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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 41 章 “冬花……

    “冬花就住在下面的河神廟里吧。”沈如妤緊緊的握住手中的樹杈, 探頭往下面一間不大的廟宇看去,語氣里帶著難掩的緊張和新奇。

    此時天還未亮,她卻已經(jīng)已經(jīng)站在了李家村河神廟外一棵可供三人合抱的大樹之上。

    沒錯, 又是天色未亮十分,沈如妤都要懷疑羅舒身上是不是自帶什么必須早起的屬性了,她和羅舒同屋睡總共也沒幾次, 而幾乎每次都是睡眠質(zhì)量極差,并且天未亮就要起來。

    她向身邊扶她站穩(wěn)的羅舒飄過去一眼 ,很意外的羅舒竟然讀懂了她眼神的意思。

    “我說探查之事交給我, 是不是你非要來的?”只這么一句話,羅舒就把沈如妤堵的無話可說了。

    好吧,的確是她非要跟上來的。

    “可是, 就算我們要暗中探查,也沒必要這么早吧, 整個李家村都還在睡呢, 只有我們傻乎乎的蹲守在樹上。”低聲抱怨了一句, 此時一陣風吹來,沈如妤連忙把手中的樹杈握的更緊了。

    這可算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站在離地那么遠的地方,心慌和腳軟是難免的。她剛才往下看的時候,心還在砰砰砰直跳呢, 不過心慌的同時這種獨特視角帶來的新奇感卻也讓她眼神晶亮。

    “耐心些, 若那冬花真有問題, 這是時間是最可能查出來些東西的。”羅舒把沈如妤被風吹散的披風重新給她攏回去, 在她耳邊低聲道。

    “真的, 為什么?這個時間有什么特別的說法?”聽羅舒這么一說,沈如妤不由的好奇。

    “也沒那么特別,就是特別適合殺人而已。”輕聲吐出這么一句, 他順勢捂住了沈如妤的嘴,然后用眼神朝著離廟宇不遠處那被雜草和灌木覆蓋的位置示意。

    “其實我們要的答案,已經(jīng)在那里了。”

    可依照沈如妤的眼力,她根本看不清羅舒提示的那方向有什么問題,一眼看過去哪里就只有黑蒙蒙的一團。

    “你試試閉上眼睛,用耳朵聽,前些日子不是已經(jīng)會運轉內(nèi)力了嗎,試試看讓那股氣加速運行,然后通過這里。”耳后的穴位被他帶著溫熱的氣息指尖點過,不過如今沈如妤幾乎都已經(jīng)快習慣他們比普通相處的過分接近的距離了。

    若放在以前,有人靠的這么近沈如妤必然要別扭臉紅的,但此時她卻顧不上害羞,只滿

    心想要知道那樹叢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還有她若運轉內(nèi)力 ,真的能聽見什么嗎?

    按著羅舒提示的,沈如妤閉上了眼睛,當視覺被關閉后,一旦把所有心神沉入聽覺,就算還沒按照羅舒說的那樣運轉內(nèi)力,她都已經(jīng)感覺自己耳朵能聽到的聲音區(qū)域變的寬廣了。

    慢慢的調(diào)動內(nèi)息,大象無形開始加速運轉,原本以為會是很難的事,但事實上卻比想象中輕易很多。沈如妤滿臉驚喜的睜開眼看向羅舒:“呼吸聲,我聽見了,那里有一道很輕的呼吸聲。”

    “非常好,夫人你比我預想的更有天賦。”羅舒的指尖輕揉了下她的耳垂,語氣里帶著明顯的贊嘆。

    沈如妤忽然轉過頭抬起手掩住了嘴,只露出一雙彎成月牙的眼睛,而在衣袖的遮擋下是一個過分愉快張揚的笑容。

    她她當然是很有天賦的,但是被這么直白的夸獎

    嗯!剛才羅舒夸她的樣子真好看。

    “看。”略帶詫異的看了下肉眼可見變的非常愉快的沈如妤,羅舒自認為還是很能理解她此時的心情的,畢竟他自己每次功力突破也都心情愉快,想來夫人也是如此。

    看來以后早起練功的時候也可以帶上夫人,畢竟他剛才的確是實話實說,夫人的確比他預想中的更有天賦,雖然這年紀才開始練武是有些晚了,但有高深內(nèi)功心法的加持下,也未必不能練成一流高手。

    不過如今的重點還是下面那人。

    在羅舒和沈如妤共同注視下,那樹叢里閃身而出一道全身裹在黑色夜行衣里的纖細身影,看那身形,竟然是個女人,而且十有八\九是個年輕的女人。

    那此人必然不會是被稱為河神新娘的冬花,雖然當年被推出去祭祀的時候,冬花也是個美麗的年輕女孩子,但那都已經(jīng)是十幾年前看的事情了,沈如妤他們來之前當然也打聽過冬花的基礎情況。

    這些年冬花因為河神新娘之名一直被村里多加照顧,逢年過節(jié)這河神廟也是祭品不斷的,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如今的冬花是一個年近四十胖乎乎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是如此纖細的體態(tài)。

    沈如妤小心的扯了扯羅舒的衣袖,用眼神示意:“我們?nèi)ゴ∷龁幔俊?br />
    羅舒輕輕搖了搖頭,又指了下河神廟,表情再看看。

    此時那身著夜行衣的女人已經(jīng)靠近了河神廟,就在此時那廟門忽然猛的從里面被破開,另一個高大的黑衣人揉身而出,手中劍直直指向女人的咽喉。

    這女人顯然沒有想到會有如此變故,一個折身下腰險險避開劍鋒,然后再腰間一抹,一柄短刀就落在她手上。她的身段極為靈活柔軟,下腰后順勢如蛇般滑動了一下,手中短刀猛的由下而上朝高大黑衣人的腰腹揮砍而去。

    但那高大黑衣人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手中劍一個下壓,鏘的一聲,劍與刀激烈碰撞,甚至在這天色未明的凌晨撞擊出一抹閃亮的弧光。

    但緊接著兩人都往相反的方向翻滾,然后一同沒入樹叢里消失不見。

    “呼吸。”羅舒的聲音在耳邊的想起時,沈如妤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竟然一直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直到被他這么一提醒才驚覺胸口有些悶。

    “呼呼呼”急急的呼了幾口氣,她才用力的拉扯羅舒衣袖:“就讓他們這么跑了?那兩個人絕對不簡單,這事情絕對有陰謀,對了,冬花!”

