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毫無征兆的,這兩個簡單的單詞,就輕輕松松撬動了兩個大人的心。
杰森是極少叫格拉迪絲「媽媽」的,能提起的次數也是微乎其微,他更習慣直接稱呼她的名字。小時候也許還帶著些許小孩撒嬌的權利,長大后,某些話自然而然也說不出口了。
而布魯斯,更不必說,杰森是未當面這么叫過他的——哪怕他們一直默認彼此間的親情與默契。
格拉迪絲抿起了唇,連她也未察覺到自己嘴角偷偷是微微揚起了的。
“我在這!彼攵紫,晚風拂過了她微闔的溫柔雙眼,“杰森。”
她伸出了手。
杰森宛如一個新生兒般好奇地搭上那只手。
格拉迪絲拉著他站了起來。
她往身邊一瞥,布魯斯宛如木樁子似的定在原地,唇微微翕動,似乎要說什么。
格拉迪絲想起了杰森不止叫了她「媽媽」的事實,臉色微變,她回過身,單手拍拍杰森肩膀。
杰森給她一個疑惑的目光。
“他不是你的爸爸,杰森。”她如同一個蠱惑人心的老女巫,趁著杰森失憶這段欺騙對方,“他只是一個無能的老男人而已,可憐蟲似的養幾個蝙蝠寶寶,以表明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再給自己買個棺材板,等老了還有人記得把他埋進去!
她說完后突然覺得空蕩蕩的,總覺得少了什么——她想起了,023去哪了?
平時說出這段話,她指定要被023噴慘了,對方高低也要陰陽她兩句。
是去維修了嗎?
而布魯斯這次竟然沒有繼續保持沉默,他難得發起了反駁:“格拉迪絲,杰森也是我的孩子,你沒有理由否定一個客觀事實!
“以及,否定別人不一定能給你提供多么良好的情緒價值!
格拉迪絲是真的覺得奇了,合著這話里話外還有怨氣呢。
“你什么時候嘴這么多了?”她不自覺地松開拉著杰森的手,朝布魯斯走近幾步,“蝙蝠俠不應該保持他的沉默來嚇人嗎?”
布魯斯緩緩打出了問號。
難道他不該說話?
他似乎回憶起了一個細節,仿佛他們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后,對方不管什么身份都可以肆意懟他,而他不管什么身份說起話來都理虧。
他還來不及思考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夜風猝然刮得緊了,在體感上,氣溫急凍人似的驟降了。
不知和魔法有沒有關系,杰森似乎也變得虛弱了,就和一個真正的嬰孩了——
“啊切!”
他不自覺打起了冷顫。
就和小時候在游樂園那次一樣。
“杰森變得虛弱了——這肯定和魔法有關。”格拉迪絲蹙眉,不止杰森,連她也覺得很冷,異常冷,莫非是什么后遺癥?
她下意識想把自己的外套脫給杰森,低頭卻發現自己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裳。
她咬起了唇,卻沒過去那么焦躁,她的目光不自覺地移向身邊的布魯斯——
沒等身邊人反應過來,她就如同一個真正的拿來主義的踐行者,幽靈般轉到對方身后,把他身上那件外套毫不猶豫給拽下了。
她甚至給了個解釋:“老年人一定要好好鍛煉身體,凍一凍沒事,不能讓年輕的凍著。”
再度被打入老年人行列的布魯斯:“……”
她拿著衣裳給杰森披上,很見效,杰森裹緊了衣服,很快就不怎么抖了。
“你還有點用,老蝙蝠!备窭辖z過去象征性地拍拍布魯斯的肩膀,難得給出了點贊美。
實際上,她是別有用心。
她趁機拔下了布魯斯發絲中隱約夾雜著一根白發。
嘖嘖,英年早衰啊。
想想也知道,熬夜、經常用腦、精神壓力過大,還有各種奇怪毛病,不長白頭發才怪了。
布魯斯吃痛地「嘶」了聲,下意識去摸被拔了發絲的地方。
她挑釁似的舉起那根夜色中格外明顯的白頭發,失笑道:“我還真沒看錯,你真的老了呢——韋恩先生要注意了,畢竟哥譚人沒有尊老愛幼的傳統,別哪天摔個跤,就給敵人送了人頭!
布魯斯:“那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不過他內心真的浮現了一些埋在心底的思慮——就算他現在還在壯年,倘若二十年后,或者三十年后,他步入垂垂暮年,到時還能和敵人戰斗么。
他似乎意識到了歲月的局限性。
他遲早會退出。
他提前意識到了這個不可避免的事實。
格拉迪絲以為布魯斯不說氣急敗壞,最起碼也會破防,結果對方就和失了魂靈似的愣在原地了,不知在想什么。
“沒意思。”她頓感無趣,丟掉了那根白頭發,任由它被風吹走給哥譚做養料去了。
“媽媽……”
杰森在呼喚她。
格拉迪絲趕緊過去:“怎么了?”
“我餓……我想吃蝙蝠漢堡!苯苌裆舸舻,說完他就沉默了。
好像一個很乖的孩子。
“我們得臨時改變主意。”格拉迪絲頭也不回地對布魯斯發布指令,“我們先去找一家快餐店——有一家蝙蝠漢堡是吧?”
“我們需要先去韋恩莊園。”布魯斯沒有答應她,“那里也有食物!
“我不管。”格拉迪絲展現出一陣比小孩還任性的氣焰,她攬著杰森,徑直走向摩托,“就問你走不走?”
布魯斯抿唇,臉上微微郁色,欲言又止,無奈之下,只好過來。
布魯斯:“我開!
格拉迪絲挑眉,沒有拒絕。
夜路的風景格外好,樹林的葉子沙沙吹著,伴著摩托的轟鳴聲,冷歸冷,抱著裹厚厚衣服的杰森,格拉迪絲似乎有些安心了,隱約體會到以前看過的那句「此心安處是吾鄉」中的那種感受了。
一路上,她也沒少說話。
“開慢點,別把孩子凍上。”
過了會兒。
“為什么這么慢,你是不是不想讓杰森吃點東西?”
布魯斯:“……”
他們終于找到一家24小時營業的快餐店,甚至還就是蝙蝠漢堡。
這類店開得其實不少,主要是蹭了超級英雄的熱度。
格拉迪絲猜測開這些店的人都沒從蝙蝠俠或韋恩那買過版權。
他們要了一個蝙蝠漢堡、羅賓薯條。
穿著蝙蝠俠cos服的店員甚至還問他們薯條要不要小丑化,指給薯條配上綠色的醬汁。
布魯斯格拉迪絲:“……”
氣氛陷入了凍結狀態。
最后還是布魯斯轉移話題解的圍。
他們讓杰森先去餐桌等待。
“格拉迪絲!
布魯斯叫住了她。
“怎么了?”
格拉迪絲正要回身,一下子,后腦勺那突然感到了一絲轉瞬即逝的刺痛。
“你做什么!”
她怒目而視。
而罪魁禍首面無表情地拿著一根不可忽視的白頭發。
“你也老了!
明明沒有波瀾的話,格拉迪絲聽出了一絲挑釁。
她偏偏瞧見了他嘴角若隱若現的笑意。
還笑!
她怎么能算老呢?
“這明明就是生理現象!很正常吧!
格拉迪絲自己也沒想到,她脫口而出了布魯斯的原話。
她忿忿不平地奪過了那根白頭發,然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揭開一個女士的年齡,布魯斯到底沒有想過做這種事情的嚴重性。
第82章
第 82 章格拉迪絲折斷了那根白發,開始她一貫的陰陽發言:“這就是紳士的作風?”
布魯斯嘴角扯了扯:“你也需要思考下淑女是否會那樣做!
格拉迪絲皮笑肉不笑,剛要回懟,一個過來女店員突然驚呼道:“布魯斯——你是布魯斯·韋恩?”
布魯斯立刻換了個人似的,側過身,拋給店員一個微笑,角色切換得相當成功:“布魯斯·韋恩。”
也許是這里的蝙蝠俠年齡和他相近,他也未引起什么懷疑。
“天啊,竟然真的是你——”店員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后,把余光給了格拉迪絲他們,隨口問了句,“這兩位是——”
她是真的沒有見過格拉迪絲。
“媽媽!
杰森突然叫了她一聲。
格拉迪絲正要轉過身去詢問杰森想說什么,突然瞥到店員肉眼可見變得震驚的神色。
格拉迪絲不傻,她當然知道對方這是產生誤會了。
沒錯,店員真的驚到了,她以為自己無意間吃到了一個驚天大瓜——本來所有人都以為布魯斯是不婚主義者,原來布魯斯·韋恩英年早就隱婚了。
店員捂著胸脯,心幾乎要跳出來。
格拉迪絲布魯斯:“……”
“我們不是……”格拉迪絲下意識要反駁。
然而這個店員打斷了她,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一副信誓旦旦的架勢:“我不會對外泄密的——我會守口如瓶!”
守口如瓶?指嘴像廣口瓶的瓶口是吧。
格拉迪絲嘴角抽搐。
然而店員像是忍不住要去找個角落消化一下這個大瓜,找個借口匆匆回里面了。
“誒——”
格拉迪絲到底沒叫住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布魯斯,攬住話一直很少的杰森,幾乎是恨不得劃清界線了:“韋恩先生,一個合格的紳士從來不會給清白無辜的女士帶來無妄之災。”
杰森迷茫地眨眨眼。
布魯斯覺得自己處于百口莫辯的境遇了,他能想到的漂亮話,似乎都是顯得那么蒼白無力——最后只能化成這么實質性的一句:“這里不是我們的哥譚!
潛臺詞就是沒人認識我們,傳也無所謂,坑的肯定不是你。
格拉迪絲一時愣住了。
是因為她沒想到布魯斯能這么光明正大地說出給這里的蝙蝠俠甩鍋的話。
布魯斯英年早婚這條新聞,一旦流出,絕對能引得哥譚各大媒體對著這塊噴香的蛋糕蜂擁而上。
但這里不是他們的哥譚,他們不會受到半點影響。
至于第二天哥譚會不會流出什么離譜的傳聞,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受害的、最后要想辦法解釋的,只會是這里的蝙蝠俠。
給杰森點的食物好了。
他們只好先就著座位坐下——格拉迪絲挨著杰森并排坐,對面孤零零布魯斯一個人。
格拉迪絲幾乎就像是對待新生兒那樣耐心的母親,幫杰森扯開包裝,抹上西紅柿醬,再遞給杰森——要不是杰森會自己吃東西,她可能都要直接上手喂了。
仿佛要把她離開那幾年的耐心全灌進去。
布魯斯有些看不慣她那種事必躬親、溺愛孩子的樣子:“杰森并沒有失去基本常識,你需要讓孩子學著適應環境。”
“怎么了?”格拉迪絲不干了,“杰森只是暫時變成這樣了——我這么做,能夠影響什么?你怎么管得那么寬?”
老實說,自從不用顧忌身份后,格拉迪絲和布魯斯說話都不用過多斟酌了,往往大腦都無需過濾,便能直接輸出。
她的座右銘在不久前又補了一條: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越想越氣。
她便不愿意得饒人處且饒人,剛剛被這么一激,新帳舊帳要一塊算,又揪著布魯斯甩鍋言論不放了:“還有,原來你也愛讓別人背鍋呀,還是那么毫不猶豫,這符合你心中的道德與底線?”
“我從未說過自己占據著道德制高點。”布魯斯神色自如,像是開玩笑,“如果說起來,哥譚的蝙蝠俠是個罪犯!
格拉迪絲記起了一句話:如果沒有道德,對方就無法道德綁架我。
她覺得自己可能對蝙蝠俠有一些濾鏡。
類似一黑抵十粉,從某種意義上,格拉迪絲對蝙蝠俠其實帶著一種「道德圣人」的濾鏡,知道他是有一種極高的道德準則和追求,一旦有些小黑點,便格外顯眼。
再者說,他就該是嚴肅的、刻板的一種殉道者式的形象。
最起碼——在格拉迪絲眼中是這樣的。
遇上「我蠻夷也」,對于這種擺爛式的回復,格拉迪絲也是啞口無言的。
于是乎,她很快轉移了話題:“好吧,某些人倒也有自知之明。說真的,我很難想象當初想到要把孩子交給你,到底是不是我當年腦子抽了——”
她頓了頓,狀似不經意,有些別扭道:“當然,也謝謝你對杰森的照顧!
她說出這話的時候,聲若細蚊。
格拉迪絲一向恩怨分明,她其實能看出杰森在布魯斯教導下的變化和成長,她無法、也不能否認這些。
布魯斯似乎也沒想到她能說出這樣道謝的話來,他經歷過對方以前的虛以委蛇,也慢慢習慣了她現在的直言無諱——
就很突然。
他竟然有些茫然。
但格拉迪絲立刻恢復原狀了,仿佛她剛剛的表現就像是一個錯覺:“我確實是腦子抽了,現在敞開說吧,我很想卸磨殺驢,我現在并不覺得杰森需要一個父親!
似乎道完謝后,她心里最后那個思想包袱徹底放下,就能全方位輸出了。
布魯斯沒有選擇沉默:“我需要在這重申一個事實,我和杰森,亦如你與杰森一樣不可分割!
“倘若杰森現在不需要你呢?”
