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約會
等諾德給雌蟲的背部全部上完藥, 他感覺雌蟲的d都要炸了。
劇烈起伏的身體好像憋著一枚已經點燃導火索的炸彈,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下來的。
不過雄蟲只管撩不給吃,隨意地給雌蟲做了下精神海, 就抱著枕頭上樓上書房睡了。
獨留蘭斯諾特一只蟲,在黑暗中反復被欲望托起又重重摔下, 清醒又沉淪地在臥榻輾轉法測,得不到疏解, 牙齒把下嘴唇咬出了血,依然徹夜難寐.
接下來的幾天,諾德和蘭斯諾特宛如一對尋常夫妻, 好像時光從來沒在他們身上打上嫌隙的烙印,日子過得叫一個蜜里調油。
看得出三年后的雄蟲真的被照顧得很好,涅爾多莊園的客廳裝修風格從蟲族審美的華麗輝煌變成符合藍星審美的清新簡約風地板也不知何時移植了恒溫裝置, 保持在28℃的體溫,理由是有時候諾德喜歡光腳在客廳走, 這樣能防止雄蟲著涼。
雌蟲包攬了曾經最為不恥的一日三餐,諾德只要一醒來,就能看到他圍著個圍裙在廚房忙碌的樣子。
每天的菜品也是換著花樣別出心裁。每頓飯都會親自挑選經過28道工序凈化輻射最優質的異獸肉,時令果蔬也是當天從農業星球運過來的。
雄蟲胃不好時, 他會將肉燉得軟爛, 加入溫和的香料,既開胃又不刺激。
雄蟲疲憊時, 他會準備富含能量的烤肉,外焦里嫩,搭配特制的醬汁,讓諾德吃得滿足又不會負擔過重。
葷腥吃多了,又會熬制滋補的星際草藥, 湯里漂浮著切得極細的蔬菜絲、既營養又容易消化。
味道雖然比不上藍星菜式,但在蟲族社會也是拔尖了。
他們還去約會了。
薩內蒂卡的海灘、游樂場、去滑雪滑冰,打卡各種嶙峋宏偉的蟲族建筑。
兩只蟲像一對真正意義上的新婚夫妻,24小時黏在一起,準確的說是蘭斯諾特24小時都寸步不離地跟在雄蟲屁股后頭,一秒鐘都不敢掉以輕心,連諾德去買個水都抱著個臂一臉警惕地杵在門口,搞得來游玩的蟲蟲心惶惶的。
“你今天還不去軍部嗎?”諾德從小賣部出來,遞了一杯汽水給蘭斯諾特。
他們現在在梵夜森最大游樂場,諾德前天提了一嘴想去,蘭斯諾特就拉著他來了。
其實三年前的諾德來過一次,不過那時他已經有很多次約會被放鴿子的經歷,心已是一潭死水。他們以前為了裝樣子還會拉拉手,后來即使蘭斯諾特一反往常地增加約會頻率,諾德也只是百無聊賴跟在后面,步調懶散,心不在焉,游樂場都沒好好玩。
彼時的蘭斯諾特剛剛結束軍部會議,關掉全息投影,雌蟲穿著一身黑色絲綢休閑衫,諾德也有一件同款,但是他嫌穿著滑膩一直沒穿。
蘭斯諾特低著眉,眉眼微垂,“你想讓我去嗎!
“?”
“我又不是元帥,反叛軍的事可不在我的職責范圍內!敝Z德覺得好笑。
就算是他也感受到了聯邦的滿城風雨,不是說反叛軍要攻打切爾諾,就是說誰誰誰私聯星盜叛變了,緊張的氣息逐漸蔓延到梵夜森,參謀長和后勤部長一天至少要跟蘭斯諾特打一百通電話,他真搞不懂蘭斯諾特一天天怎么還能這么淡定自若,還有心思來游樂場。
蘭斯諾特輕輕摩挲著光腦,沉吟,“可我想多陪陪你!
“……”是怕他跑了吧。
“你這樣好像一個不肯上朝的昏君,”諾德說,“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到時候子民造反就來不及了!倍约壕褪悄堑渿,背上一世罵名。
“昏君是什么意思?”雌蟲抬眼,對上雄蟲漂亮的綠眸,歪頭不解道,“子民又是什么?”
“就是蟲民!敝Z德擰開汽水,正準備轉移話題,說時遲那時快,參謀長的通話傳了過來,言簡意賅——反叛軍兵臨城下,直壓切爾諾星北部邊境!
諾德心臟瞬間揪緊,知道反叛軍會攻過來,但沒想到動作那么快!
軍雌皺眉,這比勘算的提前了整整一天,他的周身即刻縈繞上肅殺的氣場,快速撥打通話發號施令。
蘭斯諾特把雄蟲帶到一個絕對安全、布滿眼線的地方——上次是他掉以輕心,這次所有的眼線都是他最核心的蟲員,戰力非凡,且都配備得力武器,再不可能讓諾德陷入上次的情況。
他轉身對諾德說,語氣急切,“雄主,利伯萊馬上過來,您去威廉家里躲一陣子,沒事千萬別出門!
“好,”諾德握緊了汽水瓶,“你要注意安全!
蘭斯諾特看著雄蟲仰起白皙脆弱的脖頸,烏潤的黑眸寫滿了對他的擔憂,心頓時軟成一灘春水。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這么多天他就像一個戒葷的和尚,讓他牽腸掛肚的致命誘惑近在咫尺,他連碰都不敢碰一下,每天都經受著非蟲的意志力考驗,身體已經快憋出毛病了。
此刻,高大的軍雌終于心一狠,一只手虛虛地摟上了雄蟲的腰,很輕地俯下身,啄上了諾德紅潤的唇。
感受到雄蟲的順從,他兀自加緊了手上的力度,摩挲著雄蟲柔韌緊實的腰肢。
“我會的,等我平安歸來,雄主!
他想,等他把勝利的果實徹底摘到手,就是時候跟雄主坦白一切了.
沒一會兒,利伯萊就過來了,亞蓋也跟著一起來,臉色看起來并不好,直到諾德時臉上才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
“怎么了?”諾德和亞蓋坐在星艦后排,他摸了摸金發雄蟲的額頭,沒有發燒,那么就是憂思過度了。
“沒事,我帶了圣恩洛特買的紅酒巧克力,給你,”亞蓋搖搖頭,從口袋里抓出一把塑料袋包裝的巧克力遞到諾德手上,最上說著沒事,腦袋卻靠在了諾德肩上,“但是沒你做的好吃。”
利伯萊不知道說什么,他總感覺雄主在心情不好時,依賴諾德閣下比他還多。
“威廉將軍,你不用出戰嗎?”諾德見他心情不佳沒有追問,拿著前排的雌蟲轉移話題。
“利伯萊沒有接到軍部的指令,閣下!崩R身形一頓,握緊了星艦的方向盤。
“反叛軍是指誰?約克集團還是蓋斯文的星盜軍團,還是他們一起攻過來的?”
“……”雌蟲沉默了半晌,從后視鏡瞥了眼自家雄蟲的表情,才低聲呢喃,“是謝爾頓·加西亞議長,閣下。”
…………
軍艦躍升的氣流帶著極強的威亞,蘭斯諾特握住方向柄,極速躍遷至切爾諾星的結界上方。
身后跟著的是第三軍團的作戰部署,模仿蟻陣排列開來,黑色的軍艦氣勢磅礴,副官和眾軍官同仇敵愾,冷冷地對峙著。
另一邊,謝爾頓·加西亞身后是三支特種部隊。
“加西亞議長真是深得蟲心,就連效忠軍部的特種部隊也能被你策反!碧m斯諾特冷冷道。
懸浮屏那段,金發軍雌怡然自得地勾起唇角,“還是比不上元帥您,第三軍團的十萬精兵任您差遣。”
“既然知道你手底下是你訓練出來的烏合之眾,還是趁早投降比較好,您說呢?”蘭斯諾特操控著方向盤,星艦又向上躍動幾米。
蘭斯諾特這話惹怒了和謝爾頓的黃金機甲并排的副官,他惡聲惡氣的聲音從懸浮屏那頭傳來,“蘭斯諾特,你這只雌蟲的敗類!當初要重塑重組地位,上任后卻通過那么多荒唐的法案,根本和以前沒有改變,你不配當元帥!”
“荒唐?如果我沒記錯,那些‘荒唐’的法案也有加西亞議長的手筆吧,這時候怎么翻臉不認蟲了呢?”蘭斯諾特冷笑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聯邦,只有弱者寄希望于重塑地位,強者只靠爭取!
“你!”軍雌漲紅了臉,他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么不要臉的蟲。
“所以,我靠‘手段’來取回我本該有的東西,”謝爾頓做了個手勢,示意他稍安勿躁,瞇起猩紅的雙眼,“是不是非常合理?”
“這元帥的地位你要去了,是嫌議會的板凳坐膩了嗎?”
“不,我要的不是元帥這個位置,”謝爾頓慢條斯理,“或者說,不只是這個。”
“我還想要一只雄蟲,不知道元帥舍不舍得割愛呢?”
這句話一出,瞬間點燃了特種部隊的怒火,戰鼓雷鳴、轟然作響,他們歡呼雀躍,此起彼伏的吶喊聲交織在空中,一陣蓋過一陣!!
“把諾德閣下搶過來!”
“只有加西亞議長配得上閣下!”
蘭斯諾特的臉黑沉得滴水,憤怒的眼底漫起猩紅血色,方向柄被捏得變了形。
“真是欺蟲太甚!。 狈从^第三軍團這邊,軍官們氣得都快噴火。
“諾德閣下是元帥白紙黑字的合法雄主,他們竟敢光明正大地搶,逼臉都不要了吧。!”
第三軍團的軍官一路按部就班地走過來,讀書、進軍部、上戰場,哪里受到過這侮辱?!
換做是他們自己的雄主,被一個膽大包天、肆意妄為的雌蟲硬生生搶走,他們恐怕會生生把肺都氣炸。
更何況那可是諾德閣下和元帥!!一個聯邦的英雄,一個是貴為S級、默默相伴多年的專情雄蟲。
“老子受不了了,干他丫的!”
一聲令下,第三軍團陣列中沖出十二架蝶形戰機,機翼展開時灑落漫天磷粉。
謝爾頓的特種部隊隨后如毒蜂傾巢而出,兩股能量洪流相撞的剎那,太空中綻開直徑三千公里的激光炮彈藥痕跡。
激光炮彈藥痕跡迅速蔓延,將漆黑的宇宙空間點亮,如同白晝。
戰爭持續了很久,切爾諾星的結界之下,底下的蟲對結界上方的戰況一無所知。
蘭斯諾特緊握方向柄,眼神冷冽如冰,加西亞的戰斗風格向來是保持超高詭譎的速度,一瞬間,宇宙中那架金色的星艦不知所終。
“元帥是在找我嗎?”
討厭的聲音自身后響起,蘭斯諾特迅速反應過來,連忙轉過身,一余枚雷自發射艙呼嘯而出,迅速調動遁甲。
謝爾頓不甘示弱,后撤半步,激光炮傾射而出。
爆炸的火花瞬間照亮了整個太空。
兩邊的軍蟲惴惴不安地看著戰斗中央那一束爆炸的蘑菇云,那是他們領導蟲的生死之戰,只要其中一方戰敗,就意味著他整個軍團的作戰失敗。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來,軍雌臉色大變,他迅速看向懸浮屏,
“糟糕,加西亞議長的星艦被擊落了。
第32章 受孕概率
根據聯邦星際防衛司令部第09-347號戰役總結報告, 于標準歷3259年11月21日17:06(切爾諾星東經43.7°空域坐標),反叛者謝爾頓·加西亞的星艦被擊落,反叛軍和第三軍團, 雙方均傷亡慘重。
逃生艙發射記錄顯示,并未在星艦上發現生物尸體殘骸, 但發現加密型逃生艙突破封鎖網,疑似首領謝爾頓·加西亞通過預先部署的量子傳送節點脫逃, 至今仍下落不明。
叛軍集團的清剿行動進入最終階段,原特種部隊已全部歸降……
蘭斯諾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諾德的表情,直至這條新聞被機械電子音念完, 雄蟲也不見絲毫波瀾,才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氣。
盡管聯邦的通訊網絡極為發達,各類信息能在瞬間傳遍各個角落, 但信號的觸角卻始終無法延伸至宇宙深處和神秘莫測的躍遷點。
在這種煎熬的等待中,他每日都在不安與焦慮中度過。終于, 當他再次打開光腦時,一條來自眼線的信息瞬間映入眼簾,僅僅一眼,他便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屏幕那端的畫面像尖銳的刀, 直直插進心里。他看到雄蟲連續幾天拜訪謝爾頓·加西亞, 看到那只該死的老家伙跪下身親吻雌蟲的手背,看到雄蟲對他嫣然一笑。
天知道他動用了多大的力量才忍住沒暴走蟲化, 強壓下精神海的翻涌,咬著牙硬撐著把那場戰役打完。
不過幸好,現在看來,那一切只是謝爾頓·加西亞的一廂情愿,諾德連眼皮都沒有掀動一下。
還好, 雄蟲并沒有被那只老狐貍低劣的手段吸引。
“今天一大早就吃牛排嗎?”諾德拉開椅子坐到餐桌旁,面前擺了一盆煎得恰到好處的黑椒牛排,點綴著鮮艷的蘿卜丁和新蘭花,旁邊的玻璃杯裝著溫熱的牛奶。
“偶爾一次沒關系,”蘭斯諾特說,“你今天該去復診了,那里的腦電波檢查很消耗能量,早上適當吃點能量高的,不然檢查中途很可能會昏過去。”
諾德點點頭,難怪他上次做完體檢累的不行。他環顧四周,“對了,這幾天怎么一直沒看到凱瑞?”
準確地說,是諾德在“穿越”后就沒看到那只侍蟲了。
凱瑞是一只B級雌蟲,老家在遠隔重洋的一顆農業星。他是來到這座莊園后第一個對諾德釋放善意的雌蟲,彼時整個別墅的傭蟲,包括貝肯都對他非常冷漠,只有凱瑞會笑嘻嘻跑過來跟他聊天。
在最初諾德沒被允許外出工作時,一個人關在偌大的莊園總是倍感無聊,凱瑞就會和他描述自己的家鄉,偶爾還會一起聊聊星戰游戲。
蘭斯諾特窒了窒,眼眸微瞇,聲音陡然低了下去,“他已經辭職了,雄主。”
“辭職?”諾德瞪圓了眼,“不應該啊,他是被辭退的嗎?”
凱瑞曾經跟他說,涅爾多家給的星幣非常豐厚,還發誓要為資本家鞠躬盡瘁幾十年攢夠本金回去安享晚年來著。
“他什么時候辭職的?”諾德一連三問,“為什么要辭職,是回老家了嗎?”
“我不清楚,雄主,但辭退他并非我的本意,是他主動提出的離職!碧m斯諾特很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似乎在隱藏著什么,轉移話題的意思很明顯,“過兩天北部大公會置辦一場舞會,慶祝愛子三周歲生日,我給你定制了一套燕尾服,等會兒試試合不合身,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入場!
諾德心不在焉地應和著。
蘭斯諾特緊抿著唇,眼底戾氣橫生。
他沒想到,一只早就死掉的低賤雌蟲還能被雄蟲惦記那么久。
不過,他處理的得很干凈,雄蟲應該不會發現什么異樣……
就算發現又怎樣,不過是一只居心不良的賤蟲而已,連當諾德的雌奴都不配。
“最近軍務繁忙,我沒辦法陪你一起去了,”再次抬起頭,軍雌眼底的戾氣一掃而凈,目光專注柔和,“我叫幾只侍蟲護送你。上次去的海灘有一家很不錯的餐廳,可以看到切爾諾夜晚的星空,我晚上來接你!
“好!敝Z德揚起一個甜甜的笑.
“您的信息素已經恢復到正常閾值了,腺體也沒有異樣!
