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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姜愈白怎么可能不愛她?

    姜愈白的大腦被親得有些懵, 身體的反應卻很快很誠實。

    雖然她隱隱覺得自己忘記了什么,但比起和莊晏合親吻,什么都不重要了。

    姜愈白有些艱難地仰著腦袋, 一手支撐著扶手,一手拉著莊晏合的手臂, 猶如一只引頸銜食的天鵝,沉醉地品嘗著口中柔軟的美味。

    莊晏合的這份獎勵給得相當突然,但姜愈白只驚訝了一瞬間就只剩下了喜悅。

    一方面,這是她應得的,另一方面, 她覺得是自己昨天的哭哭起了作用。

    莊晏合肯定也不想被她誤會是不守信用的人, 所以今天才給得那么痛快、那么迫不及待吧!

    姜愈白美滋滋、飄飄然地想,莊晏合真是一個好人。

    幸福充滿心間,她又忍不住開始哼哼, 得寸進尺地勾住莊晏合她脖子, 企圖加深這一個吻。

    她有著豐富的, 運用靈舌的經驗——雖然是做夢時積累的, 但似乎早已刻進了身體里,一旦放開了膽子, 她在這方面只能說是得心應手。

    姜愈白一邊吸食著甘液一邊沒有什么阻礙地就入侵到對方的領地,只覺得身體都輕飄飄地靠向了莊晏合。

    事實上當然不是她靠近了莊晏合, 而是莊晏合被迫靠近了她。

    經歷過了昨天那兇猛的惡狗撲食, 莊晏合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有些招架不住她的攻勢。

    姜愈白的每次親吻都像是一種宣泄和釋放,她能夠明顯地品嘗出這些吻中所蘊含的某種洶涌又激蕩的情緒。

    她想那大概就是姜愈白對她的感情, 一種即便連遲鈍和低情商也無法掩蓋和消磨的激情。

    正如她一直所認為的一樣,姜愈白很愛她。

    莊晏合的心不知為何稍微鼓噪了一些, 就像受到了姜愈白心跳的影響,并因此產生了共鳴。

    她彎著的腰身漸漸有些無力地塌下,一手抓著椅背上,一手捧著姜愈白的側臉,拇指無意識地撫摸她的臉頰。

    她摸到了細膩光滑的肌膚,以及和這張臉格格不入的疤痕,腦海中浮現出的是姜愈白車禍時滿是鮮血的臉。

    啊,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和眼前的未婚妻已經共同經歷過生死,就在兩人訂婚的第一天。

    “嗯……晏合……”

    姜愈白平日的聲音清澈高昂,帶著少女的明亮,但動情的時候會有一些低啞,還喜歡哼哼唧唧地撒嬌,像那種任性的小狗崽。

    莊晏合微微掀開眼簾,發現視線有些模糊,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在不知不覺中溢出了淚水。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莊晏合趁著她哼唧的功夫,在舌頭再次被含住前深吸了口氣,腦海里閃過了一絲念頭。

    只是她唇舌發麻,腰背發酸,耳邊還有個咕噥聲圍繞,注意力一時無法集中。

    她要干什么來著?

    她要……

    莊晏合又掀開了一點兒眼瞼,看清了眼前姜愈白因快樂而高高揚起的長眉。

    噢,她要找姜愈白秋后算賬。

    感受到嘴里越發過分的滑舌,她合牙咬了一口,用上了足以讓姜愈白吃痛的力道。

    “唔——”

    姜愈白本能后縮,原本緊閉的雙眼倏然睜開,淚眼汪汪地看著她,滿臉的驚訝和不解。

    莊晏合捂嘴吞咽了一下過分分泌的津液,一邊壓抑喘著一邊和姜愈白大眼瞪小眼。

    姜愈白仰著頭愣愣地看著她,親得紅腫的嘴唇微微張開,嫣紅的舌尖還下意識地舔了一下下唇。

    她似乎是想說點什么,卻又像是在等待莊晏合說點什么,灰色的瞳眸里有期待也有忐忑。

    莊晏合呼吸平穩后終于給了大腦足夠的供氧,思維越來越清晰,也徹底記起了之前的目的。

    “……先洗澡吧,”她垂眼看向姜愈白的外衣口袋,用有點沙啞的聲音低聲道,“你們明天還要早起吧?晚上早點休息……我幫你脫衣服。”

    姜愈白迷蒙的目光漸漸清明了一些,大腦卻還沒運轉起來,暈暈乎乎點頭,由著莊晏合脫了自己的外套。

    淋浴間里放著姜愈白從家里帶來的洗澡專用椅,莊晏合把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她剝干凈塞進盥洗室,而后從外套里掏出了那張不知道是從哪里撕下來,已經被揉得皺巴巴的紙條。

    “哈——”

    雖然早有了預料,但莊晏合的喉嚨里還是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冷笑。

    她扔掉外套,撫平紙條,然后就看到了上面的手機號碼——那串數字一看就是手機號碼!

    紙條再次凄慘地化作了紙團,被她緊緊地捏在手里。

    “哈……”

    她又笑了一聲,并且真心實意地覺得這件事很好笑,可不知道為什么,臉上沒有一點兒笑容。

    竟然有人敢當著她的面給她的未婚妻遞小紙條,難道不好笑嗎?

    更好笑的是,她那很愛她的未婚妻還偷偷摸摸地收了。

    姜愈白想要干什么?

    她到底有沒有已經訂婚了的自覺?

    莊晏合幾步走到盥洗室門口,聽到里頭傳來的水聲和輕快的哼歌聲,腳步一頓又走了回來。

    她再次攤開紙團看了一眼,而后把紙條十分顯眼地放到了電腦桌上,抱著手坐到了一旁。

    姜愈白花了半個小時洗完澡穿好衣服,吹干了一頭短發又仔仔細細地抹了護膚品。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覺得特別滿意。

    雖然回不到車禍之前的樣子,但相比起夢里后期的那個自己,現在的她年輕有錢、家庭健全、心理健康并且積極向上。

    最重要的是,她沒有和莊晏合交惡,還時不時可以獲得一些獎勵。

    臉上的疤因為剛洗完澡而有些發紅,比平時更加顯眼,但大概是看習慣了,她現在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丑。

    等頭發再留長一些,用劉海遮一遮就差不多了。

    原本有些毛糙的頭發護理了大半年也柔順了不少,就是發色有點愁人,大部分顏色很淺,少部分干脆就是白的。

    她在預知夢里車禍剛醒來時沒那么夸張,是后來日子過得太苦才慢慢花白了。

    這或許是她做過那場夢唯一的證據了,那多出的十六年記憶就體現在了這滄桑的白發上。

    姜愈白哀愁地嘆了口氣,又很快開心了起來。

    頭發可以染的嘛,而且不少人想要染這個發色還染不出來呢。

    她現在的生活可比那個預知夢里的爽多了,就算沒有落魄以前,她在夢里的生活也沒有現在快樂自在。

    她安慰好自己,操作著輪椅出了盥洗室,一出門就看到莊晏合坐在椅子上,正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晏合,我洗好了,你現在洗嗎?”

    姜愈白不疑有他,駕駛著輪椅開心地向她靠了過去。

    莊晏合沒有回答,只是一只手搭在電腦桌上,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姜愈白突然感覺到一點兒不對勁,目光順著她的手指看到了桌面上的紙條,心里咯噔一聲。

    她終于想起那件忘掉的事是什么了!

    因為不想面對周羽希等人的看渣女的目光,所以她一路都沒特地去找垃圾桶,只想回到房間再處理掉口袋里的這個燙手山芋。

    可是回到房間她就被莊晏合催著去洗漱了,剛刷完牙又被莊晏合獎勵了一頓,早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后。

    姜愈白看著那張紙條慢慢張大了嘴巴,震驚了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道:“這、這是……”

    “從你衣服口袋里掉出來的,”莊晏合交疊著雙腿,靠在電競椅一邊的扶手上,看著桌上的紙條,輕笑道,“所以應該由你來告訴我,這是什么。”

    還能是什么?

    這一看就是手機號碼啊!

    姜愈白迅速轉動起大腦,理清了前因后果,那顆因本能而慌張的心反而慢慢平靜了下來。

    慌什么?

    她本來就不是怕被莊晏合知道,畢竟莊晏合很溫柔也不會吃她的醋。

    她之前遮遮掩掩只是因為怕被周羽希這些不明就里的人知道,有損自己在她們心中的形象而已。

    “應該是手機號碼吧,”姜愈白組織了一下語言,頗為平靜地陳述道,“是那個叫新竹的人塞給我的,可能是因為我問她是不是認識,所以她想和我交流一下。”

    莊晏合的眼角跳了跳:“所以你和她真的認識?”

    姜愈白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就是有點眼熟,可能不知道什么時候看到過吧。既然沒記住,說明不是什么很熟悉或者很重要的人。”

    莊晏合的指尖撥弄著紙條,笑道:“那你留著這張紙條是想要聯系她嗎?”

    “不是啊,只是一直沒來得及丟掉,我又不是和誰都能交朋友的。”姜愈白想起了虞秀凝和梁思雨說的話,忿忿道,“她可能想蹭我們熱度,我才沒那么傻呢!”

    莊晏合柳眉微斂,笑容微淡,似乎是在思考:“你明白這點是最好的……愈白,你身份特殊,這次熱度超乎我之前的預期,只是比賽倒沒什么,但要是被人拉著炒作可就不好了。”

    姜愈白徹底放心了下來:“我懂我懂,我不會被人利用的。”

    莊晏合敲擊桌面的手指停了下來,聲音柔和了一些:“那就好,不過你之前怎么不說呢,害我看到的時候還多想了一下。”

    “那不是大家都在嘛!她們又不知道我們的關系,要是誤會我拈花惹草就不好了!”姜愈白可不想面對小姑子和朋友們的控訴,“我打算回來之后丟,不是你說的嘛,我們的關系影響兩家的聲譽,可不能傳出不好的傳聞。”

    莊晏合不動聲色地深吸了兩口氣,擠出笑容道:“你說她們不知道我們的關系……是指什么關系?”

    姜愈白眨了眨眼,試探性問道:“朋友……關系?”

    莊晏合突的站起身,嚇得姜愈白立時倒退了輪椅。

    雖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基于生物的本能,她的手像是有自主意識地就操作著輪椅倒退了。

    “晏合?”

    她仔細打量著莊晏合,卻發現她并沒有什么異常,仍然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

    “很好。”莊晏合笑著從唇縫里擠出兩個字,緩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不那么發緊,“那這張紙我就幫你扔掉了?”

    姜愈白點了點頭,看著她將那張皺巴巴的紙條撕得粉碎,驚訝地張大嘴巴,贊嘆道:“晏合,你手好巧啊,撕得比碎紙機都碎。”

    莊晏合笑出了聲,姜愈白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莊晏合立時不笑了:“我考考你,這上面的號碼你還記得嗎?”

    姜愈白有掃過一眼確定上面寫了什么,得益于良好的記憶,下意識就報出了號碼,報完還期待地問道:“對嗎?”

    “……對,很對。”

    她說完越過姜愈白,走向了盥洗室。

    撕得粉碎的紙條最終被她沖進了馬桶里,一同沖走的還有莊晏合的笑容。

    她站在盥洗臺的鏡子前,面色鐵青地看著自己,疑惑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錯。

    姜愈白這是正常被抓包的反應嗎?

    遲鈍也得有個限度吧?

    兩人可是有婚約關系的,比起怕被別人誤會拈花惹草,難道不是她的感受更重要嗎?

    莊晏合一邊思考,一邊無意識地、機械地動著雙手。

    朋友是什么意思?

    朋友關系是指她在姜愈白眼里,和羽希、虞秀凝、梁思雨等人是同一個等級?

    是不是太可笑了點?

    她還沒有愚蠢自戀到會搞錯別人感情的地步,姜愈白怎么可能不愛她?

    莊晏合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咕嘟”,像是泡泡破裂的聲音。

    她低頭一看,發現手里的牙膏不知什么時候被擠出了一大管,把盥洗臺弄得一片狼藉。

    啊,她好像已經刷過牙了。

    第72章 其他不行,那留個印記總可以吧?

    見莊晏合去洗澡, 姜愈白自己爬上了單人床,看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然后就越來越困、越來越困。

    其實時間才晚上八點, 但她早上起得太早,又比了兩場比賽, 不論是體力還是精力的消耗都很大,這一松懈下來就有點昏昏欲睡。

    但在這昏沉間她并不是什么都沒想,不如說因為這半夢半醒的狀態,她的腦子里掠過了很多平時不會去想也不敢去想的事。

    甚至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夢里, 回到了那段不堪的記憶中。

    當莊晏合問她兩人是什么關系時, 她的心跳真的狠狠漏了一拍。兩人婚約者的關系是擺在明面上的,所以她知道莊晏合在問的是她的看法。

    她很想說自己喜歡莊晏合,但她既不想讓莊晏合為難, 也想為自己留出退路。

    這樣的話, 兩人將來還可以做朋友。

    就算不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 也該為自己的“錢途”著想, 她現在能仗著那一點兒預知記憶提前投資優質資產,但將來呢?

    她可是一點兒也不會經營啊。

    她很有自知之明, 雖然不算很笨吧,但很討厭考慮復雜的事情, 每天泡在需要殫精竭慮、爾虞我詐的商場中, 肯定用不了多久就會厭倦。

    爸爸媽媽對她的期待也就是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她經過了這大半年也考慮清楚了,比起自己發奮還是抱緊莊晏合的大腿比較好。

    她在夢里每次多想就是鉆牛角尖, 醒來后即便有了十六年的記憶,一多想也總弄巧成拙。

    她發現自己就是沒那根彎彎腸子, 多想多錯還不如不想,選擇大于努力,只要她這次選對了,還怕再次落到和夢里一樣的下場嗎?

    她覺得以自己現在和莊晏合的關系,肯定不至于那樣。

    姜愈白攤著手腳放松地躺在床上,想到自己明智的選擇,還滿足地嘆出了一口氣。

    莊晏合洗完澡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姜愈白一臉安詳和滿足地窩在被子里,瞇著眼呼吸勻稱,似乎已經睡著了。

    莊晏合腳步一頓,那股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不知道怎么又蹭得冒了上來。

    她也就在洗了二十分鐘的澡,這家伙就能睡著了?

    莊晏合閉了閉眼,壓下胸口的那一股氣,坐到床邊踢掉了腳上的拖鞋。

    姜愈白似乎是感覺到了床鋪的震動,迷迷糊糊地動了下身體,但大概因為腿使不上力,身體沒翻過來就又躺了回去,瞇著眼一點兒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還真是無憂無慮……沒心沒肺。

    莊晏合皺著眉不滿地想,伸手擰了一把她的臉。

    “嗯……”

    姜愈白這下有感覺了,伸手摸了摸自己有點痛痛的臉,卻還是不愿意睜開眼睛。

    她聞到了很熟悉也很好聞的氣味,恍惚間覺得莊晏合要入夢來親她了,所以非常迫切地想要趕緊入眠。

    然后她的鼻子就被捏住了。

    姜愈白皺了皺眉,干脆把合著的嘴巴張開。

    莊晏合看她就是不肯睜眼,幾乎要懷疑她是故意的了。

    現在知道做賊心虛了?

