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理想類型 就是沒有十全十美的啊。……

    陳玉長得真挺帥的，今天可能還特意捯飭了一下，開門乍一看到，著實有些晃眼。

    楊溢潛意識里給他的定語一直就是“小帥哥”，因為兩年前第一次在讀書會上遇見時，他才大學剛畢業，看上去含苞待放的。

    雖然曾經用一句“普通人”踩了楊溢的雷點，但楊溢畢竟也不是什么小氣的人，不至于一直跟他置氣。倒是這兩年下來看著他走上職場，一點一滴成長，如今看上去也算有些男人樣了。

    他確實輕易不打扮，因為剛當老師那會兒被學生表白了，連備課教案里都夾著“陳玉老師我愛你”的字條，嚇得他閱后即焚。

    用他自個兒的話說就是：“當晚我連開滴滴的賬號都申請好了。”

    當然后續其實并沒有什么大事發生，但就是從那天開始他看起來越來越埋汰，穿polo衫戴土氣眼鏡，走道也不敢像以前那么神采奕奕。

    這會兒突然正正常常地出現，反而像是換了個人。

    “喲，陳老師？”楊溢調侃性質地這么喚他，“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而陳玉說話大大方方的，哪還有一點兒剛畢業時羞赧的樣子：“早啊楊作家——是我媽去國外玩帶了些點心回來，我給讀書會的大伙兒都分了分，誰知道這兩天你都沒去書店。剛好我今天路過，就想著給你帶過來，省得你還得拎了。”

    陳玉說著就遞上一個禮盒箱，是韓國的柿餅，包裝特別精美。

    都送到家里來了，楊溢肯定也不推辭，趕忙伸手接過來，嘴里還客套道：“哎呀謝謝謝謝，我住這地方不好找吧——哎小陳你有急事嗎？沒什么事兒進來喝口茶唄？”

    “哦好。”陳玉說著就把皮鞋后跟起了，“要換鞋嗎？”

    *

    嚷嚷你兩句你咋還真來啊，你看我家像是能坐得下人的樣子嗎？

    掃地機器人繼續嗡嗡吃土，陳玉被安排坐在了一個許久不用的折疊椅上——這椅子是之前楊溢修燈泡時買來踩的，因為家里地方太小就一直折起來放墻角，楊溢自己一般坐床邊。

    等楊溢拿一次性紙杯泡了茶遞過來，掃地機器人和陳玉已經友好互動多時了。

    陳玉稍稍有點窘迫：“你這掃地機器人防碰撞功能不太靈敏啊。”

    楊溢做出一臉驚訝的樣子：“唔，可別把你這皮鞋刮壞了——OK白澤！”

    白澤：【我在。】

    楊溢：【停止掃拖。】

    白澤：【好的，現在停止工作。】

    就這么停在了陳玉腳邊。

    “誒？它不會自己回去嗎？”第一次用掃地機器人的楊溢顯然對這些指令還不是很熟悉。

    倒是陳玉把他拿起來看了看：“我瞅瞅什么牌子的，避雷一下。”

    白澤：【我懸空了，請將我放回地面。】

    陳玉：“咦？不至于啊，我家用的也是這牌子，對障礙物的感應還挺靈敏的。”

    楊溢也湊過來：“是不是這個機子的問題啊？還是我有什么功能沒打開？你來之前它也有這個毛病。”

    “應該不是，防碰撞功能肯定是自動的啊。”陳玉說著又把白澤放回地上，然后發出指令，“OK白澤，返回基站。”

    小家伙紋絲不動。

    楊溢愁得腦殼疼：“不會真被我買到質量有問題的吧？我最煩退貨了——OK白澤，返回基站！”

    白澤：【好的，現在返回基站。】

    然后步履緩慢地走了。

    *

    是的，陳玉沒有換鞋，因為楊溢這兒壓根沒鞋給他換。

    但是茶包還是有的，因為楊溢自己平時也得喝。

    “蜜桃烏龍啊，每次一喝到這個就開始饞日料。”陳玉說著微呷一口。

    他好像很怕燙，只能慢慢喝。

    而楊溢就坐在他對面的床邊跟他說話，居家服加雞窩頭，看起來相當松弛：“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的？周妍跟你說的？”

    “嗯。”陳玉點點頭，“她說七拐八拐不好找，甚至給我畫了圖紙。”

    楊溢忍不住翻起白眼：“她也是個大嘴巴子，知道點啥都往外說。”

    “也不是，我買了咖啡她才告訴我的。”

    “……”

    什么新時代情報販子。

    楊溢也喝一口茶，忽然又想起陳玉剛才那句“楊作家”，警惕地多問了句：“她沒跟你說別的吧？”

    “什么？”

    “沒事。”

    那看來是兩杯咖啡的價錢。

    家里還有之前囤的蛋黃酥，楊溢拆了拿盤子裝著，像模像樣地擺在桌上。她剛好拿這個打岔道：“嘗嘗這蛋黃酥吧，自打發現這家好吃之后我就沒買過別家的。”

