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在那盛大的喧囂……
在那盛大的喧囂之中, 沈如魚被身旁的人被身旁的人牽引著一路往前走,而在她的視線所及處,能清晰看見的只有被紅色籠罩下的那一小塊。受阻的視線,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嘈雜的環(huán)境, 這一切都讓人感覺到不安,而在這些不安中,被握住的那只手上傳來的灼熱溫度就尤其的彰顯存在感。
明明是不斷不長的路, 他們卻像是走了很就,在終于被領(lǐng)著進入一個房間之后,周圍的嘈雜喧囂才稍稍減弱了一些。
“這邊坐。”沈如妤感到自己手肘被輕輕托了一下, 然后她就被身邊的人引著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緊接著,毫無心理準備的, 在一陣珍珠輕微的撞擊聲中, 蓋在她頭上的那塊紅紗蓋頭就被撩了開來。
輕薄的紅在眼前流淌而過, 緊接著就是眼前一亮,然后映入她眼里的就是另一個人的眼睛。
那是一雙過分明亮的眼,瞳孔的顏色似乎比常人要略淺上兩分,這是一種很容易讓人覺得淡漠的顏色, 但此時因為那眼極是專注明亮的樣子, 倒是不顯了。視線稍稍上移, 略高的眉弓上是飛揚凌厲的眉, “這是一張劍眉星目的英俊臉龐。”
這個認知快速的映入了沈如妤的腦海, 然后她便下意識的往后拉開了些兩人的距離。
太近了!他們離得太近了,至少沈如妤覺得她這輩子都沒有和一個男人如此的接近過。
她甚至都能看見他右邊眉尾那道小小的疤痕。
說來他們都已經(jīng)見過兩次了,但這好像還是沈如妤第一次明確而清晰的對他的外貌有感知, 一則是羅舒此人身上總有種攝人的氣勢,讓人見到他時注意力并不在外貌上。
再則也是沈如妤第一次見他不過是遠遠一面,而第二次見到他是在深夜,當時光線昏暗而且還離的遠遠的,只覺得他過于高大,充滿威脅感。
無論哪次,和此時在明亮的天光之下近距離看到這人,都是是完全截然不同的感受,當時沒有心思去關(guān)注這人是何長相的,這會兒倒是看的清楚的很了,而想到眼前這人是自己馬上就要行大禮的夫婿,雖然內(nèi)心還是忐忑,但是屬于少女的羞澀依然還是讓沈如妤紅了雙頰。
不過也就在看了一眼之后,和陌生人維持安全距離的本能還是讓沈如妤馬上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視線也垂向了腳尖,不敢在與眼前之人那過分明亮的眼睛對視。
然后出乎沈如妤意料之外的是,在她后仰后羅舒的第一個動作竟然就是伸手向她手腕探來。
見到這動作,沈如妤馬上整個人呈防備姿態(tài)的更往后縮。手上的反應(yīng)也是第一時間的就想要避開。但是她避開卻只是她的錯覺,在這個念頭升起,但手上動作一點都還沒有實行的時候,她手腕就已經(jīng)被羅舒捏在了手中。
畢竟以他的武功,別說沈如妤一個普通人,就算是一流高手在如此近的距離,也絕無可能躲開羅舒的動作。
“你干什么 ?放開我!“羞澀快速的退去,涌上沈如妤心頭的是一個年輕女子對于一個高大男人冒失舉止近乎本能的懼怕,帶著幾分色厲內(nèi)荏沈如妤低斥。
聽到她有幾分發(fā)抖幾分怒氣的聲音,羅舒的手下意識的就放開了,然后在沈如妤抽手之前卻又再一次的握了上去:“別怕,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的氣息有些奇怪,所以探查一下。”
他連忙正色解釋,然后還特意抬自己的手示意沈如妤去看,他手上可是一本正經(jīng)把脈的姿勢。
“”沈如妤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輕易就誤會別人舉止輕薄,這也太尷尬了。
臉上又熱又紅的同時,手腕脈搏處被他捏著的地方也恍然間有一股熱氣蔓延而上,她甚至能感覺到在皮肉相貼的那處,自己的脈息在一下一下的跳動。
羅舒的手并沒有在她腕間停留太久,大概幾息之后就讓沈如妤的手重獲自由了。
快速的把自己的手完全縮進喜服寬大的衣袖里,然后又唰的一下如什么受驚的小動物藏到了身后,沈如妤才意識到羅舒這話,曾經(jīng)蝶娘也說過類似。
難道她藏著的那點小秘密,在這些人眼里真就那么無所遁行嗎?是個人上來就能察覺她氣息不對。
視線掃了一下她背過去的手,羅舒捏了一下垂落在身側(cè)的指間,又手握成拳抵在唇前輕咳一聲:“還以為是誰膽子那么大敢動我的人,沒想到卻是娘子有了特別的機緣,只是娘子是不喜練武嗎?你這內(nèi)力修習的也太過隨性了些。”
若眼前人不是沈如妤,羅舒簡直就要罵一句不識好歹,爛泥扶不上墻了。明明身懷極高明的內(nèi)功心法,卻沒有多少修習的痕跡,只讓它自己緩慢運轉(zhuǎn),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內(nèi)力?我有什么內(nèi)力?”沈如妤卻是被他這話說懵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有了內(nèi)力。
“你不知道自己體內(nèi)運轉(zhuǎn)著一門極高明的內(nèi)功心法?”驚訝之色在羅舒臉上一閃而過,然后就是恍然大悟。
“娘子從來沒有感受到自己體內(nèi)多了一股氣嗎?”羅羅舒看著眼前人略帶紅腫的眼里充滿了疑惑不解的情緒,提示道。
“我不過是近半年來,每次一彈琴就感覺身上有一股讓人很舒適的氣息,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體內(nèi)多了一股氣?”
被羅舒這么一問,沈如妤就想起來自從那晚感知過一次《大象無形》之后,之后她每次練琴都仿佛對自身還有周圍的環(huán)境有一種玄妙的感知。
而且想想這些日子以來,她也的身體好像也變得更為強健而輕盈,最重要的是她的聽力,雖然她之前聽力就很好,但這幾個月沈如妤依然能夠明確的感知到自己的聽力在一日日的變得更好,有時候只要她想聽,心神專注的時候她甚至能夠聽見院中一片葉子隨風飄落的聲音。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在無意間修習了內(nèi)里的緣故嗎,原來,自己那夜感悟到的《大象無形》竟然是一門內(nèi)功心法嗎?
一時間沈如妤心里滿是驚奇。
很顯然,她體內(nèi)那些微薄的仿佛從沒修習過的內(nèi)力,就是由她長年累月練琴頓悟而來。
說來也是自己疏忽了,其實這幾個月羅舒有空的時候,還是去過沈宅的。畢竟他那過于陽烈的內(nèi)息還需要人家的琴曲引導(dǎo)壓制呢。
但是他也不好去驚擾了人家小姑娘,每次去便只安靜的站在她院外那銀杏樹樹梢上,因為隔著一段距離,倒是沒有任何一次察覺到她周身氣息有異常。
“你那琴譜由何而來?”羅舒一些好奇的問。
“就,買的啊。”沈如妤答的理所當然,她也懶得編造什么奇怪的理由 ,問就是買的。反正系統(tǒng)的獎勵說買的也不算錯吧。
“嗯。”羅舒點頭,倒是對這個答案接受良好。
見他這反應(yīng),沈如妤倒是詫異了一下,她說是買的他就信了?剛才不是還說這是什么頂級內(nèi)功心法嗎,怎么好像街上大白菜那樣。
看著眼前少女還紅著眼眶呢,臉上又是疑惑和驚喜交織,羅舒不由在心內(nèi)一嘆:機緣這事情還真是玄妙的很,有人苦求一輩子求不得,有人自己都還不知道呢,這絕頂?shù)膬?nèi)功心法就自己撞上門了。
他還真是對沈如妤那買來的說法并無質(zhì)疑,畢竟這偌大的江湖上,總是有些奇人喜歡用特別的方法留下點特別的遺澤或傳承,號稱是只傳有緣人。
對于沈如妤的這番琴譜是買來的說法,還有她多年練琴一朝頓悟,在不知不覺間學會了這門內(nèi)功的方式,也都很符合那些奇人的傳承方式。
甚至羅舒他自己的劍法,也是差不多的得到方式。他年少時有次外出游歷,在大霧后迷路進了一個山谷,那處卻是一個劍法大家的練劍之地,他正是觀想那些殘余的劍氣和山谷內(nèi)留下的劍勢痕跡,才有了他如今的劍法的雛形。
沈如妤還不知道,羅舒已經(jīng)腦內(nèi)給她把一切都補全了,她本還有幾分擔心羅舒要對她追根究底,沒想到羅舒這邊不但接受良好甚至內(nèi)心有一種正該如此的感覺。
若說那琴聲是一門高深內(nèi)功心法的外顯形式的話,那么自己聽她琴音,能夠舒緩壓制體內(nèi)過于澎湃內(nèi)勁也更能說的通了。
“你的這內(nèi)功心法,如今時間地方都不合適,等回到孤鶩山,我教你些基礎(chǔ)武學,再帶你運轉(zhuǎn)一周天,以后你就可自行修習了。”羅舒并沒有問沈如妤愿不愿意練,看她的表情,她明顯是愿意的,而且在羅舒看來,她那門內(nèi)功明顯不是誰都可練得的,有機緣得到卻不修習就太暴殄天物了。
“你的意思是我也能成為像蝶娘那樣的高手?”聽到羅舒這話,沈如妤一時間情緒極為高昂。
她到如今都還對蝶娘忽然出現(xiàn),一個揮手就救她于生死之境,并且一招制敵的瀟灑模樣難以忘懷。
“蝶娘還是在毒之道上更擅長些。”羅舒微揚起頭抬眉一笑。
話雖沒說出口,但神態(tài)幾乎已經(jīng)完全表達出了‘在我面前蝶娘算什么高手’這意思,這自信中又帶了幾分含蓄炫耀的表情,和他在沈如妤這里留下的印象可說是有很大的不同。
但是也正是因為見到了這點,之前看到他總帶著忐忑不安的沈如妤,不知為何那為何那忐忑倒仿佛削減了大半。
“咳”羅舒又是一聲輕咳,才接著道:“你可以在這個房間里休整一番,我會讓你的貼身丫鬟過來的,蝶娘也會來陪你。這里是孤鶩教的據(jù)點,后院全都是我們的人,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吩咐他們?nèi)プ鼍托小!?br />
快速的交代完這句羅舒就轉(zhuǎn)身要出去了。
但是轉(zhuǎn)身走了兩步,他又不由的回過頭來,拿手指了下沈如妤的眼睛:“別哭了,眼都哭腫了,你在花轎里哭成那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今日不是迎親是搶親呢。”
語氣里帶著些調(diào)侃的笑意,沈如妤臉上才消下去沒多久的紅又完全的蔓延了上來,這會兒就連耳朵都紅透了。
“你出去!”語氣極是羞惱不客氣。
自己專注點都能聽到落葉之聲,那武功到了羅舒他們這樣的鏡界,即使有鞭炮聲一直在響,但是想來憑他們那耳力,隔著花轎聽到里面她那些自以為小聲的抽泣聲也并不是什么難事。
想到此,沈如妤恨不能此時把那紅蓋頭重新蓋回去,太丟臉了。
氣死了!聽到就聽到,干嘛特意說出來讓她知道。她是新嫁娘,她不舍得娘家,她心懷忐忑,她哭一哭怎么了!