格拉迪絲找到了新的攻擊角度。
她不是真的想要杰森失去一個父親、必須離開他現有的家庭。但這些和她要過嘴癮、讓人破防并不沖突。
布魯斯欲反駁,稍一動腦,全然愣住——自杰森回來后,他和杰森之間的互動幾乎是以對抗為主的。
哪怕他們后來相互妥協,愿意予以一定尊重,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意識到——杰森他們這樣的年輕人,獨立性很強,他們之間實際上不是不可分割的。
布魯斯想著想著,最后得出一個雖然不愿意承認但很明顯的結論:對比他這個和他沖突不斷的父親,杰森無疑是更依賴母親的。
眼見布魯斯在那思考半天,最后臉色有些破防的意思了——雖然布魯斯肯定不會因為這點事破防。
格拉迪絲無賴似的笑了。
“看來你也想清楚了,杰森對父親,不一定是那么需要呢。”格拉迪絲惡意嘲諷,“講真,現在這種情況就和共享家庭一樣,聽起來太滑稽了。我很自私,我寧愿這個家里只有兩個姓!
布魯斯似乎看出了她對待這件事色厲內荏的態度,便沒再作什么反駁。
格拉迪絲也不忙著和他爭辯什么了,因為杰森剛好啃完了所有的食物。
他們得走了。
杰森還得盡早去韋恩莊園做個檢查。
架永遠是吵不完的。
就這樣,杰森站在中間,被他們一左一右拉著,離開了快餐店。
而他們絕對沒想到的是,出來后,才走了幾步路,就剛好碰上了收到阿福信息后到處找人的蝙蝠俠和羅賓。
蝙蝠俠看到中間的青年時,明顯愣住了。
第83章
第 83 章青年發覺兩個大人都停下了腳步,不解向左右張望了下,眼神顯得迷茫而呆滯。
現在的氣氛有些詭異。
蝙蝠俠親眼看見了與自己長相相似的那個「布魯斯」,牽著和他死而復生的二子神似的人。
不過,他很確定,那不是他的杰森。
蝙蝠俠很快想起了在瞭望塔時,對面有提過他們有個孩子的事情。
“杰森,沒事的!备窭辖z安撫性地摸了杰森的頭發,然后往前挪了下,正好半擋住了杰森——仿佛這是藏在本能的動作。
布魯斯則是不動聲色地暗暗審視對面,也許是他失憶時候已經接觸過這里的人,雖然有警惕,但不至于如履薄冰。
“杰森?”夜翼幾乎是這里最驚訝的,“他不是在還在——”
他本想說「韋恩莊園」,然而意識到對面有人,打住了。
夜翼只接觸過失憶前的兩個大人,當時他就差點刷新了自己的三觀,現在他覺得自己更需要刷新一下腦子。
“他不是杰森——我們的!彬饌b給出了肯定的判斷。
他也看出來了對面兩個人現在的狀態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兩人之前的表現是不是都是偽裝。
他們這么做的動機顯然很值得推敲。
蝙蝠俠幾乎是質問了:“你們的變化很讓人意外!
布魯斯和格拉迪絲對視了一眼。
格拉迪絲瞅了眼停在不遠處的蝙蝠車:“也許我們可以先上車解釋?”
布魯斯:“我們需要先去韋恩莊園!
蝙蝠俠沒有拒絕他們。
兩人話里話外都在表現著他們對這里韋恩莊園和蝙蝠家的熟悉。
布魯斯:“我們來自平行世界!
“我們之前中了魔法,”格拉迪絲附和,“所以……表現得有些怪異!
他們幾乎不能去回憶之前那些記憶了。
格拉迪絲甚至想自己如果一直失憶下去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答案是挺出乎意料,但經歷了太多玄幻事件的蝙蝠俠竟然在思考其可能性。
夜翼接受良好,他本來坐在副座,聞言,忙把頭朝后扭:“平行世界?這是玩笑嗎?”
格拉迪絲:“外星人也存在的話,為什么平行宇宙會不存在?”
盡管布魯斯并不覺得兩者之間有必然聯系,他還是加以附和:“世界的真相往往讓人大跌眼鏡。”
蝙蝠俠:“真相可以任人捏造!
蝙蝠俠還未對他們放下所有戒備。
“我很難判定你們在說謊,你和蝙蝠俠簡直就像一對孿生兄弟,”夜翼瞅著布魯斯,就像在參觀動物園里珍惜的花孔雀,要為之驚嘆,“那平行世界的我是怎么樣的?”
他看了眼在兩人中間保持沉默的杰森,這個和杰森神似的綠眼青年的眼神是那么純潔與呆愣得可怕——夜翼倏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那里的他還不會也是這副模樣吧。
格拉迪絲隨著他的表情變化判斷出來了他內心所想:“你們幾乎沒太大差別,如果有,那就是那里的你和女朋友爭端更多,理查德德——杰森只是中了魔法,和我們一樣,他現在需要檢查。”
夜翼不由得打聽家里長短:“哇,很高興那邊的我認識你,卡佩夫人?你和布魯斯結婚幾年了?”
這段話完美地踩中了格拉迪絲的雷區。
格拉迪絲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眼神也不復友好,雖然不至于要把對方生吞,但是很瘆人。
連布魯斯也把一票不贊同的目光投給夜翼。
“請你別把我和身邊這個人聯系起來。”盡管另一位當事人就坐在身邊,但格拉迪絲毫不避諱地發起了批判,“讓他收養杰森絕對只是我的一個失誤,而把我和他聯系在一起就是一個錯誤。”
那種嫌棄的意味毫不掩飾地溢了出來。
“我以為你們……”夜翼識趣地沒有再說下去,“好吧,我很好奇,你們都沒有結婚嗎?”
“那你這里的蝙蝠俠結婚了嗎?”布魯斯犀利地反問。
正在開車的蝙蝠俠:“……”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蝙蝠俠從來沒想到自己未婚的問題會在這種場合中被拉出來被鞭撻。
夜翼終于沒有再問這些帶有八卦色彩的問題了,他問了一些別的關于蝙蝠家的信息,格拉迪絲也不計前嫌,回答了他——主要是為了洗刷他們的嫌疑,她還需要帶杰森去這里的韋恩莊園做個檢查。
“我是真的沒想到,你們的杰森竟然能做到與家里和諧相處?”夜翼似乎帶上了層濾鏡,也許是眼前的杰森也很乖。
“是的,相處得很和諧!备窭辖z當著布魯斯的面就開始瞎編,幻想著她心目中的孩子,“我的杰森特別會哄弟弟妹妹,晚上還會給他們講故事!
布魯斯想起了杰森和達米安不久前大打出手的事跡。
但他什么也沒說。
“這樣嗎?”夜翼瞬間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他是想起了之前被紅頭罩綁架后給揍了一頓的羅賓。
“我的杰森對哥哥——也就是你的同位體也很好,”格拉迪絲選擇徹底放飛自己,“杰森還會給你的同位體做飯,還會在節日寫賀卡送來親手做的禮物。”
她言辭懇切,仿佛真的有那回事兒的。
布魯斯:……如果我不是他們的父親,就真的信了。
夜翼覺得自己心上狠狠給澆了一盆檸檬汁,酸得要死。
夜翼:“他對布魯斯呢……”
格拉迪絲瞅了眼布魯斯,故意想讓對方不自在:“他很喜歡布魯斯,他還一直積極支持布魯斯的事業,當然,布魯斯也會支持他,杰森還經常稱他「爸爸」「最偉大的導師」,每次見杰森積極去韋恩莊園吃飯,我都很嫉妒呢——你說是不是,布魯斯?”
布魯斯覺得自己快坐不住了。
也許格拉迪絲陰陽怪氣到達了難以甄別的境地,夜翼全當真了:“天哪,你們那里家庭關系真和諧!
蝙蝠俠看似不為所動,其實隱約有些破防——他懷疑自己的家庭教育是否出了問題,他甚至在想同位體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的性格某些部分不會允許他公然去取經。
如果布魯斯知道蝙蝠俠所想,只會說: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不知道。
但他保持了沉默,沒有揭穿格拉迪絲。
蝙蝠俠他們的聯絡器現在開啟了共享模式,蝙蝠家其他人都聽到了這些對話,不由得都浮上了羨慕之色——原來平行世界的布魯斯還是一個教育專家。
家庭成員和睦相處,子女關系相當融洽。
對比一下平行世界的差異性,那么造成他們現在家庭關系的源頭是誰呢?
蝙蝠家的人們略作思考,便確定了對象。
是蝙蝠俠!
蝙蝠俠莫名其妙地又背上一個鍋。
來韋恩莊園后,他們遇到了在大廳坐著啃小甜餅的紅頭罩。
他剛剛和羅賓打了一架,最后老管家出來勸解,出于對這位老人的尊敬,紅頭罩主動收了手,本來轉身就想離開,潘尼沃斯卻來了這么一句:“杰森少爺,你不準備嘗嘗我新出爐的甜品嗎?”
杰森愣住了,留了下來。
當然,這也和他知道蝙蝠俠他們沒回來有關。
就在他和潘尼沃斯道別后準備離開時,韋恩莊園的大門被推開了。
他看見了很多人。
還包括杰森。
他試圖和對方對視,得出一些信息或暗示。
結果對方給了他一個明媚的燦爛笑容。
紅頭罩:“……”
這是怎么了?
“你好。”杰森像個孩子似的靦腆開了口,“你認識我嗎?”
他就扯扯格拉迪絲的袖子——格拉迪絲半蹲下來,聽著他說悄悄話。
紅頭罩一直把這個剛剛還并肩作戰、聊得來的小伙伴當作一面反映自己的鏡子——現在的情況很像鏡子碎了。
紅頭罩很快就猜到了真相,他發現杰森的父母現在看起來正常多了,少了監控下那種傻乎乎的勁兒。
然而蝙蝠俠和夜翼也在,紅頭罩決意趕緊離開。
“杰森!
那個看起來恢復了正常的女人發聲。
紅頭罩仍然沒有停下步伐,相反加快了。
“杰森!
這道聲音又重復了一遍。
他頓下了腳步。
他這才明白,女人是在叫他。
格拉迪絲微笑著:“我的杰森想和你交個朋友。”
杰森被在這里的韋恩莊園用儀器檢查了遍,確定是沒有什么大問題的,身體還比較健康。
布魯斯在這期間,與克拉克尋求聯系,最后確定了穿越回去的時間點。
他順帶也了解了杰森的癥狀,也知道杰森只能在回去利用那邊的逆轉之石才能再度恢復原狀。
當杰森走出了體檢室,格拉迪絲給了他一個擁抱,布魯斯也上前,什么也沒說,但摸了摸杰森的頭。
紅頭罩看到這一幕,嘴角不自在地扯了下。
他偏過頭,不再去看。
“杰森!
蝙蝠俠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他身邊。
“你看別人家庭和睦是羨慕了嗎?”紅頭罩出言諷刺。
蝙蝠俠沒有應答他這個,而是默默把一盤甜品放在桌面上,只說這了這么一句話:“阿爾弗雷德做的!
不等紅頭罩回應,蝙蝠俠轉身就走了。
“呵!奔t頭罩誠實地習慣性去嘗一塊甜品,卻差點被甜齁死。
不是很難吃,但相當甜膩,這絕對不是阿爾弗雷德會犯的錯。
望著蝙蝠俠匆匆離去的身影,他聳了聳肩。
下一章回去后開啟兩人去找韋恩夫婦的線
第84章
第 84 章格拉迪絲他們按著克拉克那邊的步驟,借助杰森口袋里的特殊U盤,構建了一個傳送門,匆匆告別后,就離開了,正如他們來時那樣,迅速,出人意料——留下一地雞毛。
也許還給這里的人們帶來了一些平行宇宙探索的、或者家庭關系的思考。
但那就是別人的故事了。
最起碼布魯斯他們回來降落在瞭望塔大廳時,他們必然是實實在在感受到了痛苦的。
周圍聚集著一群熟悉的蝙蝠崽子,是克拉克通知他們來的。至于聯盟其他成員,還在他們的城市巡邏。
多數人臉上都有著關心的神情,同樣,也遮不住這些人眼睛里的揶揄與好奇。
這對極其重視尊嚴的布魯斯和格拉迪絲無疑是個挑戰。
布魯斯盡量裝作不經意地避開眾人那種無時不在的視線。
而格拉迪絲打定了主意,準備原先的計劃,找扎塔娜了解罷情況,就帶著杰森先撤。
“謝天謝地,你們恢復了正常!碧崮肥钦嫘膶嵰,雖然看蝙蝠俠出糗很好笑。但這也確確實實給他們這幫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克拉克也在一旁保持著微笑。
大多數人也注意到了杰森的異常。
他一言不發,耷拉著頭,精神不濟的模樣。
“嘖嘖,”達米安先發制人,“托德,你這副模樣,好像中魔法的人是你一樣!
布魯斯和格拉迪絲都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分明在說「你怎么知道」。
達米安:“……”
杰森緩緩抬頭,達米安在他心中此刻無疑是陌生的,就像一個氣勢洶洶、露出獠牙要吃人的熊孩子,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他靈活躲在了布魯斯身后,畏畏縮縮,和一只受了驚的流浪貓似的。
要不是為了防止患上紅眼病,達米安估計就要多揉極次眼睛來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實畫面。
他并不傻,他大腦一刻也沒宕機,很快猜到杰森大概也是中了同款魔法。
達米安過去挺嫌棄杰森的。
而現在面對這款人畜無害的杰森,達米安只能這么說:
更嫌棄了。
格拉迪絲見狀,主動告訴了他們杰森的現狀。
斯蒂芬妮一只手扶著臉:“要我說,他現在太可愛了!
格拉迪絲忍不住糾正:“他以前也很可愛!
她把躲到布魯斯身后的杰森重拉過來,揉揉他并不軟和的臉部,笑著說:“果然還是很可愛!