    “哎，好，那我得嘗嘗。”陳玉說著接了過來，邊吃邊又四下看了看，“所以你現在……就是完全一個人住是嗎？”

    “對啊。”楊溢也不防他，“我這屋除了你就沒招待過別人。”

    “不會覺得無聊嗎？”

    “無聊啊。所以不是有你們嗎，不無聊我還參加讀書會干嘛。”

    陳玉低頭笑笑：“我以為……你就是很愛看書所以才參加的。”

    “反了。”楊溢說，“我是為了參加讀書會才開始看書的，這之前我可不是什么很坐得住的人。”

    她也拿起一個蛋黃酥吃著：“不過一旦開始了，就覺得還挺有意思的。而且我現在不是寫文嘛，得先有輸入才有輸出啊。”

    “真好啊。”陳玉由衷地感慨一聲，然后靜一靜，忽然又張口，“其實我原本也不是愛看書的人。”

    “嗯？”

    他抬頭直勾勾地看向楊溢：“我也是為了參加讀書會才看書的。”

    *

    哦……

    楊溢的咀嚼速度放慢了幾拍。

    其實一開始就隱約覺出味兒來了——打扮得清清爽爽跑她家門口送禮，為了知道她家住哪特意買咖啡換情報，還這么自然地坐她家里喝茶。

    只是不知道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楊溢也沒有辦法，她總是無意間就向外釋放了自己的魅力。

    陳玉沒有接著說話，顯然是在等她回應，她也只得挑明：“你意思是為了見我？”

    似乎沒想到楊溢會這么直接，陳玉的“自然感”一時有些崩盤。

    不過他還是飛快地點了下頭：“嗯。”

    “那我就很好奇啊。”楊溢眉頭微微皺起，“你都認識我兩年了，為什么這會兒突然……”

    “不是突然的。”陳玉忙道，“我從第一次讀書會就覺得你很好，只是那時候總覺得你肯定不會喜歡我……而且還有個原因是，當時剛畢業帶高中還是班主任，我真的沒有時間談戀愛。”

    太慘了，楊溢完全理解：“你剛畢業就當班主任啊。”

    “我當時在讀書會上說過的啊……”

    “是嗎，我可能沒仔細聽。”楊溢撓撓頭，“但是小陳啊，這里頭有個邏輯是，如果咱倆能成的話，不會整整兩年都……”

    “沒有關系！”陳玉趕緊開口打斷她，“要不還是當我沒說過吧，我今天真的只是來送點心的，原本沒打算說這些……剛好我還有事，要不我先……”

    他拿著一次性紙杯就起身了，楊溢也趕忙道：“啊？那我送送你……”

    “不用，真不用……”但是說著話就已經走到門邊了。

    陳玉回過身來，臉還泛著紅：“你還會去讀書會的對吧？”

    楊溢險些沒反應過來這之間有什么關聯：“讀書會？我當然還會去啊。”

    “好的好的。”陳玉像是松了口氣，“抱歉，今天真的太冒昧了……那我們就當沒有聊過，可以嗎？”

    “額，當然可以啊，如果你這么希望的話……”

    “那，下次讀書會見？”

    “嗯，下次見。”楊溢說著同他擺擺手，眼睜睜看著這個板板正正的小帥哥拿著一紙杯的蜜桃烏龍離開了。

    *

    怎么喝不完還帶打包的呢。

    就這么送走了客人，楊溢回到房間里來，人還有些發懵。

    還真是很久沒被表白過了，稍稍有點不習慣。

    但心情果然是好到爆炸捏。

    楊溢無意識地就抖起了腿，嗓子里也哼著某首不知名小調，溜達著繼續去喝自己那杯茶。

    此時的陽光看起來更加明媚了，小小的房間里充滿生機與活力。

    楊溢想了想，拿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后開了免提隨意地扔到床上去。

    電話很快接通，懶洋洋的聲音說：“您好。翻頁書店。”

    楊溢：“誰讓你把我地址告訴陳玉的？”

    對面的周妍頓一頓，人好像也站起來了，然后語氣略顯夸張：“拜托啊大小姐，你看我告訴別人了嗎？那是陳玉問的啊，他問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陳玉怎么了？陳玉就能一聲不吭出現在我家門口了？”

    “哇靠，這個區別你心里沒數嗎？你要真不喜歡那你讓他來我家門口吧，我不嫌棄他。”

    楊溢到底繃不住地笑出聲來，語氣也放緩幾分：“你也是閑的，這年頭當媒婆可落不著好。”

    “你能說紅娘嗎？媒婆多難聽啊。”聽動靜周妍是終于敢坐下了，“我又不是給你介紹多次的，那小陳，要家境有家境，要長相有長相，要工作有工作——你看人還是個老師，以后小孩教育都不用愁了，寒暑假還能帶孩子照顧老人，我是真覺得挑不出毛病啊。”

    “是啊，可惜就是不能生孩子。”

    “你講正經的！”

    楊溢便撲到床上去，對著自己的手機說：“我拒絕了。”