    “我們應該還是晚了一步,冬花如果在廟里,那便已經(jīng)死了。”他剛才只聽見廟里傳出一道呼吸聲,而且是普通人的呼吸聲,便以為那呼吸聲是冬花的,沒想到竟然是偽裝。

    “你剛才沒出手是不是因為顧忌我,不然肯定能把人逮住的。”此時沈如妤倒是有些后悔自己非要來了,若只有羅舒一個人,他不可能只那么看著那兩個打斗的。

    “不是什么大事,不著急,我們下去看看。可能還會有些發(fā)現(xiàn)。”羅舒真沒覺得有什么,雖然這些日子總有雙手在后邊暗暗推著,算計著,但既然幕后之人只敢在暗中行動,那便說明明著動手他們?nèi)珶o勝算。

    就像這次他們推動的兩村爭斗之事,若真的發(fā)展成多村械斗甚至牽連孤鶩教眾,那的確是有些麻煩,可如今既然早早被他們察覺了不對,形勢完全在可控范圍之內(nèi)。

    若非夫人好奇,他回教之后派個堂主過來也足夠解決后續(xù)的麻煩,如今說是探查,倒不如說是帶著夫人感受一下江湖風雨。

    說著羅舒便攬著沈如妤一躍而下。

    “你別進來,里面怕是不好。”羅舒正要推開廟門,就感覺沈如妤竟然也跟在自己身后要進來,連忙阻止道,他只站在門口就聞到里面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如今這河神廟一進去極大可能就要面對冬花的尸體,而且很可能是現(xiàn)場不太友好的那種尸體,他可不想把人給嚇到。

    沈如妤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到門口站著沒有動,她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血腥場景了,但還是讓羅舒先進去看看再說吧。

    “咦,那是?”站在外頭等的沈如妤忽然在石頭縫隙里見到一抹奇怪的反光。上前幾步把那東西撿起來,待看清那東西的樣子后,沈如妤眼瞳一陣急促的波動。

    因為這東西實在太過眼熟了。此時躺在她手心的正是一個小小的纏金香木墜子,這墜子款式本就不常見,而更不常見的,是里面那顆香木。

    帶著滿心驚詫,沈如妤又仔細的聞了聞那香味。沒錯,她絕對不可能認錯 ,這香味絕對是她和二姐姐一起調(diào)配的那款香味

    “當家的,你這一晚上翻來翻去,你要睡不著就索性起來去把外頭柴砍了,水缸挑滿。”離河神廟不遠處的村長家里,李村長的媳婦在一整晚反復被打擾了睡眠后,終于忍不住了。

    “唉,我這不是發(fā)愁嗎?”李村長索性做了起來。

    “既然是河神的事,你天亮后再去河神廟里找冬花商量商量,讓她問問河神除了拆水車外是不是還有什么解法。我看今年這水,也沒見要枯的樣子啊,那可是河神,還怕幾個破木頭輪子?”對于水車之事村長媳婦一直有不同的意見,不過之前老頭子一直聽不進去。

    “你不懂!”李村長何處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對于水車之事,他自然是心有不服的,即使白天的時候畏懼于孤鶩教,而使得他們把這不服給壓在了心底。但是對于李村長來說,暫時先把那兩尊惹不起的大佛給送走。

    那水車如若不能光明正大的拆除,那么他們在暗中使些小手段也是使得的,甚至此時李村長是很后悔,自己之前思慮的不夠周全。

    當時沒有打聽清楚,若是早知道張家村里面那水車,出錢營造就是孤鶩教的教主夫人,他根本就不會帶著村民跑去張家村和人硬碰硬。

    水車明晃晃的就立在河邊他們找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直接去破壞推倒了便是了。如今這樣鬧過一場后,倒顯得有些難辦。

    冬花,冬花能有什么注意,倒是大師,也許大師有什么辦法。

    他之前到底是留了一手的,說大師已經(jīng)走了,可沒說他其實能聯(lián)系上那位大師。

    第42章 第 42 章 “羅舒,里……

    “羅舒, 里面什么情況?”捏著手里剛撿到的那顆纏金香木墜,沈如妤在廟宇的門檻外來去徘徊,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床上有個死人, 應該是冬花。”羅舒看著躺在床上的尸體,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他進來之前就對房間里的人兇多吉少心有預料,當時眼前這具尸體卻在他的預料之外, 這并不是一具普通的尸體,看這人的身高還有她身上穿著的帶著的明顯和這間廟宇風格統(tǒng)一的服飾,這人應該就是李村長他們口里說的冬花沒錯。

    可若是只看尸體狀態(tài), 此時極度脫水的她卻像是在炎熱沙海中挖出來的,不知埋了多少年的

    干尸。

    若不是那尸體上還散發(fā)著一股的濃重血腥味和腐爛味混雜的氣味,使得她比干尸更顯“新鮮”, 羅舒都要覺得是否是自己判斷出錯,眼前這就是一具重度脫水的古尸, 而不是新死之人。

    他的眼神不斷在床榻上的尸體還有室內(nèi)逡巡, 試圖找出這里是否還有什么怪異之處, 可除了最為怪異的尸體本身,這房間顯得一切正常。

    “我進來了?”門口傳來沈如妤低聲的詢問,然后就是一陣腳步聲。

    羅舒幾個跨步到了這間臥室的門口,然后就手掌一抬正正好完全擋住了沈如妤的雙眼:“雖然沒什么危險, 但你進來看到后怕是要十天半個月睡不好覺的, 你確定要看?”