這會兒又氣又惱的沈如妤完全沒發(fā)現(xiàn),此時她那些不安忐忑幾乎已經(jīng)消失殆盡了。
而一直表現(xiàn)的一派從容的羅舒推門出去后,卻是右手握拳,放開一些又重新握上,如此反復(fù)幾次之后才攤開了手。但是掌心處那雪膩對的觸感卻似乎依然殘留不去。除此之外,留在他手上的那極淺淡的香味也是再三徘徊。
羅舒在心里罵了一句,然后無奈扶額一笑:我娶她是為了壓制這純陽內(nèi)息,可不是為了勾的這陽火越發(fā)旺盛的。枉他平日里自詡定力極強,沒想到這會兒被個小姑娘搭了下手心,就這樣浮想聯(lián)翩起來。
“姑娘可還好,累不累,餓不餓?蠻兒去找這院里的
人要熱水了,姑娘待會兒洗漱一下?lián)Q身衣裳會舒服很多。“蘭時和素商各抱著一個木箱推門進來。
她們兩個再加上一個蠻兒,就是她的三個陪嫁丫鬟了,至于陪房則是沒資格在這時候進她房間的。事實上這一路上,她身邊除了這三個丫鬟還有孤鶩教那邊安排的蝶娘,明面上沈如妤都再不會見其他人。
她身上的婚服也會暫時脫下拿箱子封存起來,直到這迎親的隊伍到達孤鶩山,走完婚禮后續(xù)的流程。
他們的這場婚禮大禮雖然是回到孤鶩山舉行,但是宴客卻是在這處據(jù)點。
畢竟孤鶩教的老巢,他們不會輕易對外人開放,而那些來賀喜的賓客也不敢輕易的上去。
“繡刀門朱巖來賀!千刃山莊木隨生來賀!相思坊白無暇來賀!唐門唐延年來賀!歡喜莊喜佛陀來賀”
在房間里坐著也是無聊,沈如魚便分出了心神去聽外面的迎賓之聲,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名號響起。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今日過來賀喜的人還真是不少,除了一些一聽就是江湖上的名號外,沈如妤還聽見了一些武職官員的名號,除此之外臨州有頭臉些的商戶也到了不少,她對這部分倒是比較熟悉,期間好些和沈家都有生意往來。
江湖人的名號中讓沈如妤比較熟悉的千刃山莊,這次來的木隨生卻是沒聽說過的名字,想來那位溫少主是已經(jīng)離開臨州了。
而曾經(jīng)和她有點“生死交情”的相思坊,來的是白無瑕,那位江湖第一美人凌若水的名頭當初傳過過一陣,但后來卻很少聽到了,倒是白無瑕如今已經(jīng)是臨州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之一。
除此之外,繡刀門竟然也有人來賀倒是讓沈如妤感到有幾分意外,畢竟這幾個月以來就算是她在內(nèi)宅也聽到了繡刀門的威名。
而且她在家里面也聽到過從二房那邊傳過來的消息,當時她二伯對朝廷在臨州整一個繡刀門極是不滿,畢竟他作為郡判本就有協(xié)理地方治安的職權(quán)。
而繡刀門干的也差不多是這個活計,可是人家的權(quán)利卻比他一個郡判大的多,沈二爺自然是不高興的,可就在沈如妤聽到他對繡刀門不滿的第三天,家里面賬房就支出了一大筆銀子,還特特的在公中庫房取了不少的好東西,甚至從酒窖拉了20壇夢百年,全是往繡刀門走禮的。
在職權(quán)相沖的前提下,還能讓她權(quán)欲旺盛的二伯父跪的這么快,不用猜都能知道這繡刀門必然不是什么簡單角色。
但是聽說他們一向不喜歡江湖勢力,沒想到今日竟然會賀喜,孤鶩教的名聲可一直不太好,甚至在這幾月,私下已經(jīng)越來越多的人叫他們魔教了。據(jù)說是那些教眾依仗自己武功高強,在外形行事很是霸道,狠辣。
不過壞名聲傳的如此快,沈如妤總覺得這其中還是有些她不知道的貓膩。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這些事情反正也輪不上他操心,管他們怎么勾心斗角呢?
如今看來,表面上竟然還能維持客客氣氣的打招呼,甚至是參加喜宴
“如妤,你終于要嫁來我們孤鶩山了,如此美人,連我都要羨慕教主的福氣。”隨著這說話聲踏入房間的,正是已經(jīng)多月不見的蝶娘。
她今日依然是一身藍色衣衫,但是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精心裝扮過的,不但下裝的百褶裙上繡滿了山川花鳥等各種圖案。大領(lǐng)交叉的上裝更是彩色條紋和銀片交相輝映。除了衣領(lǐng)裝飾了閃亮的銀片銀花,就連衣袖鑲邊處也全用銀絲精心的紋上了繡花。
這一身服裝很像是南疆人的裝束,不過比沈如妤印象中的南疆衣飾又更輕便一些,特別是頭上并沒有帶那中華麗繁復(fù)的銀冠,而只插了銀花和一把墜有銀鏈的梳子,倒是正好和她那對流蘇耳墜交相輝映。
“蝶娘你今日這一身好特別,也好美!”沈如妤見到如此裝扮的蝶娘,眼都更亮了幾分。
“你這新娘子才是姝色無雙,倒嘴甜夸起我來了。”蝶娘第一眼就看到沈如妤帶些紅腫的眼眶,看她表情卻又是放松神情,不由在心里一笑:“沒想到教主還有哄小姑娘開心的本事呢,可是小看他了。可見再是木頭也不是全無可救藥的。”
“姑娘,熱水來了。”蠻兒捧了熱水進來。房內(nèi)有是一番忙亂。
等到吃了點東西坐下細細聊天的時候,幾月沒見的生疏也去的差不多了。
蝶娘甚至還給沈如妤講了一段她跑去沙漠找尋一味珍惜藥材的經(jīng)歷,期間過程簡直比那些畫本子精彩不知多少,直聽得沈如妤一臉向往的一再感嘆:“好厲害太神奇了然后呢”
可說是十分之捧場。
“咦,蝶娘你手上是不是有什么在動”正聊著,沈如妤眼前忽然映入一抹極為濃艷的綠色,雖然只是粗粗的一打眼,但是如此濃郁的綠色,還有那油亮的色澤,看來像是蝶娘手腕上帶著的那是一只極品帝王綠翡翠鐲子,當然引起沈如妤關(guān)注的不是翡翠。
而是,她好像眼花了一下,看到那翠玉手鐲動了一下。
“剛才好像是我眼花了,不過蝶娘你那手鐲雕工好特別。”揉了一下眼睛,沈如妤如是道。
雖然只一眼,但她還是看出那手鐲不是如今經(jīng)常見到的那種光板鐲子,蝶娘手腕上一閃而過的這只玉鐲雕刻了一層奇特的花紋,沈如妤的視線在蝶娘身上那帶著濃郁南疆風格的發(fā)釵和耳環(huán)上掃過,心里倒是生出來一些好奇。
她一向?qū)@些首飾釵環(huán)有興趣,尤其是款式新穎有趣的,此時便忍不住地向蝶娘問道:“蝶娘你手上戴著的那個可也是南疆風格的翠玉鐲子,看上去雕紋很特殊,可否借我一觀?”
聽到這話,蝶娘的手下意識的就壓了一下自己左手的手腕。又把衣袖往下扯了一下,試圖遮掩她腕間那過于活潑的小東西。
這遮掩的動作自然落在了沈如妤的眼底,她連忙道:“可是不方便,我只是隨意那么一說,蝶娘不必在意。”
“倒并不是不方便,我只是怕它嚇到你。”蝶娘連忙解釋。
然后她特意的退開了一步又重新交代了一句:“我手上的這個可不是什么翠玉鐲子,是我養(yǎng)的一條小寵,你若要看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別被嚇著了”。
被蝶娘這么一說,沈如妤沈如魚一下子抓住了她話里的重點:“一條小寵。”
這她手腕上的那東西不是她想的那樣嗎?
若真的是,那的確是有些恐怖的,可是除了害怕之外,沈如妤又很是好奇。
剛剛目睹的那抹翠綠色就像是毛茸茸的小貓尾撓了一下她的心尖,讓她極是想探究一番全貌。
“那它咬人嗎?”沈如妤小心翼翼的問。
“自然是咬人,兇的很。”蝶娘逗她
“兇的很我也想看,但是蝶娘你可不許讓它咬我。”一說兇的很更是想看了,明明就是那么細細一圈。
嘴里這么說但沈如妤卻又悄悄的后退了一步,只眼睛一直落在蝶娘被衣服遮蓋的手腕子上。
此時三個丫鬟都早就躲出去好幾步遠了。
“姑娘你要不還是別看了。”顯然她們也都有幾分聽出那到底是何物了。
“好,不讓它咬你的,你別說,這家伙好像還挺喜歡你的。”
說著蝶娘就撩開了些衣袖,盤在她手上的那個翠玉鐲子,果然就是如預(yù)想中的那樣,是一條碧色小蛇。
它有著一看就是劇毒三角蛇頭和艷麗顏色,但這條毒蛇的鱗片細密而光滑,仿佛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打磨和拋光,此時它的身體彎曲成完美的圓環(huán)狀,竟和一只最上等玉鐲別無二致。
“啊!”沈如妤幾個見到它齊齊驚呼,驚過之后見讓一動不動的乖的很,有忍不住上前探看。
蝶娘手腕手的這條小蛇雖然劇毒,但的確是乖的很,但另有人卻隱藏在暗處也如同毒蛇一般,但那毒蛇卻是要殺人的。
此時在南川郡往孤鶩山的必經(jīng)之路上,早有毒蛇潛伏等待,就等著致命一擊的機會。
第24章 第 24 章 “姑娘,你看他們,……
“姑娘, 你看他們,今天又是干饃和咸菜。”素商把聲音放的極低,她偷偷的扯了扯沈如妤的衣角示意自家姑娘往外看, 馬車的窗簾被她扯開了一角。
時值正午,他們一行人往孤鶩山的方向已經(jīng)走了十一天了,沈如妤出嫁, 家里給的陪嫁很是豐厚,一路攜帶了這么些嫁妝,還有她們這輛比普通規(guī)格要更大些的馬車, 他們一行人行進的速度可算的上緩慢。
慢慢走的這一路,就是最年幼不經(jīng)心的素商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孤鶩教看上去并不怎么富裕。
此次一起來迎親的都是孤鶩教的教眾, 看他們的穿著,乍一看還是挺體面的。但細看后邊大部分押車教眾的衣料用的都是麻布, 葛布這些, 染色也駁雜, 或者就是用的布料本色,這樣的料子不說是最布坊里的最低等,也算的上是很廉價的那一批了。
而吃食,就像素商說的, 大部分時候都是干饃和咸菜, 并不常見葷腥。因路上走的慢, 倒是偶爾幾次還會看見那些教眾在路途的間隙會跑去獵點兔子鳥雀之類的烤來吃。
她們幾個貼身伺候的如今是跟著姑娘吃飯, 倒還沒見伙食有降級的跡象, 但是想到姑娘過門之后她們這些丫鬟沒準也要跟著姑爺家的規(guī)矩走,那她們以后的伙食豈不是也就只干饃咸菜這些。
再想想沈家仆人們的伙食供應(yīng),不提她們這些貼身伺候姑娘的大丫鬟, 她們一般隨姑娘吃飯時不會虧了嘴的。
就是外面粗使的婆子們,一餐也有兩個新鮮蔬菜和白米白面管飽的供應(yīng),而且每隔兩天大廚房還會做些肉片炒雞蛋或者肉湯雜料什么的,算是添了些葷腥。外頭院里需要賣力氣的護衛(wèi)們,他們吃的就更好了,隔日就有一餐大肉。
這么一對比,可不就讓平日最貪吃的素商開始擔心起以后的伙食了嗎。
聽到素商這話,沈如妤自然馬上就聽懂了那言下之意。
一個眼神過去,素商抖了下連忙閉上了嘴。
沈如妤平日里對下是很少有這樣凌厲樣子的,但素商剛才那話里的意思實在是太不知道分寸了。她這個姑娘都還未正式行大禮過門,她身邊的丫鬟倒開始嫌棄起她夫家寒酸了,這話若傳出去孤鶩教的人會怎么想。
孤鶩教在錢財上有些捉襟見肘她會不知道?當初那聘禮的單子一送來過沈如妤心里就門兒清。要說聘禮的總價值算起來并不算低,只里頭的那些名家字畫和古董玩器就全是珍貴之物,特別是其中一塊極品雞血石,放在文士清流手里怕是都能傳家了。
但于之相對的,其他三牲果酒茶糖貼盒,香炮鐲金都只是尋常,聘金六千兩,若只單比聘金,她和大姐姐的聘金就相差了10倍。
但他們之間并不是門當戶對的人家,利益交換也不是這么算的,不然何以她的聘金是姐妹間最薄的,但嫁妝卻很是豐厚,難道真是沈家三姐妹就獨寵她一個嗎?
