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走了?”
燕承舉著手機, 呆愣地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情卻如墜寒潭,聲音都因此開始顫抖。
“什么…時候……走的?”
“昨天下午吧, 說是他家女兒帶著出門旅游了!
昨天……他前天上午給媽媽打電話, 告訴她奶奶要移民, 她當時還安慰他不要多想, 說奶奶不可能扔下他不管。
誰知她昨天下午就回了老家,帶著姥姥姥爺遠走高飛,還帶走了所有珠寶首飾和名牌包包, 唯獨扔下了能聯系到他們的手機。
她為什么這么做?是害怕海燕破產,清算到她頭上嗎?可她又能跑到哪去?和奶奶一樣移民嗎?
燕承失魂落魄地掛斷電話,視線茫然地掃過四周,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還能找誰商量……對了!哥哥!
剛年滿十八歲的少年像是瞬間找到了主心骨, 轉身朝門口跑去, 卻在握住門把手時驟然停下腳步。
他該上哪去找哥哥?
或者說……他要以什么身份和立場去找哥哥?
燕承低頭看著手中的把手, 思緒翻涌著, 咆哮著,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一個出口。
燕承五歲前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個哥哥。
家里沒有燕回的照片,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也從未提及,逢年過節一家子在這套房子里歡慶節日,沒人說老宅里還有個孩子無人問津。
直到五歲參加宴會, 被人以燕二少相稱, 他才知道, 原來他還有個哥哥。
可是知道歸知道, 燕承依然沒機會見到他。
他搬回老宅,燕回就搬了出去,兩人的學校雖距離不遠, 卻因為他上下學都有人接送,壓根沒機會見面。
于是他開始詢問父母為什么哥哥不回家?和爺爺奶奶哭鬧著說想要和哥哥一起玩,然后從他們那得到極端扭曲的回答——
“是他自己不愿意回家,我們也沒辦法!
“你哥哥那個人主意大得很,家里人拗不過他!
“沒關系,哥哥不愿意陪承承玩,奶奶陪承承玩,好不好?”
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三觀完全來自于父母長輩,于是他順理成章地開始怨恨燕回。
直到長大后,燕承才反應過來,不對勁的人不是燕回,是他,是他們。
可等他意識到自己被灌輸了錯誤的觀念時,燕回早已離家出走,從此不見蹤影。
從那個時候開始,愧疚感便如鬼魅般糾纏著燕承,越是回想過去,他就越覺得自己像個小偷,偷走了本該屬于哥哥的一切。
現在,就算他知道了所有真相,也依然無法抹殺過去,那些傷害已然造成,他有什么資格讓哥哥回來收拾他們留下的爛攤子?
燕承轉頭環視四周,愈發覺得這豪華的裝潢如同一個牢籠,囚禁著怪物般他們。
清高孤傲的奶奶,冷血無情的爺爺,剛愎自用的父親,自私自利的母親,以及……懦弱無能的他。
……既然哥哥已經飛出了這個牢籠,就不要再把他叫回來了吧。
燕承閉了閉眼睛,拉開大門,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
晚上,余響一直忙到八點過才下班,等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他拎著麥當當,小心翼翼地走進客廳,就看到燕回單手摟著燕聲,窩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看到他進來,燕回拍拍燕聲的肩膀,小孩別別扭扭地站起身,走到他身前,伸手抱住了他。
“呆爹對不起……”
余響一臉受寵若驚地抱著燕聲,連聲道:“沒關系沒關系……咳,聲聲,我給你帶了麥當當,想吃嗎?”
“想……謝謝呆爹!毖嗦暰镏彀徒舆^紙袋,看起來還是有點蔫蔫的。
看著燕聲拿著麥當當走到茶幾旁,坐在地毯上拆開紙袋,從里面拿出雞塊,先給了燕回一塊,然后自己拿了一塊慢慢啃,余響走到燕回身后,低聲問道:
“怎么回事?”
燕回瞄了他一眼,又看看近在咫尺的燕聲,思忖片刻拿出手機,打字道——
你自己和聲聲說過什么,忘記了?
余響一臉懵逼地看著燕回,后者嘆了口氣,繼續打字——
你是不是說過以后每一個節日都要和我們一起過?
余響驀然瞪大眼睛,思緒回到半個月前的大年三十。
“你說得對,一家人就應該一起過節。以后余叔叔陪你和爸爸過節,好嗎?”
“好啊!你保證!”
