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蒜 不信你掏兜
何炎回了宿舍也就十分鐘就又出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最后出了校門,看見校門口的燒烤店。
何炎已經記不清那家店的味道了, 但奇怪的是,他還記得在這里遇到蜜蜜的情景。
她在跟服務員點酒的時候緊張又興奮的樣子,一個人坐在那的時候又安靜又乖的樣子,聽見隊友說他壞話的時候,又尷尬又生氣的樣子。
何炎竟然都記得清清楚楚。
何炎在門口站了會兒,進了那家店, 隨便點了些吃的和一瓶啤酒,吃的還沒上,正好王猛打電話過來,聽說他一個人在這就說要來找他。
王猛來的時候何炎已經喝了半瓶啤酒了。
王猛一開始沒看出來何炎是在借酒澆愁, 畢竟何炎就點了一瓶, 王猛以為他是口渴呢。
等何炎喝完一瓶開始頭暈的時候, 王猛才知道何炎酒量竟然這么差。
王猛樂了, “何炎, 你酒量竟然這么差, 我老家小孩都有這酒量, 平常挺能裝啊, 我們一點沒看出來。”
何炎也不搭理他,自己又點了一瓶。
王猛看何炎喝第二瓶, 開始攔他,見攔不住,干脆把他酒瓶子搶走了,“嘶,你別喝了。”
“不是,兄弟, 你至于嗎,跟姜蜜吵架了是吧,晾她兩天,她自己就好了,女人就不能慣著。”
王猛說話的時候底氣十足,音量也不小,旁邊一桌的女生聞聲轉頭看他,眼帶嫌棄。
王猛也沒發現,還自我感覺挺良好,還想再說幾句。
“砰”,玻璃杯重重落在桌上,何炎皺著眉頭,實在聽不下去了,大著舌頭道:“王猛,你個妻管嚴,騙騙我們也就算了,別把自己騙了。”
王猛愣了,半晌才磕巴著問:“你你怎么知道的啊,不是大大家都知道了啊?”
何炎拿回來瓶子給自己倒酒,沒搭理他。
這個晚上后面發生了什么,何炎都記不清楚了,第二天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在宿舍床上躺著,外套都沒脫。
天才蒙蒙亮,何炎感覺整個腦袋都要炸了,捂著頭回憶了半天,才想起來幾個片段。
有一段是王猛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窩窩囊囊地跟他說:“面子這種東西有什么用啊,面子沒有用,我跟你說兄弟,沒用,它都不如鞋墊子!”
還有王猛拿筷子敲了兩下桌子,“跟自己媳婦服軟丟人嗎,不丟人,那又不是外人,是自己媳婦。”
何炎狠狠搓了一把頭發,都不敢想昨晚上,自己跟王猛這樣的喝酒得多丟人。
何炎越想越后悔昨晚答應王猛來找他,拿起手機給王猛發了一句,“再不跟你喝酒了,喝多了你就耍酒瘋,真給我丟人。”
王猛竟然也醒了。
“!!!”
“你說什么何炎,誰給誰丟人啊,你忘了你昨晚上挨個桌拿大蒜了,人服務員都上來攔你,到底誰丟人啊!”
何炎懵了,“不可能。”
“你不信是吧,不信你掏兜,昨晚上你拿完全裝兜里了。”
何炎把手伸外套兜里,然后掏出來一把大蒜。
有一瓣一瓣的,還有半頭的。
何炎沉默了,看著屏幕上王猛跟刷屏一樣的“哈哈哈哈”,動手把他拉黑了。
何炎睡得渾身難受,坐起來想把外套脫了,一扭身,一點晨光從窗簾的縫隙鉆進來,照亮了窗臺上的大蒜。
何炎:“”
陳演昨晚上被何炎耍酒瘋鬧的,挺晚才睡著,今天早上又有早課,一早上氣壓都很低。
他沉著臉收拾好東西準備去上課,換鞋的時候感覺有哪里不對勁。
陳演一怔,去看喬文遠,發現喬文遠正在脫鞋。
陳演頓了下,也把自己的鞋脫下來,仔細辨認了一番,發現鞋里被踩扁的東西是兩瓣蒜?
陳演都被氣笑了,扭頭看了眼喬文遠手里的同款大蒜,誰干的缺德事不言自明,他站起來想找何炎算賬,才想起來何炎早溜了。
***
姜蜜早上第一節沒課,九點半和謝冬幾個從寢室出去,準備去上第二節課。
姜蜜出了寢室樓就發現周圍的人都往一個方向看。
她跟著看過去,然后就忘了繼續往前走。
阿炎哥站在樓底下不遠處,穿了一身黑,頭發好像沒吹好,有點亂,兩手插在兜里,面無表情站在那,雖然還是很帥,但是今天顯得有點兇,一臉生人勿近的死樣子。
“何校草哎,找你的吧蜜蜜。”
王慧雅說完,和謝冬她倆交換了個眼神。
三個人擠眉弄眼地推姜蜜,“你們聊吧,我們先過去,這節不上也行,萬一點名有我們幾個呢。”
“哎——”姜蜜沒叫住她們。
一轉眼的功夫,阿炎哥也看見她了,他個子高腿長,幾步就走到她跟前,姜蜜連個做心里建設的時間都沒有。
姜蜜還沒想好怎么面對阿炎哥。
不理他好像顯得自己很小氣,理他又總覺得心里有點別扭。
姜蜜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不說話也不看阿炎哥。
“我難受,蜜蜜。”
姜蜜一下抬起頭,糾結變成了緊張,“你身體不舒服嗎,哪里不舒服阿炎哥?”
剛才看起來很兇的人彎腰看她,眼睛垂下去,睫毛抖了兩下又抬眼看她,聲音有點委屈,“你不理我,我心里難受。”
姜蜜有點繃不住了,不敢再看阿炎哥,扭過頭說:“我要去上課了。”
她說完也不理他,徑直往前走。
阿炎哥就在后面跟著她,一直跟到教室門口。
姜蜜這節課是為了修素質學分的選修課,人很多,在階梯教室上課。
她進去就去找謝冬她們坐,王慧雅叫她回頭。
姜蜜回頭看見阿炎哥坐在階梯教室的最后面,可能是回頭看他的人太多,把他看煩了,頭壓得很低,姜蜜看不見他的表情。
這一節課姜蜜什么也沒聽進去,她現在倒是不生阿炎哥的氣了,但是看見他就覺得心里亂糟糟的。
姜蜜覺得應該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沒說清楚,她沒辦法把沒說清的事含糊地揭過去,所以就梗在那里,害她看見阿炎哥就心煩。
等到下課的時候,姜蜜冷靜了下來,她覺得自己那天之所以生氣,除了因為阿炎哥不高興她結賬的反應,還因為阿炎哥拒絕跟她溝通。
姜蜜覺得自己不能跟阿炎哥一樣,她不能這樣拒絕和阿炎哥溝通。
所以下課前,姜蜜告訴謝冬她們,自己不和她們一起吃飯了。
等到一教室的人走了一大半了,姜蜜才站起身,沿著階梯一階一階上去,一直走到最高的地方,站到阿炎哥身邊。
阿炎哥就坐在位置上,眼睛沒有之前那么亮了,暗淡著卻又執著地看她。
“走吧。”姜蜜看了他一眼,小聲說了這么一句。
然后她就把看起來很兇的阿炎哥領走了。
他們從校門口出去吃飯,姜蜜其實沒什么吃飯的心情,隨手指了之前吃過的燒烤店,“吃這個吧。”
何炎僵了下,艱難道:“吃別的吧,這家不好吃。”
姜蜜其實只是想和阿炎哥談談,無所謂吃什么,兩人去了一家新開的店吃炸豬排。
倆個人還是有點不自然,姜蜜發現阿炎哥吃得很少,問他:“不喜歡吃嗎?”
何炎喝了口茶,搖頭,“沒有,昨晚上喝多了,有點吃不下。”
姜蜜是知道阿炎哥的酒量的,沒比自己強多少,估計他也就喝了一兩瓶,沒當一回事。
“頭發,好像有點亂。”姜蜜指了下自己的腦袋。
何炎伸手捋了兩把,“早上風大,吹亂了。”
姜蜜手里的筷子空在那里,她抬頭看阿炎哥,想問他早上干什么去了,又抿抿唇沒問出口。
阿炎哥卻自己往下說了,“我早上去你寢室樓底下等你。”
“你不是要過我課表嗎,我第一節沒課。”
“嗯,我知道,我早點去,想想怎么和你說。”
姜蜜咬著嘴唇,看著他。
“我那天晚上撒謊了,我當時確實不高興了,我當時也有點想不明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那樣,我平常不是這樣的不是那種愛面子,又小心眼的人。”
“后來我想明白了,”何炎看著姜蜜,眼神很清澈,像要把自己掰開給她看,“我不高興是因為,我t?怕輸給陳演和喬文遠,我怕我在你心里比不上他們。”
姜蜜眼睛熱熱的,有點難受。
她沒有往下問,沒有問他為什么害怕,她心里隱隱的有了答案。
姜蜜不敢去問,因為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答案。
如果阿炎哥真的喜歡她。
那她呢,她喜歡他嗎?
姜蜜不知道答案,也沒有去問他,她只是搖頭,然后認真地看著他說:“你不用和任何人比,你就是你,阿炎哥,你在哪里都是閃閃發光的,跟家庭或者其他的都沒關系,你自己就足夠耀眼了,可能你自己不知道,但是你真的可以帶給很多人快樂。”
何炎說不清楚自己的感受,想笑,又有點想哭。
姜蜜說他:“以后有因為我不高興的事,都要告訴我。”
“以前的算嗎?”何炎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姜蜜忍不住笑了,“算,快說。”
“就你送給阿演那個手鏈你都沒有送過我禮物”
姜蜜沒法解釋當時為什么要送阿演哥禮物,有點想笑,又有點無奈道:“我之后送你,阿炎哥。”
何炎搖頭,“不要,不要你送我,我要送你禮物,你只要一直戴就好了,不是因為別的是我就是想送你。”
第52章 逃跑 姜蜜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軟弱……
轉眼就開學一周了, 三月的陽光有春天的氣息,照得人暖洋洋的不想動彈, 姜蜜坐在操場的階梯觀眾席上,屁股底下墊著謝冬贊助的厚墊子,手里握著徐妙給點的熱奶茶,出門前王慧雅還往她包里塞了零食。
姜蜜作為全村的希望,就這么大包小裹地跑來了操場,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來郊游, 實際上就是為了來體育課打卡。
江大有個變態的規矩,為了讓學生多鍛煉,增強身體素質,強制每學期到操場打卡二十次, 每次要打卡兩下, 前后間隔一個小時, 打卡成績計入體育課成績。
305四個都是體育瀕臨掛科的選手, 哪敢少打卡, 四個人一般輪流來打卡, 一個人一次打全寢室的四張卡。
姜蜜半小時前打過一次, 在操場上象征性溜達了會兒就坐下看漫畫, 等著第二次打卡時間到。
上學期還有這學期姜蜜都選修了日語,現在勉強看得懂原版漫畫了, 她正看得入迷,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拉住了。
姜蜜抬起頭,看見自己面前站了個女生,面容有點熟悉,應該是見過幾次。
“姜蜜!真的是你,太好了!”
姜蜜還在回憶這人是誰, 對方已經準確得叫出了她的名字,她又尷尬,又有點不知所措,小幅度地把自己的胳膊往外抽,“你是?”
對方卻攥得很緊,語氣熟絡道:“哎呀,我是四班的李艾啊,咱倆一個專業的,有一次上課我就坐你們后邊,你們寢室那個謝冬,還問我作業內容呢!”
“哦”姜蜜有點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姜蜜說完這個“哦”就不知道說什么了,略用了點力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一個學期都過完了,對善于社交的人來說,同專業的同學信息早就如數家珍了,但是姜蜜卻看誰都一臉茫然,現在人家跟她搭話,她也別扭地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幸虧遇上你了,我朋友今天體育課有事情,讓我幫忙替她點個名,結果我剛才突然肚子疼急死我了,遇上你太好了,姜蜜,你幫我朋友答個到吧,我得去趟廁所。”
“啊?不行,不行,老師會認出來吧”姜蜜連連擺手。
李艾有點急了,回頭看了眼操場上已經在集合了,語氣著急道:“不會的,他們老師根本不認人,他們班女生還多,分不清哪個是哪個,就答個到而已,點完名就自由活動了,很簡單的,求你了姜蜜我好像是那個來了,得趕緊回去一下。”
姜蜜看見她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應該是真的很著急。
姜蜜明白女生這種時刻身體總是虛弱的,又是毫無準備的,如果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丑,身體的虛弱就又會帶來心里的脆弱。
她猶豫著點了點頭,李艾如蒙大赦,一把拽她起來,推她往操場上集合的地方走,又囑咐了兩遍自己朋友的名字,讓姜蜜別忘了答道。
姜蜜站在第三排的中間,縮著腦袋,豎著耳朵,生怕別人注意到她。
她聽著前面老師一個個念出陌生的名字,等念到李艾朋友的名字時,姜蜜沒磕巴,順暢地應了道。
看著老師沒抬頭,手里的筆流暢地在點名冊上做出個挑勾的動作,姜蜜松了一口氣,只等著點完名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點完名,老師把點名冊合上夾在腋下,拍了兩下手,“好了,這節課女生跑八百,男生一千米,現在都到起跑點的位置站好,誰都不許不跑!”
姜蜜:“”
姜蜜推開寢室門,踉蹌兩步拖著沉重的身體進來,一手扶著謝冬的衣柜門,喘得像個破風箱。
“被狗追了?”徐妙回消息的間隙抬頭看眼姜蜜,驚詫道。
姜蜜喘著氣,說不出話,連連擺手。
謝冬回頭:“咱學校讓狗進來嗎?”
