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在墓園里順著小路往……
在墓園里順著小路往里面走, 雜草逐漸長到膝蓋處，荒蕪的樣子像是從來沒有人到過這里。
聞茗走著，謝原在后面推著輪椅跟著。
玄羽嘀咕著：“奇了怪了, 雜草怎么不纏住他的輪子，把他絆倒呢？”
被鬼王詛咒的謝原：“……”
下一刻, 幾根柔軟纖長的枝條正巧卡住了輪子。
聞茗第一次見到如此狼狽滑稽的謝原大總裁, 硬著表情和雜草搏斗，仿佛這雜草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壞蛋。
玄羽志得意滿。
聞茗也很高興，很久沒有這樣高興過了。他抱著玄羽把謝原甩在了后面。
前方就是煞氣最濃的地方。然而，他們在這里轉了幾圈，都沒發現墓的入口。
玄羽目光變得銳利，吸收著飄過來的煞氣，替聞茗扛下了不少壓力。忽然, 玄羽圓圓的眼睛精光一現，一拳打在了正前方一顆樹上。
樹干的虛影一晃, 消失了, 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一股強大而濃郁的煞氣襲來, 聞茗站定，洞口仿佛黑洞一般，吸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看來, 今天我們能懷舊一番。玄羽, 你跟上來, 我們一起去會會我的老友。”
玄羽跳上他的肩膀，兩人一起走入了洞口。
順著漆黑的甬道往前走，適應這種光亮后，聞茗漸漸能看到古墓隱約的樣貌。
從外面看, 似乎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地方，但是越往里面走，越寬敞，仿佛面前有著無窮盡的路。四周的石壁雕刻著繁復美觀的花紋，時不時有玉石鑲嵌點綴，古墓中有些許人為動過的痕跡，原本可能更加奢靡。
聞茗說：“周王生前喜歡帶頭立節儉謙恭的形象，死后倒是暴露了本性，可惜便宜了那些有本事的盜墓賊。就剩下一些敲不走的漂亮玉石了。”
玄羽胡子一抖，后爪蹬了一把聞茗的肩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了出去，在石壁兩邊來回穿梭，幾乎飛出了殘影。
“好疼啊，你這是……”聞茗揉著肩膀，漫不經心地逗玄羽，“不會是想取下玉石送我吧？”
玄羽的動作停滯了一秒，在空中定格，語氣僵硬：“啊？你、你這個人簡直太自戀，憑什么、憑什么要胡亂猜測，污人清白？”
聞茗斂去了笑容，滿臉的可惜，“是嗎，原來不是送我的，我還真的挺喜歡這些玉石，圓圓的，像是你的眼睛。”
玄羽的心臟重重一跳，收起了剛剛張牙舞爪否認的姿態，輕輕地跳到聞茗的左掌心，把其中最閃亮的那顆玉石放在了聞茗的右手中。
“這顆玉石，送你……咳咳，本王恩賜與你。你不討厭的時候，還是很討本王喜歡的。”
聞茗感受著手中小貓爪的溫暖的觸感，一邊摩挲著流光溢彩的玉石，心中似是被一股暖意侵襲了，像是有一只小爪子在撓他。意識到了什么，聞茗笑了笑，自己近期真的太容易被某只貓貓牽動心緒。
他能看出，玄羽日常流露出的一絲關切。僅僅這一份欲蓋彌彰的真摯心意，居然能讓他這個面冷心冷的人心生觸動。聞茗覺得自己太容易被打動了一些。
他鄭重告誡自己，玄羽這樣初生的鬼王真的懂什么是感情嗎，兩人之間的情誼或許還不夠堅實。所以聞茗啊聞茗，你不能過于沉溺其中，免得有一天，兩人分道揚鑣，這份情緒沒有了可寄托之處。
趁現在還沒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方，他要時刻提醒自己，要自控。
他不能喜歡一個不喜歡他的人。
玄羽喜歡他嗎，是喜歡的吧，單純的喜歡。和他心中漸漸升起的念頭，不會是同一種。
思及此，聞茗收起了這顆玉石，換上了平時那副例行公事的微笑，看似非常真誠，“謝謝你，我慷慨的鬼王大人。”
玄羽小貓臉一紅，“是、是啊，誰讓本王就是這樣的好人！”
“哼哼哼，你們兩人倒好，拿我的寶貝借花獻佛在這里調情？”一道黑色的虛影在他們身后浮現，頭上滋滋冒著黑色的煞氣，簡直是怒發沖冠這個詞的最好寫照。
聞茗從這個人的身上讀出了熟悉感，“老朋友？”
周王冷哼一聲：“聞茗？還真的是你。我這把老骨頭都死了千年，你居然還能安然活在人世？！還和一只貓搞這種見不得人的交易？”
聞茗笑道：“怎么見不得人了？光明正大。”
周王道：“你在我手下做事，本王身為一個明君，自然了解每一個臣民。你剛剛的表情，是真的愛上了這只貓吧？欣喜、隱忍直到克制。”
聞茗沒有什么表情變化，輕輕一掀眼皮，“哦？”
這一瞬間，他對周王的魂魄起了無邊的殺意。的確，周王洞察人心的本事無人能及，所以才能坐穩周朝江山。
但是暫時還不能，他要問出師父的消息。聞茗少見的心浮氣躁了。
玄羽眨巴了幾下圓圓的眼睛，譏諷道：“你身為人間的皇帝，看人心的本事可是真的名不符實，聞茗這家伙哪里喜歡我了？還愛上了我？雖然本王的確招人喜歡，但是聞茗這樣油鹽不進的冷漠，怎么看都不會喜歡我！”
說到最后一句，語氣里居然帶了幾分酸意和委屈，圓圓的眼睛一閃一閃的，似是有淚水在反光。
周王：“嘿，想不到你們兩人竟是兩情相悅！”
聞茗譏諷道：“看來玄羽說得對，經過了千年，你已經不懂人心了。”
周王頓住，看了看面前兩人各自別扭和憂傷的面孔，怒道：“什么年代了，還在我面前玩這套，本王平生最恨在我面前打情罵俏之人！”
古墓中的微光忽然完全熄滅，四周陷入一陣完全的黑暗。角落里極速飛來一只只冰冷的箭矢，全都射向聞茗和玄羽的方向。
周王有些得意：“呵呵，你們在我的地盤，怎么可能逃得過我的掌控？聞茗，過了這么多年，你現在的身體也不是原身，能有幾分力量？”
玄羽全身的毛豎了起來，聞茗是一個肉體凡胎，真的有可能被這箭矢傷害到，他不由低聲怒道：“放肆！”
說話間，小黑貓已經幻化出一個挺拔的長發男子，揮手間，擋下了所有的箭矢。
周王驚愕，這個男子讓他感覺極度危險。本能地，他想暫時躲避了。
周王的虛影漸漸縮小，漸漸后縮。
暗處，傳來了吱呀吱呀的輪椅聲，謝原來到了周王的背后，“我們又見面了。”
周王一愣，充滿敵意地說：“你、你，我專門封了入口，對你的氣息做了限制，你是怎么進來的？”
謝原笑道：“當然要感謝那邊那兩位，為我開門了。”
周王憤怒地說：“你吸收了我三名侍衛，還想拿走我的秘籍，你休想！”
謝原：“這可就由不得你了。”
他的身后出現了一排漂浮著的魂魄，漸漸走向前來，圍住了周王。
聞茗和玄羽開啟了看戲模式，周王已經沒有退路。
“看來今天我要魂飛魄散了……”周王黯然，“聞茗，看在你當年為我效力的情分上，快離開這里，這個人非常恐怖和可怕，你不是他的對手。”
聞茗：“哦？”
周王繼續道：“快走吧，我如果不在了，這座墓會塌陷的。”
“可是你剛剛還想殺我，你這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哦不對，你已經死了。”聞茗說 ，“不過，你不能消失，至少現在不能，我還有事情要問你。”
周王苦笑：“消不消失，哪里是我能夠決定的？”
聞茗笑了：“我可以救你，你要答應我一個事情，如實告訴我失蹤后，我師父后來的消息。”
周王懷疑地看著聞茗：“你口氣倒是不小，我是真的不信你能救我。我可以答應你，姑且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第82章
“是嗎？”謝原笑了, “你可以救他？”
說著，他手指一動，周王背后的一排魂魄嗖的一下, 鉆入了周王的耳朵，周王的眼睛瞬間變紅, 面容扭曲了幾下, 再抬眼，眼睛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光彩。
周王已經被謝原操控.