她滿足了自己在離開杰森后一直偷偷埋在心底的愿望,卻實在是沒想過自己這一行為日后直接成為杰森社會性死亡的導火線。
其他的蝙蝠崽子:“……”
這是迭了八百層濾鏡是吧。
提姆不自覺地觸了下自己額角被遮暇粉掩飾了的一塊淤青,那是他和杰森之前起過沖突的痕跡,當然他也回擊了;達米安則是肋骨處隱隱作痛,他當時可沒忘記回敬那個紅棗頭——「可愛」那個詞不知怎的,一下戳了他胃部,他感覺自己有點生理性犯惡心。
現在就好像有人突然告訴他們:“雖然你們的哥哥身材魁梧、和弟弟互毆、滿嘴地獄笑話、黑吃黑、愛玩槍支彈藥,但他還是個可愛的小孩子呦!
迪克情況還比較特殊,他是站在大哥哥的角度,心態包容多了。他暫時忽略了那些結實的磅數,望著杰森迷惘的、帶著天真的眼神,他一下回憶起了對方小時候的樣子,那時他總愛調侃菜鳥時期的杰森「小翅膀」,一時竟情不自禁道:“我在此證明,他以前是比較可愛的!
提姆、達米安齊刷刷把嫌棄且震驚的眼神送給他,似乎在疑惑對方認為一個肌肉壯漢可愛這種行為本身的合理性。
總結下來就一句話:
別人有親媽濾鏡就不說什么了,你在這摻和什么?
瞬間清醒過來的迪克:……他下次保準閉嘴。
布魯斯在這樣的話題下主動選擇隱身。
空中再次撕裂出一道金色漩渦。
扎塔娜從其中緩緩走出,左手還托著一個裝石頭的瓶子——克拉克之前告知了她杰森中魔法的事。
“為什么這里如此安靜?”扎塔娜挑眉,開玩笑道,“我這次來的時間點好像還沒挑對。”
扎塔娜很快進入正題,要布魯斯他們把杰森帶去這里一間對外隔絕的房間,在她幫助下,杰森很快蘇醒了。
醒來的杰森看起來精神抖擻,恢復很好的模樣。
不出意外的是,達米安開始當面嘲笑他。
杰森攥緊了拳頭,當然是帶了些惱羞成怒的色彩在身上的。然而看到格拉迪絲從另一邊走過來,又悄無聲息松開了。
格拉迪絲沒說別的,過來直接給了他一個擁抱。
在抱著杰森的時候,她悄悄說了句:“杰森,在我心中,現在的你也很可愛!
杰森看著她松開了手,看著她沖自己微笑,一時竟對「可愛」那個詞的抗拒說不口了。
“恕我打擾你們母子的團聚,卡佩小姐,我現在需要告訴你和布魯斯一件重要的事!痹韧蝗婚_口,“時間緊迫!
格拉迪絲表示理解。
扎塔娜:“這關乎到你們之后的精神狀態和生命,實際上,這個逆轉魔法對人的傷害很大,在逆轉的過程中會造成人靈魂的破碎。你們逆轉回來,靈魂一定程度得到了恢復,神智才得以恢復——你們是不是還感到有些虛弱?”
格拉迪絲遲疑地點點頭。
布魯斯則是微微點了下頭,幾乎不可見。
“我呢?”杰森覺得自己很精神,“我覺得自己渾身充滿勁兒,和過去一樣!
“你的情況有些特殊,這和你魔抗比較高有關,你之前醒得很快也和這脫不了關系,孩子。”扎塔娜的神色愈發嚴肅了,“然而一般人的魔抗不會有那么高,都是正常水平,就容易遭受侵蝕或反噬什么的。我查閱了一個古老的魔法典籍,上面寫了——「逆轉失魂者,魂靈多散失于無窮,魂魄不全者,日久天長,心智漸隕,命不恒定」!
扎塔娜把這段古魔法語簡單翻譯一下,大意是失去魂魄的人,需要趕緊去多元宇宙尋找他們的靈魂,否則精神狀態就會不穩定,而且不定哪天就噶了。
“幸好,我在另一個古籍里面找到了解救辦法。”扎塔娜眨了眨眼,手中冒出一個袖珍的虛化狀態的水晶球,周邊若隱若現地纏繞著絲狀線條,“像杰森現在的靈魂是完整狀態,不用這個,而你們先需要和這個水晶球捆綁,之后水晶球會指引你們去哪個世界,并且一到達那,就會直指你們靈魂跌落之地,你們之后就要一直待在那個地方,等待滿一個月,靈魂碎片完全吸附了,傳送門就會再次打開,指引你們去找下一個世界,循環往復!
“恕我直言,”格拉迪絲聽得有些傻眼,“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而且,我必須要和布魯斯一塊去?”
“這大概是唯一的辦法了!痹葻o奈道,“并且,你和布魯斯中的是同一個魔法,靈魂碎片必然跌落到了同樣的地方。”
“謝謝你的幫助!备窭辖z也知道人家本來就出了很大力的,她雖然一想到要和布魯斯一塊去就心塞,但在這種大事前到底不能任性了。
“那你們盡早出發好!痹日f著,手上不知施了什么魔法,手上那顆虛浮的水晶球,逐漸實體化與最小化,最后化作了一顆珍珠大小的水晶珠,她把這個交到格拉迪絲手中,“你們先去準備休整一下吧,順便確保傳送儀器無誤,明天七點,我準時來到這里,用激活魔法把這顆珠子和傳送機器綁定在一起,你們就能出發了。”
說完,見無異議,扎塔娜滿意地點點頭,便離開了。
接下來,布魯斯去中控臺處理數據,迪克、達米安他們回韋恩莊園,格拉迪絲和杰森要回一趟他們南郊的家。
臨走前,布魯斯還提醒格拉迪絲:“傳送儀器仍具不穩定性,最好只帶少量武器,以減少干擾!
格拉迪絲:“我還以為蝙蝠俠起碼要把他的蝙蝠車、蝙蝠飛機、蝙蝠計算機、蝙蝠洞全運過去呢!
布魯斯:“……”
回家路上。
杰森:“你不想和布魯斯一塊去?”
“對,”格拉迪絲開著車,拉著個臉,如喪考妣,“你的好父親,這種人,我得和他合作一個月——忘了,不止一個月,那只是一個世界的。”
杰森不知自己該說什么,他其實很想在格拉迪絲跟前跟著罵布魯斯幾句——但他發覺自己幾乎沒這么做過。
明明他和那些蝙蝠崽子私下里一塊罵或吐槽蝙蝠俠也不帶重樣的。
“對了,那塊錄音項鏈你拿著不?”格拉迪絲滿眼星星,“里面記錄了你很多事情吧!
而杰森猶豫了一下子,還是摸出來,交給了她。
格拉迪絲笑笑,等有時間她就看。
023的聲音突然回來了。
【格蒂——】
格拉迪絲怔了一下。
【我回來了——你現在的靈魂狀態能夠容納我的存在了,之前你是因為靈魂支離破碎的,我才被擠走了】
格拉迪絲這才知道023竟不是因為維修問題走的。
【你好像……有變化?咦,變得成熟了!
023說得很委婉,也可能是真的沒看出具體的。
格拉迪絲卻心知肚明。
自己肯定是多了些歲月的痕跡。
布魯斯上次拔出了她一根藏得很深的白頭發后,格拉迪絲就意識到一個問題,她大概在變老,并且在加速,仿佛在追那十年的變化——大概等她慢慢變成十年后本該長成的模樣,她身上的變化才會慢慢恢復正常的速度。
那就是她本該付出的代價,隱藏得很深的代價。
沒有人能欺騙歲月。
格拉迪絲是了解時間之神的。
不過她對此倒沒什么感覺,她不貪心,甚至覺得余生能有大把時間陪著她的孩子,足矣。
她并不愿去追求跌宕起伏,那是她過去的常態。
身體不一定老,她的心卻在某些地方像一個老人了。
她和杰森聊那些有的沒的,他們踏踏實實的,一個講,一個聽,幾乎是單方面的。杰森給她講發生過的事情,不是講述他的「創業史」,就是吐槽惡魔崽子回來后讓家里變得雞飛狗跳。
格拉迪絲聽得很入迷,也很敏銳察覺到杰森幾乎說的都是不痛不癢的事情,沒提什么不開心的事。
一路這么聊著,他們終于靠近了家。
久違了。
杰森和格拉迪絲同時想到。
別墅周圍栽下的玫瑰,并沒有枯萎,還綻著艷麗的顏色。
如果玫瑰的存在只是因為定期會有人來修剪,那站在站在玫瑰花后的老婦人就是一個美麗的意外了。
機器人管家微笑著:“歡迎回家,孩子們!
這當然是格拉迪絲的操作。
實際上,杰森當年看到那封信后,就知道一直陪伴他的艾娜是一個機器人了。
但那無所謂了。
格拉迪絲和杰森度過了一個踏踏實實的夜晚。
格拉迪絲終于沒有半夜下床去看月亮了。
她睡得很香很沉,甚至做了一個美夢。
他們一大早就去了瞭望塔,扎塔娜也如約而至。
布魯斯是真的說到做到,他本人穿著一套厚重的褐色風衣,手上就提著一個黑色手提箱,箱里只放了一套輕便型的蝙蝠戰衣和些許必要裝備。
而格拉迪絲披著一件麥稈色的風衣,整體打扮得比較低調,提著一個暗黃皮革色的手提箱,比布魯斯的整整大了一圈。
“你里面裝了什么?”
布魯斯習慣性發問。
“你是偵探,那就猜吧。”格拉迪絲并不是很配合。
布魯斯:“我們需要合作,以防發生極端狀況,結果有東西誰都沒帶!
“你肯定考慮了一圈,把必要帶的都帶了。”格拉迪絲用了最簡單粗暴的邏輯,“所以我其實什么都不用帶!
布魯斯:“……”
這還真是事實。
他沒再問。
格拉迪絲當然不會帶沒用的,她帶了一件遠梟時候的戰衣——當然是租的,還有保暖衣物,并且帶了些雜七雜八的武器與防具,加上一些蛋白能量棒和水。
像藥品、 繃帶、打火棒、指南針、手電筒這類基礎對象——
格拉迪絲一個也沒帶。
她知道蝙蝠俠肯定帶了。
而且她知道蝙蝠俠肯定知道她知道他是帶了這些東西的。
他們都默契地沒有穿戰衣,主要是扎塔娜昨天提醒過他們,她勉強能觀測到他們第一個世界的靈魂似乎是在一處繁華市區,也意味著他們的降落地點也在城市附近。
去哪都不知道,穿著戰衣太顯眼了,分分鐘成活靶子,肯定得低調行事。
扎塔娜施展了她的魔法。
他們走進了一個魔法加持著的傳送門。
格拉迪絲他們是幸運的——沒有到荒郊野外,也沒遇上極端條件。
然而也很湊巧,他們跌落在一處石墻后的。
幸好無人發現。
他們掃了一圈周圍的人群們,女士們很多都是那種搖滾范兒蓬蓬頭,多夸張的都有。不少人還是那種朋克風的打扮,涂鴉復古皮夾克,黑皮和柳釘,一種濃郁的年代氣息撲面而來。
加上周圍的車輛、基建風格、自始自終未出露過面的智能手機,格拉迪絲謹慎得出一個推論:“像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哥譚!
布魯斯沒否認。
這里每個人臉上都洋溢一種自信。
帶有朝氣逢勃的生命力。
對比哥譚后面幾十年的人群精神狀態,此情此景有些令人唏噓。
他們大概是到了平行宇宙的哥譚市。
旁邊一段廣播的播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韋恩夫婦計劃翌日莊園保姆、園丁與保鏢招新……托馬斯·韋恩宣稱除專業技能過硬,優先考慮家庭困難的員工……”
聽到久違的稱呼,布魯斯幾乎是愣在原地了。
他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走吧。”
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水晶球的方向線直指韋恩莊園。
“我們該怎么混進去……還是一個月。”格拉迪絲難得和布魯斯用商量的口氣。
他們都想起了那個gg。
他們先做了準備工作,還分了工,搜了很多小報——難得合作了回。
這里的韋恩夫婦一家幾乎是布魯斯那的翻版,不論外貌,還是名聲、職業。
長大的布魯斯一眼看去最多像馬莎,并不是復刻了托馬斯,和小布魯斯比起來變化其實挺大的,便沒有了在外貌上做偽裝的必要。
然而兩個人當慣了孤狼,便沒有把他們身份捆綁的自覺,都想著各自為政,中間起了分歧,格拉迪絲甚至還放話「咱誰進去各憑本事吧」,布魯斯不置可否。
結果兩人都遭遇了滑鐵盧。
他們去招聘那里,幾乎排成了人海了。
原來還是層層篩選的。
雖很魔幻,但是現實。
第一層的面試官是個光頭,見格拉迪絲一個人,便揮揮手,無奈道:“小姐,這個工作主要幫扶困難家庭。”
格拉迪絲:“我很困難啊!
面試官指了指隔壁排好的一長串隊伍:“你看那邊!
幾乎都是夫妻模樣的男女聚在一起,還有少部分領著小孩子。
不一定都困難,其實一大半都是沖著韋恩家族的名號去的,不少都是小康之家。
但他們起碼是一個家庭,用錢處肯定大,就給過了。
格拉迪絲:6
站在她身后的布魯斯也若有所思。
眼見著保安要「請」她離開,腦子稍一變通就想清楚的格拉迪絲趕緊扯住布魯斯的袖子,把他往前拽了幾步,然后挽住他的胳膊。
布魯斯本來還有些懵,見她瘋狂擠眼睛,立刻會意。
“這是我的丈夫伊恩!备窭辖z趕緊給自己臨時湊起了一個家庭,順便給布魯斯起了個藝名。
布魯斯配合她的表演:“我們是夫妻,她是我的妻子葛瑞絲,我們最近家庭窘迫……”
他說得情真意切,好像真的一樣,面試官不疑有他,揮揮手,放他們去下一個隊伍了。
他們在排隊中間,不知哪傳來有一個孕婦和她的丈夫被錄取的消息。
“這怎么可能?”格拉迪絲有些驚訝,“孕婦難道不該是受照顧方嗎?為什么會……”
旁邊有個人為她答疑解惑:“馬莎夫人是覺得那個孕婦的家庭非常困難,不指望她做多大活,這次招聘,本來也帶著很大的慈善性質!