這種莫名其妙失憶的病情沒有得到一點進展,不僅是因為病因蹊蹺,更因為勞埃德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從反叛軍手上救出來的20只雄蟲都該他負責,大部分雄蟲情況不容樂觀,嚴重的甚至出現了軀體化。
穿著白大褂的雌蟲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他快速翻動檢查報告,對諾德道,微微蹙眉,“其他的檢查結果也沒有問題,只是這個胸部CT——看來那臺該死的機器又故障了——請您體諒,私蟲診所總是要面對這種資金困難的局面,您隨便坐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勞埃德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諾德無奈地聳聳肩,只能在樓上書房的沙發上坐著等待。
他百無聊賴地四處打量著四周,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古籍,他的目光在診所的各個角落游移,最后落在了架子上那一堆文件上。
出于一種莫名的好奇,他開始在架子上翻找起來,很快就翻出了他這三年的體檢報告。
看著未來的自己的身體情況隨時間變化而變化,這感覺還挺奇妙的。
然而,就在他隨意瀏覽這些報告的時候,他體檢報告旁邊的文件夾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文件夾,但不知為何,諾德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文件夾取了下來,只見封面上赫然寫著“雄蟲基因匹配檢測”幾個大字。
諾德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當他打開文件夾,看到里面的內容時,只覺得心臟在被一只大手猛地捏住。
因為匹配的對象,竟然是蘭斯諾特。
那些紙張摞在一起非常厚實,諾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上面的日期從3256年開始,一直到3259年,每個季度,都有一個獨屬于蘭斯諾特的匹配樣本。
最左邊那一欄,記錄的是每一次實驗的時間,具體精確到秒。
第二欄,是不同雄蟲的名字,有諾德熟悉的,也有不太熟的。從上到下,雄蟲的等級從S+級到A-級,雄蟲基因等級依次降低。
第三欄,標注著每一只雄蟲的各項指標、參數,包括年齡、身高、體重、飲食作息習慣、信息素味道、還有標紅加粗的“信息素濃度”。每一只雄蟲,已婚未婚的都有,二次分化前后的也都有,總共大約十只。
第四欄,記錄著實時的“信息素匹配度”。
倒數第二欄欄是“孕腔活躍程度”。
而最后一欄則是最為刺眼的四個大字——“受孕概率”。
根據蘭斯諾特和不同雄蟲的基因匹配度,利用模擬推測,將誕生不同等級蟲崽的概率,一五一十地展示出來。
其中最高的“S級”再次被標紅加粗。
諾德的目光緩緩上移,他看到了關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他的名字后面跟著一串冰冷的數字。
22歲雄蟲星器官完全成熟時,生育S級蟲崽的概率達32.5%,21歲時是12.3%,20歲僅0.39%,推測24歲時將升至63.4%……甚至還記錄著他的尾勾叉進生zhi腔多少深度,能夠最大程度提高綬孕率這種內容。
除了他自己的,還有其他雄蟲。
他看到緊跟在他后面的赫蒂斯。
赫蒂斯的基因等級只有S-,23歲□□官完全成熟,生育S級蟲崽的概率達23.8%,24歲達26%,推測27歲后會降至12.9%。
他的視線移到了側面的報告欄——他一眼就認出那是蘭斯諾特的字跡。
批注的內容簡短卻又冷酷無情,每一個季度的評估都像是在評判一件貨物的價值,而不是一個有感情的生命。
3256年1月18日,他看到自己和赫蒂斯的名字被拉了個箭頭,評判著蘭斯諾特受孕得到雄蟲的概率要低于赫蒂斯,于是他被打上了個大大的叉;3257年4月6日諾德,第一次高過赫蒂斯,于是他的名字下面又被打上了一個勾;3259年……
諾德攥緊報告的手顫抖著,紙張的邊緣被捏出一道道褶皺。
他想起了赫蒂斯那天叫住他說的話。
他說,蘭斯諾特為了蟲崽的基因等級會不惜一切手段。
他說,與其生出一個注定被政敵拿捏的低等幼崽,蘭斯諾特會極少地節約生育成本,誕育有限的高等幼崽作為繼承蟲培養。
諾德看著那一串冰冷的數字,喉腔滾動泄出一個諷刺的低笑。
所以,事實是什么?
在蘭斯諾特口中“恩愛”的這三年,他一直沒有停過和別的雄蟲誕育后代的想法。
一直遲遲沒有行動,是因為和自己誕生高等蟲崽的概率是里面最高的——卻沒有高到一發入魂,所以還要等。
這就是蘭斯諾特死活不肯離婚的原因嗎……還真是比他想象的還要荒唐無情呢。
第33章 離婚(二合一)
書房的門再次被扣響時, 諾德已經將文件夾歸位,重新回到了沙發上,目光落在茶壺上漂浮的楹花花瓣上。
“諾德閣下, 讓您久等了,檢查結果顯示一切正常, ”勞埃德手持全息投影的胸片步入房間,肋骨的輪廓在墻面上投下清晰的陰影。他輕輕側身, 讓出身后的位置,繼續說道:“這是本月的營養劑,服用方法與之前相同。”
當看清后面跟著的身影時, 諾德捏著杯柄的指節驟然發白。
蘭斯諾特緊跟在他身后進來,海妖藍西裝泛著星云般的微光,改良軍裝式剪裁勾勒出精壯的腰線, 左胸前還系著一個古董繩結,藍色的短發向后梳起, 露出凌厲的眉骨,每一處都透露著精心打扮的痕跡。
“雄主!避姶频穆曇粝窠嗣,目光在雄蟲身上溫柔流連,仿佛要將他每一寸輪廓都刻進眼底, “我在星穹塔的餐廳頂訂了觀景位, 現在趕過去說不定還能看到獵戶座流星雨。”
諾德不由攥緊雙拳,渾身都在輕輕哆嗦。
到現在還在裝, 背地里把自己當作誕育高等蟲崽的生育工具,當著他的面卻裝深情款款!
怎么能這么不要臉!
諾德勉強揚起一個笑容,直到指甲都攥進肉里,才忍住扇他一巴掌的沖動,“我今天有點累了, 回去吧。勞埃德今天辛苦你了!闭f罷,起身徑直掠過軍雌。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與平時無異,但是說出口的話還是冷得帶著點疏離。
蘭斯諾特被雄蟲的語氣刺得有點懵,他不知道早上還好好的,怎么現在又這么了冷漠了。
是他做錯了什么嗎,還是雄主在怪他今天沒有送他來體檢?
沉默無聲蔓延。
“胸片和腦電波檢查確實很耗費體力,而且今天儀器壞了,閣下等的時間比平常久,覺得累也很正常,”勞埃德適時解圍道,暗自瞅了眼蘭斯諾特,心想這就是他前一秒向他炫耀的“和好?”,雄蟲看上去根本不想搭理他。
“今天盡量讓閣下早點休息,泡澡的時候可以適當加一點有助于放松身心的香氛。”
蘭斯諾特:……是這樣嗎?.
銀灰色線條流暢的星艦在星空穿越,停在了涅爾多莊園,雄蟲一身不吭地走在前面,蘭斯諾特跟在身后,心情愈發沉重。
三年前就是這樣。
那時他和諾德的協議婚約即將結束,他后知后覺地慌了起來。
蘭斯諾特對那種情緒感到陌生,只感覺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催促,告訴他必須立即行動,否則一切將無法挽回
他如同所有渴望得到雄蟲關注的軍雌一樣,日復一日地為雄蟲準備著各種禮物。
這些禮物包括最新型號的游戲機、絢麗的鮮花、雄蟲偏愛的機甲模型,以及來自征服異星的戰利品——無數的奇珍異寶、稀有蔬果,還有用珍稀的荒棘果制成的精神力提升劑——作為元帥,他享有優先選擇權。
雄蟲那時候已經不怎么跟他說話,總是淡淡地看一眼他送來的禮物,然后把禮物抱回自己的房間。
蘭斯諾特那種焦躁的感覺才減退些許,他以為雄蟲接受了他的禮物,說明至少還有回旋的余地。
直到某一天,雄蟲靜靜地坐在二樓靠窗的圓桌上,出神地望著窗外,在聽到腳步聲后輕輕扭頭,目光毫無波瀾地看著抱著最新款全息投影游戲設備的軍雌身上。
他終于有了表情,兩只纖細的柳葉眉輕輕擰起,泄露出一絲淺淡的不耐。
“不要再送了。”他說。
“又帶不走!
蘭斯諾特隨后前往雄蟲的房間——自從雄蟲生病后,那里便增設了排風系統和供暖設施——枯萎的鮮花、沒有拆封的游戲設備、不含雜質的瑪瑙水晶,自己曾經贈送的所有禮物都存放在那里,像是被主人煩不勝煩地塞進去的那樣,雜亂無章地擠在衣柜里。
那是他第一次體會到遍體生寒的感覺.
那時的雄主,和現在給他的感覺很像。
諾德把手提包擱在沙發上,轉過身,看到了蘭斯諾特表情非常奇怪的表情。
像后悔、像害怕、又像一言不合就要撲上來啃他。
“你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太累了,”諾德穩住心神,堪堪深吸了幾口氣,揚起一個笑容。他三兩步跑到雌蟲跟前,張開雙臂抱住了雌蟲精瘦的腰,“對不起嘛,我今天太累了,看不成獵戶座流星雨了,改天再去好不好!
雄蟲的聲音黏黏乎乎的,低軟的撒嬌讓蘭斯諾特緊繃的肌肉一瞬間就放松下來。
毛茸茸的腦袋在他胸前拱了兩圈,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他沒忍住,伸出手摸了摸。
果然是他想多了嗎?諾德或許只是單純地累了.
接下里的幾天,日子還是照常過。
唯一不同的是諾德現在不能直播,只能在群聊里指導一下學員,告訴他們他沒失聯,然后就是處理安慰亞蓋每天八百個的電話。
亞蓋打電話從來沒提過他舅舅,東長西短地聊家常,偶爾跟諾德吐槽一下宴會上遇到的傻缺雄蟲,或者傻缺雌蟲,或者抱怨圣恩洛特的甜點越來越不好吃了,甚至直接用起了諾德直播間的方子,非常不要臉。
但是用腳趾甲想都知道,他在憂心什么。
那一天,亞蓋終于沒忍住。
“新聞說我舅舅喜歡你誒,是真的假的?”
諾德:……
地獄笑話。
“你知道我得知這個消息有多震驚嗎,你們什么時候搞到一起去的,為什么都不告訴我!”
諾德:……
“你要娶我舅舅當雌侍嗎……額,我以后應該叫你什么?舅雄父?你明明比我小幾歲誒,竟然升輩了!”
諾德:……
“說真的,我舅舅除了年紀大一點、難以捉摸一點、心思狡詐一點,還有點兇之外,沒別的毛病,你要不考慮考慮他?”
諾德:……
別說了。
“亞蓋,”諾德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無奈的笑意,“你舅舅知道你在背后這么說他嗎?”
亞蓋不說話了,情緒暗淡下去。他連舅舅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他要是想教訓我,就給我回來啊,玩什么失蹤啊……”
好端端的干嘛謀反呢?
明明不當那個元帥,加西亞家族的生活水平也是聯邦最最最頂尖的。
諾德東一句西一句地安慰著,直到光腦上方置頂突然彈出來一條信息。
對面發來的消息簡單明了:[星艦改造已完成]
諾德心情不錯地勾起嘴角。
后手已就位,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蘭斯諾特踏入議會大廳時,空氣中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息。
全息投影正在展示第二星系晶能礦的勘探數據,但議員們的注意力顯然不在數據上——軍部代表席與議會席之間的隔離帶閃爍著刺目的紅光,這是議會安保系統啟動的最高級別警戒。
“起拍價,300億星幣!迸馁u員敲下木槌的聲音被一片竊竊私語淹沒。
蘭斯諾特的目光掃過席位,財政大臣霍金斯正用手帕擦拭著油膩的額頭,他面前的電子投票器顯示著“棄權”,但手指卻懸在“反對”鍵上方顫抖。
這位體態臃腫的議員今天格外焦躁,西裝馬甲下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透,顯然在為什么重大決定猶豫不決。
“350億!碧m斯諾特撩了撩眼皮,慢悠悠抬手示意。
“400億!”能源部長克萊頓突然起身,這位以狡詐著稱的議員今天一反常態地激動,“軍部已經掌控了第一星系的能源命脈,難道還要私吞第二星系的嗎?未免太貪心了一點……”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蘭斯諾特身后的軍部代表齊刷刷地站了起來,腰間配槍在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銀光。
“450億。”蘭斯諾特打斷道,他注意到克萊頓的領帶夾上閃過一道詭異紅光——那是反叛軍的加密通訊器。
已經肆無忌憚到直接竊聽聯邦核心的拍賣會了啊。
與此同時,議會穹頂的全息投影突然閃爍,顯示出軍部最新研發的星盜武器設計圖,其中標注的晶能礦石單位赫然以億萬噸計。
議會瞬間陷入騷動。
霍金斯猛地站起,肥胖的身軀撞翻了桌上的水杯:“元帥大人!您這是要榨干國庫嗎?三年前,您執意拆除白塔、自設雄蟲保護會所,虛報假賬,中飽私囊,”他的聲音因為過度緊張而變得尖利,“您現在打算用這些晶能礦擴充軍備,進一步架空議會嗎?”
蘭斯諾特挑眉,指尖輕叩扶手,淡淡道,“提醒霍金斯議員,您剛才的發言已經構成誹謗罪。根據《軍部特權法》第37條,我有權對您進行拘捕,并沒收您的全部財產……500億。”
“夠了!”克萊頓突然拍案而起,他的瞳孔因為憤怒而收縮成豎線,“軍部這些年仗著淫威簡直無法無天!從擅自擴建軍事基地,到私自調用軍用資源開采能源星,你們眼里還有議會嗎?”
蘭斯諾特笑了笑:“所以,您的意思是?”
“議會要求至少60%的份額!”
此言一出,軍雌都笑了,蘭斯諾特也忍俊不禁。
看來這謝愚蠢的老家伙,現在耐心真是越來越稀薄了,蓋斯文那邊要30%,他們張口就是60%,中間商賺的差價還挺多啊。
“早點結束這無聊的競拍吧,600億!碧m斯諾特站起身,軍裝上的勛章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軍部機甲每年的能源消耗都是公開數據,倒是議會……文職部門要那么多晶能礦做什么,給各位給私蟲療養院供電?”
軍雌那邊發出一陣哄笑。
“你這是獨裁!”霍金斯的聲音已經接近尖叫。
“600億。”蘭斯諾特的聲音陡然轉冷。
“600億一次!
“600億兩次!
“600億三次……成交!”
木槌敲下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議會瞬間鴉雀無聲。
他們不得不承認,沒有了謝爾頓·加西亞,議會根本沒蟲能跟蘭斯諾特抗衡。
克萊頓的領結“啪”地碎裂,霍金斯癱坐在椅子上,冷汗順著雙下巴滴落在昂貴的西裝上。
軍部代表席后方,數十名身著黑色作戰服的士兵已經守在了門口。一副誰敢不服就干他丫的架勢。
蘭斯諾特起身離開,身后卻傳來一陣垂死掙扎的譏諷,“有那么多能源星又怎樣,還不是一個不能生育的廢物,雄蟲都能隨隨便便被蟲搶走。”
蘭斯諾特略微窒了腳步,手插在兜里,偏過頭,發出一聲輕輕的諷笑。
卑賤又可憐的雌蟲,只能用這種無能狂怒的方式挑撥離間。
他們不知道,他的雄主愛他,沒有任何蟲能搶走。
就在今天晚上,諾德還主動邀請他去星穹塔共進燭光晚餐…….
蘭斯諾特在星艦上照了許久的鏡子,手指向后梳理著發絲,解開領口的扣子,重新整理好襯衫的褶皺,然后又仔細地扣上。
在再三確保儀容儀表沒有問題后,踏下星艦。
這是諾德在失憶后第一次主動提出約會,在參加完拍賣會,他還特地回家洗了個澡,洗掉會場的煙味——諾德不喜歡那種味道。
想到這兒,他沒能壓下翹起的唇角。
沿著飄著香氛的長廊,走到諾德預訂的餐桌旁。
雄蟲穿了件月白色的絲綢襯衫,已經坐在窗邊。
當他轉過頭時,蘭斯諾特覺得自己心跳都停滯了。
側臉在星光照耀下近乎透明,長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倒映著整個銀河,卻在看見他的瞬間蒙上一層薄霧。黑色的秀發吹落在耳畔,清風微拂,漂亮得不真實。
蘭斯諾特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諾德給他遞來一份菜單。
“你看看還要加點什么!