隨著記憶復蘇,余響甚至感覺到曾經和燕聲拉過勾的小拇指隱隱作痛,就像是守護小孩子誓約的神明,在譴責他即將失諾。
上半年節日扎堆,離得近的就有情人節、清明節、勞動節、端午節,以及對孩子來說最重要的兒童節。
可他卻說,暫時不能和父子倆回錦都。
余響心中一陣刺痛,繞過沙發走到燕聲身旁坐下,滿懷愧疚地說:“聲聲,對不起,呆爹說過永遠不會離開你和爸爸,現在卻說話不算話,確實是個大騙子。”
燕聲抬頭看向他,嘴里塞著雞塊,奶膘因此鼓起,看著像個委屈的奶白包子。
余響舉起手,鄭重發誓:“但呆爹保證,過節時一定會回錦都。情人節來不及了,清明節、勞動節,以及以后每一個節日,無論我在哪,我都會回到你的身邊,陪你和爸爸一起過節,好不好?”
燕聲眨眨眼,伸出油乎乎的手:“好,拉鉤!
余響毫不猶豫地勾住他的小拇指:“拉鉤!
拉完鉤,燕聲終于笑了起來,拿了塊新的雞塊遞到余響嘴邊:“你吃!”
余響張嘴叼住,露出和兒子幾乎一模一樣的笑容。
燕聲吃完麥當當就被燕回趕去洗漱睡覺,他則繼續收拾兩人的行李。本來這些事下午就該完成,結果哄孩子耽誤了,只能晚上做。
余響拿起燕聲的阿貝貝小心疊好放進行李箱,對燕回說道:
“金陽家園那套房子以后要長住,所以我推翻了以前的裝修方案,讓裝修公司重做。你回去后暫時別搬家,叮呤當啷的太吵了!
燕回把燕聲收到的玉把件用衣服包好,塞到行李箱夾層里,嘴里嗯了一聲。
留下洗漱工具和明天要穿的衣服,余響關上聲聲的行李箱,起身走到燕回身旁,幫他疊衣服。
“送孩子上學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我聘請了專車司機,每天早上七點十五,準時在你家樓下等聲聲。”
“嗯!毖嗷剞D身走到玄關衣柜,從里面取出酒店洗好送來的衣物,放在行李箱旁,余響順手拿起一件就開始疊。
“江庭和金陽家園的物業我也打好招呼了,如果業主有出售意向,立刻聯系我。”
“哦!
“我這邊情況不太順利,聘請職業經理人的提議被董事會駁回了,大伯正在游說股東,估計要折騰一段時間!
“嗯。”
“你……是不是在生氣?”連續得到單音節回應,余響終于品出點不對勁了,遲疑地問道。
燕回沒什么誠意地勾勾唇角:“怎么會?我去書房看看聲聲的寒假作業帶上沒!闭f完就走了。
余響:“……”還說沒生氣,聲聲的寒假作業去環球影城前就寫完了,還是他檢查的。
看著還沒收完的衣服,余響伸手摸了摸褲兜,然后深吸一口氣,起身走進書房,見燕回站在書桌前假忙,徑直走上前從后面抱住了他。
“抱歉,說好一直陪著你和聲聲,是我食言了!
余響嘆了口氣,臉埋在燕回的發間,嗅著他的味道,低聲道:“我本來想好了一堆理由,比如股東太頑固,我和大伯股份占比不夠……等等等等,但食言就是食言,對不起!
燕回哼哼兩聲沒有說話,手卻撫上余響的手臂,感受著他薄薄衣衫下跳動的脈搏。
“我也想了很多補償方案,但那都是后話了,最重要的是現在能做什么。我想來想去,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余響說著,從褲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聲音略有些暗啞地說:“宣誓主權。”
燕回看著那個小盒子,終于維持不住淡定的表情。感覺到身后人的動作,他倏地轉過身,就看到余響單膝下跪,舉起那個小盒子,聲音有些顫抖地說:
“我本來…想請你吃飯,就是鮮花小提琴那些。我都準備好了,但最近實在太忙,餐廳取消了好幾次……我…我……”
余響閉了閉眼睛,穩住情緒,然后看著燕回的眼睛,用他此生能夠給予的,最真誠的態度,看著燕回的眼睛,問道:
“燕回,你愿意和我永遠在一起嗎?我發誓我會用一生愛你,敬你,保護你,做你最忠誠的愛人和朋友!
話音落下,小盒子啪地一聲開啟,里面是一對樸素的素圈金戒指,甚至有些太素了,要不是采用古法打造且是略有些厚度的平面造型,讓這對戒指稍微看著時髦了一點,燕回都要懷疑余響是不是偷拿了余老爺子的婚戒。
見燕回盯著戒指半晌沒有反應,余響心中有些忐忑,不由自主地解釋道:
“我有想過買鉆戒,但克拉數大的要等很久,而且不便于平時佩戴,小的感覺沒誠意……其他材質也差點意思,我就把我從小到大收到的黃金拿去融了,取了一部分打成戒指,剩下的鑄成金條存給聲聲……你…不喜歡?”
