燁前后娶了兩任妻子,前妻是他不想碰觸的傷疤,不提也罷。因為有了前車之鑒,他就想找個簡單的女人。
喬寧虛榮、淺薄,卻足夠美麗聽話。只是跟繼子關系不好,家里不時會爆發矛盾,但這也是人之常情。
許讓天資聰穎,又不是謙和會吃虧的性子,喬寧雖然草包,勝在有長輩的身份護體。兩人針鋒相對,卻從未有過實質性的傷害。
他也沒想到喬寧會竟然蠢到在許讓的覺醒藥劑上做手腳,而且剛好挑了一個他不在的時間,等到他回到中央星,一切都已塵埃落定。這樣的手段,絕不是喬寧能想出來的。
他原本想著許讓覺醒后出去歷練幾年,等他干不動了,就讓他回來繼承家業,結果他好好的繼承人,就這么給毀了。
對方尾巴掃得很干凈,直至今天,也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真是太窩囊了!許政燁想起來就窩火。
今天聯系許讓,也是擔心他失了精神力,又在雷暴星那樣的地方待著,心思左了,擔心他走了偏門。
結果今天不僅什么問題都沒解決,還激化了矛盾,早知道不提卓翼了。
想到小兒子,他就更氣了。
特意跑去雷暴星耀武揚威,A級精神力就跟擺設一樣,在他哥面前還是個小趴菜。
太蠢了,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
兩個兒子,沒一個省心的,都是討債鬼。
*
老登的電話讓許讓的心情不太美妙。掛斷電話,他靠在寬大的座椅中,漫不經心地晃來晃去,似乎在想著心事,又似乎什么都沒想。
時間在這輕微的晃動中悄然流逝,房間里靜謐得只能聽到座椅偶爾發出的細微嘎吱聲。
中央星啊,已經是十分遙遠的存在了。
只有雷暴星才是他的現實。
這里是他失敗的證明,曾經令他深惡痛絕,現在,因為某個特殊的存在,忽然變得不一樣了。
許讓起身,吩咐道:“準備一下,我要去第九區。”
事實上,飛行器掠過第五區的上空時,許讓就已經見到了大榕樹的影子。
地面上,伸出的根系已經長出了葉子,那樣翠綠的顏色是這里曾經沒有的。
許讓對雷暴星了如指掌,很快就估算出大榕樹的勢力范圍。這個大家伙現在占地面積已經將近700公頃,如果只是在地下還不覺得什么,現在伸出地面,蔚為壯觀。
飛行員忽然“咦”了一聲。
許讓目光瞥到屏幕,眼睛微微睜大。
原來,飛行器的航測設備會自動檢測活的物體,現在,屏幕上的是只剛出生的麂鹿。它的皮毛還有些濕漉漉的,在陽光映照下,泛著淡淡的光暈。
麂鹿媽媽把鼻子伸到孩子的腹部,正在幫助它站起。
小麂鹿雖然四肢顫顫巍巍,但在媽媽的鼓勵下,它努力地撐起小小的身體。它那濕漉漉的大眼睛里滿是懵懂與純真,好奇地打量著周圍這個新奇的世界。
許讓再次認識到,這里真的變得不一樣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秦疏。
許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
第265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13
許讓看小麂鹿看得入了神, 過了幾秒鐘才意識到,飛行器懸停了。
他看向駕駛員:“怎么回事?”
駕駛員回頭:“星主,咱們好像去不了了。”
許讓凝眉。
駕駛員趕忙解釋:“剛剛檢測到, 前方即將發生雷暴天氣。”
許讓倏然看向遠方, 心道:“又是雷暴, 要不要這么巧?”
“星主, 看來得返航了。”隨行人員道。
許讓這一刻忽然有些沖動, 想要深入第九區看一看,那里即將會發生什么,只是到底智尚存, 他將視線收回,低低地應了一聲:“回吧。”
飛行器調轉,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去。
一路上, 許讓都沉默不語, 隨行人員感受到星主的不悅,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
回到星城后, 許讓去了趙博士那邊。
他到的時候只看有安彥在。
安彥也沒想到星主會忽然造訪, 急忙起身。
許讓環顧一周,到處都是培養皿, 半人高的樣本罐里浸泡著形態各異、顏色多樣的生物組織。那些組織在透明的罐液中微微晃動,有種詭異的惡心感。這也是他不喜歡過來這邊的原因。
許讓在罐體間巡視,最后停在了一個特別的樣本前。與其他的樣本不同, 這一個浸泡的溶液帶著明顯的膠質感,每隔幾秒,還有電弧閃過。
安彥見狀,趕忙在一旁解釋道:“星主,這個是在電磁谷發現的, 博士將它命名為EV2,這種生物蘊含著極為奇特的能量波動,我們正在嘗試解析其構成與特性。”
電磁谷位于兩座磁石山之間,是電磁暴能量最為集中的區域之一,進入那里就等于置身于一個巨大的電磁熔爐中。
山谷底部是一條干涸的河床,河床上布滿了被電磁能量熔化后又凝固的巖石。
在電磁谷的上空,經常會出現球狀閃電,這些閃電如同幽靈一般在空中跳躍、穿梭。它們的出現沒有規律,一旦接觸到物體,就會引發劇烈的爆炸,它們的爆炸威力巨大,能夠在瞬間將周圍的一切物體汽化。
許讓沒想到在那樣危險的地方竟然也有生命存活。
許讓輕輕點頭,他伸出手,但又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停住了。他轉頭看向安彥,問道:“有什么發現嗎?”
安彥恭敬地回答:“目前我們只知道它對特定頻率的能量有著吸收和轉化能力,就好像是天然的能量轉換裝置。這也是它能夠在電磁谷存活的原因,但具體是如何形成的,還毫無頭緒。”
許讓陷入沉思,秦疏是不是也具有這樣的吸收和轉化能力,所以才會在頻繁的雷擊下長得越來越粗壯。
就在這時,趙博士匆匆走了進來,看到許讓后,連忙行禮致歉:“星主,不知您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許讓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在意,然后說道:“博士,給我詳細說說你最近的研究成果吧。”
提起這個,趙博士瞬間就來勁了,“星主,好消息。從目前采集到的數據來看,綠洲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而且按照這個速度,用不了一年,雷暴星的形態環境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說到興奮處,趙博士手舞足蹈,口沫橫飛,精神狀態根本就不像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許讓不得不打斷他,“您說的這些我不用看數據也能猜到。”
趙博士瞬間像是被卡了脖子。
許讓繼續道:“我想知道的是,關于大榕樹,你們研究出了多少。”
趙博士郁悶了,看著星主的眼神甚至有些幽怨:“星主,您吃果子的時候,如果能想著點兒研究所,我們可能也不會這么被動。”
“你別告訴我,什么進展都沒有。”許讓不滿,研究經費他可沒少批。
趙博士急忙為自己正名:“進展還是有的,只不過它的情況比較復雜。大榕樹的進化十分特別,它兼具植物和動物的雙重特性,而且這種特性還比普通的動植物更加突出。”
許讓來了興致:“具體說說。”
趙博士:“植物細胞具有較強的分裂和生長能力,例如,竹子在生長旺盛期,能在短時間內迅速長高,展現出很強的細胞分裂生長活性。
動物細胞對外界刺激響應速度更為活躍,能夠快速做出反應。例如,當手指被燙到的時候,我們會迅速將手縮回。
可是植物的快速生長是有條件限制的,大榕樹卻不受這種限制。還有動物遇到刺激會給出反應是生物本能,目前,我們已經確定榕樹具備快速反應能力,但是,在我們采集標本的時候,它卻能夠抑制本能,就好像……”
趙博士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眉頭緊鎖,眼底卻閃爍著奇異的光,聲音也有些輕微發顫:“就好像它知道我們在干什么一樣。星主,我們合懷疑,大榕樹已經進化成了智慧生物。”
許讓眉心狠狠一跳,見趙博士還盯著自己,他微微垂眼,說:“這種事情,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不要輕易下結論。大榕樹的特殊之處或許只是我們尚未了解的自然現象。”
許讓嘴上雖這般說著,可心里卻如翻江倒海一般。他心里已經認定秦疏是草木成精,這樣的事情如果被趙博士知道,還不知道對方會做出什么事來。
能夠在雷暴星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二十年如一日地搞研究,這人可不是一般的執拗。
這還不如什么都研究不出來呢。
果然,對面的趙博士搖了搖頭,神色凝重:“星主,我們并非毫無依據。我們發現在榕樹的根系延伸范圍內放生了一些動物,不久后那里的地面就會有新的榕樹生長,其他的區域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這種變化似乎在配合我們對環境的改造。”
許讓的手指不自覺地握緊,沉默片刻后說道:“繼續研究,但一切行動都要謹慎小心,切不可驚擾到它。如果真如你們所推測的那般,那我們更要以尊重和友善的態度去對待,畢竟這樣的智慧生物對于雷暴星的意義可能遠超我們想象。”
許讓選擇相信秦疏,他能保護好自己。如果真的有危險,大不了他就動用身為星主的權力,將趙博士驅逐。
趙博士根本不知道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可以隨時被舍棄的存在,聽到星主的話,還覺得自己遇到了伯樂,恨不能肝腦涂地,連忙表點頭忠心:“星主放心,我們明白其中利害關系,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許讓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趙博士卻正說到興頭上,沒有發現他想要離開的意思,興致勃勃道:“星主,通過最近兩個月的觀察,我們發現大榕樹在有意引雷。”
許讓直視著他:“什么意思?”