    這是她的第一個念頭。

    但想起上一次姜愈白也是說睡就睡,她又覺得姜愈白還沒敏感到會因為這種事心虛的程度。

    這么一想,莊晏合更加咬牙切齒。

    難怪有些孩子不論父母花費多大精力養育教導都教不好,缺心少肺怎么可能教得好?

    現在才八點,就算今天再怎么累,她昨晚也是睡足了的,現在就睡覺姜愈白是打算什么時候醒?

    和她一起有那么無聊嗎?

    竟然八點就能入眠。

    姜愈白這小腦瓜記得住手機號碼,怎么就記不住還有獎勵沒領呢?

    理智上,莊晏合覺得不該叫醒她,但感情上,她感覺得到不叫醒姜愈白自己這一肚子火氣怎么都消不下去,晚上不用睡覺了。

    “嗯……晏合……”

    就在莊晏合天人交戰之時,姜愈白咕噥了她的名字。

    姜愈白明確嗅到了莊晏合的氣味,混亂的大腦也在掙扎。

    她一邊覺得馬上就能等來夢里的莊晏合,一邊又知道醒來就能看到真實的莊晏合。

    心中天平搖擺,她最后決定叫一聲,看看誰先來就先看誰。

    當然是現實里的莊晏合先來了,聽到未婚妻帶了點撒嬌和動情的呢喃,她低頭含住了那張用來呼吸的嘴。

    姜愈白一開始還仗著本能美滋滋地迎合親吻了一陣,但在發覺呼吸越來越困難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睜開了雙眼。

    然后因為一時的混亂,她失口就咬到了莊晏合的舌頭。

    莊晏合悶哼一聲退開,而后就嘗到了一嘴的血腥味。

    被吸得酥麻的舌尖隱隱作痛,她也立時意識到自家的小狗又咬人了。

    姜愈白一個激靈終于徹底清醒,驚訝地看著發絲凌亂的莊晏合,捂著嘴品味那一點兒夾雜著鐵銹味的余韻。

    莊晏合微喘著氣,伸出被咬疼的舌尖,用指尖輕抹了一下,果然看到了一絲血跡。

    姜愈白下意識吞咽了一下口水,緊張道:“你、你受傷了……”

    莊晏合的桃花眼便輕輕橫了過來:“你以為是被誰咬的?”

    是她!

    姜愈白手足無措地想要幫她檢查傷口:“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睡迷糊了……”

    她說著說著覺得有點不對。

    她睡迷糊了怎么還會親莊晏合呢?

    “你是睡迷糊了,”莊晏合擦了擦嫣紅的下唇,嘴角挑起笑容,“我聽你在叫我還以為你有什么事,想靠近聽一下結果你就強吻了上來。”

    姜愈白呆呆地張開嘴,難以置信地看著莊晏合:“真、真的?”

    她都睡著了還有那么禽獸嗎?

    等等,好像……還真有?

    單從理論上來說,她確實是做得出這種事的。

    不如說,她在夢里做過的事可比這過分多了。

    難道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她只有在清醒的時候才能夠保持理智?

    莊晏合看著她驚疑不定的臉色,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你覺得我在騙你?不是這樣的話,還會是哪樣?”

    對啊,不是這樣的話還會是哪樣?

    總不可能是莊晏合來親她,還讓她咬了吧?

    莊晏合圖啥?

    姜愈白徹底信了,連忙道歉:“對不起,我、我睡著了所以、所以……”

    所以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者應該無罪吧?

    她在心底為自己開脫了幾句,卻還是忍不住心虛,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莊晏合的表情。

    “你痛不痛啊?是不是很嚴重?”

    “當然很痛,都出血了,”莊晏合見她心虛擔憂,先前的郁結紓解了一些,“你幫我看看嚴不嚴重。”

    她說完伸出舌尖讓姜愈白檢查,姜愈白一下愣住了。

    自己剛親過剛咬過的部位突然出現在面前,她的心中陡然躥起了一道烈火,先前的心虛和擔憂似乎都變成了干柴,頃刻間被燃燒殆盡。

    她一邊按住自己怦怦跳的心臟,一邊努力集中注意力去看傷口。

    莊晏合鮮艷濕滑的舌頭被雪白細密的貝齒輕咬著,舌尖處有一道明顯的傷口,此時正滲出些微血絲。

    姜愈白沒想到自己咬得那么狠,立時心疼起來,可惜心口那股火熱太過澎湃,心疼不一會兒也轉化成了別的情緒。

    她是真的* 該死啊!

    都這個時候了還只想著澀澀!

    姜愈白艱難地伸手擋住了莊晏合的舌頭,吞了口唾液才道:“好像還……還挺嚴重的,要不要處理一下?”

    莊晏合縮回舌尖笑道:“怎么處理?”

    “應該有那種口腔的噴劑或者貼劑……”姜愈白對此還真有經驗,提議道,“要不我在網上訂盒藥?”

    “噢……那我好像有貼劑,”莊晏合眉眼微彎,看著姜愈白,“叫外賣就不必了,讓我看看是多鋒利的牙能把我咬成這樣。”

    “咦?”

    姜愈白震驚于她的這個要求,但莊晏合顯然沒有開玩笑——畢竟她已經被咬過兩回了。

    “咦什么?嘴巴張開。”

    姜愈白吞了口水,這才乖乖地張開了嘴。

    她的一口牙整齊雪白,顯然花了不少心思護理,兩顆小虎牙并不算很明顯凸出,仔細一摸卻能感受到牙尖的鋒利。

    是的,莊晏合上手摸了。

    像檢查小朋友的乳牙,又像檢查小狗的犬牙,她用指腹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沒有理會姜愈白可憐巴巴地眼神,和不管如何努力吞咽還是溢出了嘴角的津液。

    好可惜。

    她撥弄著姜愈白尖銳的虎牙,很有些遺憾地想。

    如果是狗狗,咬過兩次人就該套上嘴套了吧。

    “之前沒發現,你虎牙很尖嘛。”

    “晏、晏合……”

    姜愈白都快哭了……不對,她已經哭了,哭得淚眼汪汪。

    因為莊晏合的手指,她不敢合攏嘴巴,說話也含含糊糊的。

    “但咬人是不對的,你知道嗎?”

    嗚嗚嗚,她當然知道了,可她又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睡著了什么都不知道嘛。

    “我、我去把虎牙磨掉……”

    她很怕莊晏合因為這件事就不再親自己,而且她偶爾也會咬到自己舌頭,不如這樣一勞永逸。

    “不準磨,”莊晏合有點不開心地沉下臉,把她因為說話而閉上的唇瓣又掀開了一些,俯下身道,“你要學會的是控制自己,不是把自己的利器磨鈍。”

    姜愈白愣愣地看著她,總覺得莊晏合說了一句好有教育意義的話,如果不是她的手指還在自己嘴里的話。

    她想問這樣可以了嗎,但莊晏合已經不止滿足于摸她的牙齒了,還用指腹壓住了她的舌頭,讓她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說不出話,莊晏合卻可以說。

    她眉眼溫柔地看著姜愈白,笑瞇瞇道:“這是對你不乖的懲罰,以后還敢咬我嗎?”

    姜愈白艱難地含著她的手指,生怕自己又不小心咬到,小幅度卻快速地搖了搖頭。

    “這才乖,”莊晏合覺得心里那股郁氣消散了許多,心情也愉快了起來,“不過你咬傷了我,獎勵暫時沒辦法給你了。”

    姜愈白楚楚可憐地望著她,因為吞咽下意識抿了一下嘴,引得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賣乖也沒用,這是你自作自受。”

    她果然還是更喜歡看這樣的姜愈白,欲求不滿卻不敢放肆,對她言聽計從卻又會可憐巴巴祈求憐愛。

    最重要的是,此刻的姜愈白滿心滿眼都是她。

    戴嘴套是不可能了,項圈的話……目前應該也不太可能,戒指……

    她看向自己的手指。

    姜愈白的高中好像不能戴飾品,要戴也要等她高中畢業以后。

    莊晏合對上她無辜的雙眼,并順著臉頰下頜一路看到了那纖細修長的脖頸上。

    其他不行,那留個印記總可以吧?

    第73章 這是何等廣闊的胸襟,何等溫柔的胸懷?

    莊晏合這么想的同時也這么做了。

    她稍微挪動身體, 而后俯身咬在了姜愈白雪白纖細的脖頸上。

    柔軟而富有彈性的口感,光滑又細膩的肌膚以及剛沐浴完的柔和香氣都在述說著這具身體的鮮嫩與美味。

    不止是心理,她的小未婚妻連身體也很年輕, 雖然實際上只比她小兩歲,但不知為何就是擁有著她所沒有的, 屬于少年人的獨特朝氣。

    單純和無憂無慮有時候真的是很讓人嫉妒的東西。

    她不假思索地留下牙印,一邊仍用手指抵著姜愈白的舌尖,一邊用拇指輕柔地撫摸她因吞咽而不斷滑動的喉頭。

    姜愈白感受到疼痛不禁微微睜大了雙眼,本能地想要合緊牙關卻又生生忍住。

    她的口中還含著莊晏合的手指,她的下巴被莊晏合的掌心托著, 她的脖頸被一個不大不小的力道啃咬著, 似乎一切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她歪著腦袋有一瞬間的迷茫,心臟怦怦跳動,呼吸也不自覺地急促了起來。

    發生什么事了?

    她呼呼喘氣, 因為忍耐下頜有些僵硬。

    莊晏合十指纖細修長, 皮膚看起來又嫩又薄, 姜愈白真的很害怕失口又咬傷了她。

    但是口中含有異物的情況下, 她不正常地大量分泌唾液,加上被咬著脖子, 一時又不敢吞咽,簡直苦不堪言。

    啊, 當然并不全是苦, 一定要說的話應該叫“痛并快樂著”。

    莊晏合咬的力道恰到好處,讓她有點痛又有點癢,更不用說還時不時用唇舌代替牙齒。

    酥麻和癢意與疼痛輪替交換, 讓她更加無法自持。

    莊晏合是在懲罰她嗎?

    啊,真是難以想象, 好人的懲罰竟然是這樣美妙的經歷。

    她該不該……該不該告訴莊晏合,這對她來說不是懲罰而是獎勵?

    姜愈白身體蠢動,內心掙扎,腦袋里天人交戰。

    她知道只要自己想要反抗,莊晏合的力氣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她不想反抗啊!

    “嗯……”

    感覺到脖子上被狠狠“叮”了一下,姜愈白不由自主地悶哼了一聲。

    舔舐變成了吸吮,與啃咬全然不同的疼痛感讓她終于忍不住抬起雙手……抱住了伏在自己身上的人。

    是她犯錯在先,既然莊晏合要懲罰她,那她不僅得配合莊晏合的懲罰,還得讓莊晏合能更輕松舒適地懲罰她。

    而且她在夢里犯了好多好大的錯誤,讓莊晏合多懲罰懲罰她也是為那個自己贖罪嘛!

    姜愈白的思路瞬間開闊,雙手不遺余力地將莊晏合往自己身上帶,還大方地露出脖子上更多的肌膚,想讓莊晏合親——她是說咬,咬個夠!

    莊晏合當然發現了她的舉動,嘴上的動作頓了頓,抬起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咬疼你了?”

    姜愈白連忙搖了搖頭,還“唔唔”了兩聲,表示自己一點兒也不痛,多來些也承受得住。

    莊晏合見她說話困難,終于拿出了手指,看著上面亮晶晶的液體,輕笑道:“都多大人了,還流那么多口水。”

    姜愈白臉色爆紅,簡直欲哭無淚。

    誰嘴里塞兩根手指會不流口水啊?那也太為難人了吧?

    但她不敢吐槽,只是有點委屈地看著莊晏合,無聲地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莊晏合笑得眉眼微彎:“不過你做得很好,剛剛那樣的情況下也沒有咬我……”

    她說著用濕潤地手指摸了摸姜愈白脖頸上被吸得嫣紅的肌膚,像是開心又像是心疼般問道:“疼嗎?”

    姜愈白下意識還是想說不疼,但一想到莊晏合是在懲罰自己,說疼才算達成了莊晏合的期望,話在嘴巴里打了個圈,就變成了:“有一點兒……”

    “只有一點兒啊?我可是很疼的。”

    莊晏合半個身子壓在姜愈白身上,說完還伸出舌尖給她看自己的傷口。

    姜愈白轉回腦袋,兩張臉幾乎近在咫尺,所以她清晰地看到咬破的地方已經有些泛白。

    咕嘟。

    兩人都聽到了一道明顯的吞咽聲,姜愈白更是像著了魔般仰起頭,想要追逐那段鮮紅的舌尖。

    鮮活美味的誘餌遇上了腦袋發昏,不知死活的笨魚,總是能激起一片浪花。

    莊晏合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笑,但笑聲有一半被悶回了喉嚨里,些微的疼痛反而刺激出了更多的欲念。

    啊,她果然很喜歡……很喜歡看姜愈白為自己色授魂與,神魂顛倒的模樣。

    雖然是用了別的借口發泄出來,但莊晏合心頭的那股怒氣還是消散了。

    做人最重要的還是要開心,把氣憋在心里,最后難過的不還是自己嗎?

    而且,姜愈白好像也不討厭這樣的教育和懲罰,這應該算是雙贏……吧?

    “嗯……”

    她因愉悅而有些飄然的思維陡得被疼痛打斷,姜愈白食髓知味,進攻也越來越放縱。

    這是第幾次了?

    怎么有的小狗不管教幾次都還是這么不知節制又護食呢?

    莊晏合用拇指壓了壓姜愈白的下巴,姜愈白頓了頓,最后還是舔著嘴意猶未盡地退開了。

    她有點擔憂和忐忑地看著莊晏合,為自己不知廉恥的得寸進尺和不告而拿。

    “很疼。”

    莊晏合很平靜地陳述著自己的感受。

    姜愈白低著下巴卻抬著眼,像那種做錯事的小狗,怯怯地望著她:“對不起……”

    道歉倒是很快。

    莊晏合用雙指輕輕摩挲著她有些紅腫的嘴唇,直等到姜愈白張開嘴準備再次接受她的咬合訓練時才突然溫柔地道:“不過確實是我說要給你獎勵的,無法履行承諾是我的不對。”

    姜愈白張開的嘴就變成了愕然和驚訝:“剛、剛剛那些都不算嗎?”

    “嗯?”莊晏合歪了歪頭,“原來你剛剛那樣就夠了啊?我還以為你們都至少第二名了……”

    姜愈白連忙搖頭:“我、我沒說夠了啊,我只是、只是以為……那個客氣,我是不想你為難,所以就客、客氣一下……”

    “為什么覺得我會為難呢?”莊晏合含著淡笑,不在意地道,“我們有婚約關系,只是接吻而已,我并不覺得為難啊。尤其你還那么努力,我說好要給你獎勵的。”

    “晏合……”

    姜愈白聽她說是因為婚約關系而不排斥接吻的時候有一點點失落,但更多的還是感動。

    這是何等廣闊的胸襟,何等溫柔的胸懷?