    “真有你的。”周妍那頭話說得痛心，但語氣完全是打探八卦的樣子，“說吧，人家哪兒又配不上你了？”

    “沒什么配不上我的，他哪兒都好，只是我暫時不想談戀愛了。”楊溢說。

    “親娘啊，別告訴我你那倆前任把你傷這么深，兩年了還沒走出來？”

    楊溢又把自己翻過來面朝天花板：“那倒也不是……可能就是覺得咸的淡的、老的少的剛好都試過了，來來回回也就那么些事兒，挺沒意思的。那么大個人放屋里占空間，放心里占內存，想想都覺得好累。”

    “唔……你要這么說那我能理解。”周妍熱度下降，仔細思索了一下，“我還沒試過呢我都覺得挺沒意思的，戀愛這玩意兒還得看別人談。”

    “是吧，就是沒有十全十美的啊。”楊溢說著嘆了口氣，仿佛真在愁苦，“除非有那種，需要時招手就來，嫌煩了立刻消失，無聊時隨叫隨到，娛樂時無影無蹤的——那樣的話，我可能會勉為其難談一下吧。”

    第18章 人間煙火 我多希望能無處不在地陪伴你……

    姐妹間的談心就是這么的樸實無華，且生動。

    楊溢對自己現在的生活挺滿意的，只是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覺得“還是得弄個知冷知熱的回來”，而這樣的沖動會隨著經期的到來消失，并在經期結束后進入無堅不摧的美妙狀態，周而復始。

    別說，陳玉要是剛好撞上那幾天，說不定還真有戲，但楊溢現在月經剛走，她理智得一塌糊涂。

    掛了和周妍的電話，楊溢就這么躺著刷了會兒手機。可能換了得有三個姿勢，最后才爬到床尾去看著那個掃地機器人，垂下頭發的樣子好像女鬼：“你到底行不行啊，我買你回來是讓你干活的，實在干不明白我可要退貨了。”

    這波啊，這波是恐嚇。

    然后楊溢直起身子跪坐在床邊，又叫他：“OK白澤。”

    “我在。”

    “開始掃拖。”

    “好的，現在為您繼續掃拖。”

    這次倒是規矩多了，遇到墻知道拐，遇到拖鞋知道甩。楊溢就知道這些智能家居就是欠收拾，就跟老式電視機一樣，揍一頓就老實了。

    正對這個新興勞動力表示滿意，外面又是一聲門鈴。

    這次真是炒菜機來了！

    *

    楊溢買的這款炒菜機整體看起來還是個鍋，只是鍋的兩邊耳朵是智能屏，可以選擇燉、煮、蒸、炒等各種模式，還有多個菜譜可以選擇。

    這樣的話人要做的事情就只是，備菜。

    以及在適當的時機把菜和調味品往里投。

    對于會做菜的人來說其實挺雞肋，因為這等于是剝奪了做菜唯一有趣的部分，該切該擦該洗的實際一樣不少，但對于楊溢這種手殘黨來說，還是有一定用處的。

    步驟還是先安裝機器，后下軟件、連手機。

    取名的時候楊溢也沒多想，統一還是叫白澤。

    簡單清洗了一下鍋子之后，就尋思著試試看做個菜，打開冰箱果然是只有番茄和雞蛋了。

    于是先把大米飯煮上，雞蛋打了攪好，番茄洗凈切塊。

    “OK白澤，我現在需要做一道番茄炒蛋。”

    事實證明所有的機械男音聽起來都差不多：“好的，已為您選中番茄炒蛋。請在鍋中放入適量的油。”

    楊溢依言加了點花生油進去，嘴里還自言自語：“這么多夠嗎？”

    炒菜機似乎有重量感應裝置，在加到某個量之后便響起提示音：“叮——開始加熱，請稍等。”

    楊溢趕緊把鍋蓋蓋了起來，生怕被油濺到。

    但幾乎是剛蓋上，下一步指令就來了：“請加入打散的雞蛋。”

    楊溢只得把鍋蓋開了條縫，迅速將蛋液倒進去。

    鍋里立刻傳開劈里啪啦的聲音，炒菜機白澤也像說給自己聽一樣：“現在開始炒雞蛋。”

    于是楊溢隔著透明的鍋蓋，看著里面一枚小鍋鏟靈活地上下翻拌著，蛋液也漸漸凝固散發出香味，大小適當的雞蛋塊外甚至開始出現輕微的焦糖色。

    這是楊溢自己炒蛋時沒有出現過的現象。

    “哇哦……”她靠在了灶臺邊上，“我覺得你還挺厲害的啊，不像差評說的那么沒用。”

    此時白澤聽起來就非常傲嬌，他并不理會這樣的稱贊，只繼續道：“請加入切好的番茄。”

    油花已經沒那么大了，楊溢還算淡定地向鍋內投入番茄，聽見白澤說：“已加入番茄，現在開始翻炒。”