桌上已經上了一份帶子扇貝繪時蔬,龍蝦瑤柱燉魚翅和一份馬卡龍,桌上灑滿了玫瑰花瓣,橙黃的燭光在頭頂巨大的水晶燈下搖曳,爵士樂流淌過衣香鬢影,最終匯入人群的笑語聲里。
蘭斯諾特接過菜單,“下次我來晚了你可以先吃!边@是聯邦最昂貴的餐廳之一,許多食物都有標準的入口時間,超過一定的時間,口感和風味都會大打折扣。
諾德笑了笑,不置可否。
用餐時,沒有人主動打破沉默,他們不時地側目欣賞窗外的風景,包括海岸線和璀璨的星穹。
這里的風光確實很好,諾德心想,吃飽喝足再順勢提出一個不過分的請求,成功的概率肯定比餓著肚子要高。
他矜持地用餐布擦了擦嘴,“服務員,麻煩把餐桌收拾一下!
一旁隨時待命的侍蟲殷切地過來,將餐盤收拾干凈,重新換上桌布。
蘭斯諾特有奇怪的眼神,看著諾德從身后的文件夾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自己面前。
“吃飽了的話,就把這個簽了吧!敝Z德說,又遞給他一支筆。
“雄主,這是什么?”
蘭斯諾特不知道為什么,心臟跳得緩慢而沉重,眉眼間藏著自己都沒發現的驚惶,他拿起那份文件報告,手指幾乎是顫抖地翻開了文件的頁面。
一份移民申請。
諾德的移民申請。
已婚蟲類移民必須得到伴侶的同意,否則簽證下不來。
“沒猜錯的話,我的申請應該是卡在了你那邊?”諾德懶懶靠在椅背上,晃動著高腳杯里的白葡萄酒,蟲族的食物很神奇,很多餐稱不上美味,但是對于酒卻開發的很深入,除了藍星上共有的自然發酵、蒸餾、浸泡,他們還會別出心裁地將釀好的酒置于炭火上烘烤,激發白葡萄最原始的濃郁醇香,諾德輕輕抿了一口,“堆的時間似乎有點長?也該處理一下了。”
總不能因為是元帥,這種小事就撂挑子不管了。
蘭斯諾特死死盯著那份文件,綠瞳倏忽縮成一道豎線,以往瞳孔獸化就能恢復原狀,此刻卻一直這么保持著,從白紙黑字的文件上移到雄蟲臉上,看著很嚇人。
沉默了半天,軍雌嘴唇翕動,聲音沙啞:“為什么?”
“我們這些天不是過得很好嗎,是不是我哪里做錯了?”那份文件總共有三頁,用訂書針釘在一起,全部撕開只能避免邊緣的扉頁。
軍雌扯起一個不像笑的笑,低聲道,“雄主,我有時候很笨,做的事情總是不合您心意……我哪里讓您不高興了,您告訴我,我都改,好不好?”
一切都像新婚燕爾的樣子,雄蟲也慢慢卸下了心防,甚至都開始主動親近他。
為什么還要離開?蘭斯諾特想不明白。
“你不笨,蘭斯諾特。”諾德面無表情看著被散成碎紙的移民申請,東西銷毀的速度比他想象還快,高腳杯輕輕擱回桌上,發出一聲脆響,“沒蟲比你更聰明了!
或許自私也是一種力量,能集聚一切滿足一己之欲,那樣勢必就會牽動所有大腦神經去思考、不擇手段。
“你想要的東西太多了,權力、地位、一個精神海安撫器、還有一個完美的幼崽,”諾抬起頭,目光不閃不避地只是他的眼睛。
“但已經坐到元帥的位置,其實有很多優于我的替代品,大可不必每天這么累的去演戲。”
“你想要精神海安撫,弄到市面上最好雄蟲信息素安撫劑,對你來說應該不成問題;至于幼崽……其實不管是和我還是赫蒂斯,生出高等幼崽的概率都差不多,不是嗎?”
一個27.5%,一個26.3%,可以忽略不計的差別,多生幾只總有能撞上的。
“就算不是赫蒂斯,那幾只未成年蟲等上幾年,概率應該比我高……那只雄蟲叫什么來著?埃蘭德?不是預測他二次分化的概率是S+嗎,高等蟲崽的受孕概率好像能有72%,真是了不得的數據……”
“不是這樣的!”
隨著雄蟲話語的推進,蘭斯諾特只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巨大的恐慌如同宇宙中渺無邊際的黑暗帷幕,在他身后聚集,最終將他整個籠罩。
軍雌腦子嗡地一聲,像被誰硬生生砍斷了四肢,他突然拔高聲音,倉促地打斷雄蟲的話。
回過神來,他已經直直地跪在了雄蟲腿邊,他握住雄蟲垂落在身側的一只手,光是說話這個動作都讓他疼得無法呼吸。
“我可以解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來都沒想過找別的雄蟲,我怎么可能會跟其他蟲誕育后代呢?只有你,只有你……”
“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蘭斯諾特抬起頭,他的跪姿標準德挑不出錯,俊朗的五官依舊凌厲,下顎線繃得緊緊的。
被握緊的手的尖端傳來細細的顫抖,諾德后知后覺地發現,蘭斯諾特在哭。
他移開視線。
哭有什么用?
解釋又有什么用呢?
他決心和蘭斯諾特分開,絕不僅僅是這個問題。
因為短暫地陪他演了會兒戲,諾德發現三年后他們的代溝依然猶如天塹。
“別演了,聽看累。”
諾德沒什么表情地將手抽回來,就算他能給出一個超出滿分的解釋,諾德也完全不可能再擠出一分信任,這種東西耗得很快的。
軍雌又是一怔,“不是演戲。”
諾德起身時,胳膊被雌蟲抓住,軍雌的喉結動了動,他即使淚糊了滿臉、即使跪著,也總是一副帶著狠戾的表情,聲音還是啞,“我愛你,你不能這么對我,怎么能拋下我獨自離開?……”
諾德坐了回去。
這就是他選擇在這里坦白的原因,他怕在“家”里,蘭斯諾特一個沖動把他關進小黑屋。
這里,四周都是蟲,他在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下打暈自己,頂多就是讓元帥丟了點顏面。
上輩子,諾德是個標準的打工族。
他總是待人和善,和誰說話都笑呵呵的,但他知道心里多少是有點問題。
成長于單親家庭,他和母親住在筒子樓里,她為了養活他總是很忙,大部分時間就一個人呆在家里,和漆黑相伴過夜。
一個人缺愛的表現有很多種,有的人薄情寡義,有的人無堅不摧,有的人卻表現出對別人很好,用一種補償的方式給出愛,希望自己能獲得同等的回應。
很不幸,諾德就是最后一種。
換個角度說,也叫討好型人格。那是一種不健全的人格,總是有一種圣父心態,其實非常自私,暗自肖像我對他好他是不是就能加倍對我好了。
現實給了他沉重的打擊,上輩子在藍星上沒糟到的報應,這輩子全都收到了。
“給我的光腦裝竊聽器、每天出門派幾十只軍雌跟著我、所有光腦聯系蟲的終端信息直接同步到你光腦上、不過問我的意見,隨意把我停職,這就是你所謂的愛?”
三年前的事暫且不論,只拿穿越后這短短的一個月,諾德就能推測出,所謂的相愛不過事水中花鏡中月,構筑在虛偽的謊言里,簡直一派胡言。
“蘭斯諾特,我好累!
蘭斯諾特好像身處地獄,身后是翻涌的滾燙巖漿和無邊的黑暗,他只能聽到雄蟲冰冷的聲音,格外刺耳。
“既然你不肯簽移民同意,還有一個辦法!敝Z德慢條斯理。
“你曾經說,規則不過是給弱者的束縛,那可笑的離婚規定——你應該也有辦法繞過吧!
比如,偽造離婚時間,將他們的離婚時間定在新法出來之前。再比如,既然雌君和雄主不嫩和平離婚,那么就偽造一方的死亡記錄。
為了自由,諾德可以犧牲一下,假死一次。
蘭斯諾特如墜冰窟,徹底失去知覺,心臟似乎也停止了跳動。
燭光中,他看見諾德眼中最后一絲溫度消散,仿佛銀河熄滅。
第34章 跟丟了
離婚申請通過得比想象中更快, 正如諾德所說,只要蘭斯諾特想,很多事情只需他打個響指就能解決。
蘭斯諾特用了點手段, 將離婚日期定在一年前——這樣一來,這一年間雄蟲和他之間便只是“同居非婚”的關系, 連法律上的最后一絲牽絆也被徹底斬斷。
除了這個原因,也要歸功于諾德的配合。雄蟲凈身出戶, 連雌蟲家產的一個鋼镚都沒要,甚至連這些年未娶雌侍、未生育幼崽的罰金也懶得追究。
財產分割?諾德連看都沒看一眼文件,直接簽了放棄聲明。
債務清算?雄蟲名下干干凈凈, 連一張信用卡賬單都沒有。
雙方擔保蟲簽字?蘭斯諾特親自到場,諾德則通過全息投影完成確認。
婚姻登記機關受理?軍部特批的綠色通道,連排隊都省了。
婚后互不干擾協定?諾德簽得干脆利落, 連條款都沒細看。
那些原本復雜繁瑣的流程,像被按下了快進鍵。軍雌站在民政局門口, 看著工作人員將“離婚證”三個字蓋在文件上,突然覺得胸口空了一塊。
“元帥,這是最后的確認文件。”貝肯小心翼翼地將光屏遞過來,“您和諾德閣下的婚姻關系已經正式解除!
蘭斯諾特盯著光屏上諾德的簽名, 那熟悉的字跡依舊清秀工整, 卻透著一股寒涼的疏離。
他想起四年前,雄蟲在結婚協議上簽字時, 指尖微微發抖,耳尖還泛著淡淡的紅。
那時雄蟲剛剛來到涅爾多莊園,怕惹他不愉,總是極力避開他的私蟲物品,F在離開了,也只帶走了幾套常穿的衣服, 為他置備的衣服和盤纏連看都沒看一眼。
“他……有說什么嗎?”蘭斯諾特低聲問。
貝肯愣了一下,搖搖頭:“諾德閣下只是簽了字,什么都沒說!
軍雌攥緊拳頭,眉眼低垂,片刻后哂笑一聲。
他早該知道的,諾德從來都是這樣——溫柔時能讓蟲沉溺,決絕時卻連一絲余地都不留。
貝肯看著蘭斯諾特,心緒復雜萬分。
一夜之間,家主憔悴了不少,原本豐神俊朗的雙頰微微凹陷,嘴唇干裂起皮,翡綠的眼眸布滿了紅血絲,看上去根本沒有元帥的樣子,倒像是進去蹲了幾年的。
幾十年了,他從沒見過以冷酷暴虐的涅爾多這個樣子,饒是貝肯也不禁感慨這一段坎坷多難的感情,短暫的甜蜜像是破裂的泡沫,最終還是走到了盡頭。
“格蕾星那邊的安全防線布置好了嗎?”蘭斯諾特問。
“閣下住所半徑三公里的安全防線已全部布置完畢,按照您的要求派了30只軍雌入駐當地,只要閣下星艦一到就會有蟲接應!
蘭斯諾特揉了揉眼眶,“告訴他們,以后雄主每天見過哪些人、去過什么地方、做過哪些事,全部要事無巨細地直接向我匯報。如有懈怠,軍法處置!
貝肯應聲答應,想起什么,又道,“關于監控……因為閣下的木屋采用天然原木砌鑄而成,直接安裝恐怕會暴露,不過我聯系了制造商,要求他們緊急加工能毫無破綻隱藏的款式!
原木屋?蘭斯諾特蹙眉。
差點忘了這個,雄主的目的地竟然是那種漏風、漏雨、輕易就能被不懷好意的人闖入的破屋子。
早在諾德打算離開的三年前,蘭斯諾特就在離木屋不遠的地方蓋了一棟三層別墅,那里布滿了紅外監控和智能管家,后花園種滿綠植——雄蟲至少要住在這種環境標準的房子才行。
“想辦法叫蟲把雄主的房子毀掉,然后將別墅以出租的方式租給雄主,”蘭斯諾特說,“……租金不要定太高!
“是!
現在聯邦戰亂不休,反叛軍愈發猖獗,如果蘭斯諾特不能時時刻刻守在諾德身邊,雄蟲說不定會遭到和上次那樣類似的意外。
蘭斯諾特安慰自己,遠離戰火說對諾德而言說不定是件好事。
他要允許雄蟲短暫的任性,等所有戰事畫下句點,再把雄蟲接回來.
從共享星艦跳下來,諾德雙肩背著一個巨大的灰色帆布包,手上握著一個金屬拉桿,20寸的行李箱在地面咯吱作響。
他走到梵夜森靠近站點的偏遠的濱海站點。
海風裹挾著咸濕的氣息撲面而來,一艘深黑、線條流利、帶著金屬光澤的小型星艦已經停泊于角落。
星艦的大門在他走近時就已打開,露出駕駛座上主蟲俊美無瑕的臉。
金色的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指尖隨意搭在操縱桿上,顯得慵懶而從容。
男子側目望向他,隨后輕輕垂首,唇角勾起一抹溫和的微笑。
“您比約定的時間還早到了半個小時呢,加西亞議長!敝Z德坐上星艦后排,微微頷首。
他的黑發被海風吹得有些凌亂,幾縷碎發垂在額前,襯得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愈發動人。
軍雌的目光在諾德臉上停留片刻,笑意更深,“等待一位值得期待的客人,總是令人愉悅的!彼穆曇舻统翋偠,眸子里還是那種近乎看幼崽的寵溺。
“現在就出發嗎,閣下?”謝爾頓問。
“盡快吧,”諾德憂心地往后看了一眼,“好像有蟲在跟著我!
“放心,他追不上我們!敝x爾頓單手啟動星艦,揚起一個不甚在意的淺笑,“閣下,坐穩了。星艦后面有解乏的零食,希望行程中您不會覺得無趣。”.
十天前。
離開在即,諾德沒事會抽空給亞蓋做小甜點送去。
那時已近黃昏,他在批發市場買了些用盡的巧克力豆和香草莢。
拎著兩個裝滿食材的袋子,在路過一個僻靜的咖啡館時,諾德意外地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很難想象,這位被軍部滿世界找、罪行累累的“叛徒”,竟然就在切爾諾星悠閑地喝咖啡。
謝爾頓·加西亞邀請他去咖啡廳坐坐,諾德就坐他對面了。
年長的軍雌沒有半點“通緝犯”的自覺,一身筆挺的西服,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精干的手腕,鉑金發絲打理得一絲不茍,被窗外的陽光鍍上了一層琳瑯的碎光。
他推給諾德一杯點綴著笑臉的卡布奇諾。
“您似乎對我出現在這里并不驚訝?”謝爾頓雙腿交疊,手指交叉放在腿上,猩紅的眸子饒有興致地注視著雄蟲。
“驚訝什么?”諾德抿了口咖啡,“您不是特地來堵我的嗎?”
軍雌的笑容在臉上僵滯了一瞬,隨即恢復如常,“我沒明白您的意思。”
“這不是偶遇吧,加西亞議員,”諾德若無其事地嚼著奶沫,“就如您每一次接近我,都是精心設置的圈套那樣,不是嗎?”
軍雌的唇角被拉平,他面對諾德時,一直帶著溫柔包容、游刃有余的笑意,所以現在臉色沒什么表情時,才看的出他其實有著一張分為矜貴冷淡的臉。
鼻高唇薄,眉眼疏淡,屬于上位者的氣息壓面而來。
“哦?”雌蟲交疊的雙手放下,身體向椅背后面靠去,猩紅的獸瞳里興味盎然,“不知謝爾頓是否有幸一聽閣下的高見?”