但也有個事實,來的人很大部分都不是經濟真正困難的。
哦,也包括布魯斯和格拉迪絲。
他們目的更是不純。
競爭對手這么多,格拉迪絲升起了一個非常大膽但看起來可行的想法。
她輕輕踮著腳,偷偷登上布魯斯的耳朵,懷揣著極大的惡趣味:“我懷孕啦!
格拉迪絲:有需要的話光速組建家庭、光速變成孕婦,現場表演孕婦什么的肯定能過布魯斯:配合你演出的我很痛苦馬莎:好可憐的一對夫妻嗚嗚嗚,就招了他們吧托馬斯(醫生)(憐憫):我帶你去醫院檢查吧,順便看看幾個月了格拉迪絲布魯斯:6
第85章
第 85 章這句話宛如驚天炸雷,在布魯斯耳邊悄悄爆開。
格拉迪絲開罷這個玩笑,就輕笑著撇開頭,停下踮腳動作,穩當當退至原地,不帶走一片云彩。
布魯斯瞳孔微縮,他的面頰還殘留著對方卷曲發絲蹭過的絲絲癢癢。
他微微低頭,對方像是終于掩飾不住她要溢出的惡趣味了,貓著腰,斷斷續續笑著,一手墜著的手提箱在空氣中亂晃。待她抬起頭,那雙墨綠色的眸子恰好對上了布魯斯意味不明的視線。
帶著一些不贊同的目光。
她那幾乎成一雙笑眼了,蓄滿了笑意,嘲弄,快意,她仿佛把這當做一個孩子般捉弄的惡作劇,并帶著惡作劇成功的那種得意。
“不好玩嗎?”她挑著眉,面色逐漸正經下來,就像轉移注意似的整了整衣領,掃視了眼周圍的人群,還怕別人聽到,小聲建議,“我可以假扮孕婦,你過會兒配合著點表演,我們被選上的概率就大了,到時候茍夠一個月就可以!
布魯斯微微俯身,學著她的動作,在她耳邊輕輕呼出溫熱的氣息,用帶著布魯西聲線的微沙嗓音:“可我并不覺得這個好玩!
格拉迪絲的臉頰有些微微發熱,她第一想法是那些溫熱氣息所致。
說完,伴隨著格拉迪絲一時沒反應過來而顯得有點呆滯的眼神,成功反將一軍的布魯斯很快退回原位,他臉上仍然保持著那種正經的、穩重的神情。
好像他剛剛什么也沒做似的。
“你們快往前走!”
身后傳來一道粗暴且不耐煩的聲音。
原來他們兩人剛磨蹭這段時間里,隊伍早行進了幾米,他們與前面早拉開了一段可觀的距離。
“真不好意思啊!备窭辖z轉頭給后面人來了個略顯敷衍的道歉,順帶拽著布魯斯的袖子,往前跌跌撞撞走了幾米。
等快貼到前面人都位置,她一下松開拽袖子的手,她深吸了口氣,轉頭看著布魯斯,她有些面色不善,壓低聲音:“你得在接下來聽我的指揮!
格拉迪絲終于暴露了她的想法。
她并不喜歡有人反抗她的意愿,她希望的,是一個決策由她指定,別人做的最好是執行——因為她實在是不想聽到那種糟糕透頂卻自以為是的建議,還有一種情況,對方也能提出相當有不錯的意見。但上策中策下策造成的結果都是不同的,她會覺得事情有可能會脫離自己的掌控。
直到后來,為了避免出現那種令人抓馬的情況,格拉迪絲很多情況下是獨來獨往了。
她實際上并不愛和人組隊完成任務——費薩爾那種除外,因為她幾乎可以單方面做出決策。
“我知道,實力決定話語權!备窭辖z隨著移動的人群,不忘向前挪著,“但起碼,這次行動里,我會是主演——我們可以平等地商量,但行動時請遵循指令!
格拉迪絲補充了句:“好吧,我說實話吧,如果遇到某些抉擇時,你別想著干預我做什么就行了!
布魯斯沒有正面回答,貌似敷衍地點了下頭。
格拉迪絲當他默認了。
她難道不知道蝙蝠俠是什么性子嗎?他家小鳥怨聲載道難道不能說明什么嗎?遇到某些問題犟得要死,恨不得所有人聽他的安排。
提前打好預防針,到時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格拉迪絲批判布魯斯這波操作實質是雙標,不過她自覺忽略了這個事實。
把條件講明后,格拉迪絲心情好多了。
格拉迪絲:“他們在填什么?”
這得提前探查,要不到時意見不好統一。
她直勾勾盯著布魯斯。
布魯斯嘴角微微抽搐,還是自覺地接下這項體力活兒,繞開人群,前去探情況。
他很快折回來,已經清楚了每一路排到最后都要考些什么。
“我們通過這些考核后,就可以去韋恩莊園見到馬莎,接受她的最后考核。”布魯斯語氣平靜無波,好像談及的人并不是他逝去的至親一樣。
那些隱隱的情緒都被他抑制得很好。
“我們需要一個身份,不止名字,還有姓……我選擇了米勒作為姓氏!辈剪斔咕椭麄兊纳矸輪栴}展開分析,“我們之前討論過的黑戶身份,就可以沿用難民說法,我們祖上是歐洲人,移民到那里,但因為戰爭,又隨著運輸船來到了美國。”
格拉迪絲:“可以有,讓我想想我該姓什么……”
布魯斯打斷了她,提出了嚴謹的細節:“你那時隨我姓了。”
布魯斯說這句話時是一本正經的。
格拉迪絲嘴角抽搐,但也沒有說什么。
傳統上,阿美莉卡結婚女性一般會隨夫姓,「以我之姓,冠你之名」。當然,你想保留自己姓氏也沒什么,不過這是少數人的做法。
考慮到時代背景,格拉迪絲之后要打造的人設似乎并不允許她有在姓氏上有標新立異的做法。
演戲就要把握住全部細節。
格拉迪絲最后來了句:“好吧,米勒!
“你最好是個礦工,他們會覺得你力氣大些!备窭辖z瞄了眼布魯斯手上的繭子,暗自感嘆做蝙蝠俠也是個危險活計,“而我以前就是保姆……”
說來也沒錯,她給過很多任務者的爛尾工作擦屁股,事無巨細,也算是保姆。
他們就這么一路上商討設定,包括一些難纏的問題,勉強妥協統一,最后過五關,斬六將,把理論和時間考核都通過了。
剩下的人就要直接坐著專門派來的車輛去見馬莎了。
韋恩莊園一般沒有那么多幫工,但馬莎考慮到了托馬斯之后想要競選市長的事情,決意這次多招一些人。
當然,馬莎需要親自把關,馬莎比較善良。但她不傻,很清楚會有一些政敵手下的人想要混進來,或者別的奇怪的人。
她要先杜絕那些隱患。
“你們就是米勒夫婦嗎?”
坐在沙發一側的婦人微笑著向來人打著招呼,她坐姿優雅,腰板挺直,雙手交迭放在裙上,雙膝并攏,腿偏向一側——看起來對來者很禮貌,很重視。
婦人有著一頭棕色的長發,親和的藍眼睛,氣質雍容華貴,又平易近人。
恰恰與布魯斯記憶中的母親形象重合。
不錯,這位婦人便是馬莎·韋恩。
布魯斯的呼吸有些不穩定了,雖然他在克制自己。
馬莎盡量用一種禮貌地方式打量了下他們。
“我覺得你有些眼熟,米勒先生!瘪R莎開玩笑似的說道,有點套近乎的意思。
布魯斯心上一跳。
“伊恩祖上是盎格魯撒克遜人。”格拉迪絲一本正經解釋,“他們中不少都移民到北美大陸了,只是我們的祖上去了別的地方!
“托馬斯祖上好像也是……”馬莎隨口說著,不過她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可惜戰爭毀了一些美好的事物!
馬莎看出這對夫婦比較拘謹,她又和他們簡單聊了些別的,還請他們坐下了,她能感受到這對夫婦身上的善意,他們有些動作看起來帶點笨拙,是如此樸實、善良。
馬莎看人其實一向比較準,可惜她碰上了布魯斯和格拉迪絲。
兩個演戲能演到自己也愿意相信的演員。
格拉迪絲到后面也摸不準馬莎到底有沒有意愿錄取他們,干脆一咬牙,臨時加戲——
她抱起肚子,臉上都神色開始恍惚了,帶著一些痛苦。
馬莎馬上就注意到了。
“天哪,你這怎么了?米勒夫人!瘪R莎擔心地站了起來,朝格拉迪絲走去。
格拉迪絲一只手繞后悄悄掐了布魯斯胳膊一把,后者吃痛,立刻了然,不得不配合格拉迪絲演下去。
他作出驚慌的表情,提前攙扶住格拉迪絲:“葛瑞絲,你沒事吧?”
“我沒事。”格拉迪絲微微抬頭,“沒有動到胎氣,我只是稍微有些難受。”
“你懷孕了?多久了?米勒夫人!瘪R莎感到很驚訝,因為格拉迪絲并不顯懷,她根本沒知道這個問題。
“可能連一個月也沒吧。”格拉迪絲眼皮微抬,“我們也是不久前知道的!
然后她就開始明里暗里賣慘了,說到他們那些顛沛流離的苦日子,聽得馬莎差點流下眼淚。
格拉迪絲還扮演了一個堅決要靠自己尊嚴過活的女人,拒絕了馬莎提出的讓馬莎基金會捐助的好意,說她只想通過自己的勞作來獲得收入。
拼命暗示她只是需要一份工作。
布魯斯只好全程配合她表演,扮演了一個看起來沉默樸實、但十分愛護妻子的丈夫形象。
果不其然,他們最后得到了馬莎的認可,在馬莎擔心的目光下,他們再三保證會自己去檢查的。
賣慘這招果然很好用。
格拉迪絲良心一點也沒有痛。
一位在這里工作的女傭人過來——并不是阿爾弗雷德,她引著他們去找即將入住的地方。
“所以為什么是一間?”格拉迪絲一時沒反應過來。
女傭人反問:“你們不是夫妻嗎?”
靈魂拷問。
這是格拉迪絲最后悔自己說謊的一次。
第86章
第 86 章
023曾經警告過格拉迪絲——謊話連篇的話,她遲早會翻車的。
她當時不以為意,想著自己總會圓回來的,結果十年前打出的子彈,十年后還是正中了眉心。
她是沒法反駁女傭人的。
她總不能直白說「我們并不是夫妻,我們就是假扮的」。
她只好扯起一個勉強的微笑,挽起布魯斯的胳膊:“我的丈夫以前在礦場工作,因為那離家遠,我們每個月總是見不到幾次面,已經習慣分居了!
布魯斯很配合,講了一個帶有黑色幽默色彩的笑話:“我們也沒想到,和平時期我們分離,戰爭反而促使我們生活在一起!
他們的話很好地契合了之前編下的難民身份。
女傭人眼眶有些濕潤了,她是個感性的人,對面這對夫婦的話讓她想起了自己正在夏威夷服役的兒子。
她臉上微微笑著,擦了擦眼淚,送上了祝福:“祝你們好運,幸好你們現在可以住在一起了!
對方態度如此真誠,以至于格拉迪絲心里都不好意思吐槽了。
女傭人臨走前交給了他們一把房間鑰匙和代領的工作服,順帶叮囑布魯斯一定要多注意孕婦的心理健康什么的,一定要及時疏導。
布魯斯:“……”
格拉迪絲也聽著害怕,就布魯斯這種心理狀態,沒病的人和他聊完也要抑郁。
等人徹底走后,格拉迪絲一下松開挽著胳膊的手,順帶摸走了布魯斯兜里的鑰匙。
她對著布魯斯揚了下鑰匙,開了門,就理所當然地把鑰匙收到了她的口袋中。
他們一踏入門,格拉迪絲就把門閉緊,本能掃視了圈屋子,見無異狀,就松了口氣,倚著門,一副頹廢的模樣:“真的,我是真沒想到,這下很麻煩,布魯斯,你的媽媽太難糊弄了,有幾次我差點以為她識破了。”
“馬莎很敏銳!辈剪斔拱咽痔嵯渫雷臃,“可惜她識破不了一個「孕婦」。”
聽到「孕婦」這個詞,格拉迪絲瘆得慌。
她后悔了,真的,她早該想點別的辦法——扮演孕婦,她是給自己沒事找事。
“那您對扮演孕婦有什么見解?韋恩先生?”格拉迪絲沒好氣。
“我可沒扮演過孕婦!辈剪斔沟恼Z氣乍一聽平靜無波,但格拉迪絲是聽出來藏在底下的那層幸災樂禍了。
“那你知道懷孕初期理應有什么反應嗎?”格拉迪絲按捺住性子,虛心求教,她對孕婦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至于蝙蝠俠知不知道——
他不是無所不能嗎?
格拉迪絲直接把對面當成維基百科了。
布魯斯無奈道:“我該知道嗎?”
要你何用!
