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我真的沒事。”格拉迪絲說了那么多次謊,但很少有危機感這么重的時候。
她的面上強裝鎮定,心卻在砰砰跳。
對面的托馬斯并不信她的說辭,他仿佛已經通過那位老板的描述,看到了一個狠狠摔到地上、扶著腰艱難爬起來的孕婦形象。
“我想她不需要……”布魯斯此言一出,托馬斯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立刻朝他掃射過來,帶著濃濃的審視意味。
里面亦有一些不贊同——甚至對他快打上不負責任的濾鏡了。
托馬斯之前沒有仔細審視布魯斯,這次一看,他覺得面前之人的面貌有些熟悉。
布魯斯有些怔愣,但堅持他之前的意見:“老板是為好心人,他那里是視覺盲區,并未看清楚,葛瑞絲并未摔倒——她被我扶住了。”
“米勒先生,您也許對方面存在誤區。”托馬斯語氣還是放得很溫和,“哪怕她從未摔倒,孕婦是需要產檢、得到照顧的,這些流程很快的。”
他們堅決是不能做什么檢查的。
兩人的手還拴在一塊。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轉移注意力。
布魯斯兀的想到一個劇本,演員素養立刻上來,他開始面露難色,并且偷偷瞄了眼身邊的格拉迪絲,極不自然,甚至讓人感到一種心虛。
這一幕被托馬斯收在眼底,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然而一位護士小姐此時跑了過來,因為其它病患的事要叫走托馬斯,托馬斯只好暫時走開了,囑托他們原地等候一會兒,還可以讓孕婦先坐下。
托馬斯走后,格拉迪絲暫且舒了口氣。
格拉迪絲:“我們怎么才能混過去?還能讓托馬斯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都能不掛念這件事。”
布魯斯拉起她的手,要往醫院外走:“我們別無他法,除了坦誠——既然這還不可能的,那只能用另外一個謊言應付這件事。”
“什么謊?”格拉迪絲心底浮起了不好的預感。
等他們徹底離開醫院,背靠著一棵樹,布魯斯才說出了他的計劃:“謊言背靠真實才能發揮它的功效——我們需要給其他人透露出你現在并非一個孕婦。”
“那我們不就直接被打成騙子了嗎?確定不會被趕出來?”格拉迪絲說罷,還是耐心地聽他講述。
“你瘋了。”布魯斯一本正經地講出這句話。
“你才瘋了。”格拉迪絲并不知曉布魯斯為何突然罵她,一只手揪住布魯斯的領子,本能地回擊。
布魯斯不動聲色地扯開她那只憤怒的手,接著說下去:“你在之前逃難的過程中,不幸流了產,從此你患上了PTSD,還一直認為孩子就在身邊。你雖然有心理疾病,但平常與常人無異,我害怕你想不開,一直瞞著你,配合地表演一個照顧懷孕妻子的丈夫,讓你覺得孩子一直都在。”
“你是認真的?”格拉迪絲這才發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布魯斯比她還能編謊言,這還是在他的父母前,“我是真的覺得你瘋了,你是想謊上加謊。但這個謊言明顯帶著「巧合」色彩,很快就會被揭穿。然后我們完全就是兩個騙子了,很快被趕出去。”
“你低估了自己與這個形象精神狀態的適配度。”布魯斯平靜道,“我想演一個精神病人的狀態對你不是難事。如果后面有心理醫生找你,你一定也可以把他們騙過去。”
格拉迪絲竟然有些哽住,對面這表面上在夸她演技好。但更像是在損她精神本來就不大正常。
“好吧。”格拉迪絲也想不出其它招了,現在她是愈發后悔當時要撒謊懷孕的事,“你最好能在托馬斯面前解釋我們突然離開醫院這件事拿出一個站的住的理由。”
“我們先回家。”布魯斯響應,“我之后會和托馬斯溝通的。”
他下意識說的是「回家」。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格拉迪絲正憋著點氣,當即糾正了,“注意措辭,米勒先生。”
布魯斯竟然無言以對。
不過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對格拉迪絲確實是不那么設防了。
“先回去吧。”格拉迪絲沒好氣,她當然知道布魯斯在著急什么,他是想要回去齊全下物件,去調查貓頭鷹法庭的事情。
她不至于在這上面說什么風涼話。
兩人就打了一輛車,車上也不好明聊接下來的計劃,中心城區離郊區路程還長,兩人就不厭其煩地用指尖輕點車座背,有一下沒一下有節奏地敲擊著,用摩斯密碼傳遞信息。
格拉迪絲和布魯斯有意見不合的時候,越敲越氣,敲的力氣不由得大了起來,敲車座背的聲音也突然大了起來,像是要發泄她的不滿。
司機在前面頭往外瞧,突然發聲:“奇了怪了,是誰在敲玻璃?”
格拉迪絲停下敲的動作:“……”
他們回去時,馬莎還沒有回來。
布魯斯去用座機給托馬斯那邊打電話,格拉迪絲就倚在旁邊看他飆演技。
不得不說,布魯斯演技是爐火純青的,托馬斯醫生開始對他的說法半信半疑,后面是愈發信服,并且提出要給格拉迪絲找心理醫生。
布魯斯沒有拒絕,甚至表現得很迫切,最后還激動地道謝。
掛掉電話,布魯斯臉上的笑容變戲法似的瞬間消失了。仿佛學會了變臉這項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精髓。
“馬上所有人知道我瘋了。”格拉迪絲好整以暇地攤開手,“我們就像滑稽劇里的演員。”
她還要應付馬莎,天哪,想到這個,格拉迪絲就覺得自己良心大概還要持續痛下去。
格拉迪絲是恩怨分明的,盡管馬莎是布魯斯的母親。但她能很好地區分兩人,并且給予不同的評價和態度——現在讓自己騙這樣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自己的謊言只會越來越多,良心越來越痛。
很多人經歷過越多的事情,心境會越來越淡泊,而格拉迪絲與之相反,她對情感的觸感愈發敏感,她現在愿意釋放自己真實的情感。
布魯斯則比她表現得更加平常,他也是慣用謊言,自從接受過諸多打擊,他的情感比以前其實是更加閉塞的。
與之相應的,他對謊言接受度也更高。
布魯斯很快就去調查貓頭鷹法庭了,在他的世界里,他早和貓頭鷹法庭對上了,掌握了它們的地理位置,那個邪惡組織已經被端了大本營,雖然有殘黨在外,但大勢已去。
平行世界,大抵也是大差不差,布魯斯拿出一張哥譚地圖,想著這幾天晚上走訪摸索一下可疑位置。
這里面牽扯的上層階級數不勝數,肯定不能一鍋端掉,這也需要當地人的幫助。
布魯斯喃喃道:“僅僅蝙蝠俠是無法發揮所有作用的。”
格拉迪絲見他突然陷入沉思的模樣,替他說出了想法:“你需要詹姆斯·戈登的幫助?”
第92章
第 92 章實際上,戈登目前的權力并未有后面的那么大,他還受到局里的排擠,作為警長,處境失意,生活簡直快跌倒了低谷。他之前從芝加哥被調到GCPD,躊躇滿志,一直準備好好打擊犯罪,作出一番成績。
哥譚層出不窮的犯罪問題卻給他開了眼了——幫派橫行、藥品問題、黑白勾結……甚至以上問題還都是冰山一角,哥譚幾乎是毒瘤的集合體了。倘若單論這些問題,其它城市有沒?自然不會少,但像哥譚這樣光明正大招搖過市的,位于犯罪產業鏈上游,體量又大,還是獨占鰲頭。
戈登來到哥譚后,在準備干一番大事前,也到各區實地考察過,最直觀的現象是——哥譚人日常出行是必帶現金的,大多二三十刀,這和他之前待過的地方習氣不一樣——其它地方人出行普遍不愛帶現金,一般是一張信用卡解決所有。
而哥譚人,帶現金也不是為了方便給小費,是為了方便被搶。在這搶劫如家常便飯,倘若搶劫犯吸嗨了,翻你錢包,卻一文沒有,這種癮君子一怒之下什么都敢做。
很難想象,這還是在韋恩夫婦在世時候的哥譚。
戈登對這些情形不是沒有準備的,否則上面也不會把像戈登這種精英隊員調到這里。
讓戈登真正破防的是,他一方面對這種局面感到深深的無力,另一方面也無能為力——警局也快被滲透成篩子,警員貪污無能是常態,也樂的當一個薪水小偷,出警不積極,戈登甚至發現有人下班后換身衣服搖身一變就成了某些勢力的打手,都不帶遮掩的。
在這種境況下,他想要調查某些家族,還會受到上司的阻撓和警告。
剛剛挨了領導批的青年戈登坐在辦公桌前,在臺燈下,兩手抓撓著頭發,無所適從,過了會兒,他摘下眼鏡,皺出苦瓜似的神情,他揉了下太陽穴,掀開眼皮,眼前還是一片的昏黃色,模糊了前方窗戶外的夜景。
可憐的戈登,還不知道,現在的哥譚犯罪率雖然高。但各類案件終歸在正常人的范疇,未來的哥譚才真正是人才輩出、群英薈萃。
“唉……哥譚。”
他足足嘆了口氣。
“有人可以幫你改變現狀。”
一道沙啞可怖的聲音冷不丁地從他身后傳來。
戈登心頭一跳,迅速站起身,轉身踢開椅子,本能地掏出槍械,對準了不速之客。
一個打扮得像人形蝙蝠的……人類,如果是看在他會說話的份上。
蝙蝠俠并沒有躲開槍口、或者打掉他的槍支什么的,他知道該怎么收取戈登的信任,盡管目前短時期內比較困難。
在原先的世界,戈登也不是一開始就信任他的,戈登起先以為他是個莽撞的復仇者——哪怕他那時做的是鏟除罪惡的事情,后來也是時間拉長,戈登頂著極大的壓力,在樁樁件件做過的事情證實下,才愿意冒著風險和他達成合作。
蝙蝠俠比誰也清楚自己的打扮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起來多么可怖,很容易讓人產生恐懼——這本來也是他最初的目的。
“我們可以探討合作——關于哥譚。”
蝙蝠俠開門見山。
戈登確信自己沒有和這個人打過交道,對方黑漆漆的打扮和可怕的口音簡直讓他懷疑這是地獄爬來的惡魔。
“合作?”戈登試探道,他聽到這個詞,立刻想到和某些勢力光明正大勾結在一起的同僚們,在現在他的心目中,「合作」這個詞幾近貶義了。
他以為這個人是哪個幫派勢力派來收買他的人——這不讓人感到意外,警局里必然有他們的眼線,像他這種惹眼的「刺頭」,肯定早被盯上了。
戈登雖不愿意屈從,但他也想要打聽出對方的來歷,便決意周旋下去。
“我對與虎謀皮這種事并不感興趣。”他口氣并未放軟,“你是誰?”
蝙蝠俠靜靜盯著他,最后回復:“I am Batman.”
他說出這話的同時,把一份檔案袋丟到了戈登的手里。
“你會考慮和我合作的。”
戈登下意識看了眼檔案袋,確定對方沒有在檔案袋上做什么手腳,便忍不住撕了道口子,開了封,等他再抬起頭,對面的黑色身影已經消失了。
對于布魯斯來說,今天的后半段時間幾乎都在調查當地的勢力分布,以及他們之前干過的事。
這一塊目前是老派罪犯的天地,主要是法爾科內等人主導的。
他憑借平行世界的相似性,很快找到了犯罪團伙核心利益許多關鍵性的證據——證據不一定是最重要的,它只是快速換取戈登信任的線索。
他需要要戈登知道自己合作的誠意。
蝙蝠俠初步制定了端掉這里貓頭鷹法庭的計劃。即使把涉及到的貴族全部送到監獄不可能,也可以大放血,后些動作引發的后續動蕩和影響是不容小覷的。
他得確保警方那邊有人應和,有人會及時控制城市秩序——包括他走以后。
他并不覺得罪惡是可以一鍋端掉從此一勞永逸,他準備積極在背地里支持托馬斯成為市長,幫他按捺住那些不安分子,也可以在此后設法找到戈登,把他介紹給托馬斯,使得他們可以合作。
甚至……
他已經想了無數次自己走后要留些什么名單。
不一定是給托馬斯的。
“你終于回來啦?”
格拉迪絲打開窗子。
窗外粘著一只人形蝙蝠。
蝙蝠俠跳了進來,摘下頭盔,露出疲憊的真容。
“一切順利?”格拉迪絲忍不住了問了這么句。
“嗯。”布魯斯點點頭,他其實并不愛解釋,“我明天還會找他的。”
“一個月呢。”格拉迪絲笑笑,“足夠你做完那些事。”
她手腕那仍然絲絲作痛,那道勒紅的印記至今也未消去——他們今晚在手銬一滿24小時,格拉迪絲就那特質遙控把它開了。
兩人徹底分開后,格拉迪絲心情好了很多。
他們之前一直找借口待在房子里,也許是他們演技相當逼真的原因,回來特意找他們的馬莎也未發現破綻。反而以為格拉迪絲是真的精神出了問題。
在馬莎憂心的目光的注視下,布魯斯送走了平行世界的母親。
然而馬莎的確是熱心的,雖然是晚上了,立刻找來一位心理醫生——她害怕格拉迪絲突然會做什么傻事。
格拉迪絲本來想要推脫過去——雖然那個點她和布魯斯已經分開了。但見心理醫生這種事到底冒著風險。
馬莎便找布魯斯,苦口婆心,希望他重視妻子的心理問題。
就在一邊的格拉迪絲:“……”
她算是知道了,馬莎這是來真的。
為了馬莎之后不要總為這件事牽腸掛肚,她只好暗示布魯斯答應了。
正好,布魯斯抽時機去外面找戈登以及某些罪犯去了。
心理醫生來了,是一位亞裔女人。
治療地點就在臥室。
心理醫生的口音有些奇怪,格拉迪絲聽了半天,才確定對方是叫「完顏君」的,她一開始甚至沒確定對方是種花家還是霓虹那邊的。
完顏君的笑容是能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的:“哈嘍,晚生蠔,米勒女士,昨晚睡得怎么樣?”
格拉迪絲覺得她的口音怪怪的。
“睡得不怎么樣。”她實話實說。
完顏君:“那你多想想可以身邊好的事情,讓自己的心情變得美麗,比如那個細心呵護你的丈夫。”
“他是我痛苦的根源。”格拉迪絲加以指正。
完顏君貼心回復:“那你多考慮一下自己身上有沒有問題,你可以多讀一些書。讀書的女人最美麗,讀書的女人最通情達理。”
格拉迪絲:?
她決定主動出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微笑道:“我的孩子快出生了,孩子是我的希望。”
完顏君快言快語:“你的孩子早已經沒了,不要自欺欺人,米勒女士,聽說你是在戰場時候失去孩子的,那你丟掉了一個拖油瓶,很幸運地活了下來。”
格拉迪絲:“……”
心·理·醫·生她的表演活來了:“不、不可能,你干嘛騙我,我的孩子一直都在!瞧,他還在動,我能感受到他。”
也許是她演得太過情真意切,完顏君打了個哆嗦:“這人真有神經病嘞,我再問點別的吧。”
完顏君突然發現了格拉迪絲手上的勒痕,大吃一驚:“你、你手上的紅印子哪里來的?”
“因為我丈夫。”格拉迪絲遇事就賣隊友。
完顏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了。
“他打你?”
“問題不大,他只是勒我了我一下。”
格拉迪絲表現得像個戀愛腦。
完顏君義正言辭:“這咋了得?”
“他很愛我。”格拉迪絲說著昧良心話,“打是親,罵是愛。”
完顏君的神情凝固了,如果對方只是個神經病,她還能治;蓮愛腦,她是治不了的。
格拉迪絲最后苦苦哀求,希望完顏君不要告訴馬莎剛才的治療對話,要不要暴露布魯斯的屬性。
完顏君拒絕:“我不能扭曲治療結果。”
她認為格拉迪絲是無藥可救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無可自拔。
格拉迪絲可不想玩脫:“你不要說我的丈夫好了,我怕他被辭退了。”
完顏君:“這不好吧?”
格拉迪絲:“我把一月工資給你。”
“我們都有職業道德,必須要實話實說。”
“我把丈夫的那份也預支給你。”
“這就行嘞,我多余的都不會說。”
格拉迪絲快聲淚俱下了:“感謝你幫我走出正常的家庭。”
完顏君最后給馬莎說了什么,格拉迪絲不知道,但結果應該不錯。
第93章
第 93 章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兩位新來人員很好地適應了莊園內的生活,這里的生活寧靜而恬淡,他們可以陪伴小布魯斯玩耍,可以去看韋恩一家三口一起吃飯,可以一起參與某些夜間活動——針對某些群體的特別行動,然而是極其隱晦的,多是幕后,偶有媒體報道過「哥譚最近出現了黑色怪物」,也掀不起什么水花。
格拉迪絲起初是沒有幫布魯斯的意識的,不想要去干預。然而和韋恩一家接觸久了,望著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她的天平未免失衡——她主動找上了布魯斯,愿意與他合作,能在臨走前幫韋恩夫婦做一些利益最大化的事情。
布魯斯沒有拒絕,當場也沒有感謝。
格拉迪絲只在商量完轉身要后才隱約聽到了句「謝謝」,她還以為自己耳鳴了。
他們的主要行動主要放在搜集信息和暗地協助托馬斯競選市長這件事上,協助能有很多種方式,布魯斯很確信憑借托馬斯的威信可以在半個月后的大選后大獲全勝——所以最重要的地方在這個過程中保駕護航,以及對付那些背地里的推手,用一些「特別」的方式,確保他們短期內不會再想著對韋恩家族出手。
布魯斯在臨走前準備留下一些人員名單,包括一些未來的英雄和正直的人的名字,他走前會想辦法留給他信任的人的。
他很清楚,他們兩個來客只能解決一時的問題。但他相信,托馬斯他們會很好地解決后面的問題。
他有意無意提醒馬莎:“布魯斯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應該學點什么保護自己。”
“謝謝你的提醒,米勒先生。”馬莎微笑著回復,不過她顯然沒有重視這句話,“我們會保護好他的。”
布魯斯啞然。
托馬斯走樓梯下來了。
他穿著很適合外面出行的厚重風衣,系好了圍巾,戴著厚厚的黑色皮質手套,滿面春風地拍拍布魯斯的肩膀。
“我們準備今晚去公園街看電影。”
“是的,我們去看《佐羅的面具》。”馬莎補充,“布魯斯一直吵著要去看。”
托馬斯笑笑:“他很期待這部電影,男孩子總是憧憬成為行俠仗義的英雄。”
說著,他想起了自己要送的東西,掏出一個盒子,取出一串珍珠項鏈,自然而然給馬莎戴上:“這個配你正合適。”
馬莎低頭看了眼,正要夸托馬斯不錯的審美,小布魯斯突然從旁邊的梯子鉆了出來,抱著嚇人的目的「哇」的叫了聲。
韋恩夫婦果然被嚇了跳,回過神來,才不輕不重地口頭批了兩句。
小布魯斯正在興頭上,夾在中間,一左一右扯住韋恩夫婦的袖子。
滿懷憧憬的童聲響起:“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去呢?”