    原來真正的好人是這樣的。

    反觀她,努力比賽是為了獎勵,占了點便宜就沾沾自喜,咬傷莊晏合還難以自持,睡著了還想著澀澀。

    她真的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要學呢。

    “所以,你如果不介意我們可以換一種獎勵形式。”

    姜愈白立即把“很多要學的東西”拋到了腦后,期待又緊張地問道:“什么形式?”

    莊晏合輕笑著仰起脖頸,指著自己微微凸出的喉骨道:“我讓你咬回來,怎么樣?”

    這能怎么樣呢?

    姜愈白簡直連想都不用想,仰頭就啃了上去。

    她很快品嘗到了莊晏合光滑的皮膚,以及通過喉骨傳來的因笑聲而產生的震動。

    姜愈白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的頭腦在發熱,血液在沸騰。

    不止是因為這樣的獎勵對她來說實在是意義非凡,更是因為她感覺到莊晏合真的不排斥也不討厭她這么做。

    并不是曲意逢迎,也不是被迫順從,更不是含怨報復,莊晏合雖然與夢中一樣都認為自己應該履行未婚妻的職責,但這一次莊晏合是心甘情愿地、溫柔包容地給予著她獎勵。

    在夢里,莊晏合可從來沒說要給她獎勵。

    姜愈白有些艱難地翻了個身,把莊晏合壓到身下。

    為了這份獎勵,她只覺得體內有無窮無盡的力量,腰也不疼了,腿也有力了。

    莊晏合很順從地抱住了她毛茸茸的腦袋,因她的急切還忍不住笑出了一點兒聲音。

    她就說嘛,為了心愛之物,小狗就算受傷了也會很兇猛。

    莊晏合不討厭主動,但非常討厭只有自己主動,姜愈白如果到現在還不肯主動,說明她要么不夠愛,要么就是個枕頭公主。

    不管是哪種都不如早點解除婚約,免得婚后生活不和諧。

    她很滿意姜愈白的表現,但很快就無法思考太多了。

    “愈白……”

    莊晏合感覺到犬牙劃過皮膚的觸感,也感覺到了舌尖的碰觸,背上汗毛豎立,身體也忍不住有些顫栗。

    她剛剛對姜愈白這么做的時候,姜愈白也是這種感覺嗎?

    不,姜愈白那時候還有力氣抱她,而她現在只覺得手腕都軟綿綿的。

    就和親吻一樣,姜愈白顯然比她更熟練和得心應手。

    她有些迷蒙地想,這難道真的是天賦上的差異?

    姜愈白壓根不知道未婚妻在思考著如何深刻的哲學問題,像是只餓久了終于等到主人開吃指令的小狗,只知道埋頭苦吃。

    莊晏合只咬了她一個地方,她卻哼哼唧唧地到處亂拱。

    懲罰是懲罰,獎勵是獎勵,她用那已經所剩無幾的理智好好思考過了,只要莊晏合沒叫停,她就可以一直吃下去。

    有了夢里的經驗,她現在也算身經百戰、熟能生巧,僅憑莊晏合的輕哼就能辨別出她的好惡。

    她知道莊晏合很喜歡被親喉骨所在處,知道她的鎖骨窩很敏感,知道她抓緊自己的頭發是在不耐煩催促,知道她輕撓自己的頭皮是很滿意舒適。

    她發現這時候的莊晏合要比平日里的更好理解,心情高昂地一路往下吻去。

    單薄的,順滑的低胸吊帶睡裙因為兩人剛才的動作而有些凌亂,原本就不長的裙擺已經纏到了腰上,前襟也已無法遮掩多少風光。

    姜愈白這時才發現莊晏合穿了這么一條輕薄的睡裙,又是激動又是興奮,好想就這么一鼓作氣地把人拆吃入腹。

    “愈白——”

    感覺到往下親的嘴和往上摸的手,莊晏合心里一緊,身體一僵,倏地按住了姜愈白的腦袋。

    姜愈白立時不敢動了,緊張地伏在莊晏合柔軟的胸前,聽她胸腔里通通的心跳聲,以及因激烈呼吸產生的起伏。

    她的呼吸也很急促,理智漸漸回攏后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想做什么。

    那樣就……就有點過分了吧?

    她心里一陣后怕,忍不住偷眼打量莊晏合的反應,卻見莊晏合雙眼微瞇,神情有些恍惚。

    她不敢多看,心中有些打鼓,干脆窩在莊晏合懷里當起了縮頭烏龜。

    莊晏合好不容易才緩了過來,炸開的頭皮有了一些知覺,呼吸也漸漸平復。

    她瞇眼看著縮在自己胸前一動不動的腦袋,最終什么都沒說,伸手關了電燈。

    第74章 她親愛的表姐怎么看起來有點戀愛腦呢?

    酒店的床說是單人床, 但也有1.5米寬,并排睡下兩人不成問題。

    像第一晚,莊晏合和姜愈白就是各睡各的。

    姜愈白受傷后就一直睡得很規矩, 莊晏合也不是會亂動的人,就算偶爾靠到她身邊, 兩人也沒有太多的肢體接觸。

    但這次不一樣,姜愈白一睜眼就感覺到不對。

    她因為柔軟溫暖的觸感有一些怔愣,然后一抬頭就對上了莊晏合的雙眼。

    “醒了?”

    姜愈白一個激靈,大腦頓時清醒了一些,也意識到自己和莊晏合是用什么姿勢睡的。

    她不僅整個人窩在被窩里, 還完全把臉埋在莊晏合胸前——她怎么沒把自己憋死?

    姜愈白立時往后挪了挪身體, 面色微紅,很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又急著找什么話題般問道:“現在幾點了?”

    “早上六點, ”莊晏合理了理她有些凌亂的短發, 發現沒什么用后作罷, “不著急, 你如果還困可以再睡半個小時。”

    房間里有溫和的柔光,外面卻還很黑, 姜愈白昨晚睡得都早,睡足時間就自然地醒了。

    距離八點集合訓練還有兩個小時, 確實不怎么著急, 不過姜愈白已經徹底清醒了。

    “我不睡了,你……你要起床了嗎?”

    莊晏合笑了一下:“我剛剛倒是想起床呢,你抱著我不放。”

    姜愈白張了張嘴, 有點忐忑地問道:“我、我不會一整晚都抱著你吧?”

    她明明記得昨天晚上關燈后自己就乖乖退開了,兩人自那之后一夜無話。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睡不著, 沒想到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啪嘰一下就失去了意識。

    但她確定在啪嘰一下失去意識前,自己很有禮貌地睡在離莊晏合一拳距離以外,怎么醒來就變成這種姿勢了呢?

    姜愈白很憂愁,懷疑是自己腿腳漸好,又放縱了一下那點齷齪的小心思,然后身體就不受控制起來。

    昨晚她不就在昏昏沉沉的時候強吻了莊晏合嗎?

    睡著強抱好像也很合乎情理。

    莊晏合看著她一臉不安,最終決定說一點兒真話。

    “那倒沒有,就是我想起床的時候你突然抱了過來,無論如何都不肯松手,還越抱越緊,我就只能等你醒過來了。”

    這是真話,只是她省略了是自己醒來無聊先騷擾姜愈白,然后姜愈白不堪其擾才抱上來的過程。

    姜愈白聽到前半句松了口氣,聽到后半句時這口氣又吊了起來:“你可以叫醒我的!”

    “但你今天要比賽,我覺得還是讓你睡飽比較好。”

    而且她不是沒嘗試叫過,姜愈白嘟嘟囔囔的就是不肯醒,顯然還是困得厲害。

    雖然對姜愈白昨晚快速入眠的反應有點不滿,但莊晏合向來能分得清輕重緩急。

    即使嵐山杯只是一個業余比賽,對姜愈白和戰隊其他人來說也是一件花費了很多精力和心血的正事,她不會用別的事去影響姜愈白的心情。

    沒辦法,她就是這么溫柔賢惠,端莊知禮,以大局為重。

    姜愈白也這樣認為,所以一臉感動羞愧地看著她:“對不起……”

    莊晏合很滿意,伸出指尖輕撫了一下她脖子上有心明顯的殷紅印記,露出了擔憂的神色:“這里還痛不痛?”

    “不痛不痛。”

    她知道莊晏合根本沒用力咬自己,昨晚就已經一點兒都不痛了。

    “那就好,”莊晏合看起來十分順手地用指背刮了一下她的喉骨,笑瞇瞇道,“那我們起床吧。”

    姜愈白又忍不住“咕嘟”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今天的莊晏合好像有點不一樣,不,應該說從昨晚開始,莊晏合的表現就有點不尋常。

    她思考著是不是該往深處想一想,但莊晏合已經起身要扶她下床。

    姜愈白立時決定不想了。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只要多想就會庸人自擾,不如在趨利避害的同時順其自然。

    一群人只約了八點開始訓練,沒有約一起吃飯,但姜愈白還是在餐廳遇上了周羽希等人。

    薄言和楚熏來得最早,這時已經快吃完了,周羽希和謝蕊都吃到一半,梁思雨和任萱萱還在拿早餐。

    她們占了一張圓桌,姜愈白到了之后直接入座,莊晏合去幫她拿早餐。

    幾人原本在聊天,姜愈白一來卻都齊齊看向了她,一時竟沒人說話。

    姜愈白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疑惑地摸了摸臉:“怎么了?我臉沒洗干凈?”

    謝蕊看了周羽希一眼,遲疑道:“學姐,你沒打算聯系那個新竹吧?”

    姜愈白慢慢張大了嘴,驚愕道:“你、你怎么知道……”

    楚熏清了清嗓子:“她聽到的,謝蕊耳朵非常靈。”

    “厲害啊!”

    姜愈白發現這支隊伍里可真是臥虎藏龍,這都能算特異功能了吧?

    周羽希臉色難看地瞪著她:“別扯開話題!怎么?你偷偷摸摸地藏人家號碼還怕被人知道?說,你是不是想聯系她?”

    “我、我才沒有!”姜愈白急得差點從輪椅上蹦起來,“我已經把紙扔了,晏合知道的,是她撕的!”

    “我表姐知道?”周羽希皺了皺眉頭,看向遠處正在挑選早餐的莊晏合,“她說什么了?”

    姜愈白覺得這是自己和莊晏合的事,周羽希管得有點太多了,不太想搭理她。

    可是順著她的目光看到莊晏合,想到她只是擔心表姐,那點不滿就消散了不少。

    其實這也沒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反正她都和莊晏合說清楚了,還怕和周羽希她們說不清楚嗎?

    只要莊晏合站在她這邊,沒人會誤會。

    “晏合沒有怎么說啊,她只是擔心新竹想借我炒作,”姜愈白撇了撇嘴,“我也沒那么傻,是個人給我遞紙條我就去聯系啊?”

    “那你干嗎藏著那張紙條?”

    “一開始是沒地方扔,后來是忘了,”姜愈白說著開始指指點點起來,“我和晏合是未婚妻妻,不僅是你們的學姐,也是成年人了。我們會處理好自己的問題,你們這幫小孩子少管閑事,專注比賽,好好努力!”

    她擺出一副我是成年人,我是大家長的態度,還真唬了一下人。

    周羽希咬咬嘴唇,不說話了,梁思雨和任萱萱恰好端著兩大盤食物回來,也一齊看向了姜愈白。

    姜愈白頭皮發麻,連忙搶白道:“看我干嗎?還不快坐下吃飯!”

    梁思雨打量了一下她,目光最終落在了脖子上。

    “愈白,你……”

    她瞇起眼睛想要仔細辨認,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任萱萱卻沒她那么多顧慮,指著姜愈白的脖子驚訝道:“學姐,你受傷啦?怎么脖子上紫了一塊?”

    姜愈白沒穿高領,但外套的立領不低,遮住了大半的脖子。

    其他人都是和她一樣坐著,一時沒有察覺到她被領子遮擋的痕跡,梁思雨和任萱萱卻是站著的,居高臨下一眼就發現了異常。

    姜愈白倏地捂住了脖子,面色漸漸漲紅:“就、就是磕了一下。”

    大家才不信。

    如果只是磕了一下,她干嗎臉紅?

    梁思雨連忙落座,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拿早餐的莊晏合,靠到姜愈白身邊低聲道:“是不是昨晚東窗事發,莊姐姐打你了?”

    其余人立時豎起了耳朵,一臉八卦地看著她。

    姜愈白真是受夠了,一邊推開梁思雨的臉,一邊認真道:“不要胡說,晏合那么溫柔,怎么會打人?”

    她想想不對,又驚訝道:“還有什么叫東窗事發?”

    “就是那個啊,你差點出軌的事……”

    姜愈白吐血:“都說沒有了!你們也太唯恐天下不亂了,我沒有出軌,差點也沒有,莊晏合也不會為了這種事和我生氣,更不會打我,你們不要惡意揣測了!”

    眾人見她不像撒謊,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薄言直到此時開口:“我就說不會有事的吧?大家安心訓練,安心比賽就好。”

    “噢,你們是怕我影響比賽啊?”姜愈白了然了,“放心吧,我今天狀態好得很。反倒是你們,快點兒調整好心態吧。”

    周羽希見莊晏合已經知曉此事,也就懶得去操心了,謝蕊卻還有些忐忑,覺得是自己把事說破了。

    楚熏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梁思雨端正了坐姿,決定先吃早餐。

    只有任萱萱還盯著姜愈白的脖子看,喃喃道:“姜學姐的傷確實不像打的……像被吸的。”

    周羽希正在喝牛奶,咕嘟咽了兩口,等反應過來任萱萱是什么意思的時候,已經被嗆到了。

    “咳咳咳……”

    昨晚姜愈白和莊晏合一個房間,脖子這地方總不可能是自己吸的,那還剩下誰呢?

    在場的人除了某位以外,腦子都很靈光,霎那間都想到了這是誰的杰作。

    周羽希捂著嘴咳個不停,卻還不忘去看姜愈白的脖子,其他人也忍不住偷眼打量,直把姜愈白看得渾身發毛。

    她原本以為衣領一擋,沒人會在意她這一點兒小傷,沒想到這些學妹年紀輕輕,思想竟然都那么不純潔!

    “怎么了?”

    就在姜愈白遲疑著要不要解釋的時候,莊晏合終于端著餐盤姍姍來遲。

    “沒什么!”

    與面對姜愈白時的探究八卦不同,莊晏合一到,所有人就都一副低眉順目的模樣。

    姜愈白捂著脖子,憤慨了片刻,莊晏合已經在她身邊坐下,把食物一件件放到她面前。

    “怎么了,脖子還疼?”莊晏合見她還捂著脖子,滿臉關懷地道,“讓我看看,是不是變嚴重了。”

    姜愈白有點錯愕,覺得吻痕……哦不是,是吸痕再嚴重能嚴重到哪里去?

    但莊晏合已經拉開了她的手,甚至拉下了立領的拉鏈,側頭仔細地幫她檢查起來。

    姜愈白皮膚白,所以那紫紅色看起來尤為顯眼,周羽希驚愕地看著那塊紅紫,不相信那是自家表姐不小心留下的。

    不是不小心,那就是故意的,故意的就意味著她在……宣誓主權?

    有這個必要嗎?