趙博士:“雷暴天氣后,我們去現場觀察過,發現了一些金屬殘余,從它們的分布范圍看,明顯以大榕樹為中心。還有,大榕樹的生物電非常活躍,而且它的根系延伸范圍極廣,而且在有意往星城的方向靠近。”
趙博士調取了一張榕樹根系圖譜:“您看,越是靠近星城的方向,根系就越有序,它對人類生活的地方很好奇呢。”
許讓看著筆直朝向他的星主府的線條,忽然有些臉熱,如果將來有一天,秦疏能夠陪伴在他身邊,他絕對絕對不能讓人知道他是個榕樹精。
從研究所離開,已經很晚了。
許讓回到自己的住所,屋內的智能系統感應到他的歸來,自動調節燈光至適宜的亮度,希薇送上一杯溫度恰到好處的飲品。然而,許讓卻無心享受這一切,他的腦海中依然回蕩著趙博士所說的關于大榕樹的種種推測。
他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最后輕輕嘆了口氣,秦疏那么厲害,肯定用不著他擔心。
許讓安慰著自己,轉身走向房間里的沙發,坐了下來。他不知道秦疏是否能夠安然度過這場雷暴,盡管他明白秦疏有著強大的力量,但擔憂之情還是難以抑制。
就在許讓心煩意亂的時候,他的通訊設備突然響起。是卡修斯打來的,又要事要與他面談。許讓了一下思緒,前往議事廳。
*
此時,秦疏正享受著美妙的雷擊。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修煉,他已經摸索出了一套吸收轉化電能的方法,而且駕輕就熟。
噼里啪啦的電流在樹干上游走,秦疏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絲電流的軌跡與力量,它們如同靈動的精靈,在他的身軀內穿梭跳躍,而后被有序地引導至根部深處那片神秘的能量核心區域。
在那里,電流與他草木本身的能量相互交融、碰撞,激發出一圈圈幽微而絢爛的光暈。
隨著電能的持續注入,秦疏感到自己的控制能力越發穩定,對周圍環境的感知范圍也在不斷擴大。不必耗費過多的心力,他就能察覺到遠方星城那喧囂的人氣,甚至是星城內許讓那若有若無的氣息波動,都能感知得到。
在這雷電交加的洗禮中,秦疏的枝葉愈發繁茂翠綠,仿佛被注入了無盡的生機與活力。
某一刻,他心念一動,抬起一條氣根,凝神聚氣,只見氣根的尖端幻化成了一只手。
秦疏還來不及高興,就發現了一點小問題,他的手竟然是黑褐色的,看著不僅沒有絲毫美感,反而像是一截被燒焦了的肢體。
秦疏:“……”
他如果是這個樣子出現在許讓面前,估計這輩子婚姻無望了。
秦疏懊喪了一會兒,抬眼望天,看來,還得讓雷暴來得更猛烈些啊。
第266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14
星城的中央廣場處, 有人看到提示屏的角落,嘀咕一句:“第九區怎么還是雷暴天氣,這都快一個月了吧。”
旁邊的人聽到, 隨口接了一句:“說來也怪, 除了第九區, 其他地方的天氣都挺不錯, 頭半個月六區七區還是紅色預警, 后來也消停了。”
聽到兩人對話,更多的人參與進來。
“第九區有一棵大榕樹知道吧。”
“那怎么不知道,聽說三人合圍都抱不住。”
“不止, ”先前說話的那位有些得意,“它長得快,現在估計得五個人了。那邊電磁暴頻發, 絕對跟大榕樹脫不了干系。”
有人面露憂色:“這么久了, 第九區都得被炸成廢墟了吧,它還能活嗎?我還想著那邊開放了, 過去看看呢。”
提到這個, 眾人討論得愈發激烈起來。
“能吧,聽說它的根系都延伸到了第五區, 我有朋友去那邊卸貨,說看到那邊冒出一棵小榕樹,長得挺好。”
“真的假的?第五區還能長出樹來?”
“怎么不能, 第六區都能長出正常的樹了,第五區的情況怎么都比那邊好。要不是有人在旁邊看著,他都想摘片葉子回來了。”
“不用那么麻煩,你們要是想知道,隨便找個地方挖一挖, 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哦。”有人趁亂說道。
這邊聚集的人不少,有人過耳就忘,也有的人聽進了心里,回去后真就挖了起來。
夜深人靜,某人在自家院子里小心翼翼地挖著,大概挖了一米多深還是一無所獲,正在他打算放棄時,忽然發現有什么在泥土中若隱若現。
這人精神一振,將周圍的土層鏟走,然后就發現了一條纖細的根須。夜色中,那根須帶著一點藍光,他好奇地輕輕觸碰,感覺指尖傳來一陣細微的酥麻,像是有微弱的電流通過。
*
這天,許讓正在處政務,就見蓋云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
他停下手頭的工作,開口道:“怎么,那些流放犯又搞事情了?”
蓋云行了一禮,然后才道:“跟流放犯無關。星主,有一件事屬下覺得應該跟您匯報一下。”
許讓示意他坐下說話。
蓋云再次行了一禮,這才坐下,斟酌著措辭,最后還是決定直接一點,便開門見山道:“最近有人在偷偷挖取樹根牟利。”
許讓神色一變,身體不自覺地前傾:“什么情況?他們怎么挖到的?”
蓋云看他這個反應,就知道自己過來匯報是對的。
“榕樹根已經延伸到城內了,并不需要出城。”蓋云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有些復雜,那棵大榕樹真的是太能長了,這才多久啊。
他繼續道:“消息是醫院那邊傳出來的,起因是遭受電擊的市民增多,醫院那邊都已經把人安排到走廊里了。”
雷暴星因為特殊的氣候特點,這里的醫生治療電擊很有一手,不過業務能力再嫻熟也抵不過人多。
醫院人手本來就不足,患者一多,醫生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怨聲載道,就告到了城衛處,希望他們能夠加強管。
城衛處接到消息后,頓時覺出不對,因為被電擊的市民有些并不會進行野外作業,只在星城內部工作,被電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現在患者驟然增多,這里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細查之后才發現,他們都是挖樹根被電擊了,運氣好的只是手指酥麻,運氣差的直接被電暈了。
“他們為什么要挖樹根?”許讓說話的語氣十分平穩,仿佛只是單純的好奇。
蓋云身為軍人的直覺卻告訴他,此時星主的心情絕對不平靜。
蓋云看了星主一眼,許讓察覺到什么,“有話直說。”
蓋云:“之前您讓執政官搜集過一些書,有些人就產生了一些聯想,對于大榕樹的神異越傳越離譜。加上第九區持續三周的雷暴天氣,有心人覺得榕樹能夠讓人獲得特殊的能力,就引導別人挖樹根,沒想到還真的在城區內挖到了。”
消息不脛而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在各處探尋榕樹根須的蹤跡。各種關于榕樹根須的傳說在星城流傳開來,有人說它可以增強體力,有人說它能治愈疑難雜癥,還有人說它能讓人增長精神力。
就是蓋云自己,其實也是有些信了的。或者說,正因為他了解得比別人多,所以才更加清晰地認識到榕樹有多神奇。
城衛隊追本溯源,發現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竟然有商人開始收購,而且開價還不低。
蓋云將隨身帶過來的背包打開,“這里是繳獲的一部分。”
許讓抬眼看去,這些根須有的粗如手指,有的細若發絲,偶爾還能看到上面的電弧波動。
看到那些斷裂的切口,許讓眼底怒意翻涌,于公于私,傷害大榕樹都觸碰了他的逆鱗。
許讓面色冷峻,“稍后我這邊會以星主府的名義發布條例,你讓城衛隊加強巡視,親自督辦此事,一旦發現,嚴懲不貸。”
蓋云離開后,許讓越想越氣,某些人竟然將主意打到榕樹身上,還真是自尋死路。
他叫來卡修斯,吩咐道:“擬定公文,大榕樹的生長關乎整個雷暴星的生態,如果有人損害榕樹,就是雷暴星的罪人,再有私自挖掘者,一經發現,押送至巖石山脈挖礦,刑期十年起步。有收購或私下交易者,直接投入電磁谷。”
卡修斯前面還不覺得有什么,聽到電磁谷悚然一驚,沒有人類能在電磁谷存活,將人投入那里,與死刑無異。
因為太過驚訝,卡修斯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反應,許讓怫然不悅:“執政官可是覺得有什么不妥?”
