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風出了福利院后，順著昨天走過的街道一直往前走，路過一個小區門口，看到路邊有人在擺點，桌子上掛著一條橫幅，寫著“免費領手機”。

    他停在原地仔細看了看，確認是“免費”兩個字，走上前問道：“你好，我想領個手機。”

    業務員正坐在桌子后面無聊地玩手機，擺點擺了一上午，一個來辦卡的都沒有。

    這年頭，網絡無比發達，六十歲老娭毑都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聽到有人上前搭話，業務員立馬把手機放下，抬起頭來，“沒錯沒錯，我們這里可以免費領手機，老板，想辦個什么樣的套餐？”

    他把桌子上的一張宣傳折頁遞給李乘風，張嘴介紹道：“存兩百塊錢話費就免費送手機，你看這個話費套餐，可以選599檔、399檔、299檔……”

    套餐？

    李乘風看著手里的紙，皺眉道：“不充話費可以拿手機嗎？”

    不充話費還想送手機？

    這人莫不是傻子？

    業務員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下，開口道：“您要是覺得這些套餐太貴了，我們這還有169檔的套餐……哎，算了算了，給你辦個129檔的，不能再便宜了，但是你要弄個分期……你看這個手機，你在外面單買還要兩千多呢。”

    業務員拿出一個大屏手機放在李乘風手中，給他展示各種功能，“您看這款機型的配置啊，7英寸fhd加水滴屏，搭載藍光飛馳d751005g芯片，內置,7000mah電池，配備800萬像素前置攝像頭，后置更牛逼了，4800萬像素主攝像頭，還有800萬像素廣角鏡頭和景深鏡頭……”

    李乘風只聽到了這款手機單買要兩千多。

    太貴了。

    他把手機還給業務員，問道：“最便宜的手機要多少錢？”

    業務員一愣神，好家伙，來了個硬茬子。

    他做出一臉不贊同的表情，“老板，你單買不劃算啊，我們這分期又不要利息的，還送個手機，話費你反正每個月都要用的……”

    李乘風搖了搖頭，“我沒有那么多錢。”

    業務員愣住了，他干銷售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打腫臉充胖子的多，這么真誠地說自己沒錢的男人還真是少數。

    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

    業務員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李乘風的肩膀，“大哥，這樣吧，我也不誆你，我這有個舊手機，你要的話，三百塊錢拿走。”

    他把自己不用的手機拿出來，開機速度有點慢，好歹還能正常使用。

    三百塊跟兩千多相比那可太便宜了。

    李乘風拿起手機看了看，問道：“可以接電話嗎？”

    “里面的電話卡也送你了。”業務員做出一臉肉疼的表情。

    李乘風放下手機，點點頭，“好，等我有錢了再來找你。”

    業務員看他轉身就走，連忙追上去去，“大哥，不是吧，三百塊你還嫌貴，我這是跳樓價了……你要真心想要，我給你打個折，280，拿走拿走……哎哎，250，不能再少了，還有一張電話卡，相當于送你了，你還要怎么樣！”

    李乘風停下腳步，看著面前的年輕小伙，“我現在沒錢。”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很快就有錢了。”

    業務員裂開了。

    你tm沒錢浪費老子這么多表情，我摔！

    李乘風從一臉吃了大便的小伙面前離開，拐進小區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走了一會，突然停下腳步。

    這幾天，不知為何，宵小之徒比以往多了許多。

    “出來吧。”他淡淡道。

    下一秒，空氣中發生波動，一群人從虛空中顯露出身形，這架勢，已然是把李乘風包圍在其中。

    為首的人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你是怎么發現我們的？”

    他的能力是【隱匿】，雖然是輔助系的異能，卻最適合暗殺，哪怕對上強攻型超凡者也能全身而退，面前這個普通人卻一句話就把他的能力破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乘風一臉漠然道：“我不想殺人，給我二百五十塊錢，我放你們走。”

    一群人一愣，緊接著哄然大笑，顯然都覺得他說這話是在吹牛逼。

    “二百五十塊錢？我看你才是個二百五吧，哈哈。”

    “還放我們走？你給我轉兩千五百萬，我可以考慮放你走。”

