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給你們十個億
顧笙去了醫(yī)院, 站在病房門口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后才推開門進去。視線中出現(xiàn)病床的時候,她抬眼看到了睜著眼睛的顧震東。
他真的醒了。
人看著有些虛弱, 但確確實實醒了。
顧笙應(yīng)該感覺高興的, 不管怎么樣, 醒來了總是好事。但, 她的臉上卻帶不起任何的情緒。
床邊站著幾個醫(yī)生護士, 顧笙沒有走近,安靜的站在一邊。
顧震東看到顧笙,有些渾濁的眼睛微微動了動, 卻也沒有多余的動作。他昏迷的時間太久,不僅大腦反應(yīng)遲緩, 就連記憶力都有些減退。
模糊的視線下,他沒有認出顧笙。或者認出了, 只是做不出反應(yīng)。
繁雜的檢查做完之后,顧笙跟著醫(yī)生出了病房。
“顧小姐, 病人昏迷的時間太久,身體機能都有一定程度的退化, 記憶也有些影響……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yǎng)慢慢恢復(fù)。”
顧笙點了點頭,“嗯, 我知道了。”
顧震東昏迷太久, 就算現(xiàn)在醒來也有很多的后遺癥。不過,好在檢查結(jié)果顯示沒有太大的問題,但后續(xù)肯定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療養(yǎng)。
和醫(yī)生了解完顧震東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后,顧笙重新進了病房。不過, 顧震東在經(jīng)過短暫的清醒后,現(xiàn)在又陷入了昏睡。
護工在一邊照看著, 顧笙看著病床上的顧震東,沒待多久,轉(zhuǎn)身離開了醫(yī)院。
她爸醒來的事,顧笙暫時不打算告訴季云舒和顧錦玉。不過,倒是和姜瑜說了一下。
“伯父醒了?”
“嗯。”
姜瑜頓了一下,一時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如果沒出顧錦玉的事之前,她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但是……
顧錦玉的事雖然沒有明說,但有心人只要稍微想一下她的年紀就知道顧震東是婚內(nèi)出軌。她不知道現(xiàn)在顧震東醒來后,顧笙要怎么面對他,也不知道此刻應(yīng)該要做出什么反應(yīng)。
“笙笙……”
知道她在想什么,顧笙出聲打斷了她,“我沒事,你不要多想。”
電話掛斷后,顧笙抬頭看了下天,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
不管怎么樣,她總要等顧震東恢復(fù)后,親口問個明白。
顧笙沒有打電話跟傅辭說這件事,而是直接去了公司,當面告訴了他這個消息。
傅辭有些意外,但也只有一瞬。他抬眼看向顧笙,看她面色沒什么異常,沒有多問,只道,“那晚點我去看看他。”
顧笙卻搖了搖頭,“剛醒來他的狀態(tài)還不太好,過段日子再去吧。”
傅辭想了想,同意了。
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太多,確實不適合在顧震東剛醒來的時候就讓他知道。
顧笙在公司待到了下午,然后開車去姜家接了姜瑜送她去機場。這次姜瑜走是去處理最后一點事情,很快就會回來,并且不會再回去,所以這次分別顧笙沒有再拉著她依依不舍。
送完姜瑜后,顧笙倒車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后離開。
路上,顧笙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傅夢瑤打來的。她皺眉,直接摁了掛斷。只是沒想到,她下車買個東西的功夫,還是被傅夢瑤給截住了。
“顧笙,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不認為和你有什么好說的。”顧笙瞥了她一眼,抬腳徑自從她身邊過去了。
車子停在了路邊的臨時停車位上,顧笙從車頭繞過走到駕駛室的位置,伸手想要拉開車門。手還沒有碰到把手,就被沖過來的傅夢瑤給擋住了。
傅夢瑤看著顧笙,“如果是瑾白哥的事呢。”
顧笙手頓了下,抬眼看向她,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這個話題同樣沒什么好聊的。”
顧笙的手放在了車把手上,用力一拉車門被拉開,力道把站在車門旁邊的傅夢瑤撞得往前挪動了一下。
顧笙擠開她,拉開車門就想上車。
“嘭”的一聲,她還沒有動作,就被反應(yīng)過來的傅夢瑤直接給關(guān)上了。
傅夢瑤看著顧笙的眼睛有些紅,眼底的情緒復(fù)雜而濃郁,“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瑾白哥手臂上的傷是怎么來的嗎?”
顧笙承認,她確實很想知道。但——
“不想。”短暫的幾秒后,顧笙還是吐出這兩個字。就算想知道原因,也不想是從傅夢瑤的嘴里知道。
但是,傅夢瑤卻好像非要糾纏她不罷休。
“你不想知道是你在害怕嗎?你怕聽到的答案是你不想知道的嗎?”傅夢瑤攔著車門,仰著臉看她。
顧笙并不想和她在這里糾纏,見傅夢瑤始終攔在車門前,她干脆丟下車轉(zhuǎn)身就走。
她掏出手機,打開叫車軟件。
傅夢瑤見顧笙走,很快又從后面追上來。
顧笙煩不勝煩,她停下后轉(zhuǎn)身看向傅夢瑤,冷著一張臉,“你到底想說什么?”
“行,你想說就在這里說吧。”顧笙雙手環(huán)胸,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顧笙,瑾白哥的死和你有沒有關(guān)系?”
“沒有。”顧笙幾乎沒有思考,直接吐出這個答案。
“你敢說和你沒有關(guān)系?他生前的最后一通電話難道不是給你打的嗎?”傅夢瑤眼眶發(fā)紅盯著顧笙問。
“不管是不是,都和我沒有關(guān)系。”
兩個人站在路邊說著,誰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有一輛面包車正在向著她們的方向靠近。
……
顧笙醒來的時候,眼前漆黑一片。混沌的大腦還沒有完全恢復(fù),她下意識動了動,想坐起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都被束縛住了。
腦子一瞬間恢復(fù)了清明,想起了昏迷前的事。
當時她和傅夢瑤站在路邊正說著話,沒過多久一輛面包車突然停在了她們的身邊,緊接著車里就跳出了兩個男人,把她直接擄到了車上。
整個過程非常的快,只有幾秒的時間,等她想要反抗的時候,就有人用一塊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沒多久她就失去了意識。
結(jié)合現(xiàn)在她的處境,顧笙意識到,她這是被綁架了。
只是不知道,他們是隨機綁的,還是知道她的身份特意綁的。如果是要錢,那就還有機會。如果是別的……
顧笙用力捏了捏掌心,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xiàn)在還不是慌的時候,越是危險的關(guān)頭,越是要冷靜下來思考,才能找出逃脫的機會。
“老大,那女人醒了。”
顧笙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渾身的細胞都戰(zhàn)栗了一下,旁邊有人,還不止一個。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她的眼睛上是被蒙上了黑布,所以才一片漆黑什么都沒有看到,讓她以為是在深夜。
“醒了正好。”另一道聲音響起,緊接著就是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顧笙的心忍不住提了起來,下一秒她眼睛上蒙著的黑布被一把扯掉。突然出現(xiàn)的光線刺的她眼睛有些酸澀,她下意識偏開了頭閉上眼睛緩了兩秒,隨后才睜眼看了過去。
此刻她似乎是在一個廢棄的舊倉庫里,周圍很空曠什么都沒有。面前站著兩個男人,一前一后,離她近的那個男人應(yīng)該就是被叫‘老大’的那個,額角的位置有一道疤痕。
顧笙不敢多看他們,很快轉(zhuǎn)開了視線。
綁架她的人肯定不止這兩個,至少有三個人,只是不知道另外的人現(xiàn)在在哪里。
王昇蹲下身子,看著躺在地上的顧笙,“顧大小姐既然醒了,不如我們來談?wù)劊阌X得你值多少贖金?”
“三個億,五個億,還是……十個億?”
顧笙的心安定了一點,既然是要錢,那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安全的。
她抬眼看向王昇,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卻是平靜的,“十個億,只要你們安全放了我,我給你們十個億。”
后面站著的廖全聽到這個數(shù)字,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隨后轉(zhuǎn)頭看向了王昇的方向。
他們都知道顧家有錢,但是,也沒有想到她張嘴就能拿出十個億。
王昇拍了拍手,“顧大小姐果然財大氣粗。”
“十個億都能這么輕易的拿出來,那要是……二十個億呢?”
顧笙扯了扯唇角,“十個億我找人周轉(zhuǎn)還能拿得出來,二十個億的現(xiàn)金,這么大的數(shù)字你不會以為真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一下就能湊齊吧?”
顧家當然有錢,但是,現(xiàn)金和資產(chǎn)可不一樣。想要變現(xiàn),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做得到的。
王昇當然知道這一點,或者多給點時間,未必不可能。但是,他顯然沒有那么多的時間。綁架了顧笙,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拿到錢,然后脫身。
“好,那就十個億。”
“行,你放了我,這十個億我一定給你們。”
王昇嗤笑了一聲,他伸手捏住顧笙的臉,“顧大小姐,放了你,我還找誰去要錢?”