    站在這個距離, 沈如妤原先在外頭只能聞到的那一陣怪味開始變得極為濃烈刺鼻。

    她無法非常準確的形容出這到底是股什么味道, 只感覺聞到后內(nèi)腑一陣又一陣的惡心翻涌, 即使立刻拿了手帕遮掩住口鼻,那味道依然如影隨形的一陣一陣侵入鼻腔。

    “嘔”強烈的嘔吐欲望讓沈如妤不由的捂住嘴巴干嘔,羅舒調(diào)整了一下方向整個人擋在了她身前, 也完全擋住了沈如妤可能看到前方尸體的目光,他伸手撫拍了幾下她的脊背:“你去外邊等我一會兒,我取些東西我們就回去。”

    他打算取一點尸體的樣本,回去后看看蝶娘能否提供更多的信息。

    “我要看。”感受到握緊的掌心傳來那顆纏金香木珠的略帶冰冷粗糙的質(zhì)感,沈如妤咬了咬牙還是決定親眼看一下。

    若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或為了解決水車之事,如今這樣的狀況的確足夠讓她打退堂鼓了。可偏偏讓她剛才在門外撿到了這顆纏金香木珠子。

    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那珠子應該就是先前那一男一女在此處打斗的時候掉落下來的,而無論是那男人掉下來還是那女人掉下來的,這顆纏金香木珠出現(xiàn)在這里都實在是太奇怪了。

    因為這珠子的主人應該早就已經(jīng)死了。

    雷澤,雷家五少爺,她二姐姐那滿門被滅的前未婚夫,這顆纏金香木珠原本的主人該是他。

    說來這還是兩年前雷澤生辰之前的事情了,為了給他準備生辰禮物,二姐姐當時特意繡了一個極為精巧雅致的香囊,而那香囊的兩顆系帶墜子就是這特制的纏金香木珠。

    當時二姐姐為了準備這份禮物不可謂不精心,不說那香囊是由她一針一線精心繡成,就是里面的香,也是自行調(diào)配的獨一無二的味道。

    所以別看這顆纏金香木珠里面的珠子看上去只是一顆平平無奇的帶著些香味的木珠,可其實這根本就不是天然的木頭珠,而是經(jīng)過特殊調(diào)配合成的木質(zhì)香丸。

    二姐姐不太擅長合香,這味道正是沈如妤按著她的意愿親手配置的 ,而那香丸外的纏金,則也是她二姐姐親手做的,所以一拿到這顆珠子,沈如妤就能肯定,這絕對就是當時香囊上的,絕不可能出錯。

    可已經(jīng)死去之人的舊物,為何為在今夜,出現(xiàn)在這里?她又滿心的疑惑需要解答。

    “我想親眼看看。”

    見沈如妤堅持,羅舒輕輕嘆了一口,并沒有繼續(xù)阻止而是往邊上側了側身。

    看到那枯搞的尸體的一瞬間,沈如妤的確是被嚇了一大跳的。然后在她被驚嚇后羅舒的手掌再一次的蓋到了她的眼前。

    可是沈如妤卻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在最初的沖擊過后,她好像又并沒有那么害怕。

    伸手抓住羅舒的手掌往下按。往床榻那里再看了第二眼,第三眼雖然惡心感依舊,但眼前這場景的確又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她的接受能力似乎是比自己預想中的都還要更高一些。

    掌心還殘留著被夫人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刷過的癢,在看她時,她就幾乎完全鎮(zhèn)定下來了,此時羅舒都不得不承認他夫人是真的很有膽色。

    “羅舒,她那個樣子就是中毒了嗎?”沈如妤看著那干癟的肌膚,想起之前他們討論時候做出的關于中毒的設想,如今又看到尸體呈現(xiàn)那樣的狀態(tài),幾乎馬上就想到了中毒。

    “冬花是不是就是被先前從她房間里面竄出去的那個男人毒殺的?”

    “我所知道的毒藥中,并沒有哪一種中毒之后是會呈現(xiàn)這種狀況的。”此時倒是羅舒有些不確定了。

    先前聽村長提起的時候,說的是冬花皮膚干裂脫落,若只是這樣的狀況,那能夠達成那種效果的毒藥并不難找,可是這般整個人完全脫水而死,在羅舒的記憶中沒有任何一款劇毒是會呈現(xiàn)出這種效果的。

    可若是他都完全沒有聽說過的毒藥,那或許是在江湖上根本沒有流傳,或許是某種流傳很小的珍惜毒藥。

    拿這樣的毒來殺區(qū)區(qū)一個是小村莊里的神婆,就為了布一個或許只影響孤鶩教底層教眾的局,是否太過小題大做了?

    羅舒想了想自身上掏出一小塊銀子,手上一個用力,那銀子在他指尖被隨意的揉捏變形,乍看之下竟是比捏一塊泥巴都更要輕松,幾番揉捏搓弄之后那一小塊銀子赫然被捏成了一根幾乎有正常針灸銀針兩倍長的長銀針。

    他在床前站定,內(nèi)力微微灌入銀針之中,原本有些軟的銀針在此時變得堅硬而無堅不摧。羅舒手上微動,那長長的針便自冬花頭頂?shù)陌贂ㄖ敝辈迦搿?br />
    “銀針驗毒!”以前沈如妤倒是在畫本子里面看到過關于銀針驗毒的橋段,但是這還是她在現(xiàn)實里面第一次見到。

    一雙眼頓時一眨不眨的緊緊盯著看。

    留置幾息后,就見那被插入腦內(nèi)的銀針被緩緩的拔出來。

    沒有!這銀針竟然一點變黑的跡象都沒有。

    難道真的不是毒?

    此時站在尸體邊上用針的羅舒卻一下就發(fā)現(xiàn)他手里這根銀針的針尖雖然沒有變黑,卻帶了些濕潤的腐敗之物。而隨著針頭完全的離開尸體的百會穴,那頭上針口處有一股不明顯的膿水緩緩流出,只不過這些液體的滲出只有一點,很快就像是被什么重新覆蓋住了一般停止流出了。

    呼!羅舒忽然吹熄了為探查尸體情況而點燃的那盞油燈,然后又一次攬上沈如妤的腰縱身一躍。兩人齊齊跳到房梁之上。

    “有人來了。”他頓了一下就已經(jīng)憑著腳步聲判斷出來:“來人是李村長和他的親信。”

    沈如妤也凝神去聽,但是這次他卻什么都沒有聽到。

    眼帶疑惑的看向羅舒,她輕聲問道:“我怎么沒有聽到腳步聲?”