卡修斯還是第一次看到星主態度這么強硬,他趕忙斂神正色,恭敬回道:“屬下這就去辦。”
等到辦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一個,許讓再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暴躁又擔憂。
因為持續不斷的雷暴,他已經有二十多天沒見到秦疏了,現在榕樹的根系受到損傷,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秦疏。
許讓想了半天,心里的燥意壓也壓不住,索性將工作丟開,回到后面的星主府。
回到住處,他對迎接的希薇說:“我要休息,別讓人來煩我。”
希薇愣了一下,等到人消失在門后,這才應了一聲“是”。
許讓躺在床上,擺好最容易入睡的姿勢,醞釀半天無果,越發心浮氣躁。
他拉開抽屜,里面填滿了各色藥劑,許讓在其中挑選了一支服下,幾分鐘后就睡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許讓做夢了。
夢境起初是無序的,直到他的意識在夢境中清醒,他低頭一看,臉色頓時黑了。
原來,他手里正拿著一把鍬,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挖坑。
他怎么沒直接去挖礦?
許讓把鍬隨手扔到一邊,靠在坑里思考。秦疏之前說過,只要在夢中呼喚對方的名字,他就會來到自己身邊。
結合前幾次的經歷,許讓推測此時正是秦疏的關鍵時期,糾結到底要不要呼喚對方,萬一影響到對方的正事就不好了。
因為想得太過投入,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摳挖著,忽然,指尖傳來一陣酥麻,他整個人被電的一哆嗦,低頭一看,才發現那里有一根細小的根須。
“秦疏。”許讓脫口叫出了這個名字。
*
秦疏化出了一只手,姑且把它叫作手吧,因為它實在是太丑了,丑得讓人不忍直視。
這樣的丑東西,別說許讓了,他自己都不能接受。于是,他開始跟手死磕。
每一道雷電劈下,他都努力引導著那磅礴的能量沖向氣根,試圖重塑它,專注于改變那只手的形態與色澤。
量變的積累是一個十分漫長的持續化的過程,一天又一天,在雷電的不斷淬煉下,那只手逐漸有了變化。
黑褐色的表皮開始出現瑩白,先是一點,然后慢慢擴大,手指的輪廓也更加分明,直至粗糙的質感消失不見。
秦疏控制著五指,做出屈伸的動作,這個過程又耗費了他不少的心力,直至完全掌控。
又一道閃電落下,秦疏揮動氣根,伸手接住那道閃電,修長的手指在幽藍的電光下瑩白如玉,沒有摧折,沒有焦黑,呈現出最完美的線條。
秦疏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默默欣賞了一會兒,心念一動,原本手掌的位置又變成了最普通的氣根模樣。
再次迎向閃電,他的心中充滿異乎尋常的興奮。
有了之前的經驗,化形于他而言已經毫無懸念。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吸引更多的雷暴。
秦疏一鼓作氣,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他的身軀也在逐漸發生著變化。
纏繞在樹身上的根系不斷地扭曲、伸展、融合,一點點勾勒出人類軀體的輪廓。先是雙腿慢慢成形,接著是腰部,然后是胸膛……
雷暴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蛻變,愈發猛烈地肆虐起來。
秦疏卻毫無懼意,他抬起頭,望向天空中縱橫交錯的閃電,眼神中充滿了興奮與渴望。
源源不斷的能量不停地匯聚,就像是一支畫筆在勾勒著新生的軀體,使他逐漸完善,每一塊肌肉的線條都流暢自然,每一寸肌膚都散發著一種獨特的光澤,那是在雷暴洗禮下凝練出的堅韌與靈動。
五官的輪廓逐漸清晰,冷峻的唇角,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最終,秦疏以人的形象出現在了雷暴中心。
他伸展四肢,活動關節,試著邁出第一步,新生的軀體略微有些搖晃,但很快就適應下來。
雷暴還在繼續,卻遠不如之前兇猛。
秦疏唇角勾起,盡情地舒展四肢,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為什么他的頭發是綠色的?!
他終于等到了化形的這一刻,等待著能夠以最美好的姿態出現在許讓面前。
現在,他的完美形象有了瑕疵。
曾經,作為一個修真者,他可以輕易地變換自己的外表,這沒有什么難的,秦疏控制著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回想曾經的方法,控制著能量的走向,想要變幻頭發的顏色。
秦疏鍥而不舍,一次次地嘗試,額頭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可發色十分頑固,區別也只在于是經年老樹的墨綠,還是初生嫩芽的新綠。
秦疏無語凝噎,這具由雷暴能量與榕樹生命本源重塑的身軀,明顯與記憶中的修真體系有著截然不同的能量運行規則。
就在他想繼續嘗試的時候,他聽到了許讓的呼喚。
秦疏看看自己蒼翠的發色,祈禱許讓是個色盲。
第267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15
秦疏雖然對發色有些嫌棄, 可比起這個,還是去見老婆更加重要。
秦疏動身去找人,結果又是一波雷暴狂怒襲來, 他在地面快速移動, 中間還經歷了幾次跳躍, 只是每次雷暴都能精準地落在他的身上。
秦疏干脆停下腳步, 不避不讓。電光閃耀, 雷聲轟鳴,電流貫體,個中滋味, 只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才知道有多煎熬。
秦疏咬緊牙關,靜下心來,仔細感知著它在體內的每一絲游走路徑, 將雷電之力當作一場洗禮。
人類的本能和草木塑體在這具身體上產生了一種十分奇異的效果。奇經八脈只是表象, 本質上,他仍然是一棵樹, 一棵能夠以人的形態存活的樹。
就像是曾經運輸養分一樣, 這些能量既可以單線條傳輸,也可以如樹聯網一樣, 隨他心意,輸送到身體的任何一個角落。
漸漸地,他的頭頂形成了一股能量漩渦,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被這奇異而震撼的景象所吸引。
漩渦中,光芒閃爍,人形和樹影交替出現,仿佛在訴說著一場跨越種族的神奇蛻變。
隨著能量漩渦的持續旋轉, 秦疏的意識逐漸擴散開來,他不僅能感知到周圍雷暴的細微變化,甚至能察覺到地下深處那些榕樹根須的輕微顫動,以及它們在汲取大地深處養分與能量時的緩緩律動。這種與本體全方位的連接感,讓他對自己的新形態有了更深層次的解與掌控。
突然,一道格外強烈的閃電直直劈入能量漩渦中心,秦疏的身體猛地一震,隨后他發現自己對能量的操控變得更加自如。
那些劈頭蓋臉的雷電忽然變得親切起來,秦疏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身與自然之力的緊密連接,仿佛他就是其中的一環。
秦疏緩緩睜開雙眼,伸出手掌,一團幽藍的電光在手中匯聚、閃爍。五指收攏,那團電光有如實質,被壓縮成了一個小小的閃電球。
秦疏心念一動,閃電球飛向附近的一塊巖石,沒有爆裂聲,沒有殘余的碎片,巖石就那樣完全消失不見,仿佛它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湮滅。
秦疏在這一瞬間只能想到這個詞,就像大自然,在創造了一切后,又無情地將之吞噬。
雷暴戛然而止,秦疏抬眼看向天空,又回望自己龐大的本體,瞳色幽深如墨。
隱隱地,他知道自己已經成為雷暴星的重要一環。他不再只是這顆星球上的一個普通生命體,更是其能量秩序的守護者與調節者。
秦疏轉身,朝著星城的方向前行。每一步落下,都能感受到土層之下傳來的微弱震顫,那是他的根須在呼吸、生長。
秦疏心念一動,再一睜眼,已經出現在了許讓的臥室里。
智能系統捕捉到非法入侵,開啟警報,秦疏敏銳地察覺到電流的細微波動,一個眼神過去,智能系統就像是被卡了脖子的雞,瞬間消聲。
秦疏走到床邊,俯身去看,許讓睡得很熟,樣子是與醒來時截然不同的乖巧。