“你不放了我,那我怎么保證給了你錢之后,我能安全?”
顧笙仰頭和王昇對視著,她的心跳跳的很快,但是,她極力的控制著,面上沒有絲毫的顯露出來。
“你現(xiàn)在人在我的手上,你覺得你有和我討價還價的資本嗎?”
王昇捏著她臉的手用力,鈍痛感瞬間傳到顧笙的大腦皮層,她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隨后王昇收回手,顧笙被力道甩到了地上,額頭狠狠的撞到了地面。
“我給你五分鐘的思考時間,這十個億的贖金一天之內(nèi)找誰能給你湊齊。”
王昇說著站起身,視線微微偏轉(zhuǎn)看向了旁邊的方向,“傅小姐是吧,你覺得你值多少錢?”
……
傅辭看著街道邊的監(jiān)控視頻,面上沒有任何的情緒,看起來冷靜到近乎無情。但是,仔細看的話能看到他有些發(fā)白的指尖。
幾分鐘后,傅辭從視頻中抬頭,“車子最后消失在哪里?”
龐清把查到的內(nèi)容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并調(diào)出了那邊的路線地圖。
傅辭大腦快速的過了一遍,很快圈出了幾個地方,“這里都去查一遍。”
說完,他也起身準備出去一起找。這個時候,他的手機來了一通陌生電話。
第72章 保姆生的私生女
電話接通, 那頭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傅總,我這有個人您應(yīng)該認識。”
傅辭微斂著眉,沒有廢話, 直接道, “你想要什么?”
“十個億, 這是您夫人自己報的價, 想必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難吧?明天中午收到錢, 我就讓你們團圓。如果明天見不到錢……那我就不能保證您夫人能全須全尾的回去了。”
“可以,但是我要確認人確實在你那里。”
王昇看了一眼顧笙,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了顧笙的面前。
顧笙手被綁著, 她略微有些艱難的才坐起身子,看向手機, “傅辭……”
剛一出聲,聲音就摻雜了一絲哽咽。
自從知道被綁架后, 她的心一直提著,腦子里不斷想著各種可能, 整個人都像是一根繃緊的弦。
如果這些人拿了錢就放人,那當然最好。但是, 她根本不能確定,這些人拿到錢后不會撕票。
一直這樣擔驚受怕著, 但又要極力的讓自己冷靜, 直到現(xiàn)在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傅辭,情緒再也控制不住。
傅辭聽到顧笙的聲音,握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你現(xiàn)在怎么樣?還好嗎?”
“還好。”至少暫時是安全的。
王昇沒給他們說話的時間, 幾句話后就收了手機,“人既然確認好了, 那就去準備錢吧,時間不等人。”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顧笙十個億的贖金已經(jīng)找了傅辭要,王昇轉(zhuǎn)頭看向了一邊的傅夢瑤,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的開口,“傅小姐,你的三個億贖金要找誰給你出?”
傅夢瑤醒來后知道自己被綁架,臉色比顧笙的還要白,但是,這種時候再害怕她也要配合。
“我……我爸,不,我哥……”
王昇把電話打給了傅明川。
傅明川這個時候剛從傅辭那里知道顧笙和傅夢瑤一起被綁架的消息,接到電話,又急又氣。
“好,你要錢我給你,三個億明天我一定湊齊。但是,人你必須給我確保是安全的。”
“放心,錢到手,人一定給你安全的送回去。”
“我要跟她們說話,你把電話給她們。”
王昇看了一眼傅夢瑤,又看了眼顧笙,還是照做了。他把手機開了免提,先放在了傅夢瑤的面前。
“哥,哥……”傅夢瑤看著手機忍不住大喊出聲。
“我在,我在。夢瑤你放心,哥一定讓你安全的回來。”
傅夢瑤忍不住哭出聲,但還是努力仰著臉湊近手機,想要多和傅明川說上幾句話。
但很快王昇就把手機移開了,放在了顧笙的面前。
顧笙愣了愣,不知道傅明川的電話為什么要她接。
那頭傅明川已經(jīng)先開口,“顧笙……你沒事吧?”
他其實有* 很多話想說,但是那些話都堵在了嗓子口,最后也只說出了這一句。
顧笙應(yīng)了一聲,“嗯,我沒事。”
一邊的傅夢瑤看到這個時候傅明川竟然還在關(guān)心顧笙,原本的擔驚受怕,在這一瞬間都化為了嫉妒。
她又想起了顧瑾白。他們的眼里心里,全都是顧笙。她不明白,顧笙到底有什么好。
眼里的眼淚滾落在臉上,傅夢瑤卻不想再哭了。她看著顧笙的方向,眼睛里漸漸沒了情緒。
贖金談完后,顧笙和傅夢瑤兩個人很快被丟進了一間空棄的小房間里。兩個人手上和腳上都被綁了繩子,而房間里連個窗戶都沒有,顯然是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
“老實待著,等明天拿到贖金后,再放你們回家。”另一個男人獰笑著說道,然后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門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顧笙和傅夢瑤。
暫時安全下來,肚子的饑餓感就慢慢的冒了出來。但是顯然,這幾個綁架她們的人沒打算給她們東西吃。
沒有手機,顧笙不知道現(xiàn)在的時間,但是,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她看到了王昇手機上的時間,估算了一下后知道現(xiàn)在大概是晚上九點多。
繃緊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了一點,顧笙閉了閉眼緩了幾秒,隨后坐起身慢慢的挪到了傅夢瑤旁邊。
“我先幫你解開繩子。”
顧笙背過身子,摸索著把繩子解開。傅夢瑤的手出來后,也幫著顧笙解開了手腳上的繩子。
現(xiàn)在不是計較恩怨的時候,不管怎么樣,先安全出去再說。
手腳的繩子都解開后,顧笙微微活動了一下,手腕上的皮膚比較嫩,已經(jīng)磨紅了一圈。
而傅夢瑤起身往門口的方向去,想要看看外面的情況,顧笙見狀連忙拉住了她。
剛才她就看過了,這個舊倉庫里只有角落里有兩間屋子,外面都是空蕩的大廳。所以,那幾個人此刻就在外面。
這邊傅夢瑤剛一打開門,他們那邊就能立刻發(fā)現(xiàn)。
“現(xiàn)在不行,等后半夜他們都睡著后再說。”
那些綁匪不出意外應(yīng)該會安排人輪流看守,但如果他們松懈的話,說不定會有一絲希望。
顧笙和傅夢瑤原本關(guān)系就不好,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可說的,只是同等境遇下的被迫合作而已。兩個人沒多說什么,很快又重新綁上了繩子。只是比之前松垮些,用點力自己就能掙開。
“先休息會兒,保存體力。”
顧笙說了句又重新躺回了之前的位置,她微微垂著眼,忍不住想起傅辭。但也只想了一會兒,因為想到他的時候,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一半是強迫著自己,一半是真的疲憊,沒多久顧笙就真的睡著了。但是,睡得并不熟,潛意識里她也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能睡熟。等到后半夜的時候,看看有沒有能逃脫的機會。
只是沒有想到,機會沒有等到,先等到了不懷好意的人。
迷迷糊糊中,顧笙感覺有東西在摸自己的臉,她立刻驚醒了過來。
屋子里沒有開燈,漆黑一片,但還是隱約能看到面前有一個人影,她瞬間驚慌出聲,“你是誰,想干什么?”
“閉嘴!”沒想到她醒的這么快,男人粗糲的手掌捂上顧笙的嘴。
顧笙聽出聲音是今天把她們帶到房間里的那個男人,雙手用力掙脫,掙扎間一腳踢在了男人的身上。
周力猝不及防下身體后仰倒在了地上,后腦勺還撞到了墻壁。惱羞成怒下,他站起身直接打開了屋里的燈。
時間太久,燈的顏色都有些昏黃,但還是能照清屋里的一切。
周力看到顧笙手上腳上的繩子都已經(jīng)松開,上前直接一腳踢在了顧笙的小腹。
“臭女人,還想跑。”
“唔。”劇烈的疼痛下,顧笙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說不準明天你還能活著回去。”周力獰笑著上前,伸手就要摸上顧笙的臉,“要是把我伺候舒服了,說不定……”
“滾開!”顧笙咬著牙發(fā)出聲音,眼睛死死的盯著周力,“你敢動我一下,我保證讓你們拿不到錢!”
“一具尸體可換不來十個億!”