“就是現在,寶貝。”馬莎主動抱起小布魯斯,慈愛的眼神怎么也無法遮掩住。
小布魯斯還把視線移向布魯斯:“伊恩,你和葛瑞絲去嗎?”
他們這段日子混熟了,小布魯斯都直接呼喚新朋友的名字了。
布魯斯:“我們不去,葛瑞絲說她頭有些疼,現在還在房間。”
馬莎沒有分辨出這是個謊言,還貼心提醒:“那你可要好好照顧她,她不能經受刺激,米勒先生。”
他們和布魯斯道了別,管家阿爾弗雷德并未同行,他今天忙著整頓外面的事務。
布魯斯就那么站在原地,眼看著韋恩一家的身影愈行愈遠,直至消失不見。
他當然不允許在自己的注視下讓悲劇重演。
他先回到了房間。
格拉迪絲正在整理床頭柜,柜面上迭著一個抹布和一些她自己雜物,是她過會兒用來揩的。
床頭柜有兩個抽屜,他們分別占了一個,布魯斯是第二格,他們沒有明說不能亂碰對方東西。但雙方都默認了這條規則存在,也就互不窺探。
然而格拉迪絲決意收拾這一片,她不可能容忍下面的柜子撲灰塵不管的,她除了把自己東西取出來,也要掏空下面那格抽屜,到時順帶擦了。
她下意識拉開了下面那個抽屜,里面的東西一覽無遺,都是正常的東西——兩人都不傻,不會把那些危險的東西擺在明面。
她把里面東西一把子攬起來,隨手置于桌面。然而一個赭紅色的首飾盒引起了她的注意。
布魯斯怎么還把這種東西帶上了?
格拉迪絲是真的不解,手提箱就那么大小,裝些武器戰衣或其他必備品什么的就夠了,像蝙蝠俠,帶這個意義何在?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盡管總說好奇心害死貓。
在好奇心驅使下,本來也沒什么道德負擔的格拉迪絲隨手開了盒,里面是一串珍珠項鏈——她自然是知曉這串項鏈的歷史的,這是布魯斯緬懷他母親的遺物。
她調動大腦,很快想通了關鍵——她之前歸到原本世界的時間點,根據她以前的調查,本來就快到韋恩夫婦的忌日,布魯斯隨身攜帶也不奇怪。
格拉迪絲想到這,小心翼翼合上盒子,拾起抹布,蹲下擦起柜子里里外外。
房間門「咯吱」一下開了。
格拉迪絲頭也沒回,繼續擦著。
“我要出去一趟。”
布魯斯簡明扼要。
格拉迪絲習慣了他的話語,點點頭。
布魯斯路過床邊要去衣柜那,瞥見了擺在柜面上的一堆物品。
他停下腳步。
布魯斯:“你動了我的東西?”
布魯斯的質問,語氣不是很重,格拉迪絲卻有些心虛。
倘若全是雜物,她可以有理有據地反諷回去。然而剛剛看到布魯斯隨身攜帶他母親的項鏈,讓她產生了一些本不該有的負罪感——她總是嘲諷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雖然布魯斯也很活該。
還翻人家母親遺物。
這個問題可大可小,也不必牽扯禮貌與否,大可以用「無知者無罪」推脫過去。然而格拉迪絲對「母親和孩子」的問題總會格外敏感,甚至會把此類問題摘出來用放大鏡審判自己的細節,她的品德總會在此刻格外高尚。
她當即就有了想法,最近準備收斂點。尤其在布魯斯父母忌日那天,語氣什么的都要放得溫和點,不用語言嘲諷對方。
否則此刻的她覺得身邊有著一個「down」的提示音在不停作響。
她裝作若無其事:“我打掃衛生啊,你那些東西肯定要清出來才能擦干凈——來這都多久了,我們也沒好好清理一回。”
布魯斯沒發現端倪。
只是看到那個首飾盒——里面裝著他最珍視的東西,他過去習慣性地收起了那個盒子。
格拉迪絲扔下抹布,扭頭看他:“記得回來擦玻璃和拖地,那個衣柜你只用整自己的,弄干凈廁所也是你的活了。”
“嗯。”布魯斯相當敷衍地應答,他現在滿心思都是去看電影的韋恩一家。
不過當他看到明顯亮了一個度的房間,心里還是閃過一個一瞬而過的想法——家本來就是這樣的。
他察覺到這一點,不免怔愣,到底是什么讓他會覺得這像「家」?
“你要去哪?”格拉迪絲難得問這個,平時除非必要,他們不會主動給對方匯報行蹤,今天她很明顯察覺到布魯斯掩藏在表面下的那層焦躁——也可能是對方根本顧不上遮掩這種情緒了。
“韋恩一家要去看電影。”布魯斯沒有隱瞞,他的像是在說無關的人。
短短一句話,在格拉迪絲心里也掀起了波瀾:“他們去了多久?”
“剛走。”布魯斯蹙起眉頭,“但我不能保證中間會出現什么變故。”
布魯斯知道韋恩夫婦一向行事磊落,故心里坦然,也為了保證一家三口的快樂體驗,所以出行保鏢一般帶得很少——以前甚至不帶。
最近是出于競選保護自身安全,才偶然會帶保鏢。
那也是阿爾弗雷德。
而阿爾弗雷德現在不在,留下了隱患。
韋恩夫婦也并不一定害怕打劫,那都是可以用金錢解決的——但誰能想到對方要命呢?
而且,韋恩夫婦去的是治安良好的片區,遇險可能性幾乎為零,布魯斯現在也記得,他們一家當時為了圖便,路過了那條偏僻小巷,誰知里面冒出了一個隨意奪取他人性命的罪犯?
“我和你去。”格拉迪絲打開她的手提箱,拎出一件遠梟的戰衣,“免得中間出了什么別的變故,你被拖住,我也不想韋恩夫婦出什么事。”
布魯斯聞言,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幾乎不可見弧度,雖然是轉瞬即逝。
韋恩一家今晚差點遇險了,哪怕兇手被制服在地上,一直心有余悸。
然而他們視野里,兇手的子彈飛出槍管前,一個看不清的黑色鏢飛旋過來砍掉了槍支,兇手來不及撿搶,就被一個蝙蝠打扮的人給撲來揍了一頓昏過去了。
蝙蝠俠聯絡器里傳來了一道聲音。
格拉迪絲在大樓上放下望遠鏡:“6點鐘方向,90米處叢林里,有狙擊手。”
蝙蝠俠瞬時明白,這里針對韋恩夫婦的謀殺絕不是偶然的,是有組織的,大概率是來自哥譚權貴聯盟——也就是貓頭鷹法庭的圍剿。
這個兇手并不是訓練有素,很明顯是貓頭鷹法庭收買的社會人員,也是為了減少暴露的嫌疑。他們必然準備了后備計劃,如若第一個計劃不成,還有其他人斷后。
格拉迪絲繼續道:“警已經報了,根據路程判斷警察大概在10分鐘內到。”
蝙蝠俠隨手往后擲了一個蝙蝠鏢,草叢那里突然一陣窸窣,有人應聲倒地。
格拉迪絲又發現一些冒出來的人員,還不少,這次她沒告訴布魯斯,用了她在倉庫里的小道具,直接遠程投送了麻醉效果max的飛鏢。
這些人還要留著審訊,哪怕不是利爪,這也是接下來清算貓頭鷹法庭的關鍵。
蝙蝠俠留在原地,兇手已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鼻青臉腫,直接昏死了過去。
蝙蝠俠只是提醒了韋恩一家最近有人在針對他們一家試圖制造謀殺,然后就不大說話了,幾乎沉默。
“我們很感激你。”馬莎聲音還帶著些發顫,雖然面前的人看起來很奇怪,但她感覺對方對他們沒有惡意,“謝謝你……蝙蝠先生?”
小布魯斯慢慢緩了過來:“蝙蝠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們——我請你吃阿福的小甜餅!”
托馬斯也感激不已,卻也不免陷入了沉思和一陣后怕。
他隱約察覺到是誰在針對他了。
待遠方一陣警笛響起。
蝙蝠俠轉身就離開了。
等警員過來與他們問話時,托馬斯沒有說出那個人——他能感覺到,這位蝙蝠先生是不希望暴露身份的。
格拉迪絲他們走之前是在阿爾弗雷德那請了假的,說他們可能回不來了,理由也給得相當天衣無縫。
也許韋恩夫婦會有什么懷疑,但那不重要了。
布魯斯幾經思考,最后也想找個機會告訴韋恩夫婦真正需要注意的事項。
他也需要取得韋恩夫婦的信任。
他們就沒有想著回去怎么圓謊了。
今晚兩人分工明確,格拉迪絲扮紅臉,布魯斯扮白臉,在一個偏僻的地帶審判那幾個人,那些雖不是利爪,倒也算是精銳。
他們審判的目的一是為了驗證某些情報,目的二是更重要的,他們會假意傳遞錯誤信息,等著那些人回去給貓頭鷹法庭帶去危險信號,讓他們提前嗅到恐懼,短期內不會輕舉妄動。
給布魯斯他們留下一鍋端的時間。
等他們換上常服,形容略有狼狽,頭發也顧不得休整,便回去。已經夜深了,大廳坐著韋恩夫婦,還有守在一邊的阿爾弗雷德,小布魯斯不在這里,也許早睡去了。
他們一進大廳,就聚集了所有視線。
馬莎望著布魯斯衣角的血跡,頓了一下,便開了口,問得并不委婉:“米勒先生,米勒夫人,你們今晚去了哪里?”
布魯斯已經想象到接下來總有一些事情被揭開,揭開蝙蝠俠的身份是必須的了。
格拉迪絲替他開了口:“我們出門遇到了一次搶劫。”
托馬斯的眉頭逐漸蹙起:“搶劫?”
格拉迪絲:“在一個小巷里。”
現場的氣息有些凝固了。
阿爾弗雷德不動聲色地給槍打開了保險。
格拉迪絲他們自己也知道,他們實在表現得太可疑了。所以怨不得別人先入為主把他們劃為敵對的陣營。
格拉迪絲從兜中取出了一只血上面凝固了的蝙蝠鏢。
“他是蝙蝠俠。”
就這么一句,讓韋恩夫婦瞬時愣住了。
現場的氣氛又和緩了。
“他知道很多事情,他來到這想要保護你們。”格拉迪絲見氣氛好了些,語氣也松軟了下,“你們可以把他認為是雇傭兵之類的人。”
她直截了當地講了很多韋恩家族面前面臨的很多危機,一句話用特殊情報渠道搪塞了過去。
托馬斯一針見血:“他為什么要保護我們?”
他看向布魯斯,對方看起來并不想和他們正面對話。
格拉迪絲:“因為……”
她要把自己剛編的理由說出去。
“對不起……”布魯斯轉過身,他覺得自己心跳不大正常,他想起了很多事,現實和過去交織起來刺激著他的感官,“我出去一下。”
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應該需要放松一下。
“布魯斯。”
格拉迪絲叫住了他。
布魯斯的腳步滯住了。
他從未和格拉迪絲商量過這么做,他甚至沒想過暴露自己和「布魯斯」的關系,他猛地回過身,格拉迪絲就在那,她臉上什么神色也沒有,而她的口型。
仿佛在說——
“我決定背叛你,坦誠吧,蝙蝠。”
第94章
第 94 章格拉迪絲叫得擲地有聲,明顯不是口誤,沒有遲疑, 「布魯斯」這個詞凝固在了空氣中。
這無疑是一個人名,在場的人們很快反應過來,她是在呼喚「米勒先生」。
他們一時沒有把「布魯斯」聯系到正在樓上安眠的小布魯斯,但他們起碼判斷出了一個事實——這對夫婦用的是假名,他們的那些難民經歷大概也都是假的。
那個「米勒先生」極大概率是蝙蝠先生。但「保護他們」這個理由成立的條件并不充分。
他們是相處了有十幾天,但這對夫婦最初又是懷揣著什么樣的目的才到這里的?世界上不存在無緣無故的好感。
阿爾弗雷德并沒有放下過警惕,他觀察著對面兩人的動靜。
韋恩夫婦回來后只給這位忠實管家透露了他們被一個蝙蝠打扮的人救了的事。
在這個驚險的事發生前,米勒夫婦給了一個聽起來合乎情理的理由就離開了,阿爾弗雷德當時也沒有懷疑。然而偏偏韋恩夫婦在今晚差點遇害,在阿爾弗雷德印象中的極少主動請假的米勒夫婦卻齊齊消失——
一聯系即將到來的競選,阿爾弗雷德不得不懷疑兩者間的聯系。
布魯斯不得已回來。
格拉迪絲為他砍開了謊言的缺口,他沒必要再縫縫補補。
“他是布魯斯,布魯斯·韋恩。”格拉迪絲更加直接地掀開了謊言的遮羞布,“你們平行世界未來的兒子。”
“米勒夫人?”馬莎直接從座位站了起來,動作幅度太大,連剛坐過的椅子都搖搖晃晃重心不穩起來,“我們不必開玩笑。”
托馬斯驚得身子一斜,差點觸倒桌面的蠟燭。
阿爾弗雷德也不可控地瞪大了眼睛,手上的槍仍然抓得很穩。
然而他們都不是相信的,哪怕是科幻片《星球大戰》也沒告訴他們有一個平行世界未來的大活人會來到這里。
明知不會是真的,馬莎不住地把目光移向了布魯斯的臉,一張……馬莎越看越覺得熟悉,最后竟然不得不告訴自己,她在那張臉上發現了她和托馬斯的影子!
上帝!
這是她的錯覺嗎?
布魯斯望了眼身側還欲解釋的格拉迪絲,主動開了口:“我是布魯斯。”
這是需要物證的,否則未免太離奇。
頂著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他從衣兜中取出來兩張照片——他也未想到會用這種無奈的方式自證。
一張是韋恩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另外一張是青年時期布魯斯和阿福合影的照片。
馬莎接過來看,上面的一家三口和他們一家幾乎一模一樣。但即使這樣,也有衣著打扮上不同。細看上面的小布魯斯,他的五官輪廓也逐漸能看出面前男人的影子。
托馬斯、阿福也湊近了去看照片。
另外一張照片,是一個高大瀟灑的青年,很明顯就是男人的相貌。
他身邊白發微生的老人,長著阿爾弗雷德的臉,要說不同之處,可能是歲月刻在臉部的皺紋。
確定了這是一張拍出來的照片,而非人為畫出來的,眾人甚至沒有懷疑這張照片的真實性——這個年代還未產生PS技術。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明明是面對類似父母的人,布魯斯的語氣卻幾近生硬。
布魯斯此時坐在桌子的另一端,格拉迪絲緊鄰著他。
他們對面,是情緒相當激動的這個世界的成員。
現在是布魯斯的闡述時間,其余人按捺住快蹦出來的心,安安靜靜地聽他說著。
他沒有主動提及父母被殺的事實,只是說他日后成為一個義警,他外出這個過程幾乎一筆帶過,他更多提及并強調了哥譚日后會冒出來許多反派,以及娜些人值得信任……
“孩子,”馬莎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也許布魯斯說的那些她沒有全聽進去,她問了自己最想知道的話,“你為什么會變成蝙蝠俠?我們在做什么?”
她還是本能地把布魯斯視為自己的孩子。
這番問話引發了振聾發聵的沉默。
昏暗的燭火下,布魯斯衣角斑點的血跡控訴了血淋淋的事實。
“我的馬莎和托馬斯……”布魯斯的聲音有些沙啞,摻雜著無言的苦澀,“在我8歲那年被一個叫喬·切爾的搶劫犯在小巷殺害。”
“怎么會?”馬莎下意識捂住了嘴,這些明顯的關鍵詞,都把事實指向了答案。
她心疼望著那張克制情緒的臉——現在越看越神似小布魯斯的臉,上帝!她為什么現在才發現?
眾人不傻,他們很快聯想到了今晚的那場謀殺。
“我們現在本該沉睡于黑暗。”托馬斯一陣后怕。
他看向對面的人:“你們及時阻止了這一切。”
讓本該重演的悲劇未曾上演。
他們都不敢細想,倘若他們今晚死在小巷里,小布魯斯該怎么辦?