王慧雅:“我記得不讓吧。”
“那我有一天看一個男的,牽著條柯基,就在清風樓前面在那遛狗呢。”徐妙舉了個反例。
等姜蜜摸到桌邊喝了幾口水,緩過來一點,她們終于不討論學校讓不讓進狗,想起來她了。
謝冬:“你到底怎么了?”
姜蜜癟癟嘴,欲哭無淚,如此這般地把她今天的倒霉事講了一遍。
“我也太倒霉了,竟然正好碰上她們班今天要跑八百。”
“不對,不對”謝冬連連搖頭,一邊念叨著,一邊從桌上拿起手機開始翻,“我怎么感覺你是上當了呢。”
姜蜜不明所以,“什么上當了?”
“找著了!”
謝冬把手機舉起來,三個腦袋立時都圍了過去,“我記得四班那個李艾,她加過我好友,后來她說她對象弄了個代課群,她幫著到處拉人,還給我拉進去了。”
王慧雅對著手機屏幕念出了聲,越念音調越高,尾音直接竄了上去,“找一個幫代體育課的,女生黑色長頭發,需要跑八百米,200rmb?”
謝冬指著下面那條回復接單的頭像,“就這個,這就是李艾微信。”
“什么玩意!”徐妙柳眉倒豎,“她覺得自己挺聰明啊!以為別人不能發現啊?”
王慧雅:“哼,我看她是覺得蜜蜜好欺負,發現了也不能怎么著她。”
姜蜜本來也挺生氣,但看她們的架勢,趕緊安撫道:“算了算了,知道這人什么樣,以后咱們不理她了!”
另外三人壓根不聽她說啥,架著她就往外走。
謝冬:“她惹蜜蜜確實是惹著棉花了,但是欺負我們305,那就是踢到鐵板了!”
姜蜜被她們連拉帶拽的,就去了李艾的宿舍。
宿舍里三個人,看著她們進來的氣勢,嚇了一跳。
謝冬沖著李艾質問道:“李艾,你什么意思,自己幫人代課掙錢,騙我們蜜蜜替你跑八百去,你虧心不虧心啊?”
李艾原本正躺在床上玩手機,聞聲坐起來,“蹬蹬蹬”下了床,“吵吵什么啊,有事不能好好說啊?”
她對床的床簾拉開了,露出個頭往下看了看,又把床簾合上了。
徐妙瞥她一眼,冷笑道:“做了虧心事還怕人說啊?”
“你們怎么說話的,誰做虧心事了?”
另一個坐在桌前看書的,見了這個架勢,收拾了書包徑自出了寢室。
姜蜜見這個劍拔弩張的氣氛,生怕她們打起來,再鬧到學院去就不好了。
她看見李艾桌上的杯子,杯子里裝著紅糖水,還冒著熱氣。
或許李艾也不是全都騙了她。
姜蜜想干脆就算了吧,她一向害怕和人起沖突,拉住謝冬她們往門口走:“算了,算了,咱們回去吧。”
李艾卻一把拽住姜蜜的胳膊,動作和下午在操場一樣迅速。
“你們至于嗎?這么多人興師動眾的來鬧,不就為了二百塊錢嗎,這么缺錢直接說唄,我把那二百給你,行了吧!”
“你——”謝冬的火蹭一下就上來了。
謝冬還沒等罵出口,就聽見“哐”的一聲響,扭頭去看,一下愣住了。
是姜蜜猛地掙開李艾的手,因為用力過大,胳膊甩出去打到了柜子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謝冬以為姜蜜得疼哭。
卻見姜蜜冷著一張小臉,面色一點都沒變,瞪著眼睛道:t?“我告訴你,我跟你一點都不熟,別動手動腳的,有點禮貌,還有,沒人惦記你那二百塊錢,你自己留著吧,買點豬心吃,補補良心!”
姜蜜一個磕巴都沒打,一股氣說完,兩個鼻孔出氣,重重哼了一聲,一揚頭,就轉身沖出了寢室門。
留下身后李艾氣得臉漲得像豬肝,謝冬徐妙她們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也沒人去管李艾了,魚貫而出。
謝冬伸手搭在姜蜜肩膀上,還沒等說話,就見姜蜜眼睛紅了,眼睛里全是淚花。
謝冬嚇了一跳,“蜜蜜,你怎么了?”
姜蜜把胳膊舉起來,“嘶——我胳膊疼”
徐妙伸手撫了撫胸口,“嚇死我了,我以為你練成鐵臂阿童木了呢。”
姜蜜癟嘴要哭。
王慧雅把她胳膊的袖子擼起來,握著手里細白的小胳膊左右看了看,“沒事,沒事,胳膊還沒折!”
姜蜜:“”
姜蜜本以為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但是之后幾天,這件事不知怎地,傳得幾乎全專業的人都知道了。
姜蜜問過謝冬她們,知道不是她們傳的,但是李艾似乎就是恨上了她們幾個,每次專業課,姜蜜都感覺她得瞪自己幾次。
姜蜜也沒別的辦法,只能當作看不見,等著這件事慢慢被大家遺忘。
這天下午最后一節課下課,謝冬她們晚上不是社團活動就是約了人吃飯,姜蜜一個人一邊往寢室走,一邊忍不住對著阿演哥剛才給她發的小貓視頻云吸貓。
“挺可愛。”
一道陌生的男聲在姜蜜身后響起來,那聲音近到幾乎像是貼著她耳朵說得,姜蜜一瞬間脖子后面的汗毛就豎了起來。
她猛地轉過身,看見一個長相普通,身材偏瘦的男生站在她身后。
那個男生的視線從姜蜜的手機屏幕移到她臉上。
“貓挺可愛,”那個男生盯著姜蜜,咧嘴笑了笑,“你也挺可愛。”
姜蜜倒退著往后退了兩步,大腦的某個部分像是被擊中了,某些她幾乎忘了的記憶突然又在腦海里涌出來。
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彎下腰,伸手掐了下小女孩帶著嬰兒肥的臉頰,臉上掛著笑說:“你長得真可愛。”
那張笑著的臉一瞬間似乎和眼前這張臉重合了。
“你別這么害怕地看我,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李艾的男朋友,她讓我來給你找點麻煩,”男生示意她看不遠處的李艾,“不過你別擔心,不是真的要找你麻煩,做個樣子給她看而已。”
“咚。”姜蜜似乎聽見了落水的聲音,她好像在一點點沉到深海里,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像隔了一層什么,聽不真切。
海水墜著她,讓她的身體變得無比沉重,站在原地一動不能動。
“你叫姜蜜是嗎?”那個男生往前走了一步。
姜蜜心里在喊:“快跑!”
身體卻僵在原地不能動。
“嗡。”手機在手里猛地震了一下,姜蜜渾身一顫,低下頭,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顯示來了新消息。
阿演哥:要來看小貓嗎?
好像一下浮出了水面,下一秒,新鮮的空氣涌入口鼻,沉重的肢體又變得靈活輕盈,姜蜜一瞬間回神,沒再看那個男生,握緊了手里的手機,轉身大步跑了。
姜蜜回了寢室,關上門,背靠著門大口喘著氣。
可能是前幾天剛跑完八百米,她今天才能很順暢地一口氣跑回寢室。
聽起來像是一個帶著諷刺意味的冷笑話。
姜蜜無聲地笑了笑,然后笑容慢慢消失,拖著沉重的身體,動作緩慢地爬到床上去。
她把自己裹在厚厚的羊毛被里,像一個繭,溫暖地包圍著她,讓她感覺到安全。
姜蜜閉上眼睛,感覺全身的力氣都消失了,天色漸漸暗下來,寢室里沒拉窗簾,日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她臉上,然后慢慢變成昏黃的光,再之后,越來越暗,屋子里陷入徹底的黑暗。
燈突然被打開的時候,姜蜜恢復了意識,她的眼皮像是被黏上了,很費力才睜開眼睛。
這一覺她睡得很累。
謝冬站在門口,身上還穿著外套,帶著外面的寒意,“吵醒你了嗎,我還以為你出去了呢。”
“唔沒有。”姜蜜揉揉眼睛,動作很慢地爬下床。
謝冬剛換好鞋,穿著毛絨睡衣的姜蜜從床上爬下來,睡得頭發亂糟糟的,臉有點紅,撲過來抱住了她。
謝冬“哎,哎”地叫起來,“我沒換衣服呢,身上涼!”
姜蜜執拗地抱著她,等到謝冬身上的涼氣都散了才站好。
謝冬仔細看她,“你怎么了蜜蜜?”
姜蜜搖搖頭,“沒怎么,就是李艾的事,有點心煩。”
謝冬把外套掛進衣柜里,“甭搭理她,都跟她說了,不是咱們傳的,非盯著咱們,天天瞪眼睛,也不怕瞪出干眼癥來。”
“你上次說李艾的男朋友,他是咱們學院的嗎?”
“他啊,好像叫彭興,也是咱們學院的,但是跟咱不是一個專業,忘了學什么了,好像大四了,這人學習好像一般,但是挺有生意頭腦的,之前聽說搞過補課班,還有代課群,他是群主,他自己也幫人代課,還接周圍商家的廣告在群里發。”
“都大四了,他還這么閑啊。”
“聽說他已經暑期實習準備轉正了,還是家大廠,這幾年女朋友還換了好幾個,這種人都是精力充沛,就怕閑著。”
謝冬換好了睡衣,回頭問:“哎,你怎么想起來問他了?”
姜蜜低著頭收拾桌上的畫稿,頭發垂下來遮住她的側臉,“哦,我今天聽到別人說他來著。”
“就算見著了也離他遠點,能跟李艾談對象,說明他也不怎么正常。”
謝冬說這話時徐妙正進屋,隨口應了聲:“嗯,老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那叫什么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姜蜜的臉唰得紅了。
徐妙逗她,“忘了,我們蜜蜜還在寶寶巴士上。”
她倆還在身后笑,手機在桌上震了兩下,姜蜜拿起來看,是阿演哥。
阿演哥:?
阿演哥:這么快不喜歡貓了,看上哪個狗了?
姜蜜想起來忘記回阿演哥了。
姜蜜認真地打字,“沒有,有空我就去看小貓。”
過了兩秒,手機又在手里震了下。
阿演哥:“你怎么了?”
姜蜜一怔,眼睛睜大了點,呆呆地眨了眨,她好像什么都沒說吧,阿演哥怎么會知道她不對勁呢?
姜蜜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要說什么呢?
李艾的男朋友其實也并沒有真的對她做什么,只是和她說了兩句話而已,但是她要是說了,不管是謝冬徐妙她們,還是阿演哥,都會為她擔心,為了幫她和別人起沖突吧。
姜蜜害怕和人起沖突,害怕矛盾像個線團一樣,越拉越長,滾成亂糟糟的一團,把自己纏在里面。
她更怕因為自己,把身邊關心在意自己的人纏進去。
懸在半空的手指落下去,慢吞吞打下幾個字:“我沒什么呀。”
阿演哥沒有再回她。
***
翌日,姜蜜上午上課的時候時不時拿出手機來看。
阿演哥沒再給她發消息,但是姜蜜直覺他可能是生氣了。
姜蜜心里惦記著阿演哥生她的氣了,高數課又稀里糊涂地一個字也沒聽。
下了課去食堂吃飯,徐妙和王慧雅去占位置,謝冬和姜蜜去排隊買飯,兩人站到隊伍的末尾。
謝冬站在姜蜜前面,一邊排隊一邊抽空開了一局王者。
她們排得是二食堂最火的酸辣粉,隊伍人多,做得又慢,每次都要排很久。
姜蜜站在那就忍不住走神,又想起阿演哥。
這幾天阿炎哥和文遠哥都很忙,阿炎哥好像排了好幾場演出,忙著排練,文遠哥在忙那個APP的事,唯一有空經常找她聊天的就只有阿演哥了,她好像還惹他生氣了。
雖然她覺得阿演哥生氣得很莫名其妙。
但是姜蜜還是大度地決定先去哄他。
畢竟阿演哥一直就是這么小心眼,脾氣差,她總不能和他一樣吧?
姜蜜抿著唇,低頭在對話框里敲字,“今天可以去看小貓嗎?”
沒有馬上得到回復。
姜蜜抬頭,想和謝冬說話,突然發現前面站著的人個子比謝冬高很多。
她踮腳往前看,謝冬在隊伍里看不見了。
她剛才走神了,沒有跟著隊伍往前走,謝冬在打游戲也沒發現她不見了,應該是來排隊的人沒注意到她,直接站到她前面了。
姜蜜嘆口氣,這下又要多排好久了。
“想站到我前面嗎?”
前面的人突然回頭,看向她。
姜蜜和他對視,打了個激靈。
像是什么恐怖故事,一個晃神間,前面站著t?的朋友變成了最不想見到的人。
那人似乎覺得姜蜜的反應很有趣,咧開嘴笑了,又是那樣的笑。
他盯著她,眼神讓她覺得渾身發冷,像是蛇冰涼黏膩的皮在纏著她。
“我很樂意你站到我前面。”
“昨天我站在你后面,你很香。”
他的音量不大,說話的時候很穩,似乎拿準了姜蜜不敢怎么樣。
姜蜜覺得作嘔,用盡全身的力氣反擊,她看著他,“你在騷擾我,你別忘了你有女朋友,我會告訴李艾。”
他嗤笑了一聲,“告訴吧,有女朋友怎么了,又不是結婚,哪條法律規定只能有一個女朋友了,怎么,你也想當我女朋友?”