    “還有段距離。”又過了幾個呼吸,羅舒才繼續(xù)說:“你仔細去聽。”

    這次沈如妤的耳中果然出現(xiàn)了兩個人的腳步聲,一個略遲緩,一個略厚重。

    “他們怎么這么早就過來尋冬花?”沈如妤看了眼窗外,此時天色也才蒙蒙亮,連村里的公雞都還未打鳴,村長竟然這么早就帶人過來?

    “我們看一下村長有什么反應,他們快到了。”羅舒說完這一句之后就和沈如妤一起保持安靜狀態(tài)。

    “冬姑,冬姑,你在嗎?我和村長有些事來尋你。”外頭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沈如妤對這聲音還有點印象,正是昨日跟在李村長身后的一個壯漢。

    “咦,村長,冬姑這里怎么沒有關門?”男人疑惑的聲音剛響起,緊接著就是村長推開外門的聲音。

    “冬花我與鐵柱有事尋你,我們進來了。”

    “冬花!”村長又提高了音量叫了一聲但房里面絲毫沒有應答。

    “冬姑是不是一早上起來挑水去了?”鐵柱嘴里隨意的說著,見村長已經(jīng)推開了內(nèi)里的房門,便也探頭往里面張望:“東姑這房里放了什么?怎么這么臭?”

    “啊啊村村村村長,那床上尸尸體,冬姑”

    蹲守在房梁上的沈如妤和羅舒見村長和那鐵柱進門,然后當兩人注意到床上異樣之后,齊齊面色大變,一時間簡直是三魂七魄都要嚇走一半了。

    鐵柱那么一個

    高大的漢子,卻完全被嚇得癱軟在地,嘴里含含糊糊的怕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說的是什么。

    “走走,趕快走!這是懲罰,這是水龍顯靈了。趕緊!去請大師來,我們要趕緊請大師來不不對,還要拆水車,一定要把那些水車給拆了。”

    村長雖然也是六神無主,但是卻到底還有維持了一點思維能力,他匆忙的扯著鐵柱把人拖出房間,又重重的把門給關上了嘴里不停念叨著要去請大師和去拆水車。

    “快,鐵柱我們?nèi)枂柎髱熯@番災禍有何解法?”看到冬花那詭異的死狀,此時村長整個人已經(jīng)完全慌了。在他心里拆除水車之事怕是不能立即完成,但是大師卻是可以很快見到的,所以遵循著本能他拖著鐵柱踉蹌著就往出村那條路走去。

    沈如瑜和羅叔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彼此眼里默契的讀到了異樣的內(nèi)容:“跟上去看一看。”

    但要離開房間的時候,沈如妤的視線卻被一物吸引,先前燈光昏暗他一直沒有發(fā)覺,此時外面已經(jīng)有天光透入她的目光一下子就定在了房間柜子上的一塊手帕上。

    那是一塊水紅色的織金羅帕,手帕本身并無問題,當時無論是過于嬌嫩的水紅色還是織金羅這種價格高昂的布料,似乎都和一個鄉(xiāng)間的神婆格格不入。

    這塊手帕是冬姑的?沈如妤直覺不是。不過目前跟上村長,看看那背后放出水龍被水車釘死謠言的那位大師才是要緊事,所以沈如妤也只是上前拿著自己的手帕把那塊柜子上的帕子一包,然后示意羅舒她好了,具體的事晚點再說,他們先跟上村長要緊。

    第43章 第 43 章 李村長和鐵……

    李村長和鐵柱雖然心神巨震之下走的腳步不太穩(wěn), 當時行走速度卻很快,但他們到底都只是普通村民,以羅舒的輕功和追蹤能力, 就是帶著多帶沈如妤一人要跟蹤他們也是非常容易的。

    此時兩人就近乎是悠閑的跟著他們一路往前,甚至來有興趣討論彼此心里的疑惑。

    “那快手怕有什么問題嗎?”羅舒先前見沈如妤特意停下來小心的把那塊手帕包好收起來,自然是知道她在那塊手帕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疑點。

    可是以羅舒看來, 這手帕既沒有什么特殊的圖案也沒有侵染過什么藥物,或是沾染特殊物質(zhì),實在是很平平無奇。

    “手帕本身的確沒什么問題, 但是這手帕出現(xiàn)在這里卻很有問題。”沈如妤看著羅舒問道:“你之前見過這布料嗎?”

    羅舒直接苦笑搖頭:“夫人還是給我揭開迷題吧,我對于布料之類除了最常見的哪幾種,其他的實在是一竅不通”。

    聽羅舒這話, 沈如妤勾了勾嘴角娓娓道來:“那手帕用的是南州那邊近年來新產(chǎn)的一種布料,叫做織金羅, 這種布料在紡織的時候會編入少量抽的極細的金絲, 所以成品布料在光線好的地方會隱隱閃爍金光, 極為華美。

    羅布本就材質(zhì)輕軟吸水性又不好,按理來說是不太適合用來制作手帕的,制成披帛或是夏季外衫才最合適。但因為織金羅在南州極為風行,可這布料又價格高昂, 所以也有好些人會選擇買一塊織金羅手帕或者發(fā)帶用來裝點門面。”

    “價格高昂又風行南州的布料竟然出現(xiàn)在李家村一個神婆的家中, 的確是有趣。”聽完沈如妤的講述, 羅舒眼里冷光一閃而過。

    “你覺得, 是相思坊做的嗎?”沈如妤問道。

    “之前在廟前動手的那兩人, 男的看不出什么路數(shù),他動手的時候特意遮掩了武功,用的是江湖上最為常見的劍法和拳腳功夫。那女人雖然也有所掩飾, 可是還是掩飾的不夠好,她那抽刀動作是相思坊的獨門手法鳴雀。”

    “她們做事何以如此奇怪,說她們故意來敵對的吧,她們又很敷衍的遮掩了一下身份,若說她們想要掩藏身份吧,卻總留下很明顯的證據(jù),好像生怕我們發(fā)現(xiàn)不了是她們做的一般。”沈如妤是真的想不通這段時間相思坊的行事,總給人一種很矛盾的感覺。

    “如今相思坊內(nèi)部凌若水和白無瑕斗得你死我活,下頭人行事前后不一倒也不奇怪。”

    羅舒停了一下接著說:“這段時間不但你這里,教中的一些據(jù)點也遇上了些麻煩,梅子酒查出來那些麻煩或多或少都和相思坊有點關系,我懷疑她們后頭還有一股推手,那推手似乎在不斷推著相思坊往前來激怒我孤鶩教,否則實在無法解釋她們在內(nèi)部狀況這么惡劣的時候,還上趕著來得罪我們。”

    “那怎么辦?我們要等那幕后之人露出狐貍尾巴嗎?”聽羅舒這么一說,沈如妤才知道原來這些日子梅子酒不見人影是為什么,但原來這些日子孤鶩教一直遇到麻煩嗎?