素商年紀小有些無狀,但偏偏此時在這馬車上,她也不好教訓丫鬟,不然以外頭那些人的聽力,還是全落在他們耳中。
但其實也不是什么江湖人就都有絕佳耳力的,真論起來,有心要聽的話這迎親隊伍里有七八個是能聽到她們說話的。若不特意去聽,那能知道她們說了什么的,也就羅舒,梅子酒和蝶娘三人。
“蘭時,我記得我們晚間要到廣豐郡下轄的開陽縣了。”沈如妤向蘭時問道。
“是,姑娘,先前蝶香主來說過。”蘭時連忙應(yīng)道。
“那你等下次去找一下梅護法,就說是我的吩咐,這一路上山水艱難的辛苦了,正好也到了縣里,煩勞他準備些酒肉,也算是我對教中弟子的一番感謝心意。”說著沈如妤摸出來一把小小的銅鑰匙遞給了蘭時。
“去開我的那個小箱子,取三張100兩的銀票交給梅護法。告訴他我們帶著人不多,一切都煩勞他了。”
一聽姑娘說取300兩銀子,蘭時幾乎是馬上就轉(zhuǎn)眼狠狠的又瞪了一眼素商,覺得是她亂說話才讓姑娘破財?shù)摹K厣桃粫r間眼圈都紅了。
“別瞪她了,這倒和她沒關(guān)系,本就是該請的,只是先前一路都沒經(jīng)過什么富庶之地,才耽擱了。”請本是就要請的,但原本倒不必用300兩這么多,說來這也算是沈如妤借這些銀子順手試探一番。
試探孤鶩教里高層,對她這位教主夫人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那位梅護法一看就知道是管著教內(nèi)之事的,又是只在教主之下的護法。
她這樣子直接取銀子送過去,若是他們真承認她的地位,當他是正兒八經(jīng)的教主夫人,那這些銀子便是給教眾的補貼,算是恩惠也算是散喜氣。
但若是孤鶩教里這些人仔恃武力,看不上她這普通人,那也或許會覺得她此時拿出這些銀子,是打他們孤鶩教的臉。
這倒完全是沈如妤想多了,沈家過軟的態(tài)度給她造成了錯覺,讓她完全低估了自己。其實這份婚姻的普世認知里,她一個官家小姐嫁去孤鶩教,這絕對是低嫁,又豈有看輕她的道理。
“咱們這位夫人也太周全了些,不過是一個小丫鬟的胡言,哪值得這樣,再說我們孤鶩教被說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唉,一文錢難到英雄漢喲!”不遠處和蝶娘相對而坐,也在就著咸菜啃饃的梅子酒感嘆。
他們果然是聽見先前馬車上的談話了。
“她們官家小姐行事總是喜歡周全穩(wěn)妥些的,你接了銀子就是,讓她安心也給下邊人開開葷,大家都高興。”
蝶娘到底在沈家住過一段時間,知道她們那樣的家庭行事風格還是和他們江湖人有些不一樣,養(yǎng)女兒也是如此,要的就是樣樣齊備事事周全,有時候倒不用客氣,直接接了好處反倒更好相處。
“那看來底下的猴兒們該高興了,今晚我就給他們添酒添肉。”梅子酒一想也覺得蝶娘這話沒錯,而且夫人此舉明顯是維護他們孤鶩教維護教主啊,嗨!還真讓羅舒那小子撿著了。
前面站著喂馬的羅舒壓了壓勾起的唇角,呼嚕了一下老伙計的腦袋,舉手又再給他塞了一塊麥芽糖,好像此時喂馬是一項無比重要的工作一般。
而下邊教眾們的這場酒肉倒是都吃上了,就是時間比預(yù)計的略晚了些。因為有人堵在半途先來向羅舒討酒喝了。
略做休整后重新啟程,馬車依舊是慢悠悠的一路往前走,沈如妤能聽到外邊樹葉撲簌簌摩擦的聲音,就算沒有撩開簾子她也知道他們?nèi)缃裾^一片竹林里。
她原本住的半竹院就在竹林旁,對于竹葉的聲音,她是在熟悉不過的。
但,這林子好像有哪里不對。這樣的疑惑剛上心頭沈如妤就聽到外頭一聲高喝。
“停下。”隨著這忽然的一聲高喊,趕馬的車夫也立馬反應(yīng)了過來,馬車往前了幾步之后就停了下來。因為原本速度就不快,又有了緩沖時間,停的倒也平穩(wěn)。
“怎么忽然停了?姑娘,我去問一下怎么回事?”在旁邊的素商中午剛吃了掛落,這會兒乖覺的很,很是勤勞的表示要去問。
“別動,坐好別裹亂。”沈如妤拉了她一下,她已經(jīng)聽到外頭有不同尋常的聲音了。
“哈哈哈哈,羅舒,聽說你近日大婚,如此大喜的我來討杯喜酒喝喝,你不會不給吧!”和一陣大笑一起響起的,是一道粗狂的聲音。
“喜酒自然是有的,只怕你要的不是一杯喜酒那么簡單。”羅舒聲音冷淡的回應(yīng)。”
不,就是一杯喜酒那么簡單,不過我要的這杯喜酒,是要就著你羅舒的心頭血喝的。“那人說話間已經(jīng)毫不掩飾殺氣。
“肖平,你沒這本事,是誰讓你來送死的。”看著眼前扛著一把九環(huán)重刀的虬髯大漢,羅舒直言道。
“我八拜之交的兄弟孫霸天是不是死在你的劍下,你還拿他的人頭換了一千兩銀子。”
“沒錯,人是我殺的。他那人頭也的確比別個更加值錢些。但肖平你既然已經(jīng)歸隱江湖,你的人頭也不值錢,大喜的日子能不見血我也是不想見血,勸你一句別自尋死路。”話雖如此,但此時的羅舒卻已經(jīng)殺意縱橫了。
因為他知道,肖平必然是會出手的。
“那可由不得你了,你殺了我兄弟,就算我歸隱了,他也是我八拜之交的兄弟。”肖平一甩手中九環(huán)刀,飛身就直撲羅舒而去。
外頭的這場截殺比想象中結(jié)束的要快很多,就肖平出手之后,聽聲音他們似乎只零星過了幾招,然后在一聲悶悶的重物墜地聲之后外頭就重新安靜了下來。
馬車依然穩(wěn)穩(wěn)的停住,絲毫沒有受到驚擾。
“斷風刀肖平,可惜了你這大好頭顱。”梅子酒的感嘆和風聲一起傳進可馬車。
“找人埋了吧,他雖然腦子不好,隱居了都能被人挑唆出來,但到底算是為了兄弟義氣。”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羅舒此時的心情絕說不上好,不讓這人曝尸荒野,已經(jīng)算是他對這份義氣的敬重了。
手摸向腰間,卻摸了個空,他如今穿的卻是迎親的喜服,腰間并無掛酒囊。
“教主。”隨著梅子酒的一聲教主,一個酒囊就向他拋了過來,羅舒穩(wěn)穩(wěn)接住,拔出堵住酒囊的木塞,酒液混著血液嘩啦啦的流了一地。
“你既然說是來討杯喜酒。那我羅舒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
“嘩啦”就在此時,竹林四周風聲烈烈,呼嘯爆鳴之聲四處響起,無數(shù)尖銳的竹竿裹挾著風聲如一柄柄兇猛長槍向著孤鶩教眾人彈射而來。
而位于最中心的馬車,更是眾矢之的。
第25章 第 25 章 眼看著那馬車要被一……
眼看著那馬車要被一桿桿飛速而至的竹槍給插成刺猬。
“姑姑娘怎么辦。”從剛才肖平出現(xiàn)就就一直偷偷躲在簾子后偷看的馬車上幾人, 此時眼睜睜的看著空中一根根被削的極尖銳的竹竿沖著自己飛來,頓時慌成一團。
離沈如妤最近的蘭時倒是忠心,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把沈如妤整個抱在懷里。而稍遠些的蠻兒和素商也是本能的互相抱在一起尋求依靠。
幾人的眼睛全部死死盯著那被扯開的車窗簾子, 看簾子外的那竹竿她們幾乎都能腦補出自己被這些東西洞穿的凄慘樣子,而那些被風帶起來的呼嘯之音對她們來說簡直就像是死亡序曲。
“啊!”在蠻兒在極度恐懼中尖叫。
可就這時,那些原本極速飛來的尖利竹桿卻詭異的停在了空中。緊接著發(fā)生的那些實在太過快速, 太過震撼,甚至讓她們都沒有反應(yīng)的時間
馬車外頭,在察覺還有埋伏攻擊的第一時間, 羅舒就足尖一點,頓時整個人飛身而起,竟是后發(fā)先至, 在那些竹槍還未到達之前,他便穩(wěn)穩(wěn)的落在馬車車頂。
內(nèi)息勃發(fā)間他手中劍銀光連閃, 一時間劍氣吞吐伴隨著外放的氣勁吞吐, 那些凌厲飛射而來的竹桿就好像撞上一堵看不見的墻般, 在一瞬間的滯空不動后,緊接著便由那尖頭開始,寸寸往后開裂。
殘破的竹片在羅舒澎湃的內(nèi)勁推動之下,以比它們彈射而來時更強大的力度齊齊倒飛而出, 這忽然的變故讓緊隨而至的第二波殺手一時間有些亂手腳。
他們本該在第一波輔助攻擊的竹竿擾亂注意力的時候突襲, 可此時這第一波不但沒達到干擾羅舒的作用, 反倒是干擾了他們自己的攻勢。
但箭在弦上已經(jīng)不得不發(fā), 因為在他們合圍之前, 羅舒已經(jīng)又一次飛身而起向他們攻來。
他的劍勢一起,劍影鋪天蓋地綿延成網(wǎng),在他攻擊范圍內(nèi)的人頓時都覺四面八方全是劍光凜冽, 蒸騰著純陽內(nèi)勁的劍氣灼熱如火,劍勢卻一波接著一波綿密如水,劍光交錯間簡直讓人避無可避。
此刻,羅舒一身迎親的大紅喜服持劍撲入那些青衣蒙面的殺手間,身形快速閃動間竟似一人在圍剿十幾人。
“這,就是森羅劍嗎?”在青衣殺手體會到何為萬象森羅的時候,他眼底被一片劍光填滿,然后便覺喉間一涼,緊接著視角翻轉(zhuǎn),他看見雪亮劍光一一吻上上同伴喉嚨,他眼睜睜的看著一具無頭尸體噴灑著鮮血直直倒下。
“這尸體怎么有些眼熟這是我?”
“嘭”繼身體之后短暫飛在空中的人頭也重重落了地,殺手最后的意識徹底消亡。
“這年頭殺手這行這么好混了,他們接任務(wù)前都不先調(diào)查調(diào)查?”不遠處梅子酒故作不忍的搖著折扇。
“很明顯,這行還是不好混的,所以這些混子全死了。”蝶娘指了指那圈加起來都沒扛過羅舒五十招的殺手們。
“也不能算混子吧,放在江湖上也算是好手,打頭的那幾個可算一流了。”梅子酒指了指此時頭都沒了的領(lǐng)頭的。
“只堪堪到一流就敢來刺殺宗師鏡?就算論武功能算一流,但當殺手,顯然他們?nèi)鞫妓悴簧希麄儽驹撛谛て筋^都被削平了的時候就退的。”蝶娘冷笑。
真論起來,不說教主和這鬼一般讓人看不清的梅子酒,就是她也能這幫人死的很慘。可這些人竟就那樣當老梅和她還有那些教眾不存在一般。看來多年未在江湖上行走,她這毒娘子的名號都要沒人記得了。
“看,一流殺手來了。”見那邊青衣蒙面人全部解決后,教主抬頭望向了竹林的某一處,梅子酒折扇也同時往那里點了點,向蝶娘示意。
“竟然還有殺手埋伏?”蝶娘心里一驚,她完全沒有察覺那人的存在,果然就像梅子酒說的,那是一流的。
而前方羅舒的氣機鎖定在一株竹子頂端:“難得三寸谷的人也來了,怎么?你也是來向我羅舒討喜酒喝的?既然來了那便下來吧。”
那竹林里一陣飄忽的不辨男女老少的笑聲傳來:“不了不了,羅教主的酒太難入喉,某今日來也不是來喝酒的,只是路過看場戲而已。”這一句回話之后,竹林里就只有沙沙風聲。
“看,人家三寸谷專業(yè)干這個的可是乖覺多了,殺手嘛!時機不對該退就退。干這行雖然是以命換錢,但最好都是以別人的命給自己換來錢,碰上必死局就沒必要為了錢連自己命都不要了。
不像這批蠢貨,也不知道是哪家養(yǎng)出來的一點規(guī)矩不懂,在別人迎親路上找晦氣,還出手就沖著新娘去,他們不死誰死。唉!就是死的有些太快了,看之前那幾招教主的劍法好像又進步了,可惜都這些人都沒能讓我看到過半。”
梅子酒搖頭晃腦的一番評價,仿佛很為這些死鬼的智商嘆息,又惋惜那場截殺結(jié)束的太快,若是他們再撐久一點,沒準他還能多看幾招。
沒錯,在面對突襲時候,無論是梅子酒還是蝶娘都根本沒出手,只在一旁看熱鬧嘮嗑。
就是那些教眾,也只在第一波竹竿陷阱飛掠而來的時候或是躲避,或者提刀砍掉那些沖向嫁妝箱子的攻擊,真正出手的只羅舒一人而已。
對了,新娘子!
在梅子酒提起新娘子是這些江湖人才忽然反應(yīng)過來,眼前這鮮血飛濺,人頭亂飛的血腥場景可不興讓他們那位教主夫人看見啊。
看到第一波攻擊直接沖馬車去的羅舒當時只想救人還有讓這些雜碎死,此時卻也反應(yīng)了過來眼前這場景對一個普通人來說會照成多大的沖擊。
他手一抖劍上的鮮血全部抖落在地,雪亮長劍瞬間回鞘,眼睛往馬車看去,看到的卻只有微微晃動的車窗簾子。
剛才殺豬般尖叫的丫鬟也不叫了,整輛馬車仿佛隔絕在另一個空間
般的安靜。
而無論是羅舒還是剛才神色輕松的梅子酒蝶娘在面面相覷一番后卻全都把臉垮成了苦瓜。
糟糕了,一定被嚇到了。
但問題是,此時他們?nèi)疾桓胰ポp易馬車里探看,怕會造成二次驚嚇刺激。
“你去看看。”羅舒依然還帶著幾分的殺意的眼掃了蝶娘一眼,示意她去馬車里安慰一下。
“你才是正主,你自己去。”蝶娘避開了羅舒的眼神,把不關(guān)我事這意思表達的明明白白。她一上去可是要面對四個被嚇壞的女人,此時她們可能還在情緒崩潰中沒有緩過神,一反應(yīng)過來那場面簡直不敢想,她自認自己沒這本事。
至少教主上去只用哄夫人一個。
梅子酒偷偷吐出一口氣后退一步,他是外男,按規(guī)矩本就不該在教主和夫人行大禮前見到人的,所以沒他的事。
而此時車廂里,不知道該說是比他們預(yù)計的好還是壞。
剛才尖叫的蠻兒此時臉上空白一片失了魂般,和她抱在一起的素商在鮮血噴涌人頭亂飛的時候,已經(jīng)兩眼一番徹底昏過去了。先前抱住自家姑娘的蘭時完全手腳無力的近乎癱在了沈如妤的身上。
而狀態(tài)最好的竟然是本該最嬌氣的沈如妤。因為剛才她甚至還能伸手把車窗簾子給拉上,而此時她像是一座木雕般的坐在那里,顯得無比沉靜端雅,就是整個人都有一種要被抽離了的虛無感。
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好像整個靈魂浮在另一個世界看著。說實話,沈如妤覺得自己并沒有覺得害怕,或許是因為對死亡的感知也是感受多了就漸漸疲軟了,說來她經(jīng)歷過的生死一線這都是第四次了。
而且,也許她內(nèi)心深處多少還是有幾分信任羅舒和蝶娘是能保護她的。
相對襲擊,其實羅舒對她的造成的沖擊更大。
看著他出劍,看那鋪天蓋地的凜冽的劍光,她幾乎有種靈魂在在戰(zhàn)栗的感覺,蝶娘當時救她時,她也有這種感覺,卻沒有入今日這般強烈。
那感覺,就好像她身上有什么禁錮忽然就碎了,她真切的感覺到了從另一個世界吹來的風,它凜冽如劍,帶著血腥味,帶著生死一線的危險,卻也帶著強大的力量和放肆的生機。
某些原本混沌的東西,在那一刻從她的靈魂深處開始生長。
怎么回事?