馬莎的眼眶濕潤了,為了布魯斯,也為了布魯斯。
布魯斯很快恢復了冷靜自持的狀態,他更多是簡明扼要地談及貓頭鷹法庭在其中的作用,希望他們做好防備。
也是怕被追問似的,他補充了他們來這里的原因。
馬莎聽罷,似乎感覺有些慰藉了:“你們要在這里待滿一個月?別擔心,孩子們,你們在這里待多久都可以。”
馬莎悲傷之余,想起了什么,又問布魯斯:“你有孩子了吧?”
布魯斯聞言微怔,隨即點點頭:“我有幾個孩子。”
他沒有隱瞞,說了那幾個孩子的名字,并且說他們都很好。
馬莎聽了又不住微笑起來,她很高興有孩子能陪伴布魯斯。
馬莎并不知道布魯斯那糟糕的家庭關系。
托馬斯把目光移向了格拉迪絲,神目如電:“所以你們關于懷孕也是謊言嗎?”
當場被戳穿謊言,格拉迪絲稍微有些難為情:“沒錯……這怎么可能是真的。”
“你們這段時間辛苦了。”托馬斯想到他們的謊言,有些忍俊不禁。
辛苦了……表演辛苦了?
格拉迪絲反思到底是什么讓她能翻車到這種地步。
馬莎站起來,走到格拉迪絲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微笑道:“我該怎么稱呼你?”
格拉迪絲不習慣今晚焦點放在自己身上,她以為這是布魯斯的家事:“我叫格拉迪絲·卡佩,叫我格蒂也好。”
馬莎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相當親切:“格蒂……真的辛苦了,養大那么多孩子。”
格拉迪絲的大腦空白了一秒鐘。
她終于想起了——她和布魯斯還沒有澄清關系!
像是心有靈犀似的,他們倆下意識都把眼神投給對方。
格拉迪絲重新回過頭,趕緊澄清:“我們并不是夫妻。”
在場人:?
馬莎:“我以為你們相處得還……”
馬莎沒說下去,她是真心實意覺得兩人是一對夫妻。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問布魯斯:“你的妻子是誰?”
“我沒結婚。”布魯斯道出了真相。
“可你有幾個孩子?”托馬斯驚訝道。
格拉迪絲替其貼心解釋:“都不是他親生的。”
似乎覺得自己不嚴謹,她補了一句:“有一個是。”
她還補完整:“我們只是共同收養了一個孩子。”
阿爾弗雷德剛早早收起了槍支,現在的他忍不住掏出手帕擦了擦汗。
馬莎揉了下太陽穴。
這些爆炸性的消息接二連三地挑戰了他們的認知能力。
他們本來覺得有些有些離譜,聯系起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已經凌晨了。
阿爾弗雷德敏銳地察覺到對面兩人身上掩不住的倦意,他適時開口提醒:“也許明早的對話會更有效率。”
馬莎他們這才意識到夜很深了,雖然有無數話還未問出口,但還是催促著兩人快回房睡覺去。
格拉迪絲巴不得借坡下驢趕緊回去,公開處刑對她來說還是難得的體驗。
布魯斯也是,他很少經歷這么尷尬的場面了。
回去后,格拉迪絲拉開燈,瞅了眼收拾了一半房間:“算了,明天整理——記得你的活兒,明早起,別到時找借口跑了。”
布魯斯敷衍地嗯了聲。
格拉迪絲早就知道,這個男人積極性不高,指定平時是不做家務的,肯定是阿爾弗雷德幫他處理。
隨他吧。
她管不著人蝙蝠俠。
回了屋的兩人,反倒精神多了,他們一時睡意全無,清醒得很。
格拉迪絲脫下外衣掛在衣帽架:“我算是給你面子了,我都沒在你家人前扯你和孩子的關系。”
“那我要感謝你?”布魯斯語氣還算得上友好。
“不然呢?”格拉迪絲笑了。
她走近布魯斯,以長官的氣派拍拍對方的肩膀。
“明天好好干活,我給你長面子。”
布魯斯哭笑不得:“你能長我什么面子?”
格拉迪絲往床邊走——最近兩人關系和緩了很多,于是,經過兩人友好協商,他們作出了床一人一晚的分配,正好今晚,床屬于格拉迪絲,地板屬于布魯斯。
“多了去了。”格拉迪絲一點沒卡殼,“起碼你那些光輝的花花公子事跡……”
布魯斯的臉色肉眼可見變了。
“你不要說出去。”他無奈扶額,立刻服了軟,“我明天不會跑的。”
就算那些都是演戲,起碼也會被馬莎他們一頓說的。
見對面這次連反抗也沒的,格拉迪絲看布魯斯順眼多了。
她坐在床邊,埋頭整理她的東西,心情一好,連語氣也連帶著溫柔:“當然——你要能夠說到做到。”
布魯斯似乎是沒見過格拉迪絲這副模樣的,一時恍了神。低頭整理東西的她頭發微微披散著,燈光柔和了她的眉眼——溫柔,善意,發自內心的愉悅。
他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
布魯斯覺得自己的心跳頻率有些不大正常,他掩飾性地背過身去,連拖鞋也沒換,快步去盥洗室,拉上門,他打開水龍頭,接了把水,直接撲在臉上。
自來水讓他瞬間清醒。
他隨意拾起毛巾,粗略地揩了下臉。
鏡中之人,黑色頭發還滴滴答答淌著水,那張臉上寫滿了迷茫與啞然。
他對待感情的態度并不是一無所知的菜鳥。然而那人是個意外,她更像是他的敵人,一種禁忌。
對待敵人,他從未想過會和她會產生什么感情。
布魯斯雖然不愿意承認,但一個事實擺在了他面前——面對格拉迪絲時,他的心跳出賣了他。
第95章
第 95 章他愣在原地半天,外面倒傳進了聲音。
“要留燈嗎?”
他回應道:“你關燈吧。”
外面應聲變成一片黑。
布魯斯不知等了多久,等他意識到他剛剛一直在發呆,便出來了,聽到了輕微的呼吸聲。
布魯斯剛判斷她是睡著了,又覺得好笑——對方也是愛偽裝的。
窗簾未曾拉上,卸下一屋月光。
枕著月光安眠的人,在人間卸下了她的所有防備,呼吸很均勻,似乎是真的睡著了。
布魯斯倚著衣柜,遠遠注視著那安然的睡顏。
他的心跳頻率越來越不正常。
他覺得自己看的每一秒,都無異于慢性自殺。
他勉強收回了眼神,努力回溯著他第一次見格拉迪絲的記憶。
他記性不錯,很多事情一旦翻出,便記憶猶新。
他也記起了格拉迪絲和他跳的一支舞,想到這,他的腳還有些心理性的,隱隱作痛。
他也猶豫格拉迪絲的身份,他至今也不知道她來自哪里。
他對人從未有過這種復雜的情緒,他恍然間才發現,她于他是個特殊的存在。
他曾真心實意地想要把她送入阿卡姆,也堅定地把她當做一個目的不純的罪犯。
他好像還做過一個夢,夢里,她是他的妻子。
布魯斯并不會選擇忽略自己的感情,他沒必要麻痹自己,他難以忽略一個與他同行于黑夜的人。
她對他是怎么的看法?
罪犯?僭越者?私刑者?打扮成蝙蝠的怪人?花花公子?奪走還傷害了她孩子的人?冷漠?缺乏共情?
布魯斯本能想了一串標簽,竟然沒個好詞,自己都不住嘴角抽搐。
他迫使自己回去入眠。
結果,差點一夜無眠。
“快起床!”
穿戴整齊的格拉迪絲已經站在地板上了。
地上睡著的布魯斯翻了個身,把頭蒙在被子里,就覺得相安無事了。
這一幕已經成了每天的保留節目了,步驟很簡單,第一步,拉開窗簾;第二步,叫布魯斯;第三步,等兩個小時。
格拉迪絲也很困,但她屬于那種晚睡早起的類型,一般醒后,就很難再次入睡。
她是真的很挫敗,以前在哥譚溜蝙蝠,她也沒這么心累過。
倒不是說,她非要沒事找事把布魯斯搖起來——而是在這里的韋恩莊園,要說之前,他們是被雇傭來的,還要干活,布魯斯倒好,起得比這里的主人還遲;要說現在,房間還沒整理完,他一個大活人蜷縮在地面,怎么收拾房間——他怎么睡得著的?他昨晚怎么答應她的?
“快起……”格拉迪絲說話的語氣帶著無奈,“你昨晚答應我的。”
布魯斯不為所動,睡得跟在棺材里似的。
格拉迪絲反而氣笑了:“哥譚反派知道他們一直對付的是這種二流貨色嗎?”
格拉迪絲一直想不通,一涉及起床問題,布魯斯臉皮就能這么厚,她心知此時就算拉出馬莎也是沒用的。
她是不肯認栽的。
她不信就沒招了——
格拉迪絲開始復盤自己過往的招數,倏然發覺許多招無一例外都是很強硬的。
莫非……激起了逆反心理嗎?
格拉迪絲覺得這是有道理的,像很以前,如果她來軟的,布魯斯就往往只能吃啞巴虧,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整個人活了過來。
她決定采取跟以前的戰術,減少正面對抗,以柔為綱,惡心為主,陰陽為輔。
她接近布魯斯,半蹲下,隔著包得嚴嚴實實的被子,發出噪音污染:“布魯西寶貝-別睡死了呢,你媽媽會擔心的。”
“真可愛啊,瞧這孩子睡多香,和一具尸體似的。”
“睡吧睡吧,蝙蝠寶寶……”
“別看我平時對你漠不關心,其實我背地里罵過你。”
也許是她的語氣太甜膩、太造作、太惡心,受到精神污染的布魯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猛然驚醒,他掀開被子,卻見格拉迪絲站了起來,望著他笑。
在布魯斯視線里,一團衣服成堆棧著飛了過來,恰好落在他懷中。
“快換上吧,今天打掃衛生呢,韋恩先生。”格拉迪絲語氣輕松,“如果你不想被接著惡心的話。”
布魯斯認命了。
他也是睡不著了。
現在很早,才8點多,韋恩夫婦也沒來找他們——可能以為他們現在還在睡夢中。
她昨天就把自己那部分做得七七八八了,很快的,就倚著床頭,看布魯斯忙里忙外刷玻璃。
格拉迪絲:“你看這多好,以后要早起,韋恩先生-別總是想著下午兩點起。”
布魯斯想了想,他平時夜巡回來都差不多凌晨四點。
他停下擦玻璃的動作,半側過身:“我并不覺得自己什么時候起床會影響什么,格拉迪絲。”
“并不影響什么?”格拉迪絲一臉無所謂,“對對,我和你就呆這兩天了,當然不會影響什么——你以后就等著吧,我敢肯定,沒有哪個正常女人會忍你的。”
“看來你不大正常。”
“是的,我很包容你,因為我們不會呆在一起多久,我只用同情你未來的妻子——她會覺得丈夫夜不歸宿、永遠起不了床,她當然不知道你的夜間工作,她只會覺得丈夫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倘若她知道我的夜巡活動呢?”
“你竟然會讓她知道?”格拉迪絲并不相信,“這可不符合你的作風,蝙蝠俠。”
“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布魯斯重新擦起了玻璃,抹去水漬的玻璃,清晰了反射的光芒,送來窗外綠意盎然。
“祝你好運。”格拉迪絲說話客氣多了,“如果你什么時候結婚了,請記得給我一張請柬——我很好奇什么女人會愿意和你過日子。”
“當然。”布魯斯沒有拒絕,他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眉頭一跳,別有深意道,“我會肯定你在婚禮現場。”
格拉迪絲調侃道:“祝你不是孤獨終老——希望不是在我垂垂老矣時突然收到一張請柬,我怕那時候走不動會來不了婚禮現場。”
說完她就笑了。
她笑時眼底蓄滿了微光,像是自帶的濾鏡,光芒雕琢出了她為數不多的溫柔。
格拉迪絲:“對不起,我實在想象不來你會結婚的局面,我們打個賭吧,你兩年里不會結婚——如果我贏了,記得給我買一個……辣熱狗吧,怎么樣?”
布魯斯漫不經心地問:“如果你輸了呢?”
“我也給你買一個,小賭怡情。”
布魯斯從凳子跳下來——玻璃已經擦完了,玻璃窗明亮如洗。
他主動提道:“我們不妨再賭一個——我會出現在你的婚禮上。”
格拉迪絲笑了:“哈哈,那可不一定,一則我大概率不會結婚,二則你要這么說我肯定不會邀請你的。”
她補充了句:“那賭什么?”
“也是辣熱狗,我贏了,你給我買,反之亦然。”
格拉迪絲不知道對方哪來的自信——假使她真的結婚了,秘密結婚不告訴布魯斯還不成?
“最后肯定是雙贏。”格拉迪絲下了定論。
布魯斯微怔。
指贏什么?
“雙贏,指我會贏兩次。”格拉迪絲貼心解釋,順帶賦予「雙贏」新的含義。
她有這個把握。
“我們先不說這個話題了,韋恩先生。”格拉迪絲怡然自得,“請你接下來去拖地、整理衣柜,順帶清理個廁所,怎么樣?”
布魯斯:“我覺得這些不做也沒什么。”
“是沒什么,你提醒我了!”格拉迪絲下地穿了拖鞋,拎來手提箱一打開就往里面賽東西。
布魯斯懵了:“你做什么?”
格拉迪絲頭也不回:“謝謝你的提醒,我們之間真實關系既然暴露了,那就不必待在同一個房間了,我要換個房間住,所以這間房子打不打掃你隨意。”
布魯斯:“……”
突然就覺得自己剛才很多嘴。
然而布魯斯半天一句挽留的話也想不出來,格拉迪絲就輕輕松松拎著手提箱出去找馬莎了。
布魯斯失敗地站在原地,挫敗的神情活似因為出軌被發現妻子鬧離婚出走的男士。
格拉迪絲向馬莎提出了這一合理要求,馬莎略顯驚訝,但很痛快地答應了。
布魯斯很快也來到了客廳,他卻不好提起剛才的事。
等看到馬莎他們,他的心情很快又平復了。
這次小布魯斯也在。
他一臉驚訝地望著布魯斯,當然,也掩蓋不了其中的驚喜,顯然,馬莎告訴了他真相。
“你以后會那么厲害嗎?”小布魯斯睜著星星眼,「霍霍」地出了幾拳,展示著并不規范的功夫,“你會黑虎掏心、烏鴉坐飛機、龍卷風摧毀停車場嗎?”
布魯斯:?
他沒明白小布魯斯在說什么。
格拉迪絲理所當然接上了梗:“這招只有阿福會。”
小布魯斯有些失落地點點頭。
布魯斯:“阿福會?”
他怎么不知道?他還當過阿福的學生,為什么格拉迪絲比他都清楚。
“不是你那個阿福。”格拉迪絲就解釋到這里,她看向布魯斯的目光還帶著幾分憐憫,這可是一個很重要的童年回憶啊。
他們之后也相處得很愉快,布魯斯也教了小布魯斯很多技能——他到底沒有說出自己的很多事,有些坎坷,本來是要當事人自己去經歷的。
小布魯斯最后悄悄拉住了布魯斯,望了眼走開的格拉迪絲,小聲問他:“你是不是被甩了?”
馬莎就在一旁微笑。
布魯斯艱難地移過頭:“……”他小時候絕對不是這樣的孩子。
時間過得很快,布魯斯也成功一步步安排好了要做的事,貓頭鷹法庭被整頓后萎靡不振,托馬斯也成功競選了市長,有像哈維和詹姆斯這樣的正義之士協助推行著哥譚一系列法案改革。
哥譚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一男一女站在莊園外,望著落日。
格拉迪絲:“我感覺靈魂比以前充實多了。”
之前扎塔娜留下的水晶球隱隱煥發著光芒。
“我們該走了。”
什么自然光,都是借口啦,人還是那個人,明明就是自己心上的濾鏡啊——
第96章
第 96 章紐約。
現在正值夏季,距離上次齊瑞塔人入侵地球好像過去很久了,人們可以隨時放心地抬起頭來,不定能看到一個的金紅色的影子——更準確的說,是一個穿著金紅色流線型裝甲的人類飛過。
往往只消有一人發現,便會像多米諾骨牌效應那樣引起人群的喧囂,無數人,無論男女老少,都會興奮地沖他揮手。
也有激動的人在那大聲喊「Iron Man」,很快就有了不少附和者。
人們是不會忘記愿意主動抱著核彈沖進太空的人的。
片刻后,那道金紅色的光芒便消失在天際。
下面的人群逐漸散去后,原地留下著裝相當古董的一男一女。
“我們看起來像是從上世紀八十年代來的。”格拉迪絲低頭瞅了眼他們與周圍格格不入、富有濃厚年代氣息的著裝,半晌才開口。
布魯斯:“這本就是事實。”
他們又來到新的世界,來之前,他們已經做好荒野求生的準備了,并列出了應對各種惡劣環境的準備,戰場,沙漠,巖漿,熱帶雨林,極地地區……沒想到這次來到了比之前去的還要先進繁華的大都市。
布魯斯目前能肯定的是,這座城市不是哥譚,建筑風格、人群狀態也和哥譚大相徑庭——也不像大都會、中心城,像布魯斯這種觀察力,城市間那種微妙的區別有時會格外放大。
“鋼鐵俠?”布魯斯就著人群剛才狂呼的話,謹慎地搜索了遍大腦,確信自己從才沒有聽過這個名號,“平行世界的變量?”
“有沒有可能,”信息差上占優勢的格拉迪絲心情一下好了一大截,“這里不是單純的平行世界,這里和我們的世界體系都不一樣?”
布魯斯盯著她的眼睛,明明是疑問句,卻是用一種陳述的語氣:“你知道這里是哪。”
格拉迪絲落落大方地承認了:“不錯,我很清楚這里是哪,但你知道的,我沒有義務在饑餓狀態下給人作免費講解的。”
布魯斯看出來對方來到這個環境,肉眼可見變得比較放松,甚至愿意把填飽肚子當作第一要事。
“那……你想要吃些什么?”