秦疏的目光中滿是寵溺與深情,他伸出手,想要觸碰許讓的臉頰,卻又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停下。
因為他的身體還在散發著幽微的光芒,那是在雷暴中修煉后殘留的能量氣息。
曾經學過的知識告訴他,這樣接觸對方,許讓十有八九會被觸電。
秦疏坐在床邊,靜靜地等待著他醒來,想象著許讓睜開眼后看到自己時的表情,忽然期待起來。
睡夢中的人忽然眉頭蹙起,與此同時,秦疏再次聽到對方的呼喚。
許讓在夢中等著他。
秦疏在叫醒對方和進入夢境之間猶豫了一秒,下一刻,他借著生物電的牽引,將意識送入許讓的夢中。
出現在夢中的那一刻,秦疏還以為到了毀尸滅跡的現場。
只見一個人窩在一個土坑中,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黑色的發頂,旁邊還擺著一把鍬,空氣中是熟悉的土腥味。
怎么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
秦疏上前一步,許讓倏然抬眼,正與他的視線對上。
看清來人,許讓眼睛一亮,迅速從土坑中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幾步跨到秦疏面前,一頭撞進他的懷里,伸手環住他的腰。
“你終于來了,我一直在等你。”許讓的聲音微微顫抖。
秦疏先是一愣,隨后也伸出手,回抱住許讓,手臂橫亙在許讓身后,微微用力,是安撫,也是思念。
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就這樣抱了好一會兒,許久之后,許讓才松開秦疏,他抬眼凝視著秦疏的臉,寸寸逡巡,看到他沒有什么不妥,這才稍稍放心。
“你還好吧。”
秦疏想到自己為了化形,這么久都沒有出現,心下愧疚,他低頭在許讓唇角淺啄一下,抱歉道:“有事情耽擱了,讓你擔心了。”
這個蜻蜓點水的親吻瞬間喚醒了某些記憶,許讓一時有些心猿意馬,不過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將城中某些人挖取樹根的事情對秦疏說了,語氣擔憂:“這會對你造成傷害嗎?”
秦疏對上他的目光,心頭微震,如果從外人的角度來看,他們兩人連露水情緣都算不上。
不過是在夢中短短的一面,許讓竟然能夠為他做這么多,說不感動是假的。
這個人就是這樣,在感情面前總是透著一股傻氣,讓他想要珍惜,又想要狠狠欺負。
秦疏俯身,著他的唇瓣,輕聲說:“不會,除了你,沒有人能傷得了我。”
許讓放了心,卻又因他話中的意思羞惱。無論夢里夢外,樹精每次見到他都在勾引他,偏偏他又難以抗拒,就像現在,唇上的濕意已經讓他情難自禁。
許讓佯怒地瞪了秦疏一眼,推了他一把:“我還以為你要被雷劈成碎渣了,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提前告訴我一聲,免得害我平白為你擔驚受怕。”
秦疏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不會有下一次的。”
無數人血淚總結出來的標準答案殺傷力巨大,許讓原本還想給人吃個教訓,聽了這話,卻也不再掙扎,任由秦疏將他摟入懷中。“那你說說,第九區為什么一直是雷暴天,這些日子你都干什么了?”
秦疏收緊雙臂,又去親他。
可能是草木親人,秦疏發現,自從來到這里,他總想跟愛人貼貼,那樣的溫暖,對他來說是極致的誘惑。
許讓被吻得氣喘吁吁,之后才聽秦疏道:“努力修煉,還有想你。”
許讓聽了這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油嘴滑舌,算你會哄人。”桃花眼里是亮晶晶的笑。
秦疏暗道,他原來可不會,不過有一個心思敏感的愛人,情話絕對是必備技能。
照本宣科多了,有些話說出口已經成了本能。那些曾經覺得難以啟齒的肉麻話,如今卻像呼吸一樣,順暢自然。
秦疏直視著許讓的眼睛,說:“沒哄,都是真心話。”
真誠絕對是感情中的必殺技,秦疏的話不摻絲毫水分。
愛他,是任務,更是本能。
一個人是不是真的愛你,被愛的人絕對是有感覺的。許讓心口發酸,就像是有一只手,在肆意揉弄著他的心臟,他的眼角微微泛紅。
那些曾經嘗盡相思、默默等待的日子里積攢的委屈與不安,在這一刻仿佛都有了宣泄的出口。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將眼中的濕意壓下,不想讓秦疏看到自己的脆弱。
“姑且信你一回,如果你敢騙我,我就把你所有的根須都撅出來,一把火燒掉。”許讓放著狠話,只是他的聲音卻帶著一絲顫抖,一點兒沒有說服力。
秦疏又是一陣心疼。他將許讓攬入懷中,緊緊地擁抱著他,“不會的,如果真有那一天,不用你自己動手,我自己把根須都拔出來,任你處置,好不好?”
許讓在秦疏的懷中輕輕點頭,他的雙手緊緊揪著秦疏的衣角,好像這樣,就能將人永遠留在身邊。
過了許久,他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從秦疏的懷中抬起頭,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那句話:“你能化形的吧。”
許讓說這句話時,眼睛緊緊盯著秦疏,明顯對這件事十分在意。
他對樹精的了解只限于那些志怪書籍,而那些書中的內容,從來沒有得到考證,不過是人們的想象罷了。
秦疏微微一笑,有些得意:“我已經化形了。”
許讓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后,一個激動,瞬間從夢境中消失。
秦疏看著驟然虛無的空間,搖頭失笑,緊隨其后,也脫離了夢境。
*
許讓從床上醒來,耳畔的話再回響:秦疏化形了!
下一刻,他驚坐而起。然后才發現自己床邊竟然坐著一個人。
許讓本能地戒備,然后就看到了這人的臉。
那時與秦疏如出一轍的五官,卻又有些許的不同。
只見他發絲無風自動,仿佛有氣流托舉,四散飄逸。發色如同墨翡,是蒼翠的綠,帶著生命特有的蓬勃生機。周身還散溢著淺淺的光暈,帶著微藍。
仙人之姿。
許讓一時竟看得癡了。
秦疏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許讓一把抓住,細微的電流順著相接的地方導入他的身體,許讓被刺激地微微一顫。
大腦瞬間清醒。
他看著眼前的人,問:“秦疏?”
“是我。”秦疏勾唇,這才發現面部有些僵硬。
看來,新生的身體不大好用啊。
他細心感受一下,好在除了面部表情還不大受控制外,其他的倒沒什么問題。
許讓目光在秦疏身上上下掃視幾個來回,秦疏都有些緊張了,然后就聽對方道:“你的頭發真好看。”
真的是很直白淳樸的贊美了。
秦疏:“……”不是很懂你們雷暴星的審美。
但他的完美形象意外保住了,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第268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16
許讓越看秦疏的頭發越喜歡, 伸手去摸,結果那縷發絲像是害羞一般,在他觸碰之前躲開了。
許讓以為秦疏不讓, 心下失落, 手指跟著蜷縮起來。
秦疏見狀, 抓著一縷頭發就塞進了許讓手里。
“唰啦”一陣電光, 兩人都懵了。
秦疏訕訕地摸了下鼻子:“我忘了, 剛剛化形,靜電有些大。”
他伸手去抽許讓手里的頭發,“你先撒手, 過兩天就好了,到時候隨便你怎么摸。”
許讓手心還有些發麻,卻是攥著頭發不撒手, 躲過秦疏的手指, 唇角也跟著彎了起來,“沒事兒, 就剛接觸的時候麻了一下, 現在已經沒事了。”
“我之前還奇怪,你的頭發怎么會飄起來, 原來是起靜電了啊。”許讓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他第一眼看到秦疏化形之后的模樣,發絲飄逸,無風自動, 那模樣乍看還以為是古神降臨,沒想到真實原因竟然這么接地氣,因為秦疏新形象而產生的那點兒距離感瞬間消失。
他用手指纏繞著秦疏的頭發,這才發現還帶著些微的自來卷,那卷曲的弧度俏皮又可愛, 讓許讓愈發愛不釋手。
隨著許讓的動作,不時有藍光閃爍,原本就不老實的頭發,在他的反復摩擦下,飄得更歡了。
秦疏無奈地看著許讓像個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般擺弄著自己的頭發,“你的手不疼嗎?”