“臭女人,還敢威脅我。”
周力想一巴掌扇在顧笙的臉上,但是最后一秒想起她的話,又堪堪的收住了手。
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伸手扯住繩子又重新綁好。繩子綁的很緊,顧笙能感覺到手腕和腳腕間傳來的陣陣疼痛。
她咬著牙,死死地盯著周力。
周力看著顧笙漂亮的臉有些不甘心,但是,比起十個億,他還是不敢冒這個風(fēng)險。他轉(zhuǎn)頭看向了一邊的傅夢瑤,雖然比起顧笙是差了點,但是也足夠了。
他起身朝著傅夢瑤的方向去。
傅夢瑤剛才就已經(jīng)醒了,現(xiàn)在看到周力過來,意識到他想做什么,臉色瞬間白的像紙一樣。
她不敢想那個后果……
她立刻掙開手上腳上的繩子想要跑,但是,她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周力。
周力見她想跑,伸手一拉直接把她狠狠的甩在了地上,一只手就直接鉗制住了傅夢瑤兩個手腕。
“啊!你放開我……不要碰我!”
顧笙雖然不喜歡傅夢瑤,和她還有仇怨,但是同為女性,也見不得這樣的事發(fā)生。
“她是傅家人,傅家還排在我們顧家前面,你敢動她,也不怕傅家的報復(fù)嗎?”
“傅家的報復(fù)?”周力嗤笑了一聲,“一個保姆生的私生女而已,傅家都不敢公布她的身份,一直當養(yǎng)女養(yǎng)著,明天的三個億都未必肯拿出來,還會為了她報復(fù)?”
顧笙愣了下,一時有些沒聽懂他這話的意思。
保姆生的私生女?顧笙下意識看了眼傅夢瑤的方向。
傅夢瑤聽到這些話更是怔住了,“你胡說什么,我才不是什么保姆生的私生女。”
“你們都不知道?連你自己也不知道?”周力笑了起來,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笑的事,“那我今天就好心的跟你講講。”
“傅家的長子傅長森雙腿癱瘓,明明都不能動,結(jié)果和照顧他的保姆搞在了一起,還生了個孩子。”說到這里,周力看了眼傅夢瑤,“堂堂傅家的長子,和一個保姆生下一個孩子,傳出去得是多大的丑聞。所以,傅家就對外謊稱收養(yǎng)了一個孩子,養(yǎng)在了傅長霖那里。”
顧笙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但是隱約印象里好像是聽說過幾句類似的流言蜚語。
“你胡說!你閉嘴!別想拿這些編造的故事來騙我!”傅夢瑤根本不相信,拼命的搖著頭否認著。
她寧愿自己是一個養(yǎng)女,也不愿意是一個保姆生下的私生女。
“不信的話,你大可以回去問問你的養(yǎng)父母。啊不對,是你的叔叔嬸嬸。”說著周力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傅夢瑤捂著耳朵,雙眼發(fā)紅,“不可能,我不是!”
周力不管她到底信不信,伸手就朝傅夢瑤的身上摸過去,“和你們廢話這么多,先讓爺爽爽再說。”
顧笙回過神,立時道,“你們就是想要錢而已,只要等到明天錢就到了,你們拿上錢就能去國外瀟灑度日。到時候你想找什么樣的沒有,干嘛非要在現(xiàn)在節(jié)外生枝!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她都姓傅,是傅家的小姐。你動了她,傅家難道還能坐視不管嗎?”
“艸!”周力的動作停下來,往旁邊啐了一口,最后還是不甘心的起了身,“我就看明天到底能不能拿到贖金,要是沒有,到時候……”
他陰毒的視線從顧笙和傅夢瑤的身上掃了掃,轉(zhuǎn)身關(guān)了門出去。
屋子里的燈也被關(guān)了,瞬間變得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過,顧笙還是聽到了傅夢瑤極力想要隱藏的哭聲。
她沒再管她,也沒說什么安慰的話。
繩子綁著的地方很疼,動一下更疼,顧笙只能小心的動了動身體調(diào)整位置。這個時候,也不適合讓她幫忙松下繩子。
顧笙緩緩的吐著氣,忍著那股疼痛。
……
“嘭”的一聲,門砸在墻壁上的聲音響起,把顧笙從睡夢中驚醒。一邊的傅夢瑤同樣被嚇醒,看到突然進來的男人身體都忍不住的瑟縮起來。
王昇和周力進來,解開了顧笙和傅夢瑤腳上的繩子后,一人扯著一個直接往外走。
顧笙被力道推得踉蹌了一步,厲聲問道,“你們干什么?要帶我們?nèi)ツ模俊?br />
“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你該想的是你那個老公會不會拿出錢贖你。”王昇不帶感情的說完,一把把顧笙推到了門外。
顧笙還想再問,眼睛上就被蒙上了黑布。
視線受阻,顧笙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被推著往前走。手又被反綁在了后面,身體不好保持平衡,沒多遠就踉蹌著摔在了地上。
膝蓋和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但是顧笙已經(jīng)顧不上了,趁著摔倒的動作想要拖延一下時間。
不知道現(xiàn)在是幾點,但是他們突然要走,是不是這里被發(fā)現(xiàn)了?
“趕緊起來。”王昇從后面把顧笙扯起來。
沒過多久,顧笙被推著上了車。應(yīng)該還是昨天的那輛面包車,沒有換車。
顧笙安靜的坐在車里,心里算著時間,努力的從車外的聲音里辨別位置。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顧笙估算了一下,大概應(yīng)該有兩個多小時。
車子停下后,顧笙和傅夢瑤被推下車。不過,這次他們一直沒有給她們拿下黑布,腳上也沒有重新綁上繩子。
但是,眼睛看不見,顧笙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知道這里是哪,隱約能聽到呼嘯的風(fēng)聲,很像是江邊或者海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肚子的饑餓感逐漸變得強烈。快一天一夜的時間沒有吃飯喝水,顧笙出聲,
“我要吃東西。十個億都答應(yīng)給你們了,連口飯也不給吃嗎?”
王昇看了眼顧笙的方向,反身回到車里拿了袋面包扔給了她,“別的沒有,只有這個。”
“什么東西?你先把我的繩子解開。”
王昇抬了下下巴,陳付安看到上前彎腰給顧笙解開了手腕上的繩子。
手上的束縛解開,顧笙抬手就摘掉了眼睛上的黑布。乍一看到光亮,眼睛有些不適的酸澀,但顧笙還是努力的睜開眼想要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
周力見狀忍不住上前,“臭女人,你敢跟我們耍花樣!”
顧笙看向他,“不摘掉布巾我怎么吃飯。”
說著,她伸手拿起面前的一袋干面包,“就給我吃這個?我長這么大,還沒吃過這么簡陋的東西。”
“十個億就只能吃這個?”
“能不能活著還是一回事,你還敢挑三揀四。”周力冷笑,“不想吃就別吃。”
周力伸手就要把面包拿回去,顧笙躲開他的手,撕開了包裝袋。
“昨天就說好的,十個億給你們,換我安全回去,你們難道想反悔?”
周力沒回她,抬腳走到了一邊。
顧笙看了眼傅夢瑤的方向,問王昇,她知道他才是他們幾人中的老大,“她沒有嗎?”
王昇看了眼陳付安,陳付安回身又去找了一袋面包出來,給了傅夢瑤,也幫她解開了繩子。
傅夢瑤小心翼翼的摘下了黑布,抬頭看了一眼后就連忙低下了頭,拿著面包吃了起來。
她其實一點食欲都沒有,而且這面包也不好吃。但是,確實餓了太久,她還是強逼著自己把面包都給吃了。
顧笙也低頭吃著面包,這次她看清了這些綁匪,一共三個人,有兩個是昨天就見過的王昇和周力。而現(xiàn)在,她們在一間小木屋里。
顧笙吃的很慢,盡力的拖延著時間。她現(xiàn)在手腳都沒有被綁,如果能抓住機會逃出去最好。不過,王昇他們就站在門口的位置,根本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她不動聲色的轉(zhuǎn)頭,想看看后面有沒有窗戶。
但很快,她和傅夢瑤就被重新綁住了,眼睛上還蒙上了黑布。
顧笙躺在地上,心里有些焦躁,但又什么都做不了。她不知道拿了錢之后,這些人會不會放了她,生死未知的時候最讓人恐懼。
“老大,船來了。”
顧笙聽到了這句話,很快她和傅夢瑤又被帶走,她能感覺到自己是到了船上。
船很快行駛起來,王昇看了眼時間,撥了通電話出去。
“十個億,準備好了嗎?”
第73章 只要顧笙死了就好了
顧笙被蒙著眼睛, 手也被從身后綁住。看不到方向,她不敢亂動。
因為,王昇臨走前說:“勸你們不要輕舉亂動, 不然掉到了海里, 我可概不負責。”
周圍都是呼嘯的風(fēng)聲, 帶著咸濕的味道。
王昇應(yīng)該走了, 顧笙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 隨后喊了一聲,“傅夢瑤?”
傅夢瑤在的話,兩個人合作可以把繩子解開。然而, 顧笙卻沒有聽到她的回應(yīng)。
眼前漆黑一片,顧笙偏頭皺著眉, 又喊了一遍:“傅夢瑤?”