布魯斯此時的嘴有些拙,不知為什么,他很難在對方面前表現得像布魯西一樣,仿佛他一旦有這樣的表現,他都能想象出對方先是一愣,然后彎下腰嘲笑他的場景了。
但他又很清楚,布魯西總比蝙蝠俠更容易讓人有親近感。
他隱隱察覺到格拉迪絲對蝙蝠俠的情感幾乎是負面的。但他只要稍微服軟,對方的態度就會好很多。
布魯斯還在沉思,格拉迪絲已經給了他答案:“去對面那家就可以——如果我們的錢幣可以通行的話。”
兩人默契往旁邊挪了挪,找到較為隱蔽的角落,就尋找起目標——手里翻著錢包的路人。
就瞄準了人家的手里的紙幣,盯得特別仔細。
他們很快就得出結論——他們帶的貨幣絕對是行不通的。
雖然都有華盛頓,但這該不行就不行。
格拉迪絲收回目光,還突發奇想:“我們這種行為像不像賊?”
布魯斯:“……”
幸好寫新聞的珍妮不在這,否則傳到哥譚后,就演變成了一則頭條——“震驚!哥譚昔日暗夜英雄蝙蝠俠竟然淪落街頭、以盜竊謀生,屠龍少年終成惡龍?人心薄涼,哥譚居民多年來受其恩惠,英雄遇難,卻人人無動于衷,無人肯伸出援手,為眾人抱薪者,竟使其凍斃于風雪!”
“看來我們吃不起飯了。”格拉迪絲平靜無波地談起這個事實,“我們現在是身無分文。”
布魯斯下意識駁回:“我肯定能養起你的。”
格拉迪絲:?
格拉迪絲:!
你在說什么?
說得她好像需要誰養似的……
格拉迪絲立刻針對性忘記了不久前立下的「少刺激這個失去母親的孤兒」的想法,又準備嘲諷對面幾句是不是覺得他能包攬一切。
但她很快覺得哪不大對勁,也捕捉到了重點——是什么讓對方覺得自己需要他養?說出這樣的話,她在其心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格拉迪絲突然覺得心上好像堵了一團迷霧,現在正在緩緩撥開……格拉迪絲并不遲鈍,作為受過特訓的人員,她的敏銳度自然比普通人要強——她當然知道他們之前某些時刻看起來比較曖昧,格拉迪絲也不可控地有過心跳,她不回避這點。但她更多將其歸結為一種類似于「吊橋效應」的生理性心動。
誰把這當真,她笑話他一輩子。
更不必說,對面還是布魯斯這種特別能裝、不想結婚就想搞事業的男人——對方甚至平時連面子上都懶得給她裝,估計剛才就是口嗨。
想到這,她笑出了聲。
布魯斯則是尷尬地咳了咳,努力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我……”
格拉迪絲則是半天盯著他,過了會兒,眼神中聚滿了笑意,揮了揮手:“沒事的,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她知道?
布魯斯愕然。
她知道他的心思了?
他剛剛還在糾結是要不要解釋,純粹是覺得面子掛不住。
他突然釋懷,語氣輕松:“我們先去吃飯吧。”
格拉迪絲好心提醒:“我們沒錢。”
扎心語錄。
布魯斯:……謝謝提醒。
她突然壞心眼地問,純粹是惡趣味上來了:“要不,你去這隨便傍個富婆吧,你這條件,肯定很搶手,我們這個月的生活,可要指望你呢。”
布魯斯反問:“你希望我這么做?”
“對啊。”格拉迪絲理所當然,倒還演上了,“不然,我們會餓死街頭的。”
布魯斯一言不發,拎著手提箱先走了。
格拉迪絲還愣了下,見狀不對,趕緊追了上去,扯住布魯斯的胳膊,一臉不敢置信:“你真的要去找富婆?”
布魯斯突然起了逗對方的想法,偏偏一臉嚴肅:“對。”
格拉迪絲:今天真是開了眼了。
布魯斯等著看格拉迪絲有何反應,他覺得對方既然已經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表示什么態度。
然后他就聽到對方說:“找富婆能不能帶上我?我也想傍富婆。”
布魯斯:“……”
他嘆了口氣,打開手提箱。
格拉迪絲瞬間瞪大眼睛:“這里面還有金條?厲害、厲害。”
想也不用想,這是在布魯斯在韋恩一家那補帶的。
被對方真心實意夸幾句,布魯斯突然覺得很受用。
格拉迪絲是想著賣東西,但她要賣的那些總歸沒這個有價值。
金條不算多,但可以解燃眉之急。
黃金絕大多數時間是硬通貨。
在這里也行得通。
理論上,他們是黑戶,那他們就去一些稍微灰色的地方,哪怕是金條,肯定能交易的。
布魯斯雖然沒來過紐約,但他依葫蘆畫瓢地找到了那些灰色地帶——紐約犯罪率也居高不下,也是負著「小哥譚」的名聲的,和大都會還不一樣。
在這路上,格拉迪絲也給他說了些許真相,簡要介紹了紐約,還科普了這里的復仇者聯盟。
布魯斯:“類似于正義聯盟?”說不感興趣是假的。
“還是有區別的。”格拉迪絲沒有含糊,“這里背靠神盾局,受政府制約較大。”她沒有說提起復聯未來的索科維亞協議什么的,那實在沒必要。
布魯斯若有所思。
“是呀,監管這項任務不得都是蝙蝠俠承包了嗎?怪不得那么自信不叫別人管!”格拉迪絲吐槽。
這些都是玩笑話,格拉迪絲當初調查蝙蝠俠時,結合他的性格,推斷出蝙蝠俠手上也掌握著不少議員的黑料,怪不得那些人一旦威脅起來蝙蝠俠,蝙蝠俠先就把一堆足以讓那些議員鋃鐺入獄的證據傳過過去,頓時,相安無事了。
而且,如果政府要管,像黛安娜、阿瑟這種是不是會鬧出外交糾紛?
格拉迪絲腦洞逐漸發散……
這么說的話,比起蝙蝠俠,人鋼鐵俠至少不來黑的。
格拉迪絲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蝙蝠俠比較黑,不只是他的戰衣顏色。
他們去了一個灰色地帶,雖然兩人都是生面孔。但他們進去時都不像善茬,所以沒人招惹。
交易過程很便捷,他們其實不確定這里法律允不允許私人隨意交換黃金,保險起見,只好來這種地方——錢夠、也管不著。
他們確保錢到齊了,就走人。
格拉迪絲的想法很樸實無華:“我要吃芝士漢堡。”
布魯斯瞥到不遠處餐廳里的一對情侶,不自覺一愣,因為他突然想到,他和格拉迪絲在不知不覺中一起吃過飯,四舍五入他們總在約會。
他們兩人之前都沒覺得這有什么,只把這當做搭檔間的會餐。
想到這,布魯斯唇角微揚,又要抑制,看起來有些難繃。
格拉迪絲還很好奇布魯斯突然間要笑不笑的。很快,恍然大悟了,是要去吃喜歡的食物啊。
難道他也喜歡芝士漢堡?
他們找到附近的一家漢堡店,進去后,是一個清瘦的男孩給他們點的餐。
店員男孩很有禮貌,也很用心,一直忙來忙去,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
“彼得!”
外面有人喊,格拉迪絲循聲望去,是一個胖胖的亞裔男孩。
格拉迪絲的瞳孔頓時放大了,目光不由得追隨男孩去。
男孩看了眼表,利落地背起書包,和里面的經理說了幾句什么,就走了。
布魯斯本來注意不在這個男孩身上,他的余光一直住著格拉迪絲,結果,他發現格拉迪絲突然盯這個男孩看,由于目光的傳遞性,他的視線也分給男孩了。
1.這里時間線差不多在復聯一左右
2.這里的蜘蛛俠年齡有改動
3.寫到這塊不會有太多沖突(所以搞不了太大的事情),這里準備以較為日常的表現收尾-讓女主重新認識男主
4.這里沒用那個梗——就是DC和漫威的人在他們世界里把對面當成漫畫人物
第97章
男孩已經離開了門,他還拍拍那個亞裔男孩的肩膀「內德」什么的,格拉迪絲半天都沒有收回她的視線。
“他是誰?你認識這個孩子?”
布魯斯的聲音乍然在她耳邊響起。
“我之前沒見過他,”格拉迪絲壓低了聲音,她是聽那個男孩被叫彼得時還愣了下,想著叫彼得的人不少,以為自己想多了。結果看到外面的亞裔男孩被叫作「內德」,才確定男孩真的是蜘蛛俠,“但我知道他也干著你們的活兒。”
蜘蛛俠作為美漫中高人氣的角色,格拉迪絲總是能在任務者論壇中刷到多元宇宙各種蜘蛛俠的事跡。
布魯斯真沒想到,那個男孩看起來就是初中生模樣,瘦瘦的,臉頰嬰兒肥都沒消退。
“他太小了。”這個孩子做義警家長知道嗎?
格拉迪絲給了他一個戲謔的眼神:“這話誰都可以說,但就你不行。”
連家里最小的孩子也吵著要做羅賓、并且無論如何阻擋不了這種事情發生的布魯斯:“……”
“羅賓多少經受過訓練,這個孩子很明顯沒有受過這方面的系統訓練,體格也很難直面那些罪犯。”布魯斯并不覺得光靠正義心的驅使就能讓一個孩子可以直面犯罪,這讓他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他有超能力?”
“呃……差不多,”格拉迪絲聲音比較小,這位屑大人,也沒打算給馬甲捂得嚴嚴實實的小蜘蛛惹麻煩,“其實——他的力量和敏捷度很高,沒有你想的那么脆皮。”
布魯斯突然拋下雷:“你這么了解他們的信息,你知道他們……或他們的同位體?”
格拉迪絲沒有覺得意外,在她愿意給對方科普的時候,就知道對方必然會猜到這個。
布魯斯沒停下他的推測:“你在之前就可以穿梭很多宇宙——你的離開,和這也有關?”
他之前想了很久,自己用盡各種手段,從來無法找到那個「組織」存在的痕跡——有沒有可能,要不是格拉迪絲完全虛構的,要不就是它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于地球之外。
但格拉迪絲的離去那么詭譎,他更偏向第二種想法。
“如果我真的可以自由穿梭就好了。”格拉迪絲面上淡定,并沒有來歷一步步被人撕開的慌亂感,“反正,那些不重要,我以后就會在哥譚定居了。”
她肯定不會離開杰森了。
無意得知了這個消息,連布魯斯自己也沒想到,他是發自內心的,涌起了一種暗自的欣喜,但他的表情永遠是那么坦然。
格拉迪絲本來悠哉悠哉地啃著芝士漢堡,突然想起了蝙蝠俠總是防備她這種成分不明的人霍霍哥譚……雖然他們現在勉強算是搭檔,時不時還能開玩笑什么的。但這不代表對方愿意埋個定時炸彈在哥譚——她這次突然回哥譚,在對方這種疑心病看來目的不一定純的。
想到這,她手中的漢堡不香了,她不動聲色地把目光移向布魯斯。
果然,雖然對面掩飾得很好,但他眼神心虛了那么一下,這人剛才在盯她——是覺得她藏匿的部分存疑嗎?發現了她的謊言漏洞,是考慮著怎么把她趕出去,或者想給她再來個警告來勸她安分守己。
人總是愿意相信自己腦補的東西,一旦有了邏輯鏈的支撐,更是如此。
但格拉迪絲已經沒有心情再亂編那些故事,那樣干的話,她會再一次成為蝙蝠俠的黑名單上的常客,她是真的希望兩人不要鬧得太僵——如果她真的是疑點重重的危險人物,最起碼,讓外人覺得危險,那樣杰森會很難做。
她不愿成為杰森處理某些問題上的「軟肋」。
格拉迪絲的眼神帶著警惕:“我已經脫離了那個「組織」,和他們不會有關系了,這些足夠讓你放下懸著的心吧,蝙蝠?”
布魯斯微微一怔,他沒想到對方是這么想的。
布魯斯有些悶聲:“我沒想著趕你走。”
格拉迪絲是真的有些驚訝:“你不懷疑我?”
“我可以自己分辨。”
格拉迪絲沒想過蝙蝠俠有這么好說話的一天,她還以為對方只會恐嚇威脅那一套。
莫非……
格拉迪絲以己度人想了下,在無確切證據前,布魯斯大概也不想和她鬧得太僵,畢竟,他們現在還是搭檔,布魯斯好像還挺注重團隊關系的,對隊友還有一定尊重。
格拉迪絲站了起來,眼睛炯炯有神:“既然你表達了善意,那好吧,我可以對你好一點。”
她率先試探性地伸出了手。
釋放出了友好的信號。
布魯斯猶疑了片刻,也伸出了手。
對你好一點=好好對你=對你很好=……
布魯斯還在想這個,他已經自動四舍五入腦補了很多,雖然連他自己也知道,那是很不理智的。
“好了,”格拉迪絲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們可以走了,希望接下來有事一起解決——不要老瞞情報。”
她不輕不重地剜了一記眼刀。
在這共享情報這方面,布魯斯明顯存在更嚴重的問題。
“有事我不會瞞你。”
“你現在有嗎?”
“……”布魯斯答不上來了,他其實摸不準格拉迪絲對他的態度,對方比他還要坦然。
他盡量表現得很淡然:“與接下來行動無關,每個人有自己的隱私。”
格拉迪絲:“隨便吧,別耽誤行動就行,畢竟你以前不信任我。”
她沒察覺到對方的異常。
兩人沒想到的是,紐約待客的熱情對比哥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剛剛路過一條小巷,大白天的,就有人在那蹲點。
對面用不耐煩的語氣催促他們交出錢包,留下有價值的東西。
格拉迪絲已經想到面前這個搶劫犯的下場了。
但不等他們出手制服這個「熱情好客」的搶劫犯,一梗白色蛛絲蕩了過來,一個穿著較為簡陋的紅藍配色戰衣的人跳了下來,有搶劫犯意識到不事不妙,拿起槍支準備扣動扳機。不料來人直接反手射出一團蛛絲堵住了槍口。
“Hi,先生,我們又見面了——我在幾個月前是不是送你去過警局度假?”
這個搶劫犯破防后忍不住破口大罵:“蜘蛛男孩,你是警察嗎?管這么寬!”
“我想沒那個警察穿紅藍色制服的,但是,你知道的,我也沒見過哪個犯人可以不去警局到報道的。”
說著,他麻利地抬手,射出一串蛛絲,把搶劫犯裹得嚴嚴實實的,還貼心地為他嘴部也補上了蛛絲。
“先生,警察會幫助你的。”
說完,他告訴了旁邊的男女一句「你們安全了」,就準備蕩蛛絲離開現場。
格拉迪絲卻叫住了他:“嗨,你就是紐約好鄰居蜘蛛俠嗎?我在油管上看過你救人的視頻,太酷了!”
蜘蛛俠停下離開的動作,轉過身來,那個黑色泳鏡里充斥著一些驚喜:“那不錯,呃……女士,你是說,你了解我?”
蜘蛛俠出道雖然有了一段時間,但大多時候就是在空閑時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幫助街坊鄰居多一些。
但比起遍地飛的其它有名氣的超級英雄——比如復仇者聯盟,就很少有人會提起像他這樣的街邊抓賊的人。
油管上流傳著蜘蛛俠的視頻,很多是些小打小鬧,點擊量并不高。
自從本叔離開后,蜘蛛俠也明白救人的初衷本來就是出自責任。但是像這樣的小孩子,還是渴望得到一些正面的反饋,對于贊美是很樂意的。
格拉迪絲還不停說著:“是啊,你太酷了——我是你的粉絲!”
蜘蛛俠顯得格外驚喜,話都有些吞吐起來:“是嗎?謝謝你的關注,紐約好鄰居會幫助所有人的——抱歉,我得先離開了。”
格拉迪絲一副很理解的模樣:“那別耽誤了,蜘蛛俠。”
等蜘蛛俠離開后,格拉迪絲報了個警后,就走了,留下原地蠕動的搶劫犯等著警方接他回家。
為了更好融入這里,他們開始在街道上探索起服裝店。
路上布魯斯忍不住問:“剛才那個打工的孩子就是那個蜘蛛俠?”
“你感覺他怎么樣?”格拉迪絲轉向他。
布魯斯誠實開了口:“他那確定不是睡衣嗎?”
這話怎么有點熟悉?
格拉迪絲嘴角抽搐。
實際上呢,她并不認識這里的蜘蛛俠,說看視頻什么的也是假的——但她認識多元宇宙其他的蜘蛛俠,她在黑袍糾察隊世界時,某次做任務差點因為祖國人陷入絕境,對方那高仿熱視線還真不是蓋的,她現在還歷歷在目。幸好,最后是誤入了那個世界的蜘蛛俠幫她了一把,她才得以全身而退。
被人救過,很自然愛屋及烏,加上這的蜘蛛俠是個小孩,她對這里的彼得好感度還不錯。
聽到布魯斯的吐槽,格拉迪絲下意識想幫這個蜘蛛男孩挽尊:“人家就算戰衣功能不太合格,那也是條件所致,人力量是碾壓的就成——差生文具多。”
說完后,格拉迪絲又覺得不對勁了,想起自己的道具庫,她覺得自己好像也被罵了——回旋鏢還沒來得及飛出去就打在了自己身上。
格拉迪絲轉移話題:“你看那家服裝店怎么樣?”