他可能覺得他即將離開這個學校,這里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了,又或者他拿準了姜蜜很軟弱,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威脅,所以才敢在這里大放厥詞。
姜蜜覺得羞愧,因為她真的就是那么的軟弱。
她想做的事有很多,她想狠狠甩他一個巴掌,還想對他破口大罵,但是她的嘴和手像是不聽使喚。
她只是軟弱無力地說了句,“你真惡心,離我遠點。”
然后她就匆匆離開了隊伍,又一次逃跑了。
姜蜜一口氣跑出了食堂,愣了會兒神才發現手機在手里震,是謝冬的電話。
“喂——”
“蜜蜜,你跑哪去了,沒事吧,我剛推完水晶一回頭,發現人沒了,嚇我一跳。”
“咳咳,”姜蜜跑得急,嗆了風咳嗽了兩聲,“沒事,我可能是早上沒吃東西,食堂空氣太差了,有點惡心,你們吃吧,我自己出去吃點。”
謝冬說要陪她,被姜蜜攔住了。
姜蜜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因為沒有認真看路還差點跟人撞上。
“對不起,對不起。”姜蜜一邊道歉一邊讓開位置,第一次忍不住嫌棄自己。
她從沒有不喜歡過自己。
但是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又軟弱,又膽小,又笨。
姜蜜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么差,以至于阿演哥的電話打來的時候,她的聲音還有點哭腔。
阿演哥停頓了下,下一秒聲音變得很冷硬,“你現在在哪,我來接你。”
姜蜜在阿演哥來之前整理好了情緒,雖然她軟弱又沒用,但至少,她不想給身邊的人帶去負面情緒和麻煩。
阿演哥今天穿了深灰色的毛衣開衫,平時他穿毛衣開衫的時候會顯得柔和一點,但是今天因為臉色太差,效果像穿了身警服,氣勢洶洶地大步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姜蜜毫不懷疑她馬上就要被緝拿歸案。
姜蜜情不自禁地低頭縮著脖子,不敢看阿演哥。
阿演哥的大手卻準確無誤地一把抓住她的后脖領子,半提著她,迫使她抬起頭。
劍眉擰成結,好看的眼睛瞇起來,像探照燈一樣盯著她的臉。
“被人欺負了?”
姜蜜連連搖頭,“哪有,我我就是餓了,早上就沒吃飯”
阿演哥沒移開目光,和她對視了幾秒,在姜蜜忍不住覺得心虛前,他松開了手,往校門口走。
姜蜜在后面追上去,“你去哪阿演哥?”
阿演哥沒回頭,沒好氣道:“去把你賣了。”
要被賣的人加快了腳步,小跑著緊跟著人販子。
阿演哥今天開了車過來,姜蜜認不出牌子,但是黑色的車身線條很好看,透著一種光澤感。
副駕駛的門□□脆地拉開,姜蜜被塞進去,車門“砰”得一聲合上。
姜蜜覺得阿演哥在生氣,但是她沒有證據。
阿演哥坐進了駕駛位。
“阿演哥,你今天怎么開車來學校了?”姜蜜沒話找話道。
阿演哥沒理她,臉上的表情還是硬邦邦的,俯身靠近她。
姜蜜屏住了呼吸,下一秒,修長的手指拉過安全帶,卡扣合上發出“咔噠”一聲。
阿演哥坐直身體,手指搭在黑色的方向盤上。
引擎聲響起的時候,姜蜜才聽見他的回話,臉上還是沒什么表情,“最近有時候會住公寓。”
確實是生氣了。
姜蜜抿抿唇,偷看他一眼,繼續套近乎:“為什么要住公寓啊?”
“養貓。”陳演說完飄過去一眼,又加了半句,“放在外頭養愛偷吃,還是帶回家安心。”
第53章 小騙子 不知道為什么環住了他的腰……
午餐是在一家茶餐廳, 這家店位置隱蔽,看門面也不起眼, 但是食材很新鮮,能吃出食物本身的鮮味,比江川哥出國那天,他們在學校附近吃的那家要正宗很多。
可惜姜蜜今天卻沒什么食欲,海鮮粥在她嘴里淡的好像沒有味道,她只能努力讓自己多吃一點。
“阿演哥, 我前天看到學校公眾號發的,你那個比賽拿到金獎了,恭喜你呀。”
陳演手指捏著黑色的筷子,抬眼看著姜蜜:“你就想跟我說這個?”
“哦, 還有小貓, 我買了逗貓棒, 可惜今天沒拿來, 下次我再給你送去吧。”
“用不著。”阿演哥沒看她, 臉色冷得像坨冰疙瘩。
姜蜜很費力地咽下嘴里的糕點, 覺得那塊糕點可能堵在胸口了, 噎得她難受。
“我怎么惹你了, 你到底想怎么樣啊?”姜蜜低著頭小聲問。
姜蜜的聲音小,語氣也很弱, 與其說是質問,更像是在求和,但是阿演哥卻一副生怕他們吵不起來的樣子。
“我想怎么樣?我想讓你不想吃就別吃,不想笑就別笑。”
姜蜜把筷子撂下,語氣沒了剛才刻意的歡快,“對不起, 我今天沒什么胃口。”
“你沒胃口為什么要和我道歉?對不起,謝謝,沒什么,我就配聽這些是嗎?”
姜蜜覺得恍然大悟,又覺得不可理喻。
恍然大悟是因為她發現阿演哥確實在和她生氣,因為她只和他說了她沒事。
不可理喻是因為這件事原本就和阿演哥毫無關系,她沒告訴他又算得上什么天大的錯處,要讓他這樣咄咄逼人?
姜蜜的忍耐也到了限度:“那你想聽什么?朋友家人之間也要有私人空間啊,我也沒有把所有的事告訴我爸媽,告訴江川哥啊,難道你就沒有不愿意告訴我的事嗎,你的控制欲會不會太強了!”
“我所有的事都可以告訴你,只要你問我。”
陳演的情緒突然平靜了下來,漆黑的眼睛盯著姜蜜,像在等著她提問。
空氣變得厚重而粘稠,姜蜜在阿演哥的眼神里,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明白,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陳演濃密漆黑的睫毛垂下去,薄唇緊緊合著,沒再說出什么難聽刻薄的話。
姜蜜也沒有再故作高興,兩個人沉默著出了餐廳,去附近的停車場取車。
阿演哥的步子比姜蜜大得多,她這次沒有快步跟上去了,不遠不近地在后面墜著。
原本是約好要去阿演哥的公寓看小貓的,那現在呢?
姜蜜跟在陳演的后面,這樣的氣氛里,好像不適合再去看小貓了,她應該說想回學校。
沒錯,她應該說自己想回學校的。
但是姜蜜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為什么呢?
一輛自行車從側邊穿過,姜蜜停下腳步等車子過去。
明明吵架了,明明在一起呆著很尷尬,氣氛也壓抑得讓人難受,她為什么不說想回去呢?
姜蜜站在原地想,越想腦子里越亂,再抬頭時突然看不見前面的阿演哥了。
姜蜜猛地往前跑了幾步,又頓住腳步,慌張地四下張望,周圍來往的行人形形色色,唯獨沒有阿演哥的影子。
阿演哥,
不見了。
姜蜜的心像被一只手扼住了,那種感覺像是她剛才在食堂排隊的時候,突然發現謝冬不見了。
然后下一秒,前面的人突然回頭,彭興的視線和她的對上。
那些形形色色的路人又都是什么人呢?
也會突然出現一張普通的臉,盯著她,然后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獠牙嗎?
姜蜜好像又被海水淹沒了,她想往前走,卻沉重的邁不動腳步。
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破碎,像是萬花筒里不斷閃爍的碎片。
直到手臂被人緊緊得攥住,姜蜜眨了一下眼睛,眼淚滾落下去,視線恢復了,眼前是阿演哥驚慌失措的臉。
那是姜蜜從沒有見過的阿演哥。
她還沒來得及多看一眼,抓著她的手臂用力一擁,姜蜜的視野變成一片漆黑,耳邊能聽到劇烈的心跳聲。
阿演哥的胸膛起伏得很快,手臂像鐵鉗子一樣禁錮著她。
姜蜜被抱得有點難受,她有點缺氧。
她抬起手臂,想推開阿演哥,卻不知道為什么環住了阿演哥的t?腰。
眼淚像壞了的水龍頭,不斷地往外涌,姜蜜嘴里含糊不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哭得打嗝。
“阿演哥我好害怕”
“我好難過難過我為什么這么害怕”
“我討厭自己我好沒用”
陳演像被人把手伸進胸口里攪動,尖銳的疼,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緊懷里的人。
那是他從未感受過的疼。
這一刻,他感到一種恐懼,姜蜜好像變成了他的一部分,脆弱的,毫無保護的一部分,此后她受到的所有傷害,都會同等地刻在他心上。
姜蜜哭得頭暈缺氧,直到感受到手臂的疼痛才回過神,吃痛地“嘶——”了一聲。
陳演立刻松開了手,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抱她的時候太過用力,弄疼了她,又覺得不至于。
他伸手把她的袖子擼起來,手肘上面一點的位置,一片明顯的青紫,因為皮膚白顯得更加明顯,簡直觸目驚心。
陳演簡直要氣死了,“你被人打了?!”
姜蜜的眼睛哭得有點腫起來,止不住打嗝,“沒嗝沒有”
姜蜜看見阿演哥沉默了幾秒。
阿演哥雖然沒再抱著她,但手臂還搭在她胳膊上,稍微用了一點力,不讓她離得太遠。
姜蜜眼前還是阿演哥的胸膛,起伏得很明顯,像是在忍著氣沒有罵她。
姜蜜想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控制不住的斷續地小聲打嗝,“嗝嗝嗝”
阿演哥低下頭看她,臉上竟然有笑,雖然好像是被她氣笑的。
“你知道嗎姜蜜,貓都比你好養。”
姜蜜在被阿演哥帶回公寓的路上一直不怎么服氣,就算她再沒用,也不能說她沒有小貓好養吧?
姜蜜心里不服氣,又不好意思爭辯,別別扭扭進了門,然后就看見了趴在客廳貓窩里的小貓。
小奶貓看起來只有幾個月大,一身雪白的毛,只有頭上一撮灰毛,藍色的眼睛晶瑩剔透,小小一只趴在比它大很多的貓窩里,見到姜蜜就仰起頭“喵喵”地叫。
姜蜜一見到它就把什么都忘了,坐在地上,伸手輕輕摸它的毛,嘴里不自覺地學它“喵喵”叫。
陳演雙手抱胸站在一旁,姜蜜剛剛哭過,眼睛紅紅的,眼皮還有點腫,這會兒卻像失憶了一樣,一副傻乎乎的樣子。
“別坐在地上,涼。”
“起來。”
一人一貓一見如故,用貓語嘰里咕嚕地對話,何止眼里沒他,連他說話都像沒聽見一樣。
小貓粉紅色的小爪子搭在姜蜜掌心,姜蜜盯著它的藍眼睛,小幅度地和它握手,用貓語悄悄和它說話。
“喵喵喵。”
阿演哥是不是很兇啊,你辛苦了小貓。
“喵喵。”
什么?你想和姐姐回家啊,嗚嗚嗚,姐姐沒有大房子養你啊
姜蜜和小貓玩得正好,就見一道陰影覆蓋下來,修長的手指托住小貓稍一用力,下一秒,粉紅色的小爪子被迫離開姜蜜的手心,在空中無力地揮舞了幾下。
姜蜜眼睜睜地看著阿演哥把小貓抱走了,視線在后面不舍地追著他。
阿演哥今天穿了深灰色的毛衣開衫和淺灰色的休閑褲,頭發沒有打理得很整齊,抱著小貓坐在黑色的皮質單人沙發上,像是在拍家居廣告。
姜蜜從地上爬起來,跟過去站在沙發邊上,“小貓的爪子會把沙發劃壞的。”
陳演見果然把人引來了,心情卻也沒有變得很好,掀起眼皮看了眼姜蜜。
她腫著眼睛,眼巴巴地盯著他懷里的貓。
陳演的心情微妙地更差了一點,站起身把貓放在他剛才坐著的位置,走去柜子里找醫藥箱。
“你有空擔心貓,擔心沙發,不如先擔心一下你自己。”
姜蜜蹲在單人沙發前,克制著自己沒有去親它,“它叫什么名字呀?”
下一秒她就被環住了腰,幾乎是被提起來放到一旁的長沙發上。
阿演哥在她旁邊坐下,醫藥箱放在茶幾上,低著頭翻找:“小三。”
“啊?”姜蜜眼睛瞪圓了。
陳演找到一瓶噴霧,轉著瓶身尋找生產日期,隨口道:“它是它媽媽生的第三個。”
“這名字也太隨便了吧,你要是帶它出去,當著別的貓的面這么叫它,它會抬不起頭的。”姜蜜義憤填膺道。
“那你給它起個不隨便的。”
姜蜜還在冥思苦想間,手腕已經被阿演哥攥在手里,阿演哥皺著眉頭,挽她袖子的動作卻很輕。
“嗯它這么白,又這么軟叫小云朵怎么樣?”
姜蜜去看阿演哥的表情,想看看他喜不喜歡這個名字,卻看見他盯著她的胳膊,以一種嚴謹慎重的態度從多個角度觀察那塊青紫,好像在辨認她到底是不是讓人打了。
姜蜜被攥住的手腕小幅度地晃了晃,“怎么樣,小云朵,好不好聽?”
阿演哥終于抬頭看她,臉上沒什么表情,啟唇道:“不怎么樣,我覺得叫小騙子好點。”
第54章 手銬 阿演哥不會是喜歡她吧
姜蜜被指桑罵槐了, 只能眨巴眨巴眼睛,假裝“槐”不是她, 硬著頭皮胡說八道:“你不喜歡小云朵啊,那叫小綿羊怎么樣?”
“小綿羊嗯干脆就叫咩咩吧。”
“姜蜜。”阿演哥喊她的名字,打斷她一個人的獨角戲,臉上沒什么表情,一副很不好糊弄的樣子,“你就沒什么要跟我說的嗎?”