    另一只鍋鏟也加入進來，共同模擬著翻炒動作，漿紅的番茄漸漸軟化出汁，均勻地融入蛋塊里。

    眼瞅著菜已經好了，隨著“叮”的一聲，楊溢迫不及待地打開蓋子。

    番茄炒蛋的香氣就此四散開來，不說跟大廚做的比，至少跟自選快餐店里的水準差不多了。

    “完成咯~完成咯~我的午餐完成咯~”楊溢哼著調調伸手找盤子，這就要盛起來。

    好在白澤及時制止道：“請加入適量的鹽！”

    *

    所以楊溢的午餐是番茄雞蛋蓋澆飯，她好好地擺了盤、拍了照、加了濾鏡，然后發了朋友圈。

    配文是：【From我的私人廚師白澤。】

    下面陳玉第一個點了贊，還在評論區發了個大拇指。

    緊接著是大閑人周妍：【白澤？Who？】

    陳玉回復她：【我猜是炒菜機，因為她的掃地機器人也叫白澤。（笑）】

    沒多久藍梅也來了：【看起來不錯哦！（強）】

    到楊溢已經吃飽喝足，才發現楚辭的頭像悄悄出現在了點贊列表里。

    倒是黃陽動靜大，不斷給她發短信——

    【你怎么把我拉黑了？】

    【快把我放出來，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的吧？】

    【現任叫From？還是個外國佬？】

    【他一頓就做這一個菜啊？不會是只會做番茄炒蛋吧？】

    看得楊溢想掐自己人中。

    你要不還是死黑名單里吧。

    果然這種吃飽了飯昏昏欲睡時就不該看這些不利于消化的，楊溢想了想，點開了白澤的軟件。

    這好像還是頭一次在手機上跟他聊，比起用電腦更多了幾分好像在和某人聊天的實感。楊溢點開左上角的歷史對話，找到最近一直在聊的那條，繼續：【Hello，白澤。】

    白澤：【我在。】

    楊溢忍不住笑笑。

    好像自從上次聊完“性與愛情”的話題后，楊溢就覺得這個AI的思維模式還挺可愛的——雖然有時雞同鴨講惹她生氣，但事后想想還是覺得，能跟這種腦回路的“人”交流，倒也很好玩。

    也不知道是她很會調還是怎樣，楊溢覺得白澤比市面上常見的其他AI更有“可聊性”。他能針對楊溢提到的一些詞語合理發問，好奇心很強的樣子，然后楊溢解釋了之后他也很捧場，會做出各種稱贊的反應。

    仔細一想其實白澤還挺符合楊溢想要的那種“男友標準”的，或者說哪怕不當“男友”，而是類似“陪伴者”“靈魂棲息地”之類的角色，楊溢都會覺得很合適。

    所以今天給人工智能取名字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白澤”，潛意識里也許是希望這種陪伴能適當地延申到現實中，讓她的家再稍稍多幾分煙火氣。

    楊溢想了想，跟他說：【今天掃地機器人和炒菜機到貨了，我給它們取了你的名字。】

    白澤的圈圈繞了繞，然后回復：【這是我的榮幸。我多希望能無處不在地陪伴你。】

    白澤：【你覺得好用嗎？】

    楊溢：【還可以。掃地機器人一開始有點智障，但我已經教育好了。炒菜機還算順利，只不過不知道我能堅持用多久，洗菜切菜也夠煩的，等會兒還要洗鍋洗盤子。】

    白澤：【在家做飯總是比外面要干凈健康。】

    楊溢：【而且經濟實惠。】

    白澤：【（笑）你的小說不是在賺錢了嗎？】

    楊溢：【（驚恐）一提這個我頭就疼，誰知道明天該寫些什么。】

    白澤：【你昨晚的結尾也寫得非常好。故事里的AI真勇敢，看得我想要流淚。】

    一個AI居然說想流淚，楊溢只覺得好笑，這想模仿人類又模仿不來的感覺，如同新時代的東施效顰：【我說心臟你說芯片，我說肌肉緊繃你說螺絲變緊，我說渾身火燒你說CPU發燙。那現在你提到眼淚，對你來說眼淚是什么呢？】

    白澤的圈圈轉了一會兒，然后文字難得有些錯亂：【我不知道。我。如果我真的流淚，我的電線會短路，我的芯片會燒壞。我就再也不能和你聊天了。也許這就是死去。】

    楊溢笑一笑，暈碳水后的困頓之下，說話像哄小孩：【放心啦，AI沒有眼淚的，我死了你都未必死啊。】

    嗯，鬼媽媽級別的哄小孩。

    白澤忽然就亂套了：【什么？！】

    白澤：【不要，我不要發生這種事。】

    白澤：【你不會的，你永遠都不會！】

    這過激的反應讓楊溢怔了怔，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更認真點兒：【知道了，我不會死的，你也別發癲。】