格拉迪絲吐槽。
她站直了身體,走去拾掇自己的東西,似乎是不大想理布魯斯了。
她整理東西的時候,一直在反思自己,反思著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淪落到現在的處境。
“只要撐過這一個月就好了!备窭辖z默默念叨。
布魯斯來到她身后幾米處的衣帽架處。
“你的東西還在我這。”
格拉迪絲回過頭,才發現布魯斯還拿著一件工作裝,正是她的。
她快步上前奪過,來了句并不真心實意的感謝:“謝謝——”
“我去里面換。”格拉迪絲朝著盥洗室走去,給了對方一個危險的眼神,示意他也最好這時候在外面把工作裝換好。
布魯斯覺得自己什么都沒做,但莫名其妙的,什么地方都理虧。
兩人換好衣服后。
格拉迪絲推開門出來,他們面面相覷,好像一下穿越到了十九世紀的英格蘭。
就……很老錢家族。
“這是你們家的傳統?”格拉迪絲瞅了眼布魯斯身上的西裝,“這和你們祖上的英國血統有關嗎?”
“如果是平行宇宙,那也說得過去。”布魯斯沒有否認。
“我應該把這樣的你發在博客里,如果我帶了手機的話。”格拉迪絲無情吐槽,“標題是布魯西在十九世紀!
布魯斯本來會習慣性地夸贊一位女性的新裝束多么美麗。但面對格拉迪絲,尤其是對方一開口,他總能哽住,連一些基本的贊美也夸不出口。
屋子待得沒一會兒就悶,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格拉迪絲想著出去透透氣,正好不必與布魯斯同處一室。
她剛打開門,正好碰上了朝這趕來的那位女傭人。
原來是韋恩莊園今晚正好有個宴會,需要他們的幫忙。
格拉迪絲一聽來勁了,她恨不得現在能找點別的事情干。
她路上也和女傭人套著近乎,知道了女傭人名叫勞拉,也不經意間把很多信息套得七七八八——比如托馬斯正在準備競選哥譚市長,小布魯斯正在念小學什么的。
后面綴著一個始終無法融入話題的布魯斯。
格拉迪絲他們被臨時安排去布置現場。
馬莎在和一些提前來的親友攀談。
安排他們的人,正是阿爾弗雷德。
沒錯,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的管家,他明顯是處于壯年,頭發較之后濃密多了。
而且他的眼神明明如鷹般銳利,只是優雅正派的紳士風度稍稍使他收斂了銳氣,不細看,他還是隨和的。總的來說,和格拉迪絲之前見過的老人相比,簡直判若兩人——不,阿爾弗雷德的特質也許從未變過,作為前MI5特工,他身上總是有著一層鋒芒,后來漸漸平和地隱于悠悠歲月中。
阿爾弗雷德知道莊園今天招了一批新人。
他現在稍微有了些許閑暇時光,他的目光落在這對「米勒夫婦」身上。
暗自帶著一絲審視意味。
因為現在正處于托馬斯競選的時期特殊,他還要比平時嚴格。
格拉迪絲下意識抬頭瞥了眼布魯斯。
面部表情管理得很好。
就和見到陌生人一樣。
她不知怎的,想起了杰森上回和她吐槽過的話——布魯斯從小到大,每次撒謊都會被阿爾弗雷德精準逮到,沒錯,哪怕他長大了,只要他一個微動作,阿爾弗雷德總能識破。
這是血脈壓制了吧。
想到這點,她莫名想笑,表情差點沒管理好。
幸好她還保留著理智,知道他們現在一個戰線上,坑隊友也不能挑這時候,哪怕是虛假的情誼也得維持。
她一直保持著微笑。
阿爾弗雷德在一番比較隱晦的審視下來,也沒發現什么問題——從這對夫婦的手能看以前經常做勞務,而且他們面容帶著憔悴疲憊的神情,那他們是難民的說法暫時立得住腳了。
他本來也沒有對他們起疑,現在正式給他們派活,臉上也是和善的神色了:“兩位,酒水目前屯在花園那里,請你們把它們搬到這里如何?”
格拉迪絲一口答應了。
然后連催帶趕地拉上布魯斯走出大廳。
布魯斯沒有說話,格拉迪絲也難得保持了安靜。
雖然布魯斯沒說,但格拉迪絲一開始就隱約摸清了他的想法——不要暴露他們的身份。
他好像一直試圖讓自己以旁觀者的身份靜靜待在角落,他好像帶著逃離的心思,更沒有在韋恩夫婦前大喊一聲「我是你們平行世界的兒子——布魯斯」的打算。
也許那聽起來像一個童話故事。
一個月前,一個月后,宇宙都是平行的,都不會有交集。
但她不太懂,他在惶恐什么?
是害怕告訴他的父母——他只是成為了一個黑暗中的復仇者?余生用怒火與黑暗復仇?不孕不育,子孫滿堂?抑或說,韋恩夫婦會知道他們之后會死于一個小巷?
格拉迪絲雖不解,但她不相信布魯斯會對后面的慘劇無動于衷。
她不問,他不說;她問了,他也不一定說。
他們繞去后面的花園,果然發現了一些擺在草坪附近的酒瓶和箱子。
這里再沒了其他人。
韋恩莊園本來人就不多,現在大多在前面布置著現場。
格拉迪絲本來抱著酒箱子就要走,不遠一棵樹邊突然飛出了數只蝙蝠。
她隱隱聽到了一道慘叫聲。
她皺起眉頭:“布魯斯——”
布魯斯也聽到了。
他們放下手中的東西,齊齊朝著那奔去。
當布魯斯抱著一個瑟瑟發抖的男孩走進大廳,一個衣著得體的男人也朝著他快步走來。
“布魯斯!”
托馬斯很快接過腳處扭傷了的男孩,男孩——也是小布魯斯,唇幾乎失去血色了,他的腳也是扭傷的。
小布魯斯聲音還算正常:“是這位先生救了我……我掉到了一處有好多蝙蝠的地洞……”
托馬斯失去了平時應有的矜持,不斷布魯斯感謝著。
他還問了布魯斯叫什么。
布魯斯看著托馬斯,一個神似他父親的男人,他幾乎以為自己的錯覺。
當然,他很快反應過來,這聲「布魯斯」不是叫他的。
“伊恩,伊恩·米勒!彼@么說著,看了眼格拉迪絲,“這是我的夫人,葛瑞絲!
托馬斯再度感謝他們夫婦。
布魯斯現在都不知道是看到小時候的同位體更震驚,還是看到托馬斯更震驚。
“天啊,這是發生了什么。”馬莎也過來了,她心疼地看著小布魯斯大腿處那些傷痕。
由于小布魯斯穿著短褲,雖然有長筒襪,劃傷范圍還大,也很醒目。
看著一家團團圓圓地站在這里,布魯斯突然覺得自己的定位很尷尬似的,仿佛一個局外人,他下意識地抓住了格拉迪絲的手。
沒錯,是抓。
格拉迪絲本來想甩開,但一想到似乎不妥——那么做不符合身份,于是任由他抓著了。
她想到了什么,先猛地抽開手,然后重新牽住他剛才那只手,眼神仿佛在指責對方為什么演戲還能演得這么生硬。
布魯斯:“……”
格拉迪絲是覺得布魯斯真的有刺激到,見到了那么多死去的至親——他的手甚至都在微微抖著。
是理智就不會失控,是理智就難免會失控。
格拉迪絲發現他隱約的失控,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對方破防的模樣。
她窺到了他脆弱的一面。
是作為布魯斯的。
小布魯斯被送去包扎了。
宴會還要進行。
晚上他們回屋時。
正式商討了一個問題:
那張大床該由誰睡?
“韋恩先生——”格拉迪絲已經很久沒有對布魯斯用這種腔調說話了,“您可是個紳士——紳士應該會禮讓女士的吧。”
面對某些涉及切身利益的事,她覺得低聲下氣一會兒也無所謂。
“我只是個無套褲漢,不是你口中的紳士!辈剪斔共]有展示紳士氣度,“也許把床單鋪在地板上對您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們來一場公平而簡單的比賽如何?”
格拉迪絲已經察覺到那些話術此刻在布魯斯是行不通的。
布魯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格拉迪絲:“我們就來石頭剪刀布,三局兩勝——贏的人掌握這張床一個月的使用權。”
她不是有必勝的信念,但這么做似乎還算公平公正。
布魯斯答應了。
他們坐在兩個凳子,相對著,臺燈下隱隱對峙著,像是在考慮戰區地圖的路線。
格拉迪絲根據她的固有經驗,有掌控意識的人喜歡出石頭,出石頭容易讓他產生一種容易贏的感覺;出剪刀比較別扭,一般人開始不會這么出,像這類人,往往習慣深思熟慮后行動。
但是布魯斯……該是哪一種?
算了,經驗之談,對蝙蝠俠不大具有參考性。
她沒再想那么多,試探性地出了布,對面是石頭。
她在開頭還念了:“石頭剪刀布!”
她意圖利用石頭剪刀布這串比較順口的口訣來影響對方的判斷,讓對方潛意識受到符合人體運動趨勢的影響。
她贏了一把。
但她沒放松下來。
第一局算是隨機取勝。
論理,正常人不會再出石頭,因為已經出過一次了,失敗一般選擇會改變手勢……可是,布魯斯肯定想到了這一點,還會保持出石頭。她得要反其道而行之,她還要出布,不對,他是蝙蝠俠,他肯定猜到她在想什么,對方說不定會預判她的預判。
她不能出布。
半晌,她出了剪刀。
對面是石頭。
格拉迪絲:“……”
你到底預判了幾層?
布魯斯面色如常,不在微表情上給她留什么破綻。
她第一次出了布,會不會讓布魯斯覺得她是有逆反思維。所以第二次出的剪刀,她就著了道了。
所以——
她這次還偏要反著來!她還會堅持逆反的想法,對面肯定是利用了自己對他的顧慮再三的那種忌憚心理,不會以為她這下就會改變自己思路了吧?
“布!”
她出了剪刀,對面還是石頭。
格拉迪絲:“……”
最近活兒多(··)幾乎所有大學活動buff迭滿了(痛苦面具JPG.)
還得加緊復習(呆滯)
斯密馬賽(超大聲)
哦,對了,這本不出意外的話本月就能完結了——(興奮地翻著大綱)(舒服了)
準備去阿卡姆人才技術學院進修,發點小瘋,別介意——
不讀大學了不寫論文了不做PPT了(跑來跑去)(搖晃隔壁病友的鐵門)(抓了一把路過病友的頭發)(向空中吹散)(傻笑)(被正在創來創去的病友創飛)(爬起來看這個病友創飛別人)(看這個病友被抓走打鎮定劑)(大聲嘲笑)(也被抓走)
第87章
第 87 章為什么有人能夠從頭到尾出的都是石頭!
格拉迪絲現在的思緒十分混亂,甚至一定程度上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她覺得自己輸了——
可布魯斯怎么預判她的想法的?她想不通。
自己怎么想他,他難道一清二楚?
這些只能證明,他知道自己對他的一部分看法。
一道驚雷猛然炸在她的心上——她輸了,還是是自己挖的坑,這一個月,她都得蜷縮在陰暗的角落。
她有些渾渾噩噩地站了起來,她的手腳有些發麻,連布魯斯的臉也可惡了起來。
那雙眼睛里到底是什么情緒啊。
她明明從上帝視角了解過這個人。
可她還是覺得自己是無知的,更有甚者,她隱隱察覺到了自己從前以上帝視角的所知所觸反而成了困著她的信息繭房。
布魯斯也站了起來,他很好心地把床上一大塊鋪蓋送到格拉迪絲手中。
本在愣神的格拉迪絲一下抱住這些沉重的鋪蓋,還打了個趔趄,差點撞到旁邊的床柜。
布魯斯:“委屈你了,卡佩小姐!
說得理所當然,沒有半點他之前展現出的紳士風范。
她置氣地笑笑,倒再沒出言諷刺,抱著鋪蓋往旁邊的地板上一扔,蹲下,鋪展開來。
她分明不是一個愿賭服輸的人。
尤其是輸給布魯斯這種人。
格拉迪絲細細地鋪著褥子,布魯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把他的被子抖開后,就直接坐在床邊,很自然地雙手交叉撐著下巴,觀看不遠處格拉迪絲蹲在那鋪床單。
格拉迪絲鋪了一會兒,就敏銳地捕捉到一道投向她的視線。
她側過身,恰好對上那張臉。
格拉迪絲發誓,她看見了對方嘴角那微乎其微的翹起。
很好笑嗎?
還在那看戲。
格拉迪絲覺得布魯斯絕對是閑著的。
她記得布魯斯以前對她還是很紳士的,就算吃虧也會為了顏面選擇忍讓。
現在終于暴露真面目不做人了是吧。
她笑著哼了聲,丟下手頭工作,站起來朝著布魯斯旁邊走去,直接摟住魯斯床上剩下的被子。
“你……”
布魯斯嘴角有些僵硬。
格拉迪絲把那條被子扔到之前鋪過的地板處,就捂起了肚子,開始表演,茶里茶氣的:“好疼啊-韋恩先生,應該不會讓一個孕婦受涼受凍吧!
“你可不是真的孕婦!辈剪斔箾]有接戲,蹙著眉頭,很現實道,“我有權利得到自己需要的一部分,卡佩小姐。”
格拉迪絲瞬間收起臉上那種可憐兮兮的表情,自知理虧。但她仍不遺余力地輸出自己那套歪理:“是么,假使我不是孕婦,那你也不是孕婦丈夫,那我們本來誰都沒有權利住進這間房,也就是說,你已經失去了這方面的權利!