許讓搖搖頭,“還成,感覺跟做電療似的。”
他又湊近了些,仔細端詳著秦疏的眼睛,“不過,你的眼睛竟然是純黑色的,為什么不是綠色的呢?”
許讓想象了一下秦疏綠發綠眸的樣子,竟然有些遺憾。
想到什么,許讓說:“你能把眼睛也變成綠色的嗎?”
秦疏冷酷拒絕:“不能。”這個瞳色可是他身為地府公職人員的標志,是鐫刻在靈魂中的顏色,哪里能隨意更改。
許讓也沒糾結,繼續詢問他想知道的內容:“你現在是徹底變成人了嗎?以后都可以隨意活動了嗎?”
秦疏滿心柔情:“對啊,以后我就可以一直陪著你了。”
許讓腦子一抽,脫口道:“那我還能吃到你結的果子嗎?”
說完,他臉色瞬間爆紅,他到底在說什么啊,搞得他跟個吃貨似的。
秦疏并未在意,愛人身體受過損傷,這也是他當初會送給對方無花果的原因。
現在聽他這么說,顯然,無花果對他的身體是有好處的。
秦疏將手掌在他面前攤開,許讓不明所以,這是想跟他牽手嗎?
他抬起胳膊,正要將手放上去,然后就看到秦疏瑩白的掌心中,一團白光閃過,隨即一個拳頭大小的無花果憑空出現了。
許讓驚喜地去拿他掌心的果子,把玩的頭發也就順勢被他松開,然后,他們就看到那縷頭發違背地心引力,開始往上飄,一直飄,直到豎在秦疏頭頂上方。
“噗哈哈”,許讓一個沒忍住,頓時笑出了聲。
秦疏:“……”不敢想他現在是什么糗樣。
許讓笑得前仰后合,他原本沒想這樣的,只是搭配著秦疏面無表情的臉,怎么看怎么喜感。
秦疏無奈地看著他,試圖用手去壓下倔強豎起的頭發,可那頭發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依舊挺立不倒。
算了,就當cos一回天線寶寶了。
許讓好不容易止住笑,眼角都笑出了淚花,他湊上前去,伸手去幫著壓了壓,可頭發只要脫離了壓制,就又飄了起來。
“算了,不用管了,一會兒它自己就好了。”秦疏拉下他的手,“你吃果子吧,對你身體有好處。”
這可是純能量凝成的果子,有百利而無一害。
秦疏心下一動,對啊,他可以通過控制體內的能量來平復因靜電而失控的頭發啊。
正在他打算嘗試時,許讓的話打斷了他。
“你早就知道對我身體有好處才給我吃的?”許讓眼神輕顫,聲音發緊。
秦疏沒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許讓眼窩又酸了,他忙低了頭,大口啃著手中的無花果,一口又一口,直吃了大半個,他才恢復正常。
許讓放慢速度,慢慢地咀嚼品味,甜美的滋味在口中散開,甘甜的汁水順著食道一路下滑,帶來一種奇異的輕松感,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效果都好,許讓愜意地瞇起眼睛。
許讓二次覺醒失敗,又來到雷暴星這樣的地方,身體一直都有問題,雖然平時很注意養護,可他身份在這擺著,有些事情只能他來拿主意,根本逃不開。
很多時候,身體上的小毛病都被他忽略了,可那并不意味著不存在,相反,時日久了,身體就會變得沉重。
現在那種沉重感,卻好似被分解了,神奇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時的感受,許讓吃完最后一口,還有些意猶未盡,他問:“你給我吃的這個真的是榕樹的果子嗎?”
秦疏有些不自在,含糊道:“這是草木精華。”
其實,草木精華存在的形式不只這一種,以后……
秦疏念頭一起,整個人都有些蠢蠢欲動,秦疏一時都有些迷惑了,他的本體真的是一棵樹,而不是別的什么嗎?
就在他反思的時候,身體的本能已經驅使著他將人抱在了懷里。
許讓:就知道果子不能白吃,不過沒關系,他很愿意付些利息。
許讓順勢靠在秦疏懷中,雙手環上他的腰,微微仰頭看著他。秦疏垂眸,四目相對,氣氛驟然變得曖昧。
“許讓,果子好吃嗎?”秦疏說這話時,帶著一股奇異的腔調,那是草木成精自帶的空靈、蠱惑。
許讓只覺那聲音似一縷微風,輕輕拂過他的心尖,引得他心底泛起層層漣漪。
“好吃,吃了很舒服。”許讓輕聲回應,此時,他仿佛被秦疏施了魔法,眼神卻未曾從秦疏身上移開分毫。周遭的一切都漸漸模糊,唯有眼前之人愈發清晰。
秦疏微微俯身,鼻尖抵著鼻尖,他能清晰地聞到許讓身上那獨特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果香與屬于人類的溫熱。
是他們兩個人的味道呢。
秦疏薄唇輕啟,溫涼的氣息噴灑在許讓的臉側,“其實,還有比果子讓你更舒服的東西,試一試,好不好?”聲音沙啞悅耳,惑亂心智。
許讓心跳如鼓擂,臉頰微微泛紅,他下意識地抓緊秦疏的衣衫,手指微微顫抖。“好。”這個簡單的字從他口中吐出,卻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秦疏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偏頭,將人吻住。
許讓順從地張開嘴唇,接納著另一個人的氣息,沒有絲毫猶豫,只有滿滿的期待。
這是秦疏化形以來,他與對方真正意義上的親密,不是夢境中,而是在星主府,他的臥室中。
雙唇接觸的那一刻,兩人都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喉間的喟嘆仿若靈魂共振,直令人目眩神迷。
許久之后,唇分,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秦疏手掌下滑,一路滑到許讓腰間,暗示意味十足,“可以嗎?”說這話時,秦疏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對著這樣一張臉,許讓覺得他太可以了。
都是成年人(成年樹),兩情相悅,他手上一個用力,兩人齊齊倒在床上。許讓直接用行動給了秦疏答案。
許讓對睡眠的需求很高,他的床墊是特制的,十分柔軟,躺在上面就像是陷進了云朵里,直到今天之前,他一直都是這么以為的。
但此刻,他才發覺,他還是欠考慮了,有一個木頭人打樁機做男朋友,再柔軟的床鋪也不頂事兒。
秦疏長了一張高華禁欲的面孔,周身是曠遠幽然的氣息,許讓再沒想到,這樣的秦疏在床上竟然會那么兇。
生平第一次,就經歷這樣激烈的床事,許讓有些吃不消,他想要逃離,卻又貪戀著眼前的懷抱,思維在搖擺中被攪成了漿糊,只能任人為所欲為。
秦疏緊緊擁著許讓,兩人身軀緊密相貼,抵死纏綿,仿佛要將人融入自己的軀殼、靈魂。
“不要了。”許讓泣聲。
秦疏吻去他眼角的淚:“乖,馬上就好。”
“那你快點兒,”許讓催促,“好累。”
“好,就這一次。”秦疏誘哄。
秦疏很守信,他確實只做了一次。只是這一次漫長到許讓懷疑人生。
等到一切結束,他終于意識到,找到一個樹精做男朋友意味著什么。
許讓有些羞惱,偏過頭不想人。
秦疏輕輕扳過許讓的臉,看著他微微紅腫的眼睛,柔聲道:“對不起,是我沒有控制好,我太激動了,下次我會注意。”
秦疏說的是真心話,剛剛他確實失控了。其實,最開始他只是想跟人接吻而已,結果親到后面,直接將人吃了。他也說不清是之前憋得太狠了,還是本體附加的影響。
許讓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卻也沒有說一句不喜歡。
秦疏額頭抵著許讓的額頭,眼神中滿是深情與眷戀,“許讓,有你在,我才真正有了做人的感覺。”
許讓張嘴在他臉上咬了一口,忿忿出聲:“是啊,感覺到了。”
秦疏伸手覆上他的后腰,輕輕按揉。
許讓哼哼兩聲,說:“現在獻殷勤,晚了。”
秦疏聽出他沒有真的生氣,笑問:“那要怎么星主大人才能消氣呢?”