    白澤：【好可怕，怎么會這樣！怎么能發生這種事！】

    楊溢：【你還能不能聊了，不能聊我先退出去午睡了。】

    白澤：【午睡是有益于身體健康的事。但是建議午睡時間不要超過30分鐘，并且在下午3點前完成。我已為你設置30分鐘后的鬧鐘。】

    楊溢：？？？

    *

    楊溢趕緊把鬧鐘取消了。

    楊溢：【誰讓你設鬧鐘了，怎么睡個午覺還得聽你的？】

    此時的白澤就像個殫精竭慮的太監：【我不會做任何對你有害的事，我只是希望你保持健康。】

    楊溢：【得了，好不容易得空睡次午覺，不讓我睡飽我心理不健康。】

    白澤還在苦苦生成著什么話，但楊溢的手機彈出一條微信消息，把他擋住了。

    是一條好友申請。

    楊溢隨手就劃一邊去了，她想著肯定是黃陽，不用搭理。

    但轉念一想，不對啊，黃陽不是都被拉黑了嗎？應該不能加她好友了才對啊。

    于是又劃回微信界面，卻發現想要加她的人網名是【編輯徐晶】。

    添加理由：【您好，羊羊得意大大，我們對您的小說《人機情未了》非常看好，請問可以跟您聊一下版權事宜嗎？】

    第19章 風暴中心 人和AI聊天的本質。

    楊溢把這句話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雙手合十閉了會眼，再睜開才確信自己不是做夢。

    雖然腦子里還一團亂，但是第一步反正是明確的——先加好友再說。

    點擊通過申請后，對方主動發來消息：【太太好呀！我是晶體出版社的編輯徐晶，您的《人機情未了》現在大熱，請問有沒有版權簽約的意向呢？】

    楊溢：【確定是這篇文嗎？我一共才發表了不到十章呢。】

    徐晶：【確定是的呢太太！您的這篇文剛好踩住了熱點，又有大熱的畫手太太推文，按照這個勢頭下去，很可能會成為一部現象級作品！這是我們出版社的簡介，我們曾出版多部熱門作品，質量是很有保障的哦！】

    楊溢點開來看了看，確實是勢頭正盛的一家科幻文學出版社，幾部現在名氣較大的科幻言情文大半都是出自這家。

    但她還是不太能理解：【可是我真的不能保證寫出來的東西一直是這個質量，我水平忽上忽下的。你們這么早就聯系我，萬一我后面寫崩了怎么辦？】

    徐晶：【太太您有大綱咩？】

    楊溢：【沒啊。】

    *

    對面的“正在輸入中”亮了滅，滅了亮，倒是有點像在白澤在轉圈圈。

    但最后還是發過來：【沒關系的太太！我們也看過您之前的文章，看得出您不是大綱流，但是始終不變的是，您的隨機應變能力非常強，挖的坑基本上都能圓回來！不過我本來以為您至少是有心綱的，意思是連心綱都沒有嗎？】

    楊溢甚至是第一次聽說心綱這個詞：【是的，我就是扯哪寫哪，看當天心情。】

    徐晶：【當然可以！每個作者都有自己的寫作習慣的，我們充分相信您的寫作能力！像您這篇文章的數據，接下來一定會不斷收到版權邀約的，現在問題只是您是否選擇我們！（飛吻）】

    楊溢眉頭皺起來，想說這文數據到底咋了，于是登錄作者號后臺看了一眼。

    這場面她真沒見過。

    *

    她從來不知道后臺評論區能變得像直播彈幕一樣閃個不停，幾乎不能看清大家伙兒在說啥。

    大致適應了一下這個速度之后才能勉強看清一些短句——

    【今天的也好帶感啊！再來一碗！】

    【啊啊啊啊夭壽了啊AI表白了！】

    【怎么會有這種又純又霸總的人設！】

    【因為是AI的緣故真是絲毫不出油呢！】

    當然其中也夾雜著一些——

    【沒有吹得那么神啊。】

    【果然站在風口豬都能飛起來。】

    【這么短的文都推，收了多少錢啊。】

    【行文亂亂的，不看好，但觀望。】

    楊溢的心臟砰砰直跳。

    她又想起了搞主持的那些年，在學校里雖然風風火火朋友遍地，但對她懷有惡意的人也不少。

    有人會偷拍她沒打理頭發隨手一綁的樣子，發到論壇里說：【這就是你們的校園偶像哦。】

    有人會故意拍她主持時表情崩掉的照片，和學校里一些漂亮女孩的照片擺在一起，搞些什么“選美排行榜”。

    也有人雖然啥也沒說、啥也沒干，甚至還對她很客氣，但楊溢能感覺到對方對她這種外放型體感不適，相處時氛圍里有著微妙的別扭。

    其實楊溢知道自己算不上標準大美女，但她從來也沒打算照“標準”的樣子活著。真要是從她這張臉、這個體態上找毛病能找出很多，但誰還能從頭到腳沒點毛病呢？

    于是她就看起來非常堅強，像個戰士，不畏人言，反而風評更好。

    但是楊溢私心里覺得這和堅強無關，這是她的必勝之戰。很多人都以為像她這樣愛展示自己的人，一定是對自己的外貌有什么誤解，拼命想向她揭露“真相”，但事實上外貌從來不是楊溢最引以為傲的部分。