阿演哥的公寓有很大的一片落地窗, 下午的陽光照進來感覺很溫暖,像被裹在羊毛被里,讓姜蜜覺得她很安全。
“真的不是讓人打的,是我和同學吵架, 不小心自己撞到柜子上了。”姜蜜低下頭, 噘了下嘴, 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你說你害怕, 你在怕什么?”
可能是因為痛快地哭過, 姜蜜再回想的時候沒有覺得很難受, 但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說。
該怎么說呢?
是說讓她惡心的話, 還是似曾相識的臉和笑, 還是沉進海里一點點墜下去的感覺
“姜蜜。”阿演哥盯著她的眼睛,神情認真, “你說我控制欲太強。”
姜蜜想起來自己吵架時脫口而出的話,“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沒說錯。”陳演打斷她,“所以,我要聽你說所有的事情。”
姜蜜不知道“所有”的范圍有多大,阿演哥坐在她身邊, 他坐的地方沙發陷得更深一些,抓著她的手腕一直沒有放開,像是怕她逃跑。
姜蜜當然不會逃跑,哪個傻子會從讓自己安心的地方逃跑呢?
她盡量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客觀地說了彭興做的事情。
因為看見阿演哥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姜蜜怕他太生氣,又小聲說:“其實他雖然騷擾我,但也就是惡心人,沒有造成什么實際傷害的。”
陳演要深呼吸才能壓下怒火,勉強維持聲音平穩:“第一次騷擾你,是昨天我問你要不要來看貓的時候嗎?”
姜蜜不知道阿演哥是怎么猜到的,就像她不知道阿演哥當時怎么發現她不對勁的。
她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第二次是今天中午?”
姜蜜抿著嘴唇,點頭的幅度更小了一點。
陳演并不是第一次得到控制欲強、霸道之類的評價,在小組合作的時候,他總是說一不二的那個人,甚至連他媽生不生二胎,交什么樣的朋友他也要干涉。
他知道他這樣做并不討人喜歡,甚至會惹人厭惡,但是陳演從不覺得他過分控制了什么。
他在小組合作里的獨斷是為了追求效率,對他媽媽的干涉是出于對她身心健康的考慮,或許有專橫的嫌疑,但他認為還都是適度的。
但是這一刻,陳演承認,面對姜蜜,他的控制欲有點過度了。
他想知道她的每一個想法,每一件事情,他不想他們之間有任何叫做“私人空間”或者“界限”之類的東西存在。
他希望她遭遇這種事情的時候第一時間告訴他,而不是隔很久才若無其事地回他消息,或者強顏歡笑地跟他說沒事。
他想她的每一次笑都是因為他,想品嘗她每一滴眼淚的咸度,他想擁有她所有的喜怒哀樂,想讓他們從“我”和“你”,變成“我們”。
就連自傲如陳演,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愿望有點過分。
他心里又忍不住生氣,生氣和心疼交雜在一起,他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只能忍著氣質問她:“你當時為什么不告訴我?t?”
“我不想給你惹麻煩嘛,畢竟你脾氣又不好,萬一起沖突了呢?”
陳演很想掐她有一點肉的臉頰,但是為了不坐實自己“脾氣不好”的評價,只能忍著想掐她臉的沖動,“這算是什么麻煩,你以為我和你一樣笨?”
姜蜜的眼睛一下瞪大了,感覺被踩到了痛處,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對,我就是笨,就是沒用行了吧,我自己全都知道,你還來說我干嘛!”
陳演看見她還有點紅腫的眼睛又變得水汪汪的,好像下一秒就又能哭出來。
陳演覺得好受了一點。
至少她這次哭是被他氣哭的,而不是因為別的什么人流眼淚。
“誰需要你有用了?告狀會不會,不會就跟你堂弟學學,撒潑打滾,添油加醋,又哭又鬧,以后誰欺負你了就這么來跟我告狀。”
姜蜜的眼淚要掉沒掉的,又被阿演哥氣笑了,也不知道他是在諷刺自己還不如小寶,還是在故意逗她開心。
“笑什么笑?我是說認真的,你不需要有用,不需要害怕,更不需要難過自己沒用。”
姜蜜覺得自己在聽腦筋急轉彎,暈乎乎問:“那我需要什么?”
陳演的下巴揚起來一點,是姜蜜第一次見他時的那種自信的神情,現在又摻雜了一點隱隱的溫柔,他很理所當然道:“我。”
可能是眼淚讓看到的世界變形了,姜蜜忍不住笑了,雖然阿演哥說得她并不認同,可她竟然覺得阿演哥看起來很可愛。
陳演拿著噴霧對準姜蜜的胳膊,低頭給她上藥,又忍不住問她:“這件事,你告訴何炎和喬文遠了嗎?”
“沒有啊。”
陳演覺得這勉強也可以算作安慰,至少在她心里,何炎和喬文遠也同樣需要遵守“界限”和“私人空間”。
姜蜜哭過,又把事情全都說出來,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笑嘻嘻道:“阿炎哥和文遠哥這幾天都太忙了嘛。”
姜蜜被握住的手腕緊了一下,她懷疑阿演哥好像不高興了。
“砰。”陳演噴完藥把噴霧重重扔進醫藥箱里,沒好氣道:“別提他倆了。”
姜蜜覺得阿演哥又開始無理取鬧了,明明是他先提的,而且阿炎哥和文遠哥是他們共同的朋友,他的語氣怎么像在說敵人。
“你和他倆吵架了?”
“阿演哥,我知道你其實對朋友很好的,但是你有時候說話怪氣人的,阿炎哥性子直,文遠哥不太會表達,你們有摩擦也是難免的,只要說開了,就還是好朋友啊”
陳演想把她喋喋不休的嘴堵上。
什么叫他說話氣人?
什么叫何炎性子直,喬文遠不會表達?
意思是他們如果有矛盾,都是他的錯是嗎?
姜蜜苦口婆心地想勸他們和好,阿演哥卻好像一點也沒聽進去。
他很突然地問:“你和他倆在一起的時候,也會總提我嗎?”
“啊?”姜蜜有點搞不懂阿演哥的腦回路,懷疑他是想岔開話題。
男生的友情真的好復雜,姜蜜不被他干擾,繼續勸自己的:“能交到這么好的朋友真的很難得的,而且——”
姜蜜的手突然被攥住了,一下忘了自己要說什么,她才發現阿演哥給她上完藥之后并沒有松手,一直握著她的手腕,剛才松開了她的手腕,往下移動攥住了她的手。
姜蜜的手比阿演哥要小很多,此刻被他的手幾乎完全的包裹住了。
“阿演哥”
姜蜜的聲音有點慌,眼睛快速地眨著,睫毛顫動。
陳演卻像沒發現她的慌張,一本正經地問她:“你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會想起我嗎,上次和何炎吃飯,有看我發給你的視頻嗎?”
視頻
霧氣蒸騰的浴室,黑色的浴袍,被小貓踩亂了的衣襟
“后來我才發現,在浴室的時候,好像拍到不該拍的了,你看到了嗎?”
姜蜜的臉瞬間熱得要冒氣,心臟跳動的節奏快到嚇人,像做壞事被抓了現行。
姜蜜一下變得坐立難安,第一反應是逃跑,她想站起來卻被困在阿演哥和沙發扶手之間,想坐著又有點坐不住。
她另一只手往后撐在沙發上,想給自己找一點支撐,手心碰到沙發微涼的皮料,竟然滑了一下,姜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手心出了好多汗。
“阿演哥,我沒看到,不是,我不是故意看到的誰知道你不小心拍到鏡子了啊”
姜蜜已經語無倫次了,聲若蚊蠅地解釋著。
陳演欣賞夠她紅著臉不敢看他的樣子,心情變得大好,決定放過她。
他另一只手拉開茶幾的抽屜,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
蓋子打開,里面是一條紅金色的編織細繩手鏈。
姜蜜的解釋沒有得到回應,低頭時才發現阿演哥好像根本沒有在聽。
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他腿上,眼睛專注地盯著,像在做什么精密的工作,兩手拿著一條紅金色的手鏈,小心地試圖戴到她手腕上。
姜蜜愣了一下,有點傻氣地問:“這是什么?”
阿演哥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像在看傻子,沒好氣道:“手銬。”
說話間,他終于給她帶好了手鏈,看向她,“不許摘掉。”
姜蜜的腦袋像是一下子變得僵硬了,思考變成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好像是突然變傻了一樣。
她低頭盯著自己手腕上的細繩,視線無意間掃到阿演哥的手腕,黑金色的細繩還牢牢系在上面,是她送的那條。
他們的是同款,一個黑色,一個紅色。
姜蜜又好像突然變得聰明了,電閃雷鳴之間,一個念頭劃過了她的腦海。
他們好像是情侶款。
阿演哥不會是,喜歡她吧?!
第55章 喜歡誰 如果她喜歡江川哥就好了……
阿演哥不會是喜歡她吧?
姜蜜剛興起這個念頭的時候, 覺得自己可能是自戀得過了頭。
她有暗暗地懷疑過阿炎哥喜歡她,但她不敢相信阿演哥會喜歡她。
阿演哥看起來只會被人喜歡, 而他只會微揚起下巴,一臉平淡地選擇拒絕或者接受。
他應該并不會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抱著一個嚎啕大哭的人任人觀賞。
他應該也不會特意去買一條同款的手鏈,認真地為人戴上并要求不許摘。
可是難以置信又順理成章的,他的確這么做了。
那么他喜歡她這件事,會不會也是難以置信, 卻又的的確確發生了呢?
姜蜜還沒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演哥卻看著她,微微挑眉,“你的臉為什么這么紅, 不會是喜歡我吧?”
他說話的語氣和神態好像是, 姜蜜已經暗戀了他很久, 并且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姜蜜還是第一次把自己和阿演哥之間, 用喜歡兩個字連接起來。
她腦袋里亂得不行, 覺得自己好像被冤枉了, 又因為剛剛還在想“喜歡”“不喜歡”的, 好像又確實不夠清白。
她努力讓自己保持一點理智, 若無其事地搖頭,“當然沒有。”
阿演哥有一點上翹的嘴角立刻垂了下去, 盯著她的臉,好像在找她撒謊的證據。
姜蜜被他看得心慌,別開臉試圖站起來,離阿演哥遠一點或許她就能恢復正常了。
姜蜜因為太過驚慌失措,沒有發現她灰色的百褶裙被身邊的阿演哥壓住了一角,以至于她剛一起身就跌坐了回去。
她在阿演哥身上短暫地靠了一下, 雖然坐穩之后很快就坐直了身體,但是心里還是亂得像撒了一把跳跳糖。
阿演哥好像不滿她拉開的距離,身體傾過來一點,語氣也變得咄咄逼人,“那你喜歡誰,喜歡何炎?”
姜蜜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問題。
她在一瞬間想起阿炎哥看著她的時候亮晶晶的眼睛,還有對她說“我怕我在你心里比不上他們”時的神情。
姜蜜心里的那把跳跳糖好像一下變成了檸檬味的,阿演哥的身形遮住了她,他身上的熱量因為離得近傳了過來,讓姜蜜覺得她好像被架在火上烤,焦灼到無法思考。
“沒有”
她回答之前停頓了十來秒,阿演哥好像是松了口氣,又好像更生氣了。
姜蜜發現她已經沒有辦法理智地去猜測他的情緒了,她現在不適合回答問題,只適合趕緊逃跑。
姜蜜想站起來,她甚至還小心地扯了下自己的裙子,避免再跌倒,但阿演哥卻先一步把一只手支在了她身后的沙發上。
她t?幾乎像是被他困在懷里,姜蜜伸手抵在阿演哥胸口,低頭不敢看他,卻看見了自己手腕上的紅色細繩。
阿演哥的手就支在她臉側,手腕上是同款的黑色細繩。
姜蜜的手抵在阿演哥胸膛上,能感受到他心跳帶來的震動,她幾乎沒法比較他們誰的心跳更快。
姜蜜感覺自己要燃燒起來了,面前的阿演哥讓她沒辦法拒絕,可腦袋里又閃過阿炎哥的眼睛。
她幾乎要瘋了,“別再問我了,我不知道”
姜蜜的聲音很小,阿演哥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聲音更低了一些,“那你喜歡喬文遠嗎?”
旁邊沙發上的咩咩用力地“喵喵喵”叫,好像想努力解救她。
姜蜜幾乎被壓到了極限,用力地搖頭。
她想讓阿演哥別再逼她了,她真的不知道。
但阿演哥卻還在逼問:“那你喜歡江川?”
第一次見他們時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阿演哥在出租車上給她遞來的紙巾,阿炎哥打完球走到觀眾席上站在她前面露出的笑,阿演哥在長椅上搭到她腿上的外套,阿炎哥在階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安靜等她的樣子——
所有的畫面幾乎是一瞬間全部涌入姜蜜的腦海,她腦袋里搖搖欲墜的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啪”得斷了。
她聽見自己輕聲說,“嗯。”
阿演哥停頓了幾秒,聲音變得無比僵硬,“你說什么?”