在蝶娘避開視線后,羅舒摸了摸下巴表情無奈的往馬車方向走,他已經(jīng)做好準備一進去就給那三個丫鬟點了睡穴扔給蝶娘,特別是很會尖叫的那一個。
然后再看看情況,若有必要的話或許可以給他的小姑娘也來一下,畢竟情緒過分激動的話,的確是先睡一覺然后再喝碗安神湯才好慢慢安撫。
但沒走幾步,羅舒提起的腳就那么頓在了將落未落的那一刻。
馬車內(nèi)氣場不對!
原本把竹林吹的嘩嘩的風,此時全部停了下來,不,準確的說是聲音停了下來。
以馬車為中心,一種奇怪的氣場向外蔓延,在羅舒的感知中,好像整個天地都在那一瞬間陷入寂靜
“嚓”隨著那一腳落下,腳底的樹葉發(fā)出了輕微的被踩踏的聲音。天地間的寂靜被打破了。
羅舒抬眼就對上了蝶娘在比劃著的手,她在示意他快點過去安慰人。
視線從蝶娘臉上掃過再到梅子酒還有周邊的教眾,他們的神情都非常正常。
很明顯,他們并沒有感知到任何的異常。
抬手示意周邊人退開些暫時休整,不用再管這里,羅舒抱劍在離馬車三步之遙的處坐下。
“這這什么情況,教主什么意思?”蝶娘滿臉疑惑,完全看不懂教主此舉是什么意思。
“馬車里,好像有些不對?”梅子酒眉毛皺成一團,帶著驚疑不定的神情看著馬車,他雖然武功沒到羅舒的境界,但堪堪也可算半步宗師,到底還是隱約感覺到了一點:“有點像是陷入入定頓悟的感覺。”
“怎么可能,她們可是一車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梅護法你說笑呢!”蝶娘看看梅子酒,又看看盤膝抱劍的教主:“不是吧?”
“是不是的,等一等不就知道了。”梅子酒也懶得多解釋,要解釋也沒法,他自己都不能肯定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但教主既然說暫時休整,那就暫時休整唄,反正他們又不急。
第26章 第 26 章 “姑娘,時間差不多……
“姑娘, 時間差不多了妝娘和喜娘都等在外面了。”蘭時推門進來,見自家姑娘又盤膝而坐,聽她說這是在修習內(nèi)力。
可蘭時是鬧不明白, 內(nèi)力這東西這么好學的嗎,還是姑爺這樣的高手特別會教人,那天路遇截殺后姑爺上車安慰姑娘前后也不過半個時辰左右, 后來幾日的路上,姑娘就時不時的開始這樣修習內(nèi)力。
其實當日讓他們單獨相處本也是不合規(guī)矩的,但別說是素商和蠻兒, 就是她自己也心神巨震被嚇得不輕,當時實在沒能分出心思來講規(guī)矩。
一想到到那截殺,蘭時頓時全身又抖了起來, 她這幾天幾乎是拿安神湯當茶水喝,就這樣還一閉上眼就做噩夢, 就是如今見到這滿屋子裝飾的紅色, 都害怕的不行。
可素商和蠻兒比她更是不濟, 一個見人就害怕需要喝安神湯靜養(yǎng),一個驚懼過度還在發(fā)熱。如今她們陪嫁的三人竟然就只有她還勉強能做事。
又看看那邊輕撫衣袖落地站定的沈如妤,蘭時不由的佩服起自家姑娘來,不過就三天功夫, 姑娘竟然已經(jīng)沒事人一般了。
有如此膽色, 也許她們家姑娘真的很合適嫁入那魔教吧。可她們呢?蘭時心里閃過猶疑。
“蘭時, 你知道家里給我陪了好幾間鋪子, 等婚禮之后, 你們就去幫我看著這些產(chǎn)業(yè)吧。”蘭時眼神驚訝的看向自家姑娘,她實在沒想到姑娘會忽然這么說。
她們這樣的陪嫁丫頭往往都是都是姑娘身邊一待就是一輩子的,她們會是女主人在夫家立足的最大助力之一, 無論是用來控制內(nèi)宅還是用來拉攏姑爺,至少比別個不知底細的女人總要得用些。
放出去做事的也有,可那一般都是在配了婚之后。
“你也該知道,我嫁的人和咱們以前接觸過的官宦后宅全然不同,你們?nèi)缃衽鲁蛇@樣我也不忍心。”沈如妤微皺著眉,眼里帶著為難和擔憂。
她說這話是全然處于真心,若她們?nèi)艘恢边@樣的狀態(tài),不但無法給她提供助力,留她們在身邊日日見到羅舒還有孤鶩教內(nèi)的人,也是對她們的折磨。
那場截殺讓她忽然頓悟,原本只是隱約能感覺的內(nèi)力此時正順暢的在她體內(nèi)運轉(zhuǎn)著,頓悟后她徹底的進入了《大象無形》的那扇門。
書架上的書重新分成了兩本,它們就像是一表一里的兩面,表是琴譜《大音希聲》里是內(nèi)功心法《大象無形》,彼此相互映照又相輔相成。
新的內(nèi)功心法就像樂譜《大音希聲》一般,入門了以后只要慢慢的修習累積,就能一點點進步,而且
現(xiàn)在她能收獲雙份積分了。
這對沈如妤來說都是大好事,但或許是福禍相依,誰能想到呢,一場截殺孤鶩教甚至沒有一人傷到皮毛,卻幾乎廢掉了她身邊所有的陪嫁丫鬟。
“姑娘,我不走,不管她們?nèi)绾危业焦媚锷磉吅缶蜎Q心伺候姑娘一輩子的。”聽到沈如妤這話,蘭時一下就跪了下來,她雖然心懷疑慮,但一
聽姑娘說要把她們送走,第一反應(yīng)就是她不能走。
她離開姑娘能到哪里去呢?而且那魔教一看就極兇險的,又兇又窮,若連她們這些陪嫁都走了,姑娘一人怎么過活。
若他們起了壞心對啊,若他們起了壞心,把自家姑娘磋磨死了豈不就能占有姑娘所有嫁妝產(chǎn)業(yè)。
這種事情,誰說的準呢,她必是不能力了姑娘身邊的。想到這里,想到沈如妤身邊可能出現(xiàn)的兇險,這幾天一直蔫蔫的恍惚的蘭時忽然卻振奮了起來。
“蘭時?”沈如妤看著重重揉了幾下臉,忽然站起來后整個人頹敗氣息一掃而空,甚至有些斗志滿滿的蘭時,實在不明白蘭時這一跪怎么也像是跪頓悟了般。
“姑娘方向,我會一直在姑娘身邊保護你的。”蘭時滿臉的堅定。然后風風火火的推了沈如妤在妝臺前坐下,又高聲招呼外頭的妝娘喜娘進來。
“”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蘭時好像是好了?
抬眼看了蘭時一眼又一眼,看著看著和蘭時恢復(fù)生機勃勃的眼一對視,沈如妤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恢復(fù)了啊,真好!
素商和蠻兒那,待婚后仔細談?wù)労煤脝枂査齻冏约旱囊馑及桑羲齻冊敢饫^續(xù)陪在她身邊,她也會多給她們一些時間的。
心里不再想著內(nèi)功和丫鬟們的事,沈如妤才有精力注意她所在的這個房間。
她們此時在孤鶩山山腳不遠處的一間客棧內(nèi)。客棧不小,看主體構(gòu)架和那些裝飾雕刻,想來曾經(jīng)也很是繁華的,只如今卻從外到里都透著一股陳舊破敗的味道。
她目前的這個房間應(yīng)該是最好的一間房了,里面一看就是盡心打掃過的,不但特意裝飾了紅綢貼了雙喜,連桌椅家具也都是嶄新的,作為臨時用的地方,孤鶩教也算精心了。
她會在這里重新裝扮起來,然后被花轎給抬上孤鶩山在半山上的聚居地,哪里是孤鶩教的核心區(qū)域風雨樓,在風雨樓里行完大禮,這場婚禮才算是正式完成
此時正是黃昏時分,孤鶩山山如其名,只在山腳看去就見其險峻,此山總體看來山勢三疊,一疊巍峨,二疊陡峭,三疊更是直插云霄。
此時夕陽的余暉灑在山巔之上,將整個山峰和周邊翻滾的云海全都染成一片燦爛的金紅色。
進入孤鶩山的山腳之下有一座漢白玉牌樓高高的矗立著,飛檐翹角間最中心那孤鶩教三字入石三分氣勢非凡。
牌樓后方,有十八塊石碑分列左右一字排開,這些石碑一看就已經(jīng)年代久遠,有的石碑上甚至連圖文都已斑駁,但細細分辨還是能讀出這上面記載的是全都是一些孤鶩教舊事。
此時在艷紅的夕陽之下,無論是牌樓石碑還是后邊入山的階梯全都仿佛籠罩了一層紅紗,和此時喜樂吹打的歡樂氣氛倒是極為向合。
在鞭炮聲中,沈如妤的花轎被抬著穿過了漢白玉的牌樓,正在此時,山上群鳥高飛。
“哈哈哈哈,看來是夫人到了,教主,就讓我們來迎夫人上山如何?”豪邁大笑之聲飛快的由遠及近。
卻見有四個漢子飛身而下,每個看來都有赫赫威勢并不像是普通教眾的樣子。若此時有熟悉二十幾年前江湖好手的人在此,怕是能一眼就認出,這四人中年長些的兩人正是當年的孤鶩教四邪之二,另兩個年輕人倒都是生面孔。
既然能用邪來定義,那便不是什么良善角色。當年那四人會被稱為四邪,正是因為他們?nèi)际墙^頂高手,有全都行事亦正亦邪極是難搞。
但他們此時前卻停在花轎之前,齊齊向羅舒抱拳道:“今日既然是教主迎親的大好日子,山路難走,便讓我們也搭把手,也算我們幾個堂主為教主婚事盡一份力”。
“如此,就麻煩四位堂主了。”羅舒并沒有推辭。有教內(nèi)四位堂主主動來抬轎,那不用再做什么表示,夫人在教中第一步的威勢算是立起來了。
“好咧!”應(yīng)了一聲后四人分站花轎一方齊齊抬手。
“起!”當先一人高喝一聲,四人就像隨手取起一根樹枝般把花轎輕輕抬起。緊接著他人運起輕功抬轎上山,細看去足尖輕點似慢實快飛掠,竟然一個個仿佛是在空中快速飄過一般。
忽然的失重感讓花轎內(nèi)的沈如妤一陣緊張的,但是緊張之后來卻發(fā)現(xiàn)這轎子雖是快速的往前移動。卻平穩(wěn)的不可思議。
明明是在登山,可這幾人腳下卻仿若如履平地,她做在轎子里幾乎都感覺不到晃動。
作為一個大家閨秀,沈如妤這輩子經(jīng)歷過的最快速度就是坐在小跑的馬車之上,但是此時從耳邊聽到的風聲和轎子導(dǎo)向后背的力道就能知道,他們他幾人的速度可比馬車要快的多。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輕功嗎?簡直就像是能飛了一般,這可比曾經(jīng)溫獨劍展示的飛身上樹要有吸引力多了。
想起羅舒說過,若她想學他也可以給自己選一些合適的武功,沈如妤握了握手里的帕子,覺得或許自己可以把輕功也給安排上
今夜的羅舒喝了很多酒,當然,這不是他此時看著新房外的紅燈籠和紅雙喜在外面徘徊的理由。
今晚是他的新婚夜,他當然知道今晚是他的新婚夜,他還是知道此在新房里的新娘是一個極美麗優(yōu)雅有時又帶了幾分可愛幾分小脾氣的女人。
一個曾經(jīng)做夢都沒想到能娶到,但偏偏被他好運娶到的女人。
但是作為一個男人,雖然知道不是他不行,但如今卻的確不行。甚至在他內(nèi)力突破之前,他的原陽都不能泄,也就是說在他突破前他都不行。
在當時談兩家交易的時候,羅舒還能理直氣壯的和沈如妤直言,直言他需要她的琴聲梳理內(nèi)息,在他突破前他們只會是表面夫妻。
他會娶她護她和她全家周全,孤鶩教的人手給沈家用,沈家的人脈給孤鶩教提供阻力,一切清清楚楚。
但當身份真實的轉(zhuǎn)變,人已經(jīng)成了自己正兒八經(jīng)過門的妻子,而此時又是他們的新婚夜,羅舒就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心虛感覺。這份心虛讓他頂著夜風在新房門口久久站立。
此時的新房內(nèi),原本無比淡然輕松的沈如妤聽著門口隱約的動靜,卻忽然的緊張了起來。
捏著開始微微出汗的手,沈如妤放輕呼吸盯著門口那人影看。
羅舒說他們可能一兩年都不會圓房,不是騙她的吧?他這會兒在門口不走是幾個意思?他們不是該分房睡的嗎?