    “夫人知道對付陰謀最好的手段是什么嗎?”看到沈如妤歪頭疑惑的樣子,羅舒灑然一笑:“比他強。他既然拿相思坊出來擋在前面,我便把這擋箭牌給拆了,之后自然就能看見那站在后頭之人了。而且這次順勢而為,正好可以趁著相思坊內(nèi)斗把她們清理出臨州。”

    臨州本就不是相思坊的勢力范圍,之前孤鶩教讓這些外來勢力在臨州發(fā)展,也不過是勉強在忍而已,如今雙方動手對孤鶩教來說雖然算不上最好的時機,但對相思坊來說卻一定是差的時機。也不知道她們是怎么想的,內(nèi)部沒斗明白卻還對外招惹敵人,難道孤鶩教蟄伏這么些年,就真的當他們是什么沒脾氣的乖貓了?

    “我在鎮(zhèn)里的時候,聽往來的客商提起,外頭都在傳孤鶩教這些日子做下不少血案,還喪心病狂的為了搶奪寶藏,滅了一個關外小國。你們才出了一趟關,人也剛回來,這流言到的卻比你人都要快。”

    這是沈如妤買酒的客商那里聽到的消息,如今這些消息在那些客商聽來算是五分真五分假的流言,但若孤鶩教和相思坊一再爆發(fā)沖突,甚至清理了相思坊在臨州的據(jù)點,那在有心人的煽動下,流言怕就要被坐實了。

    “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羅舒特意揉了沈如妤一下腦袋:“不是怕長不高嗎,操心太多也是會長不高的。”

    “你”沈如妤瞪他,感覺自己一片好心喂了狗,她在這邊擔心,他倒是沒心沒肺的很。

    “看,村長進村了。”羅舒接收到夫人的眼刀,連忙轉移話題,正好這時候李村長已經(jīng)走到地方,他連忙指點沈如妤往前看。

    “李家坳。”這村子在村口里了很明顯的一塊大石頭,上面寫了李家坳三字,只看名字就知道個村子和李家村關系匪淺。

    “村子里好像很熱鬧!是不是有人在哭嚎?”明明離著還有一段距離,但沈如妤已經(jīng)能聽見村里傳來嘈雜的喧嘩聲音,里面好像還夾雜了哭喊聲。

    “此指本循正法聲,點時無聲勝有聲,仙堂若有正法依,必存指法來傳燈。”也是巧的很,兩人悄摸摸跟進去村子時,竟然正好撞上那位在李村長口中很是神秘的大師在又唱又跳的。

    而在他的前方,有一個十歲上下男孩正蜷著身體抱著肚子在不斷打滾,在那孩子邊上全都是污穢之物,而他甚至在痛苦翻滾的時候還是有吐又拉的,整個人顯得極為猙獰又臟污。

    而在圍城一圈觀看的人群里,有一老一少兩個婦人正哭的死去活來,嘴里不斷念叨著:我的小寶,我的寶啊,讓我替你,讓我替你之類的話,這兩人顯然是那孩子的母親和奶奶,另有一個中年漢子滿臉痛苦的抱頭蹲在一邊,看模樣應該就是孩子的父親了。

    “柳大師請仙家來了,阿金你別擔心,一定會沒事的,仙家會有辦法的,柳大師法力高深,一定能把 那邪物趕出去的。”有人在安慰。

    “我看著厲害的很 ,唉”也有人不看好,不過看前面柳大師扭動著用怪異的姿勢跳著舞,也知道仙家已經(jīng)上身了,就算心有疑慮,圍觀之人也是不敢說出口的。

    而匆匆趕來的李村長和鐵柱面對如此場景也不敢上前,畢竟仙家此時在看事,那是不能打擾的,他們就再急也只能在邊上急的團團轉,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這這是什么狀況?”沈如妤哪里見過這樣的架勢,那原本在她腦里一直很神秘甚至被懷疑是幕后黑手之一的大師,此時真看到了,竟然只是個有些瘦弱的中年男人。

    雖然這男人長相還不錯,甚至只看面容還有幾分道骨仙風的模樣,不過他此時卻是穿著一件青翠欲滴的長袍,整個人仿若無骨般的扭得麻繩一般,正跳著一支怪異的舞。

    這場景對她實在太具有沖擊力了。

    “請神。”羅舒也沒想到他們一路追蹤來見到的大師竟然是個神漢,而且看那一招一式的模樣,他是不是真大師不知道,但架勢絕對是專業(yè)的。

    而且羅舒在他擺開架搖著鈴在院子里面扭起來的時候就明確的感知到了,這人或許練過一點柔術,但絕對沒有任何的內(nèi)力修為,他極大可能就是一個行走鄉(xiāng)間的專業(yè)騙子。

    當兩人正在對此結果稍顯失望的時候,沈如妤的眼睛忽然爆發(fā)出了極為明亮的光芒。

    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什么!

    在這個農(nóng)家小院一處粗糙搭建的屋蓬下,她竟然見到了幾顆非常眼熟的植物根莖。

    一個曾經(jīng)被她在植物圖鑒里重點標注過的好東西,一個她想過要得到,但又覺得肯定找不到的好東西—馬鈴薯。

    這玩意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她已經(jīng)沒有心思去關心了,她此時的腦海里冒出來的全部是植物圖鑒里關顧馬鈴薯的養(yǎng)殖和它的畝產(chǎn)。

    不過院子里的哭嚎到底還是讓沈如妤很快恢復了理智,她仔細看去,那馬鈴薯雖然被泥土滾的灰蒙蒙的,但露出來的地方,果然能看出有好些發(fā)綠和出芽的地方。

    那個在院子里痛苦翻滾的孩子根本不是中邪了,他是中毒了。

    那該死的神棍,演的倒是賣力,這不是耽誤人家孩子病情嗎!