姜蜜再說不出話來,只是低著頭傻傻地點頭。
話說出口后她覺得好像一下解脫了。
如果她喜歡江川哥就好了。
那就什么問題都沒有了。
姜蜜控制不住地這樣想。
***
那天之后姜蜜無數次后悔,后悔自己昏了頭胡言亂語,但是話已經說了出口,沒辦法收回。
姜蜜想過去向阿演哥解釋,但是實在無法解釋她為什么撒謊,因為原因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她就像把腦袋埋進沙子里的鴕鳥,自暴自棄地想,就這樣吧,愛情這種東西太過復雜和困難,不是她能處理得好的。
干脆就這樣把江川哥當作擋箭牌吧,江川哥是阿演哥和阿炎哥的朋友,是拜托他們照顧自己的,青梅竹馬的哥哥。
如果以為自己喜歡江川哥,那他們總不會再來逼她。
那她還能繼續和他們做朋友,就像以前那樣。
就像以前那樣
之后的幾天姜蜜沒再和阿演哥聯系過。
阿炎哥和文遠哥還是和之前一樣,不過他倆最近真的很忙,聊天的時候姜蜜幾乎覺得自己像在和江川哥聊天,好像有時差一樣。
姜蜜覺得一切都挺好的,只是莫名地沒有精神,沒課的時候只想在宿舍畫畫,腦子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想。
她開始用江川哥送她的數位板畫漫畫,這是她之前沒有嘗試過的,姜蜜幾乎是一頭扎了進去,她覺得畫漫畫的時候很好,什么都不用想,有時候差點忘了去吃飯和上課。
謝冬推門進寢室的時候,姜蜜甚至沒聽見聲音,等謝冬拍她的時候,姜蜜才如夢初醒。
“別畫了蜜蜜,爆炸性的大新聞!彭興被抓了!”
“啊?”姜蜜瞬間懵了,“被抓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被警察帶走了!太炸裂了現在學院里都傳遍了”謝冬也有點語無倫次了。
王慧雅原本正靠在床上看書,聞言也跑下床圍過來,給謝冬遞水,“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說。”
謝冬喝了水,組織了下語言,“他之前不是開了個補習班嗎,其實就是租了個小區里的房子,拉了些同學去講課,又不知道怎么攬到的生源,招了批高中生去補課,他在中間賺錢。”
王慧雅點頭,“我之前也聽說過這事。”
“但是他這個補習班其實就是個草臺班子,根本沒有正規手續,也不交稅,也不知道他得罪誰了,前幾天突然有人上門查他這個補習班。”
姜蜜:“他是因為偷稅漏稅被抓的?”
“不是!”謝冬說到這氣得直咬牙,“當時他不在補課班,臨時被喊過去,他還在那一直狡辯呢,說他沒收錢,就是幫一些朋友家的孩子義務講講題,他正在那理直氣壯地吵呢,廁所門開了,一個工作人員去上廁所出來了。”
“當時彭興的臉色就有點不對勁,突然就又承認了,說自己也沒賺多少,該交罰款交罰款,他都配合。上門的工作人員覺得不對,出去就報了警,結果等警察來了,竟然在廁所檢查出來攝像頭,被他藏在天花板里了。”
“我靠,他怎么這么禽獸,惡心死了。”王慧雅渾身打了個哆嗦。
謝冬狠罵了他一頓,接著說:“聽說學院已經上報教務處要開除他了,之前咱說他和李艾一樣人真是冤枉李艾了,她真的罪不至此,李艾聽說這事當場就暈過去了,在校醫院醒了也不說話,導員已經通知她家里人來接她了。”
王慧雅咂舌,“換了誰都得害怕吧,每天在身邊的人,實際上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太嚇人了,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人呢?”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人呢?
姜蜜久久說不出來話,這個問題她在很小的時候就翻來覆去地想過,至今她都沒想出答案。
現在她又一次想,還是想不明白,但是她突然想明白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她在面對這種人的時候,應該做的事不是逃跑,而是狠狠地反擊。
當她被騷擾的時候她就該意識到,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如果她能勇敢一點,如果所有人都能勇敢一點,那么這種人將再沒有容身之地。
彭興被抓了。
那當年的體育老師呢?
姜蜜記憶里只有他被家長們揍了一頓,然后被學校開除了,此后這件事被當作丑聞再也沒有人提起。
這何嘗不是一種逃避。
姜蜜諒解了自己的懦弱和逃跑,因為她當年看到的也只有逃避,但她現在長大了,她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姜蜜在心里對自己說,從今以后,她不要再害怕這些人渣,不要再害怕惡意和沖突,這或許很難很難,但是她相信,只要她堅持,時間總會給她另一種答案。
姜蜜知道彭興的事情不會是無緣無故被查的。
她點開阿演哥的頭像,很認真地敲下,“阿演哥,謝謝你。”
手機下一秒就震了起來,姜蜜有點驚訝,但還是馬上接起了電話,阿演哥的聲音在電話里聽起來竟然有點溫柔。
他問:“姜蜜,有被嚇到嗎?”
第56章 安靜 她喜歡的是江川
姜蜜在聽到阿演哥叫她的時候, 才發現自己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在不自覺地顫抖。
聽見阿演哥在電話那頭的聲音, 還有他有點急促的呼吸聲,姜蜜的情緒莫名其妙地平靜了下來。
親近的人都叫她蜜蜜,只有阿演哥,總是硬邦邦地喊她“姜蜜”,好像下一秒就要開始教訓她了。
但是姜蜜此刻在阿演哥的呼吸聲中,感覺自己很安全。
她起身走到陽臺, 推開窗戶,聽見下面若有似無的說話聲,風聲,昨晚下過雨, 草木的味道混合了泥土的腥味濕漉漉地鉆進她的鼻子。
姜蜜覺得這幾天躁動不安的心突然靜了下來, 她輕聲問他:“阿演哥, 你還生我的氣嗎?”
“我為什么要生你的氣?”
答案兩個人都知道, 姜蜜又沉默了, 阿演哥卻沒像那天一樣持續地逼問她。
他輕輕嘆了口氣, 說:“姜蜜, 我要是跟你較勁, 總有一天會被你氣死。”
他又問:“手鏈還帶著嗎?”
姜蜜看了眼自己握著手機的手腕,紅色的細繩牢牢系在那里, 她不知道為什么忘了摘掉。
姜蜜頓了下,輕輕“嗯”了聲。
阿演哥的語氣很兇:“不許摘,洗澡也不行。”
姜蜜這次被兇沒害怕,只是有點無奈,但是她不知道為什么又“嗯”了一聲。
他們就這么和好了。
***
姜蜜第二天晚上很早就睡了,不知道幾點的時候又突然醒了。
她迷迷糊糊間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 發現已經十點半了,看到消息提醒才發現阿炎哥不知道什么時候發了消息。
姜蜜點開,看見阿炎哥九點多的時候給她發的消息。
“蜜蜜,我在你樓下,能下來一趟嗎?”
姜蜜瞬間清醒了,懊惱自己讓阿炎哥白跑了一趟,她知道最近阿炎哥很忙。
姜蜜半坐起來打字,“阿炎哥,我剛才睡著了。”
消息幾乎是瞬間就過來了。
“下來。”
姜蜜握著手機,愣了下。
姜蜜跑下樓的時t?候,看見阿炎哥站在路燈底下,身上穿了黑色的襯衣和黑色的皮衣,頭上扣著頂鴨舌帽,露出來的頭發帶了點藍色。
阿炎哥也看見了她,抬手沖她招了招,鴨舌帽遮住了眼睛,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很大的笑容。
姜蜜小跑著過去,有點喘地問他:“阿炎哥,你一直在樓下等我嗎?”
阿炎哥沒回答,伸手把鴨舌帽的帽檐抬高了一點,低下頭去看她,“好像不應該這么晚把你叫下來,你冷不冷蜜蜜?”
姜蜜搖頭,“你演出回來的嗎?”
“嗯。”阿炎哥聳了下肩膀,聲音很輕,“這幾天把之前簽的演出都演完了,今天是rise的最后一場演出。”
姜蜜怔住了,一下有點沒明白阿炎哥的意思,呆呆地看著他。
“rise,解散了。”
“怎么怎么會?”
“我之前不是和你說有個制片人邀請我和主唱去參加節目嗎,主唱答應了,我們開始找新的主唱,但是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貝斯跳去別的樂隊了,鍵盤準備回老家了,所以就這么散了。”
阿炎哥最后兩個字很輕,聲音消散在風里,讓姜蜜想起他們演出時震耳欲聾的歡呼,那么大的聲音,竟然也會消散。
姜蜜有點艱澀地說:“怎么沒告訴我,我也是你們的樂迷啊,最后一次,我想去看的。”
“因為是最后一次演出,去的觀眾太多了,我怕人多擠到你。”
姜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想說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想說即使分開了也還是朋友,想說去新的地方他還可以繼續做音樂。
但是姜蜜一句也沒有說出來,因為她知道阿炎哥都明白。
只是,明白歸明白,難過歸難過。
阿炎哥伸手在她頭頂揉了揉,“干嘛這么低落,我其實還好,就是有一點遺憾最后一場演出,我想不戴口罩的,但是rise決定解散之后,那個制片人又聯系我,我答應他了,因為節目的要求,我今天還是帶了口罩。”
“是不是很好笑,”阿炎哥笑著看她說:“之前每一次演出我都不想摘口罩,只有這一次我想摘了,又不得不戴著。”
姜蜜不知道怎么了,看見阿炎哥笑,她卻突然感覺眼睛漲漲的。
姜蜜很努力地睜大眼睛不敢眨,生怕一眨眼,眼淚就會掉出來。
她仰著頭,眼睛直直地看著空中,下一秒,阿炎哥的手掌擋住了她的眼睛。
姜蜜眼前暗了下來,再亮起來的時候,阿炎哥另一只手攥拳放在她面前。
姜蜜沒控制住眨眼,眼淚真的落下來了,她又忍不住笑了,邊哭邊笑,像個傻子,“阿炎哥,你手里的不會是項鏈吧?”
手掌打開,銀色的項鏈落下來,三角形的吊墜落在姜蜜眼前,吊墜晃了晃,三角形的尖端一顆小粉鉆在路燈下閃著微光。
“這是吉他的撥片?”姜蜜問。
阿炎哥點點頭,繞到姜蜜身后低頭給她帶項鏈,“上次說要送你禮物,回去我就設計了這個,按照我的撥片定制的。”
阿炎哥幫她帶好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你都猜到了,是不是真的很老土?”
姜蜜笑著搖頭。
時間已經很晚了,寢室樓下也變得很安靜。
阿炎哥突然抬手摘了帽子,他霧藍色的頭發被壓得有點凌亂,額前的頭發被風吹起來,露出清澈明亮的眼睛。
他看著姜蜜的神情有點不易察覺的難過,又很認真:“蜜蜜,我這個人很倔,也不符合主流社會的評價標準,用我爸的話說就是胸無大志,不務正業,但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沒有多么遠大的抱負,我這輩子就想這樣,唱我愛唱的歌,愛我想愛的人。”
吊墜貼在她鎖骨下面的皮膚上,好像有熱度一樣,姜蜜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它。
“不是的阿炎哥,做自己很難,也很了不起,任何人都不配用任何標準去評價你。”
何炎還記得他和陳演,喬文遠的約定,誰都不能先表白。
但是這一刻,他真的很想告訴她,他在夜晚的臺燈底下笨拙地想畫出這個吊墜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無限接近幸福。
表白的話幾乎要從喉嚨里自己冒出來了,直到何炎看見蜜蜜白皙的手腕上,那條紅色的手鏈。
紅色的細繩和金屬編織在一起,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很顯眼。
也很熟悉。
何炎想起來他半夜追著陳演下樓,他在黑漆漆的夜里,在樹底下摸索,撿到那條黑金色的手鏈。
下一秒,就被陳演從他手里奪走,然后冰冷地注視著他,說那是陳演的。
何炎突然覺得心慌,他想說那明明是他找到的。
可是很快就又想起來,是他找到的又如何,那本來也不是送給他的。
姜蜜覺得這個晚上又開心,又難過,她去想開心的事情,“阿炎哥,你要錄的節目是什么時候,錄節目前應該不會很忙了吧,春天了,我們找一天一起出去玩吧。”
何炎想說好。
姜蜜又說:“叫上阿演哥和文遠哥,就像你們來方城找我玩的那次一樣——”
何炎不想讓蜜蜜失望,但是他又看見那條手鏈,話就自己冒了出來,“別叫他們,我煩他們。”
在蜜蜜驚訝的眼神中,何炎有點憋屈又有點委屈,看著她說:“我單方面和他們絕交了。”
姜蜜磕巴了下才問出來,“什么什么時候的事?”
“就現在決定的。”
阿炎哥的狠話放得很好,但是神情委屈的要命,不像是單方面和他們絕交了,更像是被他倆排擠了。
姜蜜很想笑,又很無奈,長長地嘆了口氣。
***
陳演坐在桌前,在意識到自己又在咬牙之后,刻意放松了面部肌肉,但很快,右手的手指又不自覺地緊緊攥成了拳。
陳演還在心煩,就聽見門被“砰”一聲推開了。
他轉了下椅子,瞥了眼門口,何炎像個土匪一樣,五馬長槍地闖進來,一把掀了頭上的鴨舌帽,狠狠摔在陳演的桌子上。
陳演眉頭微蹙,垂眸看了眼他桌上的帽子。
的確就是一頂普通的黑色鴨舌帽,他不懂為什么何炎的氣勢像甩了個手榴彈在他面前。
“陳演,我知道你不要臉,但是沒想到你連基本的信用都沒有了。”
陳演沒心情和他吵,就是覺得很煩,起身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何炎,準備今晚回公寓住。
陳演的手臂被一把攥住,何炎眼睛紅著,像是得了紅眼病的瘋牛,瞪著他質問:“蜜蜜的手鏈是不是你送的?!”
陳演用力把胳膊抽出來,冷笑著反問:“不然呢?”
“陳演你就是個滿嘴謊話的小人,說好了咱們都不表白,你連情侶手鏈都帶上了——”
何炎像是氣得找不著詞罵他了,繼續翻來覆去地翻舊賬,“就知道不能信你,還說什么三年的兄弟感情,呸,江川這么信你,把蜜蜜托付給你照顧,你都能這么背叛江川,還信你會在乎什么兄弟感情!”
陳演懷疑何炎的智商是怎么讀得了數學系,并且成績不差的。
何炎在罵他的時候,就一點沒想過,背叛江川的可不止他陳演一個嗎?
在何炎罵出更多離譜的話之前,喬文遠推門進來了。
喬文遠先是看向何炎,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何炎喘著粗氣道:“陳演違背了約定,偷偷先表白了!”