謝原笑著說：“我現在讓他做什么，他就會做什么。聞茗，你剛剛說想知道你師父的消息，那么你根本不用跟他做交易，你不如跟我做交易。我讓他說什么，要他就會說什么。”
周王的魂魄一動不動, 眼中的紅色微微閃爍，這是他在抗爭, 但是很顯然他失敗了。
謝原道：“你想說什么, 我準許你說出來。”
周王得到命令, 猛地呼出一口氣，聲音有些沙啞：“聞、聞茗！你、救救我！我愿意告訴你！”
面對這種境況，他再也顧不上質疑聞茗的能力, 很怕自己無法抓住聞茗這個唯一的救命稻草。
謝原冷哼一聲：“你這種話一點誠意都沒有。是吧, 聞茗？”
聞茗笑道：“有沒有誠意不是你說了算。”他指尖飛出一點靈力, 直指周王額心。聞茗計劃先解救周王, 將謝原連帶輪椅一起丟出去，最后徹底封印這個墓穴。
謝原收起了笑意，手指動了動，周王的魂魄迅速后退了幾米。
“帶我去取那本書。”謝原推著輪椅, 指揮著周王。周王的魂魄立即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書？聞茗立即想到了他穿越之前，周王曾經組織玄學界的數字大師共同編撰一本異術集，匯集了很多奇聞異術。如果謝原得到這本書，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風浪。
聞茗緊緊跟了過去，墓穴的墻壁上飛出許多箭，沖著他而來。玄羽眼睛一凌，一個貓貓回旋踢把這些箭都打落在地。
他們順著一條墓道往前走，前面越來越黑，路越來越狹窄。
謝原回頭看了聞茗一眼，一揮手，聞茗面前出現了幾只厲鬼。謝原冷聲命令：“攔住他！”
厲鬼們本來齜牙咧嘴，對上聞茗的那一瞬間，面容呆滯了。
聞茗微微一笑，正打算出手，玄羽一哂，說道：“就這水平還來攔本王！”
玄羽四周出現了幾位鬼國的臣民，玄羽用毋庸置疑的王者之姿命令道：“處理了他們！”
然后他轉過貓頭，刻意擺出自己最冷酷的姿態，對聞茗說：“舉手之勞，不用謝。”
幾位臣民立刻竊竊私語，“鬼王大人真的好諂媚哦。”
玄羽已經跑到了前面，聞茗在他身后，這些下屬的大膽非議全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聞茗：“……”
的確，玄羽這只傲嬌貓貓還真的很諂媚。聞茗會心一笑，跟上了玄羽的步伐。
等他們趕上謝原的時候，謝原手里已經多出了一本書。這本書的封面是黑色的，上面寫著幾個紅色的字：《異術集》。
謝原道：“我已經拿到了想要的，這個沒用的魂魄還是魂飛魄散了吧。聞茗，你救不了他。”
“是嗎？”聞茗笑了笑，“周王，我師父最后是怎么死的？”
周王抬起了頭，眼中有幾分茫然，紅色漸漸消散，“我、我……我恢復了？”
謝原一愣，“你是怎么解除我的控制的？罷了……你總是這樣出乎我的意料。”
周王嗖地一下飛到了聞茗身后，不敢再靠近謝原。他對聞茗說：“你走后的第二年中元節，你師父他一人在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第二天一早，有人發現了他的尸體。”
雖然不知道周王有沒有隱瞞，但是有這樣的信息足夠了。聞茗心中悲痛，但是還留有一線希望。只要他能趕在這個時間點之前回去，那么就有可能救下師父。
謝原冷笑一聲，按下了旁邊墻壁上的一個按鈕。一扇厚重的石門自上而下，重重地落在了聞茗面前，隨之而來的還有謝原的聲音：“我的目的已達到，你們就在這里面待到死吧。”
聞茗被關在了這個黑漆漆的墓穴里。
玄羽氣急，“這個謝原，等本王出去了，一定要舉全國內之力討伐他！”
“現在怎么辦？”周王說，他此時已經從被謝原挾持的慌亂中平復，盡量挺直了腰板，面對聞茗臉上不自覺露出幾分尷尬，“這扇門是他剛剛控制我的時候從我這里得知的，當初設置的時候就是為了防賊，還是我找工匠設計的，一旦封死就沒其他路能出去。”
聞茗嘆了口氣，瞥了一眼周王，“沒想到要和你這個老家伙、咳咳，和你這個王一起共享同一個墓穴。我的人生竟然是這樣迎來了終點，唉。”
“老家伙？”周王皺起眉頭，“我沒聽錯吧？”
他沒注意到，旁邊玄羽的小黑貓臉已經快要氣到冒煙了。玄羽使勁腹誹：為什么不是說和我一起共享墓穴，而是說和這個丑陋愚蠢的老家伙共享墓穴？氣煞本王！
玄羽越想越氣，聞茗一直瞄著玄羽的臉色，不免有些得意，貓貓就是這么好拿捏。
玄羽終于忍不住，嘴上開始罵罵咧咧：“去***的老家伙！想共享墓穴，做什么夢！”
接下來的幾秒鐘，沒人看清了玄羽是怎么出拳的，幾個貓貓拳下去，石門開始搖搖欲墜，承載著玄羽的滿腔怒火，最后“轟”的一聲，碎裂了。
周王震驚，“這、這……”
玄羽終于暢快，豎起了貓尾巴，聲音中隱藏不住的愉悅：“聞茗，隨本王離開這里。”說完還掃了周王一眼，眼中全是輕蔑。
周王：“……”
玄羽也太可愛了，聞茗實在忍不住笑了，抱起了玄羽，撫摸著貓頭：“真厲害！”
玄羽的小黑臉上多了一道可疑的紅暈。
聞茗意識之后，更開心了，是一種從內心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快樂。他可真的太喜歡這只小黑貓了！
如果，小黑貓能像這樣，同樣在意他就好了。
他們出了墓穴。聞茗一路上留意青瓷碟的氣息，終于在墓穴附近的一個地道中發現了青瓷碟。
這是一個新挖掘的地洞，應該是謝原授意的，把青瓷碟放在這里，引他來到這個墓穴。
聞茗拿出了青瓷碟，打算送回節目組，迅速結束這場鬧劇。
他剛剛踏出墓園，迎面撞上了小邱姐姐。
她身邊跟著攝影師，見到聞茗后，立即指向聞茗，對著鏡頭說：“就是他，他是鬼魂復生！”
聞茗面色一凌。
第 83 章 小邱姐姐對著鏡頭哭……
小邱姐姐對著鏡頭哭訴：“當年的殺人兇手, 和他長得一模一樣！我看到了！”
她抽泣著，緩緩講述起了當年的始末。
她和死去的女孩梁靜雨是好朋友，梁靜雨在十幾歲的時候, 家里給她定下了一門親事。當時人人羨慕梁靜雨，因為她的未婚夫長得一表人才, 百里都難挑一。
但是呢, 誰能想到，這門看上去光鮮的婚事，卻斷送了梁靜雨年輕的生命。那天，她來找梁靜雨，無意間目睹了那個未婚夫暴揍梁靜雨的現場！
說到這里，小邱姐姐已經悲痛地說不出來話，緩緩抬起手, 輕輕的手指重重地指向聞茗：“你，到底為什么要對她痛下殺手？！”
聞茗沒看她, 卻看向了她身后的虛空。
他能看到梁靜雨同樣悲傷的面龐, 她靜靜地站在小邱姐姐的身后, 眼中的情緒深沉，像是難以化開的濃墨。最終，她抬起頭, 對上了聞茗的目光。
聞茗當然知道自己并不是殺害她的兇手, 梁靜雨的未婚夫跟他一個大周朝的天師有什么關系？
不過現在, 他如何解釋都沒有說服力, 尤其是當年的照片真的巧合地跟他幾分相似，這點有目共睹。如果有什么能證明他的清白，那么只有眼前的梁靜雨了。
梁靜雨看向他的眼神并無半點怨恨，反而有幾分殷切的懇求。像是有事相求。
“你有什么話想說嗎？”聞茗問道。
小邱姐姐一愣, 以為聞茗在跟她說話，于是提高了聲音，“我當然想說，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現在這么多人在，而且還在全國現場直播，有無數的觀眾看著我們。你這次一定沒辦法脫罪了，一定要還靜雨一個公道！”
聞茗看著梁靜雨的口型，替她傳達了一句話：“楠楠，你打的我好疼。”
小邱姐姐剛剛還充滿著怨恨的臉上，瞬間被驚愕替代。然后，逐漸變成了驚恐。
“你說什么？”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邱也很驚訝，“你怎么知道我姐姐的外號叫楠楠？”
小邱姐姐的本名叫邱倩，楠楠這個外號是還是多年以前梁靜雨給她取的，因為邱倩從小方向感不強，一出去玩就迷失方向，就愛隨手一指非說眼前就是正南。
梁靜雨取的外號，在她意外死去之后，就漸漸沒人再這么叫邱倩了。時至今日，如果聞茗不說，可能小邱這個弟弟都不記得了。
一片沉默中，邱倩突然轉身，躬著身子想逃離現場。
這時，游宇過來了，死死抓住了邱倩的胳膊，“你不能走，要留下來一起見證當年兇殺案的真相。”
說著，他看了聞茗一眼，眼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自從綜藝開播起來，聞茗搶了好幾次風頭。他早就看聞茗不爽了，而現在，就是讓他徹底身敗名裂的時候！
二十年前的條件落后，當年沒有查清楚兇手就是因為證據不足。到了現在，更不可能有什么決定性的證據。而聞茗只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年輕人，兇手怎么都不可能是他。
游宇深知這一點。法律無法判決他，但是網絡的輿論可以將一個人徹底擊潰。
他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打印的照片，“這張照片想必有些人已經見過，對，他就是梁靜雨，也就是死去的女孩的未婚夫。他和聞茗有幾分相似，不過我也知道，這并不能說明什么。”
周圍的人并沒有什么神情變化，也證明了這張照片掀不起什么波瀾。
游宇微微一笑，繼續說：“我知道這難以置信，但是……”
他一揮手，王非凡從人群中站了出來，給他遞上了一個黑色小盆。盆里是血紅血紅的液體，黑紅相映，顏色對比有些過于鮮明，甚至有些恐怖了。
“是的，這里面是雞血。”游宇輕輕把盆放在面前的地上，蹲下了身子。之前他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微笑，拿簽占卜也是隨意玩玩的樣子。然而現在，他渾身散發出了一種蓄勢待發的銳利感。
聞茗看著游宇的變化，撫摸著玄羽：“看來這人之前藏拙了。不過，這才有點意思。”
敵人太過愚蠢和無能，聞茗只會覺得無趣。他堂堂一個周朝大天師，老是跟著一群弄虛作假的人混在一起，被迫成為一個打假人士，還真有些屈才。王非凡弄了個真本事的人來打壓他，聞茗倒是很想看看，這一撥人自以為勝券在握，最后卻不得不吃癟的臉色。
游宇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個小碗，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緩緩地說道：“我奶奶是村里的神婆，我從小跟著她，學到了一些皮毛。今天我就獻丑了！”
問米。聞茗瞬間心知肚明。這種古老的問靈之術他在大周朝曾經見過。能使用這種通靈術的人，通常是家族傳承。將死去親人的魂魄召到陽間，附身在問米之人的身上，可以達成勾通陰陽的效果。
現在這個境況，聞茗已經猜到游宇要如何出牌了。
果然，游宇揮舞著雙手，圍著地上的米碗做了一段詭異的動作后，停在原地說道：“奶奶啊，您在天有靈，請替二十年前的冤屈少女做主，指出當年的殺人兇手！”
話音剛落，游宇渾身又是一震，周身氣場瞬間變得不一樣了。他微微抬起頭，眼珠左右緩緩轉了幾圈，仔細打量著周圍的人群。隨后他嘴角擠了擠，咧開嘴唇嘿嘿一笑，語氣已經和剛剛大不相同，語調拉長，抑揚頓挫，像是誦念經文一樣，“喲，這乖孫，把老身叫到這樣熱鬧的地方來了呢。”
人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很多人露出了懵逼的神色。畢竟鬼上身不好界定，如果游宇演技高超，也是可以演出來的。