    “你不是說自己家里養(yǎng)了柳仙?柳仙屬于小龍,和那河神有些沾親帶故的關系,河神有什么話都能拖柳仙傳。”村長看著跪倒的大師,滿臉不敢置信的質(zhì)問。

    “大俠,大俠,求您饒我一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我只不過是想要賺點錢而已。有人給了我五兩銀子,讓我去李家村說那么幾句話,就那么幾句話。”騙子跪在幾人面前求饒,但聽他的語氣,竟然到了此時還覺得那是筆很劃算的買賣。

    “該死的騙子,你收了別人的錢來我李家村行騙,你還又收我村子五兩銀。”村長更加憤怒。

    此時依然還在那農(nóng)家小院里,但先前被萬眾矚目的柳大師正跪在地上求饒,而羅舒的劍正架在他的脖頸之上,李家村的村長則滿臉憤怒的恨不得給這騙子來個狠的。

    至于事情為何會發(fā)展到如此,還要從剛剛沈如妤發(fā)現(xiàn)馬鈴薯說起。

    第44章 第 44 章 看那個叫做小寶……

    看那個叫做小寶的孩子抱著肚子在地上痛到打滾, 明顯就有劇烈腹痛,而且還伴隨著上吐下瀉,這樣的癥狀但凡稍稍懂些醫(yī)理的人來看, 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中毒。

    但村民愚昧,小村莊里又沒有什么靠譜的大夫,如果有一個一向受人崇敬又有大師之名的人斷定這孩子是中邪, 想來相信的人也不會少。

    若說之前沈如魚看到這小院之中的去寫場面。對,那孩子中毒的懷疑還只有七分,可再發(fā)現(xiàn)了那些。發(fā)綠出芽的馬鈴薯之后, 那七分。變已經(jīng)變成了十分肯定。

    馬鈴薯中毒的癥狀就是咽喉瘙癢、舌腮麻木、苦澀或嗆辣、心窩部燒灼或陣痛,然后伴隨著劇烈的惡心、嘔吐、腹痛、腹瀉。和那孩子的癥狀哪哪都能對得上。

    “那孩子是吃了土豆中毒了。”沈如妤示意羅舒看那角落,口里對馬鈴薯的稱呼也換了更接地氣的土豆。

    “你想怎么辦?”看了角落那灰撲撲的一個個土疙瘩樣的東西, 羅舒對于沈如妤口中關于中毒的說法并沒有疑慮,那孩子的癥狀的確很符合誤實了某種毒物。

    “當然是當眾揭開那騙子的真面目。”把那所謂的大師臉皮整個揭開, 才能釜底抽薪的破解關于水車釘住水龍的說法。

    羅舒點了點頭, 然后下一瞬間人就出現(xiàn)在了那位柳大師做法的現(xiàn)場, 只抬了抬手,一劍鞘揮去,那邊扭邊跳的柳大師立即啪嘰一下?lián)涞乖诘兀樕袭敿淳透‖F(xiàn)了一條寬寬的紅腫, 那紅腫處甚至還能看見劍鞘的花紋。

    “噗”兩顆牙齒帶著唾沫和血沫被柳大師吐了出, 前一秒還是詭異中又帶著神秘高人風范的大師下一秒就狼狽的被扇腫了臉, 打斷了牙, 還滾了一身污穢夾帶的污泥, 怎么一個狼狽了得。

    “”

    現(xiàn)場瞬時一片寂靜,圍觀村民的表情還凝固在崇敬,恐懼, 看熱鬧等各種情緒中,對著做法請神現(xiàn)場出現(xiàn)如此變故,一個個卻仿佛時間被定格了一般反應不過來。

    “大師這是怎么了?”

    “這人是誰,怎能對大師如此不敬?”

    “完了,打斷請神驅(qū)邪的儀式,神明要發(fā)怒的。”

    各種念頭漿糊一般混雜的在圍觀村民的腦子里飛過,正因為腦子太過混亂,身體竟然僵住做不出動作來。

    趁人群反應過來之前,沈如妤就出聲了:“這家孩子是中毒了,再讓這騙子在這里耽誤時間,怕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你,去挖他舌根,給他催吐。你,去弄些溫水和鹽來。”沈如妤眼神堅定語氣強勢的指著孩子的母親和祖母吩咐。

    兩個往日本就善于聽從人吩咐,且本就六神無主的女人此時在沈如妤特意維持的強勢氣場下,竟然乖的仿佛提線木偶一般,一個踉蹌的跑去過抱了孩子就要打開他的嘴,一個雖然眼神木木的,但動作卻沒有遲疑從地上爬起來,進去屋子里了,顯然是去準備水和鹽。

    看見這兩人如此聽話,倒是沈如妤自己心里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說話這么好用。

    倒是羅舒又轉頭看了沈如妤一眼,剛才,他在沈如妤的聲音里感覺到了一點內(nèi)力波動,她修習的那門內(nèi)力怕還有什么隱秘。

    不過這些可以晚些再計較,此刻還是先解決這位“柳大師”。

    騙子的心理素質(zhì)一般都都不會太差,柳大師雖然別這忽然出現(xiàn)的人一劍鞘甩臉上給打懵了,但很快就又反應了過來。

    “嘶~嘶~”柳大師嘴里發(fā)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蛇一般的叫聲,然后扭動著身體腰腿盤繞,上身抬起,頭更是高高昂起,然后明明沒見他張嘴,一道陰森黏膩的和柳大師原來聲音截然不同的聲音響了起來:“對本仙不敬,還傷了本仙座下弟子,嘶~本仙要滅你滿門。”

    已經(jīng)回過神的人群一陣騷動,連幫著孩子催吐的婦人都停下了動作。眼看著這裝神弄鬼的大招一出來,那些村民又要被此人蠱惑。

    “柳騙子,李家村的冬花死了,你已經(jīng)害死一個人了,此時還要在這里裝造謠撞騙再多害一條人命不成?不過是腹語之術,那些大集上的賣藝人可使的比你好多了。”

    其實關于冬花的死因里面還有很大的疑團,但不妨礙此時沈如妤拿著這件事先發(fā)制人。

    “什么?柳大師是騙子?”