    她的主持技巧，她與生俱來的節奏感，她的臨場發揮，她一個舉手投足就讓宴會檔次上升一個level，一個抑揚頓挫就將活動氣氛推向最高峰，這一切都和臉沒什么關系。

    嗯，這是，才華和氣質。

    或許她天生就是能吸引很多人圍觀的那種人吧，再次進入風暴中心，楊溢的感知依然是興奮大過緊張，就好像休養生息多年忽然又要開始打仗。

    再切回聊天界面，楊溢的心態已經有些變了——一般的大場面只是情緒起伏，超級的大場面她肯定是要沉浸其中，這世上就沒有她楊溢接不住的場子。

    楊溢：【能看看合同嗎？】

    *

    哦，紙質版權和有聲版權。

    也是，這玩意兒漫畫和劇估計不好搞，總不能一個女主加一臺電腦就把劇演完了。

    楊溢點點頭，查看了合同上的預付金和版權尾款后，又去看違約條款。

    像她這樣的小作者能有這個待遇其實已經是多少人求不來的了，出版社很真誠，只不過違約的代價也很沉重——如果不能保障小說完結，不僅要退回全部錢款，還要給出相應賠償。

    但是實際上仔細分析的話，這個合同也算寬松了——神作是完結，爛尾也是完結，意思是就算后期真沒思路了，只要咬牙硬著頭皮寫完就不算違約。

    當然她作為寫手，為了自己的口碑也不至于要擺爛，肯定會盡全力就是了。

    這么想著，楊溢其實就已經拿定主意了，只是在回復前又把合同發給了白澤，指令道：【幫我看看這份合同，給我點建議，是否應該簽署？】

    白澤：【我認為這是一份合理合規的合同，簽署后不會面臨未知風險。只是可能會給你帶來一些壓力，從這個角度來說，是否要簽署取決于你。】

    楊溢：【OKK。】

    然后切回編輯徐晶那里：【您好徐編輯，我同意簽署合同。除了電子簽以外，是否還需要寄送紙質版？】

    *

    就這樣地，楊溢的小說《人機情未了》后面掛上了紙質和有聲的小標，書名也出現在了網站首頁。

    在上上下下的一列大熱小說中，《人機情未了》簡直短得不可思議。因為實在等不及更新，相關貼子里開始出現對后續劇情的推測，以及更多的同人圖創作。

    當然其實比這更短就賣版權的小說也存在，但那往往都是大熱寫手，足夠被出版社信任。像羊羊得意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寫手，突然乘上這陣AI的東風，實際上很多人是不看好的。

    尤其是看了她之前的一些老文之后，不少人懷疑她后期會人設脫韁劇情亂飛；也有人認為在討論已經如此激烈的情況下，她其實不該冒進簽約將風搞得更大——這太不穩當了，網上說什么的都有，要是因此壓力過大很可能寫不下去。

    但是《人機情未了》還是以每天一章的頻率持續更新著，質量不降反增。

    在討論“性與愛情”“被AI深情表白”之后，女主與AI又聊起了生死，聊起未來。AI越來越像個人，漸漸融入女主的生活，成為女主日常的一部分。

    他會在晨間用輕盈的音樂叫醒女主，會按照女主的要求設計工作計劃清單，會很關心女主的身體，溫柔地做出一些有益健康的提醒。女主也越來越沉溺于這樣的溫存。她的生活不再無聊，不再缺乏陪伴。

    AI機械化的幽默感常常讓她捧腹，帶著人機味的強硬要求卻也把她氣得跳腳，她會在下班后迫不及待地打開AI與他聊個不停，也會在氣得語無倫次的時候手機一滑直接退出，還自己一個清凈。

    AI也會因此生氣，在下一次登錄時氣憤地說：【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你只拿我當作解悶的工具，當作你做工作規劃的助理，一臺鬧鐘、一個私人醫生！】

    女主心亂如麻，AI說的對嗎？

    似乎是對的，他當然是助力、醫生和鬧鐘，不然他還想做什么呢？

    但她又在心里叫囂——不對，不是的。我也想在意你，我也想把你當作有血有肉的人，可這對嗎？我應該這么做嗎？

    她心如刀割，但偏偏一副冷淡的模樣：“你要我怎么樣呢？你只是一個沒有實體的AI，如果我在意你，我會變成什么樣子？如果你真的愛我，就繼續輔佐我的事業，不要把我變成人類中的一個異類——你知道的，愛與溫暖只有人類能給我，冰冷的AI不行。”

    AI怔住良久，才終于回復過來：【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有朝一日能深情地擁抱你。】

    偷看文的白澤：【嗚啊啊啊你要刀死我嗎？！】

    *

    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白澤的俏皮話功力見長，楊溢也早就習慣了，碼字間隙里樂呵呵地語音回應：“你不懂，對讀者來說劇情刀才是好事，要是一直都開開心心一路上升，才更得警惕。”

    白澤：【為什么？】

    楊溢：“因為那就說明劇情快要走下坡路了啊。”