話題就這樣被輕輕掀了過去。
他們一起去的服裝店。
格拉迪絲現在已經習慣做什么身邊都有布魯斯的存在了,她似乎不會覺得有什么異樣。
他們挑了幾件能很好融入當地的衣服,為接下來的行動能作基本的掩護。
“這件裙子很配你。”
出了店,布魯斯來了這么一句。
“謝謝。”格拉迪絲有些意外,布魯斯這怎么和剛認識她那會兒似的。
她怪不習慣的。
他們又找了個偏僻地帶,拿出水晶球,要確定這次要待滿30天的地方。等他們打車過去,這才發現,水晶球光芒線指向是在皇后區內的一個公寓旁邊。
幸運的是,那座公寓旁邊不遠處那座房子是空著的。
格拉迪絲他們想辦法租下了旁邊的房子。
效率很高,他們很快入住。
等他們住在這沒幾個小時,隔壁的鄰居就上門拜訪了。
他們打開門,是一個比較年輕的婦人,對方很熱情,拿著一盤新鮮出爐的蘋果派。
對方解釋說房東正好路過她家和她交流了,她才知道隔壁搬來了新鄰居。
打開話匣子后,婦人一下說了很多事情。
說她叫梅·帕克,現在和她的侄子住,她的侄子還在念初中。
哇……格拉迪絲覺得人生處處充滿了意外。
她知道小蜘蛛家住皇后區,但沒想到會這么巧。
不出意外的,對方也想知道怎么稱呼他們。
格拉迪絲先開口了,她說了自己的本名。
反正這個世界的人不認識她,用本名也無妨,還順口。
見她這樣,布魯斯也說了自己的本名。
梅還要請他們去隔壁明天吃午餐。
布魯斯見格拉迪絲沖他點頭,也應和了。
梅和格拉迪絲聊得很投機,中間布魯斯識趣地走開了。
“晚上再見。”梅顯得很高興,最后走時說了句——
“你們夫妻感情真不錯。”
格拉迪絲:哈?這次可沒有誰引導往這想吧。
她忍不住問:“我們看起來像嗎?”
“難道不是嗎?”梅咯咯笑了起來,“你們相處的感覺就是——”
“天!”梅想起了她的廚房,“我得先走一趟了,再見了,韋恩夫人——”
梅急沖沖走了。
格拉迪絲則是留在原地,一臉茫然,是什么給梅造成了這樣的錯覺。
他們像夫妻?
格拉迪絲覺得這可能是她本月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等她笑著搖搖頭,沒多想,回過神來,關上了門,轉身一看,布魯斯仍不見影。唯有桌子上擺著一盤饋贈的蘋果派。
格拉迪絲好奇,結果聽到廚房那有些動靜。
她循聲過去,布魯斯在那里,背著她,戴著手套,系著果綠色圍裙,在洗蔬菜。
“你在做飯?”
格拉迪絲驚奇道。
布魯斯頭也不回:“我們現在要自己動手做飯了。”
這倒也是,她倒是沒想到布魯斯主動攬下了這個重任。
有點刮目相看——對方責任感還挺強的。
不過,她不愛在這些上欠人情。
“今晚我來做吧。”格拉迪絲微微一笑。
“我來吧。”布魯斯沒有答應對方。
“我來——”格拉迪絲下意識聲調拉高,駁回對方請求。
也沒別的,就是爭慣了。
就這樣,拉鋸戰沒過多久,格拉迪絲最后折中:“我們一人一道吧。”
一人一道,毒量加倍,夫妻雙雙把家還。
結局
兩人面對餐桌上的「美食」,同時保持了沉默,格拉迪絲把面食做出了黑色真皮皮墊的質感,還帶著啞光;布魯斯的食物賣相稍好——本質上半斤八兩,只是能看出來食材最初的顏色。
兩人都在沉默,也感到不解——他們都沒想到對方的廚藝如此之差。
他們這次做飯時多少有點自知之明,檢查了一遍廚房的做飯設施,也相互指出對方做飯過程存在的某些隱患,主動避免了一些作死行為——廚房也幸免于難。
格拉迪絲率先打破了沉默:“雖然但是,我還是想問——你不是掌握很多化學知識嗎?”
她實在想不通,一個合該精通化學生物的人,面對油溫度數掌握、水蒸汽冒出、氧化反應等各種做飯時的現象竟然宛如小白。
歸根到底,是缺乏實踐。
布魯斯深知這一點,理論和實踐有時候不是一件事,他幾乎沒親自動過手做飯,偶然一次,還破壞了阿爾弗雷德的廚房,從此便對項神圣的工程敬而遠之,愈發生疏。
“我很少做飯。”布魯斯道出了實情,也不免把質疑反拋給對面,“你確定食物成了這樣黑乎乎的能吃嗎?”
“這不是焦糖風味的嗎?”格拉迪絲疑惑道。
布魯斯哽住了,原來格拉迪絲是打心底這么認為的。
布魯斯:“你不試試?”
“我不愛吃焦糖的。”格拉迪絲泰然自若,“有問題嗎?”
這就很矛盾了。
一個做出食物的廚師,既不是憑著記憶,也不是憑著品嘗,就是在一種理所當然的驅使下做出食物。
缺乏正確理論指導的食物做法,宛如飄在空中的樓閣,自然失去了衡量的天平。
“你做飯很有想象力。”布魯斯委婉道,言辭頗具阿爾弗雷德的風范。
格拉迪絲:“要嘗嘗我做的嗎?”
布魯斯雖為了對方面子,有意品嘗。然而面對那堅如盤石可以賣去當藝術品的食物,他實在是沒法欺騙自己的牙齒和腸胃。
事已至此,他們都不可能吃自己做的,也不肯吃對方做的,桌上唯一一盤色彩鮮艷、能勾起人食欲的蘋果派勾起了他們的注意。
他們心照不宣地沒有動剛剛新鮮出爐的兩道食物,而是均分了蘋果派。
這是成年人最后的體面。
“我們以后得點外賣。”格拉迪絲認清了現狀。
布魯斯緘口不言。
這里沒有自動洗碗機,他們也得親力親為;做完這項不后,兩人繼續分工擦地板、擦沙發、洗玻璃……恨不得今夜睡前把所有活做完。
幸好這里其余家具大致是齊全的,他們不用操心這些。
勞作了幾個小時,夜很深了,他們終于干完了所有活兒。格拉迪絲本來扶著柱子,順著慢慢滑了下來,倚著支柱,跌坐在地板上,頭也不回地把手里的抹布隨手一個反拋線丟后邊的盆中,盆中泛起了一陣漣漪,卻沒有一絲水花濺出盆。
布魯斯也沒好在哪,摘下手套,便一下子坐在距格拉迪絲不遠處的沙發上,闔上眼,整個人幾乎都要長在沙發上。
他們剛才為了把工作做得又快又穩,廢了不少氣力。
“我們仿佛被送來勞改了。”格拉迪絲還抽出余力吐槽,“我好像發現了,和你在一起的時間,總是很累,像是一地雞毛。”
布魯斯瞬時清醒,睜開了眼——再也合不上了。
格拉迪絲只是隨口一說,卻引得某些人過度解讀。
但很快的,格拉迪絲站起來,環顧了圈四周,面對干凈整潔的環境,她不由得滿意,又改了口:“現在這里環境不錯,比剛進來干凈多了,蠻適合人住的。”
這也是格拉迪絲隨口說的,卻又不經意間撫平了布魯斯那顆稍有些躁動的心。
布魯斯這才發現,自己能可恥地被人輕而易舉給牽動情緒,這讓他覺得莫名惶恐,卻也不由感知到一絲鋌而走險的苦澀甜意。
不出意外,他們起得很晚,連格拉迪絲也是,一覺醒來就到可以去隔壁蹭午飯的點了。
他們整好裝束,前去敲敲隔壁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棕發男孩——正式那天打工遇到的那位,也就是彼得·帕克,布魯斯沒有驚訝,格拉迪絲把這些都告訴了他——他們現在是及時交流情報的。
反倒是彼得顯得有些驚訝——甚至無所適從,他昨天兩次見過這兩個陌生人,今天對方突然上門,這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心虛。
“你們是……”他盡量用一種比較禮貌地語氣說話,還有些結巴,“你們是來找梅姨的嗎?”
“彼得?”梅姨聽到動靜,從廚房走了出來,“這是我們隔壁新來的鄰居——我昨晚忘給你說邀請鄰居來和我們一起吃午餐的事了。”
只是鄰居。
彼得舒了口氣,偷偷瞄了眼對面兩人的神情,確信他們沒有發現自己和蜘蛛俠間的聯系。
否則肯定會造成麻煩。
“真是太巧了,我們昨天還在餐廳遇到你的侄子兼職——”格拉迪絲很自然熟,對彼得展露出善意的微笑。
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讓別人覺得好相處。
“那真的很巧。”梅顯得很高興,“你說來到紐約是想居住一段時間,這里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彼得可以帶你們去。”
格拉迪絲說了些感謝的話,梅端來了美味的午餐,邀請他們進餐。
美食刺激著他們的味蕾,想起昨天餐桌上的慘劇,對比之下,他們吃得更香了。
梅姨笑瞇瞇地看著他們,還覺得客人是很給自己面子才會表現出對食物比較明顯好感的。
彼得卻在其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總覺得有些不安——但他的蜘蛛感應卻沒有響動,說明來人沒有惡意,這有些矛盾,他便安慰那是自己剛剛太緊張所致。
這個快升入高中的孩子,還不惜以最大的善意看待周圍的人。
梅姨說到做到,借著禮拜天,讓彼得帶著這對剛來紐約的夫婦出去轉轉。
格拉迪絲本來想提一嘴撇清一下他們的關系。但見梅信誓旦旦的模樣,她想了想,覺得如果執意撇清對方反而會想得更多。
她只好任由罷。
彼得想要推辭,內德是約了他周末去他家里拼樂高死星的。
格拉迪絲看出了彼得難為情的模樣,笑了聲,主動推脫了。
彼得投給她感激的一瞥。
從彼得家出來,布魯斯突然開口:“你想要出去走走嗎?”
“那聽起來不錯。”格拉迪絲,“我沒想到你會有閑情雅致,我以為你永遠會忙,還會順帶在夜里繼續開展工作。”
“這里不是哥譚。”布魯斯很清楚,他只會在這里留一個月,是個真真正正的外鄉人——他知道這里必然有一套運轉著的系統,貿然地插手他地的事務,是沒有太大意義的。
“看來你能把這里當作度假了。”格拉迪絲還是有些意外。
“差不多。”
能從布魯斯嘴里蹦出這個詞,格拉迪絲還是覺得有些魔幻。
可能在她印象里,哥譚確實太忙了,而且哥譚還往往晚上比白天熱鬧。
他們一起路過了家甜品店,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穿著休閑西裝,拎著牛皮紙袋,氣定神閑從里面走來,手里還拿著一個甜甜圈啃,看上去甚至有些不修邊幅,等著過紅綠燈。
布魯斯他們正好與其擦肩而過。
他們漫無目的走了很遠,哪里都有熱鬧,哪里都有色彩斑斕,他們走到了全新的陌生環境中,人群熙熙攘攘,如過客一般安靜地漫步于這座城市。
這種時候,知道身邊人的存在,格拉迪絲反而覺得沒有那么孤獨,她習慣孤獨,也習慣了布魯斯。
他們逐漸習慣彼此的存在。
由于沒有夜巡,布魯斯有時起得也會早,格拉迪絲便會催著他出去一塊晨跑,有時候會遇到一個穿著白襯衫的金發男子,五官相當英俊,身材也比常人健壯。他們之間并不相識,也很少會語言交流。但跑步碰到時,總會用微微頷首的方式默契地打個招呼。
一天夜里,梅姨慌張地跑來問他們有沒有見到彼得,說彼得好像失蹤了。
格拉迪絲他們及時哄住了梅姨,便立刻調用各種偵查手段確定了彼得的坐標。
那天夜里,當他們久違地換上了戰衣,來到現場時,蜘蛛俠幾乎是要被一個棘手且強大的敵人掐到了窒息的地步。
他們救下了彼得。
他們本來轉身就走,蜘蛛俠捂著胸口,從工廠追來卻問他們:“你們是……”
蜘蛛俠停下后半句,他們卻知道這個孩子認出了他們。
他們把彼得送回家后,隔天彼得就上門想要找他們想聊點什么。
“我們不會說去的。”頂著小蜘蛛惶恐的眼神,格拉迪絲安慰了一下這個小伙子,“我們甚至可以幫你點忙——”
于是,彼得時不時被格拉迪絲叫來學點體術什么的。
也沒能教多少,因為很快他們就要走了。
他們的到來宛如流星。
離開前一天晚上,格拉迪絲主動說要去看看紐約的夜景,想看看和哥譚有什么不同。
他們站在紐約一棟高樓的天臺。
此時的布魯斯還穿著蝙蝠裝,他站在格拉迪背后:“你會留戀這里?”
格拉迪絲心情不錯,明天就能離開,意味著,她離回去的日子會越來越近。
“那得看看啦。”她頭也不回,對著無數棟高樓大廈。
身邊仿佛多了個人,但格拉迪絲已經習慣了,有人擋著,吹來的風力也小了些。
他們俯瞰紐約夜景,幻滅的黑暗與迷離的光影交織,繪就了第三種顏色。
“紐約也不錯——”格拉迪絲笑了,“如果不是杰森還在哥譚的話,我可能就留在這了,梅和彼得也是不錯的鄰居。”
“再沒有人是你留在哥譚的理由?”
布魯斯轟然開口。
這么多天,在那句有些別扭的「我養你」后,布魯斯幾再說過這種目的性較強的話。
他們一直都是那么較為平和地相處著,布魯斯卻覺得,維持現狀,不一定永遠維持下去,他需要知道對方的想法。
于是,在今晚,他狀似無意地說出近乎明示的話。
格拉迪絲瞬時覺得卻條件反射性地側過身去,像是非要證明什么似的開口,一掃之前片刻的溫柔:“不然呢,還有誰?”
她的身體卻悄悄僵硬了。
對方一時沒有說話。
格拉迪絲又覺得自己反應過了,她的心跳不由得開始加速,她有些慌亂。
這些天,格拉迪絲不是沒有察覺,不久前,有一次出去,布魯斯有事不在她身邊,她干什么幾次下意識喊了對方的名字,對方卻不在,她那時就有點悵然若失。
等她那時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時,整個人都驚呆了——這根本是不正常的,她本來就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她自那后不由得去想布魯斯于她的意義。
她有時會偷偷問自己,她以前認為那些心跳只是單純的類似「吊橋效應」的反應,其實是不是自欺欺人——她不由得對布魯斯關注多了。
明明很多答案逐漸浮出水面,格拉迪絲卻會克制自己不要去深想,兩人便一直相安無事。
像今晚,布魯斯主動挑破了這條平衡線,她覺得自己乍一見光,暗藏在內心深處不愿提的想法就被無情地擺在明面上,她有些生氣,但不知道氣什么;她有些慌張,不知慌什么。
格拉迪絲臉熱了,她欲言又止:“我……”
她始終是拉不下面子說更多的。
布魯斯摘下了頭盔,露出那張疲倦英俊的臉。然而他注視著格拉迪絲的眼神極其認真,不知看了多久,看到了對方眼里心虛的躲閃,他似乎知道了答案。
他從萬能腰帶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赭紅色的首飾盒,打開盒子,取出的,赫然是一條珍珠項鏈。
珍珠項鏈在月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
他捧著項鏈,靠近幾步,見對方沒有抗拒,便為她輕輕巧巧系上這條蘊含著特殊意義的項鏈。
“這很配你。”布魯斯聲音有些沙啞,似乎還在找補似的醞釀著臺詞。
誰知,見著對方這么窘迫,格拉迪絲反倒笑出了聲。
她找回場子了。
格拉迪絲:“你為了贏這么不擇手段嗎?還要搭上自己?”
贏?
想起了那個賭注的布魯斯:“……”
格拉迪絲又嫌棄道:“對了,以后要給其他人來這出,先把你胡茬刮干凈,跟犀利哥似的。”
布魯斯剛想說他不會給別人來這出的,就聽到格拉迪絲姍姍來遲地下了審判:“你沒機會了。”
這句話輕飄飄地砍在了布魯斯的心坎上。哪怕早有心理準備,他的心臟還是隱隱有些難受。
倘若格拉迪絲并不愿意與他在一起,理智告訴布魯斯,這很正常。
格拉迪絲見他神色肉也可見變得有些黯然,又若無其事地加了句:“我是說,你再沒機會給其他人來這出了。”
格拉迪絲半側著身,微微翻涌的黑發纏過了她的頸項和臉部,還有些狼狽,她只好用手去拂開。
晚風拂過她的一雙笑眼,風吹來了一城夜色和溫柔,她的眼里,住著月光,住著布魯斯。
半年后。
布魯斯人不在哥譚,蝙蝠俠卻從未消失。
像這段時間夜巡的蝙蝠俠很多時候是夜翼裝扮的,紅頭罩也有。
哥譚并沒有太亂,在蝙蝠家族其余人的協助下還算風平浪靜。
紅頭罩有時候會去主動找扎塔娜,焦躁時會問布魯斯他們是不是出事了。
扎塔娜會告訴他:“不,他們好好的。”
紅頭罩后來閑來無事,忙完家族事務,便會在閑暇時間去哥譚漫無目的地游蕩——
今天他碰巧去了犯罪巷那邊,碰著前面一個女人的背影,女人背對著他,穿著黑色風衣,戴著貝雷帽,望見這身熟悉的打扮,他的心幾乎蹦得更快了。
他快步上前,叫住對方:“格拉迪絲……”
誰知那人疑惑地轉身——
一張陌生的臉。
不是他要找的人。
杰森道了歉,說自己認錯人了。
他的心情有些黯然。
一陣極美的香腸滋味飄了過來。
原來是熱狗攤——
杰森順著熟悉的味道過去,轉了個彎,那里竟還是老皮特開著的。
還有他喜歡的辣熱狗。
他要了一份。
等著的時候,背后傳來一道女聲。
“要兩份辣熱狗,記得辣椒少點。”
聽到熟悉的聲音,杰森兀的呆住了,但未片刻,他緩緩側過身。
在杰森的視野里——
那是一個穿著粉色針織衫的女人,挽著一個穿著黑色三粒扣設計西裝男人的手,在金燦燦的陽光下,一臉微笑,還俏皮地眨了眨一只眼:“你也愛吃辣熱狗嗎?”