還是沒有回應(yīng)。
不在嗎?但她剛剛好像聽到傅夢瑤也被帶了過來。還是說,她暈倒了?
顧笙皺著眉, 不管是哪種可能,現(xiàn)在傅夢瑤大概率不能幫她了, 那她就只能自己想辦法。
就算繩子解不了,也要先把眼睛上蒙著的黑布去掉。視線恢復(fù)了, 起碼她能辨別自己的處境。不然現(xiàn)在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
顧笙蹲下身子, 嘗試用膝蓋蹭掉眼睛上蒙著的黑布。但因為雙手被束縛, 動作有一些艱難。而且,眼睛上的黑布實在綁的太緊了。
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傅夢瑤微仰著頭,透過松垮的縫隙可以看到顧笙。
她的耳邊不斷的響起聲音, 讓她心里的恨意越演越烈。
只要顧笙死了就好了。
她害死了顧瑾白,還知道她的秘密。只要她死了, 那這一切都不會有人知道了。
傅夢瑤咬著牙,眼睛已經(jīng)完全被仇恨所蒙蔽。
身后被綁住的手中有一把折疊刀,傅夢瑤用另一只手打開后把繩子割斷。雙手得到了釋放,她抬手摘掉了眼前的布巾。
視線完全恢復(fù),傅夢瑤看著不遠處的顧笙,攥著刀的手不斷的用力,讓她的指節(jié)都在泛白。
她一步一步的靠近,而她腦海里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顧笙,你去死吧!
傅夢瑤眼睛猩紅的握著刀朝著顧笙的位置沖過去。只要她死了,那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
顧笙對這些一無所知,她剛剛蹭掉了眼睛上的黑布站起來。但因為長時間被蒙著眼睛,剛摘掉布巾后視線還沒有恢復(fù)。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道聲音響起:“笙笙!”
顧笙抬頭看過去,模糊的視線里只來得及看得到一個黑色的人影。緊接著,那人抱住了她。
頭頂似乎傳來一道低低的悶哼,在呼嘯的冷風(fēng)中聽的不是很真切。伴隨著的,還有一道倒地的聲音。
顧笙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傅辭?怎么了?”
傅辭抱著顧笙,沒讓她回頭,聲音一如往常的冷靜平淡,“沒事,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顧笙搖頭,一直提著的心終于在此刻落地,“我沒事。”
只是說著,眼淚就毫無征兆的落了下來,聲音里都染上了一絲哽咽。
這幾天她一直提心吊膽,強迫自己冷靜,讓自己不要害怕。但,怎么可能不怕呢?她怕死,怕那些綁匪會對她做什么,更怕以后再也見不到傅辭。
所有的情緒一直都被她死死的壓制著,直到現(xiàn)在,直到傅辭緊緊的抱著她,她才敢放下強硬的偽裝,讓所有的情緒流淌出來。
顧笙哭的厲害,剛恢復(fù)的視線又被眼淚阻擋,模糊一片。
“傅辭,你終于來了,我好怕……”
顧笙轉(zhuǎn)過身抱著傅辭,整個人都被他圈在了懷里。這么近的距離,她可以感受到傅辭的心跳。
傅辭輕拍著她的背安撫,“沒事了,我來了,沒人能再傷害你了。”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顧笙沒有說話,只是在他的懷里搖著頭。
一邊的龐清看了一眼顧笙的方向,見她沒有注意這邊,揮手叫了兩個人過來把昏迷的傅夢瑤抬走。隨后,視線注意到傅辭衣服上的一片洇濕,神情擔憂。
“傅……”
他剛想開口,就被傅辭的一個眼神制止。
龐清只能閉嘴,只是眼底的擔憂依舊沒有褪去。
顧笙哭著哭著就睡著了,被綁架后的這兩天她幾乎沒怎么睡覺,也沒怎么吃東西,又累又餓下,現(xiàn)在精神一放松,沒多久就在傅辭的懷里睡著了。
傅辭聽著顧笙綿長的呼吸聲,等了一會兒后才彎腰動作小心的把她抱了起來。
車子一路開往了醫(yī)院。
雖然顧笙說她沒有受傷,但是傅辭還是有些不放心,做了檢查確定顧笙沒事后,他才終于安心。
然后,感覺到腰后傳來的銳疼。他低頭,看到了腳邊幾滴鮮紅的血。
看到傅辭從病房里出來,等在門口的龐清連忙上前:“傅總,醫(yī)生都安排好了,你現(xiàn)在要盡快做手術(shù)。”
傅辭坐上他推過來的輪椅,白皙的臉龐因為失血已經(jīng)變得慘白,但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臉色有些疲憊。
“手術(shù)的時間推遲,待會兒先給我包扎止血。”
龐清臉上的焦急都快變成了實質(zhì):“傅總,你的身體……”
傅辭微微閉上眼,“按我說的做,這事先不要讓太太知道。”
龐清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按傅辭說的做。
外面的深色西裝洇濕了一片,里面的白色襯衣上鮮紅的血色觸目驚心。
……
這一覺顧笙睡得很沉,只是夢里并不安穩(wěn)。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她睜開眼,先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顧笙愣了幾秒,轉(zhuǎn)頭看了一圈才遲鈍的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是在家里。
頭頂?shù)乃魶]有開,只有床邊一盞暖黃的臺燈亮著。但就這么一盞燈,卻在此刻給了她安全感。
顧笙緊繃的身體稍稍放松下來,轉(zhuǎn)頭看向了身側(cè)。
“醒了?”落地窗邊,傅辭聽到聲音抬腳走過來。
顧笙應(yīng)了一聲,看到傅辭忍不住起身上前抱住了他,側(cè)臉埋在了他的身前。
傅辭不動聲色的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沒讓顧笙碰到綁著繃帶的地方,伸手環(huán)住了她。
可能是最近發(fā)生的事太多,讓顧笙變得格外的脆弱,就像此刻,好像不抱著傅辭,她就會被情緒吞沒。
一會兒后,顧笙才松開傅辭,只是手依舊拉著他。
“我還沒問,那幾個綁匪帶著贖金逃走了嗎?”
“嗯,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國外了。不過,我已經(jīng)在讓人追查。”
顧笙仰頭,“能抓到他們嗎?”
傅辭垂首看著她,道:“能。”
簡短的一個字,卻又讓人信服。
顧笙知道,既然傅辭說能,那就一定能抓到。
“對了,傅夢瑤和我一起被抓的,她人找到了嗎?”
傅辭抬手把她耳邊的發(fā)絲別在了耳后,“嗯,找到了,人沒事。”
雖然顧笙不喜歡傅夢瑤,但是傅夢瑤和傅辭也算是有著血緣關(guān)系,她也不好表現(xiàn)的太落井下石。當然,也不會多關(guān)心就是。
提起傅夢瑤,顧笙想起來被綁時知道的事,不過話到嘴邊她還是咽下去沒說。
算了,也沒有什么好說的。
倆人就這么靜默了一會兒,就在傅辭想著要怎么開口的時候,顧笙回過神,輕扯了他一下,“你怎么不上床?”
雖然不知道時間,但是看外面的天色也知道應(yīng)該是半夜了,傅辭卻一直沒有上床,剛才待在落地窗那邊,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大概是在處理工作。
想到這里,顧笙問:“資金沒問題吧?一下拿出十個億,公司會不會有影響?”
傅辭眼神微微動了一下,他伸手微微用力把顧笙拉進了懷里,沒讓她看著自己,聲音輕緩:“有一點影響,我明天一早要飛去國外處理。”
顧笙的臉埋在他的胸口,聞言心底有一些愧疚:“嚴重嗎?我爸已經(jīng)醒了,我讓他……”
“不嚴重。”傅辭輕聲打斷她,“只是原本有一個合作要談,現(xiàn)在延遲了一下,我飛過去處理就好。”
見傅辭說不嚴重,顧笙才稍稍放下了心,就是心里有些舍不得傅辭這么快就走。
她更加用力的抱住了傅辭,仰起臉,“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傅辭看著她眼底的不舍和期盼,對上她的眼睛,讓他說不出欺騙的話。所以,他沒有開口,而是捧著顧笙的臉吻了下去。
良久,傅辭重新把她抱在了懷里,嗓音微啞:“你去了,會讓我分心。”
“在家安心等著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顧笙拽著他的衣服,仰頭又在他的唇邊親了一下:“好,我在家等你回來。”
“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害怕?要不要叫姜瑜來陪你?”
顧笙搖頭,“不用,我自己可以。那……你忙的話,我是不是也不能給你打電話?”