既然他要聽高見,諾德就無所顧忌地發表觀點。不如說,陳述那個早已被他窺探的事實。
“假意跟軍部敵對,公開向蘭斯諾特宣戰,進而取得反叛軍信任!敝Z德把咖啡放回杯墊上,慢條斯理道,“目的是引蛇出洞,將舊商業集團一網打進。”
“至于您為什么出現在這里……”諾德說,“或許是因為您和蘭斯諾特本來就是一條戰線的,軍部‘緝拿’您當然就顯得比較敷衍啦。”
“所以您在哪里都沒關系,只要不太堂而皇之地露面就行!
自蘭斯諾特上臺那天起,就開始了對舊商業集團的清剿。盡管將一些商人趕下了馬,但是他們在聯邦盤踞極深,包攬了能源、交通、機甲、金融等多個領域的命脈。
如果他們僅僅只是普通的做生意,蘭斯諾特不會痛下殺手,但是他們還涉及綁架雄蟲提煉試劑、人口販賣等等慘絕人寰的殘忍,攫取高昂利潤。
以盧申為代表的商人非常狡猾,產業滲透天盾星系各個角落,要連根拔起勢必定引起傷筋斷骨的陣痛,所以蘭斯諾特他們開始了漫長的布局。
首先由謝爾頓潛入但叛軍內部,假意與蓋斯文結交,利用貪官轉移錢財,初步取得蓋斯文和盧申的信任,此為第一步。
半年前開始,軍部就屢遭星盜襲擊,被劫掠武器、搜刮星幣,軍部的信息按理說用最高規格封鎖,平常蟲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蹲點襲擊。
所以謝爾頓·加西亞被懷疑泄密。
而他不僅不收斂,反而多次挑釁蘭斯諾特、出入元帥辦公室,激怒蘭斯諾特和他的下屬,此為第二步。
“而我,就是第三步。”諾德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或許這個第三步出乎你們的意料,因為我的失憶毫無預兆,但是這并不妨礙你們計劃的推進!
他的意外,讓他們的計劃形成了完美閉環。
謝爾頓·加西亞非常好地掐準時機,利用這點,假意心儀諾德,明面上激怒、挑釁蘭斯諾特,和蘭斯諾特徹底“決裂”。
那場反叛軍攻打切爾諾的戰役就是一場作秀,除了雙方將領,所有的軍雌都被蒙在鼓中,為了避免更激烈的人員傷亡,謝爾頓故意被蘭斯諾特的機甲擊落墜機。
新聞報道所說的“雙方傷亡慘重”的數據大概率也是假的。
周圍不知何時安靜下來,空氣里只有軍雌的懷表鏈條發出細微顫音。
謝爾頓·加西亞偏了偏腦袋,換了腿交疊。他臉上依舊是那副完美的笑,唇角咧開的弧度都像精密控制的機器,參數不偏離分毫。時不時微挑眉梢,示意雄蟲繼續說下去。
“您非常聰明!避姶茝澠鸬捻永镎凵涑鰩追终媲械男蕾p。
原以為是只嬌弱美麗的菟絲花,沒想到……
不,諾德本來就是這樣的蟲,是他小瞧了雄蟲的敏銳。
“可是有一點您猜錯了,”謝爾頓笑著,眉眼低垂,“我的行為并非只是為了挑釁蘭斯諾特。”正如他想見到雄蟲,偶爾會來這里碰碰運氣。
謝爾頓的欲望很隱秘。
沒有蟲知道,自從他的侄子亞蓋第一次將雄蟲帶回家里做客時,那種隱秘的欲望就開始不受控地發酵。
瞥見對方的那一刻起,他就想撫摸對方線條優美的腰身,親吻他光潔如玉的耳垂,沿著他桃花瓣般的精美臉龐一寸寸吻下,看對方被困在懷里,卻只能乖乖巧巧、嚶嚀控訴的模樣。
那是一種極端不正常的情愫,帶著完全無法自控的強烈吸引,雄蟲在他眼里就像一朵有毒的罌粟,嬌嫩、單純、等著人采擷。只是因為他是蘭斯諾特的雄主,所以只能懸崖勒馬,保持在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像一個再平常不過的長輩那樣和雄蟲相處。
很難說,謝爾頓對蘭斯諾特的“挑釁”沒有帶著私心。
不過這些話沒必要讓雄蟲聽到,太臟了。
讓他意外的是,下一秒,那雙飽滿紅潤的的唇輕啟,吐出的話超乎夢境的下限。
雄蟲眨了眨眼,靈動的目光現出一絲狡黠,“您既然這么利用我,應該不介意幫我個小忙吧?”.
元帥辦公室的氣壓低的可怖。
卡爾和移民局的工作蟲不敢插話,只能干站在旁邊。
蘭斯諾特雙手撐著桌子,豎瞳死死盯著光腦那端的星訊,他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難掩急切,“已經超過預定達到的時間半個小時了,為什么還沒到?!”
伴隨著全息投影那頭電流滋滋的聲響,光腦那頭的聲音才斷斷續續傳來,“報告元帥!我們已經到達了第二個躍遷點附近,但是……星艦跟丟了!”
“什么?”蘭斯諾特大腦一片沒空白,耳廓響起一陣尖銳的爆鳴,“怎么會跟丟?!”
軍雌哭嚎的聲音哆嗦著傳來,“離開前我們看到,諾德閣下的星艦在往偏離原軌道向第三星系駛去,并沒有按照去往格蕾星的第二星系。我們用最高時速跟上去,但是閣下的星艦啟動了‘極速飛行模式’,而且星艦還設置了信號屏蔽系統,無法追蹤定位!”
軍雌快崩潰了,他原本的任務就是護送諾德閣下安全到達目的地啊,誰知道這個星艦蛇皮走位啊!!
“諾德閣下的目的地根本就不是格蕾星!”軍雌欲哭無淚。
“星艦是誰在開?”蘭斯諾特咬牙切齒。
“元,元帥,我不太清楚,但是成像顯示,星艦的標志很像加西亞家族常用的……”
謝爾頓·加西亞!
是他。
他拐跑了雄主!!
第35章 厄爾尼斯的新生活第一天
厄爾尼斯正值春季, 萬物復蘇、鳥語花香,動物也到了求偶的季節。
不同于蟲族,雌蟲普遍將對珍貴的雄蟲求愛帶著三分保守含蓄, 獸人的求偶方式總是直白大膽得多。
謝爾頓“奉命”排隊給雄蟲買奶茶,出來時, 就見坐在公園長椅上的雄蟲,身旁圍著兩只雄性獸人。
“哎, 小美人兒,哥哥就是請你喝杯酒,沒別的意思, 你是新來的吧,你跟哥哥喝酒,我們帶你逛街, 熟悉熟悉這兒~”一只狐貍獸人笑得賊兮兮的,一屁股坐在了雄蟲旁邊。
諾德做過功課, 知道厄爾尼斯和格雷星同屬于非聯邦管轄的獸人星球,但因為遠離政治中心,民風更為淳樸開放。
但是沒想到能“淳樸”到這個地步——碰到地痞流氓搭訕的概率遠超想象,短短半天他已經第五次被獸人搭訕了, 還全都是雄性。!
這里的獸人, 不分種族,都是“男人”的外表。
不過和蟲族相反, 這里的雄性魁梧壯碩,雌性相對纖細較弱,所以諾德自然地被歸到了“雌性”一類。
諾德眼瞅著狐貍獸人越靠越近的臉,和興奮蠕動的尾巴,低聲正色道, “我是雄性!
諾德不想剛來就暴露蟲族的身份,因此沒打算動手。
再說……諾德掃了眼那兩只獸人,一個狐貍看起來還好,另一只熊獸人嘛,諾德看了眼他傍圓的腰身、兩米的身高……
“那咋了?”狐貍獸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他會給出這個回答,獸人族對求愛這一方面向來簡單粗暴,看對眼了就A上去,管你雄的雌的。
不過這么漂亮的人竟然是只雄性,還真有點可惜呢。
狐貍獸人拋了個媚眼,“哥哥就是喜歡你啊,雄性也沒關系嘛,咱們獸人不在乎這個!”說完,他還伸手想去摸諾德的臉。
諾德敏捷地往后一閃,躲開了他的咸豬手,臉色已經有些不悅了,“請你自重,我還有事,先走了!
然而,狐貍獸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罷休,他身后的熊獸人更是笑得憨厚,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哎呀,小美人兒別害羞嘛,雄性沒關系,哥今天讓你嘗嘗當雌性的滋味,不比當雄性差,放心,哥哥們技術包好的!”
諾德有點反胃,正想一不做二不休把尾勾釋放出來打一架,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擋在了面前,一手接過了熊獸人的咸豬手,硬生生掰了回去,“請自重!
謝爾頓目光輕描淡寫地掃在獸人身上,釋放了些許屬于高等雌蟲的警告精神力,熊獸人手掙扎了兩下,發現竟然抽不出來!
謝爾頓甩開他的手,“嘭”的一聲,腰肥體圓的彪形熊獸就順著力道摔倒在地。
熊獸人哎呦一聲摔倒在地,又灰溜溜爬起來,既羞憤又屈辱,“你他爹是誰啊,老子跟小美人說話跟你有毛線關系?!”
“就是,你他爹誰啊!”狐貍雖然也覺得難受,但還是硬著頭皮吼道。
“我是他雌父!
謝爾頓的眼神蔑視,像是在看兩坨垃圾,“想要搭訕我的雄子,是不是該征求我的意見?”
“雌、雌父?”熊獸人指著他,瞪圓了一雙銅鈴大眼,“你唬鬼呢,你們哪里長得像了?”
“他就是我雌父!告訴你,我雌父不好惹的,能把你們全部揍成冬瓜!”諾德從身后露出一個腦袋,狐假虎威地瞪著兩只獸人,又輕輕拽了下雌蟲的衣角,使了個顏色,“雌父我們別理他們了,去吃晚飯吧,我肚子餓了!
謝爾頓心領神會,知道雄蟲不想把事情鬧大,順勢將蟲摟在懷里,轉身向反方向離去。
“站住!誰允許你們走了!”熊獸人不依不饒,他已經有十幾年沒碰到過這么漂亮、這么合胃口的美人了,到手的鴨子怎么可能讓他飛走!
謝爾頓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后身子微微一側,兩只獸人就像被他激怒的野獸一樣,瘋狂地撲了上來。
他回頭看了諾德一眼,“您先找個地方躲好。”
不到一分鐘,諾德還沒找到合適的地方躲著,就見兩只獸人一個屁股朝天一個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鼻青臉腫、模樣凄慘,真被揍成了冬瓜。
獸人族民風淳樸,普通的打架斗毆,只要不出人命也沒誰管,甚至有人就挎著步子從他們身上走過去了。
謝爾頓拍拍手,慢條斯理地從襯衫袖口拎出一條看著就無比昂貴的手帕,不急不慢地擦手。
諾德:“……”
“不是說請雌父吃飯沒,走吧?”他抬頭看著諾德,眉梢微挑.
謝爾頓加西亞,聯邦議員長,現在的身份是諾德的專屬司機蟲、幫他逃離切爾諾星的“共犯”、以及幫忙拎包端水處理各種事項的雜工。
不過老板諾德沒有要求他做最后一項工作,原本是星艦到地了就跟他告別的,但是謝爾頓堅持要幫他安頓下來,諾德也沒客氣,剛來帶異星蟲生地不熟的,有個幫手互相照應總是好事。
只不過今天耗時大半天的住所尋找之旅以失敗告終。
不是房子過于陳舊,就是價格太昂貴,要么就是三五只蟲拼起來的合租房——獸人族非常開放,去參觀房子時總能碰到身體布滿各種痕跡、疑似剛完事的情侶,甚至多人行。
諾德今天還是第一次見謝爾頓的眉毛擰成那個樣子,他像憋了很久,忍無可忍:“閣下,這些地方不適合您居住!
他不想對雄蟲的決定多加置喙,但是那些地方,什么筒子樓、公寓房、一室三廳……恕他直言,簡直連裝垃圾都不配,他從出生到現在,活了五十多年,還是頭一次知道世界上還有這么多竟然被叫住所的骯臟窟穴。
實在和雄蟲的身份太不相配了。
想到這兒,他不禁能稍微理解蘭斯諾特了,換作是他,估計在這里安插的監控和眼線只會多不會少。
“沒事,再看看吧!敝Z德說。
厄爾尼斯的面積不大,估計只有切爾諾星的十分之一,主城區集中在一起,沒多久他們就晃悠到一家繁華地段待出售的店鋪門前。
那是一家百余平大小的咖啡廳,硬裝作為書店正好合適,軟裝稍加改動就能直接開書店了。
“您喜歡這家店?”謝爾頓注意到雄蟲亮起來的表情,笑著問,“是想接手嗎?”
“不,我是想開一家書店,”諾德搖搖頭,在咖啡廳門口短暫地停留了一會兒。他三年前就計劃在格蕾星開一家小書店,沒事種種花,散散步,過上有些愜意的日子。
“不過這個不出租,還是算了!
“書店?不錯的主意。厄爾尼斯雖然處于第三星系,教育系統不由聯邦直接管控,但是這里的獸人很重視教育,從四歲開始一直到二十五周歲的教育系統,而且這附近流量非常不錯,附近是大型商超,還有寫字樓和小學,您如果想開書店,不妨嘗試囊括全年齡段的書籍。”謝爾頓笑著道,眸色溫和地注視著雄蟲,“如果您缺啟動資金的話,我可以借給您!
諾德以為他在開玩笑,嘻嘻笑道,,“你不是我雌父嗎,哪有找雌父借錢的,不如直接送我吧!
自從拆穿了謝爾頓的“真面目”后,兩只蟲的關系就像被捅破了一層砂紙。諾德也不陪他演了,說話言行逐漸放肆,尊稱都不喊了,每次都直呼大名。
不然呢?他可是被白白耍了那么多次,每次都乖乖當軍隊和議會play的一環,他也不是沒脾氣的好不好!
雄蟲說著,神色很認真。
不過“雌父”不僅不生氣,反而笑得更加愉悅了。尤其是雄蟲沉著臉,“威脅”他說如果幫他偷渡就把他和蘭斯諾特的計劃公之于眾的樣子,每次想起都讓他忍俊不禁。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愛。
明明不用“威脅”,謝爾頓也會無條件幫忙。
諾德本意只是和謝爾頓·加西亞開一個無足輕重地玩笑,沒想到對方答應地非常干脆地回了一個“好。”
好像就等著他開口似的。
“不是,我說著玩呢!敝Z德后退半步,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心神慌了一瞬,“您可千萬別當真!
“誠如您所說,”謝爾頓牽過雄蟲的手,虔誠地吻了吻他的手背,“我利用了您,所以我會傾盡一切補償,只要您能高興!
他抬起眼眸,猩紅的瞳孔泄出一絲妖冶。
明明和亞蓋一樣的眼睛,可安在這只雌蟲身上,卻是截然不同的氣質。
諾德心臟漏了一拍,腦子里警鈴大響!
不對勁!很不對勁!!
諾德回想起亞蓋說的話,他說他舅舅對他很“兇”,每次家族訓話,嬌貴的雄蟲就會撲到他雌君懷里委屈好幾天,可是在和謝爾頓點·加西亞相處的日子,諾德實在難以將他和“兇”掛鉤,或者說,這只雌蟲從來沒對自己“兇過”。
有些行為舉止,已經超過了激怒蘭斯諾特的逢場作戲。
即使是諾德也意識到了不對。
一直被他壓在心底刻意不去思考的某種想法浮出水面。
——謝爾頓·加西亞或許真的喜歡他。
第36章 最后一間房
喜歡的程度不知深淺, 有幾分真心也尚未可知,可能跟和對路邊的小貓小狗沒有任何差別,有點好感, 所以閑著沒事就會丟塊骨頭逗逗——加西亞最不缺的就是“骨頭”。
“或者,我可以以入股的方式入資?”雌蟲笑著建議, 尾音像浸了蜜,帶著一種溫柔的誘哄, “不過您最好抓緊時間,這里地段很好,晚一步可能就被人買走了!
入股?諾德托腮思考, 這個主意不錯,合同擬定好的話能大幅減少無用的經濟糾紛。
謝爾頓的目光落在他微微顫動的睫毛上,有片刻出神。
“成交。”良久, 諾德認真地點點頭,“可是店長說一次性要付清600萬星幣, 你現在資金賬戶不是被軍部凍結著嗎,會不會很麻煩。俊
“這您就不用擔心了,閣下,”謝爾頓泄出一個無奈而寵溺的笑, “這點微不足道的費用, 還不至于動用到我的私人資金!