喬文遠的視線立刻轉向陳演,目光冰冷得像剛從冰箱里拿出來。
陳演低下頭深吸口氣,“我沒有。”
何炎吼道:“你沒有什么?情侶手鏈都帶了還狡辯!”
喬文遠的聲音比眼神更冷:“陳演,他說的是真的嗎?你和蜜蜜表白了?”
陳演的太陽穴被他們吵得一抽一抽的疼。
“就知道不能信他,他什么事做不出來啊,我和蜜蜜約會,他不知道發些什么東西騷擾蜜蜜——”
陳演硬生生把他最不想提的幾個字從牙關中擠出來:“她喜歡的是江川。”
壞消息是,陳演的腦袋還是在疼,他的顳下頜關節紊亂看來并沒有痊愈。
好消息是,寢室里終于安靜了。
第57章 團結 我們三個的目標是一致的
周五的晚上, 謝冬本來好端端在寢室打個游戲,就聽見徐妙在床上打電話。
“寶貝, 我沒有,你聽我解釋,那就是個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為什么親嘴?你看錯了,他親的是臉。”
“我知道t?我知道親臉也不對,他小時候在法國長大的,習俗跟咱們有點不一樣。”
謝冬被吵得手感全無, 第n次被打死之后扯著脖子喊:“不就是親個嘴嗎,受不了就拜拜,下一個更乖,在這磨嘰什么!”
“不是, 真不是親嘴, 你別聽我室友胡說。”徐妙一邊下床往陽臺走, 一邊瞪謝冬一眼。
徐妙一走, 謝冬掰了掰手指, 正準備大殺四方, 就聽見因為安靜而突顯出來的嘆氣聲。
謝冬無語地轉頭, 看向旁邊坐著的姜蜜, “蜜蜜,你不是畫漫畫呢, 一直嘆什么氣啊,漫畫沒人看啊?”
“是”姜蜜的臉皺得像帶褶的包子,“哎,不是,漫畫是沒人看,但我不是在愁這個”
“那你愁啥?”
“唉, 阿演哥和阿炎哥他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關系越來越差,感覺這樣下去真要絕交了,我在想怎么能幫他們和好。”
謝冬:“”
又是因為男人,男人就是麻煩
懂行的徐妙被自己趕到陽臺了,謝冬趕鴨子上架,給姜蜜出主意:“你把他們都約出來,一起吃頓飯,大家把話都說開了,就沒事了,這個有矛盾就得聊,就怕都在心里憋著,憋來憋去就憋個大的。”
看姜蜜深以為然,謝冬把后半截話咽了回去,心里默默吐槽:看來就算是校草也都和普通男的一個樣啊,一點也不大氣,暗地里爭來爭去有什么用,還不如都敞開了,在明面上一較長短,排出個老大老二老三來,兄弟們和和氣氣才是嘛。
看看這些男的,天天沒事找事,把徐妙的嘴皮子都說干了,蜜蜜的小臉都——
謝冬頓了頓,捏了一把姜蜜白白嫩嫩,膠原蛋白充盈的臉蛋,在她控訴的眼神中,在心里補全了下半句話。
累胖了
***
周六傍晚,江大西門外的茶餐廳包間里,服務員點完餐關上包間的門,包間內立時因為沉默而顯得格外尷尬。
何炎看一眼陳演和喬文遠的死人臉,手里轉著茶杯,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算了你們兩個根本也構不成威脅,我跟你們吵來吵去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陳演冷笑,“說得好像你比我們強一樣。”
何炎手里的茶杯“啪”一聲重重落在桌面上,“要不是因為你使一些不要臉的手段,我和蜜蜜的進展本來很順利,不知道誰在我們約會的時候發一些不要臉的東西”
陳演臉不紅心不跳,跟何炎對視,“失心瘋了吧,在這胡言亂語。”
何炎簡直要被他的厚臉皮氣笑了,“胡言亂語?你要沒發不要臉的東西,蜜蜜為什么臉紅?為什么會心不在焉?”
“你不如問問自己為什么這么沒用,一點事情翻來覆去沒完了?還有,誰說你們那叫約會了,吃個飯就算約會,我和她早約會過八百遍了——”
“行了!”
喬文遠深吸一口氣,打斷道:“要是為了來吵架,在寢室不能吵嗎,何必特意出來吵,我們今天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何炎瞪了眼陳演,見他不吱聲了,也懶得和他計較,不說話了。
喬文遠問:“江川什么時候回來?”
這個問題一出,何炎再沒了別的心情,心里翻滾著。
他對江川原本是愧疚的,但或許這份愧疚讓他承受不了,他甚至有點反感起讓他愧疚的江川。
何炎知道江川一點錯沒有,所有的問題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更不應該,也沒有資格反感江川。
但是自從知道蜜蜜喜歡江川之后,他就開始壓抑不了自己那些負面情緒,甚至忍不住嫉妒起江川來。
陳演皺眉道:“應該是六月底。”
“現在已經是三月份了,只剩下不到三個月了。”喬文遠看了看陳演又看向何炎,“你們應該都知道,如果江川回來了,咱們三個就都沒戲了吧?”
包間內再次陷入了沉默,服務員敲了下門,進來上菜,偷偷看他們一眼,又小心翼翼出去了。
沒人有吃飯的心情了。
陳演手指在桌面上來回敲打:“現在唯一的優勢是,姜蜜不知道江川也喜歡她,如果能抓住這個時間差,搶先和她確定關系,那么等江川回來了,他們就算兩情相悅也名不正言不順,拖著拖著也就淡了。”
何炎坐直了身子,看向陳演,氣勢洶洶道:“你說得是沒錯,但是這個搶先,是誰搶這個先啊?”
陳演嘴角挑起一絲譏笑,和何炎對視。
“不管誰搶這個先,”喬文遠仍舊冷靜,分析道:“都不能是江川,他們是十幾年的感情,一旦在一起了,我們就再沒有任何機會了,我們三個之間可以各憑本事,但是江川和咱們之間可從來不是公平競爭,至少在這一點上,我們三個的目標是一致的。”
何炎和陳演的目光僵持了幾秒,又各自別過頭去。
“那咱們怎么辦?”何炎心里唾罵自己,但話卻很順暢地說了出來,“咱們給江川潑點臟水?說他在國外不準備回來了?”
陳演垂眸,“既然做都做了,就干脆做到底,說江川在國外有女朋友了效果更好。”
喬文遠補充:“雖然江川和蜜蜜之間還是會聯系,但是畢竟有時差,江川又很忙,聯系不會很多,只要我們三個統一口徑,蜜蜜不會發現,她如果驚訝或者懷疑,不要多解釋,只要裝作自己說漏了,拜托她別跟江川說,蜜蜜自然就會信了。”
何炎在心里暗罵,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陰險,還指不定會怎么陰自己,不得不防著點。
但是無論如何,大敵當前,這會兒面上還得跟他們維持團結。
何炎咳嗽了聲,舉了舉茶杯,“之前的事不管誰對誰錯,就算翻篇了,之后咱們三個齊心,還是好兄弟。”
喬文遠點點頭,也舉起了杯子。
陳演手指在杯壁上捏得用力了點,臉上雖然沒什么表情,但還是舉起了杯子。
三只茶杯在空中相會,相碰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自此面上他們還能維持和睦,之后又商量了一些對付江川的細節。
何炎一邊聽,一邊暗自心驚,一邊心驚,又忍不住聽得更認真。
陳演:“不僅是對蜜蜜這邊,對江川我們也要下功夫,我們可以都統一口徑,和江川說蜜蜜最近特別忙,讓他少打擾她。”
喬文遠微微搖頭,“這樣說有點刻意,不如說蜜蜜這邊學習生活一切順利,讓江川不要擔心,再順帶說蜜蜜最近很忙,如果沒及時回消息讓江川別著急,他自己會明白要少打擾蜜蜜。”
“嗯,也有道理——”陳演話說一半,放在桌上的手機震了下。
何炎還等著陳演接著說,就見陳演低頭,握著手機單手敲了幾個字,然后站起身,一邊穿大衣,一邊沖他們道:“你們繼續商量吧,我學院有點急事,得先回去一趟。”
何炎:“什么事這么著急,周六找你過去?”
陳演淡淡道:“沒細說,好像是競賽領獎的事情。”
陳演理了理大衣的領子,沒多耽擱,推門出了包間。
剩下何炎和喬文遠沒聊多久,喬文遠看了眼手機,很快也站起身道:“學長叫我過去,投資人那邊有點事情,何炎你自己吃吧。”
“哎——”
何炎眼睜睜看著包間的門推開又合上。
喬文遠也走了。
一個兩個的都是大忙人,說走就走,自己也很忙好不好?
何炎無語,看著桌上的菜還沒動幾筷子,自己拿起筷子慢悠悠夾了幾口。
沒了那兩個影響他食欲的,他一個人吃正好。
何炎吃了一會兒,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是蜜蜜的消息。
“阿炎哥,你吃晚飯了嗎?”
何炎一喜,忙扔了筷子,回復道:“沒有,蜜蜜吃了嗎?”
那邊消息來的很快,“那阿炎哥來跟我一起吃吧,我在西門的火鍋店等你。”
何炎暗喜自己今天運氣太好了,幸虧陳演和喬文遠放他鴿子先走了,否則蜜蜜約他吃飯,他是一定要去的,那兩人在這礙事,他們又剛剛才說好要團結一致,他豈不是難辦。
幸虧他們有事先走了。
何炎急匆匆穿好外套去火鍋店。
他們原本來的茶餐廳和火鍋店相距不遠,何炎很快就到了,他一推開火鍋店的門,店員就迎了上來。
“找人。”何炎隨口說了句,視線在四下t?里尋找蜜蜜的身影。
“這呢,阿炎哥!”
何炎聞聲看去,在看到蜜蜜時揚起的笑下一秒就僵在了臉上。
蜜蜜身邊坐著的那個,正是剛剛離席,說學長找他有事的喬文遠。
蜜蜜對面坐著另一個,此刻微微側頭,不是陳演又是誰?
學院有事找?
學長有事找?
好啊。
這可真是他的兩個好兄弟啊,連撒謊都格外的默契。
何炎自問如果蜜蜜先叫的是他,他或許也會做同樣的選擇,但是現在他回憶起剛才。
陳演和喬文遠幾乎是收到消息立刻就起身走了,沒有絲毫猶豫,并且撒謊的時候面不改色,一本正經。
這是他何炎做不到的。
何炎大踏步走了過去,坐到陳演旁邊,擠出個假笑,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兩個人,咬著牙笑道:“你倆今天真是給我好好上了一課,謝了啊,兄弟。”
第58章 攻勢 他們三個找她的頻率高到她有點受……
姜蜜聽了謝冬的建議, 覺得很有道理,溝通是解決矛盾最好的辦法。
她開始想直接約他們三個出來, 又怕他們互相嫌棄,如果聽說是四個人一起吃飯,恐怕都不愿意來了。
姜蜜思來想去,準備先不說是四個人吃飯,先把他們都約出來再慢慢勸。
她怕他們三個都在寢室,同時收到她消息出門會露餡, 干脆一個個把他們約出來。
但是事情的進展遠沒有姜蜜想得順利。
阿演哥和文遠哥雖然都很順利的被她約出來了,但是兩個人之間竟然連話都不說。
阿演哥嘴角的笑,她如果沒看錯應該是冷笑。
文遠哥給她倒水的時候明明笑容溫柔,但轉眼面對阿演哥時立刻神色淡淡。
姜蜜萬萬沒有想到, 不僅是阿演哥和阿炎哥之間有矛盾。
就連好脾氣的文遠哥也和阿演哥鬧成這樣了。
她現在開始懷疑, 文遠哥和阿炎哥之間是不是也有矛盾。
姜蜜幾次挑起話題想緩和氣氛, 但那兩人之間還是不冷不熱的, 她心里直打鼓, 開始懷疑謝冬出的主意到底靠不靠譜, 她猶豫了下還是按照原本的打算給阿炎哥發了消息。
阿炎哥性格直來直去, 不像阿演哥和文遠哥有事喜歡憋著, 叫阿炎哥來,能活躍氣氛緩和關系當然最好, 就算不能,三個人吵一架也比都這么憋著強。
姜蜜在尷尬的氣氛中終于把阿炎哥盼來了。
“你倆今天真是給我好好上了一課,謝了啊,兄弟。”
姜蜜松了口氣,叫阿炎哥來果然是對的,他還叫阿演哥和文遠哥是“兄弟”, 說明矛盾還沒有那么嚴重。
姜蜜笑著試圖引起話題,活躍氣氛,“上什么課啊,阿演哥和文遠哥也幫你補功課了嗎阿炎哥?”