“可以,只要你打,我就會接。”
……
早上六點,傅辭被推進手術(shù)室,紅色的指示燈亮了一個小時。
第74章 五天倒計時
顧笙醒來的時候屋里已經(jīng)沒了傅辭的蹤跡, 但她還是下意識的找了一圈,心底不受控制的涌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不知道為什么,她最近好像變得格外的脆弱。
顧笙垂了垂眼, 隨后掀開被子下床。她的精神不是很好, 明明剛睡醒但整個人還是有些懨懨的。
出了臥室, 發(fā)現(xiàn)張?zhí)m在外面正在打掃。
看她出來, 張?zhí)m立馬停下了手里的活問道:“小姐, 要吃什么?我現(xiàn)在去做。鍋里有煮好的小米粥,要先給你盛一碗嗎?”
“你怎么來了?”顧笙看了眼時間,開口。
“是先生讓我來的, 擔心您醒來會餓。”
聽到這個回答,顧笙空曠的心有些回暖。本來不是很有胃口, 但此刻卻道:“好,給我盛一碗吧。”
并不算早的早餐吃完后, 顧笙看著手機很想給傅辭打電話。但是,想著這個時間他可能在飛機上, 又按捺住了。
只是這樣,她還是有些失落。
她現(xiàn)在好像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這不是件好事。
在她失神的時候,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顧笙回過神, 下意識的以為是傅辭打來的電話,看到來電顯示后,發(fā)現(xiàn)是醫(yī)院的號碼。
顧笙愣了一秒后,按了接通。
半個多小時后, 顧笙到了醫(yī)院。門口的是傅辭幫她安排的人,病房里顧震東半靠著床, 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他早上剛做了康復(fù)訓(xùn)練,但現(xiàn)在時間還短,想要恢復(fù)到能正常下地走動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顧笙看著他,一個‘爸’字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兩個人就這樣靜默著。
半響后,還是顧震東先開了口:“顧……笙。”
他的嗓音有些暗啞,吐字有些艱難,但是算是能夠開口說話,只是語速要慢上一些。
顧笙應(yīng)了一聲,隨后垂著眼拉開了一邊的椅子坐下。
顧震東醒來到后昏沉了兩天,今天才算是恢復(fù)了一些。很多事情他現(xiàn)在還想不起來,但是,季云舒、顧瑾白還有顧氏集團這些,他卻沒有忘記。
從護工那里得知他昏迷了三個多月,第一時間就是擔心公司怎么樣了。
不過,想著顧瑾白的能力還有陳特助一同協(xié)助,他又放下了心。不過,還是想要知道如今公司的狀況,但這些顯然不是護工能告訴他的。然后,顧震東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他醒來后還沒有見過除顧笙以外的人。
季云舒、顧瑾白、顧錦玉,或者陳特助……這些人都沒有出現(xiàn)。
即時昏迷了這么久,長久以來刻在身體里的敏銳還是讓顧震東意識到了一絲不同尋常。所以,他就讓人給顧笙打了電話,想要從她這里知道答案。
“這段時間……發(fā)生……什么事了?”
顧笙抬頭看向他,知道他是想問什么。來之前她就已經(jīng)想好,今天是該說個清楚了。
“在你昏迷后,顧錦玉公布了自己是顧家千金的消息……”顧笙說著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顧震東。
“你能想到我知道這件事時的震驚嗎?應(yīng)該能吧,畢竟被像個傻子一樣瞞了這么多年。”
“我知道你想問他們怎么沒來,是我沒告訴他們你已經(jīng)醒的消息,而且,外面都是我的人在看守,沒人能進得來。”
顧笙沒問他知不知道顧瑾白不是他孩子的事,也沒有說顧瑾白車禍離世的事,縱然她對顧震東有諸多的不滿,但也知道這個時候的他受不住這樣的刺激。
所以,她只說了顧錦玉公布了自己是他親生女兒,然后,看著顧震東開口,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
“你為什么婚內(nèi)出軌?你這樣對得起我媽嗎?”
顧笙一點都不想哭,但是提起施月,她的眼睛還是有些泛紅。
顧震東聽到的時候臉上并沒有出現(xiàn)意外的表情,甚至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因為他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這個可能。
但是,聽到顧笙提起施月的時候,他的神色還是發(fā)生了變化。
半響,顧震東才開口:“是我……對不起她。”
顧笙一點都不想聽到這三個字,“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嗎?你如果喜歡季云舒,為什么不能離婚?一定要婚內(nèi)出軌嗎?所以才在我媽離開一年后就迫不及待的讓小三帶著私生子進門?”
顧笙原本還很平靜,說著情緒開始變得激昂起來。
顧震東臉上浮現(xiàn)出愧色,沒有回答。
顧笙卻不想這樣含含糊糊的過去,她今天一定要聽到答案。哪怕鮮血淋漓,她也要知道個清楚。
“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你是什么時候變心的?是婚后,還是婚前就已經(jīng)變了?”
“不離婚……是為了外祖家的家產(chǎn)嗎?”
這話有些刺耳,但顧笙還是說了。她不想用那么深的惡意去揣測顧震東,但是,她更接受不了顧震東出軌背叛她的媽媽。
是他,先背叛了那個她曾經(jīng)以為幸福無比的家。
顧震東看向顧笙,他了解顧笙,知道這件事對她的傷害很大,如果不說清楚,恐怕她不會接受。
良久,他緩緩開口:“是我對不起你媽媽,雖然,事情并非我所愿……但確實是我傷害了她。”
顧震東開始跟顧笙講起塵封許久的往事,他以為他該忘記了,沒想到卻依舊記得清楚。
因為,這是他無數(shù)次想起都悔恨的一件事。
“我和云舒是一個地方的人,小學(xué)和初中我們都是同學(xué),家離得也并不遠……慢慢久了后,我們就在一起了……”
顧笙面無表情的聽著,她一點也不想知道他們兩個青梅竹馬的故事,但是也沒有出聲打斷。
高中的時候,顧震東和季云舒不在一個班級,但是,這并沒有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后來,顧震東考上了大學(xué),他想去和季云舒分享這個好消息的時候,卻聽到了季云舒要跟他分手的消息。
話是季云舒的媽媽說的,說因為他太窮,季云舒不愿意跟他過苦日子,所以讓他別再糾纏她了。并且,她已經(jīng)有了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顧震東不愿意相信,上門想要找季云舒問個明白,結(jié)果不但沒有見到人,還直接被季家的人打了出來。然后,扔給了他一封信。
信上的字跡顧震東認得,是季云舒的字跡。這次,他徹底的死心。
顧震東心灰意冷的離開了小鎮(zhèn),出去做了暑假工賺錢維持生計。后來,他在大學(xué)里認識了施月。兩個人相愛相知,進入了婚姻的殿堂。
施月沒有嫌棄他是個窮小子,始終相信他支持他,而顧震東也沒有讓她失望,真的把公司做了起來。
事情本來到這里都很圓滿,直到顧震東意外遇到了季云舒,而季云舒跟他說出了那段故事的真相。
并不是季云舒嫌貧愛富想要分手,而是她媽媽想把她嫁出去給她哥哥攢彩禮。她被鎖在了屋子里,還被逼著寫了那封信。
季云舒是淺笑著說的,只是眼底的哀傷卻怎么也掩蓋不住。
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顧震東沒想到原來還有這些隱情。要說心情不復(fù)雜是不可能的,畢竟年少時的情誼,炙熱而純粹。
但,不管怎么樣也已經(jīng)時過境遷。他已經(jīng)結(jié)婚,有了施月,對季云舒也早沒了感情,所以如今也只是感嘆一下。
他已經(jīng)從那段感情中走了出來,但季云舒卻沒有。
那個時候的季云舒過的很不好,她的丈夫時常對她動手。尤其在面對事業(yè)有成的顧震東時,難免會覺得命運弄人。
那晚季云舒喝了很多酒,顧震東也陪著她喝了幾杯。縱使對她沒有了感情,但還有一起長大的情誼。只是沒想到服務(wù)員上錯了烈酒,沒多久兩個人就都醉了。
早上醒來后,顧震東酒后斷片什么都不知道。卻沒想到,就這一晚鑄就了錯事。
“我那時候并不知道,云舒從那以后也銷聲匿跡……直到你媽去世的半年后,我再次偶然的遇到了她,還有錦玉……我察覺出異樣,就叫人去驗了DNA,才知道小玉和瑾白……是我的孩子。”
也是那個時候,顧震東才知道那一晚發(fā)生了什么。他悔恨不已,但是,已經(jīng)這么多年過去,早已于事無補。
這個時候顧震東對季云舒并沒有感情,但這么多年季云舒帶著兩個孩子過的很不好,他總歸是愧疚的。
為了不繼續(xù)錯下去,他就把季云舒母子三人接到了顧家。
他知道他對不起施月,也對不起顧笙。可是錯誤已經(jīng)鑄成,他只能承擔起責任。
故事講完,顧震東胸口劇烈起伏著,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他啞著聲音,緩慢開口:“那天晚上是個意外……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媽媽……也對不起你。但除了那一次,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媽媽的事……那六年里,我從未和云舒聯(lián)系過……我也不知道有了兩個孩子。”
顧笙想笑,卻又笑不出來。意外,原來只是個意外。
這瞬間,她甚至不知道該去恨誰。好像顧震東是無辜的,季云舒也是無辜的,怪只怪服務(wù)員上錯了酒。可是,她的媽媽難道就不無辜* 嗎?