第27章 第 27 章 紅燭光影搖動的新房……
紅燭光影搖動的新房內(nèi)外, 新郎和新娘全都盯著那扇門,神情卻都不算輕松。
羅舒伸手成掌去貼上房門,猶豫了一下又握掌成拳, 雖然此時他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推門而入,但羅舒還在猶豫。
“這么晚了羅教主還未休息嗎?”房間里的沈如妤卻是先發(fā)制人。這問題問的就差直接趕人走了。
沈如妤這里話音剛落,那門就吱嘎一聲被羅舒給推開了。
盯著自己下意識發(fā)力的手掌一眼, 羅舒一臉平靜狀若無事的把手背到了身后。
他這該死的勝負欲。
“你今日辛苦了,一切都好?”看著已經(jīng)卸下釵環(huán)臉上也一片素凈,已經(jīng)準備休息的沈如妤, 顯然人家根本沒準備和他一個房間,這倒是讓羅舒一時有些不知道該繼續(xù)待下去還是轉(zhuǎn)身離去隨便找個房間湊合一晚。
腦子里還有出去湊合一晚的念頭轉(zhuǎn)過,但身體卻很誠實的在離床不遠處坐了下來, 并開始干巴巴的沒話找話。
“都好,喜娘還有李大娘她們很照顧我, 幫我把雜事都打理好了。”羅舒這么不遠不近的坐著, 若是白天可能還沒感覺, 但此
時房間內(nèi)就只有他們兩個,就讓沈如妤又一次的感受到了曾經(jīng)來自于他的那種壓迫感。
不過此時的她到底已經(jīng)對這人沒多少害怕的情緒了,看了看那搖曳的龍鳳燭,她到底也扯出個笑:“這幾日我身邊那幾個貼身丫頭有些不經(jīng)事, 倒是麻煩你另安排了人來幫忙。”
“應(yīng)該的”兩人間的這對話無比的客氣, 客氣里又帶著揮之不去的尷尬氣息, 漸漸的便聊不下去了。
羅舒拎起一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又問沈如妤:“要喝水嗎?”
羅舒取了杯子, 又倒了一杯給沈如妤遞過去。
沈如妤微笑著接了遞過來的那杯茶,心里卻不由的升起了一股煩躁。
先前在他們大禮之后,她的系統(tǒng)提示音就響了, 之前又是行大禮,又要應(yīng)對特意回教里參加婚禮的幾個堂主香主們的夫人,等她們走了她也把自己打理清爽了,房里的人也都打發(fā)出去了,她正打算仔細看看聲望系統(tǒng)這次有什么變化,她都已經(jīng)期待好些天了,卻沒想到羅舒來了。
來了又只說這些可有可無的:“他怎么還不走?”
“既如此”
“終于要走了嗎?”沈如妤都打算起身送客了。
“既如此,那我們睡,咳我是說我們安置吧!”羅舒他還特意換了個文雅的詞。
睡!
“你不是說過在內(nèi)功突破前不會圓房的嗎!”沈如妤大驚,這話不由的脫口而出。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后,緊接著就整個人仿佛被染色了般紅成一片。
“咳咳咳咳咳”最后一口茶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羅舒一陣猛咳。堂堂孤鶩教教主,幾乎要被一杯茶嗆死。
“睡,你是我正兒八經(jīng)娶進門的媳婦,我們沒有分房的道理。”見到沈如妤這般理所當然拉開距離的樣子,他心里不由的就冒出了一股火氣,頓時先前的那些猶豫全沒了,把一定要同房睡的話說的極為擲地有聲。
但話剛說完,就見眼前人小小的縮了下肩膀。
他好像說話太大聲了,這把人嚇到就不好了,到底又放軟了聲音:“咳,到底是新婚夜呢,分房不吉利,而且我內(nèi)力的事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若我們分房睡傳出去不好。”
“哦,那我要睡了,你自便。”聽他又提起內(nèi)力的事,沈如妤就知道是自己誤會了,他說的睡就只是單純的睡覺。看來在內(nèi)力沒有突破前,羅舒是的的確確不會對自己做什么的。
當心里這個認知被加強,沈如妤頓時又放松了下來,睡一間房就睡一間房,雖然可能會不習慣但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就像羅舒說的,他們是夫妻,若長期分房的確也不好解釋。
羅舒就這么見人上了床,繡著百子千孫的紅羅帳在他面前緩緩落下。然后帳子那影影綽綽的晃動了幾下,有什么被蛄蛹著往外推。
一條喜被和一個枕頭被慢慢的推了出來,掉落在喜床寬大的腳踏上。
“就就讓我睡這兒,腳踏?”羅舒簡直要被氣笑了。
“不是 ,我不習慣人睡我床邊腳踏。”或許是隔著帳子,此時從里面?zhèn)鱽淼穆曇麸@得尤其軟軟的柔柔的。
“那張軟榻是特意加寬的。”里面的聲音又一次傳出來。
沈如妤這可不是說的假話,她在家也一貫不喜歡丫鬟們守夜時候睡床邊腳踏的,都是讓她們在外邊軟榻修習,這次出嫁準備嫁妝的時候還特意吩咐了要加寬加長軟榻,如今和一張小些的床也是沒多少差別的。
見此情景,羅舒忽然就勾起了一抹略帶邪氣的笑,他這些時日是不是顯得脾氣太好了。
上前一步把那喜被和枕頭一把抱起,然后團吧團吧塞回了床帳里,一同進去的還有他本人。
“你你下去!”沈如妤的聲音略帶了些驚惶和惱怒。
“有本事你推我下去,和自己的婆娘在新婚夜同睡一床,我天經(jīng)地義。”羅舒一貫多少帶些冷峻質(zhì)感的聲音,這會兒卻顯得有些懶洋洋的氣人味道。
“你”用力一抽自己那床被子,沈如妤整個人團了進去生悶氣
“老梅,那新房里紅燭不息是正常的,這么晚了,你這房里怎么也還點著燈,你這這么晚還不睡是干啥?”
高猛嘴里抱怨著梅子酒怎么這么晚了還不睡,但自己分明也沒多少睡意,反而是拎著一大桶的酒腳下略帶幾分搖晃的走進了梅子酒房間。
“老梅,咱再喝點?”把酒壇放下,本就面上通紅有了五分醉意的高猛看到梅子酒竟然在打算盤,頓時不由的用力揉了幾下自己的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醉的眼神都不好了。
晃了幾下腦袋,眼前的梅子酒的確是在撥打這算盤,不但如此,他手邊還有一疊東西,看上去禮單和賬本,看著此情此景高猛頓時就覺得自己今晚實在是不該來,要知道老梅每次盤賬的時候,那可都是暴躁無比的。
他蹭了蹭腳下,在猶豫著是不是把桌上的酒壇子抱回來轉(zhuǎn)身溜走,卻發(fā)現(xiàn)今晚的梅子酒不但不暴躁,反而笑瞇瞇的。
只見他撥動一下算珠就要笑一下,那樣子簡直就像是那山上偷了一窩整窩雞的黃鼠狼。
“老梅你不是喝醉了,喝醉了可別盤賬,別到時候算錯了,明天又要從頭再來。”高猛不由的勸了一句。
梅子酒給高猛翻了個白眼,又朝他招了招手:“酒給我放下,你可以滾了。”
“老梅,你不對啊,你這盤賬咋還盤的這么高興呢?你這都不像醉了,你像吃錯藥了。”
“你才吃錯藥了,哈哈哈,我自然是高興的。”梅子酒一時間眉飛色舞:“你知道這么一場婚禮下來咱們這賀禮收了多少嗎?粗粗算來就是八萬多兩銀子,整整八萬多兩銀子,娘的嘞!你說別的門派咋就這么有錢,還有那些商戶,也都富的很。”
說著說著,梅子酒忽然盯著高猛:“老哥們,你這么些年也一直沒娶親,要不要也去相個媳婦來?老梅我就給你把終身大事給辦了。”
梅子酒心里的小算盤大的劈啪作響,教主一場婚禮能賺八萬多兩,這高猛雖然差些吧,但也是教里的護法,他梅子酒也不求多,若是在賀禮上那些人能再隨上個三五萬兩銀子。
那他至少今年可都不用為了教內(nèi)銀子犯愁了。
“滾蛋,老梅你這果然是腦子喝酒喝壞掉了,這都盤算的什么餿主意,真要娶妻,你梅子酒豈不是比我這粗人合適,你先盤算著給自己娶一個,趕緊把你那賬本放下吧!腦子清楚的時候都算不明白,更別提這會兒了。”
“你老小子才腦子不清楚呢。”
梅子酒按了按自己有些發(fā)脹的太陽穴后,啪嗒啪嗒的把手里的算盤再一次的撥動奇愛,難得一筆筆都是進賬,他就算今晚不睡,也必然要把它們盤清楚的。
若說這邊梅子酒為了教內(nèi)忽然入賬了這么一筆銀字而高興,那此時整個人團在被窩里,盯著腦內(nèi)聲望系統(tǒng)的沈如妤就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了。
這明明是她的聲望系統(tǒng),怎么這會兒還吃里扒外起來了。
今日在她和羅舒行完大禮之后,這系統(tǒng)就叮當響了一陣,雖然當時不方便去查看,當時沈如妤心里面是有點預(yù)計的。
她想著之前不管是凌若水對她發(fā)布懸賞追殺令,還是孤鶩教放出風聲說要保她的時候,都給她加了不少的聲望值。
那么此次她嫁入孤鶩教,以當日宴席的來客之眾,怎么也算是一場盛大婚禮了吧,而且無論是在臨州還是在江湖上應(yīng)該都是有不少人知道的,那她的聲望系統(tǒng)是不是又會給她大漲一波?
當時當日聲望系統(tǒng)并沒有什么動靜,沈如妤當時以為是因為婚禮還沒有完成的關(guān)系。
可如今她滿懷期待的打開聲望系統(tǒng),這聲望
值漲的確是漲了,還一漲就是三千七百多點,可問題也就在這里,那系統(tǒng)提示顯示只有兩百點是來自于這場婚禮。
“叮,恭喜宿主借孤鶩教名聲進一步傳播,聲望值增加200點”
“叮,恭喜宿主捆綁勢力孤鶩教,對本勢力貢獻度3590,增加聲望值3590點。”
沒錯,問題就是在這3590點捆綁帶來的聲望上,她清楚的很,她帶來的嫁妝銀子加那些產(chǎn)業(yè)差不多就是三萬五到四萬兩銀子。
這系統(tǒng)竟然是直接把自己的產(chǎn)業(yè)算進了對孤鶩教的貢獻度里,它什么意思?