阿炎哥臉上的笑有點怪異,“不是功課,他們教了我點別的。”
一時間沒人再說話,只能聽見火鍋店里若有若無的說話聲,和面前翻騰的鍋里咕嘟咕嘟的冒泡聲。
姜蜜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他們三個人之間不是某兩個人之間有矛盾,而是任意兩個人之間都有矛盾。
她猶豫了下,還是決定不兜圈子了,直接道:“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今天之所以這樣約你們過來,就是想大家有個機會說清楚,有問題就解決問題,解決完大家還是朋友啊。”
阿炎哥冷哼了一聲,看了眼阿演哥,又看了眼文遠哥,沒說話。
阿演哥還是面無表情,垂眸摩挲著手里的杯子。
“對不起,可能是我最近太忙,早出晚歸吵到他們休息了,我先檢討。”文遠哥態度溫和道。
終于有人開口了,姜蜜看到了點和好的希望,用眼神示意阿演哥和阿炎哥接話。
阿演哥和阿炎哥毫無反應,甚至臉色似乎更難看了一點。
幾秒鐘的沉默過后,文遠哥面露難過,猶豫了下垂著眼睛勉強笑道:“是不是我在這影響大家心情了,要不我先走吧,你們慢慢吃。”
姜蜜連忙拉住文遠哥,讓他好好坐著。
“文遠哥你最近這么忙,好不容易一起吃頓飯,怎么能先走呢。”
姜蜜用公筷夾了牛肉放到文遠哥盤子里,“你最近這么辛苦要多吃一點,你吃不了辣的,我給你點了番茄鍋的。”
文遠哥笑了笑,抬眼看她,“謝謝蜜蜜。”
“哈?”阿炎哥胸膛劇烈起伏,像是很生氣,卻又笑了。
姜蜜不知道他怎么了,嚴肅了表情看他,認真道:“阿炎哥,你別這樣,文遠哥是想和你們和好才主動說自己錯了的,你就算不認為自己有問題,你也要把話說出來啊,哪怕是說對他們有什么不滿呢,你說了他們才知道啊。”
阿炎哥低下了頭,再抬頭時表情還很難看,語氣僵硬道:“我也不對我我喝多了跟他們開玩笑,惡作劇讓他們生氣了。”
姜蜜笑了,問:“阿炎哥你這么大了還惡作劇啊,搞什么惡作劇了?”
“我喝多了,往他們鞋里放吃的”
“啊?”姜蜜沒忍住笑了出來,見阿炎哥表情莫名悲憤,連忙給他夾了一筷子冬瓜,安慰道:“沒事沒事,你都道歉了,他們肯定不會再介意了。”
阿炎哥把冬瓜放進嘴里,用力嚼了幾口,好像他嘴里的不是冬瓜,是什么別的東西。
姜蜜看向對面一直沒說話的阿演哥,“阿演哥,你也說一句啊?”
阿演哥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擠出來一句,“我錯了我我錯哪了?!”
姜蜜猜都能猜到,阿演哥估計是說話不好聽,才把另外兩人得罪了。
“阿演哥!”姜蜜嚴肅地叫他,示意他好好檢討。
阿演哥深吸一口氣,瞪她。
姜蜜伸直了腿,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下阿演哥的鞋尖,沖他眨眨眼,示意讓他給點面子。
“我我說話有時候太直接,沒考慮他們感受”阿演哥有點勉強道。
姜蜜欣慰地笑了,抬手舉起杯子,“好啦,大家干一杯,之后就還是好朋友啦,都不許再偷偷鬧別扭了。”
姜蜜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喬文遠神色溫和,陳演面無表情,何炎不情不情愿。
但無論如何,四只杯子還是在空中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只不過這聲音除了姜蜜之外,其他三人都似曾相識。
***
自從幫助阿演哥他們三個和好之后,姜蜜總算是放心了些,但是她又沒法完全放心,暗暗懷疑他們其實沒有徹底和好。
因為自打那天之后,不知道是哪出了問題,他們三個找她的頻率高到她有點受不了,聊天軟件一打開就是一連串的消息轟炸,她回了這個就顧不上那個,像阿演哥這種脾氣不好的,消息回晚了一會兒電話就過來了。
聊天,打電話她還算勉強能應付得過來。
但他們約她出去她就實在沒辦法了,她只有一個人,又不會分身術,總不可能同時分別和三個人出去。
姜蜜提議不如大家一起吃飯,一起出去玩,只有文遠哥不置可否,另外兩人臉都拉得老長。
由此她懷疑他們三個應該還在別扭著。
姜蜜就這么勉強應付了兩周,假期長的那點肉都累掉了。
痛定思痛,姜蜜覺得自己得學會拒絕。
難得的周六,她狠下心來,沒理阿演哥的不滿,也不管文遠哥的失落,誰叫都沒出去,在寢室好好睡了個懶覺。
中午宅在寢室吃了份外賣,癱到半下午,姜蜜爬起來畫漫畫,把攢了一周的分鏡一口氣畫完,狠狠吸了一口芋圓奶茶。
“啊!這才是人生啊!”姜蜜放松地伸了個懶腰,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酥了。
這時候手機又震起來沒完,不是消息提醒,是電話來了。
姜蜜看著屏幕上阿炎哥的名字,整個人瞬間佝僂了下去,接了電話有氣無力道:“阿炎哥,怎么了”
阿炎哥像吸足了她精氣神的男鬼,聲音聽起來很有活力,“蜜蜜,你怎么不看消息啊,來籃球館看我打球啊,你都好久沒來看我打球了。”
“下次吧,阿炎哥,我今天不想出門了。”
“哦。”阿炎哥停頓了幾秒,沒有掛電話,聲音聽起來沒了剛才的活力,有點委屈,“可是咱們都兩天沒見了。”
姜蜜懷疑了自己一瞬間,還是問了出來,“阿炎哥兩天,算很久嗎?”
何炎在電話那頭卡了下殼,對著面前憋笑憋到臉通紅的王猛比了個威脅的手勢,咳嗽了聲,據理力爭道:“咳,可是你昨天都和陳演見t?面了。”
“我”
何炎正專注等著聽蜜蜜說話,不留神王猛湊了過來,對著電話喊:“你就來吧學妹,你家阿炎哥熱身把腳扭了,還非要上場,你快來管管他!”
何炎一掌把他推開,剛要解釋就聽見蜜蜜在電話那頭焦急道:“阿炎哥你腳扭了啊,那可不能不當一回事啊,不能再打球了。”
何炎要解釋的話就又咽了回去,低頭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腳,支支吾吾了幾聲,鬼使神差道:“沒事吧,就一點小扭傷。”
姜蜜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邊匆匆忙忙穿外套,一邊道:“我這就過去,你先別上場啊阿炎哥。”
姜蜜急匆匆跑去籃球館,場上有幾個人正在熱身,比賽看來還沒開始。
姜蜜松了口氣,四下找阿炎哥的身影,沒兩分鐘,阿炎哥的隊友就沖她跑了過來。
“學妹,你找何炎吧,他在更衣室呢。”
姜蜜認出來他,忙問:“阿炎哥的腳要緊嗎?”
“這個吧,說嚴重也嚴重,說不嚴重也不嚴重,反正你快去看看吧。”
姜蜜急匆匆跑到更衣室,甚至忘了敲門,猛地推開門才想起來這是男生更衣室。
好在只有阿炎哥一個人在里面。
阿炎哥坐在椅子上,穿一身紅黑色球服,兩條長腿支在地上,左腳腳腕處纏了厚厚一圈白繃帶。
姜蜜沒想到阿炎哥的傷這么嚴重,嚇了一跳,再顧不上別的,趕緊跑進去,急道:“阿炎哥,你腿怎么樣了,我帶你去校醫院吧。”
姜蜜去拉阿炎哥,沒拉動,還被他反手握住了胳膊。
“我這沒多大事,我隊友小題大做,瞎包的。”
姜蜜被阿炎哥拽到了跟前,站在他兩腿中間,她低頭去看阿炎哥,發現他臉有點紅,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阿炎哥,你怎么臉這么紅,沒有發燒吧?”
何炎感受到額頭上柔軟溫暖的觸感,看著面前人關切的神情,忍不住喃喃道:“我要是真發燒就好了。”
第59章 心累 你說我比江川重要我就松手
姜蜜沒聽清阿炎哥說了什么, 問他:“你說什么?”
“我說想見你一面好難。”
姜蜜無奈道:“我們不是前兩天才剛見過嗎?”
“前兩天見的怎么能算,我得天天見你。”阿炎哥手握著她的胳膊不放, 眼睛也一直盯著她,“而且過幾個月江川如果回來了,你是不是就更沒時間陪我了?”
姜蜜避開阿炎哥的眼睛,聽他提起江川哥,連連點頭,“對了, 江川哥快回來了,太好啦!”
江川哥他們寢室關系太復雜了,姜蜜實在是搞不定,江川哥從小到大朋友多, 人也穩重可靠, 等他回來他肯定有辦法解決。
“你就想著你的江川哥哥啊, 他回來了阿炎哥就得靠邊站了是吧?”
姜蜜就算再遲鈍, 也聽出了話里的酸意, 她低頭支吾了兩聲, 下意識往后退。
腳步卻被阿炎哥的腿絆了下, 阿炎哥及時伸手攬住她的腰, 她才沒摔倒。
“謝謝。”姜蜜低頭小聲道。
“嗯。”
阿炎哥低聲應了聲,手卻沒從她腰間拿走, 阿炎哥的體溫高,連帶著姜蜜覺得自己的體溫也在跟著升高。
阿炎哥雖然是坐著的,但他個子高,肩寬腿長,即使坐在那里也存在感極強,姜蜜明明是站在他面前的, 卻被他襯得過分嬌小。
“你你快放開我。”
姜蜜一開口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她聲音本就聽起來軟綿綿的,沒什么力度,這會兒不知道為什么還有點顫,一點都唬不住人,倒像是在撒嬌。
“我不放。”阿炎哥的嗓音壓得很低,聽起來還有點啞,“你說我比江川重要我就松手。”
姜蜜又急又氣,伸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卻被他硬邦邦的肌肉震得手疼。
阿炎哥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揉了兩下,盯著她問:“江川就那么好?”
姜蜜把手從阿炎哥掌心抽出來,她不知道阿炎哥今天為什么就和江川哥較上勁了,腦袋暈乎乎的轉得慢,慢半拍才想明白應該是她對阿演哥撒的謊被阿炎哥知道了。
姜蜜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無措道:“你們不一樣。”
她不知道阿炎哥是怎么理解的她的話,阿炎哥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攬住她腰的手松了松,移到她腿彎,一個用力緊接著站起身,竟然讓姜蜜坐在他手臂上,把她一把抱了起來。
“啊!”姜蜜短促地叫了聲,下意識伸手環住阿炎哥的脖子,身體往前靠到他懷里。
阿炎哥抱著她往前走了幾步,她的后背靠到身后的儲物柜,鐵質的柜子發出輕微的聲響。
“阿炎哥!你快放我下來!”
阿炎哥穿著球服,露出的手臂肌肉因為發力而鼓脹起來,線條像是漫畫里才能畫出來的。
姜蜜坐在他手臂上,他的胳膊很穩,晃都不會晃,她一顆懸著的心慢慢放下了,心臟卻還是跳得很快。
“阿炎哥,你腳還傷著呢,不能受力,快放我下來!”
阿炎哥臉上沒有慣常的笑,盯著她的眼睛幽深,沒有表情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兇。
他突然低聲問她:“你現在心跳快嗎?”
姜蜜覺得面前的阿炎哥有點陌生,她雖然不怕他,卻被氣氛帶得緊張起來。
姜蜜順著他的話感受了下自己的心跳,呼吸急促地微微點了下頭。
“我每次和你在一起,心跳都是這么快,江川他會嗎?”
姜蜜感覺空氣變得稀薄,吃力地吸了口氣,“別提江川哥了。”
“為什么不能提?”阿炎哥另一只手撐到柜子上,拉近了和她的距離,“就算江川不回國了,你還要等他嗎?”
“你說什么?”姜蜜腦袋或許是供血不足,有點發懵。
阿炎哥臉上沒有表情,視線牢牢盯著她,像是想看清她每個細微的表情,“江川要繼續留在國外發展,他還沒告訴你吧?”
這消息太突然,姜蜜一點準備都沒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江川哥怎么沒告訴她,是怕她難過嗎?
阿炎哥以為自己喜歡江川哥,那她現在該是什么反應?
應該哭出來嗎?
姜蜜腦袋里亂七八糟的念頭混在一起,一時間呆在那里,半天沒說出話來。
阿炎哥一直盯著她的眼睛亮得驚人,語氣像是在哄騙小孩子的壞人:“都說了,你的江川哥哥回不來了,有我陪著你,嗯?”
姜蜜下意識點頭,下一秒突然想起來阿炎哥剛才還問自己,如果江川哥過幾個月回國,會不會沒時間陪他。
如果江川哥不準備回來了,他還問這個干什么?
姜蜜一下子想明白了,又好氣又好笑,環住阿炎哥的脖子湊過去用力咬了他耳朵一口。
“嘶——”阿炎哥吃痛地叫了聲,手臂卻一動沒動,穩穩抱著姜蜜。
姜蜜咬完解氣了些,又捶了他肩膀一下,“放我下來!”
阿炎哥頓了頓,不太情愿的樣子,還是俯身慢慢把她放了下來。
“你腳怎么樣了,難受嗎?”姜蜜彎下腰,低頭把纏得松垮的繃帶拆開。
露出來的腳腕沒看出來一絲受傷的痕跡,也沒有任何涂過藥的跡象,倒像是沒有任何處理,隨便纏了幾圈繃帶。
姜蜜站直了身體,瞪圓了眼睛問:“你腳是不是根本沒受傷?”
阿炎哥不復剛才的氣勢洶洶,眼圈有點紅,反倒是一副委屈的樣子,“我沒受傷,你是不是就不來看我了?”
姜蜜被他氣得夠嗆,狠狠踢了他腿一腳,也不管阿炎哥單腿蹦著在身后叫她,轉身跑出了更衣室。
姜蜜出了籃球館,快步往寢室走,一肚子的氣還沒消。
阿炎哥原本是多直爽單純的人,現在竟然不僅會嚇人,還會騙人了。
姜蜜原本自覺有理,準備最近都不理阿炎哥了,轉念卻又想到,自己騙阿演哥她喜歡江川哥的事。
挺直的腰板瞬間又虛了。
阿炎哥今天反應這么大可能也是因為她的這個謊,再往下深究又是因為阿炎哥喜歡她。
可是她呢,姜蜜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阿炎哥,如果只有她和阿炎哥,姜蜜覺得她或許會愿意和他試試。
但是這又不僅是她和阿炎哥兩個人的事,里面還有阿演哥。
姜蜜既沒辦法在他們中間做選擇,也不愿意失去任何一個朋友。
姜蜜別說戀愛,連暗戀都沒有過,一上來就是三角戀這t?么復雜的模式,她連試試的膽子都提不起來了,只想當只鴕鳥把頭埋進沙子里,不聽不看,當作什么都沒發生才好。
她才在心里想起阿演哥,以至于真的在寢室樓下看到阿演哥時懵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是真人還是自己出現幻覺了。
阿演哥大步朝她走過來,皺眉問:“你去哪了?怎么不接電話?”