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哦,正文終于完結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算是我第一本完完整整寫完的書,前半本圍繞親情,后半本圍繞愛情。
其實真正寫時刪改了很多次大綱,在最初的計劃里,正文還有一個來自未來穿越回來的男女主孩子的出沒,她回來時在誤會中還和尚未在一起的男女主打了一架(笑JPG.),被格拉迪絲發現之間母女關系后,還騙格拉迪絲說她的父親是其他人哈哈哈——有寫過這個孩子的廢稿,后來怕行文突兀就砍掉了這段設定。
還在考慮番外要不修改一下曾經寫過的廢稿,放一下這個孩子的存在?沉思ing……
本來沒想過寫婚禮的番外,幸好有人提醒,那就安排啦……還可能有些要寫的,就再看吧。
下本準備寫個真瘋子女主放飛自我……格蒂這種擰巴的性格,死要面子活受罪(指指點點JPG.)
就這樣吧,正文完結啦——
番外1
偌大的屋子內。
一個新娘裝束的女人,靜靜地斜坐在梳妝臺前,單只胳膊肘撐著桌面,手則是扶著頭部,微微闔著眼睛,似是在消磨著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置在桌面的手機突然來電振動。
女人睜開了眼睛。
鏡中之人,在清透柔軟的覆面網紗迭層下,那雙墨綠色的眼眸,朝兩鬢微挑著的黛色細眉,嬌艷欲滴的紅唇,盡皆若是隔在云里霧里。
唯二攜帶的珠寶是珍珠項鏈與珍珠耳釘。
極簡主義風格。
女人有些恍惚,鏡中人的裝束太過陌生,她幾乎認不出來鏡里的人了。
她很快回過神來,接起了電話,對面就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頓說:“格蒂!我再有十分鐘就到你家樓下了——記得婚禮上扔花球別往我那方向拋哦。”
是珍妮的聲音。
半晌,格拉迪絲慵懶的聲音才發出:“好吧,不給你扔,尊重你的選擇——愿你繼續保持單身貴族頭銜,楷模。”
照珍妮的話說,男人和家庭會影響她一天打五到六份工的時間。更何況,在長期受到的委托影響下,對于各種出軌、家庭暴力、為財產分割夫妻無情翻臉的例子,珍妮屢見不鮮,已經對愛情不抱期望,成了恐婚屆的先驅者。
即便如此,在得知對方要結婚的消息后,珍妮還愿意為格拉迪絲獻上最真摯的祝福。
珍妮的聲音帶著愉悅的調:“讓我幫你們寫一篇報道婚禮的新聞稿。”
“準了。”格拉迪絲笑笑,想了想珍妮一慣的寫稿風格,又補充了句,“別太夸張。”
天知道珍妮會把布魯斯寫成什么形象。
那人看了,怕不是想辭退珍妮——
她知道布魯斯最近對珍妮有意見。
事情起源于前幾天,得知她要結婚了,珍妮說什么也要拉著她去參加一場年輕人時髦的婚前單身派對,也算是某種傳統。
據珍妮本人說,聚會地點和內容是珍妮認識的一些女性朋友推薦的,非常刺激和瘋狂,很符合婚前狂歡的主題。
格拉迪絲赴會后,在現場見到了一個紅藍挑染雙馬尾的女孩,還有一個紅發綠膚的美人,都穿著橘黃色的囚服,看到她,還熱情客氣地打了個招呼。
聚會地點在阿卡姆。
她走后,布魯斯才得知聚會地點的名稱,還找不到她所在那間房的監控,一下繃不住了——以為她會遭受什么傷害,換上戰衣,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現場。
她還對當時的情景記憶猶新——派對開到一半時,有個穿著黑漆漆的家伙暴力地破壞了囚室大門闖了進來,有人識趣地關了音響,音樂戛然而止,所有人把目光齊齊投向莫名其妙出現的蝙蝠俠。
艾薇不悅地蹙眉:“蝙蝠俠,你來干什么?我們可沒試圖越獄!”
哈莉還朝蝙蝠俠打了個招呼:“嗨-蝙蝠,你也是來加入我們的play嗎?”
她在派對結束回去后,這幾天一直拿這點事來笑布魯斯。
一想到蝙蝠俠當時那種尷尬的動作與神情,又落荒而逃似的離開了,格拉迪絲現在也想笑。
她忍笑著告訴珍妮:“你再見到布魯斯的時候,千萬別提和上次派對相關的話題了。”
“為什么?”
珍妮并不知道蝙蝠俠的真實身份,她還覺得蝙蝠俠是萊克斯·盧瑟哩。
“他覺得阿卡姆有些危險,對這個還有些意見呢。”格拉迪絲搪塞了過去。
“那好吧,過會兒我找你,我先掛了啊。”
空氣又安靜了下來。
格拉迪絲還在自己原來的家,今一大早就起來了,珍妮推薦的化妝師朋友過來幫她打理造型,杰森還在樓底忙活著。
然而她很快就清閑下來了,坐在梳妝臺前無所事事。
迪克那邊給她匯報進度時說他們幾個早早地扯著布魯斯起了床,確保他不會遲到什么的。
斯蒂芬妮剛還實時告訴她鮮花已經布置好了。
過了會兒,聯絡器那邊也沒聲了,大概都在忙里忙外。
格拉迪絲慢慢的,又陷入了神游。
哪怕過去了很久,格拉迪絲還會想起布魯斯為她系上項鏈的那個夜晚。
格拉迪絲還記得那雙鋼藍色的眼睛緊緊盯著她時,宛如一片無邊的海,深沉,洶涌。她本能想要撲騰著游到岸邊離開,倘若她起先便靠近海岸附近,自可安然無恙;可等她反應過來,發覺自己已深陷大洋漩渦中心,翻涌的海水一遍一遍質問著她的內心,她幾乎溺于自己的答案中了。
她拒絕的話都沒來得及想,無可掩飾的心跳都淹沒了她的發聲。
她這才知曉,她說了那么多次謊言,騙的不僅是別人,還自欺欺人——她竟然連自己也欺騙了那么久。
回旋鏢那么直接地倒嵌入她的心,一絲一絲剖解著她的自信。
她就愣在那,直到最后貼上脖頸肌膚的珍珠那冰涼的觸感讓她清醒了幾分。
等對方說出「這很配你」后那副無所適從的模樣,反倒讓她的心奇跡般地放松了——對方的詞窮,既有點好笑,又恰恰讓她覺得自己不是情感追逐中的弱勢方。
她是會厭惡自己成為屈從強者的人的。
對方露出的那點脆弱和窘迫消解了她刻意附在心上的那層硬殼。
她從沒給布魯斯說過,她一旦看見他脆弱的模樣,心里就會浮上抑制不住的愉悅。
那雙眼睛太迷人,她無法繼續欺騙自己了。
但她一慣不肯率先服軟的,她不愛打自己的臉——便故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還壞心眼的告訴他「沒機會了」。
看到他落寞的模樣,格拉迪絲幾乎是要笑了。
這只蝙蝠也會有吃癟的時候。
等她告訴真正告訴了布魯斯自己的答案,對于對方那驚愕中還克制著驚喜的表情她至今歷歷在目,她很清晰記得,他好像還有些不可置信。
他怎么那么可愛呢?
格拉迪絲彎起指背,輕輕觸下自己的唇,嘴角笑意更甚。
低頭一看,指背卻沾染了些許唇紅色。
她抽起旁邊的洗面巾,裹著指背擦了起來,冰涼的濕意,宛如多年前布魯斯幫她敷過的冰袋。
冰冰涼涼的。
時間過得真快啊。
她沒記錯的話,那個表露心跡的夜晚也碰上了他們離開世界的節點,他們第二天告別了帕克一家,離開了復聯世界,他們的到來沒有改變什么,卻讓他們自己改變了。
他們隨后還循著水晶球的指引去了剩下幾個世界,領主,閃點,甚至還有未來世界,在那里,他們還遇到過一個叫泰瑞·麥金尼斯的年輕人。
他們在外大概漂泊了半年,集齊了他們的靈魂碎片,現在終于回來了。
沉甸甸的門被悄悄推開,發出響動。
“格蒂!”
格拉迪絲聞聲,即刻收回游離的意識,緩緩站了起來,輕輕踢開了身邊的化妝椅,轉過了身。
在前來推開門的珍妮看到這么一幕——
女人一只手掀開了蒙在上半身的白紗,如瀑的烏云般的秀發犯規地披散著,她還莞爾笑著,更是沖擊了人的視覺。月光緞面的裙子,兼容著貼花元素和褶皺,收腰的設計,延伸至后背的中v字領勾勒出了胸部輪廓,以及半裸露后背的輪廓。
珍妮眼睛眨了幾下,還覺得迷眼,最后忍不住揉了下眼。
“我……現在去找人結個婚還來得及嗎?婚紗都這么漂亮嗎?”珍妮一邊發表著逆天言論,一邊癡癡地笑了。如果不是她還沒來及洗手,怕給這裙子抹上顯眼的灰塵黑印,她早就上手摸了,“嘖嘖,我以后租裙子穿去,一天換一條。”
作為唯一的伴娘,珍妮穿著條淺紫色裙子,來時拎的包里還裝了一條腰帶,是可以為了隨時挽起裙子包進腰帶跑路干活,去追蹤人——她前幾天接了一個委托,還準備等婚禮結束后去幫一個想干掉丈夫的妻子調查她的丈夫到底是否出軌了。
到時候紅白喜事一塊辦,雙喜臨門了屬于是。
格拉迪絲:“你可以開家婚紗店。”
“這個副業不錯。”珍妮竟然認真思考了下,“你下次來我店買婚紗的話友情價打七折。”
“恐怕沒有下次了。”格拉迪絲忍俊不禁。
“來嘛,下次買條新的。”
她好像理解布魯斯對珍妮突然有看法的事了。
“你們的婚禮要低調舉行?”珍妮想起了格拉迪絲不久前給她說過的話。
“等它結束后隨便人怎么報道,我可不希望婚禮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婚禮中途還出現一伙瘋子拿著遙控器說結婚現場埋了炸彈。”
這次婚禮會非常簡單,不會邀請太多人,更不有有外面的記者扛著攝像機實時報道,只會有少數相當親密的親戚好友。
“你還可以拿個獨家新聞。”格拉迪絲還補充了這么一句,珍妮眼睛倏然燈泡似的亮了。
時間差不多到了。
她們出了臥室,珍妮扶著格拉迪絲,格拉迪絲則是拎著裙子,一步一步下樓梯。
下樓梯的過程中,格拉迪絲看到了艾娜在朝她微笑,還微微點頭示意。
她唇角微微翹起。
哪怕對方是虛擬電子的生命體,他們也曾一起相依過。
說起來,023這次是不能和她一塊了。
是這樣的,023在格拉迪絲上次中魔法恢復后勉強回到了她身邊。但因為她靈魂破碎的原因,023也受到一定反噬,為了保證狀態優良,023維修去了,就沒機會和格拉迪絲他們一起進行第二段旅程去尋找靈魂碎片。
格拉迪絲他們在半年后才回來,023也已經修復到了滿血狀態,興沖沖來找格拉迪絲時,卻得知了她和布魯斯在一起的消息。
受到巨大刺激的023不敢相信它男神和黑子在一起的消息,一下系統崩潰,死機了,又被送去維修——格拉迪絲問了時空管理員,023這種狀態,高低得再修復三個月以上才能送回來。
有可惜,但不多。
格拉迪絲踩到了最下面的臺階。
珍妮扶穩她。
格拉迪絲低下頭整理裙擺,再抬起頭,杰森正從廚房那推了門出來。
杰森今天穿得很精神,一身黑色西裝,紅內襯,還搭配著黑領帶。他臉上本來什么表情也沒有,一看到她,面上卻滑過一瞬心虛似的眼神,還找補似的笑了笑。
杰森演得不錯,但那抹小眼神還是被格拉迪絲捕捉到了。
格拉迪絲挑眉,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心里明了,杰森肯定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
她沒有再審視下去,但杰森那心虛的眼神讓她想起了五天前布魯斯向她求婚的那個夜晚發生的事。
五天前的夜晚,穿著蝙蝠戰甲的布魯斯在天臺上單膝下跪,拿著一枚戒指,向格拉迪絲求婚。
格拉迪絲當時在猶豫,她覺得很突然,她是想過兩人會結婚,她也沒排斥過這件事——
但不會這么早。
他們這次回來,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告訴那幫蝙蝠崽子們他們在一塊的實情,前段日子對外也表現得兩人不是很熟,所有人也都沒有多想什么。
面對一個騎士的承諾,她終于選擇順從心意。
“我答應你。”
話音剛落,布魯斯身后的石頭磚房處就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響動。
他們循聲望去。
是一團滾落的羅賓。
達米安被壓在最底下,身上泰山壓頂,干脆擺爛式地趴在地上,拿一只胳膊肘撐著地面,掌心扶著臉頰,嘴里還罵著上面的都是「蠢貨」;他上面是提姆,再上是迪克,最上面的是杰森;讓兩個大人吃驚的是,房子的另一側又走出來了手挽著手、還向他們尷尬地打著招呼的芭芭拉和斯蒂芬妮。
杰森好不容易翻到地面站起來,正好對上格拉迪絲的眼睛,他表現得一臉震驚,還有那心虛的小眼神——
和現在一模一樣。
格拉迪絲此時沒多說什么,只給了杰森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杰森裝作沒看見似的,準備載著屋里的三人去婚禮現場。
杰森轉動著方向盤上路時,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他本不該這么心虛的。
杰森在今早干完分內事后,往哥譚某網站論壇上發了這么一條吐槽貼。
標題以及主貼內容都是——“我生命最重要的女人嫁給了別的男人怎么辦?”
杰森沒別的意思,就是想隨便吐槽下,排解下心情。
想到五天前和那群蝙蝠崽子無意發現了求婚的場景,他到現在也沒緩過來——
像是科幻片。
這是他給出的評價。
之后想想,他承認自己確實還有有點不可告人的驚喜,但驚嚇的話現在也沒消失。
底下很快有人回復了他,是叫個「綠帽帝」的:別難過,兄弟,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杰森那時黑著臉看完這條評論,這才發覺自己問題表述有很大的歧義,底下清一色都是安慰類型的回答。
杰森接著下面的樓,追補了一條描述:那個女人是我媽。
打完這行字發出去后他就搬東西去了。
等他回來時,發現底下又全都是安慰他的,有個頂著「寶寶別哭」ID的還回復說:沒事的,別擔心,雖然你是拖油瓶。但一定要堅強生活下去,愛來自佛羅里達。
杰森想了想,還是謹慎地追加了最后一次描述:她要嫁的人是我爸。
然后下面都是罵他「有病」的了,還有舉報他帖子的,這條帖子卻莫名火了,還有人專門在隔壁開了幾條帖子罵他。
一出來,正好見到格拉迪絲本尊,杰森一想到論壇那些千奇百怪的回復,一時生怕對方以后能看到。
他已經考慮著等他一找到空隙,就把那些帖子全部黑掉。
布魯斯站在原地——這是攝影師要求的。
布魯斯今天的西裝,還是傳統的三粒扣設計,和不變的黑色,沉默而質樸。
有變化的是,他的領帶上有一處拿著金絲線繡著格拉迪絲的名字。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布魯斯緩緩轉過身,來人沖他笑了笑:“聽說你今天也打算要賴床的?”
浪·漫·氛·圍·殺·手布魯斯:“沒有。”
布魯斯很會轉移話題:“你今天看起來格外美麗……格蒂。”
布魯斯覺得自己沒說謊話,他的視線很難脫離對方了。
格拉迪絲又拍拍布魯斯的肩膀,暫且放過了他,徑直走向攝影師。
“給我們合影吧。”
攝影師給他們拍攝了一組照片,他們拍了很多張后,格拉迪絲突發奇想說她想給布魯斯一個公主抱,然后讓攝影師拍下來。
布魯斯:“你抱不動我的。”而且他覺得拍下來他會很丟人。
“我不信。”格拉迪絲執意要這么抱他。
對面過來圍觀的幾個蝙蝠崽子笑得前仰后合。
布魯斯咬牙:“不拍。”
格拉迪絲瞪了他一眼,轉過臉,仿佛很失望的模樣,眼睛卻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狡黠。
布魯斯預判到自己無法拒絕她,嘆了一口氣。
理所當然的,悲劇發生了——格拉迪絲撐開臂膀要去抱布魯斯的時候,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過于低估了布魯斯的磅數。
兩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攝影師拍下了兩人狼狽的模樣。
兩人立刻在地板撐著坐了起來,異口同聲朝著攝影師道:“刪了,請快刪掉!”
攝影師正要照做。
后面幾個蝙蝠崽子反而不見了。
“算了。”格拉迪絲生無可戀道,“不用刪了。”
攝影師停下了他刪除照片的動作:“哈?”
“他們都拍下了。”格拉迪絲嘴角抽搐,“最起碼有二三十個備份。”
這次的婚禮司儀是迪克。
他開頭便說:“這次婚禮的新人,一個是我的父親,一個會是我的母親,很高興看到這對新人站在臺上,祝他們早生貴子……哦不,千萬別,已經有一群可怕的崽子了……”
杰森在底下喊道:“迪克,不會說你可以閉嘴!”