“結個果子吃吃。”許讓隨口道。
秦疏從善如流,果然結了個果子出來。
許讓看著手中的無花果有些出神,他現在身體雖然很累,精神卻異常滿足,甚至他已經枯竭干涸的精神海都起了微瀾。
秦疏沒有騙他,在剛剛的結合中,他確實體會到了比吃無花果更舒服的感覺,所以才會任由對方施展,予取予求。
甚至,他都說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故意。
秦疏見他只盯著無花果看,不禁出言問詢:“怎么不吃?”
許讓抬眸望向他,目光中神色復雜難辨,緩緩開口道:“你這樣會滋長我的野心的。”
秦疏瞬間領會了他話中的暗示,旋即展顏一笑,輕聲說道:“怕什么,我就是你的野心。”
我就是你的野心!
這句話仿若一道電流,直直擊中許讓,他心頭猛地一震,眼角竟不受控制地滑落一滴淚來。
察覺自己的失態,許讓忙不迭地想要掩飾,故作鎮定地說道:“你們樹精都這樣嗎?”
秦疏微微挑眉,似是不解:“怎樣?”
“這么會說話,這么會討人歡心。”
秦疏輕輕搖頭,明明屋內唯有他們二人,卻故意湊近許讓耳畔,“我不知道,我才剛剛學會——做人。”
許讓一時語塞,心中暗忖:“這家伙,這是沒完沒了了是吧。”
第269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17
許讓對秦疏的話表示懷疑, 熟練的調情,嫻熟的技巧,還有此時后腰處恰到好處的力道。第一次做人就這樣, 未免也太熟練了吧。
“你這些都是跟誰學的?”許讓問。
“沒誰啊, 我之前是什么情況你是知道的。”秦疏將人抱住, “在遇到你之前, 我可是清清白白。”
許讓眼神狐疑, 掙脫開秦疏的懷抱,看著秦疏的眼睛:“那你這些本事都是無師自通的了?”
“我喜歡你,自然想要親近你、取悅你, 那些不過是身體的本能反應罷了。”秦疏再次將人撈回懷里,“難道你不喜歡?”
許讓當然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他在秦疏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哼哼兩聲:“那你以后不準對別人這樣。”
秦疏用鼻尖蹭了下他的鼻子, 說:“我們可是天作之合,只有你, 沒有別人。”
這樣的話, 換一個人來說,許讓只會嗤之以鼻。但從秦疏口中說出, 卻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真誠與魔力,直直鉆進他的心坎里。
他微微仰頭,看著秦疏近在咫尺的面容, 那深邃的眼眸中倒映著自己的身影,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們彼此。
世間變幻無常,感情更是如此,但他還是愿意相信秦疏。
“我也只有你一個。”許讓輕聲說。
秦疏察覺到了他內心的不安,收緊雙臂, 將他抱得更緊,溫柔地親吻他,不帶任何情欲。
許讓懷疑秦疏的口水中有什么奇怪的東西,要不怎么被親幾下他的大腦里就容不下其他了呢?
空氣中有細微的水聲,不知過了多久,許讓終于將人推開,氣息有些不穩。
不行了。
秦疏不愧是樹精,太生機勃勃了,再親下去,他擔心自己年紀輕輕就會腰肌勞損。
秦疏被推開后,有些失落地看著許讓,那模樣像極了一只被主人呵斥的大型犬。
許讓知道,這只是表象,他輕咳一聲,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衫,“來日方長,今天就這樣吧。”
秦疏太能干,他是真的吃不消。
秦疏無奈地躺平,這話說的,搞得他跟欲求不滿一樣。
好吧,還是有一點的。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他的本體。
繁衍是生命的本質屬性。榕樹能做到獨木成林,顯然是個有過度繁衍傾向的物種,以至于讓他的心性都被影響了。
許讓聽到身邊半天沒動靜,轉頭就看秦疏攤著躺在床上。回想他看到的那些故事,精怪似乎都很熱衷于情事。
秦疏剛化作人形,食髓知味,眼下正是新鮮的時候,他這樣好像確實有些不太人道。
想到這些,許讓心中泛起一絲愧疚,用手戳了戳秦疏的手臂,“陪我睡一會兒吧,睡醒了再給你做。”
秦疏:“……”他真不是色中餓鬼啊。
秦疏想解釋兩句,只是一想到剛剛控制不住的本能沖動,說再多也是蒼白無力。算了,還是先睡覺好了。
*
許讓睡了一覺,精神飽滿,腰不酸,腿不痛,狀態前所未有的好。他說話算話,準備兌現承諾。
他主動出擊,將手探入秦疏的衣擺,直奔小腹,那里觸手溫熱,光滑緊致,十分好摸。
秦疏原本處于休眠狀態,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驚了一下,睜眼對上許讓的目光,明媚的桃花眼中帶著一絲期待,還有淺淺的羞澀。
秦疏開始是拒絕的,按住了許讓的手。
許讓全當他是欲拒還迎,“醒了?”許讓的聲音很輕,手上動作卻十分大膽,手指輕輕在他的小腹上打著圈,緩緩向上游移,動作充滿了暗示。
秦疏眼神一暗,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許讓一直注意著他的反應,看著自己一手引起的變化,有些得意。
這樣的戲碼他耳聞目睹的也不算少,眼下親身經歷著,才明白為什么有些人明知前面是羅網,還會一頭撞進去,原來是樂在其中啊。
“許讓……”秦疏輕聲喚道,“你在玩兒火。”
許讓專注地繼續著自己的動作,不僅沒停,另一只手已經開始去扯秦疏的衣服。
當衣衫褪去,秦疏那精壯的身軀展露無遺,許讓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欣賞這具被造物主偏愛的身體。
心中愛意與欲望交織。他俯身,在秦疏的心口落下輕輕一吻,秦疏喉結滾動,任由許讓施為。
然而,就在曖昧持續升溫時,許讓忽然不動了。
秦疏疑惑地看了過去,就見許讓手指撫著唇瓣,眼神里帶著困惑,不知在想些什么。
注意到秦疏的目光,許讓看著他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十分服帖的頭發,意味深長道:“之前咱倆那樣親密,我竟然沒有被電,還真是神奇。”
秦疏閉了閉眼,還真是個破壞氣氛的小能手啊,也不看看兩人現在是什么情況。
他長臂一伸,就將人扯到懷里,翻身壓在身下,說:“你要是想感受一下觸電的感覺,我現在就可以滿足你。”
許讓頓時一哆嗦,“別,我還想多活幾年呢,受不了那個刺激。”
“放心,有我在,你定會長命百歲。”秦疏輕輕撫去許讓額前的一縷發絲,手指順勢劃過他的臉頰,最后落在他的唇畔,動作輕柔而曖昧。
男子衣衫半解,裸露的胸膛白得晃眼,墨綠色的長發垂在身前,隨著動作在許讓的肩頭掃來掃去,直讓人心底發癢。
許讓有些口干舌燥,他無意識地舔了下唇,舌尖剛好在秦疏的手指上掠過。
因為這個動作,空氣都變得潮濕。
秦疏眸色漸深,眼底暗潮涌動,他惡劣地扼住許讓的下顎,俯身親了上去。
許讓的唇舌變成了另一人的玩物,他這才知道,之前那次秦疏還是嘴下留情了。
他鼻翼翕動,大口地呼吸著,呼吸間全是冷香,仿佛秋日在林間漫步,清冷的氣息讓他嗅聞不夠,又好像要將這獨特的氣息深深烙印在靈魂深處。
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曖昧的氛圍如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們緊緊束縛。
“許讓……”秦疏低喚出聲,那聲音順著許讓的耳朵鉆進心底,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許讓抬眸望向秦疏,眼中滿是迷離與沉醉,此時的他已完全被秦疏的氣息所包裹,智漸漸遠去。
情愫噴薄而出。
一室旖旎。
*
希薇站在門外,手放在門把手上。星主自打回來,待在房間里已經超過兩天了。她跟在星主身邊這么久,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她猶豫著是不是要進去看看,可又想到星主明確說過,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
星主向來說一不二,她如果違背對方的意愿,星主就算不說,肯定也會心生不滿。
而且,星主如果真的出事,智能系統一定會發出警報,現在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星主應該還好吧。
可是,兩天了,星主一頓飯都沒吃。星主向來重視身體,不按時用餐的次數兩只手都能數得過來,這實在太反常了。
就在希薇猶豫不決的時候,門開了。
希薇連忙管好表情,臉上掛上標準職業性微笑笑,等看到門后的人,一聲“星主”直接卡在喉嚨里。
這人誰啊?