顧笙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她的指甲深深的嵌到了肉里,疼痛感讓她麻木的身體恢復(fù)了幾分知覺。
顧笙沒有說一句話,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
“傅總,一個小時前太太去看了顧董。”龐清站在病床邊跟傅辭稟報。
傅辭微微思索了一下,事情在他的腦海里大概形成了脈絡(luò)。
龐清想起顧笙離開時的表情,又看向臉色蒼白的傅辭,忍不住有些擔憂的開口:“傅總,您住院的事真的不告訴太太嗎?”
他實在有點擔心等顧笙后面知道傅辭的隱瞞后,會影響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
“會告訴,但要晚幾天。”等他身體恢復(fù)了一些之后。
傅辭其實也不想隱瞞顧笙,但是,他擔心顧笙知道后情緒會控制不住。
施月的死讓顧笙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背負著這樣的重擔十幾年。后來,顧瑾白也因為車禍離世。雖然顧笙知道不是她的原因,但是,要說一點影響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現(xiàn)在,要是再知道他是為了救她而受傷,顧笙一定會痛苦自責。
最近一段時間顧笙的情緒已經(jīng)很不對,所以傅辭不敢冒這個險。但他也沒有準備一直隱瞞顧笙,只是想等他身體恢復(fù)一些后再讓她知道。
傅辭在心里計算了一下,五天,最多五天。
晚上六點,傅辭給顧笙打了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
“喂,傅辭,你忙完了嗎?”顧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傅辭的眉眼柔和下來,“嗯,忙完了,晚飯吃了嗎?”
“吃了。”
“吃的什么?”
顧笙看著桌上還沒有撤下的飯菜,仔細的跟他說了一遍。她其實不太有胃口,但是傅辭問了,她不想讓他擔心,一邊說的時候一邊往自己的碗里夾了菜。
隨后,傅辭輕聲問,“今天做了什么?”
電話那頭的顧笙靜默了兩秒,她放下筷子,跟傅辭說了顧震東說的話。
傅辭聽著,手指無意識的在床邊輕敲了兩下。在聽到顧震東喝醉不記得當晚發(fā)生的事時,微微斂眉-
電話掛斷后,顧笙看著已經(jīng)黑下來的屏幕,心底又涌出了一絲莫名的失落感。
她有些失神,幾秒后回過神想起身離開餐廳,卻看到面前碗里堆疊的飯菜,又止住了動作。隨后,還是坐下來把碗里的慢慢吃掉了。
兩天的時間顧笙都沒有出過門,屋子里的燈白天黑夜都一直亮著。
大部分時間顧笙待在臥室里,只有吃飯的時候陳蘭叫她,她才會去餐廳吃飯,但吃的也不多。只有傅辭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的狀態(tài)才會變得好一點。
中午的時候,傅辭打來了電話,顧笙正在吃午飯。桌上的飯菜幾乎都沒怎么動,看到電話顧笙陡然間回神,整個人像是從沒有靈魂的軀體一下變得鮮活。
她連忙吃了幾口飯后,才匆匆的按了接聽。
陳蘭在廚房里收拾,往餐廳的方向看了一眼,面帶擔憂。
十分鐘的通話時間,是顧笙唯一臉上出現(xiàn)笑容的時候。不過今天不一樣的是,掛斷電話后顧笙嘴角依舊帶著淺笑。
因為傅辭說,兩天后他就回來了。
開心過后,顧笙又開始擔憂,她匆匆的跑到鏡子前看了看,手摸上沒有一點肉的臉頰忍不住有些懊惱。
又憔悴又蒼白,實在是太丑了,她不想等傅辭回來的時候看到這樣的自己。
顧笙重新坐回到餐桌邊,拿起筷子把自己的碗里堆成了小山。
醫(yī)院。
傅辭坐在輪椅上被龐清推著離開,角落里一片裙角消失不見。
第75章 質(zhì)問、日記、深淵
顧笙想等傅辭回來的時候看到她時的狀態(tài)是好的, 所以吃完飯消了會兒食后,她換了衣服去練功房跳了一個小時的舞。
不過,這段時間疏于鍛煉, 加上吃的東西不多, 身體有些虛弱, 很多動作做的都沒有之前好, 而且跳了沒多久就已經(jīng)大汗淋漓。
這一刻, 顧笙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段時間竟然都荒廢了舞蹈。
意識到這點后,她沒有選擇休息,而是繼續(xù)從基本功開始, 并且比以前多練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最后才拖著疲憊又輕盈的身體出了練功房。
洗完澡換了衣服后, 顧笙坐在鋼琴前彈了一個小時鋼琴。
一直惶惶不安的心,在音符中慢慢的變得平靜下來。
下午四點鐘, 門鈴響了,一會兒后顧笙從外面取了鮮花, 抱進屋子里后,找了個瓶子插上。
看著嬌嫩的花瓣, 顧笙唇角微微翹起。她扭頭看了眼落地窗外,原本霧蒙蒙的天出現(xiàn)了久違的陽光。
顧笙坐在沙發(fā)上看了好一會兒, 隨后拿出手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只是, 非常影響心情的是,進入app的第一個視頻就是顧錦玉的那首歌。
這段時間顧笙都已經(jīng)很少刷手機,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顧錦玉的那首歌不知道怎么又翻紅了,一刷手機時常有用那首歌當 bgm或者翻唱的, 顧笙聽著覺得煩,手機都不想刷了。
沒想到, 今天剛一點進來就非常不巧的又是她的歌。
顧笙的心情一下變得不好起來,手指上滑想快速的跳過這條視頻,耳邊卻響起一道溫柔的男聲,下一秒,她僵硬的沒有動作。
“你是我未曾擁有無法捕捉的親昵
你是我朝夕相伴觸手可及的虛擬
看著我墜啊墜啊墜落到云里”
眼前蒙上了一層霧,顧笙有些僵硬的轉(zhuǎn)動眼珠看向視頻作者的名字,下一秒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耳邊炸開。
作者的名字是一個月亮的圖案,而這個圖案和出現(xiàn)在她微博底下粉絲的是同一個。
而這個人的聲音,顧笙更加耳熟。
——是顧瑾白。
一瞬間好像有無數(shù)的線串聯(lián)到一起,顧笙點進了他的主頁面。一共只有三個視頻,而其中一個作品放的是一幅畫,底下寫的是:我的月亮。
顧笙捂著嘴強忍著眼淚,心口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又點進了最新的那條視頻,視頻里他沒有露臉,身上穿著一件干凈的白襯衫,輕聲唱著那首《虛擬》。這條視頻有五百多萬的點贊,評論數(shù)也破了三十萬。
耳邊再度響起顧瑾白溫淺的聲音,顧笙哭的泣不成聲。
熟悉的聲音還在耳邊,可人卻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
視線模糊時,顧笙看到了底下的發(fā)布時間,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上面的發(fā)布時間,是在顧瑾白離開之后。
顧笙不敢置信的又重新看了一遍,終于確認了這個事實。冰冷的寒意從腳底升騰蔓延,顧笙猩紅著眼睛起身。
在顧家別墅等了一個多小時后,顧錦玉終于回來。
“什么事這么急把我叫回來?”顧錦玉正在活動現(xiàn)場,被家里的電話匆匆叫回來,皺眉不高興的質(zhì)問家里的傭人。
傭人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說,這個時候,顧笙一臉冷意的走過去甩手就狠狠的打了顧錦玉一巴掌。
“啊!”顧錦玉尖叫出聲,毫無防備的被打,此刻臉上火辣辣的疼。
反應(yīng)過來后,她捂著臉看向顧笙怒目而視:“顧笙,你瘋了!”說著,就要上前還回去。
顧笙躲開她,揚手又打了她一個巴掌,看著她的眼神不帶絲毫的感情。
“顧錦玉,你還是不是人!”
“顧笙,你又發(fā)什么瘋!”
“那條視頻是不是你發(fā)的?”
顧錦玉張嘴就想要反駁,卻在下一瞬間意識到顧笙說的是什么,眼神微閃。
視頻確實是她發(fā)的,而且,沒想到效果會這么好。因為顧瑾白的那條視頻,直接讓她的歌重新翻紅。
顧錦玉放下手,“是我又怎么樣。”
顧笙揚手就想要再扇她一個巴掌,但是這次被顧錦玉躲了過去。
“顧錦玉,我一直覺得你惡毒,但沒想到你還能這么惡心,消費一個已經(jīng)離開的人,你怎么這么惡心啊。”
顧笙說著都要忍著想吐的沖動,那種生理性的惡心幾乎要讓她控制不住。
她真的覺得惡心,無比的惡心。
“我惡心?你害死的他,你難道不惡心!”