燕回垂眸看著眼前的男人,平時需要抬眸才能看到他的眼睛,現在卻能居高臨下地將他臉上每一寸表情都盡收眼底。
他有些緊張,還有點擔憂和惴惴不安,明明快三十了,此時卻像個毛頭小子,那點自信全拿來沖面子,實際上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已是窮途末路。
這樣的余響讓燕回感到很新鮮,是他從未見過的、潛藏在余響性格深處、懦弱膽小的那一面,他很想再多看一會,卻又覺得有些殘忍。
面對余響,他總是容易心軟。
拿起對戒中明顯小了一圈的那枚,燕回打量著做工,問了個余響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問題:“你上哪知道我指圍的?”
余響明顯愣了一下,心中忐忑沒消減一點,反而更盛:“……我讓聲聲幫我量的!
“什么時候?”
“知道聲聲是我們的孩子后……”
“那么早?”燕聲喃喃著,又抿了抿唇,把戒指往余響面前一遞,小聲道,“那你還愣著干嘛?難道要我自己戴。俊
余響看看戒指又看看燕回,反應了兩秒才慌張地接過戒指,然后握著燕回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戴在他的無名指上。
將戒指推入指根,看著它嚴絲合縫地鑲在指間,余響眼底一酸,竟有想落淚的沖動——
他曾經做過的無數次美夢,終于成真了。
見余響握著自己的手一動不動,燕回晃了晃手指,低聲問道:“你的呢?”
余響瞬間驚醒,連忙將掌心的戒盒露出來,看著燕回從里面取出另一枚戒指。
“手。”
聽到這句話,余響半跪著伸出右手,上半身挺得筆直,像是等待授勛的騎士,卻被他的君主無情地拍了下手背。
“左手!
余響怔愣一瞬,連忙換了只手,這一次,白玉指尖終于順利地將戒指推進他的無名指,一樣的位置,一樣的嚴絲合縫。
這樣一來,無論誰看到都會知曉他們已婚的身份,兩人同時出現時,亦會成為他們相愛的證據。
余響看著指間的戒指入了神,直到聽到燕回嘖了一聲。
“你還跪著干嘛?跪上癮了?”
余響這才如夢初醒般站起身,但也許是跪得有點久腳麻了,他腳下一個踉蹌,正好撲在燕回身上,直接把人壓在了書桌上。
燕回瞬間瞪大眼睛,余響連忙撐起身體,嘴里還試圖解釋:“我不是故意……”
話沒說完,兩人同時一僵。
冷知識,當一個上半身趴著的人想要直起身時,他的胯會自然向前頂,這是人體結構和力的相對作用決定的,不以人的意志力為轉移。
敏感部位緊密貼合,余響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想解釋,一抬眸,卻看到燕回眼神忽閃著別過頭,露出的側顏和修長脖頸都染上了一層薄紅。
這樣的動作,既像是引頸受戮的羔羊,又像是引君入彀的珍饈,余響咕咚一聲吞了口唾液,著魔般低下頭,直接咬了上去。
“臥槽余響,你丫屬狗!啊!你輕點……”
“你這樣不就是想讓我……咬你嗎?”
“誰他媽…唔!你丫……放開我!”
“哪有人會放跑到嘴的鴨子?”
“別別別…別在這啊……”
“好……去我房間……”
“我的褲子……”
“等會拿!
一夜過去,第二天早上燕聲揉著眼睛醒來,轉頭就看到燕回趴在自己身旁睡得正香。
他嘿嘿笑著湊近,聞了聞爸爸身上好聞的味道,又賴了會床才悄悄下床洗漱。
洗漱完,燕聲拿著自己的洗漱用品走到客廳,把它們放進行李箱,然后開始四處轉悠,檢查有沒有遺漏的東西。
自他有記憶以來,每年放假都要和爸爸出門旅游,檢查物品遺漏是回家前的固定任務。
燕聲從客廳轉移到書房,又躡手躡腳進了主臥和主衛,見沒有漏下什么東西,他回到客廳環視一圈,最后走到玄關,拉開了臟衣簍。
從里面扒拉出爸爸的睡衣和內褲時,燕聲并沒覺得哪里不對勁,只是成熟地嘆了口氣,從行李箱里拿出一個透明收納袋,把它們塞了進去。
等燕回起床后,燕聲還特意提醒道:“爸爸,我們今天就要走了,臟衣服不能留給酒店洗了,要帶回家哦!”
燕回扶著腰,看著行李箱最上面那個袋子,老臉一紅又一青:“爸爸知道了……”
余響!有你這么善后的嗎!
還好沒沾到什么奇怪的東西……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你回來,老子要你好看!