    “你看他這窮酸樣，只怕兩毛五都拿不出來。”

    “哈哈哈哈，那就只能死了。”

    眾人嘲諷完，為首的人瞇了瞇眼，下一秒，一群人的身形又消失在空氣中。

    這便是要跟李乘風干到底了。

    李乘風嘆了口氣，想當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怎么就這么難呢？

    他環顧四周，往旁邊的綠化帶走了幾步，從地上撿起一根斷裂的樹枝，用右手握住樹枝一端，左手將樹枝上的分叉和樹葉一一抹去。

    然后將樹枝舉至眼前，擺出一個怪異的姿勢。

    懂行的人一看便知，李乘風擺出是是初級劍術中最簡單的一招起手式。

    可惜來的這群超凡者沒人懂劍。

    所以他們也不知道，李乘風的劍，要么不出，一出必殺人。

    有殺意從四面八方而來，凝聚成實體的暴風雪，呼嘯而來。

    落地即化的雪花此時也成了可以殺人的利刃，將李乘風困在風暴的最中心，承受數之不盡的超凡之力，絕無半點逃生之機。

    晶瑩剔透的漫天大雪中，李乘風衣襟翩飛，彷如神祇下凡。

    “螻蟻之軀，豈敢撼天？”

    他只說了八個字，無限劍意迸發而出，劍招揮出一半，虛空中已傳來無數慘叫聲。

    超凡者們從空氣中現出身形，口吐鮮血，在雪地上暈染出大片血紅的花。

    一名治療系超凡者茍延殘喘，跪地求饒。

    “求求你別殺我們，我們也是拿錢辦事，真正想殺你的是幕后的人！”

    樹枝停在說話的超凡者面前，李乘風停下劍招，想了想，開口問道：“有錢嗎？”

    超凡者驚恐萬分，不知道這名大佬又想玩什么新型play，半晌，哆哆嗦嗦掏出手機問道：“大佬，掃碼支付可以嗎？”

    掃碼支付？當然不可以了。

    李乘風一劍結果了他，看向其他人。

    一群人嚇成了鵪鶉。

    有一個人掏出了現金，“大大大、大哥，大佬……我身上就這么點錢了。”

    李乘風接過他手中的錢，數了數，剛好二百五，說了聲：“謝謝。”

    那名超凡者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下一秒，帶著笑容的腦袋高高飛起到半空，劃成一道完美的弧線。

    “你不講武德！”

    鮮血伴隨著怒吼聲噴涌而出，而后又戛然而止。

    將最后一名超凡者解決完后，李乘風看著滿地尸首，搖頭道：“我這是正當防衛，跟武德有什么關系？”

    他隨手將用過的樹枝插回綠化帶里，看著手里的現金，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很好，這下手機的問題也解決了。

    李乘風轉過身，朝著先前路過的擺攤點慢慢走去。

    他走后，從那截樹枝插著的地方開始往外，草地一點點從枯黃變得青綠，干枯的樹枝長出新芽，在漫天大雪中開出嬌嫩的花。

    ***

    第三天清晨，天使之家兒童福利院。

    社工走到門邊，剛準備開門，突然動作有些遲疑。

    那男的不會又在門外等著吧？！

    不會的不會的，有超凡者出手，那家伙肯定已經死翹翹了，不可能再出現在門外的。

    社工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一邊慢慢地把手伸到門鎖上。

    突然，“噔噔噔”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如同驚弓之鳥，社工一下把手縮了回來，望著面前的大門，眼中冒出驚恐的神色。

    門外響起熟悉的聲音，“請問，可以辦理領養的手續了嗎？”

    是他，又是他！

    那個男人還沒有死！！

    他怎么這么陰魂不散！！！

    社工簡直要瘋。

    這是什么恐怖片嗎？這個人怎么就是死不了呢？

    社工赤紅著眼，喘著粗氣，死死盯著面前的大門，一路倒退到前臺，然后瘋狂地沖進里面，打開暗格，拿出里面的小靈通開機。

    開機后，他卻一動也不敢動了。

    因為一只蒼白的手出現在他眼前，敲了敲前臺的桌面。

    “請問，可以辦理領養的手續了嗎？”