    周羽希看向那個只是被摸了脖子,就樂得快搖起尾巴的表姐未婚妻,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從這門婚事定下開始,她就知道莊晏合并非是愛情意義上地對姜愈白有好感。

    她向往憧憬這位表姐,所以也比家里其他人更了解她一些,知道她答應提親一定有其他考慮。

    她從不懷疑表姐能力,也知道她不會委屈了自己,更知道她不用自己操心。

    她確實是自己忍不住,想要多管閑事。

    但此時此刻她覺得表姐有哪里不一樣了,雖然好像還操控著全局,但行事似乎不像過去那樣游刃有余,胸有成竹了。

    不如說……她花在姜愈白身上的時間和精力有點太多了吧?

    “我真的沒事,一點兒也不疼,過個兩三天應該就會好了。”姜愈白被關心得通體舒暢,也不覺得莊晏合小題大做,更知道要關懷回去了,“你呢?你的舌頭好點了嗎?貼了貼劑現在可以吃東西嗎?”

    她暈陶陶地似乎已經看不到其他人,但其他人沒辦法忽略她的話。

    舌頭……一聽就很澀有沒有?

    梁思雨覺得自己不能再聽下去了,否則有違自己純潔的本性,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地埋頭苦吃了起來。

    薄言也坐立難安地站起了身,對楚熏道:“我們回去再商量一下訓練的內容吧。”

    楚熏看了謝蕊一眼,有點戀戀不舍地站起了身:“好吧,那你們慢慢吃。”

    謝蕊對她笑了笑,又看向周羽希:“羽希,你還要吃嗎?”

    周羽希哪里還吃得下?

    并且覺得此刻的姜愈白特別礙眼。

    “我吃飽了。”

    “那我們也走吧。”

    “你們都不吃啦?”任萱萱往嘴里塞了口包子,“不等等我們嗎?”

    “不等!”

    周羽希一點兒也不想看別人秀恩愛,即便那是自己的表姐。

    她不止覺得傷眼睛,還覺得心痛。

    不都說智者不入愛河嗎?

    她親愛的表姐怎么看起來有點戀愛腦呢?

    四人就要離開,虞秀凝卻是剛起床不久,悠閑地晃到餐廳吃早餐。

    她本來是不想起床的,掙扎了很久才決定吃完飯去湊個熱鬧。

    姜愈白的輪椅很明顯,所以她一進去就發現了一行人,剛到旁邊就看到周羽希等人起身。

    “你們吃完啦?”她沒等眾人回答就低頭看向了姜愈白,因為莊晏合剛剛的動作遠遠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咦?”

    姜愈白雖然經常“咦”,但一點兒也不想聽到虞秀凝的“咦”。

    “你刮痧啦?怎么大冬天還中暑。”

    第75章 又見面了愈白,昨天怎么沒有聯系我?

    昨天的比賽, 驚鴻隊逆襲八仙過海隊,迷路隊卻沒能成功逆襲高山仰止隊。并且這場比賽沒能進入第三局就結束了,迷路隊輸得很快, 也可以說很慘。

    稍微有點經驗的玩家都看得出來,兩隊個人平均實力相差太大, 迷路隊可以說雖敗猶榮。

    基于這個比賽結果,今天早上是八仙過海隊和迷路隊的季軍爭奪戰。

    大家復盤完昨天的比賽,休息時看了今早的比賽,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迷路隊竟然再次成功逆襲打敗了八仙過海隊, 贏得了本次比賽的季軍。

    雖然第四名和第三名的獎金差距不大, 但季軍的名頭可比第四名好聽多了。

    迷路隊也因此獲得了一批忠實的粉絲,尤其是隊長裴貞枝,不論是技術還是戰術都已經達到職業級。

    因為同是女生又同為隊長, 不少好事者開始比較她和薄言誰的綜合能力更強。

    看完早上的比賽, 大家一開始都有些沉默, 最后還是薄言嘆息道:“好可惜啊, 如果能和裴貞枝比一場就好了。”

    她很少主動打開話題,姜愈白剛剛的比賽看得有些迷糊, 納悶道:“她很厲害嗎?”

    楚熏十分肯定地道:“很厲害,不過迷路隊也只有她厲害, 我們對上一定能贏。”

    任萱萱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剛剛他們贏的那兩場有很多運氣成分吧?感覺八仙隊也太倒霉了。明明一開始都占著巨大優勢, 但行動每次都被一抓一個準,然后失誤頻發,感覺他們后面自己都打崩潰了。”

    周羽希也道:“是有點倒霉, 迷路隊里不會也有像萱萱一樣的人吧?關鍵時刻靠玄學。”

    “不是玄學,”謝蕊的技術能力明顯強于戰術素養, 但她對戰術還是有些研究的,“一次、兩次是碰巧和運氣,但裴貞枝都抓了對方幾次了?我覺得她對八仙隊有深入研究。”

    “沒錯,至少不可能是昨天才開始的,”薄言思考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地道,“楚熏,他們昨天和高山仰止隊的比賽是不是……”

    “我覺得是,他們放棄了昨天的比賽……很明智的決定,否則以他們隊員的水平,恐怕都沒有精力應付今天的比賽了。”

    莊晏合陪著姜愈白一起看完比賽,雖然一開始不懂游戲規則,但她聰明啊,只是兩天時間就已經能看懂比賽,甚至參與討論了。

    甚至因為很擅長揣摩他人,她理解游戲心理戰比姜愈白幾人更快。

    “恐怕她連八仙隊輸給你們后會有這樣放飛的配置安排都算到了,這些主播們比起老老實實執行隊長的指令,更喜歡展現自己的精彩時刻。昨天他們放棄出場時間以團隊為先贏了倒還好,偏偏輸了,今天作為最后一場比賽,就算是為了自己的粉絲他們也不會再作退讓。”

    所以今天八仙隊又恢復了之前的作戰安排,除了前兩場比賽沒有重復人員以外,最后一場比賽是出場時間最少的五人上的。

    在職業比賽中,這種比賽方式當然是誰用誰死,但誰讓這只是業余比賽呢?

    姜愈白支著腦袋冷笑了一聲:“結果沒留下精彩時刻,倒留下了狗熊時刻。”

    她也是參加比賽后才知道,團隊合作、相信朋友有多重要。*

    她可以說是被嬌慣長大的,性格自負傲慢,也很自我為中心,如果沒有那場夢,她大概永遠不會反省。

    但只是反省沒有用,她在預知夢里只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卻是在醒來后慢慢的、一點點地摸索,怎么做才是正確的。

    那些彎彎繞繞的戰術她雖然不會去想,但也是能明白理解的,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也知道是為了達成什么目的而做。

    既然是對隊伍好,團體好,是為了共同的榮譽,她覺得稍微犧牲一下自己也沒什么。

    她們隊就沒人會在當誘餌的時候抱怨。

    游戲而已,比賽而已,又不是真的讓人去死,計較那么多干嗎?

    姜愈白覺得自己心胸真是開闊了好多,一點兒也不像過去那樣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睚眥必報了。

    她鄙視了一頓八仙隊,并在心里為自己默默點了個贊。

    “倒也沒那么狗熊,至少單論個人發揮,他們也有不少精彩時刻。”薄言很公正地評價道,“身份不同、目的不同,沒有誰對誰錯,只是利益最大化而已。”

    莊晏合輕笑了一聲:“就怕有些人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第三名比第四名好聽太多了,他們或許可以不在乎比賽成績,但連續兩場被他們粉絲認為的弱隊逆襲,難道對個人真的沒有影響嗎?”

    她說的并沒有錯,因為在這場比賽后昨天還在安慰戰隊的各家粉絲開始不斷地互相攻訐,推諉責任,網上罵戰迅速發酵,勢頭甚至快要蓋過下午的最終決賽。

    嵐山杯的TAG下全是罵人的,主辦方急得焦頭爛額,然后一條“驚鴻隊的天才美少女們”的詞條不知怎么就出現了。

    有人說這群少女都是號稱貴族學校的燕大附高學生,有人貼出了任萱萱悠悠球大賽冠軍的照片,有人貼出了謝蕊國際賽事金獎的報道,有人說楚熏獲得過無數理科比賽的獎項,有人說周羽希是某位知名年輕畫手,薄言就不用說了,年紀輕輕就已經堪比職業選手,怎么不算是天才呢?

    驚鴻隊的各位都被扒出了一些不得了的身份,只有姜愈白還在神秘莫測。

    不過她坐著輪椅又美貌驚人,就算沒什么趣談也很受人關注,哦對了,有人猜她非常有錢,因為那臺輪椅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但能在燕大附高念書的非富即貴,如果傳言屬實,恐怕這隊真是大小姐來體驗生活來的。

    主辦方努力了一個中午,終于是把輿論扭轉過來了一些,讓大家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比賽上。

    當然,此時專心準備比賽的驚鴻隊并不知道這點,甚至連莊晏合也是稍后才知道的。

    不過因為這些都是公開資料,并且基本是正面報道,目前也沒引起什么負面反饋,她就暫時睜只眼閉只眼了。

    至少沒帶上姜愈白不是?

    驚鴻隊今天要和高山仰止隊比賽,所以對早上季軍爭奪戰的討論點到即止,研究昨天的比賽還更多一些。

    但昨天因為迷路隊基本放棄了比賽,研究價值不大,所以只能往前找更早的比賽。

    幸好,薄言從一開始就把高山隊當作了勁敵,平時更是十分關注那些強隊的比賽,早帶隊員們分析復盤過很多次,早上只不過是找出幾局最典型的再講解一下而已。

    眾人吃過午餐好好午休了一下,然后提早前往賽場做準備。

    不用抽簽少了很多等待準備的時間,一群人暢通無阻地來到那個最大最豪華的比賽廳。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將近一個小時,觀眾不能進門,姜愈白本以為比賽廳會空蕩蕩的,沒想到里面已經等了不少人。

    工作人員還在做各種調試和安排,觀眾席上的人原本也在談話交流,但在驚鴻隊進來時都安靜了下來,齊齊看向她們。

    姜愈白的輪椅總是走在最前面最中間的位置,這是她作為傷殘人士、最年長學姐以及隊伍金主的權利,所以雖然隊長是薄言,但她隱隱有種領頭人的氣質。

    她一進大門就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仔細一瞧發現竟然大多都很臉熟。

    他們不是什么親友觀眾,而是這一次比賽十六強的各隊,不過看人數應該沒有全來——像王霸隊就一個都沒來。

    接收到這些原參賽選手的目光,大家腳下都是一頓,姜愈白的手指也頓了頓,停下輪椅驚詫道:“好多人啊!”

    十六支隊到目前為止和驚鴻隊比過賽的就是王霸,番薯和八仙隊三支了,王霸沒來,番薯隊卻是全隊來了的。

    雙方比賽的過程還算愉快,所以他們首先站起身上來對姜愈白等人表示了祝賀和鼓勵。

    交手之情也是情,如果沒有個人恩怨,通常是曾經打敗過自己的對手走得越遠,自己的落敗才更有含金量。

    輸給第九名哪有輸給冠軍好聽啊?

    這證明不是他們太弱,而是對手太強了。

    番薯隊有個性格不錯的女隊員,和驚鴻隊幾人交換了社交賬號,雙方還挺有的聊的。

    寒暄過后番薯隊就回到了座位,緊接著站起的人卻是讓驚鴻隊眾人一陣頭皮發麻。

    新竹走到姜愈白面前,笑盈盈沖她伸出了手:“又見面了愈白,昨天怎么沒有聯系我?”

    姜愈白看著她伸出來的手,遲疑片刻還是握上去搖了搖:“因為我沒什么想問的。”

    她答得好認真,新竹反而愣了愣,片刻后失笑道:“也是,你從來都沒什么好奇心。”

    姜愈白很想反駁,自己怎么就沒有好奇心了,但她身后眾人的好奇心已經被快貓撓死了。

    到底是什么關系啊啊啊,能不能趕緊說出來!

    即便有莊晏合在,大家都不禁開始期待姜愈白會追根究底。

    但姜愈白好奇別的去了:“怎么只有你一個人?你們其他七仙呢?”

    其他隊可能走了不方便回來,但八仙隊早上剛比完賽,照理說應該會應主辦方的邀請留下看比賽。

    “他們都走了,”新竹盯著姜愈白的臉,慢悠悠地道,“看來你不知道早上的輿論呢,我已經引咎退出八仙隊了。”

    “引咎?”薄言皺了皺眉,“你為什么要引咎?不管是昨天還是今天的比賽里你都沒有失誤啊。”

    新竹微微一笑:“咎不咎的不重要,主要是待得不開心。對了,你們能不能收留我啊?我還是挺想找個戰隊一起玩的,我的技術應該夠格吧?”

    眾人頓時目瞪口呆,沒想到昨天還是對手的新竹今天竟然那么直白地來要求入隊。

    她們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姜愈白,沒辦法,這醉翁之意實在是太明顯了。

    然后又不知道是期待還是擔憂地看向了莊晏合。

    作為隊長的薄言,下意識就道:“其實我們是學校社團……”

    所以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不好加進來。

    “但愈白已經不是附高的學生了吧?按理說她應該畢業了。”

    確實畢業了,只不過又跑去別的學校復讀了。

    薄言一時沒深入思考她這句話的含義,下意識解釋道:“但她曾是我們的社長,現在也是維持社團和戰隊的人。”

    “我明白,她最愛撒錢玩了,”新竹每一句似乎都很了解姜愈白,“但你們之中也有人快要畢業了吧?難道畢業就退出嗎?如果全都畢業呢?我知道這支隊伍是以你為核心組建的,只是你之前只能以社團的名義在學校招募社員才能開展活動。但這場比賽過后我相信會有不少職業隊給你遞橄欖枝,你到時候準備怎么辦?”

    薄言雖然認為現在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但是面對她的這些問題一時也有些迷茫和怔愣。

    “好了,這還有一場重要的比賽沒結束,怎么就開始暢想職業隊了?”莊晏合打斷了眾人的思考,對薄言笑道,“包括新竹小姐的入隊申請都是需要慎重考慮的事,等比完賽我們再去思考戰隊該何去何從吧。”

    大家一個激靈,才發現自己竟然完全被新竹牽著鼻子走,差點想不起最重要的事。

    “就是就是,現在想這些干什么?”任萱萱握著拳一臉勢在必得的神情,“我們應該抓緊時間再講解一下戰術,狠狠打敗高山隊。”

    新竹似乎這才注意到莊晏合,目光幽幽望了過來:“這位是?”

    莊晏合主動對她伸出了手,淺笑道:“我姓莊,是愈白的……”

    眾人又不約而同地“咕嘟”了一聲。

    “姐姐。”

    新竹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嘴角微挑:“哪種姐姐?”

    “當然是好姐姐,”莊晏合一握既松,問姜愈白,“是吧愈白?”

    姜愈白點了點頭——不能說是未婚妻,那就只能說是姐姐咯,也確實是好姐姐。

    她想到這里抬頭沖莊晏合美滋滋地笑了一下,仰起的脖頸間有殷紅的痕跡若隱若現。

    “不要閑聊了,我們快去休息區再臨時抱一下佛腳吧!”

    她一邊說一邊拉起莊晏合的手,越過新竹離開。

    “怎么能叫臨時抱佛腳呢?我們明明平時也很認真地在訓練。”

    “不如說姜愈白從頭至尾都是臨時抱佛腳吧?她才練幾天啊!”