而且那貢獻度又為什么可以折算成聲望?婚禮帶來的聲望漲幅又何以大大低于自己的預(yù)計?一時間沈如妤感覺自己滿腦子的問號。
可偏偏身邊躺著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存在感極為強烈的陌生人,偷偷查看一下腦內(nèi)系統(tǒng)提示還行,細細研究或者靜下心思考,此時的她根本做不到。
周圍的溫度好像有些高,摸了一把帶著些汗意的額頭,沈如妤微微的打開被子透氣,暮春時節(jié)的山上,本該是偏涼的,可此時卻讓人覺得有些熱。
也或許那熱不是因為溫度,而是因為躺在身邊的那人。又掀開了一點被子,這次沈如妤能感受到熱源在身邊。
有些別扭的慢慢蠕動著,讓自己離的更遠些更加貼近床內(nèi)側(cè)。
而此時羅舒也很是不好受,他整人個直挺挺的躺著一動不動。耳邊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是呼吸聲全都清晰可聞,床帳小小的空間內(nèi)更是彌散著屬于她的獨特香氣。
他行事沉穩(wěn)了這么些年,今夜卻仿佛回到少年時那般的爭強好勝起來。
他何必和她爭那一口氣,這會兒好了,本就是純陽的內(nèi)息此時因為心緒起伏更是比往日更加洶涌起來,此時靠這么近躺著,簡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可若讓他這會兒在抱著被子乖乖滾去軟榻睡,那也是不能的。
龍鳳燭輕微的噼啪燃燒聲里,新婚夜的兩人一個貼著墻團在被子里,一個直挺挺睡在床沿幾乎快要掉下去,兩人詭異的對峙著,對峙中似乎又有種奇怪的默契氣場。
窗外,月亮慢慢的移動,慢慢的移動,漸漸的沉了下去,而在高高的山巔之上,已經(jīng)露出了一線天光。
第28章 第 28 章 房間里的紅燭已經(jīng)熄……
房間里的紅燭已經(jīng)熄滅了, 窗外也已經(jīng)有蒙蒙的天光絲絲縷縷的透了進來。
“天亮了。”羅舒?zhèn)阮^看向旁邊的被子包,聲音無比清醒。一晚沒睡對他基本沒什么影響,但一晚不睡還要忍受內(nèi)息的異動就不那么讓人舒服了。
“嗯”沈如妤偷偷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肩膀和沉重的眼皮, 她似乎恍惚間睡過一段時間,又似乎一整晚沒睡,但此時整個人有種頭腦發(fā)脹的疲憊是毋庸置疑的。
“那個軟榻, 看上去還可以。”羅舒到底還是首先選擇了妥協(xié),男子漢大丈夫,房里向妻子低低頭怎么了, 那是他大氣。
“嗯,”沈如妤捏了捏被角:“我那琴盒好像被壓在大箱子下了,你幫我搬一下可好, 我想彈琴了。”
既然人家已經(jīng)先退了一步,沈如妤也不是什么不依不饒的人, 而且正經(jīng)修習了幾日《大象無形》內(nèi)力之后, 她也的確想要試著彈琴看看如今是什么效果。
此時實在還很早, 略作洗漱后天還只是蒙蒙亮。
因位于山上,推開的窗子還能見到稀薄的霧氣浮動,把琴安穩(wěn)的放在窗前的琴臺之上,沈如妤點了她常用的一味香, 才在琴前坐下。
她的手輕輕觸碰到了琴弦, 一陣悠揚的琴音便緩緩的蕩開, 先是極為輕盈而縹緲的, 就像那窗前的霧氣, 迷蒙又輕柔,接著隨著天色漸漸亮起,那琴音也宛如流淌在山間的清泉, 變得清澈透亮。
隨著心神沉浸入琴曲,沈如妤感到自己的內(nèi)息開始和琴音相合,她仿佛能隨著漸漸飄蕩的琴音看見外頭晨霧漸漸消散,看見山巔之上有輝煌的朝陽跳躍而上,有風在山谷呼嘯而過,而林間鳥兒們在嘰嘰喳喳的鳴叫,而沈如妤手下的琴聲也開始融入這些自然之音中去。
而伴隨著沒一次的撥弦每一個音符,那些淺薄的內(nèi)力就像一條很淺的小溪,在她經(jīng)脈里循環(huán)流動聲生不息,而每一周天的運轉(zhuǎn)都讓那那小溪增加一點點溪水,隨著內(nèi)力的運轉(zhuǎn),整個都仿佛被浸潤。
此時盤腿坐在不遠處軟榻之上的羅舒也在緩緩運轉(zhuǎn)他的內(nèi)力,昨晚躁動了一晚上的內(nèi)息,此時就那么在琴聲中乖順了下來。
在琴聲停了下來是,羅舒的內(nèi)力在經(jīng)脈間轉(zhuǎn)完最后一圈也收了功,他想過隨著沈如妤自身開始修習內(nèi)功,那琴聲或許會效果變得更好,但沒想到會這么好。
“怎么樣?”在琴上收回手的沈如妤側(cè)過身臉含期待的看向羅舒,她覺得自己的琴藝大有進益,所以懷疑琴聲的效用也提升了,遂向羅舒求證。
沒想到羅舒卻忽然向著她展開一個爽朗的笑:“有這一曲,倒顯得昨夜的我十分不識好歹了。”
看著羅舒那雙在晨光中跳躍著笑意的眼,沈如妤快速垂目移開了一瞬視線,然后目光又轉(zhuǎn)了回來:“所以以后你睡榻。”
她又重新強調(diào)了這一點,語氣輕盈而愉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讓我有求于夫人呢,以后我睡榻。”羅舒狀若無奈的撫額一嘆。
“不過”見到那人坐在窗口笑意盈盈臉上還帶著些小得意的樣子,羅舒實在沒忍住自己的逗弄之心。
“不過什么?”
“不過夫人還是要習慣身邊有人才好,有了夫人琴聲相助,我這內(nèi)力突破的時日沒準能縮減不少。”
“你說的好像一晚沒睡的人只有我一般。”瞪了人一眼,沈如妤現(xiàn)在可不怕他了。
“夫人可要隨我去看看孤鶩教,”透過窗看了下外頭的天色,羅舒邀請道:“這會兒應(yīng)該能見到那些新入教的小弟子們在風雨樓前的廣場上練武。”
“好。”沈如妤剛應(yīng)下,就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傳來,三人的腳步聲,都是她熟悉的,緊接著就是幾下敲門聲。
“夫人,起來了嗎?”其實蘭時已經(jīng)透過打開的窗看到夫人在窗前一晃而過了。
“起了,進來吧!”沈如妤回了一聲,然后見到果然是蘭時,素商還有蠻兒一起捧著洗漱用具進來。
素商和蠻兒看起來瘦了一些,但精神比前幾日好多了,不過見到羅舒后雖然力持鎮(zhèn)定卻還是有明顯的眼神閃躲。
“我洗漱過了,蠻兒去廚房提早膳,素商整理下屋子,蘭時你和我走。”沈如妤吩咐了她們各自要做的事,就抬腳要往外走。
但卻被素商叫了下來:“夫人,不好如此素凈的,您好歹插幾支釵。”
素商雖然聲音不大,但臉上神色卻是一派認真堅持,而且已經(jīng)快速去打開沈如妤的首飾盒了。這新婚第一日亮相,太過簡樸若是弱了夫人的氣勢可怎么好。
“行,那便拿兩支纏枝花釵插上吧。”沈如妤眼神示意羅舒略等她一下,轉(zhuǎn)回身在妝臺前坐下
“喝,哈!”
站在風雨樓二樓外的回廊,沈如妤看著下面一排排排列著的小少年們,一拳一腳一招一式的跟著最前面那個青年練著拳腳,這么百多人排的整整齊齊的習武,不得不說還是很有幾分高昂氣勢的。
“他們看著年紀都不大。”一眼看過去,最矮的那排看起來只有五六歲模樣,年長些的也不過十三四的少年人樣子。
“習武要趁早,有些武功過了年歲就不好修習了。孤鶩教雖然也接受帶藝來投的,但大部分核心的教眾還是這些教內(nèi)自小教出來的。”羅舒解釋道。
事實上這也是大部分能長久維持的門派的傳承模式。
看著還排不
上多少用處的小弟子就有這么這些人,沈如妤可算有幾分知道為什么孤鶩教總顯得有些捉襟見肘的樣子了。
都說窮文富武,她不知道要養(yǎng)出一個武林高手需要投入多少資源,但就沈家那些被稱為武功平平無奇的護衛(wèi)們,養(yǎng)他們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況且這里還只是小弟子,那就表示孤鶩教應(yīng)該還有一批中堅力量。
不過想來練成了的那批是能賺錢的吧。
正在心里稍微盤算著開支,她就見羅舒又特意給她指了個方向:“那邊是方便和山下往來的升降臺,你腳力不足,若有事要下山,可以從那處走,教里也有些武功不錯的婦人,我晚些調(diào)兩個來給你做護衛(wèi)。”
“升降臺?”聽到這個顯得有些陌生的名稱,沈如妤反應(yīng)了一下才依稀在自己的腦子里找出這么個東西,但印象卻模模糊糊的,這東西好像是在她當年的那次似夢非夢里看到的。
這竟然是現(xiàn)實存在的嗎?
“那是幾十年前我?guī)煾刚埩藱C關(guān)大師關(guān)顧先生造的,在外頭并不常見,要去看一看嗎?”羅舒正要引這沈如妤往側(cè)面山崖出走,卻有一只鴿子飛了過來直直落在他前面的木扶欄之上。
羅舒一看到那只鴿子的樣子就認了出來:“是鏢局接下的護衛(wèi)商隊去南州的弟兄們回來了,想來他們原本是想要趕上我們的婚禮,卻路上耽擱略晚了些。算時間應(yīng)該要后日才會回到教內(nèi)。”
“護衛(wèi)商隊?原來孤鶩教還有自己的鏢局嗎?那這次接的是散鏢?”沈如妤問道。
“是護衛(wèi)整個商隊,這次是走臨州潤州到南州這條線。”
“那可是路途遙遠。”一聽羅舒提起臨州到潤州再到南州的路線,沈如妤就就有了大致的路線印象,因為沈家商對往南州去也是常走這條路線的。
“我們沈家也是慣常走這條路線的,前幾年商隊主要是販賣藥材再帶回南邊的茶葉和布匹,這幾年倒更多是賣些好酒過去,用一樣的方子南州的米釀出的酒就是差那么一籌,還有就是些小件精致的首飾,南州的娘子們更樂意為這些花錢,不知孤鶩教往潤州南州賣的是什么貨物?”
聽到是熟悉的路線,沈如妤就多問了一句。然后她就見羅舒臉上的表情好像僵了一下。
“并不運貨,只是單純的護送。”停頓了一下后羅舒還是給出了答案,只是這回答倒是讓沈如妤臉上現(xiàn)出了更多的困惑。
他這意思是走一趟途經(jīng)三州的艱難路途,不自己組織商隊,卻只給人護送?
“只是單純的護衛(wèi)?”沈如妤的臉上是明明白白的驚訝。這自己做買賣和只收取點護衛(wèi)的辛苦費,中間差別可不小。
要知道跋山涉水的走過好幾個州可不是一項簡單的事情,而對于那些商隊來說,最具風險的就是一路上可能遇到的那些盜匪強盜,一個搞不好不但貨物被劫掠,甚至可能連命都要沒了。
所以如今一般走遠途的大商隊都養(yǎng)著一幫自己的專屬護衛(wèi),用于確保沿路安全。而小商隊們則是會向大商隊繳納一筆隨行費,再自己雇傭幾個護衛(wèi)然后一路跟著那些大商隊走,以此來降低風險和成本。
而剛才羅舒話里的意思是,他們被雇傭著保護整個商隊,有如此武力卻不自己組織商隊,這在沈如妤想來幾乎是無法理解的。明明可以一魚兩吃的,這不就是等于順帶手的事情卻放著白花花的銀子不撿嗎?