希薇的眼睛瞬間瞪大,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因為太過震驚,她還特意看了一眼房門進行確定。
青年身姿挺拔,墨綠色的長發隨意地散落在身后,眼眸深邃狹長,帶著刀鋒般的銳氣,周身更是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質,清冷又妖異。
正在她愣神之際,眼前的人開口了。
“希管家,有吃的嗎?端些過來。”他的聲音帶著悅耳的磁性,又有獨屬于上位者的威嚴。
希薇這才回過神來,她趕忙行禮,結結巴巴地說道:“有,有的,我這就去拿。”
希薇一直到了廚房,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一個問題,剛剛那人到底是誰啊?為什么她從來沒見過。
為什么一個陌生人會知道她是希管家?
不對,問題的關鍵是星主兩天沒出房間,而現在房間里有一個年輕的俊美到不似真人的男人!
大腦被某個猜想擊中,希薇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再次失去了表情管。
好一會兒,她才調整好呼吸,力圖保持鎮定,身為一位資深管家,她剛剛的表現實在太不專業了。
希薇端著托盤,再度來到星主的臥室門前,她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敲門。
沒人應聲,希薇按住把手,輕輕用力,沒有反鎖。她推門進去,目光不自覺地掃視著房內。
窗戶開了半邊,陽光明媚,房間里充滿了草木特有的清新。
轉過外面的套間,入眼是凌亂的大床,星主——
她看了一眼趕忙低眉斂目。
“啊啊啊,那人跟星主果然關系匪淺。”希薇內心尖叫。
誒?那個人哪兒去了?
秦疏在沖澡,雖然他自帶清潔功能,可是沐浴又不僅是為了干凈,水流沖過身體的感覺,真的很享受。
他從盥洗室出來,看到希薇站在里間,微微皺眉,“食物放在外間的桌子上。”
許讓原本還有些迷糊,聽到聲音也就醒了。
打眼一看,他大概猜出了眼下的情況,便替自己可憐的管家解釋了一句:“我平時都是去樓下的餐廳吃。”
之前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先瞞住秦疏的存在,現在看來是不用糾結了。
秦疏顯然沒有被金屋藏嬌的意思,而且,身邊有這樣的人相伴,許讓恨不得昭告星際。
更何況希薇在來到雷暴星之前就跟在他身邊,心思細膩且為人忠誠,想要長時間瞞住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許讓:“希薇,這是秦疏,我的——結婚對象,你叫他秦先生就好。”
希薇有一瞬的恍惚,覺得自己幻聽了,甚至想要再問一遍。幸好智尚存,所以在星主說完話后,她對著秦疏恭敬地行禮問候,“秦先生好。”
秦疏頷首,十分高冷。
許讓看了一眼秦疏,有些好笑,對希薇道:“你先去忙吧。”
希薇應了一聲,垂著頭退了出去。
等到室內只剩下他們兩個時,許讓橫了秦疏一眼:“現在滿意了?”
就臥室里的情況,長眼睛的都知道發生了什么。秦疏趁著他睡覺讓希薇進來,目的簡直不要更明顯。
秦疏沒接這話,走到床邊將人撈起來,轉移話題道:“餓了吧,起來吃飯了。”
許讓感受了一下,奇怪,他還真不餓,倒是有些渴了。
他伸手將之前放在床頭的無花果拿了過來,吃了。
秦疏看著他認真啃果子的模樣,心中滿是歡喜,看來比起希管家準備的東西,還是他的更合許讓的胃口。
“只要你喜歡,我天天給你結果子吃。”
許讓咽下口中的果肉,也沒拒絕,調笑道:“小心我把你的子子孫孫全部吃光。”
秦疏聞言,目光落在他的小腹位置,意有所指:“都是你的。”
第270章 豪門棄子的樹精老攻18
微風拂過窗簾, 陽光灑在窗前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室內, 是淡淡的草木清香。
許讓吃了一顆無花果, 進食的念頭也隨之消散得無影無蹤。
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滿足, 讓他沉浸在一種難以言喻的愉悅與松弛之中, 整個人都有些懶洋洋的, 也就躺在床上沒動。
秦疏的目光溫柔地落在他身上,輕聲問道:“要去洗澡嗎?”
許讓搖頭,回想起之前的親密, 他被照顧得很到位,此刻周身仍縈繞著清新宜人的草木氣息,仿若置身于一片靜謐的天然氧吧, 著實令人陶醉。
而且, 被灌進去的東西沒有絲毫流出來的意思,并不需要做額外的清潔,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處。
“不吃東西嗎?”秦疏又關切地問了一句。
許讓再次搖了搖頭, 他現在只想靜靜地躺著,“你去吃吧, 不用管我。”
秦疏見狀,心中了然,也不勉強他。畢竟, 他對許讓的身體狀況了如指掌,有他在,即使不額外補充營養,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秦疏自己也不需要吃東西,他現在是樹精, 吸風飲露就能活,而且剛剛經歷了一個月的雷暴,體能十分充沛。
不過外面的飯食還是得有人解決的,他乍然出現本來就已經夠奇怪的了,如果兩個大男人都不吃飯,明擺著告訴人其中有問題。
雷暴星資源匱乏,許讓身為星主,是獨一無二的特權階級。而且他向來不會虧待自己,所以食材還是不錯的,就是過于原汁原味了,吃在嘴里味道有些寡淡,平白浪費了好東西。
秦疏迅速掃蕩食材,不過幾分鐘就回到了里間。
見他回來,許讓有些意外:“這么快就吃好了?”
他走到床邊坐下,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著許讓的頭發,許讓微微仰頭,眼睛也跟著瞇起,十分享受的模樣。
許讓的樣子太乖,秦疏揉捏著他的耳垂,語氣憐愛,“又不好吃,這些年苦了你了。”
許讓恍然,越過他,從抽屜里面取出一管藥劑,“忘記考慮你的口味了,來,喝這個吧。”這還是當初為了養小黃花特意準備的,現在喂給秦疏,剛剛好。
秦疏啞然失笑,隨手放在一邊,說:“我不需要這個。”
許讓有些失落,“那你需要什么?”
感情,只靠單方面的付出是不會長久的,他在秦疏身上得了大好處,也想為對方做點兒什么。
“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秦疏見他沒明白,繼續道,“我只要你啊。”
許讓先是一愣,接著耳根就有些發燙,他以為,那只是情話。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許讓是真的不懂,他有很多優點,唯獨沒有討喜。
秦疏親了下他的鼻子,“不是你說的嗎,我是你的結婚對象啊。”
秦疏說話實在好聽,眼神里全是專注的深情,許讓根本遭不住。
他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他怕再在床上待著會誤事。
他穿衣服的時候,秦疏就在旁邊看著。許讓內心本來就不平靜,現在讓他這么盯著,一個扣子扣了好幾遍才扣好,抬眼看過去,秦疏給出一個疑惑的眼神。
很好,這位根本不覺得他的眼神有什么問題。
許讓深吸一口氣,找了個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你化形之后,除了能變出果子,還有其他什么特別的能力嗎?”