    “我們老師說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新竹站在原地,聽著她們的對話,看著自己的手,自嘲地笑了笑。

    第76章 我現在應該叫你老婆還是寶貝?

    高山仰止隊不久后也到達了比賽廳, 同樣得到了一波歡迎和鼓勵。

    作為預賽的第一名,他們的實力可以說是獨一檔的存在。如果說看驚鴻隊與其他隊的比賽會提心吊膽,那看高山隊的比賽就只能叫毫無懸念。

    王霸隊在兩名隊長先后被職業隊選中后幾近于解散, 之后崛起的就是高山仰止隊,并且其中有兩名成員就是原王霸隊的隊員。

    高山隊和原王霸隊的組成很相似, 正副隊長都實力不俗,不僅能夠獨立指揮作戰,而且年紀都不到20歲。

    剩下的成員水平也不差,并且很老練,其中還有兩個技術型的游戲主播。

    不過不像八仙過海隊的主播那樣, 他們在隊時很配合隊長的指令, 從不玩花樣,全隊都圍繞著正副隊長展開行動。

    他們顯然是想要復刻王霸隊原正副隊長的成功,并且在這一年也確實引起了不少戰隊的注意, 據說現在已經進入到了最后階段。

    沒有意外的話, 這場比賽應該是高山隊最后的試煉, 甚至是否拿到冠軍還會影響他們的簽約條款——以上都是某些舅舅黨流傳出的網絡傳言。

    薄言對這一戰可以說沒有絲毫信心, 因為無論是個人能力還是團隊作戰能力,高山隊都強于他們, 并且不止強了一星半點兒。

    論隊員數量,對面有八個人, 而她們只有六個人。

    雖然一場比賽最多只需要五人上場, 但人數多意味著可以輪休節省體力和精力,這在高強度的比賽中非常有優勢。

    并且單論隊員質量,高山隊也比他們更強。

    正副隊長的戰術能力并不弱于她和楚熏, 論經驗更是遠強于他們。

    其他隊員也是基礎扎實,接受過類職業隊的訓練, 配合非常默契。

    反觀驚鴻隊,周羽希只是經驗比較豐富的游戲老手,本身又不喜歡這類游戲,只算勉強來湊個數,任萱萱則是穩定性不足,小宇宙爆發一下可以硬剛人隊長,但注意力一旦不集中就會一瀉千里。姜愈白的技術倒是沒的說,卻真的是臨時抱佛腳,單論經驗完全就是個菜鳥。

    和把業余賽當作社團活動的驚鴻隊不一樣,和想借比賽熱度的八仙隊也不一樣,高山隊是拿業余賽當作進入職業賽的敲門磚,被稱作職業預備隊的一員。

    他們是現在最強的那一支,并且是獨一檔的強。

    就像迷路隊的裴貞枝心里有個目標一樣,薄言的心里也有一個目標,并且至此已經達成。

    她從未在隊員面前表現出來過,心里卻一直祈禱決賽再遇上高山隊,因為她不想像裴貞枝一樣放棄比賽,想要為了贏而全力奮戰。

    高山隊是她唯一想不出致勝戰略的隊伍,甚至連祈禱對方多點失誤都很奢侈。

    “楚熏,謝學姐,準備一下,我們第一場務必拿下。”

    這是薄言第一次說一定要拿下第一局,因為這是她唯一有點把握的一局。

    只要對方不是正副隊一起上,她們三人的平均實力還是可以和對方一戰的,而考慮到高山隊之前的人員安排……

    薄言一邊走上賽臺一邊仍在皺眉思考,只是當她看到高山隊起身的三人時,心里那點僥幸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她們研究對方,對方當然也在研究她們,高山隊的隊長年紀雖然不大,但非常老練和謹慎,沒有給驚鴻隊一點兒機會。

    從來沒在三對三比賽中出場過的他這一次出場了。

    姜愈白看到比賽結束結算界面上出現的結果時臉色有些不好,就算玩游戲的時間不久,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和比賽她也已經知道薄言、謝蕊和楚熏不僅是她們隊綜合實力最強的三人,也是業余選手里的佼佼者。

    她知道薄言這一場是沖著必勝去的,因為她們其余三人的水平和對方有差距,薄言想至少把比賽拖入第三局,打個盡興。

    雖然不是第一次品嘗單局比賽輸了的滋味,但姜愈白覺得這是最無力的一次,畢竟她們最強的三人都輸了,之后的比賽只會更艱難。

    周羽希和梁思雨也有些低落,任萱萱卻道:“學姐們做得已經很好了,確實是對方實力更強。”

    就連莊晏合也看出來了,這場比賽沒有奇襲,沒有意外,甚至沒有失誤,你來我往,穩扎穩打,很精彩、很好看,但并不怎么刺激。

    確實是對方實力更強。

    薄言三人回到了休息區,姜愈白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安慰的話,薄言卻抬手阻止了大家的欲言又止,深吸了口氣道:“第一場比賽已經不重要了,我們現在來說說第二場的戰術。”

    大家神色一凜,都眼巴巴地看著她。

    薄言的目光落在了任萱萱的臉上:“萱萱,第二場我們會制定以你為中心的戰術……”

    當哪兒哪兒都比對方弱的時候,就只能以奇取勝了。

    現在的結果最差就是她們一局都贏不了,但即便如此她們也已經是第二名了。

    別的不說,獎金五十萬入袋,到底有什么好不開心的呢?

    她們可是第一次參加業余賽,而且無論是訓練時間還是游戲經驗都遠遠不如高山隊甚至是其他業余隊,能走到這一步可以說全憑隊友們的天賦。

    從社團解散到找到這些隊員,薄言花了不少時間,磕磕絆絆卻還是走到了今天。

    能在一個學校找到那么多不僅天賦極高并且志同道合的人,她真的應該做夢都笑醒過來。

    新竹的話輕輕掠過她的腦海,但她并沒有深入去想,她唯一能想到的是,這是她們在這屆嵐山杯里的最后一場比賽,卻絕不是她們戰隊的最后一場比賽。

    這只是她們啟航的起點。

    “……不要有負擔,盡力去做就好了!”

    姜愈白經過一頓心理疏導,心里稍微輕松了一些,見大家或喝水或去洗手間,慢吞吞地來到了莊晏合身邊。

    “晏合……”

    莊晏合笑瞇瞇地看著她:“怎么了?”

    姜愈白又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如果我們沒拿冠軍,第二名還有獎勵嗎?”

    莊晏合見她這么緊要的關頭還想著獎勵,不禁好笑:“你說呢?”

    姜愈白已經做好了輸的準備,什么榮耀獎金的她不在乎,她只在乎莊晏合的獎勵。

    “你只說進入前四和冠軍的獎勵,”她伸出手勾了勾莊晏合放在腿上的手,討好道:“四名之后不排名,獎勵一樣就算了,可第二名和第四名的獎勵是不一樣的……所、所以第二名也應該有吧?”

    莊晏合覺得此時的姜愈白看起來賊眉鼠目的,那點兒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在比賽結束前跑來問她,她就算是為了鼓勵姜愈白也會說有。

    “嗯,雖然和冠軍的獎勵不一樣,但還是有的,”莊晏合伸手撫平她的衣領,看著自己留下的痕跡滿意道,“你們這次的成績已經很出乎人意料了,所以就像薄言說的一樣,不要有負擔,放手去做吧。”

    姜愈白徹底高興起來:“嗯嗯嗯,我會加油的。”

    看著為了她的獎勵那么努力和開心的小未婚妻,莊晏合的心口不禁動了動。

    沒有顧慮他人的目光,她捧著姜愈白的臉輕輕吻了上去。

    反正連吻痕都留下了,只是接吻而已,想必小朋友們不會那么大驚小怪吧?

    第二場驚鴻隊上場時的狀態似乎都有些不對,任萱萱情緒高昂,姜愈白魂飛天外,謝蕊面色通紅,楚熏凝神思考。

    只有她們盡職盡責的隊長薄言看起來還算正常,但一進入比賽觀眾們就都發現了,最不正常的就是她。

    驚鴻隊打得太放飛了,薄言竟然挑了隊里技術一般的那個小姑娘當核心,攻勢看起來又急又亂,毫無章法。

    她們的隊伍左突右支,將戰場攪得雞飛狗跳,隊員各個都像打了雞血一樣,偏偏運氣超好,幾次在差點被包圍時都及時逃脫,但凡兩軍相遇總是能更早發現對方。

    高山隊是相當注重戰術布置的隊伍,包括驚鴻隊之前也一樣,大概是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太讓人措手不及,驚鴻隊打著打著竟然真的贏了比賽。

    雖然結果十分慘烈,但她們還是贏了。

    這一場比賽打了十分鐘,可以說意外頻發,驚險刺激,戰局幾次扭轉,十分驚心動魄。

    觀眾們為驚鴻隊送上了熱烈的掌聲,為了這一場精彩的比賽,也為了她們的頑強不息。

    誰都看得出來,單論紙面實力他們根本無法和高山隊相比,目前業余隊的所有其他隊伍都沒那個水平。

    曾經的王霸隊和如今的高山隊被叫作準職業戰隊,如果真的要成立聯盟,組建乙級聯賽,他們更有資格成為第一支隊伍。

    驚鴻隊眾人打得滿頭大汗,幾近虛脫,然后第三局她們毫無意外地輸了。

    不過作為第一個讓高山隊丟掉一分的隊伍,也足夠她們自豪的了。

    這場比賽結束,也宣告著本屆嵐山杯的結束,自然不再是簡單的賽后采訪。

    主持人先是恭喜了冠亞軍,又感謝了在座的各支參賽隊伍,最后感謝了冠名播出的贊助商、游戲方和承辦方。

    最后的最后,他宣布《O點狙擊》游戲聯盟正式成立,除了官方主辦的職業賽以外,原冠名播出的業余賽將在聯盟統籌規劃后變更為冠名賽,賽制類似于職業賽之類的。

    大家都知道,雖然名義上叫作冠名賽,但其性質就和乙級聯賽差不多。

    輸掉比賽的失落不多久就消散得差不多,尤其還意外贏了一場,大家都很高興。

    薄言認真地聽著主持人巴拉巴拉地講述隊伍注冊的要求和條件,雖然知道自己在高中畢業之前都不可能參加,卻還是把這些默默記在了心里。

    姜愈白雖然對這些不太感興趣,但見薄言聽得認真,忍不住問道:“你想組隊伍嗎?我可以支持你。”

    薄言笑了笑:“我們都還是高中生呢,而且大家不是都像我一樣奔著職業去的,我也不打算放棄學業,組隊這件事我們可以慢慢來。”

    姜愈白聽明白了,薄言想組,但不是現在組,因為她們這些高中生根本沒辦法參加和職業賽類似賽制的比賽。

    《O點狙擊》玩家人數眾多,發展時間卻很短,所以高水平的職業選手人數有限,職業隊也不多,各種冠名業余賽卻很蓬勃發展。

    官方不愿降低職業選手入選門檻,又不愿放棄熱度和宣傳,所以想到了將各種冠名賽正規化。

    這樣不僅能填補職業隊留下的空缺,也能為一些年紀已經不小,實力卻不錯的選手或主播提供更大的就業空間,甚至從其他同類游戲那里搶職業選手,培養更多自己游戲的職業選手。

    但此舉也排除了很多并不是一心想走這條路的人,讓他們在游戲和生活、學習之間做出選擇,目前還不知道是利是弊。

    “我看它這個組建聯盟,注冊隊伍什么的也需要搞挺久的,如果你想組我們現在可以準備起來。”姜愈白知道薄言將來會走這條路,并且十分成功,覺得讓她去別人那里,還不如自己幫她組,“隊員不夠可以另外招嘛,這次不是認識了不少人嗎?他們比我們還草臺班子,估計很難去注冊,你如果有覺得不錯的可以先挖墻角,我幫你安排好。”

    她有錢有底氣,薄言見她說得認真,思考片刻后道:“這件事我要再慢慢考慮一下,反正至少還需要一年,我們不急。”

    “嗯嗯,不急。”

    兩人交談間,主持人終于說完了他的長篇廢話,宣布嵐山杯圓滿結束。

    觀眾先行散場,觀眾席前面坐著的隊伍卻沒走——虞秀凝也沒走,其他人一散場她直奔驚鴻隊休息區,遇上了從里面出來的姜愈白等人。

    “亞軍也挺厲害的了。”她這次沒說什么風涼話,很真心實意地道,“走走走,我再請你們吃飯。”

    “大家能不能等等我,”薄言的目光在觀眾席那群選手里逡巡,“我去找個人。”

    周羽希好奇:“你找誰啊?”

    楚熏拍了拍薄言的肩膀,給她指了個方向,同時解答了眾人的疑問:“迷路隊的隊長裴貞枝。”

    姜愈白知道薄言很欣賞對方,點頭道:“你快去吧,我們在這等你。”

    薄言謝了一聲,連忙走過去。

    虞秀凝不愿干等著,問道:“你們晚上想吃什么?反正比賽結束了,我們去遠一點兒的地方也可以。”

    “虞姐姐,你怎么那么喜歡請人吃飯啊?”任萱萱這段時間被虞秀凝姜愈白輪流請,感覺自己重了十斤,“你們有錢人是不是都很愛給人花錢?”

    “胡說什么,大方是我個人的美德,而且我只對朋友大方。”

    姜愈白撇了撇嘴:“你是怕無法融入我們團體,所以只能請我們吃飯吧?”

    “呸呸呸,是我怕你這個小氣鬼餓到了這群小妹妹。”

    梁思雨連忙為好友澄清:“愈白也一點兒都不小氣啊,你倆確實挺喜歡給人花錢的。”

    她這句話引起了一陣笑聲,眾人循聲望去,發現新竹不知何時站在了觀眾席前排,正滿臉笑容地看著她們。

    她見眾人看到自己,就大大方方地走了上來:“恭喜你們獲得亞軍。”

    人家幾次三番表達善意,雖然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但也沒人會惡言相向。

    薄言不在,姜愈白自覺接口道:“謝謝。”

    新竹的視線一直在姜愈白臉上,見她仍然反應平淡,不禁嘆了口氣:“看來你還是沒想起我。”

    姜愈白徹底迷惑了:“我真的認識你?”

    “不僅認識……”新竹微微一笑,向她伸出了手,“越來越白,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你。”

    姜愈白聽著這個自己隨意取的游戲名,漸漸張大嘴巴,無比驚訝地看著新竹。

    某段記憶似乎在逐漸復蘇,明明在現實意義上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但她做了十六年的夢,那些記憶對她來說似乎也很遙遠了。

    她以前喜歡玩MMO類游戲,因為有錢當然也有自己的勢力。

    但她只愛花錢,不愛升級也不愛管理,她那群朋友也沒空弄這些,所以她把賬號丟給了游戲里認識的一個奶媽練。

    那個奶媽技術很好,說話好聽,辦事也特別得她的心,她就讓對方當了勢力的管理。

    她除了給對方打打錢以外,也偶爾和她聊聊天,關系還挺不錯的。

    不過兩人沒見過面,只相互看過照片——對方先發給她的,她覺得小有姿色罷了,自己的盛世美顏碾壓對方,為了不讓對方驕傲,就很得意地發了回去。

    “咦,”姜愈白終于從記憶深處翻出了對方的照片,慢慢伸出了手,“你、你是……”

    等等,那個奶媽叫什么名字來著?