    “什么,

    冬花死了?那位河神新娘冬花?”

    這么兩個重磅消息扔下去,看熱鬧的人腦子都要木了。

    “羅教主,你是說冬花的死是因為柳大師?”李村長終于也滿臉震驚的擠到了人前。

    “嘶~愚蠢,一幫蠢貨,你們就等著被村中邪煞侵染吞食吧,本仙也不會放過你們的。”這柳大師還在裝,而且還用上了威脅,可是和他的嘴硬截然相反的是,他已經(jīng)起身試圖做出一副含怒而去的樣子。

    而且那滿臉怒色的臉上如果有人仔細觀察,就能見到那眼里卻帶著極力掩藏的懼怕。

    在李村長上前來叫了一句羅教主之后,柳大師才驚覺眼前這男人是孤鶩教教主。他畢竟是在孤鶩山周邊混的,自然也知道這一片誰是最不能惹的,而在這區(qū)域能被叫一聲羅教主的人,除了孤鶩教的教主羅舒還能有誰?

    他雖然不知道羅舒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但他知道自己這回絕對是無意中是踢到鐵板了。

    此時柳大師整個后背都快被自己的冷汗?jié)裢噶耍ㄒ坏南氲拇蟾啪褪勤s快離開這里。

    但顯然這只是妄想,他人都還沒走出兩步就感覺到脖子一涼,一柄帶著寒光的劍已經(jīng)架在他的脖子上。

    “既然大仙不想和我們聊聊冬花的事情,那下去和她親自說說也是一樣的,或者大仙有仙氣庇護并不怕我這凡人刀劍。”羅舒的身體在柳大師身邊涼涼響起。

    緊接著柳大師就感到自己的脖子上的劍被壓了下來,隨即就是一陣疼痛。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柳大師顯然并不想試試羅舒這位魔教教主是不是如傳聞中那樣心狠手辣,也不想試試他的“仙氣”是否能擋住利劍,自然就順暢無比的跪了。

    “我就是單純想要騙點錢,不對,是有人給我錢,讓我去說幾句話,真的,我除了說的水車釘水龍的話,其他真的什么都沒干。”柳大師滿臉祈求:“要不是你們來說,我根本不知道冬花出事了,村長,你你是知道的,我離開你們村已經(jīng)好些天了。”

    “你說你什么都沒做?那冬花干枯開裂的皮膚可是我看著你給治好的。”村長滿是不敢置信。

    “冬花今早死了,死后整個人脫水干枯,是不是你給冬花吃的藥出了問題?還有那個給你銀子讓你傳流言的人是誰?”羅舒手里的劍又往里壓了一點,帶著濃重的警告意味。

    柳大師心里已經(jīng)被嚇的不斷尖叫了,但是身體一定不敢動,就怕一不小心自己這顆大好頭顱就要沒了,但自己的藥吃死人這樣的事,他也必然是不能認下的。

    “沒有,沒有,那不管我的事,我給她的那包藥粉不過是隨便拿黃紙燒成灰又隨便混了些干草末。”被劍架在了脖子上,這騙子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連自己“獨家秘方”都全盤托出了。

    “那那個給我錢的人,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他長著絡腮胡帶著斗笠,我我真的沒注意他長相。”

    “對了,我偷看到冬花給自己抹藥了,她那皮膚干枯開裂一層一層往下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搞的,真算起來的話我只是配合她而已。”其實關于這件事,柳大師并不確定,他只是遠遠的掃過冬花給自己抹過什么東西,但不妨礙他此時把話說的無比真切;

    “冬花既然有能讓自己皮膚干枯的藥,那剛才你們說她脫水死了,沒準,沒準是這次用藥的時候,弄差了劑量。”

    問到這里,羅舒直接收回了自己的劍,他知道在這騙子身上已經(jīng)問不出更多了東西了,而且無論真相如何,反正現(xiàn)如今無論是柳大師是個騙子的事,還是冬花的死,都有了個說的過去的理由。他又不是什么真的來查案子的青天大老爺,需要卻確鑿證據(jù),目的達到就行了。

    而此時的李村長顯然是大受打擊,他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和那有些瘦高騙子比起來,體力卻依然還是占優(yōu)。

    眼見著羅舒的劍移開了,他卻是一把薅住那騙子的衣服門襟,用力的扯著他,把他扯開幾步后,碗口大的拳頭就直直的往騙子臉上擂過去。

    想起自己這些日子大師長大師短的叫著他。每次遇到都好酒好菜的供奉,甚至連家里養(yǎng)的那只打算過年的老母雞都殺了,而且全村人還誠心誠意東拼西湊出五兩銀子給這騙子,求著他,跪著他,讓他解村莊災厄。

    甚至因為他的幾句話帶人和張家村的人打的頭破血流,若昨天不是被阻止了,沒準就要出人命了,頓時心里那股火簡直要燒紅雙眼。

    不止是村長,一直沉默寡言的鐵柱也沉默著上前,又沉默的揮拳。

    這頭騙子在慘叫,那頭卻傳來驚喜的呼聲;“啊!小寶好些了,真的好些了!他不捂著肚子打滾了!”