聞茗能看到，游宇原本黑灰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金黃色，身上的確多出了另外一個魂魄的煞氣。這家伙真的把自己死去的奶奶召喚出來了。
他淡淡一笑，手上依然在擼著貓。通過正規的通靈之術現世的魂魄，往往也受約束。剛剛游宇問她的問題，她是不能撒謊的。否則，她要付出嚴重的代價。
聞茗道：“這位奶奶，您生前就是神婆，本事很大。您孫子的問題，想必您已經有答案了吧？”
“游宇”望了過來，本來氣場全開的他，此時忽然呆滯了一瞬，臉上竟然有了一絲畏懼之色。
“這、這……”他強裝鎮定地說，“那是自然。兇手是誰呢……”
黑色小盤中的雞血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匯聚成一束汩汩的水流，漸漸升到半空中。
“啊啊啊啊啊，見鬼啦！”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邱倩率先崩潰大喊，然后撞開左右的人，朝著身后跑開了。
她凄厲的聲音讓現場陷入更大的混亂，很多人見到這樣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也像無頭蒼蠅一樣，仿佛都忘了自己身在一個玄學綜藝。
石鐘這個導演也不例外，他定了定神，不動聲色地走到聞茗身邊。有了這樣一個大佬護身，他才松了口氣，大手一揮，命令攝影師向前去抓拍這個雞血升空的奇景。
雞血在半空中停滯，“游宇”臉上顯出萬分的掙扎。他小心地瞄了一眼聞茗，聞茗瞬間沖他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游宇”不知為何，心頭一陣發涼。
聞茗等著看好戲，看來神婆還是有點本事，能看出來自己不好惹。
終于，“游宇”臉上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煞氣褪去，逐漸恢復成了原來的陽光小伙的面容。雞血也從空中落回了黑色小盆中。
只是這個小伙，此時此刻肯定陽光不起來，他對著虛空帶著哭腔說道：“奶奶，你不能不幫我啊……”
神婆是個好奶奶，片刻之后，又回到了游宇的身上。
“游宇”帶著視死如歸的心，重新升起了雞血，眼一閉，雞血沖著聞茗而來。
“兇手就是……這個人！聞茗！”
眾人一片嘩然，紛紛看向聞茗，眼中全是震驚和質疑。
彈幕上也炸開了鍋，幾乎要把屏幕都刷滿了。
【我靠，這是什么情況！聞茗原來是個不老的怪物！】
【聞茗的確厲害，如果說兇手是他，我居然覺得有幾分可信是怎么回事！】
【等等，也有可能是兇手轉世投胎啊，前世的罪孽要讓今生的人來還債嗎！】
聞茗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憐憫地看著神婆，“看你現身時帶有金光，生前一定是一個行善積德的好人，現在為你孫子的祈求，隨意用神通抹黑造謠，可是要敗功德的。”
“游宇”聽出了聞茗的善意，有些訝異。此時的她，因為反噬，身上的煞氣已經越來越重。
雞血快要碰到聞茗，如果被粘上身，肉體凡胎至少得大病一場。如果聞茗此時出手，用靈力燒干雞血，那么就可以破解。
聞茗依然沒有動，反而出手吸走了神婆魂魄多余的煞氣，幫她穩固了狀態。
這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人？“游宇”愣住了。她給他潑了臟水，他明明有本事反擊，卻沒有趕盡殺絕，反而對她以德報怨。
她不安地低下了頭。如果不是寶貝孫子提前跟她溝通，求了她很久，她才不會做這樣的事。
此時她完全可以停下雞血，但是猶豫間，雞血已經距離聞茗幾厘米的距離了。
玄羽大怒，“喵——”
瞬間起風了，一陣強風吹歪了雞血。
他一直看在眼里，這個該死的神婆居然如此壞心眼，聞茗居然如此缺心眼。他要讓這個神婆付出代價！
眼看著玄羽就要炸毛，聞茗安撫地摸了摸玄羽的后背，“沒事的，好戲還在后頭。別著急。”
玄羽停下了這陣陰風，雞血重新回到了原來的軌道，轉了個彎朝著聞茗飛過來。他急促地用尾巴甩著聞茗的胸脯，想看聞茗有什么后招。
聞茗依然沒有動，他對著梁靜雨的方向做了個口型。
下一秒，雞血像是被什么攔住了一樣，停了下來。
如果說剛剛雞血升空給了現場的人一倍的震撼，接下來的場景則是一百倍一千倍的震撼。
第 84 章 在雞血的繼續沖刷下……
在雞血的繼續沖刷下, 一個邊緣紅彤彤的透明人形現身在光天化日之下。
這才真的是活見鬼了！
所有人都這么想，但是沒人敢出聲。
彈幕上沒人再顧得上懷疑聞茗，而是一片片的哭爹喊娘, 更多的是喊聞茗救命。
忽然，小邱臉上的恐懼變成了驚疑, 顫抖著出聲：“你、你是靜雨姐姐？”
人形隱約能看到面部輪廓, 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年輕姑娘。
石鐘很害怕，但是同時他是一個綜藝節目的導演。他清楚地知道，這下自己這綜藝算是火了！
在巨大的名利的誘惑下，他從聞茗身后大聲發言，想要主持大局：“你，你是不是當、當年冤死的女鬼？”
透明人形緩緩點了點頭。
石鐘又問：“那，殺死你的兇手、兇手究竟是、是誰？”
其實他更想直接問, 兇手是不是聞茗，但是此時他還要大佬罩, 肯定不能沒眼色。
透明人形伸出手, 指了一個方向。正是剛剛邱倩跑掉的方向。
聞茗其實已經知道了這個真相。梁靜雨自從出現, 一直跟在邱倩左右。眼神時而哀怨，時而憂傷。她對邱倩有種極其復雜的情感。
石鐘忽然興奮，女鬼看上去并不打算傷人, 他恐懼感稍稍減少, 只想真的解開這樁冤案。這樣, 他一定名聲大震, 從此投資再也不用愁。
他親自扛上攝像機，不忘拉上聞茗一路，朝著邱倩家的方向殺了過去。
游宇此時已經恢復，他看著自己的誣陷沒有成立, 氣壞了。只能跟著人群一起前去看熱鬧。
他不知道的是，神婆奶奶的魂魄在他身后，慈愛地看著他。因為撞上了怨氣更大的梁靜雨，神婆惹上了這樁因果，她的煞氣在重新加重。聞茗剛剛那點幫助，已經不夠用。
“啊啊啊啊啊啊！”邱倩看到透明人形的第一反應，自然又是驚叫起來。
聞茗問她：“梁靜雨并不打算傷害你，你有什么話想說嗎？”
邱倩持續驚叫，最后一屁股蹲在了地上，痛哭起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推你的！小雨，小雨你怎么就死了呢……”
這一幕被攝像機記錄了下來，傳給了全國的觀眾。
小邱也哭了，“姐姐，你在說什么啊姐姐？你們不是最好的朋友的嗎？怎么會，小雨姐姐的死亡，怎么跟你有關系呢？”
邱倩哭道：“別問了，我也不知道啊！”
梁靜雨又看向聞茗，做了口型。
聞茗替她翻譯：“梁靜雨在世間一直徘徊，是有一個疑問讓她一直難以釋懷。她說她不明白，為什么你會為了一個男人對她痛下殺手。你們一起認識謝科三個月，而你們兩人卻是從小到大二十年的好朋友。三個月難道可以抵過這么多年的情誼嗎？她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她想親口聽你說。”
小邱愣了愣，“謝科是小雨姐的未婚夫。難道姐姐你，你當年也喜歡謝科？”
邱倩忽然止住了哭聲，狂笑起來，匍匐爬行到了透明人形跟前，“看來真的是靜雨。我二十年前誤殺了你，痛苦了二十年，我以為、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透明人形默默看著她，后退了幾步。
邱倩呆呆望著梁靜雨的臉部輪廓，喃喃道：“別這樣，別遠離我！我可以賠上這條性命，去陰間陪你！”
圍觀的人漸漸覺得不對勁了，邱倩對待梁靜雨的態度有些怪異。
果然，邱倩下一句說出了一個震驚四座的秘密：“我愛你楠楠！我當年并不是因為喜歡謝科那個斯文敗類才和你起爭執的！我愛的是你啊！”
梁靜雨也呆住了，片刻后搖搖頭，明顯不相信。
邱倩哭了起來：“謝科不是什么好男人啊，如果他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我一定不會阻攔你的幸福。我親眼看見他從一個賣身的妓女的房子里出來啊！你那么美好，怎么能被這種人毀掉了人生！我是想為你好啊，最后卻失手、失手……”
邱倩的眼睛都哭腫了，她緩緩站起來，決絕地朝著院子里一塊大石頭撞去。
聞茗眼疾手快，眨眼間，已經沖到跟前，攔下了邱倩。
邱倩怒道：“不要管我，我要去找楠楠，我要跟她呆一塊！”
“梁靜雨說，希望你好好活著。”聞茗說，“她要啟程了，即使你現在變成魂魄去找她，也找不到了。”
“楠楠，你要去哪里？”邱倩淚流滿面。
“她說，她要去找她的丈夫。”聞茗知道這對于邱倩來講，聽起來有些殘忍，放緩了聲音，“謝科有個表姐，淪落風塵，身患重病。是謝科一直接濟她，你那天看到的那一幕，就是謝科從她表姐家出來。這件事，梁靜雨一直是知情的。”
邱倩沉默了，這遲來二十年的真相，讓她的內心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一切都是誤會。她因為這個誤會，失手害死了自己的好朋友，同時也是自己默默愛戀著的人。
而謝科，當年在梁靜雨去世后，也不見了影蹤。有些人說他出國了，有些人說他生了重病，郁郁而終。
邱倩不知道謝科的行蹤，她問聞茗：“楠楠要去哪里找謝科？我可以陪她一起去！”
聞茗抬起頭，看著前方的大海，“這世間無比廣闊，但是只要心懷期待，找尋的路途上，或許也是幸福的吧。”
梁靜雨的透明人形點點頭，沒想到聞茗竟然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她對聞茗微微鞠躬，血色的輪廓漸漸褪色。
這個利用雞血顯形的機會，是聞茗送她的。此時她心中的疑惑已解，要啟程去圓心中另外一個遺憾了。
聞茗感受到胸前玉墜的功德又漲了不少，同時也收到了全國各地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
兇手已經找到，真相已經大白。此次綜藝也到了尾聲。
石鐘對著攝影機瘋狂地贊揚聞茗，把各種美妙的形容詞都用在了聞茗身上。
在場的工作人員如釋重負，洋溢著即將收工的喜悅。
然而，在人群的最后，游宇忽然臉色大變，“奶奶！奶奶！我怎么感受不到你了！！”
神婆的魂魄已經變得十分稀薄，被厚重的煞氣侵蝕。按照這個情況，可能很快就要魂飛魄散。她已經沒有靈力再去響應孫子的召喚。
游宇驚慌失措，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咬牙走到了聞茗身邊，嘴巴囁嚅了幾下，還是說出口：“聞茗，剛剛是我不對，你，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聞茗已經猜到了他接下來的請求，笑著說：“那你可以給我什么回報？”
“我入娛樂圈短短兩年，也沒賺到什么大錢。不過，我可以把我所有的積蓄，四十五萬，贈送與你。只要你肯救救我奶奶。我奶奶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就算變成了鬼魂，也沒傷害過任何人。”
