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靈的氣息聞起來就像是被別人買走的最后一塊草莓奶油蛋糕的感覺。
聞起來很令人討厭心煩。
一種煩躁和迫切一股腦沖進腦袋里,讓銀時整個人都帶著一絲過分的瘋狂。
新誕生的咒靈的聲音回蕩在耳邊,跟不斷在心頭縈繞的某個聲音重合。
“…你散發著恐懼的氣息…”
“…見證終將迎來的終結…”
銀時打斷它們的自說自話,“嘖。嘰嘰喳喳的在說什么?咒靈也有發情期嗎?”
他兩只眼睛因為額頭流下來的血液干涸而無法完全睜開,模糊滲血的視線與不遠處的灰原對上。
灰原睜大雙眼,然而眼前所見的畫面下一秒便變成一陣煙塵滾滾,墻壁坍塌的下來的巨大悶響緊接著傳來,再看不見咒靈和銀時的所在。
七海、灰原和山崎用手臂躲避著混亂塵埃,他們終于從恐懼中脫離,分頭行動將三名傷者救下,并盡可能撤出這片戰場。
銀時背靠那整面變形嚴重的墻壁倒塌墜落,整個五樓一面墻都消失不見,對外裸露出來。
銀時強撐站穩在搖搖欲墜的地板上,散開的銀發仿佛蔓延的白色詛咒,身后濃煙滾滾,血月當空,如同鬼魅一般。
??…咒力…在增加...?還沒有完全變態完成的咒靈腦海中冒出一個不完整的疑問。
它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臂。
它不可置信得瞪大眼睛,明明剛剛的一瞬間里它完全沒有看到發生了什么——但是現在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被整齊得被切斷了一截。
——可怕?它腦海中又冒出一個不曾有過的名詞來。
“咳。”銀時嘔出一口血來,嘴唇開始發白,情況不容樂觀。
他胸口情況嚴重,肋骨斷裂,內臟幾乎被破壞殆盡,每一口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和無法忍受的痛苦。
死亡。
一個冰冷的詞匯浮現在銀時眼前。
無數枯骨堆成山,血海漂櫓,一幕幕劃過,隨著不斷走動的秒針、每一滴濺落的水花,無限將銀時朝著「死亡」推進,這個過程很窒息且痛苦,卻令銀時的內心某處無比雀躍地被填滿,緊接著源源不斷地從那些充滿了痛楚的畫面中涌來了咒力。
銀時瞥向已經撤到一旁的幾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浮現在他臉上。
嘴角帶血笑得發邪,“那就來試一試「那個」吧。嗯,那個。”
刺眼的白光瞬間從銀時的【嗶——】冒出!在場者不論是咒靈、人類還是建筑都被籠罩進白色光芒中,外圍的「帳」也跟著被不能過審的畫面刺痛恍惚了片刻。
——好、好強大的咒力。
七海用雙手擋住那道白光,瞄到整間屋子都被染上白色,像是暴力地掠奪了世界的顏色一遍,將一切吞噬。
這種威力的咒力釋放,幾乎可以匹敵咒術師們追求一生都不一定能達到的「領域展開」的水平。
白色的正中央。
咒靈雙眼中映著一個模糊的纖纖身型,那身形與眼前的男人重合在了一起:“…想起來了…那個女人…一模一樣的白色…詛咒…”
銀時打著傘,踏在白晝之間。
他臉上的表情僵硬,身上傷痕累累,深可見骨,每向前一步腳下都在那刺目的白上暈染開鮮紅的血色,恍若來自地獄的艷麗的曼陀羅花。
令咒靈產生了一絲無法忽視的情緒,被那股力量包圍后癱坐在地面。
怎么形容呢?
——染血的惡鬼。
銀時在它面前停下腳步。
他打著逐漸被血色浸染變色的傘,睥睨著腳邊的咒靈,抬手撫向它的頭頂,發出一聲輕笑:“呵。”
漆黑濃稠的咒靈不甘地掙扎起來,但是頃刻間便被染上了白色化作虛無。
“銀時!”白光散去后,灰原的聲音傳來。
一片廢墟中,銀時靠在斷壁殘垣邊一手捂著胸口,“哀醬啊,我們好像還沒熟得可以互稱名字吧。”
速度很緩慢,但是能觀察到剛剛的傷口正在愈合?傷痕白骨的胸口已經長出了血肉......坂田同學是有類似反轉術式的能力?灰原沒有多想,更沒有跟他爭辯自己名字的心情,上前為銀時簡單處理了下傷口,沉默地攙扶起他一只手臂,將他架在自己肩頭。
一陣風吹過,鏤空墻壁外的血月與詭異像是玻璃一般破碎開,消失不見。
灰原抬眼看向廢墟之外,一片郁郁蔥蔥生機勃勃的林木映入眼簾,已經是傍晚的光灑落下來燦爛一片。
對這短暫而可怕的經歷,仍有些不可置信:...活下來了......?
“他們都沒事,只是暫時昏過去了,”山崎退和七海照看著三個傷者,也一臉擔心地望向銀時。
很快幾人撤出了建筑。
.
新八在廢棄大樓入口前站定。
他握緊木刀,扶了下眼鏡,看向從廢棄建筑里走出來的人,對電話那頭的夜蛾道:“看來不需要調遣咒術師們了。”
他看到山崎背著那名昏睡的女孩。
七海肩扛著一個被嚇的吐白沫的男人,一手夾著另一個昏死的男人;
灰原則攙扶著那個永遠不會珍惜自己身體的自然卷。
自然卷咳著血,正向那名高專新生控訴著什么:“為什么那么帥的必殺技是從【嗶——】發出來的啊!這樣每次使出必殺技都在那里特寫鏡頭的啊!這邊可是女性向的網站啊?沒必要搞那么低俗的設定了吧?會被討厭的哦!一定會被討厭的吧!”
幾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掛了彩。
“......雖然傷口開始愈合了,但也請不要說太多話了,會崩開的,”灰原簡直想找點東西堵上這家伙的嘴。
剛才一瞬間升起來對這人的憧憬,現在消失了個七七八八,他搖頭很是無奈。
“啊,志村先生!您沒有遇到什么危險吧?”灰原抬眼,終于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隨后視線被這位輔助監督先生所佩掛長刀吸引了過去。
“我沒有事,”新八緊繃的神經頓時松了些,心底石頭落下來了一般。
他久久才吐出一口氣來,喃喃道了句微不可察的,“歡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