“又是這句話。”顧笙掀起唇角冷笑,“那等季云舒死的時候,你是不是也要說是我害死的她?”
顧錦玉臉色變化,“顧笙!”
“不過,這次恐怕要變成真的了。但在她死之前,我一定請最好的律師讓她在牢里多待幾年。”最后幾個字,顧笙看著顧錦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不給顧錦玉開口的機會,顧笙繼續(xù)道:“你還不知道吧,顧瑾白不是你哥哥,他也不是季云舒和我爸的孩子。你覺得,是她抱錯了孩子的幾率大,還是她偷了別人孩子的幾率大?”
顧錦玉第一次知道這些,整個人都懵了。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哥……”
“不信就去問問你的好媽媽,看她知不知道。”顧笙嘲諷掀唇。
“不可能,你在騙我!”
“信不信隨你,記得先替她請好律師。”顧笙冷聲說完,轉(zhuǎn)身往外走。
顧錦玉猛地轉(zhuǎn)身看向她,大聲道:“顧笙,你不是想知道我哥手上的傷是怎么來的嗎?”
顧笙腳步頓了一下,隨后不理會顧錦玉繼續(xù)往外走。
“是你,是因為你!”
“那些傷都是因為你,他自己劃的!”
“傷害你一次,他就往自己的手臂上劃一刀。”
“他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傷疤,每一刀都是因為你來的!”
顧錦玉一口氣說了個痛快,帶著一種報復(fù)的快感:“還有那首歌,也是我哥寫給你的。”
“我之前問他要過,他一直沒有給我。但是,為了讓我不再和你爭鋒相對,他把那首歌給我了。”
“顧笙,寫給你的歌最后被我唱了。”
顧笙的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原地,讓她無法挪動半步。她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顫抖,她的心也在跟著顫抖。
身后傳來急促上樓的聲音,很快顧錦玉拿著東西下來,揚手將顧瑾白的日記摔在了顧笙的身上。
“你想知道的都在這里面,你好好的看看,看看你對我哥造成的傷害。”
“你有什么資格來指責我,顧笙,明明你才是傷害他最深的人!”-
“3月25日。
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我知道不應(yīng)該,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對她的感情從哥哥的身份發(fā)生了變質(zhì)。我的目光總是不自覺的落在她的身上,看到她就覺得開心。她如果知道,一定會覺得我很可怕吧。
希望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一輩子把我當哥哥就好。”
“4月6日。
第一次有些不喜歡繼子這個身份,我如果不是她的哥哥就好了。
可是,如果不是這個身份的話,我應(yīng)該也不會認識她。那我還是希望有這個身份,讓我認識她。”
“4月28日。
是我的錯覺嗎?她好像……也有點喜歡我。是夢嗎?那我希望永遠都不要醒。”
“5月3日。
如果是真的,我愿意放棄一切和她在一起。
我要保護好她。”
“6月9日。
媽媽好像看出了我對她的感情,她跟我說了我的身份。原來,我不是繼子。
她是我的妹妹,我永遠都不能和她在一起了。
沒想到這么荒唐的事會發(fā)生在我身上,我不知道以后該怎么面對她。
我真是一個惡心透頂?shù)娜恕!?br />
“7月8日。
身上疼了,心里就沒有那么疼了。”
“7月19日。
傷害她一次,就懲罰我自己一次,讓她哭的人應(yīng)該受到懲罰。”
……
顧笙躺在浴缸里,臉上的水痕分不清是水還是淚。她抬手蓋在臉上,身體在微微的顫動。
過去她只以為自己可憐,傷害了他一次又一次,從來沒有想過他的感受。而現(xiàn)在,那些文字像是一根根細密的針扎在她的身上,疼的快要讓她喘不上氣。
腦海里霧蒙蒙的一片,讓顧笙看不清方向,無盡的深淵在拖著她下墜。
在快要墜落的那一刻,顧笙恢復(fù)了清醒,她想要給傅辭打電話求救。可是下一秒,她的耳邊響起顧錦玉的話。
“你以為傅辭真的愛你嗎?他騙了你,他根本沒有出國,而是和我在一起。”顧錦玉充滿惡意的說著。
顧笙根本不信,然后她看到了照片。
傅辭真的在國內(nèi)。
顧笙摸索起一邊放著的手機,眼珠一動不動的盯著看了好幾秒。短短的幾秒時間里,她想了很多,又好像思緒繁雜的什么都沒想。
然后,她撥通了傅辭的電話。
他真的騙了她。
傅辭是顧笙的救命稻草,同時也是壓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突然笑了起來,整個身體都在不可抑制的抖動著。然后整個人墜進了深淵里,無邊的黑暗瞬間將她吞噬。
鮮紅的顏色落在白色的地板上,一滴兩滴,凝聚在一起綻放成一朵妖冶的花-
掛斷電話后,傅辭微微蹙眉。
電話里顧笙并沒有半點異樣,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卻感覺有些不對。而且,沒由來的有些心緒不寧。
他重新?lián)芰穗娫捇厝ィ冀K無人接聽。
傅辭眉心緊皺,隨后掀開被子下床,同時給龐清打了電話。
龐清開車趕過來的時候,傅辭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醫(yī)院的門口。龐清見狀連忙上前勸阻:“傅總,你現(xiàn)在身體還沒恢復(fù),不能下床走動。而且,你這樣出現(xiàn)了,太太看到了一定會擔心的。”
傅辭徑自拉開車門上車,他沒打算出現(xiàn)在顧笙面前。但是,不回去看一眼她的話,他始終放心不下。
只要看一眼,確定她沒事就好。
龐清攔不住傅辭,只能驅(qū)車前往。車子停在了樓下,龐清沒有上樓,傅辭一個人進了電梯,按了19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傅辭看向電梯上面跳動的數(shù)字,第一次覺得時間這么的漫長。
進門后,屋子里沒有開燈,傅辭就著窗外的一點光亮抬腳進了臥室。臥室的門半掩著,里面也沒有開燈。他小心的推開門,往床上看了一眼,緊接著皺了眉。
床上沒人。
傅辭的視線在屋子里掃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浴室的門上。底下的縫隙里,透出一絲微弱的燈光。
傅辭停頓了幾秒,或許這個時候他直接離開最好。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忽的快跳了幾拍,升騰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
最后,他慢慢的打開了衛(wèi)生間的房門,看到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畫面。
第76章 你想怎么處置她
顧笙赤著腳站在鏡子前, 聽到聲音緩緩轉(zhuǎn)頭。那一眼里無悲無喜,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手腕上鮮紅的血順著她的指尖落在地板上,匯聚成一片刺眼的紅。
這一幕印在傅辭的眼里, 他的心臟都在那一刻驟停。
傅辭從來沒有這樣驚慌和失態(tài)過。
“龐清!”
龐清等在樓下, 聽到聲音時抬頭看過去, 就看到傅辭抱著顧笙在疾步往這邊來。他心下一緊, 剛想要出聲提醒傅辭身上還有傷, 不能這樣,下一秒就看到了顧笙垂下來的手腕上那抹紅。
龐清的臉色瞬間大變,大腦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時, 身體就已經(jīng)先做出了動作。他迅速的拉開了車門,然后快步繞到了駕駛室。上車, 發(fā)動,幾乎在幾秒內(nèi)完成。
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yī)院, 中間還闖了紅燈,直到看到醫(yī)生為顧笙救治時, 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轉(zhuǎn)頭,卻看到傅辭的臉色蒼白如紙, 外套里面的襯衫已經(jīng)能看到滲出的血跡。
龐清心里又是一緊,連忙叫了醫(yī)生來傅辭救治-
顧笙醒來時, 人在病房里。她盯著白色的天花板看了半響, 才緩緩的移動了視線。
病床邊,傅辭坐在輪椅上,闔著眼一臉疲倦。
如果是在一天之前,顧笙看到傅辭一定很開心。但是現(xiàn)在, 顧笙沒有情緒的轉(zhuǎn)開了視線。
她微微抬起胳膊,想要看一下受傷的手腕, 卻被疼痛牽動了神經(jīng)。
顧笙輕嘶了一聲,昨天劃的時候還沒有覺得疼,沒想到痛感現(xiàn)在才傳來。
傅辭聽到聲音后立時醒了過來,他看向顧笙,“醒了?是傷口疼嗎?”
顧笙沒有抬眼,只冷冷的道:“出去。”
傅辭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對不起,是我騙了你。”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傅辭沒有動,“抱歉,這件事是我的錯,等你好了之后不管你想怎么懲罰我都可以。但是現(xiàn)在,讓我陪在你身邊,好嗎?”
