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硯川車禍昏迷的消息被全面封鎖,祁家暗地調派世界著名的各科專家前往德基國際醫院。
據說傷的很重,整個祁家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祁硯川身居的位置,他們沒有哪個人不眼饞。
想他活的人很多,想他死的人只會更多。
黎笙呆愣愣地坐在床上,那一刻她的心神徹底被攪亂了,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緒。
祁硯川怎么會要死了呢?
他那樣厲害的千年禍害怎么可能只是因為一場車禍就要死呢?
她恨他這么多年只把她當成一只鳥兒嬌養,恨他動動手指就徹底清斷了她在娛樂圈的路,更恨他明明給不了她未來卻將她生生拖住。
但她從來沒想過祁硯川這個人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最多只是消失在她面前。
但消失的前提一定是他好好活著,不管他改過自新也好,繼續一個不如意就攪得天翻地覆也罷,只要他能那樣肆意暢快地活著就好。
雖然分不清她對祁硯川到底是愛多還是恨多,但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她不想讓他死。
現在祁硯川生死不明,韓止說過一有什么情況會隨時通知她,現在也只能乖乖地等待消息。
直到傍晚,韓止那邊還沒有消息,黎笙有些坐不住了。
于是拿出手機給韓止發了一條短信:【韓止,祁硯川死沒死?】
韓止幾乎是秒回:【祁總手術很成功,不過還沒渡過危險期,煩請等待。】
祁硯川身邊的人大多冷血無情,也只有韓止這個助理對她還算溫和,默默幫過她好幾次,一來二去的黎笙很信任他。
黎笙:【我可以去醫院看看他嗎?】
韓止:【醫院被祁家全面封控了,你來了也見不到祁總,不過我會繼續為你留意情況的。】
黎笙回好。
整整一周,黎笙渾渾噩噩地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一直拿著手機,左等右等也沒等到韓止的消息。
洗漱完,黎笙站在浴室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頂著兩個黑眼圈,眼眶也被熬得通紅。
她摁著眼睛輕嘖了一聲,自言自語道:“犯賤嗎?你不是一直巴不得他死嗎?這副樣子又是干嘛。”
恰好此時聽到手機鈴聲,她幾乎是沖過去般地接聽電話,對面傳來了韓止的聲音。
“黎笙,祁總失憶了。”
黎笙皺了皺眉,沒聽明白又問了一遍:“什么是失憶?”
“祁總醒了,但他不記得這幾年發生的事情,準確來說,和你這幾年的事情全都忘記了。”
黎笙依舊還是不相信,晃神時瞳孔有些空洞:“韓止,你別騙我......”
“如果不信的話,你可以親自過來,我把地址發給你。”韓止聲音無比嚴肅。
......
德基醫院是港市譽為二級歷史建筑物的國際醫院,這里坐擁一線海景,俯瞰江明國海,內部設計也是保留了從前的羅馬里歐風格。
黎笙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走到病房前,順著窗口如愿看到了那個被說失憶了的男人。
祁硯川坐在病床上拿著本書,病房內明亮的光線灑下,病床上的男人微垂著頭,輪廓清雋鋒利,渾身依舊散發著邪肆不羈的痞氣。
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句話向來對祁硯川沒用,饒是一身素淡寬松的病號服,也并未削弱了他原本的氣勢。
黎笙跟著韓止亦步亦趨地走進病房,離近看才看到祁硯川的鎖骨處全是淤青和傷痕,兩條手臂也都被紗布包裹著,看起來很嚴重。
不知怎的,黎笙就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她別開臉緩了一瞬才走過去,聲音有些哽咽道:“你怎么樣?”
窗外風聲不止,祁硯川瞥了她一眼,偏淺的瞳色帶著說不出的冷感,很快他收回視線,語調冷感依舊:“哪位?”
黎笙瞪大眼睛,試圖保持鎮定去分辨他話里的真實性,瞧他這副愛搭不理的模樣,難不成真的失憶了?
“我是......”黎笙不知道如何定義自己和他之間的關系,男女朋友的關系應該是更貼切:“我是你女朋友。”
說著黎笙去握他的手,男人眼疾手快地抽離,她纖細白皙的手落空在潔白的被子上:“......老公”
“韓止。”祁硯川斯文的眼眸霎時冷了幾分,立刻不悅喊道。
韓止道:“祁總。”
祁硯川滿臉不悅。
“這是...一直追求您的黎小姐。”韓止小心翼翼回復道。
“韓止......”黎笙驚慌失措地看著韓止,這到底什么情況,韓止為什么要說謊,她完全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說?
祁硯川眼皮動也不動,眼底的嫌惡不著痕跡地侵略而來:“我不認識,請她離開,還有,這床被子喊人來換。”
黎笙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瞇著眼睛不滿地看著他。
他這是在嫌棄她臟?
不知道到底是誰熱衷于把她全身上下啃個遍,這會子竟然會嫌她臟,好好好,真有你祁硯川。
黎笙擼起袖子想要繼續掰扯個清楚,但韓止沒給她這個機會,直接將人拖了出去。
出去后,黎笙沒什么表情地坐在一旁的軟椅上,她很想知道韓止到底什么意思,抱臂仰起頭盯著他。
“你不是一直都想著離開祁總嗎?你的機會來了,我會幫你。”韓止道。
看到韓止神色無比嚴肅,黎笙瞪大眼睛,微微前傾著身子:“現實生活中哪有人這么容易失憶,我還是不信。”
“黎笙,不會再有人會禁錮著你,你可以去過你的新生活,而祁總也會有未婚妻。”韓止看著她,認真道。
黎笙抬眼對上他的視線,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她喃喃道:“未婚妻......”