說到最后，游宇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這點錢，不值得我出手。”聞茗不為所動，“不過……有件事是你可以為我做到的。剛剛你刻意誣陷我，替我澄清了吧。我希望可以看到你的誠意。”
游宇愣了一下，這個請求擺明了要他在全國觀眾面前下不來臺。他將會身敗名裂！
他猶豫了一秒，就一個箭步沖到石鐘身邊，搶過了麥克風。
很快，他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是一個小人，我嫉妒聞茗的人氣，嫉妒聞茗的容貌，嫉妒聞茗明明比我還小一歲，卻擁有了我一輩子都無法獲得的東西！甚至連我從小接觸、賴以生存的玄學之術，他也比我高出不知道多少倍。所以，我今天犯了一個錯。”
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他繼續說著：“我故意指使我死去的奶奶的魂魄，幫我誣陷聞茗。行使問米之術的人是我，但是受到反噬的卻是我的奶奶。我是個不孝的孫子！”
他咚地一下沖著聞茗跪了下來，“救救她吧，我知道你可以做到。我錯了，真的錯了。”
聞茗看著神婆，指尖飛出一點靈力，替她滋養著魂魄。
“多虧了你的誠意，你奶奶受到的反噬減到了最輕。她現在已經漸漸穩定了。”
“謝謝！”游宇心中的石頭落了地，放聲大哭起來。
“不，如果你沒有誠心悔過，你奶奶今天必定要魂飛魄散。所以，你也應該感謝自己。”聞茗講出了實話，他并不想居功。
游宇的這番誠懇的道歉，很快上了熱搜。聞茗收集到的信仰之力再度高漲。
警車把邱倩帶走了，綜藝也結束了。不過直到聞茗離開節目組，都沒再看到謝原。
他拿走了《異術集》，之后不知道要掀起什么樣的浪。這讓聞茗有些顧慮，畢竟這本書里面，記載著一些讓他看了都覺得可怖的術法。
第 85 章 按照綜藝開始的承諾……
按照綜藝開始的承諾, 青瓷碟被送給了聞茗。此時，聞茗正將它擺放在書房的書架上。
玄羽在一邊慢慢搖著尾巴，“你真是悠閑, 你知不知道，我們的電影這個周末就要上映了。”
聞茗“嗯”了一聲, “然后呢, 黃維喊你我兩人拍了好幾組親密照了，你還覺得不夠炒CP嗎？”
小尾巴尖忽然停住了，玄羽毛茸茸的小黑臉露出了極度的難堪：“你、你憑什么污本王清白！本王只是想要快點擺脫和你捆綁宣傳的狀態！再說、再說你憑什么說我們正經的宣傳照是親密照……本王的一世清名，都將毀于你手！”
“正經，是指你特意在他的示意下，和我大庭廣眾摟摟抱抱？”聞茗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場景，默默捂住了額頭。
玄羽快要哭了, 氣的胡子都抖動起來，“明明是你, 我倆一靠近, 你就把你的咸豬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脖子上, 甚至……”
玄羽沉默了一秒，發現聞茗絲毫沒有波瀾，于是屈辱地吼了出來, “甚至本王的胸脯上！！！”
聞茗給青瓷碟調整了一個最佳的展位, 笑瞇瞇地坐了下來, “沒關系, 你要是想報復回來，我也是不介意的。”
說著，他輕輕地撩起了衣角，里面的腹肌若隱若現。聞茗的皮膚非常白皙, 肌肉又結實健美。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一定移不開眼。
然而玄羽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大言不慚地說：“就這？本王才不稀罕！就算你脫光光站本王面前，也誘惑不到本王！”
說著，小黑貓以矯健的身姿跳下桌子，嗒嗒嗒跑走了。
門外，玄羽一把揪住了男鬼百萬，眼中閃過晶亮銳利的一道光：“剛剛你有沒有……”
百萬是何等精明的馬屁精，立馬笑道：“當然完整地拍下了！”
玄羽心滿意足，仰著小貓頭走在前面，朝著他的房間而去，邊走邊命令：“限你在三分鐘內發我手機！”
別墅的日子就是這么的和諧，在聞茗和玄羽日常的斗嘴中，很快過去了好幾天，到了電影上映的日子。
毫不意外，電影爆了。
僅僅一天的票房就直逼一億。這一整天的熱搜全是質子相關，其中聞茗玄羽的宣傳照更是直接轉發過了百萬次。
玄羽開心地在別墅里轉了三個圈，跳到王座上霸氣發言：“本王馬上就能擁有自己的直升飛機了！”
與聞茗別墅內的喜悅氛圍不同的是，郭家全部籠罩在陰云之中。郭利的死亡讓郭老爺子大發雷霆，郭家上上下下十幾口人，全都蹲守靈堂，哭聲震天。
郭藝哭的最是真情實感，倒不是因為他跟郭利叔叔的關系有多親密，而是因為他的尚藝公司倒閉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郭老爺子根本沒心情騰出手來幫扶他，還把他臭罵了一通。
郭藝悲從中來，不禁咬牙切齒道：“聞茗，都是聞茗……”
如果不是聞茗當初大鬧游戲發布會現場，直接導致他傾注了巨大心血的《中世紀》啞火，他公司怎么會倒閉。況且，郭利叔叔的死也和聞茗有關，如果不是被聞茗發現他們供養顏夕，叔叔也不會死在監獄里。
他之前對聞茗那么深情，不曾想竟然養了一只白眼狼。郭藝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啪！”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個深紅的五指印。是郭老一巴掌拍過來的。該說不說，這對爺孫仿佛心有靈犀，直接滿足了郭藝的夙愿。
“你跟我來。”郭老眼中布滿了紅血絲，滿面憔悴，輕輕說出這句話后，轉過身回了書房。
郭藝平日里最怕這位老爺子了，趕緊跟在他身后，唯唯諾諾地追了過去。
“聞茗……呵呵。”郭老口中喃喃道，“我要聞茗死。”
他最后的這句話雖然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堅定的恨意。郭藝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爺爺，不禁打了個寒戰。
郭老說：“聞茗近期在網絡上的風頭，我有所聽聞。既然他是一個玄學大師，那么我倒是想要看看，他能不能神通廣大到用□□擋子彈。”
郭藝一愣，不免有些震驚：“您、您是說……”
郭老冷哼一聲，語氣不容反駁：“你想辦法把他約出來，我安排人動手。”
郭老一個人白手起家，打造了郭氏集團這樣的龐然大物，自然是有點黑白通吃的手段。郭藝瞬間五味雜陳，他是恨聞茗，但是直接讓一個活生生的前任對象死在面前，有點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圍。
“爺爺，這……如果被警察追查到，會不會對我們集團產生……”
郭老怒罵：“真是個慫貨！就你這樣的膽子，以后如何接任郭氏集團的業務？！你叔叔是個有能耐的，沒想到走的這么匆忙。”說著，他眼中閃出了晶亮亮的淚花。
郭藝連連安慰，爺孫兩人齊刷刷掉著眼淚。
次日，郭藝發了一個邀約到了聞茗的手機上。
“有關昌東集團的融資事宜，必須我出面才能通融？”聞茗念出了這條消息，腦海里浮現出了聞昌東被背后靈小鬼纏身的畫面。
他的這個爹，之前因為資金鏈斷裂，拖欠過員工一段時間的工資。一個員工的老婆即將生產，這男人為了討薪養家糊口，在工地上早晚蹲等，卻不小心被高處落下的磚塊砸到腦袋，送到醫院后還是去世了。
男人的老婆聽說這個噩耗之后，在醫院難產而亡，一尸兩命。
接下來，這個沒能順利出生的小鬼就跟上了聞昌東，成了他的背后靈。近些年來，昌東集團的壞運氣和這個充滿著怨恨的小鬼脫不開關系。
所以，即使聞昌東求爺爺告奶奶再次獲得融資，也僅僅只能撐上幾天，最終還是會落得一個錢財虧空的下場。
聞茗不想陪聞昌東折騰，于是干脆利落地拒絕了郭藝。
聞昌東的電話很快打了進來，焦急地說：“茗茗，你幫幫爸爸。只要你這次肯出面，我可以把咱家過戶給你。”
聞茗沉默了，聞昌東說的就是前不久他搬出來的房子。那是聞茗的媽媽還在世的時候買的，里面的每一件家具都是媽媽親手布置的。之前還差點被聞昌東賣掉，是聞茗阻止了他。
這樣也好，從此再也沒人能隨意處置這套房子了。
聞茗同意了。會談時間約在了周六，地點在郊外郭家老宅里。
通往老宅的路十分僻靜，聞茗之前從來沒有走過。此時他坐在郭藝安排的車里，心中毫無波瀾。郭藝曾經一直給原主畫大餅，等到什么時候郭家承認了他，就帶他來老宅，正式介紹他給所有人認識。
不過，這跟他聞茗大天師什么關系。
天氣有些悶熱，司機降下車窗，風立即吹了進來，十分舒適。
聞茗懷抱小黑貓，看著車窗外的風景。這段路似乎十分長，再加上司機的車速并不快，將近半小時過去了，還沒開出這段路。
路的兩邊是一大片樹林，枝葉茂密。如果有人藏在樹林里，他們這個方位看過去，八成是看不到的。
此時此刻，安靜極了，連風都沒了聲音。
忽然，樹林中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一顆子彈劃破寂靜，直直沖著車窗邊的聞茗而來。
這變故太快了，聞茗都沒反應過來，子彈已經到達他的近身！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色的殘影竄了出來，利爪快準狠地擋住了子彈。子彈在玄羽爪子的肉墊間極速旋轉摩擦著，幾乎冒出了煙。
“玄羽！”聞茗不由得低呼。
他的心揪了起來，玄羽生生拿貓咪形態的爪子去擋子彈，萬一受傷了怎么辦。
玄羽努力一揮爪，這顆子彈被他彈開了。他冷哼一聲：“小小技倆，還想行刺本王？”
聞茗忙捉住小黑貓的爪子，“讓我看看，這么紅，是不是流血了。”
“呵，這點小傷算什么。身為一國之君，這等刺殺只是最低等的騷擾，根本無法對本王造成一分一毫的傷害！”玄羽仰起了小貓頭，鼻孔里呼出了一股氣，妥妥的不屑一顧。
聞茗五味雜陳，這顆子彈的目標明顯不是玄羽，而是他。玄羽心里肯定跟明鏡似的，努力替他擋子彈，嘴上還是不饒人，不肯承認自己是為了聞茗才挺身而出的。
唉，貓貓真的是傲嬌。
“謝謝了。”聞茗輕輕道，撫摸著玄羽受傷的爪子，“不過，咱們現在這個處境有些危險啊。”
仿佛在印證他的話，司機一個急剎車，車子停了下來。
樹林間又響起了槍聲。一聲、兩聲、三聲……
“看來我是被人盯上了啊。”聞茗沉下臉色，眼中盡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玄羽猛地膨脹開來，從一只小黑貓瞬間變成了一只巨大的黑色肉球，把聞茗包裹在中間，成為了聞茗四面八方無死角的人肉護甲。
聞茗安全了，他睜大著眼睛，聽著一顆接著一顆的子彈打在玄羽身上的聲音。
嘭、嘭、嘭……
聞茗大腦空白了。嘭嘭嘭，嘭嘭嘭。聲音充斥著他的耳膜，不知道是子彈的聲音，還是他自己心跳的聲音。
“玄羽、玄羽，你沒事吧……”
聞茗聽見自己在一聲聲叫著玄羽。然而回答他的，只是仿佛沒有窮盡的槍聲。
嘭、嘭、嘭……