達米安也不滿地瞪著迪克,顯然是對他用「可怕的」這種詞語來形容自己感到很不滿——達米安立刻對號入座了。
之后的一切儀式,都是那么地順利地按部就班進行下去,沒有炸彈,沒有失蹤,新人互念誓詞,交換戒指,最后在祝福中擁吻,迪克難得在后一環節靠譜地宣布他們成為夫妻,這美好得不像是發生在哥譚、發生在蝙蝠俠身上的事情,更像是童話。
旁邊的珍妮捂著心口,激動的快休克過去了。
有一位穿著燕尾服的老人,微笑著這一幕,眼角隱約泛起了淚光。
是夜,韋恩莊園。
舞會開過了,蛋糕也切完了,致辭也結束了。
婚禮結束了。
忙了一天,所有人累得夠嗆。
格拉迪絲正好準備坐下來卸妝,有人從背后抱住了她。
格拉迪絲還是面不改色:“我以為你還和他們在一塊。”
“但是我來找你了。”
布魯斯的灼熱的呼吸幾乎就在她的耳邊。
格拉迪絲半扭過身,伸出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直勾勾盯著他鋼藍色的眼睛。
她的聲音有些沙沙的:“你知道我以前最愛說的一句話是什么嗎?”
布魯斯望著她那微揚的唇角,還在認真想。
她提前公布了答案,低沉悠遠的聲音極其魅惑人心:“F-u-c-k-b-a-t-m-a-n.”
番外2
“喬治,今天的太陽好大啊!”
小女孩拿著鏟子,從花園跑回來,臉蛋上全是泥土,也蓋不住她燦爛的笑容。
“實際上,哥譚今天的太陽一會兒就會下班了。”坐在沙發上的提姆敲擊鍵盤的動作一直未停下,隨口的話還精準打擊到了女孩的美好想象,“過一會兒,也許最多半個小時,就將迎來一場暴雨,莉莉安,不要試圖想著拉我去陪你玩踩泥坑的游戲了,那看起來很——”
他終究沒有落下「蠢」的音節。
上次他被小姑娘套路拉去玩踩泥坑的游戲,好事的羅賓偷拍下了一組照片——可惡,這件事后他被另外幾人嘲笑了好長時間,他一氣之下發狠黑了達米安,結果發現了還有不少意外收獲——其它人的黑料,銷毀完對方計算機關于自己的所有黑料,提姆還是誠實地把那組踩泥坑的照片留在自己計算機里了。
他話鋒一轉:“你可以去找達米安,他看起來更像喬治。”
“德雷克,我都聽到了。”
達米安突然出現在樓梯口,雙手抱臂,不滿道。
“你不該對著一個5歲的小姑娘說昧著良心的話。”達米安不屑地投了一瞥,“我和那只小蠢豬沒有相像的地方。”
他很介意自己被說像喬治這件事,那只是頭小蠢豬而已,他們根本沒有相似之處。
“太好了,喬治,你來了!”
小姑娘愉快地叫道。
達米安:“……”
“噗嗤!”
廚房那邊傳來一陣笑聲。
有個青年,抱著一包麥片,晃悠悠從廚房走了出來。
“迪基鳥,你什么時候躲在那的!”達米安一下抓住欄桿,煩躁不已。
迪克無辜地聳聳肩:“我可沒有特意去探聽誰,只是餓了正好要去覓食。”
達米安還要說些什么,小姑娘就來到了他的跟前,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神亮晶晶的:“喬治,我們去花園玩踩泥坑,怎么樣?”
達米安蹙眉,本來想抽回袖子,但到底沒做這個動作:“我是不會去的。”
小姑娘放開他的袖子,耷拉著頭,沒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和一只找不到媽媽的小鴨子似的。
達米安還以為她怎么了,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一些不太中聽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
這是要哭的節奏嗎?
自從莉莉安脫離小嬰兒的身份后,達米安還極少見她哭。
他也見不得小孩子哭,那太聒噪了。
誰知,小姑娘再抬起頭,雙手合十,展露出一個楚楚的祈求眼神,眼眶好像還泛著淚花:“花園里有一只灰色的小貓迷路了,我們能去幫幫它嗎?達米安。”
達米安聽到「灰色小貓」那個詞,心臟像是中了一箭,最終沒抵住誘惑:“我去看看。”
他還專門強調了一句:“我是不會和你玩那個小蠢豬的游戲的。”
女孩很快破顏一笑,拉著達米安的手跑了出去,還不忘禮貌地合上大門,很明顯,這是阿爾弗雷德的功勞。
迪克:“我賭惡魔崽子回來時全身上下都掛滿泥土。”
“這似乎是既定的事實,”提姆終于處理完了之前堆積下的事務,站起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我需要來一杯咖啡補充能量。”
“提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迪克一邊泡著麥片,一邊狀似無意道,“你咖啡機沒了。”
提姆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單手掩面,發出無力的質詢:“是誰?惡魔崽子?還是小天使?”
事實上,不管來自天堂還是地獄,他們都是來折磨人的——從某種角度來說,小天使的殺傷力更大。
「小天使」這個昵稱還是迪克以前給莉莉安取的。
“你應該猜得到的,我在去廚房時,發現你的咖啡機里充斥著五顏六色的愛心糖豆,還混著大大小小的肥皂泡沫,看上去美麗極了——外面還附著一張愛心小卡片,上面寫著「我愛你,喬治」。”
“她把誰都當做喬治,我當時就不該給她放那個小粉豬的動畫片。”提姆很快發現自己重點偏了,“小天使不該這么做,哪怕是出于愛的表示,也不能是建立在破壞他人私有財產的基礎上,應該告訴她這么做不對。”
想到自己咖啡機的慘狀,再想到可愛的弟弟妹妹,提姆忍不住吐槽:“也許每個熊孩子背后都有蝙蝠家長。”
提姆沒有說的是,他懷疑這就是個惡作劇,是小天使故意的——在這個家里,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莉莉安只是個天真可愛的孩子,都沒幾個人懷疑她做事的動機。杰森對她自帶濾鏡,迪克也有可愛妹妹的幻想,達米安竟然發現不了同類,甚至包括格拉迪絲和布魯斯。
她的演技騙過了家里很多人,除了他和細心的阿爾弗雷德——他懷疑莉莉安這么對他的咖啡機是為了警告他上次在迪克前說的那句「莉莉安不一定像我們想的那樣一無所知」。
迪克那次也沒信他的話,還笑著拍拍他的肩說——“小天使只是個5歲的孩子。”
那時,莉莉安就在迪克身后,對著提姆露出了鯊魚般的笑容。
其他人其實都知道莉莉安絕對完美繼承了父母的天賦,還是強化版。她能達到的效果,就是你明知是套,還會忍不住跳進去,最后她能全身而退,你還對她不忍苛責。
但他們都覺得她還是個孩子,也很天真可愛,最多是聰明了點,根本不會知道那么多的事,也沒有太大的惡意——家里人也對她保護得很好,也為了她正常成長,家里人一直對她瞞著秘密身份。
莉莉安對其他人還好,面對自己時,提姆總覺得她身上有種若隱若無的惡意——不知是不是自己窺見她秘密的緣故。
她像一個披著天使外衣的小惡魔。
大門一下被推開了。
來者是滿臉疲倦的杰森,盡管他身上穿著整齊干凈的西裝,看上去參加了什么晚宴似的,對面兩人還是從他噴下的香水清香中感知到了若隱若無的淡淡血腥味——顯然,他不久前經歷了一場戰斗,但為了不嚇到家里的小姑娘,他還是找了個林子,簡單拾掇整理了下就回來了。
他的計劃是上樓洗個澡,換洗衣服后再神采奕奕地下樓,然后可以給小天使一個擁抱。
“杰森,你還好嗎?”
迪克關切地問道。
杰森看上去不太想搭理他,懶懶地瞥了他一眼,「嗯」了一聲就徑直走到沙發中央躺了下去。
半天,他突然發聲:“他們還沒有下樓嗎?”
另外兩人領略到了他的口中的「他們」代指誰。
他們兩個大人,由于是周末,還問心無愧地在樓上呢。
除了活蹦亂跳的莉莉安,這家人整體都起得很遲——由于他們夜晚的某些小活動。
像今天,這么遲了,其他人都起來了,而兩個大人還沒下樓。
“因為阿爾弗雷德最近不在家。”迪克一口道出真相。
阿爾弗雷德最近去外地旅行了,大概短時間內回不來,這也是布魯斯主動提出的。
阿福老了。
頭發也白了很多。
他不該再負荷那種高強度的工作。
阿爾弗雷德并沒有第一時間否定這個建議,他思考了很久,確信蝙蝠俠夜巡時有后勤幫手,生活上,家里也多了一個女主人。
他就放心地去旅行了。
也算是用行動宣布退休了。
他唯獨對莉莉安有些放心不下,畢竟家里只有她最小,阿福疑心沒人能照顧好這個孩子。最后,是在兩個大人千方百計保證后,阿福才放下了懸著的心。
小莉莉安是格拉迪絲與布魯斯的孩子,「莉莉安」源于希臘語,代表著純潔的百合,上帝的誓約。帶著這樣一個富有美好寓意的名字,莉莉安逐漸長大了。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在家里,和莉莉安關系最好的人不是杰森,而是達米安。
這或許是達米安本人也沒想到的。
“我可不可以陰謀論一下,”提姆倒吸了口氣,“他們送走阿爾弗雷德——就是為了光明正大睡懶覺。”
“他們甚至把小天使留給我們。”迪克緊隨其后。
杰森總結:“當你負重前行時,總有人替你歲月靜好。”
提姆朝著廚房走去:“我沒有觀看幾個蹩腳演員主演的家庭喜劇的耐心了,我要去煮咖啡。”
迪克:“你咖啡機沒了。”
“謝謝你提醒這一點。”提姆半側過身,露出一個笑容,“可辦法總會有的。”
此刻,樓上的臥室里。
“天哪。”格拉迪絲瞥了眼表上的時間,坐了起來,撐著頭,“現在都這么遲了。”
她搖搖身邊的布魯斯的胳膊:“我們得起了,我們都不知樓下是個什么情況。”
布魯斯睜開了眼睛,一臉淡定:“現在還是睡眠時間,你看——”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淡了。
“外面快下雨了?”格拉迪絲懶得管布魯斯了,急著要扯起自己的衣裳往身上穿,“我得去看看莉莉安。”
“相信我。”
一只有力的臂膀環住了格拉迪絲,下一秒,又把她攬到了懷中,為她額頭送了一個吻。
然后另一只手重新為他們蓋好被子。
“迪克他們會照顧好她的。”
他對樓下的情況很有把握。
乍然從冰冷的空氣回到溫暖地帶,格拉迪絲也懶散得打回原形了。
她挪動著翻了個身,懶洋洋地伏在他的懷中,臉埋在他溫暖的胸膛,她甚至能聽到對方有規律的心跳聲。
溫熱的呼吸也懶懶散散提醒著她對方的存在。
“真拿你沒辦法。”
她喃喃著,聲音低啞慵懶,還帶著點微醺。
說罷,她闔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很快,外面下起暴雨,雷電交加,世界完全黑了起來。
廚房傳來了一陣煮咖啡的香氣,絕對是提姆偷偷用了阿爾弗雷德的鍋;光潔的地板上多了一些泥濘腳印,大大小小的都有,還有特別小的貓咪腳印,樓上有兩處浴室的燈都是亮著的。
杰森躺在沙發處,本來萌生出的上樓也去清洗的想法,在嘩啦啦的雨聲的作用下睡意襲來,原來的想法很快被侵蝕得沒了影兒。
大廳的燭光忽明忽暗,壁爐里的火熊熊燃著,杰森半夢半醒恍惚間,仿佛看到有個赤著腳的小女孩,整個人被圣光包裹著。她放下了裝滿火柴的籃子,拿著手,哆哆嗦嗦地伸在火上烤著。
她臉上卻是滿滿幸福的微笑。
杰森沒來得及和她打招呼,便暈暈乎乎地睡去了。
番外3
莉莉安·韋恩在8歲那年,突然去找書房找布魯斯,請求對方訓練自己,說她想要成為羅賓。
還說她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他們的秘密身份。
布魯斯震驚之余,回想起莉莉安從來睡得很早。哪怕偶爾遲睡,遇見晚上要出去的人。即使要詢問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在這種方面表現得異常懂事——
想來確實是很早發現了蛛絲馬跡。
布魯斯感慨了下莉莉安過去把他也騙過的演技,并果斷拒絕了她的請求。
莉莉安被拒絕后,出于某種自尊心,她沒有再求一遍,而是在老父親帶著錯愕的眼神中轉身離開。
她又去找格拉迪絲,對方正在草坪那處推著割草機除草。
“媽媽,我知道……這會讓你們意外,但我希望自己受到訓練,我也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羅賓。”
莉莉安猜測她的母親已經收到來自父親那的消息了。
她的語氣很誠懇。
剛被布魯斯通知了他們女兒現狀的格拉迪絲停下了修剪草坪的動作,她半側過身,盯著眼神堅毅的莉莉安,心情很是復雜:“……”
她還被自己的女兒也騙了這么久——老天,這就是她種下的因果嗎?
為什么,他們都想著做羅賓?
莉莉安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上前抱住了格拉迪絲,小心翼翼道:“我知道你們是害怕我了解這一切后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正常地生活。所以為了讓你放心,才瞞著你們的。”
格拉迪絲輕輕蹲下,更為徹底地抱住她:“天哪……莉莉安。”
莉莉安的臉部正埋在格拉迪絲的發絲間,在對方看不見的視角里,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顆小小的鯊魚牙;她的眼睛也微微彎起,劃過一絲得逞的光。
“我只是沒想到你那么小就知道家里所有人的身份了。”格拉迪絲聲音很溫柔,“我們沒有因為這個怪過你——甚至是我們先欺騙了你。”
“媽媽——”莉莉安的聲音有些顫抖,還帶著哭腔,聞者心疼,“我知道,我也沒怪過你們……家里每個人都有他們的使命……”
“所以,”格拉迪絲放開了抱著她的動作,站了起來,雙手叉著腰,“莉莉安,你是不可以做羅賓的。”
莉莉安不敢置信地抬起了頭,她的母親沖她挑了挑眉,在那笑。
“莉莉安,每個人的語言行為都是有目的的,何況你剛從你爸爸那出來。”格拉迪絲笑笑,“我先提前拒絕了你,這讓你免于浪費自己的語言。”
“這不公平!”莉莉安蹙起眉頭,“你們甚至沒有給我證明的機會——”
格拉迪絲抿起了唇,她覺得很頭疼,以為之后每天會有多很難纏的事情發生了。
“聽著,莉莉安。”格拉迪絲耐心解釋,這么多年來她的脾氣也收斂了很多,放在早年,她可能會表現得很沖,“我們不是質疑你的能力——像達米安、杰森、提姆,他們做羅賓也不光考驗自身能力,還要綜合考慮別的問題……”
莉莉安搶答了:“比如——需求名額?”
“對。”格拉迪絲借臺階下來了,還給了一個蜜棗,“現在是不缺人的,等你長大了,也通過了考驗,也許12歲后,我會考慮訓練你,等你長在15歲上崗——提姆也是十幾歲做了羅賓的。”
她及時補充:“你現在就應該安心上學,和同齡人一塊玩耍——你去問杰森,他當時也是這樣的。”
“15歲上崗……”莉莉安默默念著,她盯著媽媽的眼睛,確信這是對方認為的底線。
莉莉安并不滿這個結果。
她甚至認為這是對方和布魯斯探討后的權宜之計,先讓自己保持著一定積極性,想著她到一定年齡可能自己就放棄了。
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莉莉安怎么不了解她的父母呢?
總是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
她早摸清了他們的套路。
莉莉安嘴上答應得很好:“好的,媽媽,我很滿意。”
莉莉安10歲那年,布魯斯終于選擇退休了。
蝙蝠俠卻沒有退休。
達米安繼承了他的披風。
結果,達米安成為新一代蝙蝠俠后,隔天莉莉安就成為了他的羅賓。
布魯斯專門給達米安打了電話去問這件事。
接起來的卻是莉莉安。
“爸爸,不用擔心。”莉莉安的聲音很愉悅,甚至用著乖巧的語氣,“達米安已經背地訓練了我三年,我通過了他的考驗。”
布魯斯靜靜聽完她的話,最后只說了這么一句:“不要掉鏈子,莉莉安。”
掛斷電話后,坐在他身邊的格拉迪絲嘆了口氣。
他們對視了一眼。
莉莉安當然不知道,她的父母一直都知道達米安對她的秘密訓練的,也知道杰森、提姆等人都在參與過對莉莉安的特訓。
小孩子的事,有時候怎么會能瞞過父母呢?