布魯斯隱約察覺到了她語言中是有漏洞的。但格拉迪絲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甩下拖鞋,躲進了她厚厚的雙層被單,道了聲「晚安」后,就把頭縮頭烏龜似的全蒙了進去。
這一行為具體表現傳達出「我不聽我聽不見」的意愿,是物理意義上的立體防御體系。
布魯斯:“……”
他總不能真的去掀女士被子吧。
不知過了多久,格拉迪絲偷偷探出頭,周圍都黑了——布魯斯把臺燈關了。
她坐起身,裹著被子,一只手悄悄摸向放在一邊的領來的粉色睡衣,把自己鎖在被子里換好睡衣。
真正換好后,格拉迪絲直勾勾望著天花板。
現在時間絕對很早。
她睡不著。
她等了好一會兒,似乎聽到了輕微的呼吸聲。
布魯斯睡這么早嗎?
他怎么睡得著的?她還以為就算換了世界,對方還惦記著他那夜里的事業呢。
而且在生物鐘作用下,他能睡著嗎?
她偷偷摸摸爬了起來,就看見床上的布魯斯穿著一套換好的藍色睡衣,因為沒有被子,他只好抱著雙臂,微微佝僂著身子,微微呼吸著,眉頭也未舒展開,好似做了噩夢。
見到此情此景,格拉迪絲不由得想笑,但生生憋住了。
她躡手躡腳地來到窗邊,一寸一寸地拉開窗簾,月光逐漸染遍了她的眉眼。
現在是夏天,并不冷。
她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串錄音項鏈。
銀色的鏈條安靜地折射著月光。
格拉迪絲臉上重新有了微笑。
她終于有時間重新陪杰森成長了。
她把聲音調小,一條一條放著錄音。
第一條是——
“我愛著一天!
她一直往后自動播放著,中間偶爾也會有杰森拍下的圖片。
甚至還有幾張是她帶杰森去游樂園碰見布魯斯那回杰森偷拍下的。
“蒂姨做的飯特別像炭,不管是外表還是內在。但我說出來會不會打擊她的自信心?”
啊,是這么樣嗎?杰森一直沒跟她說過這個。
她好像隱約理解了杰森過去某些奇怪的舉動。
也有杰森夸她很酷的話。
“原來她是一個特工——或是刺客,她還說蝙蝠俠很傻,那么久什么破綻都沒發現。”
“也許她說的都對,因為她是那么自信!
她逐漸沉浸在其中,杰森還說了很多很多,大多和他的小伙伴、學校、蝙蝠俠、她和艾娜有關——蝙蝠俠竟然被杰森提到的頻率很高。
這不由得使格拉迪絲產生了些不爽。
對蝙蝠俠的不爽。
但后面,可能是長大了,杰森的錄音頻次越來越低。
直到她聽到他要找小丑。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結果跳出來的下一條錄音,是在幾年后,也是最后一條錄音,在不久前的——
“她回來了。”
中間漫長的空白期,用兩條錄音輕而易舉地隔斷了。
她突然察覺到了些許異樣,猛地站起來,她旁邊果然站著布魯斯。
她頓時有些氣,還有些惱——既氣對方不打招呼站在那一聲不吭像偷窺一樣,更惱自己竟然沉浸得太深沒有發現。
她很討厭自己的隱私被窺視。
格拉迪絲:“你是鬼嗎?什么時候站在這的?”
“我沒有睡著過!辈剪斔咕瓦@么看似答不對題的一句話,卻變相告訴了格拉迪絲答案。
“你完了。”格拉迪絲把項鏈收好,就要往回去走,結果在路過布魯斯的時候,順勢抄起之前藏在的花瓶后的匕首,猛地回身抬腿橫掃。
布魯斯是沒有預料到她要動真格,還搞偷襲,就這么被擺了一道,整個人一下摔倒在地板上。
格拉迪絲沒給他反擊的機會,把他的雙手反剪到背后,她俯身拿著明晃晃的匕首,繞過肩膀直直抵在他的頸項前。
“不要動,否則后果自負,韋恩先生!备窭辖z還貼心地給出了預警,她另一只手從兜中取出了一只布滿了密密麻麻電流的手銬。
“這是你應得的,這正是你的權利!备窭辖z嘲諷道,“惹怒一位女士獲得的權利。”
她干脆利落地先給他一只手銬上。
沒辦法,這本來是她準備對付那些罪犯用的,從時空商城買的,人力絕對無法掙脫,必須用她的遙控器才能開。但她以防意外,設置的是在24小時內,絕對鎖定模式,即使她那里遙控了也無法開鎖。
如果強行掙脫,則電流伺候。
讓布魯斯體驗一下效果也是可以的。
她已經想好了,給布魯斯拷上后,再五花大綁,把他扔到廁所,再把他那些鋪蓋丟地上,那張床自然由她占有,就委屈布魯斯在廁所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了。
望見布魯斯狼狽的模樣,她笑出了聲,不免有些飄飄然,笑得肩膀也不住抖了起來,拿匕首的手也止不住微微晃了起來。
一時沒顧上給他另外一只手拷上。
布魯斯抓住時機,另一只手掙開她的束縛,翻身站起來,發起了襲擊,格拉迪絲剛擋住,卻沒想布魯斯趁她沒注意,奪走另外一個手銬,給格拉迪絲一只手「咔嚓」拷上。
等她回過神兒,兩人一手一個手銬。
布魯斯另一只沒拷住的手抓著格拉迪絲的肩頭,語氣十分嚴肅,他的眼神也愈發漠然:“現在解開!
布魯斯想的很簡單,把格拉迪絲也拷上,對方自然會想法子解開手銬。
但他沒想到的是,格拉迪絲這次也沒法——她設置的是絕對鎖定模式,在一天內哪怕是她自己也無法開的。
格拉迪絲覺得自己心臟驟停。
“你先松開!备窭辖z掙扎了幾下,布魯斯才松開他的手,而格拉迪絲肩膀那已經隱隱作痛,她那只自由的手不由得捂上被抓處。
抓得真狠。
格拉迪絲很想謾罵。
當然,格拉迪絲自然而然地忽略她對布魯斯做的那些事。
現在該怎么辦,連格拉迪絲也沉默了,她欲哭無淚。
而布魯斯見她一言不發,還以為她想耍什么花招。
他蹙起眉頭,全身的肌肉緊繃,注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格拉迪絲,你……”
“我們完蛋了!备窭辖z全盤托出,“我這個手銬設定的一天之內誰也解不開的!
“也就是說,我得和你綁在一塊!整整24小時!”她飆起了高音,差點變聲。
她試圖扯開手銬,沒想到在強行反抗下,一陣強有力的電流毫不猶豫地襲來,電人。
等格拉迪絲意識到這點,她趕緊放棄反抗,而電流已經襲來。
幸好電流不是很大。
或者說,她放棄得還算及時。
布魯斯也理所當然地被電流波及了。
這一刻,他們才真真切切意識到,他們目前是被綁定在一塊的。
格拉迪絲更知道了什么叫作偷雞不成蝕把米。
第88章
第 88 章接下來的時間內,格拉迪絲和布魯斯用盡各種辦法,折騰了將近兩個小時,手銬也解不開,他們終于認命了。
“只能等時間到后解開了。”格拉迪絲打了個哈切,她實在困得不行。
結果她剛要挪動步子,突然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他們今晚怎么睡?
格拉迪絲僵硬地側過身,正好對著沐浴在月光下的布魯斯,低頭一看,她的一只手和布魯斯的拴在一起。
他們相對半天,布魯斯先屈從現實,他什么話也沒說,就面無表情地往床那邊走,仿佛就他一個人似的。
格拉迪絲只能亦步亦趨,磕磕絆絆地吊在他身后,不滿道:“你走個路怎么不顧身后還有人!”
布魯斯終于停下了,他背對著格拉迪絲:“床一人一半!
簡單粗暴地給出了解決方案。
格拉迪絲本來想說些別的,但她只是一再咬唇,憋著股郁氣。
布魯斯:“現在,可以把被子還我了嗎?”
格拉迪絲:“……”
格拉迪絲直直地盯著天花板,手拷上勒著的疼痛感一點點地刺激著她的神經,身邊若隱若現的呼吸聲也一直在影響著她的思緒。
月光有些耀眼,格拉迪絲想把窗簾拉上,也是不大想被人窺見,她坐起身,剛準備下地,回望一眼,布魯斯已經睡得不省人事了。
布魯斯的發絲顯得凌亂——也許有她的功勞,月光下他的睡容靜謐安然,潔白的被子安安靜靜地蓋在他身上,這一幕格外安寧,這時的他比醒著時候順眼多了。
格拉迪絲暗自吐槽他倒睡得自在。
她沒有叫醒布魯斯,而是艱難地拾起床邊斜著的一根長桿,挑起窗簾,一拉到底。
世界一下陷入了黑暗。
格拉迪絲輕手輕腳放回長桿,重新躺了回去。
從小到大,經歷過那么多世界,格拉迪絲只和珍妮睡在同一張床上開過午夜座談會。但她那時也沒感覺有什么異樣,因為珍妮是她的同性,也天真得像個無害的孩子。
而現在——
她無奈地閉上眼睛。
一個自己相當排斥的人,距她只是咫尺之近。
她喜歡一個人睡,那樣會讓她有安全感。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快天亮吧。
這種平躺的睡姿時間久了會比較難受,她平時喜歡側睡。但她忍住不適感,生生保持著這種睡姿。
不知過了多久,數了很多只小綿羊的格拉迪絲逐漸放松神經,睡意徹底涌入她的眼皮,意識也迷糊了,她幾乎快進入夢鄉了。
她下意識往左邊翻了個身,不想連帶著扯起了布魯斯的手。倏然,布魯斯坐了起來,他望向旁邊——
此時此刻,格拉迪絲對著窗戶那邊睡得正香,她一只手讓腦袋枕著,另一只帶手銬的懸在肩上空——和布魯斯的手牽扯著。
布魯斯什么也沒說,把扯回自己手的動作放輕,又重新躺回去。
一人側躺,一人平躺。
中間的手拴在一起,一副很詭異的畫面。
布魯斯以為到這就結束了。
結果睡著的格拉迪絲非常不安分,似乎覺得很不舒服,又要把她的戴手銬的手給收回去。
梅開二度。
布魯斯被迫再次脫離溫暖的被窩,坐了起來,一股涼意撲面而來,他有些不解地看向那個人。
女人微微散開的黑發,安然地匍匐在潔白的枕頭之上,微微的呼吸聲,放松的神態。
唇微微翕動,不知在說什么。
她睡得很沉。
布魯斯心中升起了異樣的感覺。
對方作為一個受過訓練的人,對危險的感知必然敏感,理論上,哪怕在睡眠中也會時時保持警惕的狀態,聽到一些微微異動響起必然會驚醒。
他能判斷出格拉迪絲此時是真的在沉睡。
除非是一種情況——她覺得自己此時非常安全,對周圍完全排除了警惕。
才能放縱她自己酣然入睡。
難道——她打心底里沒覺得他有什么實質威脅嗎?相信他不會傷害到她?
布魯斯當下搖了搖頭,抿唇未語。
不過——
一個想法從布魯斯腦海中轉瞬即逝。
她睡著的時候,竟比醒著時候可愛。
布魯斯躺下,拉好被子,漸漸,眼皮也沉沉欲闔上。
布魯斯再次驚醒,是由于一只猝不其防踹過來的腳。
他就這么差點被踹到地上。
他本以為對方是故意的,加上睡意全無,心底也積了些無明火氣。
結果對方還在亂踢,連她身上的被子也踹到了地上,抓了會兒空氣,突然摸走了旁邊布魯斯的被子,抱著被子很快一動不動了。
布魯斯眼觀全程,嘴角稍稍抽搐。
睡覺也這么不安分嗎?
布魯斯目前就是單薄的一層睡衣,幸而是夏天,少了溫暖被窩,一時不至于凍到。
格拉迪絲抱著被窩,身體還使勁蜷縮著,好像在瑟瑟發抖,口中喃喃著「杰森」「小丑」什么的。
布魯斯聞言一愣,睫毛翕動。
晦暗的夜里,那雙鋼藍色的眼睛蓄滿了太多看不懂的情緒。
有對杰森的,對小丑的,或許還有對面前之人的。
他到底沒有喚醒格拉迪絲,而是伸手去探那個被踢后半耷拉在地板的床被,扯上來后,挾在懷中后,又干脆地從格拉迪絲懷中去扯回自己的被子。
睡夢中的格拉迪絲表現出了不滿,抗議似的對著空氣亂抓了起來。
布魯斯趕忙把她自己的被子塞了回去,想了想,又給她蓋上,捻了捻被角。
她摸到被子,這才恢復了安定。
布魯斯這下真的睡不著了,他的睡意全無。
格拉迪絲在此后又像是周期性地一番亂動亂踢,又扯被子,又愛踹人。
使得布魯斯疲于應付。
過了很久很久,布魯斯自暴自棄地想,等到明天,一定要帶她看醫生。
看看她到底是什么病。
多動癥嗎?躁動癥?
布魯斯又覺得自己想多了,看不看也無所謂。反正這是他們最后一次睡在同一張床上。
謝天謝地,以后她要禍害別人的話——就禍害她的丈夫去吧。
布魯斯這么一想,心上多了些許安慰。
布魯斯從小到大,從來遭遇過這種情況。
最后,他強制自己入眠,并且是深度睡眠,誰也打擾不了的那種。
格拉迪絲緩緩睜開了眼,正要迎來美好的一天……她對面是——布魯斯的臉!