    一滴汗從社工的額頭直接滑落到下巴，然后滴落在地板上。

    他媽的，這到底是個什么怪物！

    他到底是怎么進來的？

    社工吞咽了一口口水，盡量裝作平常的樣子把小靈通收進自己的口袋，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男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負責人還沒回來……”

    李乘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打斷他的話，“你不就是這家福利院的負責人么？”

    那一瞬間，社工身上的汗毛突然全部豎了起來。

    那是動物本能在遇到天敵時產生的應激反應，是數千年刻著人類基因里至深的恐懼。

    社工全身僵硬，一動也不能動，直到李乘風不緊不慢地催促聲響起，四肢才慢慢有了知覺。

    “可以辦手續了么？”

    “可、可以。”社工哆哆嗦嗦地點頭，伸出手翻出李乘風的資料，打開電腦屏幕，開始輸入信息辦理領養手續。

    回車鍵敲下，屏幕上彈出一個提示框，顯示領養未通過。

    那一瞬間社工覺得自己死定了。

    他抬起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李、李李李先生，您的資料有問題。”

    李乘風皺眉，“有什么問題？”

    社工硬著頭皮惶惶開口道：“您的身份證還是一代身份證，04年開始國家就通知要換成二代身份證，一代身份證已經無效了。”

    李乘風的表情突然很微妙。

    社工心中涌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只覺得下一秒對方就會掏出兇器，把他大卸八塊。

    他顫抖著把手偷偷伸進口袋里，緊緊握住了小靈通。

    誰知下一秒，李乘風卻恍然大悟道：“啊，原來要二代身份證啊。”

    他撓了撓頭，對著社工爽朗地笑道：“不好意思我剛醒來，還沒來及的去換證，那我先去治安所補辦一個再來吧。”

    說完，直接轉身，走了。

    社工：？？？走了？就這么走了？

    沒想到對方會這么配合，他低頭看著手里抓著的小靈通，風中凌亂了。

    我艸，這個男的，到底是個什么人啊！？

    還沒等社工抓狂完，小靈通驟然響起，他手忙腳亂地按下通話鍵。

    “老大，是我……”

    聽著聽著，面色逐漸變得嚴肅，“好、好，我知道了，我馬上把實驗體全部轉移。”

    ***

    李乘風出了福利院，走到最近的梅子街治安所掛了個號。

    工作日的白天人流量不多，很快就輪到了他。

    補辦完身份證，李乘風順口問了一句：“請問報案在哪邊？”

    辦業務的小姐姐看了他一眼，指了下隔壁，“出門右轉，去大廳跟值班民警說報案就可以了。”

    “謝謝。”他起身把位置讓給下一個人，順著指示找到大廳。

    接待臺前，坐著一名穿著警服的民警，正在打瞌睡。

    “不好意思打擾了。”李乘風叫醒那名民警，“我要報案。”

    那名民警朦朧中聽到‘報案’兩個字，一下坐直了身體。

    他看著眼前的李乘風，“你要報案？”

    李乘風點了點頭，看了眼民警胸前的工牌——寫著這名民警的警號和姓名“齊翔”。

    齊翔把眼鏡取下來，抹了把臉，兩指按住眼角醒了醒神，又把眼鏡帶回原位。

    看著面前的報案人，強打起精神，開口問道：“你要報什么案？”

    不怪他這么犯困，實在是這幾天整個治安所的民警都沒睡過一個整覺。

    先是有人電話報案，預告了一起偽造成車禍的兇殺案件，警方順藤摸瓜，發現背后存在一個龐大的犯罪集團，將其一網打盡。

    緊接著，未登記的超凡者廝殺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發生地點又是在梅子街治安所的管轄范圍內。

    場面太過血腥，以至于從警多年的老警員都有些反胃，他也是從昨天出警回來到現在一直沒吃下什么東西。

    好不容易把尸體交接給超凡管理局，想著可以松口氣了，結果又有人過來報案。

    齊翔拿起桌上的筆，開始記錄案情。

    李乘風：“我要舉報，梅子街天使之家兒童福利院涉嫌虐待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