達米安終于體驗到布魯斯、迪克當年的心情了——有個不聽指揮的羅賓是多么心累。
熊人者人必熊之。
新羅賓似乎很希望把所有人耍得團團轉,后來發現做這個難度系數太大,也致力于搞點不痛不癢的惡作劇,變得穩重的達米安有時會嚴厲批評新羅賓這一惡劣行為。
新羅賓有錯就認,但不見改。
達米安當年并沒有搞熱衷于搞惡作劇的心理,他不太能理解這一行為,后來只要對方不捅出大婁子,他就默認了。
莉莉安到了15歲。
除了達米安,她的哥哥姐姐們全結婚了。
于是她開始對25歲的達米安大加贊賞,還說他們是最像的。
達米安問她像在哪里。
莉莉安:“我們都沒有女朋友。”
達米安:“……”
莉莉安18歲時,正義聯盟研制出了一種能夠通過輸入現實數據從而模擬出來虛擬時空的機器,它能夠讓真人穿越,給過去的虛擬時空造成變量,進而推演各種未來線——并不會對現實世界造成影響。
這項發明推演出的數據未必準確,但其很有研究意義。
莉莉安積極報名,做了試驗機器第一人。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沒有穿羅賓制服,而是換了一件沒有顯眼標志的戰衣。
提姆給她講了一堆高深理論,最后告訴她,要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回來后他們會看她去的時空的未來變化。
莉莉安主動報了一個虛擬時空坐標。
啟動機器后,她就離開了。
莉莉安降落后,看到了她終生難忘的一幕——一個穿著蝙蝠裝的男人拿著蝙蝠鏢毫不留情地投擲到黑衣女人的肩上,女人扭過頭惡狠狠罵了一句,并且扣動了扳機。
莉莉安:6
她沒瞎,認出了這對男女一個是她媽,一個是他爸。
莉莉安內心一塊地方瞬間坍塌了——她還記自己當初問父母他們年輕時的愛情故事,問就是他們都是一見鐘情,而且他們相處得一直很好,很愛對方。
她終于明白杰森那個時候一言難盡的眼神真正含義是什么了。
她不能見死不救,很明顯,她媽受了傷,她得先去幫媽媽。
莉莉安從某個犄角旮旯中躥了出來,幫格拉迪絲擋下了一次攻擊。
其余兩人都愣了下。
尤其是格拉迪絲。
她前面站著一個黑色短發飄揚的女孩,這個女孩很快不但幫她擋住了蝙蝠俠的攻擊,而且——
她好像很清楚蝙蝠俠的每一招每一式,以及每一種變化。不但知道,而且很會反制,并不在下風。
甚至,更加靈活,還隱隱壓著打。
這還是建立在女孩體力與蝙蝠俠這種天然有差距的基礎上。
上一個能做到的大概是西瓦夫人。
格拉迪絲懵了:……023,你知道她是誰嗎?
023:……不認識,臥槽,大佬帶飛呀,這把順風局,快抱大腿啊格蒂!
蝙蝠俠也很懵,今晚夜巡碰見遠梟,他就抱著不能讓對方逃走的信念,半路卻殺出來一個陌生的女孩。
是同伙?
女孩臉上沒有任何掩飾物,一雙鋼藍色眼睛,帶著挑釁似的微笑,可以看出很年輕——大概18、9歲。
蝙蝠俠莫名覺得她有點熟悉。
蝙蝠俠:“你是誰?”
見對方愿意主動溝通,在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上,莉莉安突然挽起身邊格拉迪絲的胳膊,一臉嚴肅地說:“我是她的女兒,沒人能傷害她。”
格拉迪絲:……就很突然,發生了什么事?我哪來這么大的女兒?
023:你是不是年輕……
格拉迪絲:你有病吧,我才多少,她起碼有18歲了。
格拉迪絲根本就不信,但她很好奇對方這樣說的理由。
對方為什么要救她?
莉莉安鏗鏘有力道:“我是她來自未來的女兒!”
她抽出了一張她們的母女合照,給兩邊人都展示了一遍。
照片上有一個和莉莉安一模一樣的年輕女孩,站在一個長相極其類似格拉迪絲的女人身后,環著她的脖子,兩人看起來關系很親密。
上面的格拉迪絲,雖然保養得不錯,但很明顯能看出來歲月的痕跡。
023:這P得不錯啊……不像P的——格蒂,你馬甲掉了!
023尖叫起來。
格拉迪絲麻了,她的頭僵硬地轉過去,看著那個一臉激動的女孩,頭上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所以,對方為什么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莉莉安還以為格拉迪絲不信,又抖出幾張母女合照,拿給格拉迪絲,焦急道:“媽媽,你看,這是真的,我是莉莉安,你應該有什么高科技可以驗證照片真偽吧。”
023:我檢測完了——格蒂,這照片是真的!
格拉迪絲:?!
對面的蝙蝠俠剛剛也突然得知遠梟的真實身份是格拉迪絲——那個和他爭取過杰森撫養權的女士,她竟然真的是遠梟?
但蝙蝠俠搞不懂這波操作了,女孩既然認識遠梟,還愿意幫她,為什么突然要把人爆出來?
格拉迪絲勉強說了句:“我信了?這照片是真的……”
她還是很懵。
莉莉安很高興。
她又把目光移給蝙蝠俠,臉上換了一副悲憤的神情,拉著格拉迪絲的手,還努力擠出了一滴表演的眼淚,盡量讓表演不太浮夸:“媽媽,這個黑漆漆殺了你的丈夫!我的父親!”
沒錯,不安分的莉莉安突然想在這個虛擬時空搞點事情。
“什么?”格拉迪絲皺起眉頭,女孩的父親被蝙蝠俠殺了?
她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至于那個男人是誰,格拉迪絲其實也不太在意,光蝙蝠俠殺人這點就讓她腦子需要換洗一下。
女孩的眼睛一點一點閃爍著淚光,她看向蝙蝠俠,紅著眼,幾乎是看仇人的目光了。
演技max
格拉迪絲看到她哭,心里不知為何,也有些難受。
她們真的是母女?
她隱隱相信了這個荒唐的說辭。
蝙蝠俠突然被扣了這么大的帽子,也一時沒找對思路,信息量有些過大,他也在消化。
莉莉安繼續她的表揚,情真意切:“我的父親——這么一個英俊帥氣、幽默風趣、深愛妻子的男人,就被你扼殺了——可惡的黑漆漆!”
“我會殺了你來祭奠吾父布魯斯·韋恩的在天之靈的!”
說著,她還抽出了一張合照,像展覽似的給兩人各自一看——是她在17歲和父母拍的一家三口合照。
布魯斯大大方方在上面。
這下對面蝙蝠俠也繃不住了。
他更是懷疑這是個陰謀了。
他忍不住用黑科技掃了一遍照片。
檢測結果很快出來了——是真的。
蝙蝠俠:?
莉莉安本人也繃不住了,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拍了拍早已呆滯的格拉迪絲的肩膀,確定周圍沒外人,若無其事道:“順便說一下,我爸爸好像還叫蝙蝠俠來著。”
她表面是給她媽聽,其實是說給蝙蝠俠的。
爆完雙方馬甲的莉莉安,沒有解釋清楚前因后果,變魔術似的從袖子中灑下一堆照片,說了聲「再見」,又打了個響指,整個人就變成虛化的碎片消失了。
格拉迪絲和蝙蝠俠愣愣地看著莉莉安臨走前灑在地上的一堆照片。
回來后,提姆問她做了什么。
莉莉安:“又做了好人好事啊。”
莉莉安的故事就講到這了——
不出意外,就剩下一個番外了。
番外4
在格拉迪絲和布魯斯結婚的第三年,杰森最頭疼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廚房那邊傳來了毫不掩飾的爭吵聲。
再強調一句,阿爾弗雷德今天不在,沒能及時把吵架的苗頭掐滅。
“我就知道——”
杰森蹲在沙發邊,面無表情地剝著一片又一片橘子皮。
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平心而論,這很不容易了,前兩年里,兩個有氣性的人最多偶爾拌拌嘴,從沒爆發過像這種程度算比較激烈的爭吵。
杰森知道那時候能保持較為和諧的氛圍,有兩人收斂脾氣的原因,也有阿爾弗雷德在場的功勞。
他們的聲音很大,連這邊都隱約能聽到了。
“對——你剛說得都對,你是蝙蝠俠嘛,無所不能是不是?你是覺得自己一旦死在外頭很光榮嘛!”
“我是在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的才會那么做的,格拉迪絲,當時情況下,我也不得不這么做,你可以選擇先出去冷靜——”
布魯斯的語氣也顯得很焦躁、粗暴。
“你認真的?就不提你沒和我商量的事,明明有更為穩妥的方式,最起碼不會讓你受那么多傷……”
格拉迪絲的聲音有些哽咽,但能聽出她在極力克制,并且語氣更加兇巴巴的了。
杰森聽了半天,才知道他們圍繞昨天夜巡的事展開爭吵的。
杰森知道昨晚那件事的始末。
布魯斯昨晚臨時作出了一個比較危險的行動決定,很有風險,布魯斯很有把握。但由于外界因素,和其他人失聯了;而格拉迪絲在聯絡器另一邊半天聯系不上他,著急了半天,等看到對方傷痕累累回來后,才知道對方在她不知情狀況下作出了一個算得上鋌而走險的決定。
奇怪的是,他母親昨天情緒狀態看起來還比較穩定,看到回來的布魯斯一身傷,聽了對方解釋——當時還心疼地給布魯斯傷口消毒、綁繃帶,嘴上就埋怨了兩句,最后讓對方「下次要小心」,再什么多余的話都沒說。
全程吃瓜的杰森CPU燒了。
難道怒氣反射弧這么長嗎?為什么今天早上才爆發?
那面吵架聲音還不斷——
“我不那么做,肯定有更多的損失,也會給行動帶來更多的不確定性,這些你都知道。”
“可你那么做,把自己先損失了!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出錯一點,哪怕一個變量,你現在肯定就在醫院躺著呢——你還以為自己身子能像年輕男孩那樣反復折騰嗎?你為什么那么自信?”
布魯斯又據理力爭起來,像真被刺激到了,語氣更加不客氣,急促而煩躁,也不像還帶著幾分理智的模樣。
“好吧,明明服軟認個錯就結束的小事。哪怕沒錯也認下再說,布魯斯就硬犟,活該。”感情大師迪克躺在沙發上,順手接過杰森無意識剝好的一個又一個橘子。
“何況當時還有別的絕佳計劃——蝙蝠俠沒和我們聯系上,還選了一個最危險的計劃。”這種孰是孰非,迪克知道說不清——根本說不清,謹慎如蝙蝠俠,站在他當時的處境,那么選無可厚非;可站在他們其他人角度想,由于信息差的存在,蝙蝠俠的那個選擇就有點……
計劃雖然成功了,人也沒缺胳膊短腿,但布魯斯這不還受了傷嘛。
迪克搖搖頭。
迪克又加感慨:“而且,他們今早最開始不是因為誰把什么東西放錯地方這種小事吵的嗎?”
杰森此時倒想通了。
估計是前兩年積怨太深,日積月累下來,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拿出來成為導火線,加上昨天的事,不吵才怪——希望他們今天痛痛快快吵了出來,后面能安分一段日子。
“他們到后面不會動手吧。”迪克嘴上這么說,臉上卻不見多擔心。
“不會。”杰森謹慎地下了定論。
他覺得兩人還是有分寸的,他們最差也是在理智驅使下有目的性地吵。
估計是前兩年積怨太深,日積月累,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拿出來成為導火線,加上昨天的事,不吵才怪——希望他們今天痛痛快快吵了出來,后面能安分一段日子。
迪克還及時采訪受害兒童感受:“他們這種行為會不會給你留下童年陰影?”
在21歲被迫留下童年陰影的杰森:……倒也不至于。
他瞪了眼迪克,冷冷道:“不會。”
“并且,”杰森語氣多少帶點無奈,“正因為他們知道小孩都長大了,才會這么不加掩飾的。”
否則他們肯定會出去吵。
迪克已經啃到第五個橘子了。
現在的時間點阿福不在家,達米安在上學,提姆在公司,芭芭拉在圖書館,斯蒂芬妮不久前離開了哥譚。
這么說……
迪克望了眼杰森,心底產生一種微妙的心理。
合著他倆在,就隨便吵了?
迪克有些難繃。
嘴里的橘瓣也不香了。
“不知快停下沒有——”迪克扶額,“說真的,聽他們吵了一氣,明明也都是關心對方的話,偏偏要用那么沖的語氣,誰也不服軟,家里人相處就不能和諧點嗎?”
說完,這句話,他和杰森突然沉默了,面面相覷。
對這次吵架。
有人看樂子,有人照鏡子。
本次爭吵最后是以格拉迪絲氣沖沖離開廚房作為標志結束的。
是的,他們之間語言上的爭吵暫時結束了。
但爭端并沒有結束。
格拉迪絲直接上樓,把臥室里關于自己的東西全攬到行李箱中。但她沒有離開家,而是搬到了另一個空著的臥室。
布魯斯就在她身后看著她提著行李箱,往另一間房走,最后,把門關上,一個多余的眼神也沒留給布魯斯。
剛吵完架,不說氣不氣,就光說面子問題,布魯斯就是不可能拉下面子道歉的。
他在這個過程中幾番欲言又止,但最后一句話也沒說。
“她給了機會。”目睹全程的迪克總結,“但布魯斯并不去把握,嘖嘖。”
以前會哄人的花花公子布魯西仿佛在他身上失蹤了。
隨后幾天,兩人間就陷入了冷戰,家里氛圍也肉眼可見地降至冰點。
之后回家的人都發現他們間的關系明顯變得異常,老管家期間分別找他們委婉地談過話,兩個人對老管家仍然態度很好。但明里暗里表示了對另外一方的不解。
談話效果并不明顯。
“我呆不下去了。”迪克有些想回布魯德海文,他以前和布魯斯也爭吵過,也冷戰過,但他那時是習慣這種氛圍的——后來大家開解后,就算吵一架、打一架,也不會有這種僵冷的氣氛——現在的他根本習慣不了。
杰森也被這種氛圍弄得煩得很,嘴上不留情:“呆不下你可以走。”
他頭猛地一抬:“我們需要給他們來記猛藥。”
“猛藥?”杰森皺眉。
迪克有些神秘兮兮的:“這需要所有人的配合——我去聯系其他人。”
這家里的兩個大人今早一覺醒來,就聽到樓下吵得很,一片嘈雜擾民的聲音。
格拉迪絲踩著拖鞋,拉開門,越過走廊,趴在樓梯口欄桿處,才發現,樓下正亂糟糟的,是一副群魔亂舞的景象——
提姆在那里斥責達米安練刀打碎了他的咖啡機,達米安嗤之以鼻,表示誰讓對方不放對位置,咖啡機質量或許也有問題,提姆也惱了,說對方故意的還要倒打一耙;芭芭拉和斯蒂芬妮在為新定制的武器回來后發現傳過去的數據出差錯的責任在誰爭執;杰森在為安全屋隱私權的事情和迪克爭吵。
都吵得很大聲,言辭十分激烈。
氣氛十分焦躁,所有人互不相讓,摩拳擦掌,隱隱抽出武器,內戰仿佛一觸即發。
格拉迪絲:一大早的,發生了什么事?
迪克和杰森吵著吵著,就覺得不對勁了,他發現對方好像是真心實意的開始憤怒,好像真的要吵起來。
其他人也是,情緒流露得越來越真。
迪克本來叫大家一起也演個戲,演逼真點,可沒想過大家好像吵著吵著都真入戲了。
連他自己,隨著情緒輸出,心底都積蓄起了無名怒火。
迪克一邊對杰森嘴上不饒人,一邊反思自己這個主意是不是過于損了。
氣氛越來越不對勁。
格拉迪絲被這些聲音吵得耳朵疼,也由衷地害怕起來。
正好,她身邊布魯斯也過來了。
格拉迪絲主動開了口:“你的孩子們快打起來。”她不由得回想幾天前他們廚房吵架的情景——那時在外面的人看他們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覺?
下面亂糟糟的,這種地獄繪圖,就是布魯斯也沒見識過的。
布魯斯接了她的話,一臉復雜:“我們得下去制止。”
兩個大人立刻明面上達成了共識,下去及時制止了即將蔓延的打架,還并排坐在沙發上給他們開了個小會,說家人相處要學會包容和妥協。
等這群孩子用一種質疑的眼神盯著他們,布魯斯他們才反應過來。
大人自然得以身作則。
格拉迪絲:“好吧,我們以后不會這樣了。”
布魯斯:“不會有下次。”
家里氣氛緩和了下來,兩個大人也愿意和對方交流,但都是不咸不淡的語氣。
他們心里還是沒放開。
夜里。
格拉迪絲坐在桌前,點著燈,扶著額,她有些頭疼——也不是因為布魯斯,僅僅因為腦海中浮起來的某些模模糊糊的記憶。
她明明不記得了,但那些空白的記憶,還在侵襲著她的神經。
她慢慢的,趴在桌子上,覺得身子有些冷,微微發抖。
驟然,她感到周身變暖,桌面多了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
有人從背后環住了她。
很溫暖,很安心。
不知為什么,她的眼眶突然一酸。
“你發燒了?”
對方見她這副癱軟的模樣,趕緊去摸了下她的額頭,語氣有些緊張。
“不是。”
格拉迪絲搖搖頭,她知道不是。
他們像是談心似的,一起去了外面的草坪,坐在一起,有的沒的聊了很久,甚至還談到了那個賭約。
“我沒想到是你能夠贏兩次。”格拉迪絲臉上含笑,語氣很平和。
他們談到那次爭吵。
“我不希望你再出什么意外了。”格拉迪絲抱著他,聲音有些顫抖,“答應我,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們好好商量,好嗎?”
“我保證。”布魯斯緊緊地抱住她,“我不會早早死掉,不會死在你前頭。”
“你最好——好好活著。”格拉迪絲破涕為笑。
他們抬起頭,看著星空。
格拉迪絲:“我沒想到我倆會在一塊。”
布魯斯:“我也沒想到。”
布魯斯兀的抽出一束梅花,桃紅色的,在夏夜里綻放著美麗的反季色。
格拉迪絲知道這肯定是杰森告訴他的。
布魯斯:“好看嗎?”
“你哪找來的?”
格拉迪絲猜了下,也許是科技的應用吧。
布魯斯沒回答她這個,而是小心翼翼地把梅花遞在她的手里。
原來夏季也是可以開梅花的,說不定未來北極也可以釣企鵝。
世界上沒什么是不可能的。
也包括兩顆本不會相交的心。
格拉迪絲倚在布魯斯的肩頭,遠處星空也輕撫了她的心。
她釋然地笑了起來。
從不必拘泥于虛無縹緲的過去。
身后的屋子里有著她的孩子們,身邊是她的愛人,遠處是她的未來。
把想寫番外都寫完了,感謝一路陪伴,完結撒花!以后再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