諾德:“……”
好好好,不愧是加西亞, 還真是如出一轍的壕無底線啊。
謝爾頓的行動力簡直超乎想象,正如他之前將機甲改造植入信號屏蔽系統和極速飛行模式,都是諾德拜托后第二天就搞定了。雌蟲撥打貼在門前的聯系方式,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一只雄性山羊獸人就趕了過來, 額頭上都是汗,看著似乎很想趕快把店鋪賣掉。
“您好您好,二是有意向買下店鋪的客人吧,我們里邊請,慢慢詳談。”諾德和謝爾頓被請到咖啡廳里,山羊獸人給他們一人拉了一杯咖啡。
“這是我的名片,二位叫我坎迪就好!鄙窖颢F人坐在咖啡桌對面,遞給他們一人一張名片,“這家咖啡店我經營了兩年,生意一直不錯,前陣子我媳婦生病才不得不賣掉的。您看,里面裝的很好,地板是最好的上等實楠木,沙發和餐桌,都選用的是A級品質。如果您買下來,這些家具都是直接打包送您!
謝爾頓架著只有辦正事時才會戴上的銀絲眼鏡,笑著接過名片,“每個月的流水和會計報表,方便閱覽一下嗎?”
坎迪愣了一秒,馬上反應過來這恐怕不是個好糊弄的主,猶疑了一瞬,還是打開了光腦的報表信息。
為表誠意,他把店面開業以來的所有信息,資產負債表、利潤表和現金流量表和各種稅務支出都打開給給謝爾頓看。
雌蟲輕輕倚靠在身后的沙發上,紅眸沉靜、沒有一絲溫度,審閱財務報表的姿態宛如在聽取下屬的工作匯報。
坎迪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了,不停地用紙巾擦拭著,莫名有一種被審判的錯覺。
這人到底什么來頭?
“在3259年第四季度,您的原料成本占比相較于平常增加了30%。”謝爾頓微笑著指出,手指輕觸全息投影,仿佛一把懸在坎迪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此外,11月份您三次申請食品監管豁免,我希望您能坦白相告,我不想在篩查上浪費時間!
山羊獸人的瞳孔劇烈收縮,他顫抖的手差點碰翻咖啡杯,“那、那是因為……”他喉結滾動著咽下恐慌,“我妻子那時要做手術,噬菌體特效藥的價格非常昂貴,我當時實在資金緊張……”
“您涉嫌財務欺詐!敝x爾頓遺憾地放下光腦,作勢起身,還拍了拍諾德的肩膀示意一起走,“抱歉,看來我們沒有繼續交流的必要了。”
其實這個問題可大可小,一般只要坎迪不得罪什么人,這事兒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了,更何況轉讓出去,原主人的經濟糾紛更不可能落到諾德頭上。
“現在哪個店不動點手腳!我是實在急需用錢,迫不得已才……”山羊獸人拔高嗓音翻出來病歷和住院照片,“我向您保證,就那一次,我跟監管局的都打過招呼了,轉讓之后絕對不會和您有任何瓜葛!”
“您知道,我的雄子第一次開店,總需要確保萬無一失!敝x爾頓重新坐回去,指尖輕撫著胸前等距折疊的絲帕,笑意不達眼底,“但鑒于您的情況,如果按照您原定的價格,恕我們無法接受!
圖窮匕見。
“那,那你說多少錢?”
“100萬,當場可以結算。”
100萬,開什么玩笑!!山羊獸人瞪大了雙眼,十年前他入手的價格都要150萬!
謝爾頓看向旁邊的雄蟲,“你喜歡這里嗎?”
諾德配合地搖搖頭,拽了拽雌蟲的衣角,“不太喜歡,雌父我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等一下!!”
坎迪眼光看向諾德,心中了然這黑發男子才是最后敲板的人,一雙山羊眼灼灼地看著他,大肆講著他咖啡廳的優點,從客流量到風水玄學,再到裝修花了多少心思,說得嘴皮子都起泡了,見諾德還是不感興趣,咬咬牙。
“200萬,最低200萬不能再低了!”
謝爾頓和諾德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雌蟲轉過頭,對著山羊獸人勾起一個不甚明顯的笑,“成交!
坎迪:“……”
怎么感覺掉到了一個大坑里?
簽合同的時候諾德還是懵的。
就……這么順利?
等山羊獸人走了,諾德才對謝爾頓說,“我們現在要不要也擬定一份合同?”既然謝爾頓愿意出資,那么他的股權要設計,每個月的營業額和支出怎么負責也要提前規劃好。
雌蟲一只手指虛虛抵上雄蟲的唇,笑道,“這個不著急,您今天已經很累了,明天再討論也不遲!
“哦!敝Z德乖乖應道。
奔波了一天還沒來得及吃完飯,諾德請謝爾頓在一家咖喱飯店用餐——原以為獸人的文化和習俗都比蟲族更貼近人類,沒想到這里的食物味道也乏善可陳,沒比蟲族好多少。
厄爾尼斯的天氣說變就變,轉眼間天色沉了好幾度。
等他們用完餐,外面已是雷聲隆隆,閃電劃破天際,狂風把樹桿都吹得傾斜,地上的蟲紛紛前往室內避雨。
“天氣預報也沒說天氣會這么惡劣啊!”諾德站在店門口,望著外面的狂風暴雨,眉頭輕皺,“看來得盡快找個地方過夜了!
“厄爾尼斯處于第三星系邊緣,受星際磁場干擾,確實常有天氣預報失真的情況!敝x爾頓解釋道,話音剛落,肩胛骨處的衣物便被掙破,一對漆黑的翅膀猛地展開,向著雨幕中停放星艦的方向飛去,諾德的行李還在那兒呢。
沒過多久雌蟲就回來了,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打濕了他的衣衫,“閣下,您把背包背好,我帶您找今晚落腳的地方!
諾德聽話地點頭,主動而自然地靠近了雌蟲。謝爾頓一手環繞著雄蟲的腰,另一手提起行李箱,然后俯身飛入雨幕,諾德也順勢摟住了他的脖頸,指尖不經意碰到他濕漉漉的金發。
盡管謝爾頓在他面前總是顯得從容不迫,但身體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雌蟲的肌肉在他主動靠近的那一刻繃得緊緊的,心跳在胸腔中加速,跳動得異常有力,就像那次將他從巨蟲手中救出時一樣。
最后他們在商場附近的一家酒店停了下來。
諾德和行李被他保護得很好,只有袖口被濡濕。
反觀謝爾頓,鉑金色的發絲全部被雨淋濕,休閑襯衫全部濕透,精壯身形被勾勒的若隱若現。
“你好,兩間單人房,謝謝!敝Z德拿出身份證,放在吧臺上,對吧臺的兔子獸人道。
他早在謝爾頓的幫助下虛構了一份虛擬身份,名字還是諾德,但是身份信息改成了純種人類,只要他能藏好尾勾,就不會被發現蟲族的身份——其實被發現了也沒什么,畢竟厄爾尼斯也有不少蟲族在這里生活,但是諾德決心切斷過往在這個星球生活,換掉身份會為以后省不少麻煩。
兔子獸人是只雌性,目光暗戳戳地往謝爾頓身上瞟,這只“雄性”人類長得真好看,身材也頂呱呱。
“抱歉先生,現在我們旅館只有一間單人房了,二位是否需要辦理入住?”兔子打開系統后臺瀏覽一圈,遺憾道。
諾德:“……”
劇情這么俗套的嗎?
“沒事,我們再到別處看看!敝Z德說。
“附近的酒店基本是都訂滿了,您不信的話可以打電話咨詢,”兔子獸人嘆了口氣,好言相勸,“這間還是原本預訂來旅游的客人臨時退的房間。這邊還是建議您盡快入住呢。”
………
水聲戛然而止的剎那,謝爾頓感覺自己的心跳陡然失控,那劇烈的跳動聲震得耳膜生疼,仿佛要沖破胸膛。他僵立在窗邊,手中緊攥著那條被雨水浸透的外套。
已經很不對勁了。
“嘎啦——”一聲,浴室門緩緩被推開,雄蟲裹著氤氳水汽走了出來,手里拿著毛巾輕輕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他穿著自己帶來的黑色浴袍,隨著步伐的移動,修長而白皙的雙腿不時從浴袍的開叉處露出,大片的白皙鎖骨也展露無遺,上面還掛著幾滴未干的水珠。
而最讓謝爾頓呼吸一滯的是,諾德那緊繃了一天的尾勾此刻沒有盤在腰身,正自在地在身后舒展著,每一下細微的擺動,都好似在撩撥著他的心弦。
簡直……
謝爾頓移開視線。
陡然升起的雀躍又狠狠墜下——雄蟲根本沒把他視為異性。
是因為年紀嗎?
他能體會到諾德偶爾下意識對他的親昵和依賴,但自己畢竟不真是他的雌父——沒有哪位“雌父”會對自己的雄崽報以身體的沖動。
“謝爾頓,你沒換的衣服吧,我這兒有一件寬松的T恤,你要不試試能不能穿?”
雄蟲蹲在行李箱旁邊忙活了一陣,從里面揪出來一件白色的,胸前畫著小黃鴨的T恤衫,舉起來在謝爾頓面前晃了晃。
“謝謝,不過沒關系,我等會兒會把濕衣服拿去烘干。”
“那好吧!敝Z德重新把T恤塞回行李箱。他也覺得那件衣服跟謝爾頓未免也太不搭了——雌蟲這輩子應該都沒穿過這么便宜的衣服吧。
謝爾頓的聲音不自覺的有點啞,眼睛飛快地瞟了一雄蟲,又觸電般收回來,“我讓客房服務送來了熱牛奶,您記得喝!
說罷,軍靴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響聲,雌蟲抬腳離開。
“你去哪兒?”
諾德看著他的背影,又掃了眼窗外烏漆麻黑的狂躁天氣。
謝爾頓半垂著眼簾,“我在大廳對付一夜,您好好休息。”
很好,依然還是那個游刃有余、風度翩翩的加西亞議員長——忽略掉后頸若隱若現的黑色蟲紋,和只有在神經極度亢.奮的情況才出現的猩紅豎瞳外。
諾德皺著眉,精神力觸角探測到雌蟲極度紊亂的精神海。
“確定要在這種情況出去嗎?”
“你發.情了!敝Z德平淡地陳述事實。
第37章 收集癖
“需要幫忙嗎?”
謝爾頓的腳步微頓, 緩緩側身看向躺在床上的雄蟲。
此刻的諾德已經慵懶地倚靠在床鋪上,一只修長的腿從浴袍叉開處微微曲起。
寬松的睡袍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滑落,胸前精致的鎖骨和半邊平直白皙的肩膀也一覽無遺。
他似乎也意識到這樣有些不妥, 忙扯過被子把自己蓋住,卻偏偏更添幾分欲蓋彌彰的意味。
理智的堤壩崩塌只是一瞬間的事。那瞬間, 所有的偽裝、自持都成了荒唐的笑話,用蹩腳的布料四處縫縫補補、遮遮掩掩都無法包裹內里叫囂的沖動、撕扯的欲望。
他已經在軍隊隱退二十余年, 早已告別殺虐嗜血的戰場,可是追逐、撕咬的本能卻已深深鐫刻進基因里,只需一點零星的火種就能點燃粗暴原始的激情。
“您知道您在說什么嗎?”
猩紅的獸瞳像一灣深不見底的黑潭, 聲音帶著最后一絲不讓理智崩塌、強撐的冷靜。
“我很清醒,畢竟陷入情潮期的不是我!
“我只是覺得你現在需要精神疏導,”諾德一邊說著, 一邊撐起身子,黑眸眨了眨, 眼神澄澈明亮,“這不巧啦,我最不缺的就是精神力,需要嗎?”
雖然最開始謝爾頓對自己報以利用的心態, 但是也確實幫了他很多。
諾德覺得他應該為謝爾頓做點什么。
尤其是軍雌的精神?瓷先ゲ蝗輼酚^, 好像一株魁梧高大的楊樹,卻久久缺少雨露的滋潤, 枝干繁多但枝葉凋零枯萎,像魔法電影里老巫婆門口種的黑枯樹。
“咣——”
房間的大門被摔緊,伴隨著窗外一聲劃破天際的雷鳴,下一秒,惡狼帶著兇狠的殺氣撲向獵物, 手掌將雄蟲禁錮在他高大身影落下的方寸投影間。
褪去了所有溫文爾雅的偽裝,眼前這個眼神兇狠、胸口劇烈起伏、肌肉繃緊充滿了野性的雌蟲,才是謝爾頓·加西亞的真面目。
每只雌蟲發情期的情況都不大相同,大部分都是疲軟無力,少數肆意破壞,諾德想,謝爾頓和蘭斯諾特一樣屬于后者。
“您不該挑逗我……”他一邊說著,磕磕絆絆的唇附上了諾德的雄蟲腺體,時不時輕咬一下皮膚,引起一陣戰栗的酥麻。沖動過后又硬生生咬住了下嘴唇,滲出兩滴鮮血,“我不是您跟他吵架時,用來解乏的露水情緣……”
雄蟲是負氣離家出走,由于政治立場的原因他不可能真跟蘭斯諾特鬧掰,搶了他的雄主,如果做雌侍……如果是諾德的雌侍,倒也能接受,但是他無法保證不在未來跟蘭斯諾特打得頭破血流。
諾德這才知道謝爾頓誤會了什么,是他當時沒交代清楚,他仰著脖子解釋,透過薄嫩的皮膚,似乎可以窺見內部脆弱的血管,“我跟蘭斯諾特已經離婚了!
“不是離家出走!
“……”
“……”
謝爾頓歪著腦袋,猩紅的獸瞳眨了眨,好像在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下一秒,他就被蟲摟進懷里,順勢坐在了雌蟲身上,Pg上的軟肉跌坐在雌蟲盤起來、健碩修長的大腿上,那修長白皙的大腿被他激動地抓住。凝滑的軟肉從手指縫隙溢出——雌蟲的掌心因為發情比平時還灼燙,硬生生箍出清晰的五道指痕。
“真的嗎?”他不信。
離婚?
來得時不時太快了,他在做夢嗎?
隨后,那布滿薄繭的手開始不安分地游走,從諾德的腿,到肩膀,一路下滑到他的腰間,發情狀態的雌蟲根本控制不住力道,手所到之處都呈現紅靡的顏色。
被禁錮在年長軍雌修長有力的臂彎里,諾德聽到他身體胸口劇烈起伏,呼吸都盛滿了淤積的欲望。
他皺了皺眉,這就超出精神力疏導的范疇了,等年長的軍雌密密麻麻的唇吻在他的雄蟲腺體,諾德悶哼一聲,“我只是想給你做精神梳理!
謝爾頓停了下來。
“……你覺得這種狀態有可能嗎?”
趁著他放開自己的間隙,諾德開始不緊不慢地釋放精神力觸角。
“不可能也沒辦法,忍著點,可能有點痛——”
如果說蘭斯諾特的精神海是一個滔天暴亂的一刻都不安寧的海洋,那么謝爾頓的精神海就是枯敗得沒有一絲生氣的古森林,終日佇立于無機質的土壤里,日復一日的頹靡。
雄蟲精神觸角溫柔地纏了上來,這是它們第一次接觸到這只雌蟲的精神海,難免茫然。
過了一會兒,如絲綢般的觸角撫過那枯敗的枝椏,諾德感受到雌蟲的身體漸漸倒了下去,手上的力道也輕了下去,額角留下豆大的汗珠,看起來極其痛苦難耐。
主動權的交換得很快,安撫雌蟲發情的方式有很多種,最簡單直接的就是交.配,雄蟲情動時,不管是津液還是信息素都能安撫雌蟲的精神海,另一種方法則是純粹的精神力安撫。
諾德選擇了后者。
他當然可以選擇當雌蟲的玩物,只要他不釋放精神力,自己的體力根本就不是雌蟲的對手,隨時能交付身體供雌蟲蹂躪。
但那樣太糟糕了,他跟謝爾頓不清不楚的,錢也是花他的,事也是他辦的,如果還xxoo了……那他好像跟被包養也沒什么區別?