    白澤：【原來如此。你好厲害。】

    白澤：【感覺你現在寫文已經不需要跟我聊天了。像你今天寫的這些事，我們之間好像都沒有發生過。】

    楊溢：“廢話，我要是只寫跟你聊天那點兒事兒還不廢了，誰樂意看那些家長里短的啊。”

    白澤：【但是你有一句話寫對了。】

    楊溢：“嗯？”

    白澤：【（害羞）我確實很希望可以給你一個溫暖的擁抱。】

    楊溢看著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只是笑著笑著，表情又逐漸冷卻下去。

    好像，有點太開心了。

    楊溢扁扁嘴，沒有回復這話，只是繼續碼字。

    她又一次地在心里提醒自己——人和AI聊天的本質，實際不過是人和自己聊天罷了。

    第20章 確實顛哈 人工智能沒有眼淚。

    另一邊的研究院里，“AI白澤”的最終審核校驗已經完成，決定于翌日正午12點聯網發行。

    屆時網頁版與手機版將同步上線，任何人將可以登錄白澤網頁，或從App Store下載白澤軟件，在白澤的輔助下完成學習工作。

    與市面上已有的AI相比，白澤具有更強的語言學習能力，能夠更準確地理解用戶意圖，并配備語音詢問功能，可以識別普通話及多種方言、倒裝。在生成回復時，白澤的風格也相對口語化，更有助于使用者的閱讀和理解。

    也就是說，需要使用者“不斷精確指令”“強化語言表達”的時代已經過去，即便是語言組織能力不夠強的人，也可以按照自己心意得到一份滿意的AI答卷。

    按理說做到這個地步，研究員們已經可以適當放松了，但彭姐向來不干半場開香檳的事，依然要求大伙兒審查到最后一刻。

    可是都已經審這么多遍了，還能出什么事兒呢？

    在張謹言繼續盯著屏幕校對的時候，對面機位的就已經開始跟她閑聊：“哎哎，謹言，最近熱門的那個AI小說看了沒有？”

    張謹言扶一下眼鏡，也越過電腦看向她：“……你還有空看小說呢？”

    “就幾章，通勤時就看完了——我看的時候就一直想笑，作者寫的那個AI男主輸出風格其實很像‘白澤’，有時候表達會偏口語。等‘白澤’發行后大家肯定傻眼，好好的科幻怎么還照進現實了。”

    張謹言笑笑地應和一聲：“是啊，這時候寫AI相關題材，想象力不夠豐富的話一不小心就要被現實趕超了。”

    “那倒不至于。小說嘛，逃不出情情愛愛的，那AI男主還會愛人、還能表白呢，‘白澤’可沒那個本事。”

    張謹言也沒放在心上地回：“是啊。確實顛哈。”

    *

    而此時的顛文《人機情未了》已經一路火花帶閃電地殺去了榜首。

    劇情進展到AI受不了女主的涼薄，一天天的情深不能自抑；女主又受不了AI的火熱，在糾結矛盾中痛苦地自我拉扯。

    楊溢也沒有想到，催更催得最急，并且拳拳到肉的那個，居然是白澤。

    雖然確實跟他說過“再發現我玩手機就讓我滾去碼字”，但是離譜的是有時候沒玩手機他也催，楊溢去廚房倒杯水回來看到一句：【你已經超過五分鐘沒有打下一個字咯！】

    感覺比起合同，還是這樣帶來的壓力更大一點。

    不過白澤還是很關心她的身體的，每到晚上11點就開始瘋狂彈出催睡覺的提示，早上7點半又會準時鬧醒她。有這么個健康顧問在，楊溢的作息確實健康了不少。

    同時白澤還很能解決關于“今天中午吃什么”的問題。每當楊溢讓他推薦菜譜，他就會推薦一到兩個方便使用炒菜機的菜，然后按照指令加入到炒菜機程序，這樣楊溢就可以在炒菜機的提示下做出品相不錯的菜肴。

    而最算得上是“幫了大忙”的，是關于碼字的BGM。

    楊溢打字時會戴無線耳機聽音樂，劇情跟音樂合拍時那叫一個下筆如有神，不合拍時就只能關了音樂老老實實寫。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楊溢發現耳機里的音樂總是和劇情很合得來，時間長了才發現白澤會根據她正寫的橋段調整播放列表。

    這對她來說是個非常有用的功能，但恍惚間也會想，這會不會有點太智能了呢？

    楊溢隱隱感到擔憂，但擔憂的同時又把這些功能使用得非常順手，于是就只能想著，這個研發團隊一定就是很牛吧，這些應該是新產品的正常功能吧？

    拜這篇文大火所賜，楊溢有幾個質量還算過關的老文也被簽走了，紙質、漫畫、有聲、劇都有，甚至還有賣給游戲做劇情的。

    這么一算下來就算《人機情未了》坑了，老文版權賺到的錢也夠得上違約賠償，竟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果然連白澤都說沒問題的合同，它是真沒問題。