    應該不是叫新竹。

    哎呀,她昏迷前對不在意的事情記性都不好,而且在游戲里都是叫人家奶媽或者奶媽1號,實在有點記不起來了。

    好歹是有點交情的,而且她現在那么與人為善,只過了一年就不記得人家游戲ID實在有點說不過去吧?

    可是她真的不記得了啊!

    自從醒來后她就再沒上過那個游戲,天知道竟然還能再這種情況下遇到。

    果然還是叫奶媽一號吧,畢竟勢力里也不止她一個奶媽。

    新竹已經握住了她慢慢伸出來的手,姜愈白一個激靈,大聲道:“你是奶媽一號對不對?”

    但在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新竹的話也已經出口。

    “我現在應該叫你老婆還是寶貝?”

    第77章 幫妻子打理一下賬號也很正常吧?

    新竹聲音不大不小, 保證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清晰聽到。

    她清楚地看到眾人面色劇變,都齊刷刷地看向了姜愈白,除了一直站在她身邊, 看起來端莊持重的溫婉女性。

    而姜愈白,在聽到她這些話時有一瞬間的迷茫, 想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她是什么意思——新竹在游戲里見到女玩家不是叫老婆就是叫寶貝。

    “你現在知道我真名,叫我愈白就好了。”她還挺害怕新竹反應過來自己沒記住她游戲ID的,連忙道,“我也叫你新竹好了。”

    她的反應太淡定了,淡定到幾乎聽到的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剛才聽錯了。

    新竹也是微微一愣, 然后燦爛笑道:“好啊, 愈白。”

    梁思雨萬萬沒想到好友能遲鈍到這種地步,想要提醒一下,卻在看到莊晏合臉上那猶如面具般的笑容時無語地撇開了眼。

    周羽希直接出離了憤怒, 瞪著眼前的新竹說不出話來。

    其余人也是心思各異, 但姜愈白并未察覺, 還對這位舊友放下了戒心。

    “你早點說自己的身份嘛, 害我猜來猜去,還以為你對我圖謀不軌呢。”

    在預知夢中她也在車禍后就AFK了所有的游戲, 整天郁郁寡歡,足不出戶, 根本就沒機會認識奶媽一號的真人。

    現在仔細想想, 那些狐朋狗友不算,除了曾經在國外交到的那個朋友以外,可能還真就只有新竹勉強算得上是朋友——至少兩人過去聊過不少天。

    等等, 聊天?

    姜愈白心里一緊,突然想起自己在暗戀莊晏合的時候和新竹傾訴了很多少女心事。本來認為新竹不認識莊晏合, 說說也無所謂,誰能想得到會在這種情況相遇呢?

    啊呀,新竹一定看出莊晏合就是她說的那個人了。

    畢竟她所形容的那個溫柔美麗、端莊得體又氣質出眾的完美女性,只有莊晏合才符合啊!

    新竹應該會為她保密的吧?

    否則說出來,她得多尷尬啊?

    姜愈白吞了吞口水,有點心虛緊張起來。

    “我一開始沒認出來你來,”新竹見她一眨眼神色變了好幾變,一點兒也掩藏不住情緒,嘴角不禁勾起了笑容,“我只見過你的照片,而且變化太大,我一開始不確定,直到你說我眼熟我才意識到你真的是越來越白。”

    “咳咳,那個游戲名我們就別提了,”姜愈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羞恥,聽她這么說又對自己也沒認出對方理直氣壯了起來,“我一開始也沒認出你,扯平了扯平了。”

    “但我變化不大吧?”

    但對她而言是十六年前看的照片啊!

    “還是挺大的,”姜愈白看了看她的臉,想到了自己曾經傲慢地評價她小有姿色,心里不禁一陣羞愧,十分真誠地道,“變漂亮了很多。”

    而她卻變丑了,新竹或許已經認定她是照騙了。

    兩人你來我往地寒暄了幾句,不止新竹,連姜愈白似乎也沒意識到要為其他人介紹一下。

    周羽希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楚熏幾人不動聲色地后撤了一步,不約而同地思考著是不是去找薄言更好。

    只有虞秀凝看看這個的臉色,看看那個的臉色,一臉八卦又興奮地道:“你就是姜愈白勢力里的頭號毒奶媽杏雨嫣然?”

    其他人齊刷刷地看向她,新竹也有一絲好奇地看著她:“你是?”

    “是我啊,你們敵對勢力的盟主楚秀凝華!”

    她一說完,楚熏幾人又都默默后退了一步,離她更遠了一些。

    在現實里報游戲名,還是嵌合了自己真名但又帶了點兒中二古風的游戲名,感覺和她站在一起都很羞恥。

    姜愈白的越來越白聽起來還可愛一點兒呢。

    新竹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顯然也記起了她,皺著眉疑惑地看向姜愈白,好似在問你怎么和敵對勢力的人在一起。

    姜愈白因為虞秀凝叫出新竹的游戲名而震驚了一下,內心對這個自家第一奶媽更覺愧疚。

    不過虞秀凝的游戲名真的好酸,嘔——

    雖然不是很在乎那個游戲了,但姜愈白還是覺得應該解釋一下自己和虞秀凝的關系。

    只是沒等她開口,一直都只是含笑打量新竹的莊晏合伸出了手。

    她一邊將姜愈白的手從新竹手里拉回來,一邊笑道:“愈白,既然新竹小姐是你的朋友,你怎么不給大家介紹一下呢?”

    姜愈白茫然道:“可大家不是已經認識了嗎?”

    莊晏合握住她的手沒有松開,低頭看著她,秀美的臉龐仿佛籠罩在陰影中:“但我們雙方都不知道對方和你是什么關系,你總得介紹一下。”

    姜愈白恍然:“對哦!”

    “我知道,我知唔唔——”

    虞秀凝舉著手想要落井下石,卻被身邊的周羽希以及梁思雨一人一邊捂住嘴拖到了后面。

    “莊小姐剛才自我介紹過了,我知道的,”新竹不再理會虞秀凝這個插曲,視線終于從姜愈白身上轉移到了莊晏合的臉上,親昵道,“你是愈白的姐姐嘛,或許我也該叫你一聲姐姐?”

    “就是* 不知道新竹小姐多大了,”莊晏合微微抓緊了姜愈白的手,“我又當不當得起這個姐姐。”

    姜愈白感覺到手上的力道,身體一凜,連忙道:“晏合好像確實比你大,你和我學妹一樣叫她姐姐也可以。”

    原來晏合握著她的手是為了給她暗示,讓她知道什么時候該說話啊。

    她剛想完,手上的力道立即松了下來,心里不禁升起了滿滿的驕傲。

    她覺得自己和莊晏合真是越來越默契合拍,不敢說心有靈犀吧,至少也能眉目傳……咳咳咳情了。

    新竹眉心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改口道:“但你叫她晏合,我比你還大一些,和你學妹一樣叫她姐姐不太合適,我還是叫她莊小姐吧。”

    “都可以、都可以,”姜愈白覺得相遇也是一種緣分,又想起新竹之前說的那些話,心思就活絡了起來,“對了新竹,你還想加入戰隊嗎?”

    她得為薄言準備準備。

    新竹一聽,原先落下的笑容就又挑了起來:“當然啦,如果是你的盛情邀請,我一定不會拒絕。”

    姜愈白就開心起來,對著莊晏合以及其他人道:“新竹是我之前玩的一個游戲里認識的朋友,不止技術很厲害,管理能力也很強,是我們勢力頭一號的奶媽……沒想到她玩FPS游戲也那么強。”

    其他人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虞秀凝舉著手唔唔叫著想說自己還知道更多,卻在周羽希的威脅瞪視以及武力鎮壓下乖乖閉上了嘴。

    “原來是網友啊,”莊晏合似乎根本看不到身后的騷動,笑容溫和,語含歉意地對新竹道,“愈白之前一定很麻煩你,謝謝你那么照顧她。”

    姜愈白好驚訝:“你怎么知道新竹很照顧我?她真的很厲害,幫我練級做任務強裝備,每次團戰都給我的血加得滿滿的。”

    她不回憶還好,一回憶竟然有點懷念那些青蔥歲月。

    雖然曾經的那些是狐朋狗友吧,但一起打游戲的日子也還挺快樂的。

    尤其是新竹,是勢力里唯一一個除了現實朋友外能與她聊到一塊兒的人。

    莊晏合聽到姜愈白的話,笑了笑:“不是她照顧你,難道還是你照顧她啊?”

    這個吐槽太精確了,精確到虞秀凝忍不住笑出聲,扯開周羽希的手也要說:“笑死,她會照顧人,母豬也能上樹了。以前能讓你覺得相處愉快的人,哪一個不是哄著你,順著你?”

    姜愈白聽到此言,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只能去瞪虞秀凝:“總比你這個沒朋友的家伙好!”

    “不是這樣的,”新竹看向虞秀凝,溫和卻篤定地道,“愈白很好相處。”

    她說著又轉頭繼續對著莊晏合道:“其實一直是愈白在照顧我,她在我裝備上花了不少錢,我幫她做任務練級也是應該的。”

    這句話別說虞秀凝不信,就連已經見識過改過自新的姜愈白的周羽希幾人也不太相信。

    唯一點頭的只有梁思雨,因為她是真的不太清楚姜愈白以前的作風。

    至于姜愈白,聽完只覺得羞愧。

    她以前很理所當然地接受新竹的這些照顧,絲毫沒覺得不好意思,認為反正都是新竹自愿的。

    但她今時不同往日,已經明白自己以前有多不要臉了。

    “你裝備好才能幫我加血嘛,沒什么應不應該的,過去是我太……”姜愈白本來想說太沒臉沒皮,到底覺得這么自貶有點丟臉,改口道,“太幼稚了,把別人友善當作理所當然,我現在向你道謝。”

    她說著特別驕傲地看了莊晏合一眼,覺得自己近朱者赤,已經很有好人范兒了。

    莊晏合接收到她看過來的目光,眉頭忍不住跳了挑,嘴角的笑容帶上了幾分扭曲的燦爛:“你知道謝謝人家就好。”

    新竹輕笑了一聲:“就算不說裝備,我幫你做任務也在情理之中啊……誰讓我們結婚了呢?幫妻子打理一下賬號也很正常吧?”

    她這句話像是一個結界,在嘈雜的比賽廳里制造出了一個寂靜的區域。

    除了虞秀凝以外,后退的幾人都因為驚愕過頭而顯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

    就連姜愈白也有點懵,更加努力地回想起來。

    莊晏合笑容淡淡,沒有一絲驚訝和不滿:“新竹小姐是說你們的角色在游戲里結婚了嗎?”

    “對對對,姜愈白這家伙在游戲里結婚了,”虞秀凝終于能夠把憋著的話說出口,一臉幸災樂禍地道,“她砸了好多錢辦婚禮,被人說人傻錢多。”

    第78章 后來她知道了,這就是所謂的直女撩姬。

    姜愈白身體一震, 隱隱約約記起自己的角色和新竹的角色好像確實結婚了——游戲里也是可以同性角色結婚的。

    因為新竹說婚后特別任務給的經驗非常多,她練級更方便一些,而且不僅可以買專屬禮服, 還可以體驗游戲的婚禮系統,所以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既然要結婚, 她當然就要辦得最好。

    當時她的婚禮可是全區最盛大的一場,在論壇里狠狠出了一次風頭……也確實有被狠狠嘲笑人傻錢多。

    當然,再怎么盛大也不過是游戲離的婚禮,套餐頂格也才十萬,還沒有她給勢力里的人發的紅包多。

    林林總總加起來大概花了二十多萬, 她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心疼。

    唉……仔細想想, 別人罵她人傻錢多還真沒罵錯,她也想罵自己。

    還好她現在已經不玩這些坑錢游戲了。

    就在姜愈白腦中百轉千回之時,新竹直視著莊晏合的雙眼笑道:“是啊, 游戲里的老婆也是老婆, 對吧愈白? ”

    正在走神的姜愈白突然被點名, 話沒過腦子就想點頭, 點到一半就覺得手上一疼,這才發現有哪里不對。

    “我可沒叫過你老婆!”

    就算是現在, 姜愈白都覺得直女之間互相叫老婆、寶貝很膩歪,很讓人起雞皮疙瘩。

    但新竹很喜歡。

    她在游戲里和女生相處時, 不熟的叫寶貝, 熟的叫老婆,表現得十分親昵,因此還惹了不少桃花。

    姜愈白在暗戀莊晏合后還問過新竹是不是喜歡女生, 想要討教一番,結果新竹說自己只是招女孩子喜歡, 并不是喜歡女孩子。

    后來她知道了,這就是所謂的直女撩姬。

    相比起一起游戲的記憶,她對和新竹聊天的記憶印象更深刻。

    一方面是因為她的游戲經歷除了打架花錢乏善可陳,就連那個婚禮對她來說也不過是花錢炫耀了一番而已,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那段時間她和新竹聊了不少關于莊晏合的話題。

    當然,新竹那時候并不認識莊晏合,她也沒指名道姓,只說是自己喜歡的女生。

    所以相比起游戲里的老婆而言,新竹對她來說更像是一個善解人意的陪玩或者私人助理,不止陪她玩游戲,幫她管理勢力,還聽她傾訴暗戀。

    她對新竹總體都挺滿意的,所以對她直女撩姬的行為也睜只眼閉只眼。

    但她從來沒叫過新竹老婆,一直都是叫奶媽的——光是想想在游戲里和直女玩這種結婚過家家的游戲她就起雞皮疙瘩。

    她也不希望莊晏合以及其他朋友認為她是這樣的人,其他人不說,虞秀凝肯定會狠狠嘲笑她!

    一想到這,姜愈白又連忙補充了一句,澄清道:“游戲里隨便結結的,新竹說做任務方便,幫我升級可以快點兒。”

    新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其他站在一旁的人則是驚訝地看著姜愈白,為她這突如其來的開竅和機靈。

    “原來是這樣,”莊晏合手勁微松,一邊用拇指撫摸著姜愈白的手背,一邊像教訓家里不懂事的小朋友一樣對她道,“我就說你過去很麻煩人家吧,你真的應該好好感謝她。”

    姜愈白仔細地回憶過和新竹的相處,也覺得應該好好感謝她,遂點頭道:“我知道。新竹,我現在不玩那個游戲了,你如果不嫌麻煩,可以把我的號或者裝備賣了。不過這都一年了,估計號也不值錢了。你的銀行賬號還是原來那個嗎?我再給你打點錢吧。”

    她習慣了給新竹打錢,因為以前不管是自己的號還是勢力都是新竹打理的,她是個甩手掌柜,每個月定時給新竹打錢就是,所以一點兒也不覺得打錢這個行為有問題。

    她記得新竹的家境不太好,別人玩游戲花錢,她玩游戲賺錢付學費。

    一開始是他們勢力下副本缺奶媽,新竹進團打工,因為說話好聽技術又特別好,她第一次進本一次都沒死,就把人拉進了勢力里。

    因為那時候她還不知人間疾苦,所以對新竹有點好奇,后來看她對勢力那么盡心盡力,就在打給她的勢力管理費里加了一份工資。

    她過去雖然脾氣不好,但自覺對朋友從不吝嗇。

    就是現在想來,她的那份工資和新竹的付出有點不成正比。

    人家什么都給她包圓了,她一個月就給人十萬——十萬對普通人來說或許很多,可維持兩個頂級號以及一個勢力還是太少了。

    想想那些昂貴的材料,想想那強化的失敗率……啊啊,她真該死啊,怎么能新竹說九萬自己就真的信了,只給她添了一萬呢?