“我我剛看阿炎哥打球去了,手機”
姜蜜從衣服口袋里把手機拿出來,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沒電關機了。
“以后出門記得充好電,聯系不上很讓人著急知道嗎?”
姜蜜點點頭,剛想說自己沒事,讓阿演哥快回去吧,阿演哥卻已經伸手在她后背輕推了下,帶著她往前走。
“哎,哎,我要回寢室阿演哥,我們去哪啊?”
“去散散步。”
姜蜜“啊”了一聲,許是語氣里的不情愿過于明顯,阿演哥低頭看了她一眼。
他微挑了下眉,“可以陪何炎打球,不能陪我散步?”
簡單的一句話,被他說出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意思。
姜蜜也不懂打球和散步之間到底是怎么比的,更何況她根本也沒看到阿炎哥打球。
姜蜜再次拒絕失敗,只能回頭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越來越遠的寢室。
姜蜜手機關機看不了時間,看天色猜測大概已經晚上七點多了,他們一路走到小操場。
小操場里黑壓壓的,只有幾盞不甚明亮的路燈和月光灑進來,朦朦朧朧的,離得遠點連人臉都看不大清楚。
姜蜜不知道這么晚了,操場有什么好逛的,但看阿演哥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只能隨著他的腳步沿著塑膠跑道慢慢走。
不多時,校園廣播站開始播音樂,播音員低沉舒緩的聲音響起來。
“今天的第一首歌是來自江城的獨立樂隊rise的最新單曲,rise樂隊于前日正式解散,所以這也是他們的最后一首原創歌曲,下面讓我們一起欣賞這首sweet。”
姜蜜愣了一下。
“一秒、兩秒、三秒,一下、兩下、三下,時鐘和著脈搏滴滴答。”
“霧氣、蒸騰、彌漫,水草、靜謐、搖曳,睜眼時急速下墜。”
“你現在心跳快嗎?”
“我每次和你在一起,心跳都是這么快,江川他會嗎?”
“袖中偷藏的那支,是要送給誰(送給誰)。”
“手臂扎滿了倒刺,嘴角笑容甜蜜,為何如此sweet(sweet)。”
下午只顧著著急和生氣,心里亂糟糟的,姜蜜當時并沒來得及多想,此刻又一次聽見這首歌,忽然就想起阿炎哥當時問她的話。
阿炎哥和她在一起時會經常心跳加速嗎?
他寫這首歌的時候會是什么心情呢?
姜蜜兀自出神,腳步不知不覺慢了下來。
陳演在音樂聲響起來的時候就發現她的腳步慢了,他只當作沒發現,按照原本的速度繼續往前走。
很快倆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陳演在原地站住,回頭看向遠處的姜蜜。
姜蜜回神后才發現自己落下這么多,小跑著追上去,“阿演哥,你怎么不叫我?”
阿演哥的影子在地上拉出長長的一道,臉上好像沒什么表情,聞言抬腕看了一眼表,淡淡道:“我想算算,你要想他多久?”
第60章 負責 姜蜜懷疑阿演哥是白骨精變的……
阿演哥的臉隱在夜色中, 朦朦朧朧的,姜蜜不知道他的眉頭有沒有短暫地蹙起, 臉頰的肌肉是不是緊繃。
但姜蜜卻知道他在看她,她心里突然就猛地跳了一下。
阿演哥開始的輕松愉悅沒了蹤影,姜蜜的第一反應是自責。
她為什么要在阿演哥身邊想著阿炎哥出神?
第二反應卻是一驚。
她又為什么要因為在阿演哥身邊想別人自責呢?
這兩個問題像是兩頭怪獸,張著大嘴,在黑暗中盯著她,只等著她一走近就把她吞噬。
姜蜜不敢靠近, 她下意識回避去想答案,手指抓住外套的下擺,不安地緊緊攥著。
“不管你喜歡誰,想誰。”阿演哥走近了一步, 聲音平穩, 像在跟她闡述專業課理論時一樣自信篤定, “你都得對我負責。”
“負責?”姜蜜攥著衣擺的手指松了下, 懷疑自己聽錯了。
陳演理所當然地點頭, 慢條斯理地問她, “你還記得你畫的我的那副畫嗎?”
姜蜜點點頭, 想解釋, “我那不是故意的,我——”
陳演打斷了她, “你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時候看到那副畫的嗎?”
姜蜜頓了下,她當時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既然謝冬能在朋友圈刷到那幅畫,阿演哥后來知道了應該也不足為奇吧。
“我早就見過那副畫,在圖書館你的筆記本里,夾在里面的還有一封情書, 上面寫著我的名字。”
姜蜜一瞬間瞪大了眼睛,很艱難地消化阿演哥說的話。
“它們被放在一起,出現在我面前,我以最正常的邏輯推測,很難不懷疑你是在暗戀我。”
“我我沒有”姜蜜心里一緊。
阿演哥的嘴角好像微沉了下去,盯著她,拖慢了調子道:“再多想一點,也不好說是不是你故意放在那讓我看到。”
姜蜜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百口莫辯。
冤枉她的人看到她的窘態,好像解了氣,唇角揚了揚,錯開視線看著不遠處一棵樹的影子繼續說:“你明明膽子小的像兔子,可又為了我和別人吵架,有人污蔑我,你比我自己還在意,一而再再而三幫我澄清,我媽都會懷疑我,但你說你相信我。”
他停頓了幾秒,視線從樹影上移回來,俯下身盯著她。
姜蜜看清了他的臉,他臉上沒什么表情,但耳朵有一點紅,薄唇抿起來,顯得有點嚴肅,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說的一切聽起來都理直氣壯又好像順理成章。
“你讓我誤會你喜歡我,又送我手鏈把我鎖住,因為你的這些失誤,我睡覺前你總要跑到我腦子里來,我低落的時候下意識想去見你,我盯著你的時候總是想要吻你。”
阿演哥兩手插在兜里,俯身看她,說話間又靠近了一點,以至于姜蜜注意到他視線的落點好像是她的嘴唇。
他的牙齒好像在用力咬下唇的內側,顯得下巴很緊繃,喉結忽然上下動了下。
氣氛忽而變得黏稠,像是有什么看不清的細絲從四面八方而來,拉扯著姜蜜,她的心跳忽快忽慢,一瞬想要逃跑,一瞬又想讓他松開那發紅的下唇。
“我從沒喜歡過什么人,不喜歡解釋,不習慣坦露內心,你顛覆我的一切,然后一臉無辜地說你喜歡江川,你的過失很明顯,對我造成的傷害也很嚴重。”
阿演哥靠得更近了一點,過程中一直盯著她的臉,姜蜜的嘴唇在無意識地輕顫。
在他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后,阿演哥頓了下,然后偏頭靠近她的耳邊,聲音很低,近乎呢喃,“所以你別想心安理得的去喜歡別人,你得對我負責”
姜蜜一瞬間睜大了眼睛,雙手垂在身體兩側,耳朵變得很癢又很熱,因為距離足夠近,她終于確認,那些從四面八方拉扯著她的細絲,另一端在阿演哥身上。
阿演哥站直了身體,姜蜜只匆匆看了他一眼,就連忙轉身背對著他,不敢再看他了。
想象中的巨獸好像具象化了,姜蜜懷疑阿演哥是白骨精變的,絲絲縷縷地纏繞著她,馬上就要把她拉近了吃掉。
她驚慌失措,又發現自己沒有任何自保的手段,一敗涂地前終于閃過一點靈光,匆忙撿起她僅剩的武器,外強中干道:“我我喜歡的是江川哥他是你朋友,你你這樣做不對”
阿演哥沉默了幾秒。
姜蜜背對著他,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能仔細去聽他的聲音。
他的呼吸聲好像重了一點,再開口時似乎在生氣,“你喜歡他,那他喜歡你嗎?”
江川哥當然不可能喜歡她,他是她一起長大的哥哥。
姜蜜在心里想。
阿演哥見她不答,好像抓到了她的弱點,又加上重重一擊,他的聲音很冷酷,“聽說江川在國外有喜歡的女生了。”
姜蜜猛地回頭,驚訝之下一時間分不清真假。
下午阿炎哥說江川哥不準備回來了。
她原本很篤定阿炎哥在撒謊。
但現在阿演哥又說江川哥在國外有了喜歡的女生。
到底是真是假姜蜜還沒來得及細想,t?突然發現阿演哥探究的視線,她連忙扭頭。
姜蜜攥緊她僅有的武器,想擺出個難過的表情。
念頭一起,一下子想起自己這些天的經歷,她沒時間休息,沒時間畫畫,沒時間玩。
大晚上她不能躺在寢室溫暖的小床上,要站在這里膽戰心驚怕自己露餡。
她想怪阿演哥和阿炎哥,又覺得更應該怪的是自己。
她大概就是網上說的那種中央空調型渣男,活該要受這樣的罪。
心里已經認罪,姜蜜眼睛卻忍不住一熱,睫毛眨了眨眼淚就一連串落了下來。
阿演哥好像察覺了她在哭,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想讓她轉過身。
姜蜜擰著他,暗自使勁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臉,卻被他兩手握住肩膀,硬是把她轉了過來。
姜蜜低著頭,閉緊嘴沒發出任何聲音,自責、無措、委屈
她好像還是一如既往的沒用,只能傻乎乎在這里哭。
阿演哥好像沒想到她會哭出來,握著她肩膀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別哭了,哭腫了眼睛更丑了。”
姜蜜低著的頭瞬間抬起來,淚眼模糊地瞪他。
剛才不是會好好說話嗎?
現在又講話這么氣人。
果然難得一見的好聽的話,實際上就是為了花言巧語地哄她上當吧。
對自己的復雜情緒全轉換成對阿演哥的怒氣,姜蜜想狠狠地,不留情面地回懟他。
“你才丑!”
發現自己竟然就只罵出了這么一句,姜蜜覺得自己像是跳梁小丑,更生氣了。
她眼淚掉得更厲害,下一秒握在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姜蜜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姜蜜把臉埋在阿演哥胸前,想把眼淚全蹭到他衣服上作為報復。
阿演哥俯下身子,低頭湊近她耳邊,聲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聽起來竟然有點溫柔,“嗯,我丑蜜蜜最漂亮。”
姜蜜悄悄側了下臉,沒有再把眼淚蹭到阿演哥衣服上,姿勢變了,她的耳朵貼在阿演哥胸前,能很清楚地聽見他的心跳聲。
姜蜜睫毛顫了顫,偷偷閉上了眼睛。
***
那天之后,姜蜜很怕阿炎哥和阿演哥,見面恨不得繞道走。
她后來深刻地反思了自己。
她覺得自己就是網上人人罵的那種中央空調型渣男。
渣男的評價標準是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這三條姜蜜仔細對照著琢磨,覺得自己應該算拒絕了,但好像誰也沒把她的拒絕當一回事。
她每次看完這種帖子就忍不住滑下去看評論,拖泥帶水、優柔寡斷、懦弱無能、拈花惹草每看一個評論就好像往自己臉上拍了個大巴掌。
姜蜜在自習室里走神,越想越覺得自己已經無可救藥了,越想越覺得心里壓了個沉甸甸的大石頭,身體不自覺地佝僂了下去。
“坐直。”
文遠哥的手輕輕在她后背拍了下,聲音很輕地說。
姜蜜這才回神,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又移回視線看書。
她現在唯一敢見的就只有文遠哥了,雖然她恨不得龜縮在寢室,哪里也不去。
但文遠哥提到下個月她的微積分又要期中考試,建議提前帶她出來自習。
姜蜜想到微積分就頭疼,她對專業課興趣不大,但是阿演哥他們抓得嚴,她成績還算過得去。
微積分就不同了,她學它的每一天都要問自己,為什么當初要報這個專業。
這樣問下去,姜蜜就想起來自己十幾年如一日的沒用,當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適合什么,只讓爸媽替她做主就好。
看了半天也看不下去,姜蜜知道是因為自己心不靜,借口去洗手間,想讓自己冷靜冷靜。
喬文遠直到看著姜蜜的背影從自習室門口消失,才又低頭去看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專注地敲著代碼。
學長的創業果然如他所預料的一樣不靠譜,投資人找了幾個蠢貨,程序員寫的東西邏輯混亂,幫他們改bug的時間已經夠喬文遠自己重寫了。
喬文遠推翻了之前的東西,重新開始一點點開發,他已經連續一個月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卻絲毫不覺得無聊或者厭煩。
并不是他對所做的東西多么感興趣,只是每次想到東西做出來,姜蜜會一臉欣喜地看他,做他的第一個用戶。
喬文遠就覺得興奮,這種興奮像是注射了興奮劑,讓他在高強度的工作中也不覺得疲累。
手邊的手機屏幕無聲的亮了起來。
喬文遠放在鍵盤上的手指停了下來,扭頭看向電腦旁邊的手機。
是姜蜜的手機,她開了靜音。
此刻屏幕亮著提醒著,有語音電話正打過來。
準確的說是一通來自江川的語音電話正在打過來。
姜蜜從不避著他,所以喬文遠知道她的鎖屏密碼,他抬頭掃了眼門口,手上自然地拿起旁邊的手機解鎖。
手指沒有猶豫,利落地點了掛斷,然后刪了來電記錄。
喬文遠等了幾秒,沒再有消息過來。
他面無表情地把手機鎖屏放回遠處,繼續敲他的代碼,好像剛才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