好一會兒,顧笙才轉(zhuǎn)頭看向他:“所以,你為什么要騙我?我說過,我最恨人欺騙。”
顧笙不是傻子,她沒有相信顧錦玉的話,也沒有懷疑傅辭對她的感情。但是,傅辭確確實實欺騙了她。
可是,就是這樣,她卻還是愿意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解釋。
傅辭的心抽痛了一瞬,他抬手輕輕的擦掉顧笙臉上的眼淚,眼底是愧疚和心疼:“別哭。”
隨后,傅辭跟顧笙說了原因:“我確實沒有出國,這幾天都是在醫(yī)院。那天早晨說要出國,實際上是住院做了一個手術(shù)。怕你會擔心,所以才瞞著你。本來想等出院后告訴你……抱歉,是我沒有對你坦誠。”
顧笙聽到傅辭這幾天一直在醫(yī)院,還做了個手術(shù),心不由得一緊。
“手術(shù)?你怎么了?”
帶著醫(yī)生進來檢查的龐清聽到,看了看兩個人之間,先讓醫(yī)生在門外稍等后,連忙上前替傅辭解釋。
“太太,那天趕過去救你的時候,傅總替你擋了一刀,受了很重的傷。但是,你當時驚嚇過度,他擔心你知道后擔心自責,就推遲了手術(shù)陪著你,后面才趕來醫(yī)院做的手術(shù)。”
“傅總真的不是有意要瞞你,你千萬不要怪他。”
“替我擋了一刀?是誰?”顧笙根本不知道這些,現(xiàn)在聽到才恍然想起來當時聽到的奇怪聲音。
龐清看了傅辭一眼,開口:“是傅小姐。”
“傅夢瑤?”顧笙怎么也沒有想到是傅夢瑤,她甚至以為是那幾個綁匪。不過,想想好像也不覺得意外。
顧笙沒有再考慮那些,她起身看向傅辭,“你現(xiàn)在怎么樣?”
傅辭拉著她完好的那只手:“沒事,不用擔心我。不管怎么樣,這件事都是我處理的不好。”
顧笙的眼淚落下來,上前抱住了傅辭。
她真的害怕,害怕連傅辭也會離開她。
再三的跟顧笙保證身體沒事后,傅辭擦了擦她眼角的眼淚開口:“昨天發(fā)生了什么?可以跟我說說嗎?”
顧笙想起昨天發(fā)生的事,情緒再度失控。等緩和一點后,她和傅辭簡單說了昨天的事。
“我……我沒有想死,我只是……只是很愧疚……”
她忘不了看到顧瑾白手臂上一條又一條傷疤時的畫面,她忍不住去想顧瑾白那時候會有多疼。所以,她想體驗一下他當時的疼痛。
傅辭把她擁在懷里,輕拍著她的后背給她無聲的安撫。
顧笙還在哭,“我太壞了……我傷害了他那么多次……就連他死的時候都是要來找我……如果,如果我那時候接了電話,他……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傅辭,是我害死了他……是我……”
顧笙哭的抽噎,整個人都陷入到了情緒當中,不能自拔。
傅辭把她抱得更緊,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跟她說著:“不怪你,這不關(guān)你的事。”
半響后,傅辭的臉上閃過一絲掙扎,他不確定現(xiàn)在適不適合告訴顧笙這些。但最后,他還是開了口:
“有件事要告訴你,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你媽媽出事的那場車禍,可能不是意外。”
聽到這句話,顧笙連哭都忘了,她抓著傅辭的衣襟抬頭,聲音顫抖:“你說什么?不是意外……那是什么?”
“暫時還沒有查到是誰,但是,肇事司機在獄中病逝,而他的妻女賬戶上多了很大一筆錢。”
顧笙的情緒一下激動起來:“所以,我媽的死不是意外,她是被人害死的?是誰?”
她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不太可能的名字:“是季云舒?”
傅辭點頭:“我也懷疑是她,但現(xiàn)在還沒有證據(jù)。我還在讓人繼續(xù)調(diào)查,有消息我會告訴你。”
“還有,季云舒當初確實只生了一個孩子。”
顧笙眼神愣愣的看著傅辭,所以,季云舒是故意抱走的顧瑾白,謊稱他和顧錦玉是雙胞胎,好加大她進入顧家的砝碼。
這一刻,顧笙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種徹骨的冷意。
她怎么能這么輕易的毀了別人的一生。
她想起顧瑾白,想起周嵐,還有她的媽媽……
顧笙仰頭看向傅辭,她甚至忘了手腕上的疼痛:“傅辭,我要她坐牢,要她一輩子都在牢里度過……傅辭,你幫我,幫我……”
淚水從眼角滾落,那張明艷的臉上此刻只剩下脆弱。
傅辭低頭吻在她的眼角:“好,你說的,我都會幫你完成。”
“這段時間,你要好好吃飯,好好養(yǎng)傷。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我來做。”-
傅辭的動作很快,直接提交證據(jù),讓警察帶走了季云舒進行調(diào)查。車禍的事現(xiàn)在還沒有證據(jù),所以,他是以拐賣兒童罪進行的起訴。
以他的勢力,還有沈時域幫忙,季云舒很快就被帶到了警察局,并且不允許取保候?qū)彙?br />
不過,季云舒也很聰明,一直沒有認下罪名,堅稱她生的就是雙胞胎。
警方拿出了顧笙之前讓人做的DNA檢測報告,上面顯示顧瑾白和季云舒沒有血緣關(guān)系。季云舒像是剛知道這件事一樣,臉上露出茫然失措的表情。
她的心理素質(zhì)很好,抓不住半點錯漏,就連審訊的警察都無可奈何。
沈時域都擔憂:“她一直不認罪怎么辦?現(xiàn)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jù)。這樣拖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就會被放出來。”
放出來之后,再想要抓她可就難了。
這些天顧錦玉沒少找人打點關(guān)系,雖然都被傅辭的人攔了回去,但是以她目前顧家小姐的身份,還有季云舒顧夫人的身份,消息一放出去,難免不會有人動心思。到時候,恐怕叫他大哥幫忙也未必攔得住。
想起來季云舒做的那些事,沈時域忍不住道:“真是沒看出來,她竟然是這樣的人,隱藏的可真夠深的。”
就連在商場叱咤那么多年的顧震東竟然都被她蒙騙了過去,不得不承認季云舒的本事。
傅辭眉眼未動,在文件上簽字:“不急。”
沈時域看他這個樣子,知道他應(yīng)該還有后手,也就沒有再提。
顧笙前些天就已經(jīng)出院了,手腕的傷也開始結(jié)痂。自從季云舒被抓后,她就沒有出過門,也沒有過問這些消息,手機關(guān)了機,安安靜靜在家里養(yǎng)傷。
這些天,顧笙的狀態(tài)好了很多。她被傅辭照顧的很好,臉頰上也終于長了點肉。
下午,顧笙正窩在沙發(fā)里看書,聽到門口傳來密碼鎖的聲音,她轉(zhuǎn)頭看過去,正好和進門的傅辭對上了視線。她又看了眼窗外,才發(fā)現(xiàn)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已經(jīng)到了下班的時間。
傅辭走過來,西裝隨意搭在了沙發(fā)上,坐在她腳邊的位置,抬手給她按著腿:“在看什么?”
顧笙折了下書頁,隨后合上了書給傅辭看名字。
“晚上想吃什么?”
“唔。”顧笙支著下巴思索了一下,“想吃茄汁意面。”
傅辭應(yīng)下,又給顧笙按了幾下后,他站起身,一邊挽著袖口一邊走去了廚房。
晚飯過后,傅辭拉著顧笙在搖椅上坐下,面前是可以看見玩家燈火的落地窗。
顧笙窩在他的懷里,雖然傅辭還沒開口,但是,她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
“是要告訴他們了嗎?”
傅辭輕聲道:“嗯。”
顧笙垂著眼,應(yīng)下:“好。”
如今季云舒已經(jīng)在看守所,但后續(xù)的調(diào)查起訴流程,還需要被害人家屬出面。所以,她要告訴周嵐她們真相,然后爭取到更多時間找出證據(jù)讓季云舒伏法。
這是個很艱難的決定,但是,只能如此。
兩個人靜默了一會兒,隨后傅辭先開了口:“還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什么事?”
“是傅夢瑤,你想怎么處置她?”
顧笙抬頭看向傅辭,要說她不恨傅夢瑤是不可能的,畢竟傅夢瑤都想置她于死地,而她向來不是一個寬宏大度的人,可以輕飄飄的原諒她。更何況,傅夢瑤那一刀還是捅在了傅辭的身上。
但,傅夢瑤總歸是傅辭的堂妹。
顧笙道:“我想先問下你的意思。”
傅辭知道顧笙想的是什么,他思索了幾秒后開口:“于情,她是我的堂妹,而你是我的太太,親疏遠近都是你為先。于理,是她想要傷害你,做錯事的人是她。于情于理,我都站在你這邊。”
“而且……我和這個堂妹關(guān)系并不親近,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就好,不用在意我。”那點微末的血緣關(guān)系,在顧笙面前實在不值一提。
有了傅辭的話,顧笙放下心,隨后道:“那就公事公辦吧。”
故意殺人罪,或者,故意傷害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