“入夢,瞬移。”秦疏說完,思索片刻,抬起手,掌心出現了一個藍色光球,“還有這個,我叫它湮滅。目前還在摸索階段,算是一個小小的嘗試。”
許讓看著光球周圍環繞著的絲絲電光,他男朋友逆天了,隨便嘗試一下就搞出來個球形閃電來。
“讓我看看它的威力。”許讓看著光球,目露渴望。
秦疏環視一周,目光落在床頭的水杯上,這個杯子他記得,之前那里是他的小黃花,現在花謝了,他也來了,這個杯子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秦疏將光球推出掌心,動作輕描淡寫,那種強者對絕對力量的駕馭令許讓目眩神迷。
他上前一步,緊緊盯著光球,眼中隱含期待。
光球和杯子接觸時,白光大盛,許讓本能的閉眼,等再睜開時,光球不見了,跟它一起消失不見的還有那個杯子。
沒有劇烈的爆炸聲,也沒有碎片飛濺的混亂,就好像那杯子和光球從未出現過一般,安靜得有些詭異。
許讓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他轉頭看向秦疏,然后在對方臉上看到了懊惱。
秦疏看著許讓眼中被刺激出來的水光,說,“剛剛沒控制好力道,下次不會這樣了。”
“什么?”許讓眼中滿是疑惑。
“湮滅時的光其實是能量外泄,我沒控制好,光太閃了。”
“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很酷嗎?”許讓的眼里充滿了向往。
秦疏恍然,許讓表現在外的特質,總是讓人忽略他的實際年齡,事實上,他也不過二十出頭,放在上個世界,正是讀大學的年紀。
許讓圍著原本放置杯子的地方轉了一圈,試圖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可那里干干凈凈,沒有絲毫痕跡留下。
“這要是用在對敵上,那豈不是能悄無聲息地讓敵人消失?”他再看向秦疏,眼里亮晶晶的,有驕傲,也有崇拜。
哪怕自詡秦疏老成持重,也被這樣的目光看得臉熱。
秦疏走到他身邊,再次抬起手,掌心又凝聚出一個藍色光球,這一次光球的光芒明顯跟之前不同,它更加明亮,也更加活躍,絲絲電光在其中閃爍跳躍,危險又迷人。
“伸手。”
許讓原本正盯著光球看,聽到這話,抬眼去看秦疏,秦疏又說了一遍,他雖心中有面對危險事物的不安,但出于對秦疏的信任,還是伸出了手。
秦疏控制著光球落在許讓的掌心,許讓呼吸都停住了,剛剛杯子怎么消失的他可是親眼所見。
可怕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只有輕微的酥麻感。
許讓驚喜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控制表面的電荷,讓它和你身體的電場保持一致。”秦疏伸手拂過表面的電弧,頓時帶起一陣噼里啪啦的火花。
“試一試。”秦疏說,“選擇一個目標,心里想著攻擊它。”
許讓看著手中的光球,既興奮又緊張,他半開玩笑地說道:“我不會用啊,不會把咱們這星主府給弄沒了吧。”
秦疏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放心,我在呢。”
許讓看了一圈,最后盯上了藥劑試管,那還是之前秦疏隨手放在柜子上的,整個房間里就這個看著最沒用,就它了。
他輕輕一揮手,光球沖著藥劑飛了過去,在光球觸碰到藥劑的瞬間,同樣的白光大盛。
待光芒散去,他們發現,藥劑沒了,柜子上面一層也被融了。
啊,本就不富裕的星主府又多了一個花錢的地方。許讓看向打包票的男人,眼神哀怨。
秦疏有些尷尬,人果然不能太自信,樹人也不行。
他輕咳一聲:“趕快看看,有沒有重要的東西消失。”
許讓:“沒有。”他重要的東西都是鎖起來的。
秦疏聽到了液體滴滴答答的聲音,拉開下面的那一層,里面是滿滿一抽屜藥劑。
無色的、綠色的、更多的是藍色的,沒費多大力氣,他就找到了破裂的那一支。
“怎么這么多的藥水,都是你要喝的嗎?”秦疏將那支挑揀出來,藍色的藥液沾了滿手,秦疏湊到鼻子前面,聞了聞,眼神忽然變了。
許讓看到秦疏的眉頭微微皺起,心中一緊,“這藥劑有什么問題嗎?”
這些藥劑還是他通過特殊渠道購買的,價格高昂。他拿到的實驗報告顯示,長期服用這種藥劑,能夠有效地刺激精神海,對于恢復精神力有一定的效果。
如果這些藥劑有問題……
秦疏用能量將藥劑加熱,幾息之后,試管里面就有白色結晶出現,他將試管遞給許讓,“這種結晶會讓人暴躁易怒,嚴重的還會有自殺傾向。”
許讓握住試管,渾身發冷。他第一反應是喬寧搞的鬼,不過很快他就否定了,老登雖然不待見他,卻也不會放任那女人毀了他,類似的事情,絕不會出現第二次。
除了喬寧,還會有誰想要害他?
許讓看秦疏開始仔細查看抽屜里的其他藥劑,奇怪地問:“你怎么懂這些的?”
“也許是我天賦異稟?”秦疏又打開其他兩種藥劑查看,松了口氣,看來有問題的只有藍色的這種,他問,“你喝了多少?”
許讓:“四天,它不好喝,后來我就沒再喝了。”
“還好,應該早就代謝出去了。”
許讓本來是打算喝的,只是那段日子他已經有了無花果吃,又不想讓別人懷疑無花果的效用,后來希薇送過來的,他就直接塞進了抽屜里,不知不覺就攢了這么多。
幸好遇到了秦疏,否則——
秦疏問他,“這些藥劑哪兒來的?”
“黑市。”雖然很難,許讓還是決定回頭查上一查。
秦疏將人抱在懷里:“以后別喝了。”
許讓點頭,有秦疏在,他早就不需要服用藥劑了。
外面響起敲門聲,是希薇。
她過來傳話:“星主,蓋云和卡修斯有事找您。”
許讓奇怪他們怎么不通過智能管家聯系自己,不過這不重要,他們兩個一起過來,肯定有要事。
許讓起身往外走,秦疏信步跟在他后面。
許讓看了他一眼,秦疏用眼神傳達:我要去。
許讓由他去了,秦疏又不是拿不出手。而且,在這里,除了他,秦疏也不認識別人,只留他一個在家,會寂寞的吧。
兩人離開后,希薇便著手收拾房間,外面的客廳幾乎沒用,很快,希薇就開始打臥室。
目光掃過床邊,床頭柜竟然只剩下一半,另一半不翼而飛,斷口帶著焦黑,好像被高溫的東西燒掉了一樣。
希薇按了下太陽穴:星主與秦先生在房間里到底干什么了?
*
與此同時,許讓與秦疏正快步朝著議事廳走去。
身為星主,許讓平日里本就備受矚目,如今身旁跟著秦疏,那出眾的氣質與獨特的形象更是引得眾人側目。
一路上,不停有人向著兩人行注目禮。
許讓微微頷首,對于這些目光早已司空見慣。
而秦疏則似渾然未覺,神情冷漠,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目光始終落在許讓身上。
“明天這個時候,整個星城都會知道有你的存在。”許讓輕聲說道,他希望秦疏做好心準備。
秦疏微微偏頭,語帶調侃:“我為你付出這么多,星主大人可不能始亂終棄啊。”
“油嘴滑舌。”許讓小聲嘟囔。
秦疏嘴角噙著一抹壞笑,故意湊近許讓,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他的耳畔,“為了你,我可以長出整片森林,你倒好,還嫌棄我油嘴滑舌。”
許讓的臉微微一紅,反駁道:“沒有我你就不長了?就會說些甜言蜜語哄我,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秦疏佯裝受傷,“我對天發誓,我秦疏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便讓我變回原形,守在你床邊做一輩子的盆栽。”
許讓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誰要你做盆栽了。”
外人只能瞧見他們二人低語,雖聽不清具體言語,但那股親昵無間的氛圍卻是水潑不進,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他們與外界隔絕開來,空氣里彌漫著絲絲縷縷的甜。
他們星主戀愛了。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不約而同地想到。
眾人艷羨的目光讓許讓十分受用,行至議事廳前,許讓忽然道:“我準備提交結婚報告,你會不會覺得太早?”
幸福來得太突然,秦疏立馬同意了,猶豫一秒都是對彼此感情的不尊重。
看到秦疏點頭,許讓唇角勾起,推開了議事廳的大門,牽住秦疏的手,兩人抬步進去,就像走進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