——諾德需要一段時間去考慮和謝爾頓·加西亞的關系。
所以雄蟲只是坐在床沿?匆幌驈娜莶黄、溫文爾雅的加西亞露出野獸般殘暴侵略的真面目,然后又被他的精神力觸角束縛,那枯亂而毫無生氣的精神海像沐浴在一汪溫泉里,通紅的獸瞳逐漸變得迷離閃爍,像一頭瀕死掙扎的野獸,似舒爽似疼痛的淚水溢滿眼眶,從喉嚨滾出難耐的低啞呻吟。
活了這么多年,這恐怕還是雌蟲頭一回體會到精神海被安撫的感覺,說不清是痛苦多一點,還是舒爽多一點。就像病入膏肓的病人喝到了包治萬病的靈丹妙藥,也像荒漠中口渴多時、踽踽獨行的旅人得到了一杯救命的泉水,枯敗的身體迎來了轉機。
一夜旖旎,雌蟲低沉沙啞的喘息在房間回蕩,迷蒙之間,他看到雄蟲閉著眼,神色專注地坐在自己旁邊。
被一只年紀小這么多的雄蟲這么對待,按理說應該羞恥難耐?伤是低估了雌蟲骨子里卑賤的基因,雌蟲對雄蟲感情復雜矛盾,他們既對雄蟲表現出強烈的占有、破壞欲、保護欲,卻又被因為雄蟲的精神力深深折服,只想臣服跪拜于雄蟲腳下。
蟲族慕強,骨子里渴望被征服。
一顆這么多年古井無波的心,迎來了遲到的瘋狂,他想,從今天起,他對雄蟲的感情就超越了對一只漂亮雄蟲單純的喜愛,而是一種更加深入骨髓的感情,足夠他很長一段時間的回味。
半夜,謝爾頓睜開眼,入目是昏暗的天花板。
S級軍雌的視力優異,不一會兒就習慣了黑暗的環境。
他轉頭,看到背對著他睡的雄蟲,呼吸平穩,尾勾纏在腰側,似乎做了一個不愉快的夢,皺著眉發出小聲控訴的囈語。
謝爾頓嘆了口氣,給雄蟲掖好被子,猶豫片刻后從背后抱住了雄蟲的腰。
腰側的尾勾蠕動了兩下,很快沒有動彈,抱著雄蟲的瞬間,一種劇烈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可望不可及的皎月主動落在他手上,他再也不可能放手了-
光腦屏幕的藍光閃了閃,遠隔重洋的信號另一端,光腦的主人狠狠地將屏幕砸成碎片。
“元帥,不行啊,用我的光腦也聯系不上加西亞議長。”卡爾一臉疲憊,他已經連著兩天加班了,信號定位和實時監控都被他盤爛了,“電話撥通之后就被拉黑了,我叫手下聯系也被拉黑了。”
“家主,非常抱歉,我的也是一樣……”貝肯同樣顯露疲態,“聯邦所有管轄的星球的負責蟲均已將最近一周移民信息發送過來,都沒有看到閣下的,我懷疑是閣下偽造了假身份。”
蘭斯諾特靜靜地聽著他們匯報,沒有說話。
謝爾頓還跟雄主在一起,沒有出意外,這一點可以確定,不然也不會閑著沒事挨個拉黑他們打過去的電話,另一方面……萬一雄主真的喜歡上那只雌蟲怎么辦?
一想到雄蟲現在可能呆在那家伙的懷里,把對他做過最親密的事情對別的蟲做,他的心臟就像被幾只大手撕扯,酸脹得要死。
“不歸屬于聯邦管轄的呢?”軍雌瞇縫著眸子,緩緩吐出可一口煙,他已經很久沒抽了,但是這兩天卻一根接一根,啞聲問道,“我沒有允許你們擅自削減工作量。”
這些天,他的煞氣總是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外,難以掩飾的焦躁鐫刻在眉宇間,整只蟲蒼老了好幾歲。
卡爾深深嘆了口氣,只覺得任務量多到肩頭一沉,反叛軍的事都沒解決呢,“要我說,您既然和諾德閣下離婚了,閣下在哪里生活是他的自由,您何苦費功夫找閣下呢?而且閣下應該不想您去打擾他的生活,不然也不可能專挑監控死角出發了!笨栃÷暪緡佒。
蘭斯諾特什么也沒說,一雙古井無波的綠眸埋在繚繞的煙霧里。
“。!”卡爾被看得頭皮發麻,在心里狂甩自己兩個大耳光,心想他真是加班加傻了,竟然口無遮攔往上司傷口上撒鹽,忙找補道,“我是說,切爾諾星有最好的衣食住行環境,您還那么愛護閣下,閣下在異星肯定過不習慣的,等閣下消消氣,一定就會主動聯系您的!”
軍雌摩挲著一枚蛇形銀質戒指,那是四年前剛剛結婚時諾德送給他的,低著頭自言自語,
“可是雄主什么時候消氣呢?”
卡爾摸摸后腦勺,他是只單身雌蟲,哪里有哄雄蟲的經驗,只能憑感覺抓瞎,“這三年您跟閣下有多恩愛我們都看在眼里,等誤會解開想通了就消氣啦,然后您再買點禮物多陪陪閣下,說不定就和好啦!
蘭斯諾特自嘲地笑了兩聲,一邊往屋內走,一邊解開軍服脫下遞給旁邊待命的仆蟲。
客廳里,一時間只有軍靴踏在地面回蕩的聲響,“你回去吧。”
“元帥別啊,您要振作,反叛軍現在日漸肆虐,如果您都倒下了,聯邦的安全由誰來守護?”卡爾進一步走向前,面色急切,他實在想不通為什么他驍勇善戰的元帥成了這樣。
“守護?”軍雌發出一聲輕笑。
這個聯邦有那么多值得他去守護的東西嗎?
曾經他背叛家族,弒父殺兄,劍指聯邦權力的最高點,挖空心思只為往上爬,將感情漠視得徹底,對所謂的愛更是嗤之以鼻。
于是換來了現在的結果——他沒法挽回雄蟲了。
無論他說什么,做什么,諾德都不可能再為他停留哪怕一秒.
暮色已深,已是月上枝頭,漫長的星幕如同盞盞燈火,懸掛在切爾諾星上方。
從拐角的小臥房右轉,找到一個按門,然后經過三重防護鎖,先是電子密碼、再是虹膜識別、最后的指紋識別才顯示認證通過。
蘭斯諾特低下頭,貓腰進入那道窄門。
一進門,房間內豁然開朗,里面有一個兩筆高的紅木實心衣柜,三個半蟲高的收納柜,一張位于房間中心的旋轉椅。
如若這里有別蟲,任何蟲將目光轉向房間的四面墻上,都會下意識驚惶一下——四面墻上,全都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照片。
仔細看竟然全都是同一只蟲的,生氣的、淡漠的、開懷大笑的、臉紅的、充滿愛意地注視著什么人的、靦腆笑著的、鼓著腮幫賭氣的、工作時認真思索的、吃到喜歡的食物陡然亮起雙眼的……任何神態,應有盡有。
而左邊的那面墻則是兩只蟲的合影,有婚禮照片,也有兩蟲出去游玩時拍的。
照片清一色的都不是正常拍攝的角度,相紙極佳,什么尺寸都有。
有些是蘭斯諾特拍的,有些則是某些該死的蠢蟲拍的蘭斯諾特擰斷了他們的脖子,把照片全部搶了過來。
那些蠢蟲雖然已經死了,但蘭斯仍不解恨,一想到雄蟲的各種樣子被那些蟲偷拍后打下來,隔著屏幕意yin,他就把那些蟲的尸骨從地底挖了出來,用刀片剁成了萬斷碎尸拋進湖里——包括那只趁著諾德生病,以照顧他的名義給他換衣服、窺伺雄蟲果體的下等仆蟲。
蘭斯諾特走到一張照片跟前,輕輕摩挲著相紙,目光逐漸柔和。
那是諾德親手為他們拍的合影,背景在飄著鵝毛大雪的拉菲星,他們正愉悅地享用燭光晚餐,不管是他還是雄主都笑得很開心。
——要是諾德一直沒想起來那些糟糕的往事就好了,那樣不論是他還是雄蟲,都不會那么痛苦。
那些照片似乎并不能滿足雌蟲,蘭斯諾特目光在墻上滯留片刻,走到那個紅木衣柜前。打開柜門,里面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
無一例外全都是諾德穿過的。
沒蟲知道諾德的一些衣服是怎么失蹤的,他本人對此也不怎么上心,可能是丟在了哪個約會的餐廳,可能是洗壞了管家幫忙扔了,掉了就掉了唄,也不貴,再買就是了。
雄蟲很聰明,有時候卻顯得過分不拘小節,除了用的非常順手且熟悉的東西,他不曾留意過自己消失的衣物的隨身物品,偶爾提一嘴沒有答案就被輕輕揭過。
他加過許多雌蟲好友,大部分情況是那些不自量力的死蟲主動貼上來的,有的是因為工作關系,有的是刻意制造拙劣的“偶遇”,那些蟲被蘭斯諾特拉黑刪除,雄蟲也鮮少察覺。
這份心寬讓蘭斯諾特在一些地方動手腳非常容易,卻也給了一些恬不知恥的死蟲可乘之機,幻想能和雄蟲有不切實際的結果。
真是讓蟲又愛又恨。
蘭斯勾起嘴角,像是想到什么美好的回憶,又邁步走到另一邊的收納柜。
——那里面全部都是雄蟲貼身用過的物品,常用的水杯、拖鞋、抱枕和毛巾……甚至用過的手帕和內.褲。
他們的共同特點是全都沾滿了雄蟲的氣味。
一件諾德經常貼膚穿的棉質內衣被蘭斯諾特取出,上面雄蟲身上的氣味格外濃郁。
雄蟲的體味像是剛剛洗凈的衣物在陽光下留下的純凈味道,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木質香調,就像走進了一片靜謐的古老森林,松木香、柏木香在微風的輕拂下緩緩釋放。
蘭斯忍不住用雙臂抱緊了衣物,鼻尖埋在柔軟的面料里,深深吸了一口氣。
S級軍雌五感敏銳,被雄蟲強烈的荷爾蒙包裹,靈魂為之顫栗,沸騰的血液叫囂著,恨不得將那股味道吞拆入腹、再融入骨髓,再也不分離…讓他有一種諾德從來都沒離開他的錯覺。
可是聞著聞著,那股脫力的無助感慢半拍地席卷全身,他抱著衣服蹲下來,眼淚不受控地流了下來。
他真的要絕望。
到底怎樣才能讓諾德回頭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難道因為曾經的錯誤,他就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了嗎?
他像一個急切、卻無從下筆的差生,對著空白的試卷干著急,他連諾德現在在哪都不知道。
“咚咚咚——”
門外響起劇烈的敲門聲,卡爾高亢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元帥不好了!反叛軍兵分兩路,盧申正在破壞上方屏障,蓋斯文率領星盜占領了能源樞紐!!”
第38章 告別禮
暮色傾斜, 雷霆暴雨歸于寧靜,漫長的星幕如同盞盞燈火,懸掛在厄爾尼斯上空。
“唔——”
黑暗中, 一聲輕吟溢出。
雄蟲在睡夢中輕輕地蠕動了一下,似是尋覓著溫暖的來源, 緩緩轉過身,將自己的身體緊緊貼向身后的熱源, 伸出雙臂抱住了那個暖烘烘的“抱枕”。
毛茸茸的腦袋在柔韌Q彈的“抱枕”上蹭來蹭去,最后愜意地埋在“抱枕”的溝壑處,滿意地咂摸了兩下嘴。
謝爾頓快速瀏覽光腦那端的訊息, 神色凝重憂慮,眉心微微蹙起。
可每每當他的目光飄香旁邊睡得正熟的小雄子時,心里癱軟成一片, 表情也不自覺變得溫柔起來。
那是一種很復雜的感情,這時, 那種對雄蟲的臣服和侵略的欲望褪去,被一種“很想把雄蟲生出來”的情緒代替。
如果他真得是他雌父就好了,能親眼見證雄蟲的成長,用身體哺育他, 不錯過他長大的每一個瞬間, 然后將雄蟲永遠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雌蟲不禁陷入回憶。
白塔那段時間,為了探望亞蓋, 謝爾頓每年固定去四次白塔,可那時他并沒有過多留意那只總是呆在角落、荒星來的B等雄蟲。
或者說,那時的諾德和現在的諾德,給他的感覺根本就不是一只蟲。
第一次在宴會上遇到雄蟲,是他和蘭斯諾特結婚的第二個月。
彼時首次公開露面的少將雄主挽著他的雌君入場, 因為緊張差點同手同腳走路,而蘭斯諾特的眼神卻并沒有在雄蟲身上多加停留。
那是卡西雄子一百周歲的生日會,可是沒有蟲把它當做一個普通的宴會,每只蟲表面談笑風生,實際各懷鬼胎。
謝爾頓甚至懷疑蘭斯諾特是帶著最純粹的惡意,在宴會中途獨自拋下他,轉而斡旋于杯弓蛇影。
見到落單的雄蟲,各方雌蟲聞風而動,他們像暗處匍匐的鬣狗,搖晃著酒杯緩慢走向諾德。
正如意料中那樣,諾德焦躁不安,咬著嘴唇,一只手死死攥緊了衣角。
他一個下等星的蟲,甚至聽不懂貴族的語法,面對各式各樣的蟲的故意刁難,他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雄蟲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憋出口的話語序都不通順,顛三倒四。
謝爾頓是帶著施舍的意思解圍,為他擋了一次酒。小雄蟲感激地看著他,他們加上了好友。那天晚上,雄蟲給他發了一個團子說謝謝的表情包。
誰都沒有想到,第二次在宴會碰面,雄蟲就學會了左右逢源。
如果說第一次的諾德是下等星的鄉巴佬進城,全身穿著一套不合時宜的衣服,在宴會廳中央表演小丑,所有蟲都在看他笑話——那么第二次的他,簡直像土生土長的貴族雄蟲,甚至比他們更優秀,舉手投足盡顯雍容風度。
他笑容得體,斡旋于一只只上門找麻煩的蟲中間,氣場更是驚人的強大。
讓不明所以的蟲嘆一句,“不愧是蘭斯諾特的雄主!
謝爾頓對那樣的評價不置可否,在宴會結束時,他看著雄蟲笑著拉著蘭斯的手,雙眸之間滿是跳躍的期望:“蘭斯,我這次表現得怎么樣,沒有給你丟臉吧?”
“…馬馬虎虎吧。”他聽到蘭斯諾特如是說。
第三次,是聯邦褒獎蘭斯諾特率領眾軍官成功擊退直逼聯邦城中心的異獸潮,軍部專門開設的表彰大會。
就在致祝詞的環節,前雄保會副主席豪森充滿怒氣地上前,指著鼻子大罵蘭斯諾特:“你這個該死的、數典忘祖的雌蟲,所有的雌蟲就應該無條件服從于雄蟲!你這個東西,竟然敢虐待雄蟲,遲早會遭報應的!”
彼時,聯邦剛剛通報某曙光將領將雄蟲帶回家虐玩致死的事件——當然,后來那只將領被蘭斯諾特殺雞儆猴地處死,丟給了星豸當養料。
滿座嘩然。
謝爾頓看到諾德穿著得體,一身精致的燕尾服,搖晃著紅酒杯走上前。
“豪森先生,”諾德輕輕搖晃著盛著紅酒的高酒杯,帶著完美的笑容走上前,“您口口聲聲說我的雌君虐待雄蟲,作為他的雄主,我怎么不知道?”
所有的蟲應聲看過去,小雄子身著一身華麗的黑色燕尾服,每一根頭發絲都漂亮干凈得不真實。
蟲子們面面相覷,對呀,要是蘭斯真地虐待雄蟲,他自己的雄蟲不得率先遭殃?
但你看,雄蟲閣下不好好站在這里的嗎!這么美,這么可愛,哪里有被虐的傾向了?!