韓止點頭繼續說:“祁家會趁著這次失憶讓他結婚,所以怎么選擇全在你,我會幫你。”
黎笙站在窗前凝望著遠處的一望無際的崇山峻嶺,心思紛亂,她還能自由嗎?她還有可以去追求曾經不知道被拋去哪里的夢想嗎?
這么多年,她每天祈求祁硯川能夠在哪一天對她說:“我玩膩了,你滾吧。”
但事實上,一次都沒有。
這種自由在她的籠外邊緣瘋狂試探的感覺讓她覺得興奮不已。
但她卻不想拖累韓止,所以她要確定祁硯川是真的徹底失憶,不會再恢復記憶,至少這幾年不會。
黎笙站起身,堅定的眼神看向韓止,韓止像是猜中了她想說什么,道:“我問過醫生,他這種情況過去曾有過案例,恢復記憶的人只有百分之零點幾,大多一輩子都想不起來。”
“我再想想......”黎笙道。
祁硯川車禍住院的消息上了新聞,前來巴結討好的人數不勝數,但能有資格見到他面的人卻不多。
黎笙待在醫院的長椅上發呆,忽然,一個紅色的氣球飄到她腳邊,她下意識低頭去撿,卻看到一只帶著留置針的小手探了過來。
“姐姐,這個是我的氣球。”女孩聲音溫吞道。
黎笙撿起氣球遞給她,微微前傾著身子溫柔笑道:“好啊,還給你。”
“謝謝姐姐。”小女孩接過氣球,軟軟糯糯地道了聲謝。
黎笙微微一笑,目送著她離去。
誰知下一刻小女孩又折返了回來,仰頭看著黎笙輕聲問:“姐姐,你是段無涯嗎?”
黎笙當即一愣,渾身脊背一僵。
段無涯是她出道演的第一個角色,也是段無涯這個角色讓她一炮而紅,獲獎無數,這個角色是她人生當中具有重要意義。
她沒想到,還會有人記得,更沒想過是這樣一個只有八九歲的小女孩記得。
像是心疼受到了沖擊,她閃著淚花點點頭:“是啊,姐姐是段無涯啊,真高興你還記得她。”
“姐姐,你為什么沒去再演戲了呢?我很喜歡你。”女孩有些害羞地垂下了頭。
黎笙摸摸她的發絲,道:“姐姐......”
“姐姐,我媽媽說你以后再也不會出來演戲了,是這樣嘛?”小女孩低聲道。
黎笙有些說不出口,不可置否:“你很喜歡姐姐演戲嗎?”
“當然啦,我最喜歡姐姐演的段無涯了。”小女孩又問:“姐姐,你是覺得拍戲太難了嗎?”
“是啊,拍戲好難哦。”黎笙順著她的話寵溺回復道。
小女孩當即亮出了自己手上的留置針,一臉驕傲道:“姐姐你看,我也覺得化療好難,打針好難,但是我現在越來越好了耶。”
黎笙瞳孔一縮,喉嚨酸澀到說不出話。
但看著女孩期待的神色,她道:“你好棒啊!那姐姐要像你學習,我會堅持拍戲的。”
“好耶,姐姐我還要去做檢查,不然我媽媽該等急了。”小女孩看了眼手上小馬寶莉的手表,有些焦急地抱著氣球扭身跑了。
黎笙看她小小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勁頭,她仰了仰頭,心中也在暗暗下了一種決定。
來到病房門口,黎笙被攔在門外,她納悶地看著這幾個眼生的保鏢,恰好此刻韓止走了過來。
韓止道:“祁家把保鏢全部換了,把之前的人都給打發了。”
黎笙點點頭,說著就要進去,韓止攔了下:“里面沈小姐在。”
沈悅溫,祁硯川的小青梅,從小跟著他一起長大的,這么多年來一直對他念念不忘,還為此找了黎笙很多次不痛快。
黎笙聞言看了眼韓止:“這樣我更要進去看看了。”
推門進去,黎笙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沈悅溫正趴在祁硯川床前,抽抽噎噎哭個不停。
黎笙的突然闖入也讓病房中的兩人嚇了一跳,沈悅溫連忙擦掉眼淚,嫌惡地瞥了她一眼。
“你們在干什么?”黎笙問。
祁硯川冷聲道:“誰允許你進來的。”
沈悅溫一聽,眼睛瞬間亮了,搶先一步接話道:“硯川哥哥,她就是經常對你死纏爛打的一個女人,你很討厭她。”
“不是的,老公。”黎笙走近了幾步。
“我警告你,別再亂喊。”祁硯川神色冷峻地提醒道。
沈悅溫幸災樂禍地盯著黎笙,黎笙表面崩潰,但心底卻無比感謝沈悅溫來助攻。
若是他有本事讓祁硯川娶了她,那就再好不過了。
看起來祁硯川很討厭他的死纏爛打,于是黎笙準備做到位,哭著趴到了祁硯川腿上,哭天抹淚道:“老公,我不信你會忘了我,你不是說會永遠愛我嗎?”
祁硯川攥著拳頭,心底瘀堵著一股煩躁,他冷漠推開:“請自重,我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