第 86 章 不知過了多久，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 聲音沒有了。整個世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最先出聲的是司機，早已蜷縮躲在駕駛位下的他，被眼前難以置信的一幕震驚, 驚叫出聲：“見鬼了啊——”
玄羽此時已經貓不像貓，人不像人。為了抵抗子彈的沖擊力, 他的腦袋變回了人形。人形的他比貓咪形態更能發揮出全力。為了保護聞茗, 他的身體還是貓貓膨脹后的肉球型。
這般奇景，外人看了自然是驚呆了。
聞茗許久沒有像這次這樣晃神，他一直沒有動。他是不敢動，更不敢出聲。
他害怕看到玄羽出事的結局。
玄羽雖然是煞氣中出生的鬼王，但是面對可以對他本體造成極大創傷的現代科技，誰也不敢保證玄羽可以毫發無傷。
聞茗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原來自己也有如此懦弱的時候嗎。
他深吸一口氣, 緩緩張開了干澀的嘴唇：“玄、玄羽？”
沒有聲音回答他。
聞茗心下一緊，想要掙開肉球的束縛。然而, 不論他怎么用力, 肉球一動不動, 依然努力將他包裹在最中間。
“玄羽？”聞茗提高了聲音，努力仰起頭查看玄羽的現狀。
這時，一道溫熱的液體從肉球中流到了聞茗的脖頸上。
是血。
玄羽周身被子彈打得千瘡百孔, 不少血已經流到了車里。
孤傲高冷的聞茗大天師這輩子沒有掉過眼淚, 此時, 他低下頭, 眼淚緩緩滴在了血跡上。
原來他也會為了某個人如此傷心。
這便是痛失摯愛的感覺嗎。
“玄羽……”聞茗哽咽，摟緊了黑色的肉球。這是玄羽用生命為他打造的安全屋。“如果還有重來的機會，我一定、一定……”
“一定怎么樣？”玄羽低沉堅勁的聲音從聞茗頭頂上傳來，滿是壓制不住的期待和欣喜。
聞茗愣住了, 心跳極速加快：“你沒事？”
“呵，這等小場面，不足為懼！”玄羽得意地笑出聲，“本王是誰？全盛時期的本王，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及半根汗毛！”
聞茗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胸腔里，努力讓聲音恢復平靜，像平時那樣嘲諷起來：“鬼王大人，為什么還能留這么多血？”
玄羽哈哈一笑，得意地回答：“這當然是為了模擬人類生態。本王博覽群書，里面的君王遇刺場面，哪一個不是大場面大制作？本王當然也得創造這么一段可歌可泣的名場面，才能在歷史長河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說著，他抖了抖肉球，地上的血液緩緩回流，重新回到了肉球里。連剛剛被子彈打出的傷痕也全部愈合，快的仿佛剛剛的慘烈場景并沒有發生過。
男鬼百萬手持一個筆記本出現，狗腿地笑著：“鬼王大人，剛剛所有的細節都已經記錄。這將成為我們鬼國傳頌萬年的名場面！”
他低頭看看被玄羽緊緊護住的聞茗，補充道：“嘿嘿，是傳頌萬年的愛情名場面！”
聞茗沒有像往常一樣嘲諷，玄羽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傲嬌否認。
空氣中沉默了一瞬。
玄羽這才怒道：“話說，什么人敢來刺殺本王和聞茗？”
聞茗看著已經嚇得尿褲子的司機，“說說吧，你得到的命令是什么？”
幾公里外的郭家老宅，郭老一言不發地坐在廳上，憤怒的罵著：“廢物、通通是廢物！”
郭藝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連老爺子養的私密狙擊小隊都失敗了，聞茗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領？
狙擊小隊隊長臉色發白，滿眼呆滯，郭老的辱罵都沒讓他眼皮動一下，他像是丟了魂一般，喃喃道：“見鬼了，真的見鬼了……”
郭老罵完，重重靠在椅子背上，閉眼嘆道：“看這樣子，還是要找到小雅，讓她親自為夫報仇。”
麻小雅，就是郭利老婆的全名。她和郭利結婚的時候，郭老就知道她身懷秘術，并不是一般人。所以他才允許這樣一個沒身份沒背影的女子進入郭家大門。
如今郭利死去，麻小雅失蹤。郭老無比怨恨這個兒媳，已經派出了好幾撥人出去尋找她。他打算先利用麻小雅除掉聞茗，再想辦法除掉麻小雅。
郭藝想到麻小雅這個神秘的嬸嬸，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看起來漂亮柔弱的女人，總讓他沒來由生出恐懼和不安。如果是她出馬，說不定還真的能殺掉聞茗。
郭藝垂下頭沒作聲。想到聞茗有可能真的會死，他竟然生出了一點惻隱之心。唉……
這點情緒一點都沒逃過郭老的眼睛，他大怒：“你叔叔可是死在聞茗手里！你居然、居然……你想要氣死我是不是？”
郭藝忙道：“沒、沒有。他現在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自然是恨極了他！”
郭老嘴角勾起了譏諷的弧度：“你是不是心里偷著樂，你叔叔去世了，能繼承郭家的人只剩下了你一個，再也沒人跟你爭家產了？”
郭藝嚇了一跳，這種話放在明面上說，這郭老爺子難道有其他想法？
果然，下一刻郭老就開口：“你還有一個未曾謀面的叔叔和他的三個兒子，個個比你爭氣。想繼承郭家，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郭藝震驚，老爺子居然有私生子，還養了這么多孫輩。這樣下去，他還真的有可能什么都分不到。
他現在后悔極了，早知道聞茗有這樣的本事，他之前就對聞茗好一點，等他倆結婚了，在聞茗的幫助下郭家還不是手到擒來。區區一個尚藝算個屁！
他眼珠子一轉，已經在心里上演一波狗血追妻火葬場。他要利用郭老爺子想除掉聞茗這個機會，努力幫助聞茗逃過一劫。說不定聞茗被他感動，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郭藝行動力很強，這天晚上天剛黑，他在聞茗的別墅外敲門，“茗茗，你聽我說，今天的這場槍擊并不是我謀劃的，是我爺爺假借我的名義將你約到老宅，想要在半路殺掉你為我死去的叔叔報仇。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聞茗并不想搭理他，經過這一次危機，以后也不想再跟他有交集，塞上了耳塞開始聽音樂。
郭藝將死皮賴臉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在門外喋喋不休了一個小時，甚至都開始回憶起當初倆人談戀愛的時候，企圖用真情喚醒聞茗。
這一切聞茗都沒聽到，但是玄羽聽了個真真切切，醋壇子翻了個徹徹底底。
他煩躁地甩了甩尾巴，搖身一變恢復了人形，妥妥的一米九健壯陽光冷白皮帥哥。他穿的很少，赤裸著上半身，肩膀上搭著一條毛巾，像是剛剛洗完澡。臉頰上還有些許紅暈，像是剛剛做完了某些可疑的運動。
玄羽無聲地打開了別墅的大門。
郭藝忽然啞火，和玄羽對視一眼后，明白了什么，瞬間燃起了怒火：“好哇，我說呢，聞茗為什么突然變了個人一樣，不再像以前那樣對我。原來都是因為他跟你出軌了！”
郭藝這輩子第一次嘗到被人背叛的滋味，他幾乎要哭出聲，朝著別墅內喊道：“聞茗！我對你那么好，你居然這樣對我！枉我想要幫你逃過追殺，我這好心全都喂了狗！”
他憤而轉身離去。這世間大師那么多，聞茗之外肯定有比他更厲害的大師。他決定想辦法找到這樣的人，讓聞茗跪下來道歉認錯，求他放他一馬！
玄羽詫異地看著郭藝的背影，他只是覺得夏天太熱，一不小心少穿了衣服而已。郭藝怎么像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呢。
“呵，這廝一定是被本王的威壓和帥氣閃到了眼睛。”
市人民醫院，樂天云上次被捅傷之后，一直住在重癥監護室。樂家的那對雙胞胎哥姐從來沒有出現過，只有劇組的一個小助理偶爾出現替他處理一些事宜。
這般慘狀，不由得讓醫護人員都搖頭。
這天，樂天云的親屬終于出現在醫院看望他，是從苗疆趕路三天三夜而來的樂婆婆。
樂婆婆佝僂著身子，顫巍巍的手輕輕放在監護室的玻璃窗上，看向里面一動不動躺著的樂天云，雙眼已經濕潤了：“天云啊，可憐的天云，你的生命之火已經如此黯淡……”
旁邊的小護士聽不下去了，說：“奶奶，您的孩子還是有很大可能活下去，醫生說再過幾天病情穩定了就能轉到普通病房。”
“病情穩定？”樂婆婆沒有現出歡喜之色，反而更大苦大仇深，“唉，難，難啊。”
小護士不由得多看了樂婆婆一眼，哪有長輩詛咒自己晚輩的。只見樂婆婆一身少數民族的傳統裝扮，拄著一根拐杖，手腕和脖頸上戴著晶亮的銀飾。仔細一打量，發現拐杖和銀飾上刻著的花紋全是張牙舞爪的蟲子。
這場面不免有些詭異，小護士忽然覺得莫名不安，趕緊找由頭離開了。
四下無人，樂婆婆悄悄從袖中拿出一個精致的銅制小鼎，上方隱約冒著黑氣。她閉上眼睛口中默念了幾句，只見重癥監護室的樂天云忽然顫抖起來，心電圖也大亂，幾秒過后，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直線。
樂天云恢復了平靜，一動不動躺在那里。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沒有了呼吸？！”幾道慌亂的腳步聲朝著這邊趕來，醫生和幾個護士一齊打開了病房的門。
樂婆婆已經藏好了小鼎，眼含淚水發問：“你們說什么？”
“您節哀。”醫生查看完樂天云的狀態，走了出來，對著樂婆婆深深鞠躬。
第 87 章 樂天云墜入了無邊黑……
樂天云墜入了無邊黑暗。
“我這是……死了嗎？”他努力環視著周圍的一切, 但是什么都看不見。
“哈哈哈，看來我真的是死了。這滑稽的一生啊……”他低頭嘆息，“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婆婆了, 沒能見到她最后一面，還有、還有……不！我一點都不在意聞茗, 怎么會放不下他！真希望他這樣的偽君子早日下地獄！”
他順著黑暗往前摸索, 黑暗的盡頭會是奈何橋嗎。
“天云。”忽然一道耳熟的聲音響起，前方隱約出現一個人影。
樂天云愣在了原地，這聲音非常熟悉，但是他努力回想，一時間想不到會是哪位故人。黃泉路上也能遇到熟人嗎？
“天云，真的是你，我是你二哥啊。”人影逐漸清晰, 這是個留著板寸頭的男人，膚色慘白面容消瘦, 額頭上有一道疤痕。
樂天云心中一震, 繼而熱淚盈眶：“二哥, 是你啊！看來我真的已經死了，你我兄弟二人在這黃泉路相會，也是做伴了。”
樂二哥飄了過來, 慘白的面色上浮現一絲欣喜, “天云, 讓哥哥好好看看你, 多年不見，你都長這么大了。”
“二哥，你身上的蠱藥味道好重。”樂天云一邊朝著樂二哥靠過去，一邊說道, “你生前就是我們兄弟中最刻苦的，直到變成了鬼魂，這股味道都沒消散呢。”
樂二哥自嘲一笑，“害，生前為了理想為了信仰，為了振興苗疆，白天黑夜努力練習蠱蟲之術，到了現在這個境地都是一場空，也只剩下這身藥味了。”
兩人漸漸靠近，樂天云向著二哥伸出手。