    或許她的不吝嗇,也只是自認為的不吝嗇?

    姜愈白越想記憶越清晰,想起來的事情越多,心里就越羞愧。

    她發現人真的好會美化自己,沒想起來之前她還覺得兩人相處愉快,現在看來,不純純是她壓榨新竹嗎?

    “我、我最近資金有點緊張,先給你打……打三十萬可以嗎?”

    她剛說完就感覺到手被狠狠捏了一下,不禁瞪大雙眼,無措地看向莊晏合。

    莊晏合已經只剩下皮在笑了:“哪有當著別人的面說打錢感謝的?”

    三十萬?

    到底是什么關系值得姜愈白花三十萬去封口?

    哈,這三十萬給她,她直接原諒姜愈白的紅杏出墻不香嗎?

    不,她知道姜愈白不是要封口,姜愈白只是單純的人傻錢多。

    但她不傻。

    別說三十萬,三百都別想從她手里漏出去給新竹。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捍衛正宮尊嚴的戰爭。

    她是不會為了姜愈白吃醋,也懶得為姜愈白雌競,但不意味著人家挑釁上門,她還要退避三舍。

    雖然她不知道姜愈白有沒有和新竹說過自己,但她能夠感覺到新竹對自己的敵意……或者更準確來說,是競爭意識。

    只不過她現在不清楚新竹究竟是喜歡姜愈白,還是盯著姜愈白未婚妻的位置。

    理性點來說的話,會喜歡上以前那個姜愈白,腦子多少有點問題吧?

    “這樣不好嗎?”姜愈白有點不確定地問,“那我要怎么感謝她?”

    她也窮困潦倒過,覺得打錢是最經濟實惠的感謝了,沒人會不喜歡。

    “當然是精心挑選一份禮物了。”

    姜愈白只擅長打錢,最討厭精選挑選禮物,因為她討厭去揣測別人的喜好。

    她先前連新竹的名字都沒記起來,怎么精心挑選啊?

    總不能回去翻她們以前的聊天記錄吧……啊啊啊,為了和過去的狐朋狗友斷干凈,那個聊天賬號她也很久沒上了,里面還有好多她的少女心事呢!

    “可是……”

    “沒有可是,再說你現在有錢嗎?你讓我幫你管理投資,之后每一筆錢我都幫你安排好了,”莊晏合一錘定音,“送新竹小姐的禮物你不用操心,我會幫你挑好的。”

    姜愈白一聽她幫自己挑,連忙點頭:“好的好的。”

    新竹幽幽地看著兩人的互動,也不推辭:“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哎呀客氣客氣,”姜愈白揮了揮沒被莊晏合握著的手,“以后說不定還要共事呢。”

    她就是惦記著戰隊的事,所以才想先補償新竹。

    新竹笑了一下:“既然這樣,那我能加一下你新的聯系方式嗎?你原來的號都不上了吧?”

    “對對,加一下,”姜愈白用左手艱難地從右口袋掏出手機,對著其余幾人道,“大家都可以加一下。”

    周羽希看起來已經快被氣死,虞秀凝在旁看得心驚膽戰。

    “我來吧,”莊晏合從姜愈白手里拿過手機,溫柔道,“你用左手不方便。”

    她的右手正被莊晏合的左手握著。

    “這里人多,不如我建個群,大家都先加進來,之后你們再慢慢加好友。”她說著看向不遠處已經說完話,正向這邊走來的薄言,“薄言回來了,我們差不多也可以走了。”

    姜愈白不禁感嘆:“果然還是晏合想的周到!”

    薄言回來時,莊晏合已經建好了群,其余人接收到莊晏合的目光都紛紛拿出手機,薄言也懵懵地加進了群里。

    新竹沒有反對,笑著加了群后問莊晏合:“莊小姐不進群嗎?”

    “不用,這個群是為你們將來的戰隊準備的,我如果真的想看,用愈白的賬號就好了。”

    薄言察言觀色地沒有多說什么,很有隊長風范地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還要各自回家。新竹小姐,有事我們以后在群里商量。”

    新竹笑著讓開了身:“那我就不打擾了,再次恭喜你們獲得亞軍。”

    “謝謝。”

    姜愈白沖新竹揮手:“再見,回聊。”

    一群人從新竹面前走過,莊晏合距離新竹最近,似笑非笑地對她點了點頭。

    新竹看著兩人仍然拉著的手,眼角不禁劇跳。

    “莊晏合可是她的未婚妻。”

    就在她看得幾近出神之際,一道聲音幽幽在她身邊響起。

    新竹驚訝看去,發現竟然是虞秀凝——她落在后面沒有和姜愈白一起離開。

    “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游戲里的老婆怎么能比得上現實里的未婚妻呢?”虞秀凝看著新竹,笑容里帶了點不屑,“更何況姜愈白根本沒拿你當游戲里的老婆,在她眼里你不過是個工具人而已。”

    “哈,都不玩那個游戲了,你對我的敵意還那么大,不就是毒死你幾次嗎?”

    作為同樣的養服大佬,虞秀凝沒有姜愈白的技術,如果姜愈白的注腳是人傻錢多,那虞秀凝的注腳就是繡花枕頭爛草包。

    被毒死過自己的奶媽戳中痛點,虞秀凝的臉色立即難看了一些。

    “你以為我在乎的是游戲里的恩怨嗎?”她盯著新竹,陰惻惻地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姜愈白的那些狐朋狗友在背后到底是怎么說她的。”

    虞秀凝雖然沒姜愈白的技術,也沒她的多金,但她自覺比姜愈白更有腦子一些,所以派了間諜潛伏在姜愈白的勢力里。

    這一來二去沒打探到多少敵情,倒是打探到這個傻帽被全勢力的人在背后蛐蛐。

    明明花錢的人是她,勢力卻牢牢捏在新竹手里,要知道一個大勢力如果經營得好,不僅能夠在裝備上自給自足,還可以靠賣珍惜材料賺些錢。

    姜愈白的那些錢,也不知道有多少進了新竹的口袋。

    不過那時候姜愈白沒把這些人當朋友,錢花得開心也就足夠了,她作為敵蜜既沒好心到去提醒,也沒壞心到去戳穿。

    讓姜愈白沉浸在幻想鄉里,兩人在游戲里打來打去她覺得也挺有意思的。

    但今時不同往日,新竹如果想騙到現實里來,她可不會客氣。

    第79章 同樣是哄,她不覺得自己會哄得比莊晏合差。

    虞秀凝和姜愈白的性格看起來相像卻有本質上的不同, 虞秀凝與其說是脾氣不好,自我為中心,不如說是在交友上有潔癖。

    她喜歡直來直往, 所以討厭小心思多的人,也不耐煩應付社交場合上的那種交友。

    不是沒有人主動接近過她, 可基本都動機不純,一次兩次之后,她就懶得再與人交心了。

    她自覺寧缺毋濫,就連玩游戲建勢力也只用金錢動人,在她看來, 有契約的金錢交易要比虛無縹緲的友情更牢靠。

    而姜愈白是真正的傲慢自負又以自我為中心, 與其說她愚蠢容易遭受蒙騙,不如說她壓根就不在乎除了自己和父母以外的所有人。

    她幾乎不用討好任何人,缺乏揣測他人內心的動機, 也缺乏探索他人內心的好奇心。

    她太有錢也太孤獨了, 既然錢能買來所謂的友誼, 能讓她享受到眾星捧月的舒心, 那么她去計較這些友誼里有多少真心干什么呢?

    虞秀凝最看不慣的就是她這一點——因為她很斤斤計較,所以尤其看不慣這家伙的稀里糊涂。

    但不可否認的是, 正是因為姜愈白這對他人不感興趣的態度讓她確定,對方從沒想過從她身上獲得什么的。

    如果姜愈白還是過去的姜愈白, 她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多管閑事, 因為看姜愈白認識到發現周遭人的品性,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并大受震撼和羞辱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可那家伙竟然真的洗心革面、改過自新,不僅對他人和友誼產生了興趣, 還真的交到了一群朋友。

    她不得不刮目相看,尤其是在姜愈白第一次向她道歉時, 她的心境不可避免地發生了一些變化。

    虞秀凝不知道姜愈白是從哪里找來了這么一群,于她們的圈子而言有點另類、也有點清新脫俗的小伙伴,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試探和相處,她覺得還挺輕松和愉快的,所以一點兒也不想這鍋清粥里出現老鼠屎。

    作為和姜愈白交情最久的朋友——如果她們的關系能稱之為朋友,她不介意稍微出手,幫忙清理一下障礙。

    “明白的話就離我們遠點,”見新竹長久不說話,虞秀凝以為是自己剛才那番話震懾住了對方,得意道,“過去的事我不會追究。”

    新竹靜靜地看著她,突然燦然一笑:“愈白的那些狐朋狗友在背后非議她,和我有什么關系?你安排在我們勢力里的人難道沒有給你看截圖或者聽錄音嗎?我可是一句壞話都沒說過愈白哦~”

    虞秀凝見她一下就想到自己安排了間諜,不禁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你……你只是沒說出口而已!勢力里的人那么光明正大地編排姜愈白,你作為勢力的管理默認放縱和支持有什么差別?”

    “啊……你要這么說的話就有點強人所難了,”新竹背著手,笑眼彎彎地看著她,“愈白的性格怎么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難道我說什么做什么就能讓別人喜歡她嗎?我要做的只是幫她維持好勢力,讓她上線的時候可以輕松愉快地玩耍,我難道做得不夠好嗎?”

    虞秀凝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竟一時找不出反駁的話。

    “帶頭非議她的是她現實里的朋友,我這個網友……”新竹說著頓了頓,眼睛微微瞇起,“這個你口中的工具人,又能做什么呢?就算你現在去告訴愈白我過去沒能為她說話,她也不會責怪我,你信不信?”

    虞秀凝真有點信。

    以姜愈白現在的性格,只要新竹找出合理的理由,她一定會原諒對方。

    她想到這里不禁面色微沉:“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你要搞明白,這次也是愈白邀請我的。她的未婚妻都沒說什么,你又有什么資格警告和追究我?”

    新竹笑了一聲,目光曖昧地看著虞秀凝:“雖然我早就有所懷疑,但現在還是有點驚訝。你不會真的對姜愈白愛而不得,所以才想在游戲里和她成為相愛相殺的宿敵吧?”

    聽到這番話,虞秀凝臉都綠了。只是稍微想象一下那種可能,她就有點想吐——嘔,誰會看上姜愈白那個巨嬰?

    “笑死,你也太抬舉姜愈白了,”她說得咬牙切齒,“你以為用這么低劣的手段就可以轉移矛盾?我提醒你也是為你著想,你以為姜愈白的身份是那么好圖謀不軌的嗎?”

    “我不知道愈白是什么身份,但說起圖謀不軌……”新竹的態度從容不迫,游刃有余,“過去嚴成那群人還不夠嗎?真的很好笑,他竟然靠裝GAY和離間變成了愈白最信任的人,你怎么沒去警告過他?”

    提起嚴成那群人,虞秀凝不禁有點惱怒:“你怎么知道我沒警告過?”

    “哈,”新竹笑出了聲,“那么看來你的警告也沒什么用。不勞你費心,我和愈白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虞秀凝差點氣個仰倒:“好、很好,口齒伶——”

    她說到一半突然想起周羽希的話,只得憋了回去改口道:“你說的對,我沒有資格管,現在也不是很想管了。但我管不到你,自有別人來管你。”

    她說著轉身離開,決定不再插手這件事,免得把自己氣死。

    她不知道姜愈白那個頭腦簡單的巨嬰怎么就那么吸引這類女人,但她現在一點兒也不想摻和了。

    “你說的別人不會是指莊小姐吧?”新竹對著她的背影做作地喊,“她還說要為我精心挑選禮物呢,請你幫我謝謝她。”

    幫你謝謝她,我不要命了嗎?

    虞秀凝惡狠狠地在心里吐槽。

    新竹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臉上的笑容漸漸落下。

    姜愈白在徹底消失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就不經常上線了,所以一開始她并沒有怎么放在心上,畢竟她這位美麗可愛又愚蠢的金主就是這么隨心所欲的一個人。

    可是一個星期,半個月,一個月,姜愈白連游戲外的聊天賬號都不再上線,她那群朋友也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她漸漸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開始四處打聽姜愈白的消息,但一無所獲,說到底兩人不過是萍水相逢的網友而已。

    她有點可惜,可惜少了那么一位好騙又大方的金主。

    直到有一天,姜愈白最要好的那位男性友人嚴成上線,她假裝不在意地詢問,得到的回答是:“那家伙已經死了。”

    嚴成作為勢力的管理和姜愈白現實的好友解散了勢力,將可以變現的東西變現后再沒出現過,而她也徹底離開了那個游戲。

    她恍惚了一段時間,覺得很不可思議。

    雖然只是網友,還是一個性格不怎么討喜的網友,但突然死亡還是給她帶去了一些觸動。

    里面或許有傷心吧,因為……因為她少了一份月入十萬的兼職,少了一個可以調戲的對象,也少了一個見識人類多樣性的機會。

    但那對她來說并不算什么,她的直播事業那時就已經經營得不錯了,不論是金錢還是可以調戲又多樣的粉絲,她都不缺。

    她真的只是有點遺憾,遺憾姜愈白就這樣消失了。

    那可是一個月十萬的收入啊,幾個月就讓她脫貧致富,不用每天打工賺錢,為生計和學費發愁。

    而她要做的只是稍微哄一哄姜愈白,雖然性格不討喜,但作為金主來說,姜愈白可太好哄了。

    她當游戲代練和陪玩時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單純的小氣和斤斤計較都還算好的,更多的是那種花了點錢就拿她當陪笑女的異性,私下騷擾,問她要照片和聯系方式都是基操。

    老實說,她還從沒遇到過這么人傻錢多,只為花錢開心而不求回報的雇主。

    姜愈白甚至連點口頭上的便宜都沒占過她的,有時候還一副自己被調戲了的樣子——在看過姜愈白的照片后,她也確實有種自己白嫖了人家的感覺。

    因此她很珍惜這份關系,經營得也堪稱用心,打算持續榨取這位千金大小姐的價值。

    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她在無數個夜晚這樣想。

    人生無常,但為什么偏偏是姜愈白?

    只是有點任性而已,又不是什么罪大惡極的人,沒理由得到這樣的報應吧?