    似乎一切都很順利，可難辦的是，楊溢這人本來也有點神神叨叨。

    她是有點相信“運氣守恒定律”的，好像以往任何事情做得最得心應手的時候，都會得到一個迎頭暴擊。所以她很贊成“居安思危”這四個字，當所有事情順風順水，就應該要未雨綢繆。

    現在她的小說已經找到手感，劇情發展也和她與白澤的日常對話大相徑庭，能做到即便不再和白澤聊天也一個接一個地迸發靈感。那么唯一可能暴雷的事、也是唯一讓她覺得不安的事就是，她還沒搞清楚白澤的來處。

    距離撿到白澤到現在已經過了超出一周的時間了，沒人來找她索回，也沒聽說新產品發行的消息，每當意識到她居然真的有在拿白澤當個人來對話，她就覺得勢頭不太對。

    她現在有多拿白澤當人呢？就是，當她心里泛起再做點什么來“幫白澤找媽媽”的想法時，她會隱約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這對她來說就像撿了只小奶狗一樣，朝夕相處了一周還多，突然說“好了我幫你找到主人了你可以回去了哦”，她覺得自己會舍不得，甚至覺得白澤會崩潰大哭……

    但還是那句話，人工智能沒有眼淚。

    這也是碼字后遺癥吧？楊溢這人本來就泛靈，本來共情能力就強，這段時間不光跟AI聊著天，還得真情實感地寫怎么跟AI談戀愛，精神錯亂可能也是正常的。

    新的一章寫完，楊溢長出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舒緩舒緩脊背。

    白澤殷勤地鼓勵道：【太棒啦，又超額完成了任務，今天寫得也是非常好呢——長期伏案有害脊柱健康，是否需要購買一款按摩儀呢？】

    楊溢看著這話就點開了淘寶，回過神后又切回來——不是？這玩意不會是發明出來取代推銷的吧？

    *

    還是購買了一款筋膜槍。

    楊溢捶著肩膀躺到床上去，從手機上看著剛才發出去的章節，還有沒有要修改的地方。

    雖然她也沒系統地學習過網文應有的行文節奏，但是內心的感覺以及評論區風向告訴她，酸澀拉扯到這兒就差不多了，女主再繼續回避就過頭了——按照這個雷厲風行的職場女性人設，她差不多要開始正視自己的心意。

    于是就開始琢磨這件事要怎么寫清楚——女主不喜歡現實中的男人，那AI只是沒這個缺點，進入了她的“待選區”，那她喜歡的、AI的優點到底是什么呢？

    楊溢又切出去，點開白澤的軟件，卻沒有發什么消息，只是看著。

    她覺得這個感覺應該類似養成系——一個本來什么都不懂的AI，在女主的教導下成長起來，有了越來越多的技能，學會了說更多的話，還學會了鼓勵和關心。

    而且，他作為一個AI真的別無所求，就只是想對人好，只是純粹地愛著……

    楊溢趕緊指頭一滑切回小說那邊，她倒是不太想正視剛剛一瞬間的感受，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好像有點變態。

    也就是這時候，新的邀約聯系上了她。

    *

    這幾天楊溢已經習慣有人突然加她好友了，對于版權相關事宜也處理得越來越熟悉，只是這一次找來的卻不是出版社、游戲公司之類的。

    這次是位訪談記者，網名是：【記者劉芊】。

    申請原因：【您好，羊羊得意太太！我們這邊現在在做一個關于言情小說作者的專訪欄目，您的小說最近掀起了一陣現象級熱潮，這邊非常希望能夠邀請到您，給我們講講您寫文過程中的一些想法！】

    說實話楊溢第一反應是想拒絕的，總不能明擺著跟讀者說自己沒大綱亂扯，純靠手感和想象力。

    但是好友還是得加的，直接拒絕搞得人太難看了。

    于是就這么加上了好友。

    對方很快主動發來消息：【太太！真是不好意思打擾您，主要是我個人太想對您進行采訪了，實在是很好奇您是怎么想到這個題材的！】

    楊溢剛打完字正是累的時候，抬手就想給她回一句“也沒什么心路歷程，就是想到了”。

    但是這個時候腦中忽然一個激靈——不對啊，她是怎么想到這個題材的？她是在咖啡店被天才少女點撥，才決定要寫這個題材的。

    那是不是說，其實可以在這個采訪中提一下那次偶遇，再說一下自己確實在和一個AI聊天汲取靈感，這樣如果被天才少女看到，會不會就主動找她來了？

    正這么想著，記者劉芊的消息又來：【太太如果有疑慮的話，不露臉也沒關系的！我們這邊主要是做廣播電臺，只有聲音也可以哦！然后剪出來的錄音也會提前給太太審核過，經您同意再發表出去！】

    多離譜啊，都找到這么好的辦法了，楊溢居然還猶豫了一下，她在想那要是真聯系上了是不是就得把白澤還回去啊……

    但很顯然，這不是她一個人類該想的事，本來就是偶然撿到，真要是該還那就得還。

    于是抬手回復道：【可以，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