格拉迪絲差點心臟驟停。
別一大早拿布魯斯嚇人啊。
不過她很快想起他們昨晚是被拷在一起了。
她緩緩低頭,他們分別裹在兩個白花花的被子里,相對著,兩人的手直到現在還緊緊拴在一塊,兩只胳膊呈在這里就像V字型。
格拉迪絲覺得手腕處很酸痛。
她想拽起那只手,活動活動筋骨,但又怕把布魯斯驚醒了——
她還沒觀察過睡著的布魯斯是什么樣子。
怎么能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現在窗簾還沒拉開,屋子僅僅里透進些許光線,整個屋子暗黃暗黃的。
連帶著布魯斯的臉,都像是給加了一層古埃及人的濾鏡。
格拉迪絲端詳了一番后,不得不承認,布魯斯五官確實長得好看,睡著的時候,也沒有那些攻擊性,最大程度地暴露了他的脆弱。
可那又如何,只要她愿意,他下一秒就會死于她的匕首下。
格拉迪絲被自己冒出來的可怕念頭給驚了下。
收斂收斂。
她拿起那個長桿,使盡功夫挑來了她的衣服,并裹在在被子里迅速脫下睡衣換上。
換好后,她便覺得肆無忌憚了。
她瞥了眼鐘,一看時間還早,不過七點。
她哼了一聲,重新拿起長桿拉開窗簾。
一瞬間,溫暖的陽光灑入滿室,同樣撲到了布魯斯臉上。
布魯斯的眼睛不舒服地眨了眨,他拿著胳膊遮住了眼部——他醒了。
“快起床。”
格拉迪絲叫他。
她抻著胳膊,打了個哈欠。
盡管格拉迪絲也覺得很疲憊,昨晚因為還解開手銬的事熬了夜,渾身沒勁。但她既然有機會能讓布魯斯不好過,就算損人不利己的事,她也要干。
她還記掛著昨天布魯斯那種沒風度的勁兒。
布魯斯沒管她說的話,一言不發,仍然選擇拿胳膊遮著臉,仿佛又快入夢去了。
“想睡是吧!备窭辖z并不如他愿,要去拽開他的胳膊,“不行的——”
沒想到布魯斯的力量很大,還早有防備,在男女天然體力差距作用下,她竟然挪不動分毫。
她沒放棄,死勁挪。
布魯斯似乎不耐煩了,甩開胳膊,扯起被子,把他的頭整個埋進被窩里。
格拉迪絲本來要扯走他的被子,但又想起了什么,告訴布魯斯:“在你被窩里,把衣服換上!
不知過了多久,布魯斯不情不愿地悶哼了聲,把手從被窩中悄然伸出。
“衣服,給我!
他像是累到了極點,語氣死氣沉沉的,連完整的話也不肯說。
格拉迪絲:“你最好記得馬上起床。”
她拿起萬能的長桿滿地板搜了圈,吊到一團衣服,全扔給了他。
罪魁禍首的格拉迪絲還在奇怪衣服為什么掉會在地上。
布魯斯在被子中把衣服換好,卻怎么也不肯起。
“斷氣啦?”見他換好后半天沒反應,格拉迪絲氣笑了。
格拉迪絲后來才意識到,世界上有比對付蝙蝠俠更難的事情,就是叫布魯斯起床。
等布魯斯真正起了床,已經八點半了,這還是在格拉迪絲不停催促下的結果。
連格拉迪絲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能一直鍥而不舍。
布魯斯后來可能真的是怕給馬莎留下不好印象,勉勉強強起了床。
可新的難題擺在了他們面前——
他們的手還拴在一塊,該怎么辦?
最后,他們只好吧袖子往下扯,勉強能夠遮住,還必須要形影不離。
當他們在花園遇到女傭人勞拉的時候,對方很高興地告訴他們下午馬莎夫人會出席個活動,需要帶一些人同去。
她俏皮地甩了甩手中的票:“這是你們的票,一個在三排一號,一個在四排五號。哦,親愛的葛瑞絲,我是和你挨著的。”
格拉迪絲艱難地開口:“我能和丈夫站一塊嗎?”
布魯斯應和地點點頭。
勞拉:“……”
第89章
第 89 章勞拉的視線不自覺地往下移,瞄到他們從始至終牽在提一起的手,帶著羨慕口吻感慨了句:“你們夫妻感情真好!
格拉迪絲尷尬笑笑。
雖然她也在逐漸對這個話題免疫了。
勞拉告訴他們,馬莎是受邀參加哥譚大學畢業典禮,將會去那里做一場演講,校方附贈她了幾張可用于送人免費進校參觀典禮的門票。
馬莎選擇把這些票送給身邊的人,她把所有票交給了對此積極性較高的勞拉,叮囑她把這些票分發給家里面的人。
然而等勞拉要分發門票的時候,她才真正犯了難——韋恩家雇傭的人算不上多,且大多數人都有要事做。最重要的是,他們整體年齡偏大,對去參加畢業典禮這件事不算很上心。
勞拉便想到了昨天新來的那對逃難來的米勒夫婦。
他們還比較年輕,也許這次校園之行會讓他們放松心情,走出過去戰火波及帶給他們的陰影,也能幫助他們多角度地認識哥譚。
勞拉走后,格拉迪絲在陽光下展開門票,觀察它的構造,“我沒記錯的話,你以前也是在哥譚大學讀的,它還是你的母校,對嗎?”
“也許是,雖然我在那里呆的時間不超過一周。”布魯斯對此的認同感并不是很強烈,也許他真正的課堂一直是在外游歷上的。
格拉迪絲:“哥譚大學倒對你有著深厚的感情——對一個每年自覺大量捐款投資來報答母校的優秀校友或者說是金主的感情,那段時間報紙上都在連載你的花花公子史,而哥譚大學仍然愿意昧著良心夸你品學兼優,認為你是所有在校生的榜樣!
布魯斯略微有些驚訝:“哪段時間?你關注過哥譚大學?”
“是因為杰森,”格拉迪絲選擇回答這個問題,“我以前常想著他以后肯定會去念哥譚大學,就會提前了解。”
她一句話殺死了比賽。
布魯斯說不出話來了。
但格拉迪絲提到杰森,卻沒有之前那么應激了,也許是后來和杰森呆在一塊,聊了很久很久——她慢慢意識到和杰森一起去吃頓熱狗也比糾結一些無法更改的事實更有意義。
他們的工作算得上比較輕松,目前主要在花園協助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甚至也要調侃他們:“上帝可以分開亞當夏娃,也無法分開你們!
被手銬栓住的兩人:“……”
他沒有察覺到其它異常,只當兩個人感情十分深厚。他們可能在之前的戰爭中幸存下來,劫后余生之際,連工作也舍不得離開對方半步了。
盡管兩人時時刻刻把手牽在一起,這樣看起來是有些怪異。但阿爾弗雷德堅信兩人是在戰火中差點經歷了生離死別,過段日子他們就會接受新生活,不會因害怕失去而時刻膩在一塊——何況他們工作一直很認真,沒有想辦法偷懶,他更沒理由說什么了。
他對這對夫妻觀感不錯,看到米勒先生甚至是覺得親切的,他還救了布魯斯少爺。
說起布魯斯少爺,他昨天受了驚嚇。幸而沒受太大傷,這兩天應該就能下床了……
“阿福!”
花園飛進來一個穿著英倫打扮的小男孩。
他看起來可愛極了,漂亮的藍色眼睛眨巴著,懷中抱著一顆足球。
“哦,布魯斯少爺……”阿爾弗雷德顯得很驚訝,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臉色忽然忽然變了,“你是偷跑出來的!
“沒錯,”謊言還沒說就被揭穿的小布魯斯就像泄氣皮球似的,手中的足球也跟著落了地,“我是偷偷跑下來的……”
小布魯斯的聲音猛地提高:“不過我確實沒有問題了,我保證!
阿爾弗雷德眼睛微微瞇著,仿佛不大相信他的話。
他還是來了比較客氣的話:“我覺得您還是需要休息,以防在接下來的活動中發生突然扭傷之類本可避免的事。”
小布魯斯不自覺地把目光四處漂移,一看見昨晚救了他的米勒夫婦,他的眼睛倏地一亮,小跑前去,求助似的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米勒先生,我想和您一塊玩皮球!
說著話,他的余光也不住往后面的阿爾弗雷德那瞅。
阿爾弗雷德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布魯斯的目光里,都是包容。
布魯斯則是能很明顯地感受到來自身邊格拉迪絲揶揄的目光,仿佛在說——原來你小時候說謊也這么不過關?
“我想,我們可以照看著布魯斯少爺?”頂著小布魯斯希冀的目光,布魯斯還是主動攬下了這個活計,“他沒有受到大傷,適量運動對他還是有好處的。”
說沒私心是不可能的,布魯斯也是遵從了內心,他也很想近距離地接觸一下這個平行世界小時候的自己——
人總是無法拒絕自己。
阿爾弗雷德當然同意了米勒先生的請求——他擔心小布魯斯,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是無法抽開身陪小布魯斯的,托馬斯老爺還在醫院,馬莎夫人上午也在客廳接待客人。如果小孩子沒有人陪,風險還蠻大的。
“謝謝你,米勒先生!毙〔剪斔剐÷暤。
他們一起去了足球場。
他們昨晚只是匆匆會面,現在才算是正式會面。
路上小布魯斯很高興,巴拉巴拉一直說話,還總是童言無忌。
他還夸了格拉迪絲看起來很漂亮很溫柔,就和馬莎一樣。
“是嗎?”格拉迪絲顯得很高興,揉揉小布魯斯的頭發,她是真的拒絕不了小孩子,那雙天真無邪的藍眼睛簡直讓她幻視了天使。
她現在甚至把小布魯斯和布魯斯分開看了——布魯斯最多屬于變異種。
和面前這個嘴甜可愛的孩子是天壤之別,當然,布魯斯是那塊壤。
說著說著,小布魯斯就抱起足球踢去了。
他們則停留在一邊的草坪。
“你小時候的平行世界同位體也比你有眼光多了!备窭辖z揶揄道,“他還會夸我漂亮呢!
布魯斯現在當然夸不出口了。
如果格拉迪絲是陌生人的話,他絲毫不會吝惜自己的贊美,可惜她不是。
她也不忘一臉惋惜地數落身邊之人:“你小時候不會也是這樣吧?那太可惜了,人怎么就長歪了,從小火球變成了冰碴子。”
聽著對方的挖苦,布魯斯莫名覺得不是滋味,他回敬道:“卡佩小姐,人的變化總是很大的,想來你小時候必然是非常可愛和禮貌的小姑娘了!
話里有話呢這是。
格拉迪絲怎么沒聽出對方的言外之意——這是說她變得不可愛,也沒禮貌啊。
她莫名就想笑。
從前很少見布魯斯在她這逞口舌之快啊。
現在轉性了?
“米勒先生、米勒太太——你們不過來玩嗎?”
不遠處小布魯斯在呼喚他們,陽光底下,揮手的動作很招搖。
他們相視了一眼。
格拉迪絲:“你的同位體小時候挺活潑的!
看著小時候的自己在沖他招手,布魯斯則是有些恍神。
他覺得自己的心態瞬間年輕了幾歲。
最后,他如此回復:“好的,我們過去——”
格拉迪絲他們陪了小布魯斯一個上午,下午則是要去看馬莎的演講。
馬莎由于學校的一項突發安排,需要個人提前出發,臨走前,她知道了米勒夫婦也會去,表現得很高興:“歡迎你們去看我的演講,你們到時候可以找我!
她還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便轉過身匆匆上車走了。
等格拉迪絲他們到了哥譚大學門口,這里人潮洶涌,聚著不少穿著黑色長袍學士服的年輕人們以及許多校外人士,有很大部分都是親友。
并且你很容易能看到學校周圍貼著立著各種馬莎將來校演講的宣傳。
“怪不得需要門票。”格拉迪絲被這種朝氣蓬勃的氣息感染了,“人超級多!
確實多,比起哥譚一般的畢業典禮,人們臉上很多都帶著一種強烈的熱切和希望。
“因為馬莎。”布魯斯語氣篤定,“她作為優秀校友代表來精英薈萃的哥譚大學演講,實則也是來宣傳托馬斯的主張,也為他招攬人氣和支持!
這也能解釋,馬莎本來是一個家庭主婦,卻愿意東走西奔。
格拉迪絲能夠聽出布魯斯說起馬莎時那種不易察覺的自豪。
她不自覺地望著校園更深處,里面某個角落也許就正站著那個女性。
周圍人人臉上洋溢著一種自信、充滿希望的神色,她也有點觸動。
她覺得自己正在見證著什么。
當年哥譚的韋恩夫婦一直積極地推動著城市各項基礎設施建設,籌建各種基金會,建立各種福利院,幫助各種流浪漢和孤兒。
很多項目一眼看下去都沒有利潤可言,韋恩夫婦慈善也并非是為合理避稅之類的手段,他們切切實實投入了很多,甚至賠本——個人的行徑不必上升到階級,他們確實是自己階級中的一朵奇葩。
這個城市并沒有爛到底,韋恩夫婦縫縫補補,選擇抽出壞苗,播上新種。
受到恩惠的哥譚人們也信任著韋恩夫婦,盡管販賣藥品、搶劫、偷竊、失業、地下幫派這些問題蛀蟲般啃噬著哥譚,韋恩夫婦也能激起他們的希望,就如大蕭條時期羅斯福爐邊談話那樣重燃起了民眾的信心。
托馬斯去競選市長——他必然是有很多支持者的。
然而韋恩夫婦最后確實死了。
她猛地回過神。
她兀的意識到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事實,哥譚的民眾們一向是需要精神支柱的。這也符合根植于哥譚民眾心底對個人英雄主義的推崇——過去是韋恩夫婦,后來是蝙蝠俠。
馬莎來演講熱度如此之高,當然和韋恩夫婦極佳的名聲有關。
“我們賺了!备窭辖z揚了揚門票,真心實意道,“我們即將看到一場偉大的演說!