“阿嚏!”辦公室里,余響抬手有些刻意地捂住鼻子,說了聲抱歉。
顧鳴宇看著他無名指上閃爍的金戒指,想了想剛才開會時老板有事沒事就左手捂嘴的動作,合上文件,笑著說了句:
“小余總,恭喜。”
余響一怔,看了眼左手的無名指,作恍然大悟狀。
“啊,這個啊,謝謝。其實我本來是想要包個餐廳,鮮花香檳小提琴燭光晚餐那些,你知道。但有些事計劃不如變化快,戒指是燕回給我戴的,如何?”
顧鳴宇:“……戴得很好!
余響笑了:“是吧,我也這么覺得。只可惜沒能錄下來,你說我以后要不要再補一個正式一點的求婚儀式?就是不知道燕回愿不愿意……”
顧鳴宇:“……”
早知道就不問了。
下午三點,燕回和燕聲在余鐘北、言真、余鐘南、劉芷云,以及燕聲太姥姥太姥爺組成的龐大送別隊伍的注視下,登上了回錦都的飛機。
同一時間,余響站在正朔集團大廈執行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仰頭看著晴空如洗的藍天。
***
三個月后,燕琴在昏迷中與世長辭,公安機關以故意傷害致人死亡罪起訴燕希澤,海燕集團股價因此一瀉千里。
按照燕琴留下的遺囑,她留下的所有遺產均由燕承繼承,李羽揚僅分得五環一套三十平米的房產,就在當年給燕回的那套房產隔壁。
得知這個結果,李羽揚并沒有表現出絲毫意外,只是表情冷漠地從律師手中接過房產文件。
低頭看著上面熟悉的地址,許久之后他嗤笑一聲:“看來十萬一刀的宣紙是用不起了,還好還有退休金!
說完,他看向燕承:“以后你就只能靠自己了,不過人生在世,誰不是孑孓而行。”
眼看爺爺起身朝樓上走去,燕承猛地站起身,叫住他:“爺爺!對您來說……我們…算什么?”
李羽揚沒有回頭,只是微微仰頭,看著樓梯拐角處的拱形玻璃窗,幽幽長吟: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啊!
目送爺爺拾階而上,身影消失在拐角處,燕承頹然坐下,看著茶幾上的文件沉默不語。
昨天,他得到確切的消息,母親和姥姥姥爺已經移民美利堅,具體人在哪他也不清楚,但帶了那么多錢出去,想必生活應該不差。
父親如今仍被關在看守所,律師說,盡量以過失致人死亡來辯護,但就算辯護成功,因為父親存在事后逃逸的行為,判決結果至少在三年以上,很有可能頂格判七年。
“我有什么錯?我沒有錯!錯的是她,是她!”
“是她沒給我一個健康的身體,要不是她我怎么會弱精!”
“她居然還變賣股份套現!明明是她要我繼承海燕,要我繼承燕家,她卻要逃跑!”
“還有你媽!如果不是她勾引我,我怎么會未婚生子?也不會有后面的事了!都是她的錯!”
“承承,承承!爸爸的股份都給你,你救救爸爸,救救爸爸——!”
燕承低下頭,似乎又聽見了父親的哀嚎,看到他赤紅的眼眸。
過了一會,啜泣聲在偌大的公館內響起,像是瀕死巨獸發出的低吟。
***
九月二十三日,秋分。
燕回打著哈欠走出房門,正要去衛生間洗漱,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看到他,來人頓時揚起笑臉,提起手里的塑料袋。
“起床了?我看跑腿買的菜有點少,就去了趟附近的菜市場。沒想到錦都這樣的內陸地區,也能買到這么新鮮的海鮮,要不中午我們吃海鮮粥吧?”
燕回看著他,好一會問道:“你哪來的鑰匙?”
余響提著袋子走進廚房,聲音遠遠傳來:“聲聲給的,我凌晨就到了!
“這一次呆幾天?”燕回又問。
“不走了,”余響笑著走到燕回身前,“鳴宇通過考核,被董事會正式任命為執行總裁,可馨升職為他的助理。我雖然還是代理董事長,但只需要遠程參與會議……”
說著說著,余響聲音越來越小,見燕回一直面無表情,他略有些慌張地解釋:
“我知道,這件事確實耽誤太久了……主要是那些股東太難纏。他們都是跟著爺爺打天下的人,總擔心外人不會全心全意為正朔付出,前面兩個候選人都是因此被淘汰……其實只要錢給夠,壓根不會……唔!”
燕回上前一步捂住余響絮絮叨叨的嘴,一雙鳳目閃爍著耀眼的光華。
“閉嘴,這個時候,你只需要吻我就好!
余響笑了,伸手摟住他的纖細的腰身,順從地低下頭。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