樂二哥朝他一笑，也抬起了手。一團漆黑的煞氣陡然從他手掌中飛出，纏上了樂天云的胳膊。樂二哥之前那面帶微笑的臉上，增添一絲陰冷的狠意。
“天云，對不起了！”
樂天云僵在原地無法動彈，只能看著煞氣一點點包裹住自己的魂體，“這、你這是做什么？”
“哼，你到了這太極鼎中還一無所知？”樂二哥冷冷道，“這可不是什么黃泉路，這是那老婆子煉制蠱人的鼎！”
現實世界，樂天云去世的消息立刻傳到了孟海宏的耳朵里。這位名導白眼一翻，差點背過氣。
之前因為謝原的授意，樂天云的角色被改成了主角，電影剛剛拍完，卻迎來了一個大危機。主演樂天云被狗仔曝光了丑聞，還被那苦主小孩的爹捅傷進了醫院。現在倒好，人直接沒了，連口碑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一世英名，眼看就要被《奇山奇遇》毀了。
現在正值《質子》上映，火爆程度已經趕上了他之前的巔峰作品，讓他無比眼紅。他決定去找謝原，這個冷面總裁的本事大著呢。
然而，他卻沒能聯系上這尊大佛。以前他只要前去星泰傳媒的大樓，就能見到這位工作狂。據說謝原一年到頭都住在辦公樓里，眼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現在這是怎么回事，連他的秘書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孟海宏無奈，一個人無意識在大街上閑逛。正巧路過一個電影院，門口那張大大的《質子》雙人海報，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
聞茗和玄羽兩人的確都生得極好，做成大屏海報非常搶眼。海報上兩人神色嚴肅，背對背擺著交戰姿勢，背景是一副巨大的古代地圖，將歷史的厚重感很好地呈現了出來，妥妥的大制作。
孟海宏遭遇了人生第一次滑鐵盧，面對著成績頂尖的競爭對手，他忽然生出一股沖動，想去看看這部電影。
他買了一張票，混在熙熙攘攘的觀影人群中，走進了電影院。
他坐在座位上，眼睛都沒眨，屏息凝神地看了兩個小時。直到這時，他才知道《質子》為什么那么火，首先劇本優秀，兩位主演的演技也十分完美，角色間那勾纏焦灼的氛圍塑造的非常吸引人。電影的特效也很有誠意，完美呈現了一個古代的龐大王朝。
“我真是……閉門造車啊。”孟海宏嘆息。
雖然他是導演界的老前輩，手上優秀作品無數，但是近些年來他明顯創造力不足，而且為了拉攏資本投資，演員都是聽從金主的安排，不管是段霖還是樂天云，都不是他自己親自挑選的。劇本還被中途修改，改的不倫不類。
每個方面都差了一點點，最終呈現給觀眾的作品，就是千差萬別呀。
也許，《奇山奇遇》就該沉寂下去，這就是不合格的作品本來的宿命。
電影結束，孟海宏默默站起身，擠在人流中出場。這時，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杜培然。
他們之前合作過一次，所以兩人關系還不錯。
杜培然也看見了他，笑著打招呼：“孟導好。”
孟海宏心中一動，杜培然可是影帝呀，下一部的主角正好也跟他的形象比較貼近，或許可以找他出演。
兩人一同出了電影院，當孟海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后，杜培然苦笑一聲：“孟導，這可真是不巧。我近期身體不太舒服，已經住院了兩周。今天只是出來看個電影透透氣，這不，住院部就在前面，我這就要回去了。”
孟海宏深表遺憾，關切地說：“好好休養一下，等你康復出院，我一定找你再合作。”
杜培然回到醫院，走廊里醫務人員推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前往太平間的方向。幾個苗族打扮的人緊緊跟著推車，其中一個年紀大的老婆婆聲俱淚下：“天云啊！”
是樂天云？杜培然忙跟了上去，詢問醫護人員：“請問，這是那位演員樂天云嗎？”
樂雙一眼睛一瞪，“你是誰？打聽這些做什么？”
樂婆婆抬頭看了一眼杜培然，面色一僵，隨后視線緩緩下移，盯住他的前胸，“這位年輕人，你的心臟是出了什么問題嗎？”
杜培然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小時候就有心臟病，后來父母為他四處求醫才治好。二十年過去了，現在卻遇到了新的問題，心跳莫名過速。嚴重的時候，他還會昏厥過去。
樂婆婆道：“我是樂天云的婆婆，苗疆一族的祖傳秘術或許可以幫你。如果你信我，可以來找我。”
說完，她便跟著推車急匆匆離去，獨留杜培然一人在原地愣神。
傍晚，聞茗前來醫院看望杜培然，小黑貓自然氣呼呼蹲在他的肩膀上，全程都是齜牙咧嘴。
“看你著渾身不舒坦的模樣，莫非你是不想來醫院？”聞茗問他。
“呵，你一點不懂本王。”小黑貓嗤之以鼻。
“那我懂了，你這是吃醋了？”聞茗笑著點了點小貓頭正中央的那綹毛，手感不錯。
“哼。”玄羽罕見地沒有反駁，大度地一揮毛茸茸的小爪子，“本王面對即將到來的勁敵，自然要時時刻刻練習如何示威。”
說著，他瞥了聞茗一眼，“本王知道，你一定想問勁敵是誰。自然是那杜培然！在這個世界，和你第一要好的朋友自然非本王莫屬。但是憑你知道杜培然住院，就這么熱心來看望的情況來看，你一定也是認定他是好朋友，那么杜培然就是本王最大的勁敵！”
聞茗心中動了動，臉上卻不動聲色，笑道：“你想要和杜培然爭做我的第一好的朋友嗎？”
玄羽耳朵一翹，轉過小貓頭，傲嬌地擺了個最帥的姿勢，“哼。”
聞茗輕輕撫摸著玄羽的背，給他順毛：“其實，杜培然算是我為數不多的最好的朋友。”
“你說什么？！”玄羽氣得一挺身，背上的毛一下子炸開，圓圓的眼睛里盡是難以置信的受傷，亮晶晶仿佛有淚光，“聞茗，你把我們之間的羈絆當成什么了？輕飄飄的什么都不是嗎？”
聞茗輕輕笑了，發自心底的笑了，他覺得自己近期笑得未免太多了，全都因為某只中二貓貓。
“玄羽，你在我心里，并不在朋友的范疇，而是……”
一人一貓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在斟酌沒說出的下半句話。
玄羽沉默，剛才的傲嬌和囂張的氣焰一下子收斂，他心中狂跳，難道……此時的他，懵懂又隱約期待。
聞茗動了動嘴唇，不是朋友，是家人？或者，是戀人？
他說不出口。
聞茗大天師何時有這樣柔軟的心境，陌生而鮮活的情感，在他的胸膛跳動。但是無論如何，他真的說不出口。
于是，聞茗立刻把皮球踢給了玄羽，嚴肅而又堅毅地說：“玄羽，你來說說看，咱倆不是朋友，那是什么？”
玄羽被聞茗這一身剛正不阿的正氣感染，一下子從各種旖旎心緒中脫出，不由得正色回答：“是……并肩作戰的戰友？”
“回答正確！咱倆之間的默契居然如此之高了，”聞茗贊許地看著玄羽，“你真的越來越上道了，我的戰友。”
玄羽并不回答，頭一仰，跳下聞茗的肩膀，揚長而去。
杜培然的病房就在前方，他們很快見到了杜培然。杜培然氣色紅潤，精神勁十足，和其他的病人完全不一樣。
杜培然自嘲道：“可能是平時精神太好透支了，時不時就會暈倒失去意識。醫生檢查了，但是沒有發現明顯的異常。”
聞茗點頭：“我今天來，就是想看看你這種情況，除了生病，有沒有其他因素在作怪。不過目前看來，一切正常。”
他并沒有發現有什么小鬼跟隨杜培然，相反，杜培然本身有信仰力加持，連病房四周都沒小鬼靠近。
只是，這些信仰力有點過高了。聞茗有陰陽眼，在他的眼中，杜培然從心臟處往外擴散著亮閃閃的白色光芒。這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力量。
上次他看到杜培然時，他身上的信仰力還沒這么強盛，是在一個正常的范圍內。怎么會在短短數十天中，信仰力翻倍增長呢。要知道，杜培然近期并沒有什么作品上映，信仰力應該趨于穩定才是。
杜培然笑道：“你的眉頭怎么越皺越緊，難道我這病沒得救了？”
聞茗眉頭一松，也笑道：“看望病友，眉頭緊皺表達關心，是正常的社交禮儀。”
杜培然忽然低下頭，黯然道：“樂天云，他就住在這家醫院，今天我看到他被送去了太平間。上次見面，他還是一個活生生的有前途的小伙子，如今已經……人活著啊，有時候就那三兩天，我這命已經多活了二十年。現在不管這病是好是壞，我也都看開了。”
“我能看到鬼魂，也能感受到人身上的生命之火，你這想入土閻王都不收。”聞茗勸解著，的確，杜培然身上的確有些異樣，但是遠遠不到威脅生命的地步。
“對了，你說樂天云去世了？”聞茗很驚訝。
玄羽則雙拳一握，在內心歡呼，又熬走一個潛在的競爭對手。他早就看出來，樂天云對聞茗不一般了，也就聞茗自己憨憨的看不明白。
杜培然告訴了聞茗今天白天在醫院的所見所聞。
聞茗說：“樂天云那個婆婆不對勁，小心她。苗疆秘術八成是個圈套，我去了解一下情況。”
然而這時候，外面的走廊傳出一陣護士的驚呼：“太平間的尸體全不見了！”
第 88 章 不僅太平間的尸體全……
不僅太平間的尸體全部消失, 樂婆婆一行人也消失在了醫院里。
樂靈一擔憂地說：“這鼎中多了一個蠱魂，需要的養料更多了，居然自動把所有尸體都吸收了。如果以后有了更多的蠱魂, 那可得需要多少血肉供奉……”
樂婆婆面色沒有任何波動，“這就不需要你們兩個人操心。等我煉出最終的蠱魂王, 就能找到你們那從未謀面的父親。”
樂雙一冷哼一聲：“二十多年了, 阿娘，如果你找到那個負心漢，我要殺了他用他的血肉來喂蠱蟲！”
樂靈一捂嘴笑了笑，“你哪有那本事。如果阿娘找到了爹爹，我更希望我們可以一家團聚。是吧，阿娘，打斷腿挑斷腳筋, 讓這個負心漢后半輩子永永遠遠陪你。”
“你們兩人閉嘴。”樂婆婆瞪了兩人一眼，“都這么沒正經的, 天云已經去了, 你們還不如花些時間多去物色新的孤兒, 最好是天煞孤星命格，這樣最終養出來的蠱魂王才夠強大。”
樂雙一回道：“好好好，這個我們肯定做到。現在苗疆不還是有兩個娃子嗎, 我看都是好料子。”
“說到這個, 我們可以把那個聞茗捉住, 雖然他已經成年了, 不能再培養成為蠱魂，但是可以給蟲父當做補品啊。”樂靈一憤憤不平，“如果是阿娘親自出手，捉住聞茗不在話下。”
樂婆婆對這個沒眼力見的女兒非常不滿, 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那個聞茗一看就是個狠角色，身上的靈力比我之前見過的大部分人都要強，除了……”
她低下頭，聲音明顯低落，“除了我年輕時候見過的一個天才。雖然只能屈居第二，也不是我們輕易能招惹的。蟲父的問題不著急，我們不是已經養了一個活人來養蟲卵了么。”
樂靈一嬉笑道：“說起來，這個人還是聞茗的弟弟。用他弟弟的身體養出來的蟲卵，等破卵成熟后，一定能對他有奇效。”
樂婆婆道：“我們做活人養卵的實驗，不是為了對付聞茗，而是為了我族繁盛。蟲父受傷后產出蟲卵的數量大大降低，這對我族來說，一直是一個隱患。只要我們找到其他替代的方式，就不用只依賴蟲父了。”
樂雙一點點頭：“這個聞涵，是第一個實驗成功的。對了，他不是被你從苗疆帶回來了嗎？現在人在哪里？”
樂婆婆說：“他心中有著強烈的欲望，這是滋養蟲卵的最好方式。所以我讓他自由活動了。”