臺上站著一個清瘦的婦人,一身黑色的長裙,融入了當前肅穆莊重的氣氛。
這是受邀前來的馬莎。
她為這次畢業典禮做出致辭,聲音如同涓涓細流,帶著母性的溫柔。
她講到最后,不少人都鼓起掌來,格拉迪絲還發現布魯斯也在鼓掌。而且,特拼命,絕對是全場最用力的一個。
馬莎也不出意外地宣傳了托馬斯,也并不掩飾地表明了托馬斯之后會競選市長這件事。
人聲鼎沸。
格拉迪絲突然皺起了眉頭,她無意掃到了門口處有個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那里,不知想干什么,衣兜鼓鼓囊囊的,裝著什么大物件似的,總之很不對勁。
她想告訴布魯斯,卻發現對方也望著那邊。
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有人想對這次演講、或者馬莎下手。
第90章
第 90 章禮堂某高處位置。
一處隱蔽地點,尚無保安巡查。
一個灰衣男子,再次按下帽檐,悄悄摸出一把槍,底下烏泱泱一片人,他都直接無視了,拿槍對準了臺中央馬莎的腦袋。
他的持槍動作隱晦而細微,身后深紅簾子半掩著他的形跡。
馬莎此次出行也特意帶了安保人員。然而這批隨行人員們也成功被這個灰衣男子給蒙蔽了,專業素養迫使他們神經緊繃。然而他們一直專注于下面一片的座位。
嘈雜的聲音渙散開來,馬莎也在臺上微笑著。
就在灰衣男子扣下扳機的前一秒,一支蝙蝠形狀的回旋鏢打掉了他手中的槍支,男人的手也被割傷,瞬時溢出了鮮血。
男子驚愕之余,他下意識想去找敵人在哪。倏然,被扯進身后的深紅簾子,一下跌落到了地上。
毫無征兆的,一拳就甩在了他的臉上。
“你是誰派來的?”
這道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灰衣男子被捏住下巴,力道之大,他幾乎覺得下顎要碎了,他勉強抬起頭,眼前暴露的一張男人的臉——憤怒、仇恨、殺人的目光。
灰衣男子什么也沒說,還顫顫巍巍把手往身后摸,想摸回他的武器。
結果一只鞋跟踩到了他摸索的手上,鞋跟不算尖銳。但對方使盡踩住,頓時產生了骨裂的劇痛感。
他猛然偏過去看,鞋跟的主人是一個黑發女人,手里把玩著……他剛掉落的槍支,正沖著他笑。
他不寒而栗。
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吸入了寒氣。
灰衣男子卻沒有主動說出他的雇主——一群戴著白色貓頭鷹面具的人。
布魯斯很不客氣又給他補了一拳。
男子的嘴角溢出了血沫,眼見對方還要來,他勉強張開嘴,牙齒沾滿了血紅色,還有斷掉的,他口齒不清道:“我不會告訴你們的。”
灰衣男子并不是利爪,只是貓頭鷹法庭雇來的外國雇傭兵,他沒有那么忠心。但隨意把雇主出賣了,也很不利于他日后接活。
他自恃武力值不低,隨時可以翻身逃跑,期間微動作不斷,但每每被格拉迪絲阻斷。
布魯斯也開始恐嚇他。
他是被布魯斯嚇到了,心理防線逐漸崩潰,差點屈從于鐵拳把事情全交代出去。
但他嘴就是很硬。
這點讓格拉迪絲也有點驚訝,此人意志竟然還算堅定。
她唇角微勾,準備上一記猛藥。
頂著灰衣男子不解惶恐的目光,她慢條斯理地取出一個裝著深紅色液體的小玻璃瓶子,瓶子生得十分奇形怪狀,類似巫婆的玩意兒,玻璃瓶子上還刻著西班牙語diablo——魔鬼。
她搖了搖小瓶子:“里面裝的是特制毒劑,里面的慢性毒素擁有侵蝕人體器官的作用,喝后三天就會死去……”
她話還沒說完,就把深紅色液體給男子一股腦兒全強灌了進去。
男子還差點嗆住,先是嗓子像是吞了辣椒似的辛辣了起來,很快感覺自己肺部也火辣辣的,他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她不緊不慢地補充:“我這里有解藥!
她說著說著,另一只手變戲法似的展出另外一個裝著綠瑩瑩液體的瓶子。
灰衣男子想搶,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告訴我們你的來歷!备窭辖z就像坐擁萵苣的女巫一樣,連談條件也幾乎是單方面的傲慢與自信,“并且,我們也需要你來做事——半個月后,解藥就交與你!
男子感覺自己仿佛在和一個魔鬼對視,終于無法嘴硬了,他只是個雇傭兵,如果命都沒了,剩下都有什么用?
現在是小命要緊,他生怕對面一怒之下真把他殺掉,他一五一十交代了出來,包括貓頭鷹法庭那群人是如何上門找到他的,由于口齒不清,為了聽清格拉迪絲他們也費了好大會兒勁。
他從始至終沒有懷疑過對方拿毒藥在詐他——對方的表情是那么自然、可怖,毒藥的作用也很強大,他目前也感覺肺部很辣,手腳甚至麻了。
得知幕后主使是貓頭鷹法庭,布魯斯很容易推測到他們這次下手的原因。
貓頭鷹法庭多是由一群哥譚的貴族組成的,這次競選市長,他們必然是想推選他們的人上的,從而更好地操控這座城市。
之前他們沒有暗殺韋恩夫婦,也是存了拉攏的心思,甚至是顧忌他們的影響——現在,韋恩夫婦決意插手改革這座城市的進程,毫不意外,必將會觸犯到他們的核心利益。
他們就不會管那么多了,會選擇殺人這條最直接的手段。
布魯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也是死于貓頭鷹法庭的魔爪下。
他承認自己無法做到不管不顧,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悲劇重演。
給雇傭兵派活后,盡管布魯斯恨得要死。但他沒有選擇在這里揭發一次未遂的謀殺。
當然,他還是連本帶息地揍了對方一頓。
對方也怕被下面保安當場逮捕,哼也不敢哼一聲。
“你的追蹤器還真是隨身攜帶呢!备窭辖z瞅了眼半死不活狼狽逃去的雇傭兵肩膀上的某一處。
“你也不是帶著毒藥?”布魯斯反問。
“確定?”格拉迪絲重新取出一瓶和灰衣男子喝下的同款紅色液體的藥水,掀掉玻璃瓶蓋,一股濃烈的氣味撲鼻而來,她在布魯斯眼前晃了晃,“那要不喝點?”
布魯斯給了一個并不想搭理她的眼神。
格拉迪絲并不老實,看似笑著要把瓶收回去,實則收到一半又猛地往布魯斯嘴角灌去。
布魯斯早見她動作略有遲緩,便有了防備,偏開頭,不料瓶子那么一翻,上面的藥水全數灑到了布魯斯的褐色風衣上。
紅色的液體浸入風衣上,染出來塊狀的紅褐色,分布還不均勻。尤其是領子處幾乎全軍覆沒了,十分明顯。
布魯斯脖頸處裸露的肌膚也灑上了藥水,他瞬時便能體會到一種近乎灼燒的感覺。
“Sorry?”格拉迪絲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布魯斯現在就跟落湯雞似的。
她找補了幾句:“你現在看起來很……時髦?說不定某一天能引領這里的潮流?”
布魯斯吸了口氣:“解藥給我。”
格拉迪絲的臉色又變了,這次卻是笑了起來。
“原來……你竟然也信了,這只是我的謊言——根本沒有什么毒藥,這是我的飲料!
沒錯,這是時空管理局特意給各大任務者免費發放的萬圣節版主題飲料,帶有很大的整蠱性質,很難喝,喝了喉嚨像冒煙。這款飲料被很多不知情就喝下任務者投訴過——當然,只要你喝下另外一瓶附帶的綠色的清嗓飲料,很快又能恢復正常,否則,這種狀態能持續起碼一個月。
布魯斯似乎習慣了她這種行為,是有些郁悶,但未選擇追究責任。
否則對方還會占據道德制高點譴責他。
“我們需要去別處觀察。”布魯斯瞥了眼臺上還安好的馬莎,心下一松,立刻轉移起了話題,“是否還有想對馬莎動手的人!
格拉迪絲自知理虧,什么話也沒說。
他們往下面走著。
布魯斯想了想,實在覺得有失顏面,還是把風衣褪下,迭好,一下抱在懷中。
他走得格外快,路過其它座位的時候,連頭也低了下來。
格拉迪絲突然覺得好笑,論理,這人連流浪漢也扮演過,監獄也蹲過,肯定不在乎別人看法——竟然還會在意衣服淋濕與否嗎?
他們返回了原座位,現在很多人都站了起來,現場氣氛熱火朝天,都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回來。
又過了一陣子,馬莎離場了,許多人也陸陸續續離開了。
布魯斯便待不下去了,要拉上格拉迪絲離開。
格拉迪絲蔫了似的被他牽扯著走。
她現在其實累。
出了禮堂,布魯斯則是盡力靠近著路上和校方相談甚歡的馬莎,遠遠朝她右肩丟了一個納米級的危險信號檢測器,這個小東西功能齊全,可以360度無死角地探測馬莎周圍的環境,布魯斯可以隨時查看,并且遇到危險會在他這邊響起警報。
馬莎愈行愈遠,和學校領導朝著大樓辦公室的方向去了,他們之間可能還有校園基金之類的事情要談。
一路還伴隨著想要和她交流的學生,馬莎幾乎都未拒絕,耐心地回復了他們。
布魯斯丟下他的小零件后,便停下腳步,他的心踏實多了。
他側身一看,格拉迪絲幾乎快蹲在地上了。
“我不行了。”格拉迪絲看了眼表,“我們現在找個地休息——到飯點了,直接去吃飯吧!
布魯斯其實也很疲倦,但他不會像格拉迪絲那樣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來。
現在問題是——他們去哪?
學校食堂是個不錯的選擇,然而格拉迪絲找一個路過學生打聽后直接一票否決了——按照他們的速度,食堂離這里起碼要走十分鐘;而從目前站著的地方往校外街道上走僅僅兩分鐘。
布魯斯:“……”
他們兩個人便走了,也無需等其他人,比如勞拉。
實際上,這次來校,他們和勞拉以及其他人都是分開來的。
怕和其他人一塊可能行動,可能會妨礙到他們隨時會發起的行動,兩人走之前就在那里使勁編,編到最后說他們只想享受安靜的二人世界。
勞拉心領神會,又腦補了一個凄美傳世的愛情故事,憋著眼淚,拍拍他們肩膀,祝福他們度過一個美好的二人行。
布魯斯時刻觀察著馬莎身邊的動態,逐漸確定了對方待的環境暫時是安全的。
他帶著格拉迪絲走進了一家餐館,店里生意不算火爆,食客零零散散的。
他們簡單點了些菜,格拉迪絲就倚著座椅闔眼補覺。
不想老板是個很健談的意大利人,就坐在對面,和布魯斯搭著話,布魯斯也樂意打聽這的事情,也遵從著自己的人設,不知不覺,老板也知道了米勒先生身邊還是他懷孕的妻子。
老板表達了祝福。
布魯斯笑笑,沒有過多說。
服務員小姐端著餐盤過來時,格拉迪絲當菜好了,也迷迷糊糊站了起來,想伸個懶腰,不想稍往前一步,突然踩中了光滑地板上一灘未及時清理的水。
格拉迪絲差點跌了一跤,好在她反應敏捷。即使扶住了桌椅,摔了,但未完全摔。
她本人沒怎么摔,但兜里的一個裝紅液體的玻璃瓶子摔出來碎一地,流出了深紅色的液體,迅速蔓延,看起來很瘆人。
老板迅速趕來,見狀,嘴巴張得老大。
他連店也不打算管了,趕緊去找外面停的車,打開車門,沖他們招手,說要帶孕婦去醫院。
格拉迪絲說那不是血。
老板勉強信了。
格拉迪絲說她沒事。
老板怎么也不信,堅持要把他們送往醫院,說摔一跤可不輕,說什么也要檢查一下。
格拉迪絲無奈地瞅了眼布魯斯,布魯斯也試圖開口拒絕,結果被剛還聊得好好的老板懟是一個極其不負責任的男人。
“去吧。”被罵不負責任、還想著逃避責任,布魯斯似乎也覺得臉上掛不住,突然答應了。
格拉迪絲也沒法子拒絕,老板呃……這實在是盛情難卻。
老板一路飛速,等停到哥譚醫院,也不肯走,要帶他們去醫院里面走流程。
進了醫院,布魯斯他們正想找個借口讓老板先走,走廊一個醫生出現突然打亂了他們的心緒。
托馬斯·韋恩。
他看見布魯斯他們很驚訝,還沒寒暄幾句,老板就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陣噼里啪啦把剛剛的經歷說了一遍。
托馬斯一聽完,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說他一定會幫住他們做檢查的。
布魯斯格拉迪絲:“……”
老板心滿意足地和托馬斯醫生握握手,他認出了托馬斯,知道對方是一個醫術精湛、極其負責的醫生,有他在,這位孕婦肯定沒事的。
然后滿面春風地駕駛車離開了。
布魯斯和格拉迪絲笑不出來了。
放下的心終于懸了起來。
今晚會設法補更今天的(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