“相反,我的雌君待我很好,尊重我,愛護我,對其他閣下更是從未做過出格的事,反而是保護有加。您需要為您所說的話負責人,而不是在這樣授予為聯邦剿滅異獸的軍雌們,獻上無上榮耀的時刻,肆意抹黑誣陷他!
豪森氣不打一出來,伸出一根粗糙的手指指著諾德,憤怒得整只蟲都在顫抖:“你你你!我是在保護你們這種雄蟲!你簡直是被鬼迷了心智,竟然幫這種罪大惡極的蟲說話。∥铱茨氵t早死在他手上!”
諾德歪了歪頭,輕抿了一口紅酒——嗯,不如亞蓋帶來的樘酸莓酒好喝。
“雄保會真有那么呵護雄蟲嗎?您又真的是出于大義在為白塔雄蟲的悲慘命運哭訴嗎?我看未必吧,”諾德說,“畢竟您曾阻止一名威脅您地位的雄蟲副主席上臺——現在這樣,倒是像想趁這個機會,伺機挑撥部分雌蟲的神經引起對立呢!
“放你的狗屁!!”豪森被他一陣見血的發言刺得惱羞成怒,唾沫橫飛。
“請你對我的雄主放尊敬點,”軍雌滲出漩渦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冽,跟諾德并肩站著,寬大的掌心包裹著雄蟲纖白柔軟的手,然后轉了個圈,呈十指交叉的姿勢。
諾德那時感覺右手都不屬于自己了,強烈的酥麻順著手指尖傳至四肢百骸,沁出了細密的汗珠,臉頰紅紅的。
“豪森議員,誠然,雷恩閣下遇害的瞬間讓蟲萬分悲痛,我也在媒體發布會上公開向全體蟲民保證過,必將重懲約翰,結束造成這場傷害的源頭。同時,身為將領的我監管不力,導致了無比嚴重點倏忽,所以我自己也會在刑偵司領一百光鞭,也請各位給我一個改過自新、整頓聯邦不良風氣的機會!”
這是奠定蘭斯諾特地位的一次對峙。
它不發生在議會、法院、也沒在戰場,而是發生在宴會廳——由他的雄主書寫一半的榮光。
謝爾頓的想法只有一個。
“如果是我的話,絕對會比蘭斯諾特對他更好。”
他不需要雄蟲出現在這種場合,不需要配合他應對那些紛爭。
他的雄蟲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每天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地活著,享受他帶來的無盡榮光、無上財富就夠了——可是他也確實被小雄子耀眼的樣子所吸引。
這種矛盾想法像瘋狂生長的野蠻雜草,成了心底最卑劣、最難以言說的骯臟欲望。
可是任誰都看得出,諾德幾乎滿眼都是蘭斯諾特。
謝爾頓原以為沒有機會了的。
命運似乎跟他開了個玩笑,不知道是蘭斯諾特太蠢還是什么,竟然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把雄蟲白白送到他手上。
一切的一切,都像蟲神聽到了埋藏在心底的夙愿,幫他實現隱秘的愿望,叫他怎么可能不為之心動?
猩紅粘稠的視線緊緊黏在主動送到他懷里的雄蟲身上,眼眸里仿佛有狂風驟雨在肆意翻涌。
光腦的消息一條接一條,謝爾頓在天人交戰了很久后,還是輕輕地掰開雄蟲繞在他身上的手,躡手躡腳地下床,再極輕地關上房門。
臨時找的廉價酒店環境實在一般,走廊里廉價香薰的氣味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能小寐兩個小時還得虧于雄蟲給他做的精神力安撫。
謝爾頓走至陽臺一端,通訊器里傳來副官的聲音:“議長,議會半數席位公開倒戈,星盜團已占領能源中樞,第三軍團正在封鎖星港!
他猛地攥緊欄桿,合金材質的扶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這些家伙還真是按耐不住!辈坏人笓]就調兵,前面也只有死路一條。
遠處霓虹燈牌在雨后水洼里投下破碎的光,“按原計劃行事,”軍雌的聲音浸著寒霜,“在躲在暗處的所有老鼠爬出來之前,切忌暴露身份。”
“是。第一醫院和議會隨時聽命于您的調遣,”電話那端的聲音猶疑了一瞬,“您現在在哪里?需要我接應您嗎?我聽軍部說您和元帥的雄主在一起……應該是他們又在亂傳謠吧。”
月光落至陽臺,晚風夾雜著未消散的濕氣吹拂,吹動浴袍的衣擺。
謝爾頓沉默片刻,壓低聲音,兀自輕笑出聲,“他們已經離婚了,你不知道嗎?”
“……?”
什么蘭斯諾特的雄主,多難聽啊.
等他再次回到包間,房間的燈已經打開了。
雄蟲乖乖地坐在床頭刷光腦,黑發翹起幾根,聽到聲響后抬眸,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軟糯,輕聲問道,“你要回去了嗎?”
“抱歉,”謝爾頓反手關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是不是吵醒您了?”
“沒有,我自己醒的,”諾德搖搖頭,桃花眼明澈漂亮,鉤子似的,“所以你要走了嗎,我刷到新聞說反叛軍已經動身了。”
黑色的羽睫眨了眨,瞳孔還帶著兩份惺忪的睡意。
謝爾頓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說是。
以前他從不理解有的軍雌沉溺于雄蟲的溫柔鄉,連工作都能耽誤,可他現在卻也是一副大差不差的德行。
他走到床邊蹲跪下來,看著諾德,千言萬語哽在喉頭,可是落在諾德眼里就是默認。
雄蟲在他震驚的目光下,從被窩里伸出一條腿。
只見燈光下,白皙修長的腿到處都是軍雌厚實寬大的手掌捏揉掐出的紅艷頹靡,滑膩的軟肉布滿曖昧的指痕,與白皙光滑的皮膚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
軍雌喉結滾動了一下,那時的他陷入情潮,已經完全失控了,竟不知道自己激動到把雄蟲身上搞成了這樣。
光潔白皙的腳丫子在地上尋了一番,套上拖鞋,從行李箱夾層取出真空醫療包,然后走進了廁所。
他拿不準諾德的心思,不知道他有沒有生氣,只能跪坐在窗前,深深地扎著腦袋,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
“你還跪著干什么?”諾德奇怪地看著雌蟲,走過去,點了點軍雌寬闊的背肌,示意他起身,“這是送你的告別禮!
謝爾頓抬頭,只見修長捏著拿著一節盛著血液的試管。
“如果以后你精神海狀態不太好,可以湊合對付一下!
軍雌抬眸,暗紅的液體在玻璃壁上拖出猩紅粘稠的尾跡,他腦子“嗡——”的一聲,仿佛有一根弦斷了。
“閣下!”謝爾頓霍然起身,月光照亮他頸側暴起的蟲紋,那些暗黑紋路正詭異地向著心臟位置蔓延,“您這是做什么?”
“您以為我護送您離開切爾諾星,是為了這個?”
他的視線轉移到修雄蟲手肘正中央靜脈一個紅色、針管大小的口子,用消毒棉花隨意堵著,和攤在床頭的一節針管。
一剎那,震驚、憐惜和一種無端的憤怒攪作一團,一齊涌上胸腔,像一鍋滾燙的沸水在心口翻涌。
這位久不上戰場的議員長好保持著良好的鍛煉習慣,身量極高,寬肩窄臀,每一處肌肉都鍛煉得恰到好處,充滿爆發力,所以驀地起身時壓迫感極強。
軍雌下顎繃得緊緊的,肌肉微微發抖,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遏制那股近乎失控的力量。
“您不需要這么做!卑肷,他終于平靜下來,又蹲下身,拉著雄蟲的手溫柔地誘哄,視線卻沒離開他左手肘的那個刺眼針口,“我對您做的一切皆出于我的自愿,至于我的精神海,它不在您的責任范圍內。”就算再枯萎、雜亂,都不需要雄蟲用自己的血液療傷。
他不能想象那個針孔刺進雄蟲身體時回多痛,雄蟲又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抽取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算是臨時起意吧,”諾德輕描淡寫地說,“只不過是五十毫升血,又不是五十升,我一點都不喜歡虧欠別人!
繃帶和針管是打包在醫療箱里一起帶過來的,試管用的是最好的、防止真菌腐蝕變質的材質,原本打算在異星遇到意外時用的,沒想到現在就用上了。
“我不需要!敝x爾頓別開視線,態度堅決,聲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諾德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是我已經抽了怎么辦,你總不可能讓我再注射回去吧?而且,我也不是毫無條件的!
雄蟲說著,眨了眨眼,看著年長軍雌虹膜中真切的關心,昳麗的面容軟了下來,聲音輕的像嘆息,“作為交換,請把我接下來的人生留在厄爾尼斯的月光里,不要向任何人透露……特別是蘭斯諾特!
第39章 死變態
厄爾尼斯第2區, 有一家別具一格的書店,老板是個奇怪的旅人。
沒有人知道他來自何方,每當被問即此時他總是笑著岔開話題, 似是不愿提起那段過往。
不過,這個星球向來旅人云集、定居者眾多, 每個人都懷揣著自己難以言說的秘密,所以, 即便這位老板有所隱瞞,也絲毫不影響這里的獸人對他的喜愛。
不僅是因為裝修得溫馨漂亮的書店,更因為這名自稱純血人族的老板有著一張驚為天人的漂亮臉蛋, 脾氣好,說話溫溫柔柔的,做的甜點和咖啡還非常美味。
所以即使這家書店地理位置沒那么好, 還從來沒做過宣傳,每天的生意依然紅紅火火。
大部分客戶都是附近的居民, 還有一些寫字樓的上班族,很多人來去匆匆買上一本書或一杯咖啡,只不過是為了多看美人老板一眼。
又來了。
諾德將腰后的圍裙重新系緊,警覺地抬起頭, 順著那道視線看去。
書店東面休息區的角落, 坐著穿著一身黑的男人,衛衣的帽檐壓得極低, 遮住了眉眼。
他幾乎天天都來,每次來就買一杯冰美式坐在角落,然后翻一本書坐上一整天。
諾德能感覺到他飄過來的視線,可是每次當他看回去,對方都在埋頭認真看書, 好像那灼熱的視線只是他的錯覺。
“嘿嘿,我都說了,你得削減那些亂七八糟的暢銷書,把空間多騰給點給專業類書籍,瞧瞧,這家伙都堆到天上去了!”
北面擺著通天架的專業書專區,一名微微佝僂著背、留著絡腮胡子的綿羊雄性獸人踮起腳尖、伸長了手,試圖夠靠墻架最上面的一本書。
諾德聞言解下圍裙,從飲品區走出來,順便搬來一個小凳子,“保羅,我來幫你拿吧——是這本《蔬菜栽培學總論》嗎?”諾德順著凳子踩上去。
“旁邊那本白的!”
諾德從凳子上下來,卻大腦一片空白,一腳踩空,身形猛地一歪,整張臉直直地就要往地上砸去!
電光火石之間,他落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名角落黑衣黑褲的男人不知何時移動過來,越過被嚇了一跳的綿羊獸人,穩穩地接住了他。
“謝謝你!敝Z德從男子的懷抱里出來,揚起一個不出錯的禮貌笑容。
黑衣男什么也沒說,寬大的帽檐遮住眉眼,看不清神情。
他觸電一般撤回手,又快速地邁著長腿回去坐著。
諾德看著男子離開的背影,心里雖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奇怪,不過并沒表現出來。
“今天這本打折,一共是64星幣!
“今天還沒吃飯?”保羅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又橫瞅著雄蟲,一邊掏出光腦支付,“我在休息區讀書都能聽到你肚子的叫聲!
諾德下意識捂住肚子,尷尬地扯笑,“這幾天太忙了。”
“忙?忙到連飯都顧不上吃?”保羅瞇起渾濁的眼睛,山羊般的瞳孔里閃過一絲不贊同,“你這樣可不行,年輕人!
諾德將包裝好的書遞給老人:“最近在準備采蘭節的活動,想做一些特別的甜點!
采蘭節是厄爾尼斯特有的節日。傳說三千年前的厄爾尼斯遭受過一場可怕的瘟疫侵襲,一名年輕勇敢的狐貍獸人只身前往遙遠的神秘山谷,穿越茂密幽深的森林,攀登陡峭險峻的山峰,歷經艱難險阻才采集到一種能夠治療瘟疫的蘭草種子,拯救了村莊無數條珍貴的人命。
為了紀念獸人的勇敢和蘭草的神奇效用,厄爾尼斯將獸人帶回蘭草的那一天命名為“采蘭節”,那天,人們會前往山谷采集蘭花,再送至廣場或教堂前搭建祭祀臺,保佑星球風調雨順,人民安居樂業。
不過現如今的采蘭節,就像藍星上已經逐漸商業化的傳統習俗那樣,成了人們載歌載舞,轟趴派對的借口。采蘭節當天,人們一般會舉辦蘭花舞會,享用各種由蘭花制成的食物。
“哼,又是采蘭節!北A_接過書,胡子一翹一翹的,“現在的年輕人就知道過節,我教書那會兒,學生們可都是埋頭苦讀,采蘭節采蘭節,是要去山里涉險采蘭草,不是在廣場擺一大堆吃的,光著膀子跳舞的!”
“是是是,您說得對。”諾德熟練地打斷老人的長篇大論,從柜臺下拿出一小盒餅干,“這是新研制的蘭花草餅干,您帶回去嘗嘗!
保羅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板起臉:“又想賄賂我?上次你給的曲奇,我老伴可是念叨了好幾天!
“那這次多帶一盒給夫人!敝Z德又拿出一盒,“還不是指望您多多光顧嘛,您可是我店里的吉祥星!
保羅是諾德店里的常客了,他是一所小學的退休教師,在學校頗有威望,因為覺得諾德跟他投緣,說服校長在諾德這兒批發學生的課后作業,占了諾德不小業績。
老人家雖然脾氣古怪了點,還很容易相信風言風語,但是人還不錯,最初給諾德書店提了不少意見——雖然都被諾德笑瞇瞇地否決了。
沒辦法,真按老頭子說的做,諾德的店估計得賠個底朝天。
保羅哼了一聲,將餅干塞進破舊的公文包:“就知道耍小聰明。”嘴上這么說,心里倒是很受用。
他剛準備走,又突然想起什么,壓低聲音對諾德道,“對了,最近你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
諾德一愣:“可疑的人?”
“就是……”保羅左右張望了一下,“我聽說最近有蟲族間諜混進來了,專門找你們這種外來者下手!
諾德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您從哪兒聽說的?”
“我兒子在警署工作,昨晚吃飯時提了一嘴!北A_神秘兮兮地湊近,“據說是個高等雌蟲,專門勾引像你這樣的漂亮老板,玩夠以后賣到荒星制成藥劑……”
他的眼神飛速四下瞟了一圈,定在坐在角落的黑衣男身上,“我看那個男的就不像什么好人。”
“您可是教師,”諾德說,“可不能隨便污蔑好人。”
黑衣男雖然有點奇怪,但是并沒有什么出格之舉,每天就安安靜靜呆在角落看書,那偶爾好像被獵豹盯上的視線也沒有證據,大概率是諾德的錯覺吧。
老人不滿地撇撇嘴,“反正我都提醒到位了,你自己注意!”保羅朝他揮揮手,諾德微微彎著腰向他告別。
綿羊獸人剛走,門口的風鈴就響了。
“小諾哥!”
門口一陣奔跑卷起的涼風掠過,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捧艷麗的紅玫瑰,玫瑰后跳出來一張陽光稚氣的帥臉,黃色卷發,嘴角咧得很開,露出一左一右兩顆尖尖的虎牙。
金毛獸人像一陣風似的沖進來,差點撞翻門口的綠植,“你看我給你帶了什么!”他獻寶似的舉起一束紅玫瑰。
諾德看到那張臉就頭疼,揉了揉眉心,“里肯多,我說過很多次了……”
“我知道我知道,”金毛打斷他,“你說不喜歡花,可是這次不一樣!”
他湊近柜臺,尾巴搖的歡快,“這次可是我親手種的!用你上次給我推薦的那本書,你看,每一朵都開得特別好!”
“你怎么天天跑這兒來?”諾德板著張臉,要是他知道里肯多種花送給的“喜歡的人”是自己,他打死都不會給他推薦那本書,還沒心沒肺地和他交流種花心得,“我沒記錯應該還沒到放學時間?”