    新竹覺得心中那份耿耿于懷一定來源于不甘心,畢竟那是月入十萬的工作,服務對象還是一個漂亮單純的千金大小姐。

    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姜愈白時,她真的很難以置信。一個她已經認定死亡的人死而復生,卻又明顯遭遇了什么重大變故。

    不止是她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她身邊的人也都與過去不同了。

    她一時不敢確定,直到姜愈白說出那句“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早知道該多問一些人的,明知道陸嚴是個狼子野心的狗東西,為什么就信了他?

    新竹想到這慢慢握緊了手掌,指尖微微刺入掌心。

    她在那一刻下定決心,要再次牢牢地抓住這位美麗慷慨的金主。

    未婚妻?

    這種聽起來就只有有錢人才搞得出來的關系原來真的存在啊?

    但在她看來,這個身份的重點不在妻而在未婚上。

    如果這位莊小姐就是姜愈白說的那個人,她實在是很好奇對方是怎么喜歡上姜愈白的。

    當然,也可能根本就不喜歡……不如說這個概率還比較大一點兒。

    她在莊晏合身上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

    命運讓她再次遇到姜愈白,總該有一點兒不同尋常的意義吧?

    同樣是哄,她不覺得自己會哄得比莊晏合差。

    第80章 啊,就連那頭混灰的凌亂短發也很顯出幾分可愛。

    虞秀凝請過客后大家各回各家, 因為距離開學只剩下一周左右,所以姜愈白直接回了六區的住所。

    接下來這段時間她不僅要抓緊時間學習,還要準備一次全方位的體檢。

    莊晏合也一塊兒來了, 或者更準確來說,她之前幾天就住在這邊, 因為薄羽的辦公樓離六區的住所比較近。

    剛剛告別了一群朋友,結束了一場熱鬧的賽事,姜愈白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種曲終人散的離愁。

    不過因為和莊晏合一起回家,這種愁緒在洗漱完就差不多消散了。

    擦好睡前的護膚乳,常規地給自己的腿做了一下按摩后, 姜愈白躺在床上快樂地刷起了手機。

    新建的群里悄無聲息, 原本的群倒很熱鬧。

    謝蕊參加比賽的事被家里發現,父母關起門來吵了一架,謝蕊也暫時被關了禁閉, 還好手機沒被沒收。

    大家紛紛安慰她, 姜愈白也有點擔心, 還好楚熏說明天會去看看她, 大家一顆心暫且放下。

    嵐山杯的比賽視頻已經全部剪輯上傳,她們的切片自然也在各種短視頻網站擴散。

    姜愈白無聊刷了一下, 結果看到了不少惡意評論,氣得差點把手機扔了。

    都是赤裸裸的嫉妒!

    她思考了一下和這些人對罵的成本, 最終決定放下手機好好睡覺。

    預知夢里的經驗告訴她, 在網上和人罵戰從來都不會有什么好結果,她還是省省這個力氣。

    更何況她現在已經非常peace and love,就寬宏大量地原諒這些沒品的人吧。

    她只留了一盞夜燈, 躺姿很乖寶寶地在床上醞釀睡意。

    在預知夢里,她長年被失眠困擾, 只能依靠極端的疲勞或者酒精和藥物才能入眠……或者說是昏迷。

    但醒來后她擁有了最舒適輕松的睡眠,不敢說秒睡吧,基本也是到點就睡。

    她想到自己在夢里暴躁的脾氣,思考著究竟是性格影響了睡眠質量還是睡眠質量影響了性格。

    雖然這幾天的比賽很讓人緊張和勞累,不過姜愈白此時還不是很困,腦子里的想法就多了起來。

    有比賽的事,有戰隊的事,有朋友的事,還有莊晏合的事。

    對了,還有新竹的事。

    她得找個時間和新竹好好聊一聊,為自己過去的任性和疏忽道個歉,也拜托她幫自己保守一下那個暗戀的秘密。

    她不想莊晏合為難,也不想兩人將來相處尷尬,所以不讓莊晏合知道這點是最好的。

    姜愈白閉著眼翻了個身,下意識地摸了摸身邊空空的位置。

    好奇怪,她怎么有點睡不著?

    姜愈白努力地想要排空大腦,卻總覺得這輕柔的被窩有點陌生和不夠舒適。

    要不是腿腳還不太方便,她覺得自己肯定已經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這樣想的時候,她情不自禁地又摸了一下身邊的空位。

    好吧,她想莊晏合了。

    但這里既不是莊園也不是酒店,她和莊晏合都是各睡各的,莊晏合回來后也是直接回了房間,都沒提獎勵的事。

    咦,莊晏合直接回了房間?

    姜愈白眉毛微皺,想著想著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回來的時候,莊晏合有說什么嗎?

    不對,好像在那之前,吃飯的時候莊晏合就沒怎么說話。

    還有坐車的時候。

    好奇怪,雖然莊晏合不算是話很多的人,但對她關懷的話語也不少,怎么會突然那么沉默?

    姜愈白刷地坐起身來想要下地,被子掀到一半卻又停住了。

    要現在去找莊晏合嗎?

    啊,她只是怕莊晏合不開心,所以想去關心一下,才不是想和莊晏合一起睡。

    ……退一步來說,她就算想一起睡也是為了陪伴安慰莊晏合,讓她開心點。

    不過莊晏合是為什么不開心呢?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不,也可能不是不開心,而是和她一樣,在熱鬧過后產生的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與悵惘。

    畢竟莊晏合雖然沒怎么說話,但臉上一直帶著笑容,表現得也很平常。

    要不是剛才仔細回想,她估計都察覺不了莊晏合心情低落呢。

    這算不算是她的巨大進步?

    姜愈白一時蠢蠢欲動,卻又害怕莊晏合看透自己的齷齪心思。

    她一會兒躺下一會兒坐起,雙腿垂到了床外還是遲遲沒能邁出那一步。

    就在她萬分糾結之時,房門突然傳來了轉動門把的響動。

    她有些驚訝和疑惑地看過去,正對上了莊晏合的目光。

    莊晏合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姜愈白呆呆坐在床邊的樣子,小夜燈昏黃的光線隱約照出她望過來的怔愣表情。

    有時候,莊晏合覺得她真的很容易看透和操控,就譬如此刻所表現出的驚喜。

    “晏合!你——你怎么來了?”

    但有的時候,姜愈白又是那么遲鈍,那么難以捉摸,那么出人意料。

    “因為我有禮物要送你,”莊晏合進入房間,背身輕輕關上了房門,一步步向她走去,“你忘了嗎?我說過會給你獎勵的。”

    其實她并沒有把今天新竹的挑釁放在心上* ,雖然因為姜愈白低情商的表現有些煩躁,但她還沒愚蠢到會認為新竹對姜愈白來說比自己更特別。

    畢竟和姜愈白訂婚的是她不是新竹,姜愈白甚至一開始沒有記起新竹是誰,她又有什么必要把對方當作對手放在心上呢?

    不要說她根本就不喜歡姜愈白,就算喜歡也不可能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網友而自亂陣腳。

    只是接二連三的事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像姜愈白這樣識人不清、任人唯親的孩子,需要的是嚴苛而緊逼的約束和教育。

    因為她渾身都是破綻,揮土如金又沒有戒心,稍不注意或許就會被人趁虛而入。

    “獎勵?”姜愈白先是一喜,而后又是一憂,“你、你要拿禮物當獎勵嗎?”

    “怎么,你不喜歡?”

    “也不是不喜歡,”姜愈白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我就是覺得、覺得……”

    之前的獎勵就挺好的。

    比起實質性的禮物,她更喜歡親親……或者比親親更進階一點兒的獎勵。

    姜愈白看著莊晏合,努力眨了眨眼,希望能夠傳達出自己的心愿。

    莊晏合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微微一笑道:“我又沒說要取消之前的獎勵。”

    姜愈白雙眼一亮,期待道:“那你要送我什么禮物?”

    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獎勵吸引,將莊晏合先前的反常歸結為,她是為了給自己準備禮物而心不在焉。

    “嗯……”莊晏合背著手,帶著有點循循善誘,“你先把眼睛閉上。”

    姜愈白咽了口唾液,十分乖巧地閉上了雙眼。

    既然說是禮物,那應該就是有實體的吧?

    可是她好像沒看到晏合拿著東西……噢,晏合的手藏在身后了,是為了藏禮物給她驚喜嗎?

    既然能藏住,那就說明禮物的體積不大。

    是護膚品、香水還是電子產品?

    姜愈白聽到了一些窸窣聲,有些緊張地挺起了身體。

    又或許是什么首飾?

    她覺得首飾就挺好的,最好是成對的那一種,雖然她去學校不能戴,但她在家里可以戴啊!

    就在她胡亂猜測著禮物的種類時,突然感覺到脖子上一涼,而后就聽到了輕微的咔噠聲。

    姜愈白一邊疑惑睜眼,一邊抬手去摸脖子上的東西:“咦,是項鏈嗎?”

    莊晏合抬起她下意識垂下的腦袋,肯定道:“是項鏈。”

    但作為項鏈是不是太緊了點?

    姜愈白這樣想的時候,摸到了一個只有一指寬的皮質……項圈。

    她很確定,那不是什么項鏈。

    因為她在預知夢里不止給莊晏合戴過類似的東西,也被莊晏合戴過類似的東西。

    她的臉色白了白,腦海中浮現出了有點殘酷又有點香艷的記憶。

    等等,為什么莊晏合會給她買這個東西?

    她還沒有帶壞莊晏合呢!

    不對,或許這是什么比較像項圈的項鏈……才怪咧,這個形狀和質地怎么也該稱之為頸圈了。

    雖然她們圈子里的名門淑女很少戴這種朋克飾品,但就她所知,有幾個著名品牌也是有這類產品的。

    只是頸圈而已,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這……這應該是頸圈吧?”

    她一邊問一邊摸索著頸圈,然后就摸到了上面某個微小的凸起。

    “是叫頸圈嗎?”莊晏合的笑臉上露出些微的疑惑,“那我手上這根是干什么用的?”

    姜愈白這才發現她另一只手里拎著一根細細的金屬銀鏈,只有兩掌的長短,垂下的一頭帶著一個明顯的小鉤子。

    她心里咯噔一聲,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這是配套的?”

    “對啊,在同一個盒子里,”莊晏合看到她的指尖正撫摸著項圈上掛鉤子的凸起,非常順手地把鉤子伸了過去,“是不是掛在這里的?”

    鏈子非常輕松也非常完美地掛了上去,銀鏈的另一端還掌控在莊晏合的手中。

    姜愈白終于無法再逃避,自己被莊晏合戴上了項圈這個事實。

    啊啊啊啊啊啊,這次可不是她教壞莊晏合的!

    “這個項鏈是不是有、有點……”

    “很別致對不對?”莊晏合輕輕拉了拉拽在手里的鏈條,慢慢低下頭靠近姜愈白的臉,“我看到的時候就覺得很適合你,你覺得呢?”

    姜愈白很想問莊晏合是在哪里買的,為什么會買到這種限制級的東西。

    可是看著莊晏合開心又期待的美麗臉龐,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我也覺得很適合……”

    “是吧?”莊晏合的狀態似乎有別于平常,面色微微發紅,帶著點興致盎然,“我和朋友說想給未婚妻送一份帶有獎勵性質的禮物,她給我推薦了一個禮物列表,我一眼就相中了這條項鏈。我朋友也說你肯定會喜歡……所以你喜歡嗎?”

    給未婚妻送一份帶有獎勵性質的禮物?

    姜愈白覺得莊晏合那位朋友肯定理解錯了什么,但嘴上還是非常捧場地道:“喜歡、喜歡。”

    雖然一開始勾起了她不太好的回憶,但經過了這么一會兒的適應,她現在覺得也沒那么難以接受了。

    她在預知夢中討厭的不是被戴項圈,而是莊晏合假借教育名義對她的羞辱和報復。

    但現在不一樣啊,這可是莊晏合給她的獎勵呢,她當然喜歡。

    雖然莊晏合的那位朋友有點坑,但這東西確實可以給情侶增加情趣——啊,莊晏合一直把情趣掛在嘴上,是不是下意識也覺得這種造型的項圈挺有情趣的呢?

    姜愈白不可避免地回憶起莊晏合懲罰自己時的神情,記憶中的那張臉似乎與眼前的莊晏合的臉漸漸重疊在了一起。

    或、或許,莊晏合內心深處還挺喜歡這種play的?

    姜愈白的心突然就快速跳動了起來。

    不不不,莊晏合肯定是沒這個意思的,她可能只是單純覺得好看。

    莊晏合可是淑女中的淑女,估計對這類知識和用品根本沒有概念,所以才給她挑了那么一條項圈。

    啊但是,莊晏合會覺得這項圈適合她是不是也有點……不太妙?

    莊晏合細細打量著眼前神色已經變了幾變的姜愈白,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你喜歡就好。”

    她也很喜歡。

    在挑選之前,她只是覺得姜愈白合適戴項圈,但在真正給姜愈白戴上之后,她才發現項圈簡直完美到像是為姜愈白量身定做的一樣。

    姜愈白仰頭看著她的模樣真的很像一只期待主人憐愛的小狗,淺灰的雙眼懵懂中有帶著幾分狡黠,以為主人不會發現她的小心思。

    她的脖子被淺棕色的皮質項圈襯托得又細又白,吞咽口水時滑動的喉骨會輕輕帶動項圈,透出一股莫名的色氣。

    啊,就連那頭混灰的凌亂短發也很顯出幾分可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給她戴上了項圈,莊晏合有種姜愈白已經完全是自己所有物的感覺。

    這種感覺甚至刺激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覺得眼前的未婚妻也更漂亮更可愛了。

    她忍不住拉了拉手中的鏈子,在姜愈白微微抬起腦袋時親了她一口。

    好方便。

    莊晏合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她一開始只是覺得要馴服心靈的話也得同時馴服肉體,現在倒覺得即使只是單純的調教肉體也別有一番情趣。

    “晏合……”

    莊晏合聽到姜愈白細如蚊喃地喊自己的名字,心口像是被小貓抓了一下般發癢。

    真的很可愛,可愛到她現在有點沒辦法把姜愈白當作姜家的大小姐,自己的未婚妻,甚至是當作一個“人”來看待。

    她對“人”總是有很多戒備,對身為姜家大小姐的未婚妻更是有諸多的想法。

    她需要姜愈白的愛,最好還能在不知不覺中影響她、掌控她,因此她其實應該表現得更溫柔、更無害也更順從的。

    但姜愈白太被動了,又總是惹人生氣,所以她才不得不越來越強勢。

    歸根結底都是姜愈白的錯。

    莊晏合一邊思考一邊一口一口地啄吻著眼前的小狗,看著她陶醉地瞇眼,開心地仰著腦袋迎接落下的碎吻。

    看吧,姜愈白明明也很喜歡。

    這么自然地接受了她的項圈,姜愈白才是真的不得了。

    她本以為姜愈白多少會質疑或者抗議一下的,沒想到事情能進展得那么順利。

    好可愛。

    莊晏合微微蹙眉,總覺得心口有什么像是要滿出來了一樣。

    她將鏈子在手中又纏了一圈,讓自己和姜愈白靠得更近了一些。

    眼前的孩子如果不是姜愈白,不是她的未婚妻,而只是她的小狗狗,她或許就不用想那么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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