醫院里，病房的門被敲響了。咚咚咚，響聲規律，但是沒有任何人說話。
“誰？”杜培然小心地問，門外依然沉默，敲門聲依舊。
杜培然和聞茗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起身開門。這時，敲門聲停了，幾聲蟲鳴響起，病房的門把手自己轉動了。
進來的是他們兩人都熟悉的人，聞涵。
聞涵勾了勾嘴角，目光在聞茗和杜培然兩人身上掃了一圈，“哥哥，你也在啊。我聽說培然生病，特地千里迢迢趕來探望，沒想到你永遠都快我一步。”
聞茗看著聞涵皮膚下面隱約蠕動的密密麻麻的小黑點，皺起了眉頭。當初聞涵中了蠱毒，性命已經不多。如今的他，用身體養了無數的蟲卵，全身上下流動著苗疆的陰邪氣息，不知能續多少命。
“好久不見啊，弟弟，”聞茗說道，“太平間的尸體不見了，是怎么回事？和苗疆的那批人有關吧。”
聞涵笑笑，“哥哥，你如果對這件事情感興趣，那你現在可以出去追趕他們，應該還沒走遠。正好，不用打擾我看望培然。”
杜培然心中一陣惡寒，培然這叫法讓他非常不習慣。貌似他們之間沒多少交集，并不熟吧。
聞涵徑直走向他，揚起了面龐。如今的他有蟲卵的影響，比以前增添了幾分妖艷詭異。“我生得如何？不比聞茗差吧。”
這沒頭沒腦的問法，杜培然先是一愣，隨后明白了聞涵的意思。這是看上自己了？在跟聞茗作比較？
沒等他回答，聞涵身上突然飛出一些小蟲子，撲向聞茗的臉，“我真是傻了，這個問題啊，是可以有正確答案的。”
聞茗面色一凝。他就感覺這個便宜弟弟越來越不正常了，爭男人只會出這種損毒的招。更何況，杜培然和他之間什么關系都沒有。他面無表情地扔出一張符箓，抵擋蟲子的進攻，一邊說：“聞涵，你是不是有臆想癥。你不知道，我已經有一個未公開的戀人了。”
聞涵和杜培然同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是誰？”
聞茗微微一笑，不說話。他撫摸著肩膀上毛茸茸的小黑尾巴，拉長聲音說：“是誰呢——”
玄羽煩躁地甩了甩尾巴，這個時機，自然是他站出來，才能把聞茗從這個修羅場解救出來。眾目睽睽之下，他又不好變身。
玄羽只能瘋狂給聞茗擠眼睛，希望聞茗能夠明白他這種偉大的獻身精神。
杜培然奇道：“你養的這只貓好奇怪，眼睛怎么一直眨？”
“噢——”聞茗已經攔下這批小蟲子，騰出手點了點小黑貓的眉心，“大概是得了眼病。我的戀人啊，你們應該都聽過，最近我和他的CP在網絡上很火的。”
杜培然臉色一黯，“是和你一同合作《質子》的那位玄羽？你們兩人天天都在熱搜上，我還以為是電影宣傳的策略而已。”
玄羽的尾巴一下子翹了起來，眼睛也不眨了，滿臉的志得意滿。
聞涵冷笑一聲：“你又勾搭了一位，太不專一了，你這種人有什么好喜歡的。培然，你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我心里一直是喜歡你仰慕你的，從前是你，以后也是你。”
杜培然看著聞涵周身縈繞的小蟲子，嘆了口氣，“雖然我對玄學了解不深，但是你這種模樣，是不是被蟲子侵蝕了本來的意志？以前的你，還不至于如此極端。”
聞茗輕咳一聲，聞涵可是一直都是這種人，從未變過。連喜歡污蔑他這點也始終如一。他并不想繼續和聞涵辯論什么，他只是來看望朋友，是時候離開了。
他剛剛走到門口，身后就傳來了聞涵的壓制著怒意的聲音：“培然你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我不允許你這樣看他！如果改變不了你的心，那么就弄瞎你的眼睛！”
聞茗猛然轉身，他還是太低估了聞涵如今的偏執程度，對心上人也能下這樣的狠手。可是，他已經來不及出手。聞涵和杜培然距離很近，現在已經有許多小蟲子飛到了杜培然的臉上。
然而，這些小蟲子一碰到杜培然的皮膚，就紛紛被彈開，落到了地上。與此同時，杜培然忽然失去意識，暈了過去。
聞涵喃喃道：“不可能！”他的身體源源不斷飛出小蟲子，但是結局都是一樣，無法傷害到杜培然。
聞茗一張符箓打在了聞涵身上，“停下吧。顯然他并不是普通人，你身上這種層次的蠱蟲是無法傷害到他的。你再這樣胡鬧，很有可能會把醫院里其他無辜的病人牽扯進來。”
聞涵被打斷了釋放蠱蟲，怒道：“你算什么東西！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笑話？！我暫時得不到培然的心沒關系，呵呵，反正你爹的那個公司，我媽已經說動他找下家賣掉，到時候所有的錢都是我們的了！哈哈哈哈哈！你永遠也得不到父親的垂愛！你比我更可憐！”
“他那個破洞百出的公司，居然有人收購？”聞茗笑了，“也好，反正也值不了幾個錢，再經營下去早晚有一天要負債變成老賴。”
他走到聞涵面前，俯視著他：“你和你媽上次在他需要錢的跑路，這次突然出現，這么快就能說動他把錢都給你們，的確挺厲害的。好好珍惜現在吧，也許他是真心愛你，但是也有可能，他的愛是有條件的。”
扔下這些話，聞茗帶著玄羽離開了。
聞涵靜靜看著昏迷中的杜培然，臉上逐漸現出癡迷的神色，“真是完美的人啊。真想把你帶走關起來，永永遠遠只能看著我一個人。可惜，婆婆似乎對你身上的某些東西感興趣，我只能先把你帶給她了。”
第 89 章 自從上次綜藝結束……
自從上次綜藝結束后, 聞茗暫時有了幾天的空閑時間，還沒和玄羽多玩一些時日，華靜靜就找上了他。
“這些是最近接到的一些邀請, 你看看對哪些節目感興趣？”
聞茗翻看了一下，有一些廣告, 幾個電影。突然, 一個黑色的邀請函映入眼簾。
這是一個非常精美的邀請函，封面上寫著花體的英文，畫著一個黑色羽毛筆和尖尖的三角帽，滿滿的神秘感。
華靜靜解釋：“這是一個魔法學院的邀請函。送信的人是一個外國魔法師，名叫阿德里，說是他們學院近期在我國開了一個新的分校，正值招生季, 邀請所有有天賦的人前去學習。同時，也歡迎我們傳統玄學界的人士前去交流。”
聞茗了然一笑, 這應該就是上次那個外國人。所謂的交流, 應該是來踢館示威的吧。打敗一些有名的玄學人士, 才能推廣他們的魔法，在異國的土壤里快速生根發芽，掙得一席之地。
華靜靜看聞茗似乎有興趣, 立即說：“他們的招生過程全程直播, 將做成一個海選的綜藝節目。聽說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報名, 網絡上都說傳統玄學沒落了, 現在是魔法的時代。你感興趣的話，我立即給他們回話。”
玄羽悄悄拽了拽聞茗的衣領，趴在他耳邊說：“去，快去！這些外族人休得猖狂！”
聞茗摸了摸功德玉墜, 功德即將集滿，信仰力還缺一成。
謝原之前帶了《異術集》離開后，就再也沒有消息。他暗中打聽了一些人，都沒人知道謝原的去向。除了這個隱患，還有獨眼道人的事，目前也沒有線索。
他正好去這個魔法學院看看，邀請了那么多的玄學界人士，勢必會掀起一陣風浪，也許目前陷入僵局的這兩件事正好就有了眉目。
魔法學院的海選招生在三天后，聞茗準時出現在了市中心新立的學院門口。能在這個黃金地段修建如此氣派寬闊的學院，背后一定有財力有人脈。這是一個新從異國引進的學院能做到的嗎，聞茗在心里打了一個問號，難道背后有什么靠山？
“聞茗大師！”身后一聲驚喜的聲音傳來，是聞茗的老熟人季常。他眼睛里像是點燃了一團晶亮的火焰，兩腿一邁朝著聞茗沖過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放任這個學院如此橫行霸道！有你在，我們玄學界的臉面就不怕支撐不起了！”
聞茗笑了笑，氣定神閑地擼了擼懷中的玄羽，“不管有沒有我，道術玄學永遠是無法被其他旁門左道替代的正統。”
"對，旁門左道！不，是歪門邪道！”季常嘴巴氣的咧了耳朵后，“你是不知道啊，其實在他們放出消息高調招生之前，就已經有一小搓洋魔法鬼子悄悄搶我們道觀的生意了！又是免費服務，又是各種歪門邪道的贈品，總之把客戶招攬下之后，還暗搓搓抹黑我們！”
聞茗眉毛一挑，“看來他們不僅僅想要開設學院宣揚魔法，還想慢慢滲透。這就不僅僅是我們的面子問題了，萬一他們有著其他不懷好意的目的，我們可不能放任。”
季常連連點頭：“就憑你的水平，誰來了也不能下咱們玄學界的面子！”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報名處。這里人頭攢動，來了不少心懷期待的熱血小青年，嘴里紛紛嚷嚷著，什么“魔法是我畢生的夢想！”，“哈*波特我來了！”，“如果能學會魔法，那可太酷了！”
季常臉都要綠了，這時他看到了一個人，臉色更是一變，沖到這個平頭小青年面前質問：“小王！你怎么也來這里了，前天還來玄冥道觀咨詢拜師，在我跟前點頭哈腰的，我都應允你機會了，怎么短短幾天就叛變來這洋鬼子的魔法學院？”
小王看到季常，臉色同樣一變，尷尬地不敢直視他，只能低下頭訕笑著說：“這、這不是想來看個熱鬧，我不是真心想學魔法的，道長您相信我！”
季常冷哼一聲：“你心不誠。就你這樣的資質，我愿意給你入觀的機會，純粹看你態度好、有真心。現在嘛，哼，你以后再也不用來道觀了。”
小王臉色漲紅了，嘴巴張了幾張，最后低聲說：“道長，別這樣，我真的只是來看熱鬧……”
季常斷然不信，正要繼續譏諷，聞茗走過來說話了，“這位朋友，你是遇到什么古怪事，所以才想了解玄學嗎？”
小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動地說：“居然是聞茗大師，我之前有看過你的節目，你、你那么厲害，那么一定能看出來我……”
這時，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微笑著走了過來，他身著一襲黑色長袍，上面繡著紅色圓圈的圖案，是魔法學院的制服。聞茗認出來這就是阿德里。
阿德里打斷了小王的話頭，接著說：“我看出來了，你被一個兇惡的女鬼纏上了，不快點除鬼你就會死。”
小王猛地回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阿德里，“你、你真的能看到？”
聞茗皺了皺眉，他的確看到小王的肩膀上趴著一個女鬼。女鬼臉色烏青，像是睡著了一般，閉眼伏在小王的背上，一點點吸收著小王的生命力。但是女鬼身上的煞氣極低，正常來說，害人的惡鬼幾乎都是滿溢著煞氣，惡意百里之外都可見。
聞茗決定告訴小王，“你肩上那個女鬼，不能輕易除掉，她不一定懷有惡意。和鬼打交道，都是各人緣法。”
小王再次難以置信地回頭，語調升高：“這居然是聞茗說出來的話？自從我撞鬼之后，一直虛弱生病，簡直像是去了半條命，你居然不讓我除掉她？”
季常是無條件相信聞茗的，心思一轉，就大概明白了聞茗的意思，也勸道：“鬼在人間，不一定都是害人的，也有幫人助人的鬼。”
小王憤然道：“我去了道觀那么多次，你都沒提到過我身上的女鬼，說明你一直都沒看出來，現在倒是會說話了，我看你們都是騙人的！人家老師看出來我的遭遇，你們就想反駁他，只為了自己的面子，完全不想拯救我這個當事人！”
聞茗心中一嘆，果然，剛剛他準備開口的時候就預料到了小王的反應。任誰被女鬼纏成這樣，都不會相信女鬼對自己有善意吧。看來此時此刻是沒辦法讓他信服了。