看著沈如妤滿臉困惑驚訝,羅舒雖然臉上鎮(zhèn)定的點頭表示就是如此,我們只做護衛(wèi)工作,但是心里還是不由的劃過了一抹尷尬。
同樣尷尬的,還有在風雨樓一樓待著,卻把二樓他們倆談話聽的清清楚楚的梅子酒。
他們孤鶩教只護衛(wèi)而不自己組織商隊那是他們想的嗎?他們當然也知道那些大商隊賺的多,他們也不是沒自己干過,可無奈這買賣到他們手里,它不知怎么的它就是虧啊。
一次販賣毛皮,結(jié)果南州溫暖且盛產(chǎn)各類高檔布匹,那些毛皮在南州根本不受歡迎賣不出去,還是回程的時候在潤州出手了一些,不過也賣不起價格。
第二次也是賣藥材,畢竟臨州藥材是出名的好,而且他們有山林有地,還有自己的藥田,曾經(jīng)他們孤鶩教也是在這個行當經(jīng)營過的,這買賣做起來想來是順風順水。
可事實卻完全不是如此,人走茶涼曾經(jīng)的舊關(guān)系隨著當年之事如今都續(xù)不上了,而有些圈子本就排外的很,貿(mào)貿(mào)然想要進去那幾乎是一步一坑。最后是無奈把利潤壓的極低降價出手。第三回唉,反正也是虧了。
折騰了三四回不是虧損就是勉強持平,雖然他們有人手,但一則強龍不壓地頭蛇,二則為了買賣的事若是弄到用武力手段那也未免太下作,且容易惹來大麻煩,所以后來索性罷了。
想到這里,梅子酒覺得自己的心都開始疼了,有了那么幾次教訓,逼得他們不得不只賺護衛(wèi)商隊的辛苦錢,至少這錢賺的穩(wěn)妥。
但此時聽到教主夫人那話,梅子酒心里有些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不急,看看,再看看。”一個轉(zhuǎn)念,梅子酒又慢悠悠的搖起來了自己的折扇,暫時壓下了那些想法。
第29章 第 29 章 兩人從風雨樓……
兩人從風雨樓的回廊往左繞行, 從這邊下樓再走一小段路就是羅舒說的升降臺。
但是顯然今日羅舒比想象中的更加忙碌,在他們從風雨樓二樓向下走的時候,他又收到了第二封飛鴿傳書。
相對于讀第一封飛鴿傳書時那種輕松中帶著些欣喜的心情。當他看完這第二封飛鴿傳書整個人氣勢都帶了些冷峻的味道, 這也是大部分時候羅舒身上呈現(xiàn)出的樣子。
“我有些事情需要臨時處理一下。”羅舒向沈如妤如此說道,然后他又在周邊看了一眼,試圖找到個合適的人接手他帶沈如妤初步了解孤鶩教的行程, 但顯然一大早上這附近只有練功的教內(nèi)弟子。
“我先送你回房。”羅舒當先跨步往前走,但邁開一步之后才發(fā)現(xiàn)沈如妤并沒有跟上來。
“我遠遠看著都覺得那升降臺挺有意思的,不過幾步路的距離, 我先去看一看,晚些再自己回去?”沈如妤略歪了歪頭,帶著些詢問意思。
“行。”羅舒答應(yīng)的很利落:“我在一樓東側(cè)的小議事廳, 你要有事可以直接來找我。”
說著兩人都站在了一樓的樓梯口,交代完后羅舒直接轉(zhuǎn)身大步往東面走。
“夫人, 想來教主他是真的有急事。”一直跟在他們幾步開外的蘭時這時候才走了過來, 見沈如妤還在看著羅舒離去的背影, 還以為自家姑娘是因為新婚第一日姑爺答應(yīng)的好好的帶她來出來逛一逛,卻忽然半路走了心里不高興,不由的就上前安慰。
“原來這江湖上的習氣真的和家里不同呀!”看著羅舒離去的背影,沈如妤的心里浮現(xiàn)一陣隱秘的興奮之情。
她剛才說想自己去看看那升降臺, 不過是又一次的小心試探。
這里是半開放的場所, 下面甚至還有好些在練武的外男, 若放在家里的時候 , 這種場合她必然是會被要求立即回避的。
但羅舒卻完全沒有駁回她想要單獨逛一逛的想法, 可見在他心里面,是幾乎沒有什么女人不可見到外男,女券需要被限制在后宅這樣子的念頭。
蘭時以為她不高興, 她哪里是不高興,她可太高興了。
“走,我們?nèi)タ纯茨巧蹬_,看完再回房用早膳。”沈如妤興致勃勃的沿著左邊樓梯繞行。
“對了,夫人我都差點忘記和您說了,這孤鶩教內(nèi)只有一個大廚房,教眾上下所有人的伙食全在那處做,吃不慣大廚房的就要自己準備廚房。
我昨日問過林嬸子,就是來新房幫忙的那位圓臉?gòu)鹱樱f咱們孤鶩教里雖然那么多人吃飯,但大廚房上卻壓根就沒有什么正經(jīng)廚子,平日里干活的都是從
山下村子里雇來的婦人。她們能做什么菜啊,不過是把東西煮煮熟罷了。
就是昨日的喜宴,都還是另外請的那些山下村中特地負責紅白喜事殺豬宴的廚子來做的,他們是做完宴席就走了的。
如今教中成婚了的人大部分時候都是自己一家家單獨吃的。夫人您雖然陪嫁了一個周廚娘,但教主之前也是吃大廚房的,這院子里連個爐灶都沒有,更別提什么打下手的幫廚,周廚娘一人怕是要支應(yīng)不開。”
一路慢慢往前走,蘭時一路叭叭的嘴就沒停過,眉頭也皺的死緊。在迎親的路上是蘭時就有些擔心孤鶩教的伙食可能不太好。
但是這哪是不好,是直接沒有 ,這簡直已經(jīng)超出了蘭時的想象。孤鶩教內(nèi)這么多人吃飯竟然壓根連正經(jīng)的廚子都沒有,而教主的院子里甚至連廚房也沒置辦。
“夫人 ,我們要不要和教主說一下,在咱們院中在置辦一處廚房,人手也需要添些。院子里原本灑掃打理是下面弟子輪流來做的,如今怕是不合適。”從昨夜了解了教主院子大致情況后,蘭時都已經(jīng)操心一夜了。
別人的陪嫁操心的是姑爺房里有沒有小的 ,有沒有偏愛的侍女,打聽姑爺喜好給自家小姐鋪路。她家姑爺呢,整個院子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別說什么愛妾侍女了,他房里連個端茶跑腿的都沒有,院落灑掃教內(nèi)弟子來,吃飯教中大食堂,衣服要么自己洗,要么扔給教中雇傭的洗衣婦。
這日子過的也未免太糙了。
“不用特地去問了,我晚些列一張單子,待會兒再找人護送你下山一趟,你去找你哥哥,讓他照著單子給我買些人手和一些東西盡快一起送上來。”沈如妤略一猶豫就下了決定。
“你再問一下你哥,讓他找的合適開酒樓的鋪面可找好了?我既然嫁到了這邊,那自己的產(chǎn)業(yè)總也要快點重新置辦起來了。”蘭時作為她的貼身丫頭,自然是全家都作為她的陪房嫁了過來的,正好她哥哥還算得用,這次沈如妤便打算把他由酒樓賬房提拔成管事。
沈如妤出嫁的時候家里陪嫁了四個鋪子,分別是一個綢緞鋪子一個雜貨鋪子和兩間空鋪面。綢緞鋪子和雜貨鋪子雖然并不是多大的鋪面,但是位于啟淵城,位置還是不錯的。
而兩間空鋪面則是買在了廣豐郡下轄的鐵橋縣和石橋縣,這兩處的小縣城鋪面就不值什么錢了,不過孤鶩山蔓延橫臥鐵橋縣和石橋縣兩地,置辦下這兩處也算是就近,讓她自用或是出租都方便,說出去整整陪嫁了四個鋪面,名頭上也好聽。
就是若要開間酒樓那兩個鋪面位置都不夠好,還需要另尋地方。而對沈如妤來說她手里有上好酒方和各類食單,這周邊又都是孤鶩教的勢力范圍,選個合適位置以酒樓開局是很穩(wěn)妥的做法。
至于之后對的發(fā)展,她也有大致的規(guī)劃,但還需要一步步來。
她的陪嫁的其他良田,林地,莊園也大部分都在廣豐郡,一是對她來說陪嫁產(chǎn)業(yè)在周邊用起來便利,二也是因為臨州三郡中廣豐郡田地價格最便宜。
因為這里可以說是完全位于國境線上的一個郡,算的上是齊國境內(nèi)邊疆中的邊疆,甚至孤鶩山山脈的一部分本身就是國境線,因為翻過孤鶩山再往北邊走,就是北漠草原和狂沙海了,而往東則是一處海灣。
無論是草原沙漠還是海灣,沈如妤都沒有去過,但這不妨礙她知道若是經(jīng)營得當,廣豐郡也未必不能再經(jīng)營出一個聯(lián)通四方的大型邊貿(mào)聚集地。
當然,這些都想的太遠了,如今第一步還是要把她的酒樓先開起來。
“蘭時你下山前去打聽一下教中養(yǎng)鴿子的地方,問一下能不能帶幾對下去,以后就幫我們做一些簡單的傳信。”
在不斷試探自己能擁有多少自由度之后,沈如妤也接著歸置院子這些事情試探她到底能擁有多大的自主權(quán),還有她這名義上的教主夫人,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管用?
倒不是沈如妤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當孤鶩教的家,實在是她那聲望系統(tǒng)莫名其妙就綁定了孤鶩教,讓她想要繼續(xù)有聲望值入賬的話就不得不參與到孤鶩教的事物中去。
昨夜她幾乎一夜未睡,后半夜到底還是趁著安靜,仔細的研究過綁定勢力后的聲望系統(tǒng)的。沈如妤不由的回憶起了聲望卷軸的變化。
當時她打開聲望卷軸后,發(fā)現(xiàn)原本孤鶩教,相思坊,千刃山莊這些有所接觸的勢力,是全都齊齊的排成一列。
但如今再看,孤鶩教卻已經(jīng)不和那些并排而立了,它很有排面的被拎出來單獨放在了她的個人聲望值下方。
而且在孤鶩教的名頭右邊還出現(xiàn)了一個紅圈圈,里面特別標注“綁定”兩字,乍一看很有簽字畫押那味道。
而綁定之后最大的不同是,原本那些出現(xiàn)在她卷軸內(nèi)的江湖勢力,她只能看見系統(tǒng)標注的簡單評級,比如初次出現(xiàn)時,她能看到的就是孤鶩教乙等,可如今她卻能看到更具體些的。
孤鶩教:乙等勢力
影響力:乙等
武力:甲等
財力:丙等
潛力:甲等
沈如妤的眼神定在了某個屬性上,果然
她就說,明明系統(tǒng)上顯示無論是相思坊還是千刃山莊也都同屬于乙等勢力,但被他們深深忌憚的孤鶩教為什么也是乙等,原來原因在這里呢。
因為各項優(yōu)等中有個特別拉胯的存在。
而除了單獨拎出來的孤鶩教外,位于右邊的江湖勢力欄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沈如妤的視線移動到右邊,那里按照甲乙丙丁整齊排列著或明或暗一眼都看不到頭的各個門派。
自從系統(tǒng)顯示她綁定了孤鶩教后,再打開卷軸,這些大大小小幾十近百個門派就這么全冒了出來,不過這些門派呈現(xiàn)點亮狀態(tài)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灰色的。
如今沈如妤也自己琢磨出一些系統(tǒng)顯示的狀態(tài)到底都代表了什么,比如這灰色狀態(tài),大概表達的就是知道,很普通的聽說過。
若放到現(xiàn)實場景里,可能就是某個小酒館里有人談?wù)撈鸸满F教主娶妻之事,他們大概會上前搭一句:“哦!我知道那事,聽說婚禮辦的很熱鬧,那位新娶的夫人據(jù)說還是個官家小姐呢。”
而點亮狀態(tài)則不同,那表示至少是有了基礎(chǔ)了解。
而此時點亮了在最上面掛著,有甲字標識的分別是不老寺,繡刀門 、三寸谷、聚財樓和唐門。
不老寺和繡刀門是處于亮著的狀態(tài),著沒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這不老寺被稱為齊國的護國寺,雖然人家想來是不知道她沈如妤一個小角色的,但是對于一個這么有名的地方,即使她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也是對不老寺有幾分了解的。畢竟家里無論是老太太還是她娘親對不老寺的大師們都極為推崇。
好禮佛,這也是官家夫人圈子的普遍現(xiàn)象。
唐門也差不多也是此種情況,也是屬于人家不知道她,但是她知道人家 。
因為在知道聲望系統(tǒng)給的二選一獎勵中出現(xiàn)的絕品暗器生死千瓣蓮就是唐門獨有的一種暗器后,沈如妤特意打聽過唐門。
家族傳承,擅毒,擅暗器,團結(jié)記仇,并且行事亦正亦邪,這是江湖人對唐門弟子的普遍認知。而在知道生死千瓣蓮即使是在唐門里也是屬于很珍惜的那一種暗器之后,沈如妤已經(jīng)基本放棄選擇它了。
她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若是擁有了這么一件在唐門之內(nèi)都極為珍惜的絕品暗器,這實在太說不過去。她可不想哪天莫名其妙就被一個擅毒擅暗器的家族惦記上。
不過如今還沒有找到能讓汗血寶馬正大光明出現(xiàn)的時機,所以那兩樣獎勵還是呈現(xiàn)光球狀態(tài)掛在她的聲望系統(tǒng)里面。
倒是當日那個小瓷瓶里面,有三顆叫做補息丹的藥丸。
看著只是小小的不起眼的白色藥丸,藥效的介紹竟然是能夠充盈內(nèi)息加快內(nèi)力運轉(zhuǎn)。服用一顆藥效時間差不多是一年,在這一年之內(nèi)修習內(nèi)力幾乎能達到普通人修習內(nèi)力三到五年的收獲。
這看上去最不起眼的獎
勵,算來卻是最實用的,那丹藥沈如妤在第一次自主的運轉(zhuǎn)內(nèi)功心法《大象無形》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服了下去,不過如今時日尚短,還體現(xiàn)不出有多少作用。
把注意力拉回那幾個點亮了的甲等勢力,繡刀門亮起想來是因為她二伯是郡判,而她又嫁入了孤鶩教,繡刀門他們作為一個朝廷特意準備出來管束江湖武林和協(xié)理地方治安的機構(gòu),略調(diào)查一下她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接下來三寸谷和聚財樓,一個是最江湖上最神秘的殺手組織,一個是富得流油的財神爺,沈如妤自身對他們的了解不過就是知道名字而已,所以他們呈現(xiàn)點亮狀態(tài)是因為自己被他們特意調(diào)查過了。
且不說聚財樓是因為什么,三寸谷就亮的讓人很是膽戰(zhàn)心驚了,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弱女子,她何德何能被這樣的組織調(diào)查啊!