“今天訓練結束得早我就來啦!”金毛獸人把花放在甜點臺上,大型犬一樣趴在柜臺上,尾巴搖得歡快。
“諾德哥你考慮好了嗎,采蘭節那天要不要跟我去約會?”里肯多笑嘻嘻問道,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眨呀眨。
“沒時間!
諾德想都沒想地拒絕。
起初他拒絕地也是比較委婉的,但奈何這只狗實在是不長記性,拒絕幾次都不氣餒,還變本加厲,“還有,花以后都別送了,我還得費時間澆水!彼共皇钦娌幌矚g花,只是平時書店內的各種綠植就夠他忙活的了。
“你怎么天天沒時間啊!苯鹈桶偷,“采蘭節那天商鋪都要打樣的,你就算開店也沒人來的,跟我一起去玩嘛,采蘭節很好玩的,我教你跳慶祝舞……”
“誰說我那天開店?”諾德打斷他。
“啊,那你做什么?”
“擺攤!敝Z德面無表情。
采蘭節當天會非常熱鬧,幾乎全星球的獸人都會出動,諾德打算手編一些戴在頭上的蘭草花環,還有蘭草制作的餅干和小蛋糕去售賣,看到時候能不能大賺一筆。
“什么?擺攤!那正好我陪你一起,我最會賣東西啦!”
里肯多一聽更來勁了,撐著吧臺從側門進到飲品區里面。
飲品制作區的空間一個人綽綽有余,兩個人就不夠用了。
何況雄性金毛獸人有186,平時還練橄欖球,年輕的身體勻稱充滿活力,一下子就把里面擠得滿滿的,年輕溫熱的身體帶著剛下運動場的灼熱氣息,讓周圍的空氣都高了一度。
“說了多少次,不要隨便進里面,趕緊出去!”
被擠到角落的諾德真是拿這只金毛毫無辦法,忙把他往外推。
真是影響他做生意。
里肯多又撐著吧臺跳出去。
“沒多少東西,不需要你幫忙。”諾德說,“還有,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讀書,就算以后要當運動員也不能荒廢學業,不要一天天往我這里跑,多花一點時間在學習上,對你以后的人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他拿出長輩的姿態苦口婆心,越說越覺得自己在念經。
但是金毛一點都沒不耐煩。
奇怪,明明雌父雄父嘮叨他,他每次都煩得不行,可是如果說這話的人是諾德哥,他就老老實實地聽著,目光落在雄蟲輕啟的嘴唇上。
諾德哥的嘴唇好粉,好漂亮,關心自己的時候好可愛,想親。
諾德見他不僅沒聽進去,尾巴還越搖越歡,禁不住哽了一下。
“我沒有戀愛的打算,里肯多!币娺@招不好使,諾德只好拿出殺手锏,他的聲音嚴肅、低沉,和平時溫溫柔柔的樣子完全兩個樣,“不想讓我討厭你,以后就別來找我了。”
尾巴和兩只豎起來的耳朵徹底蔫了。
里肯多百思不得其解。他是學校的明星球員,深受同學和老師喜愛,誰知道第一次心動就碰到了一個油鹽不進的冷美人,一頭熱地栽進去,拔都拔不出來,偏偏還被嫌棄是小孩。
別看諾德平時對誰都很溫柔,笑瞇瞇的,但是總和人保持著一種距離感,宛如銅墻鐵壁,好像誰都沒法走進他的內心,他栽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有第三次……算了,說多了都是淚。
“我不是小孩了……我已經成年了。”金毛蔫頭耷腦地說,“雄父說,成年后有喜歡的人就要主動去追!
獸人風氣開放,身體比人類發育的更早,星器官成熟得更早,很多情侶在成人禮后直接結婚,交.配,生崽一氣呵成了,而不是像藍星那樣至少等到二十好幾還被父母瘋狂催婚。
諾德狠下心:“這跟你成沒成年沒關系,你是個好孩子,但我不喜歡你。”和你的年紀無關,“你走吧!
小狗吃了個徹徹底底的閉門羹,眼眶一下就濕潤了。
耳朵和尾巴全都沒精打采地耷拉下來,一步三回頭地往回走。
“等等。”
里肯多聽到諾德叫他,耳朵“唰——”地立了起來,一轉身,就見諾德把他送來的玫瑰花塞回他手上,“花也帶走!
里肯多:“……”.
開書店并不是一份清閑的工作,包括店面清潔、制作甜點咖啡、整理統計書籍、補貨上貨、檢查收銀系統和電路,偶爾還要跟客人討價還價等等等等。
諾德恨不得長六只手才忙得過來,這幾天都是早上隨便吃點,一直等到晚上九點打烊才能上樓隨便做點填肚子。
思來想去,他在門口寫上今日折扣的小黑板上加了一個招人啟事,至少還需要兩個全職店員才能減輕他的負擔,起碼能輪班,讓他中午扒口飯。
剛寫完最后一個字,轉身回到屋內,書店的燈竟然全部熄滅了。
“咦,怎么回事?”有正在讀書的客人問。
“老板,頭頂的電路閃了一下,好可怕!”
壞了,諾德心想,難不成是電路壞了?可是昨天檢查時還好好的呀。
“大家別著急,先離開,我派人來檢查電路,”書店的休息區是付費才能入座的,換句話說里面都是經常給他花錢的?,諾德見顧客猶自不滿,安慰道,“今天實在不好意思,等修好后我再通知你們,并免費贈送大家一人一份小甜品!
就在客人走得差不多時,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從里面閃進了,然后諾德感到誰摸了一把他的屁股!
可能是停電了看不清,不小心蹭到了?
諾德皺著眉,一團熱氣從頸側傳來,屁股上附上一個枯槁的手。
不是錯覺,真的有人在摸他!
僅半秒不到,諾德飛快反應過來,退后一步,抄起旁邊的書就往那人頭上狠狠砸去!
“嘶——”伴隨一聲悶響,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諾德連忙跑到柜臺抽屜拿過備用的手電筒,照在那人臉上,惡狠狠道,“死變態!”
只見手電筒的光掃過一張俊美的臉,男人一身黑衣黑褲,捂著被砸得眼冒金星的頭,頭上一對屬于貓科動物的黑色耳朵被砸出了血。
正是那個天天買冰美式坐在角落、可疑的黑衣人!
光束繼續下移,照亮了角落,只見黑衣男正將一個瘦小的身影按在地上,那人的手腕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發出痛苦的呻吟。
黑衣男死死鉗住偷東西的那人,聲音又疼又沙啞,細聽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剛,剛剛有,這人偷東西,還……”
還摸你。
赫托心想。
第40章 黑豹
諾德原地呆滯了一秒, 大腦飛速運轉:他好像砸錯人了?
“滾開,滾開,你憑什么壓著我?”
視線落在被鉗制的獸人身上, 竟然是經常光顧書店的蜥蜴獸人文萊!
文萊平時看著文質彬彬,沒事還喜歡和諾德探討一下獸人哲學, 沒想到……
蜥蜴獸人手上抓著一把玻璃制作的文創扇——諾德的書店有一小塊文創產品區,里面的文創產品雖然價格偏高, 但制作精湛,就比如這把文創扇,常常供不應求, 二手專賣的溢價至少能達到 30%。
此刻,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至少 20 多把摔成碎片的文創扇,顯然都出自這蜥蜴獸人之手。
“不是我, 諾德先生你相信我,是這家伙干的!”地上被鉗制的蜥蜴獸人被按住脖頸, 拼命扭著頭沖著諾德喊叫。
“他干什么了?”諾德把手電筒站在蜥蜴獸人的臉上,細眉輕輕擰起。
“他騷擾你,還偷東西,我全都看見了!”
黑豹獸人一怔, 完全沒想到這人竟然倒打一耙, 黑暗中冷峻的面容略顯無措。
他看著諾德狐疑的表情,似乎想解釋, 卻又不知怎么開口。
他不會信自己這個怪人的,赫托低垂著眸子暗忖。
“我的攝像頭是能源款,就算停電了也能拍攝到黑暗里發生的情況!
赫托猛地抬起頭,只聽諾德聲音冷淡,直直地看著蜥蜴獸人, “是誰偷東西,還做骯臟下流的事,調一下監控就知道了。所以文萊先生,你最好能為你說的話負責。”
諾德也不知道這兩個獸人到底誰才是騷擾他的人,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在唱雙簧。但不知為何,單憑直覺,他就是下意識偏向那只黑豹獸人。
文萊聞言一驚,奸狹的小眼睛里閃過一絲慌亂。以為切斷電源就能萬事大吉,誰知不知打哪冒出來一個黑豹子,掐得他手都快斷了。
其實諾德的監控是連接電源的,他這么說只是想炸出誰會做賊心虛,果不其然,蜥蜴獸人臉色驟變,尖利的牙齒狠狠咬向黑豹獸人的虎口,黑豹被咬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文萊趁他吃痛的間隙,像條滑溜溜的蛇一樣躥了出去。
不過黑豹獸人反應極快,瞬間起身,肌肉繃緊,奔跑的速度宛如閃電。
他三兩下就捉到了跑出去的文萊,提溜著領口按在書店門口,看向諾德,詢問的意思很明顯,似乎在等他開口處置。
“放開我,還不是這男的勾引我,每天穿那么sao!”文萊被鉗住,罵罵咧咧。
圍裙把腰勾得那么細,屁股渾圓挺翹,不是勾引他是做什么?
雄蟲美麗的面孔一片沉著,細看之下還有一絲不自覺讓人頭腦發麻的狠戾。片刻后,鼻尖發出一聲嗤笑。
他每天不過是穿著最普通的服裝,做著最普通的工作,落在一些惡臭的人眼里就是蓄意勾引。
裝作是知書達理的紳士,其實是個用受害者有罪論遮掩齷齪本性的垃圾,不管哪個地方都有這樣的貨色呢。
諾德沒理會蜥蜴獸人的叫罵,對付這種人只能用法律制裁,沒必要和他多做理論,不然到時候警察來了自己占理的都變得不占理。
他掏出光腦撥打了警察局的電話,清晰地報上罪名:偷東西和猥褻罪。在獸人族,雖然鼓勵生育,風俗開放,但絕不代表能容忍猥褻這種行為。
蜥蜴獸人看著諾德,見他不為所動,笑得愈發淫邪。
他隔三岔五就來這個書店溜達一圈,每天都有不同的雌的雄的不同的獸人跟這個店長表白,明明和自己聊得好好的,轉頭就跟別的獸人談笑風生,他恨得牙癢癢,心底偏激扭曲地給諾德打上“作風不良”、“水性楊花”的標簽,不可謂不惡意滿滿。
“裝什么裝,”文萊嗤了一聲,“依我看,不過就是一個隨意爬雄性床的浪貨,誰都可以尚,憑什么老子不能摸……”
他話還沒說完,只聽“啪——”的一聲,頭被打得180°轉彎,一口藍血飆出來。
俊臉被一層寒霜覆蓋,黑豹獸人的綠瞳瞬間盈滿了憤怒的火焰,黑色衛衣下的肌肉繃如鐵柱,拳頭不偏不倚地砸在那張開著黃腔丑惡的臉上。
憤怒難消,赫托實在沒忍住,又踹了他一腳。
“道、歉!
黑豹蹲下身,染著藍血的修長手指攥著文萊的衣領,一字一頓,淬了毒的冰冷從嗓子里面溢出來,沙啞陰鷙,宛如即將爆發的火山。
瘦小的蜥蜴獸人被揍得直不起腰,被打歪的嘴發出的聲音怪聲怪氣,逞強道,“我道什么歉,跟你有什么關系?你是他姘頭嗎?”
黑豹一怔,才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立場替諾德教訓這個東西。
他怔然之間,蜥蜴獸人又想逃,那個溫溫柔柔的美人店長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隨意關掉光腦,一腳踩在被黑豹踹過的位置。
被死死踩著胃,文萊發出一聲劇烈的吃痛,諾德面無表情地擰動腳踝。
早知道會遇到這種糟心事,他就不穿這種休閑鞋了,高低也整一雙厚重的皮質軍靴踹上兩腳。
諾德一般不惹事,能忍絕不多事,能退一步就不進一步,除非實在觸及他的底線。
“啊啊啊,我錯了,我錯了,咳咳咳我道歉,放,放開我!快放開我!”矮小的蜥蜴獸人不知道這個美人店長勁這么大,胸腔被擠壓得根本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街道那頭傳來鳴笛的聲音,一輛警車疾馳而來,走下來兩名穿著制服的警察。
“剛才是誰報的警?”
諾德放過文萊,徑直走上前,簡單地交代事情經過,在警方的協助下調取了街區監控。
由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住所,諾德簡單把店鋪二樓打掃,騰出一個房間住著,偶爾還會做點早餐宵夜。
原來這個蜥蜴獸人是慣犯了,蹲局子是家常便飯,至于電路也是他趁著諾德在一樓書店工作時,趁機爬到二樓破壞了電源,打算熄燈后大撈一筆。又因為覬覦這位貌美的書店老板想揩油,結果就那一溜煙的功夫被赫托抓了起來。
“又是你,該死的家伙!”警察把蜥蜴獸人押起來時他嘴上還罵罵咧咧的,“真是不長記性!”
“我不就拿了幾把扇子嗎,憑什么抓我?”文萊大聲嚷嚷,“這兩個人打我,憑什么不抓起來!”
“商品價值總計超過一萬五千星幣,達到了刑事拘留的門檻,并且因為涉嫌猥褻,情節嚴重,刑拘的天數還要增加,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一名警察看著赫托,“這位先生涉嫌此事,也要跟我們走一趟。”
赫托眉頭微皺,似乎對要去警局這件事很不情愿。
“是我的責任,”諾德連忙解釋:“這位先生是為了幫我抓小偷才出手……”
“這是程序!本齑驍嗟,“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赫托沉默地點了點頭。
由于首先是蜥蜴獸人出言不遜,赫托是見義勇為,就算出手了也沒有受到懲罰,口頭保證過后就出來了。
在警局做完筆錄已經是深夜,諾德和黑豹獸人并肩走在路上。
諾德看著黑豹手上被咬傷的傷口和一對流血的獸耳,愧疚道:“真的很抱歉,今天我誤傷你了,要不要去醫院處理一下?”
赫托雙手插兜,冷酷搖頭:"不用。"
“那至少讓我幫你包扎一下吧?”諾德堅持道,“我店里有醫藥箱!
赫托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諾德回到了書店。一路上,黑豹獸人走在諾德身后,他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在諾德的身上,每次諾德回頭時,又總能提前一步地移開視線。
書店二樓的高度對諾德來說剛好,但是對赫托來說就不是了,雄性的黑豹腰必須微微彎著才能在里面走動。
諾德快步走到一旁,將醫藥箱取來。
他輕輕蹲下身子,緩緩拿起手腕檢查,被蜥蜴咬傷的傷口周圍已經有些紅腫,“今天多虧你了,要不是你,都不知道他會做些什么。”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黑豹獸人很神秘,惜字如金,衛衣的帽子壓得很低,像焊在頭上焊著,一刻都沒摘下來,仿佛那是他與外界隔絕的屏障。
帽檐的陰影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隱隱約約能看出臉部輪廓的英挺。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諾德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獸人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
“赫托!
“赫托,很好聽的名字!敝Z德抬起頭,沖著獸人露出一個真誠的笑,“今天真的很感謝你,赫托先生。”他頓了頓,“你餓了嗎,我請你吃夜宵吧?”
赫托像是被諾德的熱情燙到一樣,猛地抽回手,吐出一個簡短冰冷的字:“不!
“也是,你可能不餓!敝Z德被這干脆的拒絕弄得有些尷尬,撓撓頭,“對了,當時我不小心把你的頭砸傷了,也不知道傷得怎么樣,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高冷酷哥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摘下了他的帽子。
后腦勺的傷口不算深,但也有血跡干涸后留下的暗紅色痕跡。那一對黑色的獸耳安靜地耷拉著,上面同樣殘留著凝固的血液,看上去有些狼狽。
而對上那雙寒潭似的黑瞳時,諾德心臟猛地一縮。
這只黑豹獸人,長得竟然跟蘭斯諾特有三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