小王亦步亦趨地跟上了阿德里，再也沒有給聞茗和季常眼神。
這可把季常氣壞了，“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不相信聞茗，你就等著栽跟頭吧！”
聞茗倒是沒有生氣，而是看向了阿德里，笑道：“你們的學院陣仗真大，能造出這樣的勢，后面一定有高人。”
阿德里驕傲一笑：“那是自然，我們魔法學院可是得到了一位商業奇才的鼎力支持，好像是一個傳媒巨頭的總裁。他不僅財力雄厚，而且人脈極廣，沒什么是他擺不平的。”
聞茗心中一動，難道是……“我倒是聽說過一個這樣的人，謝原。”
阿德里：“對對對，就是叫這個。我們院長跟他是好朋友。”
聞茗很是高興，這也算是歪打正著了。剛剛他只是隨口試探，沒想到還真能抓住失蹤已久的謝原的線索。
他本來沒打算跟阿德里有多少接觸，但是現在看來，這么口無遮攔的人如今也是不多了，他得好好跟阿德里建成良好關系。也許情報和線索就能源源不斷。
聞茗再次笑了，這次笑得真心實意，“你給我發的邀請函，真是謝謝了，你能不能給我具體介紹一下這次招生？”
阿德里驚喜地挑眉：“所以你已經愿意加入我們魔法學院了？你這樣有天賦的學員，我當然是推薦你加入尖子班！”
聞茗沉默，罷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他這個道術大師只能違心向魔法低頭，“魔法嘛，畢竟是一個新奇的外來之術。既然這么多人愿意來保報名，我也想來看看……”
他張了張嘴，依然說不出想報名學習魔法這樣的話。聞茗大天師，怎么能助長他人志氣！
季常代替他發出了尖銳的爆鳴：“你說什么？你知不知道聞茗是誰！居然讓他當你們的學員？”
阿德里笑了，這次是帶著明顯的傲慢，“我知道聞茗是誰。但是，再厲害的道術也不能跟我們院長的魔法相比。你們的道術能倒轉時空，連接異世界嗎？我們院長的魔法可以。”
聞茗和懷中打盹的玄羽同時色變。
第 90 章 “阿德里，我想見你……
“阿德里, 我想見你們院長！”聞茗有些迫不及待，阿德里口中的院長似乎掌握著時空漩渦穿越的關鍵信息。
“呵，看吧。”阿德里得意地聳聳肩, “一旦知道了院長的實力，你們都得甘拜下風。院長一般都閉門苦修, 連我都沒辦法輕易見到他。但是有一種情況院長一定會出現, 就是在收親傳弟子的時候。”
聞茗立即笑道：“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成為院長的親傳弟子，好巧啊。”
季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玄羽都覺得聞茗變臉太快，屬實老奸巨猾了些。
阿德里更是得意了，“想成為親傳弟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還是先參加我們的入學測試，獲得入學資格再談。”
于是, 在阿德里的帶領下，聞茗來到了入學測試的教室前。
這里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 聞茗婉拒了阿德里帶他走后門插隊的想法, 默默地站在了隊伍的最后排, 依次往前排。
教室外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況，不過魔法學院的入學測試在網絡上有直播。小王站在了聞茗前面，已經打開了手機, 解說的聲音傳了出來。
“哇, 這位學員很有天賦, 驅魔棒閃了光！完全達到了我們的入學標準！”
聞茗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場測試應該是利用驅魔棒檢測報名者體內是否擁有魔力。不管靈力還是魔力，都是人體內基于周圍環境的控制力的表現，這種看不見的玄學力量，對于陽間的活物影響力少一些, 對同樣看不見的妖魔鬼怪影響更大。兩者雖然有所不同，但是本質相似。
聞茗開始思考，等下怎樣才能隱藏實力，不把測試用的驅魔棒弄壞。
由于測試簡單，隊伍前進的很快，還沒到中午，就輪到了小王。
沒多久，小王欣喜地推開門，“我被選中了！我被選中了！”
他路過聞茗身邊時，底氣十足地說：“我入學后，要靠自己拯救自己！”
聞茗看著他后背趴著的那個虛弱的女鬼，語氣悲憫：“我也希望你能得到拯救。”
小王順著聞茗的眼神往自己肩膀上看了看，頓時覺得內心發毛，瞪了聞茗一眼走遠了。
聞茗進入了教室，考官是個外國小老頭，并不認識聞茗，只是看到他實在帥氣，不由自主地朝著攝像機驚嘆：“這次來的考生是個很帥的男孩子！”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炸開鍋。
【聞茗這種大師，犯得著來這種小地方學習？】
【聞茗這是來踢館的吧！】
【誰來跟我打賭，聞茗總不能連魔法也精通，我堵他點不亮！】
【有好戲看了！】
聞茗接過考官遞過來的魔法棒，玄羽跳到了他的肩膀上，悄悄在他耳邊陰陽怪氣：“喲，這是聞茗大魔法師嗎？”
聞茗不理會這只小黑貓，輕輕摩挲著魔法棒的尾端。
一秒鐘后，魔法棒亮了，光芒大盛。考官驚喜的神情還沒完全露出來，變故發生了。
魔法棒的頂部像是被灼燒一樣，冒出了一縷青煙，緊接著整個魔法棒透出了紅色，像是燒紅了的鐵棒。
小老頭登時驚得站了起來，“天才！！！”
聞茗輕嘆一聲，真的不想這樣，他已經控制著只注入了一丁點的力，結果這魔法棒質量太差了。
玄羽似乎看透了聞茗心中所想，悄悄戳穿了他：“聞茗你還是改不了裝逼的毛病，呵！”
聞茗笑了笑，背對著攝像頭，朝著玄羽耳邊輕聲說：“沒辦法，畢竟我作為一個道術的大師，當然要給這魔法學院一個下馬威。”
給予了小老頭一個震撼之后，聞茗轉身要出去。小老頭急忙攔住了他，“這位同學，你被錄取了！拜入我的班級吧，我可以讓你成為一位非常偉大的魔法師！”
【臥槽，聞茗永遠是爸爸】
【聞茗連魔法天賦都如此駭人！請問上帝給他關上了哪一扇窗！】
【其實我都習慣了，聞茗出現的那一瞬間，我已經料到了結局】
聞茗感受了這個小老頭的無比陳懇，只能回絕道：“抱歉，我這次報名是想成為院長的親傳弟子。請問怎樣才能通過親傳弟子的測試？”
小老頭眼中的光一下子熄滅了，搖著頭說：“你跟我學習，能學到很多偉大的魔法，跟著院長學習，只能跟著他扎在一些奇怪的領域里。”
聞茗只是禮貌笑笑，沒有接話。這明顯是一種無言的堅持。
小老頭嘆了口氣，“OK，等到今天晚上的入學儀式，你就會知道了。”
今天白天通過了測試的學員都收到了參加入學儀式的邀請短信，聞茗也不例外。等到晚上七點，他準時來到了現場。
入學儀式來了大約二十位學員、四位穿著魔法袍的老師，其中就有阿德里以及今天考官小老頭。
聽完老師們輪流講話，到了老師們挑選學生的環節。阿德里看了聞茗一眼，大聲跟眾人說：“今天到場的是我們四位老師，分別擔任A、B、C、D班的老師。你們會被分到其中一個班級進行學習。不過……我們魔法學院的院長也可以收親傳弟子，只要能通過親傳弟子的測試。”
說著，他指揮幾個人搬來了一個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塊黑色的石頭，石頭表面坑坑洼洼，有著明顯的滄桑感。
阿德里繼續說道：“這塊石頭上有個洞，誰能把手伸進去再拿出來，沒有受傷就算通過了。”
小王立即舉手，滿臉的躍躍欲試：“我，我想挑戰！”看來今天通過了魔法入學測試，讓他的信心迅速膨脹了。
阿德里說：“補充一點，這個測試非常危險。之前還沒有人通過，每個把手伸進那塊石頭的人都受了嚴重的傷，有一個人還永遠失去了右手。”
其他幾位老師也站了出來勸阻，把之前的慘狀描繪的無比瘆人。
小王猶豫了一下，微微轉過頭，看著自己肩膀，下定了決心：“肩膀每天沉沉的，有個惡鬼時時刻刻都在想要自己的命，失去一只手算什么！如果成為了親傳弟子，相信我能更快地擺脫這個惡鬼！”
他靠近了黑色石頭，默默看著石頭上面的那個拳頭大小的洞。一分鐘、兩分鐘過去了，他還是沒動。
這心理建設做的有點久，聞茗等的有點不耐煩，“我先來吧。”
他跨出大長腿，站在了石頭前，把右手伸了進去。
手像是伸進了一個颶風漩渦，陰冷的氣流猶如利刃一般在手掌間奔涌流動，鉆心的疼痛從手掌瞬間傳遍了全身。聞茗皺了皺眉，這感覺的確和之前穿越來這里的那個時空旋渦非常相似。
他想抽回手，此時氣流中出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煞氣，聞茗面色一凝。
這種煞氣和他所在的這個世界的煞氣不同，極有可能是異世界的煞氣。
煞氣限制了他的動作，企圖鉆入他的指尖。聞茗心中嗤笑：就這點能力，還想攔他？
聞茗指尖中源源不斷涌出靈力，緩緩抽出了手，異世界的煞氣完全拿他沒辦法。
每抽出一分，疼痛就更強烈，從聞茗臉色上卻看不出任何異常。
在旁人看來，聞茗自從手伸進去到最終抽出手，一直都是氣定神閑的模樣。仿佛剛剛幾位老師的告誡都是唬人的。
阿德里則是震驚地張開了大嘴，盯著石頭走了一圈，“難道這個石頭并不是之前那個測試石？”
幾位老師都上前確認了一波，最終都是出奇一致地看向聞茗，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小王立即燃起了信心，在眾人還為聞茗震撼的時候，他一個箭頭沖上前，將右手伸了進去。
“啊——”
小王慘叫了起來，面容痛苦扭曲，聲音凄厲刺耳。但是任由他如何掙扎，就是不能抽回右手。
阿德里急忙掏出法杖上前幫忙，“你放松、放松。”
其他老師也紛紛掏出了法杖，幾個人圍著小王舉著法杖揮舞著，看上去非常忙，但是小王的慘叫聲一點也沒有減弱，手臂上慢慢滲出了血。
聞茗看到小王背上的女鬼變得更加透明了，隱約有黑氣冒出。現在女鬼被異世界的煞氣侵蝕，變成厲鬼的話，就是一個禍害，聞茗權衡了一下，決定出手救小王。
他的手放在小王手臂上那一瞬間，小王的手終于能緩緩收回了。
小王的手完全抽回來，大家這才看到，他整個手掌都冒著黑色的氣，已經血肉模糊，紅色的血和黑色混雜在一起，顯得十分可怖。
阿德里心有余悸：“幸好現在拿了出來，再晚一會，估計就要跟上次那個學員一樣，變成殘廢。”
小王哭成了淚人。他腿一軟，跪在了聞茗面前，“謝謝！”
這時，一只白色的小鳥飛了進來，圍著石頭盤旋了幾圈，嘰嘰喳喳叫了起來。
阿德里目露崇敬，沖著小鳥鞠了一個躬，向大家介紹道：“這是院長的傳信鳥，看來院長已經知道了有人通過測試的事了。 ”
這時，小鳥突然口吐人言，是一個蒼老的聲音，講著比阿德里還要流利的中文：“我的弟子，七天后請你到一號教學樓的院長室見我。”
眾學員紛紛驚呼，“天吶，這個小鳥會說話，不愧是魔法學院！”
聞茗一點沒有給即將成為他的老師的院長留情面，“這個小鳥是仿生機械鳥，里面裝了攝像頭和擴音器。”
眾人沉默了，小白鳥同樣沉默了一瞬。
看來這個親傳弟子，可不是個乖順聽話的孩子啊。
小白鳥緩緩轉過鳥頭，換了一個話題：“這位受傷的學員，你還好吧？”
小王用一聲哀嚎回答了這個問題，小白鳥叼起小王，借口送他去醫院，尾巴一甩迅速飛走了，遠離了這個尷尬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