這些莫名點亮的江湖門派讓沈如妤有了很大的危機感,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有更多可以自保的力量。
而她和別人不同,她得到力量除了自行修煉外還能依仗聲望系統(tǒng)。
但是繼上次滿了一千點聲望值升到名聲大噪之后,再到下一個等級名動一方需要的聲望就是一萬了。
目前她的聲望值只有五千出頭,除了原本的就有的一千多聲望往外,大頭還是婚禮之后她的聲望系統(tǒng)自動綁定了勢力孤鶩教,系統(tǒng)顯示她對孤鶩教勢力貢獻值為3590,這筆貢獻折算成了她的聲望值,這也是到目前為止她最大的一筆聲望入賬。
但也就表示,右邊雖然多出來了那么一大排或許聽說過她的門派,江湖上知道她的人應(yīng)該也比之前多了很多,但卻基本沒有帶來聲望值的收益。
沈如妤猜測在升級之后,或者是綁定了勢力之后,簡單的為人所知已經(jīng)無法獲得多少的聲望值了,她必須給尋找新的道路,而那3590由貢獻值折算來的聲望值幾乎就給出了明示。
最讓人高興的是,她嫁入孤鶩教,系統(tǒng)默認她的財產(chǎn)并入孤鶩教,對孤鶩教勢力有貢獻值,但事實上那是她的嫁妝,她的錢還是她的錢,這簡直是空手套白狼。
當然,沈如妤也清楚,以她那幾萬兩的嫁妝和有限的人手,要運轉(zhuǎn)出足夠升級的聲望不知道還要多久,就算一萬點聲望花點時間能達到,但按照之前的推測,一萬之后下一個等級可就是十萬了。
十萬聲望值折算成金錢就是一百萬兩銀子,這還是要在升級之后計算標準不改變的情況下。這對于她個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達成的,但若是能聯(lián)合孤鶩教的人手和勢力,一切又會是另一個局面。
所以今日的沈如妤才一再的試探,她在孤鶩教到底能擁有多少權(quán)限。
“哇!這懸崖看的我腳都軟了。”蘭時的一聲驚嘆把沈如妤飛走了思緒重新拉了回來。
此時她們已經(jīng)走到了那處位于聳立山崖邊的升降臺處。
沈如妤隔著護欄處往外看,外邊就是一處直直向下的懸崖,升降臺正是建造此處,它的主體結(jié)構(gòu)嵌入山體,仿佛和整個山崖合為一體,穩(wěn)穩(wěn)的承載著整個結(jié)構(gòu)。
寬闊平整的平臺之上,負責承載上下的倉體整體外形就像是個小木屋,這個木屋上半部分有一套很是復(fù)雜精密的驅(qū)動系統(tǒng),只上面精心打磨的齒輪和滑輪組合就讓人眼花繚亂。
“如此精妙絕倫的機關(guān)術(shù)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所作!”這處建造在懸崖邊的升降臺讓沈如妤不由出聲感慨。
“這和夫人以前畫了圖紙,讓人在酒樓里面打造出的上下傳菜臺倒有些像,就是大了好多。”都說內(nèi)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蘭時驚嘆于懸崖高險,對這升降臺的卻有些不以為然。
“我那是照著《魯公書》抄來的,不過是雕蟲小技,和這可沒法比。”這點上沈如妤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當日畫的那傳菜臺圖紙,不過是因為用積分抽取出來了《魯公書》,一時興起幾乎完全照抄的從里面抄了一組滑輪,后來因為在這方面并沒有特別的興趣和天賦,也只略嘗試了一下就丟開了手。
“《魯公書》?你說什么?你見過《魯公書》?”兩人正在懸崖邊觀景,忽然崖下卻傳來一道略粗啞的人聲。
第30章 第 30 章 隨著那道聲音一起出……
隨著那道聲音一起出現(xiàn)的, 那從升降臺下忽然冒出來的腦袋,那下面可是懸崖! 沈如妤和蘭時她們兩人頓時被嚇得齊齊往后退了一步。
“啊!”在小小的驚呼聲中,在她們的注視之下, 繼腦袋后又有探上來了一只手。若不是這會兒是清晨,那場面可能會讓人飛快的代入什么鬼怪傳說。
而這會兒兩人就這么看著那只手似乎是在升降臺上一按,然后那那腦袋, 不對,那人就整個凌空飛起,并且在空中一個輕松翻轉(zhuǎn)之后就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升降臺的臺面之上。
這手自懸崖下忽然飛上來的輕功把兩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你, 你下頭飛上來的?”沈如妤滿臉驚嘆的看看那人,又看看下方懸崖。
她有如此表現(xiàn)實在不是因為她警戒心不夠,而是這個忽然出現(xiàn)的人身上真的一點威脅感都沒有。
他并不很高, 穿著一身略有發(fā)白的麻布衣,衣服袖口手肘處磨損的很嚴重, 有些地方甚至打了好幾塊補丁, 整體看來還是整潔的 , 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蹭到了些黑褐色的油污。
和他不太高的身形相對的,這人無論是從肩背還是手臂肌肉看去,都給人一種很強壯的感覺。這樣一個用這么奇怪方式出現(xiàn)又一眼看去就很強壯的男人,原本是會讓人感到危險的。
可他卻不會, 因為他又一雙過分明亮, 明亮到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眼睛。
看著那眼睛甚至會想讓聯(lián)想到幼兒或者單純可愛的小動物之類的, 可若只看臉的話, 他臉上皮膚黝黑粗糙, 眉心嘴角眼角都有不淺的皺紋,說這是個年過50的老人也并不算錯。
畢竟除了蒼老的面容 ,他還有一頭花白的頭發(fā), 就是那頭發(fā)比常人要短很多,這會兒只隨意的在腦后團成一團蓬蓬的揪揪,隨意的綁著。
反正這是一個頭到腳都顯得有幾分奇怪,但卻詭異的氣場平和讓人一見就覺得親切的奇怪老頭。
嗯,大概是老頭吧?
重新看了一眼那閃耀著活力和熱情的明亮眼睛,沈如妤又有些不確定了。
“嘿,小姑娘你說你有《魯公書》,能不能借我看看?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我必給你做到。只要你把那《魯公書》借給我看一眼,就看一眼。”此時他眼里滿是熱切,帶著滿滿的祈求和期待看向沈如妤。
見沈如妤沒有回答,那人使勁揉了揉自己腦袋,又去摸索掛在身上的一個鼓囊囊皮口袋:“我給你做個有趣的好玩意兒,你借我看一看那書,好不好。”
聲音雖然帶著暗啞,但語氣卻是完全不符合老人樣子的跳躍,說出的話比起交易來倒是更像孩童間的玩具交換。
“什么好玩的?”對這個看上去有點奇怪的人,沈如妤倒是有些感興趣起來得了,看他一只在那鼓囊囊的皮口袋里挑揀,她不由的好奇的問道。
一聽到沈如妤搭話,他似乎已經(jīng)覺得他們間的交易達成了。
頓時滿臉褶子都笑開了花:“你等著”。
隨即他就一樣一樣在那大皮口袋里面摸出一塊塊形狀奇怪的木頭。這些木頭顯然經(jīng)過了打磨,除了這些外還有整塊的木料,最后拿出來的是一套卷在皮料里的刀具。
接下來這人的動作在沈如妤看來簡直是一場華麗的炫技。
那些刀具在他手中快速的舞動,木頭在他手下仿佛
變成了某種極為柔軟的物質(zhì),在刀鋒輕盈飄逸的舞動下下 ,木屑以落花般紛飛飄落。
在極短的時間里,一只鳥兒的形狀就快速形成了,雖然還只是雛形,卻已經(jīng)可以看出它的靈動和力量。
“好不好看?我還能讓他飛起來。”在飛快的雕刻處鳥兒主體之后,那人帶著欣喜和幾分炫耀的向沈如妤展示了一番,然后便是十指翻飛。
“給你。”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木頭雀鳥被托在掌心送到沈如妤面前,雖然是這么近距離的看著他做出來的,但沈如妤感覺自己完全不知道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
若是讓她描述,她大概會說:“就是這樣這樣,那樣那樣,木頭就就變成了一只木鳥。”
隨著那人攤開的手上下顛了下,這只木鳥甚至還歪了歪腦袋,撲閃了幾下翅膀。
這是真實存在的技藝嗎?
到他手伸到自己面前時,沈如妤發(fā)現(xiàn)他的手也和他的面容很不相符,那手修長有力,手背肌膚光滑細膩,這樣的肌膚狀態(tài)明顯不該屬于一個老年人。而手心和手指倒是鋪著著老繭和疤痕,不過能看出明顯的保養(yǎng)痕跡。
“不好看嗎?你不要嗎?”那人手上的鳥兒又晃了晃腦袋。
“好看。”沈如妤伸出手捧過了他遞來的那只鳥兒,眼中也帶著笑意:“先生想看《魯公書》?其實我這里除了《魯公書》外還有些很有趣木建圖紙,或許我們可以細聊。”
“真的!”話里充滿驚喜。
“真的,先生先前是在檢修那升降臺嗎?”
“好些年沒用,有些機擴不順滑了,我來換換。你說的都是些什么圖紙?真的都給我看?”
“自然。”沈如妤落落大方的迎著人往前走。仿佛看到那些被自己抽出來,卻只有簡單圖樣的播種耬車,龍骨翻車,筒車,踏犁全都有了指望。
那些東西是她抽取的一本農(nóng)書的插圖,她得到好久了,也拓印了一部分圖紙交給工匠做過,簡單的的確有做出來的,可結(jié)構(gòu)復(fù)雜的那些工匠們就無法輕易做出來了,家里也不愿意在奇淫巧技上多費錢,畢竟他們家又不是找不到人種田,不過是多費點人力,也沒什么打緊的,復(fù)雜的那些就全部擱置。
而如今的沈如妤有自己的田地,還有錢,還憑空冒出個看起來很厲害的木匠,簡直天賜一般。更別說她除了農(nóng)具外,她還另有其他好些東西,若真能做出來
“撿到寶了。”
“撿到寶了。”
相同的念頭同時劃過兩人的腦海。一時間連姓名都還未通報的人,竟然像是多年老友般邊聊邊走,氣氛無比和諧。
相對這里的過于愉快的氛圍,風雨里議事廳里將要開啟的話題可能就不那么讓人高興了。
“蝶娘有調(diào)查結(jié)果了?看起來那結(jié)果讓教主你不太愉快。”梅子酒看著羅舒捏著一支專門綁在鴿子腳上的小竹管進來,表情并不太好。
對原來蝶娘這些日子一直未在孤鶩教內(nèi)出現(xiàn),是因為被派出去調(diào)查當日迎親路上的伏擊事件。畢竟她除了養(yǎng)蛇外,還養(yǎng)點其他類似蝴蝶,蝎子蜈蚣之類的可愛小東西,而它們中有好像是很擅長追蹤的。
羅舒在上首坐下后直接把蝶娘的調(diào)查結(jié)果遞給了梅子酒。
“斷風刀肖平竟是溫獨劍挑撥來的。”梅子酒都不知該夸肖平一句義字當頭,還是該說他沒腦子,明明都已經(jīng)是退隱江湖了的人,結(jié)果和人喝了幾碗酒,就被慫恿著來送死了。
“怕是連溫獨劍都沒想到,這人如此輕易就被挑撥了。他挑動肖平之后就匆匆歸家,這是怕咱們查過去找他尋仇,把他干掉?”梅子酒看了眼蝶娘提起溫獨劍后續(xù)行程,敲敲手中扇子露出個譏諷的笑容。
“溫獨劍此人自視甚高,他是覺的在沈家之事上,在咱們這里吃了大虧,當日退走后就小動作頻頻,這會兒又挑動肖平給我們添麻煩,想來這事情他依然不會就此甘心罷休的。如此跳梁小丑,實在讓人厭煩。”
“不過就是背后弄些鬼祟手段,黃口小兒不值一提,一遇到事就躲回家找爹,現(xiàn)在這樣的也配被叫一聲少俠了,也是讓老高我漲見識了。”高猛捏了捏拳。
“這江湖嘛,什么事情都可能發(fā)生的,他堂堂千刃山莊的少莊主也不可能一直在他老巢窩著不出門。要不我老高辛苦點跑一趟,做掉他算了。”
“溫南渡也算是一方豪杰,沒想到生了個兒子卻是個繡花枕頭。不過老高你是沒時間處理他了。咱們現(xiàn)在麻煩的是這個。”梅子酒攤開手里的傳書,點了點飛鴿最后兩行。
上面用蠅頭小字寫著:“青衣劫殺之人疑似當年叛逃之徒。”
“什么,他們竟然還敢出現(xiàn)。”一看到這個,高猛怒氣上涌雙眼一瞪一雙鐵拳錘下。
“嘩啦”毫無意外的,他身邊的矮桌承受不住那力道,立刻分崩離析。
“高。猛。”看著連桌子帶茶盞碎了一地,梅子酒額頭上青筋直跳。捏著折扇就要往高猛頭上敲去。
“兩位護法,你們就沒人打算給你們教主具體解釋解釋什么叫當年叛逃之徒。”羅舒手指不輕不重的敲了幾下桌面,看著兩人。
“這,我們這不是以為那些叛徒是一輩子躲著不敢再露面了的,當初就沒細說,沒想到他們這膽子可真是肥的很,咱們沒去找他們尋仇,他們倒是玩起來截殺來。”梅子酒面對羅舒扯出個略帶尷尬的笑,然后提起叛逃就變得怒氣沖沖起來,最后卻變得滿含遺憾。
“早知道是他們,當日該讓教主你留下他們的狗命,若能順藤摸瓜找到這些狗東西,哼!這次截殺行動我們讓他們?nèi)姼矝],這幫人怕是又要縮回他們的老鼠洞里不敢動彈。”
“說來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羅舒是幼年時遇上當時落魄江湖的前教主秦痕,因為天賦極高體質(zhì)又合適就被秦痕收做了徒弟。
他跟著秦痕差不多有八年時光,直到師父過世之后十五歲的他才尊師父遺命,拿著教主令牌尋到梅子酒這些孤鶩教舊人。
所以對于教主出走,孤鶩教隱匿這期間的一些分裂爭端之事,他并不很知道詳情。當日孤鶩教舊人也只說那些叛教之人或已伏誅或失去蹤跡。
他當時雖然被套了孤鶩教教主的名頭,卻一心想要闖蕩江湖,也沒興趣去追查這些舊事,沒想到時至今日那些叛徒竟然又出現(xiàn)了。
“不過是當年的副教主糾結(jié)了一些叛徒,意圖在既沒有教主令,又沒能耐學會烈陽功的情況下篡位 ,篡位不成順手就想把咱們孤鶩教給賣了,也不成,后來他們索性就卷款潛逃叛教而出了。”
想到如今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窘境,梅子酒和高猛全都一副恨的牙癢癢的樣子。
他們孤鶩教當年也不是沒有富的流油的好時光的,只可惜
“卷款潛逃?”羅舒非常敏銳的抓住了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