    “小寶真的是吃了什么中毒了,不是中邪了!”圍觀人群驚呼。

    然后,暴打騙子的人中又多了個小寶他爹。

    村民們今日這熱鬧倒是看了個夠本,這一出又一出的簡直比唱戲都還要精彩,而且剛才那位夫人還特意和眾人普及了一下,小寶會中毒,竟然是因為吃了他爹從碼頭那低價買來的土疙瘩。

    “這東西正常的時候是沒毒的,當時一旦發(fā)綠發(fā)霉或者出芽了,就帶毒了,絕不能再吃。”沈如妤在小寶被催吐又喂水穩(wěn)定下來后,才對著這一家人指著土豆說道

    “這土疙瘩不是有毒嗎?你還拿著它傻樂。得了這玩意兒倒顯得比解決了水車之事還要開心。”坐在慢悠悠的牛車上,羅舒見沈如妤甚至都顧不上臟,不斷擺弄把那從小寶家里買來的有毒土疙瘩,實在忍不住出聲。

    “你不懂!”奈何此時沈如妤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羅舒身上,只高深莫測的瞟了他一眼,扔給他一句你不懂。

    “怎么?這還是什么寶貝不成。”羅舒的話里帶著濃重的調(diào)侃。

    “沒錯,一個能填滿糧倉的寶貝。”沈如妤繼續(xù)神秘微笑。而且她高興也不知道得到了土豆,還因為她的聲望系統(tǒng)又有動靜了。

    說到孤鶩教的糧倉,以后的那糧倉是不是滿的不知道,但此時別說滿了,這糧倉都快不保了。

    第45章 第 45 章 在外邊回來后因……

    在外邊回來后因為急用運出去了一批糧食, 然后發(fā)現(xiàn)糧倉空了,

    “看到了嗎,腳印。”隱藏在樹叢里的青年用手指著地面向著同伴示意。

    “看到了, 兩波別分往兩個方向去了。”他的同伴手指翻飛打出幾個特殊的手勢,雖然手勢簡單當時意思卻表示的很明白。

    “兵分兩路,我們追上去。”站位靠前的那個領頭之人兩手分指兩個方向, 然后同時輕輕往前揮動,示意兩邊一起行動。

    在得到指令后,再這處在草甸和林木的的交匯處, 三人小隊追尋著蹤跡快速前進,若仔細看去,他們雖然分開成兩路, 但三人的位置依然一直呈現(xiàn)天地人三才陣的站位以保證無論哪個方向有需要,都能第一時間得到接應。

    而看他們的動作, 無論是查看泥土狀況還是觀測草木倒伏的方向都極具專業(yè)素養(yǎng), 從三人行動間敏捷而輕盈的動作看, 顯然這三人都有很不錯的輕功,擁有如此素養(yǎng)的小隊,顯然是經(jīng)過特意培養(yǎng)的。

    就是不知他們此時在追蹤什么?

    “哈哈哈哈,可讓我逮住你了!”東邊首先傳來一陣得意大笑。

    “刀哥, 我這邊也逮住了, 這只可肥的很!”緊接著剛才往西探查的那個少年人略帶得意的聲音也響了起來:“狗哥刀哥, 今兒個可是大豐收, 這邊還有一窩鳥蛋。”

    “小破孩, 叫獒哥,你再叫我狗哥,信不信老子我一棍子打斷你小子狗腿。”三人中略年長些的張獒犬恨恨的罵道, 但語氣里帶著縱容和親昵,聽起來就沒什么威懾力。

    三人很快的往都往少年的放向聚集,刀哥和那少年石虎全都咧著嘴笑,一人手上提著一只兔子,不過石虎手里的那只肉眼可見的要大上一圈,這鮮明的對比惹的年輕人更是笑出了一口白牙。

    “你小子今天運氣真不錯,今晚可以央李大娘燉一大鍋了。”張獒犬笑著說道。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植物清新中夾雜著腐敗的味道還有泥土的腥味,這是林木茂密之地獨有的氣息,突然,原先還在談笑的張獒犬聽到了一陣細微的響動,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小心”警告聲剛落,石虎身邊的棵樹上猛然彈出個黃褐色影子。

    石虎別看他好像只是個十來歲的半大少年,但反應速度

    卻一點不慢,在那黃褐色聲音撲彈而來的時候,他空著的左手穩(wěn)穩(wěn)探出,一捏一繞,那條偷襲的蛇竟然竟被他穩(wěn)穩(wěn)的捏住了七寸甩在了自己手臂上。

    “喝!好東西啊!你小子這些日子沒白練,今天運氣也好,今晚讓李大娘給你燉一鍋好的。”看著這個新到他手下沒幾個月的小子,張獒犬眼里帶著滿意。

    “狗”被張獒犬拍了下腦袋,皮皮笑著的石虎連忙裝乖的改口:“獒哥,那今天可以讓李大娘多添一碗飯不,要不讓我自己打飯也成啊,昨天李大娘給我打飯時那手抖的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中了半步癲呢,生生把我一碗干飯癲成了半碗。”

    “呦呵,你小子還挑上了,后邊不是還給你補了張餅子。”剛才順手把鳥窩掏了刀哥正好從樹上跳下來,順手也了石虎一個腦瓜崩:“你們這些半大小子肚子無底洞一般,我看就該弄些野菜黑面餅子填,白米干飯給你們可是大大浪費了。”

    刀哥這話讓石虎一臉氣鼓鼓。

    “老刀也別逗他了。”張獒犬拎起剛才刀哥放地上的兔子:“走,沒白米飯咱用肥兔子補。”

    往前走了幾步張獒犬想了想又開了口:“芽州今年遭了災,南川郡和芽州接壤的地界進來不少難民,我們在那邊的堂口也接收了一些人,咱們這邊也運過去一批糧應急,這些天是要難一點,不過聽堂主提起梅護法已經(jīng)要去遣人去潤州買糧了,再不濟等秋天咱們的糧食收上來就好了,也就這段時間略難些。”

    “獒哥,我就是有點饞,我沒別的意思的,我自己都是逃災被教里救的”被張獒犬這么一說,石虎倒是羞紅了臉。

    “哈哈哈哈,虎崽還會害羞呢!”

    “明白,明白,咱虎崽就是餓了,今晚吃飽一點,明天老大我?guī)闳|頭那片逛逛,沒準能弄只小野豬呢!”兩個成人一邊調(diào)侃著少年人,一邊熱熱鬧鬧帶著獵物回孤鶩教

    而此時的孤鶩教正一片雞飛狗跳。

    “轟!”

    正拿著賬本對著教中存糧計算的梅子酒正是頭疼的時候,卻忽然聽見自己身后傳來轟隆一聲倒塌之聲。

    怎么了這是?有人入侵?

    一個急促回頭,梅子酒身體都已經(jīng)下意識的擺好了攻擊姿態(tài),結果轉身就看見糧倉角落破開一個大洞,而在塵土飛揚后露出來的正是站在隔壁糧倉的高猛那張寫滿驚詫迷惘的臉。

    兩人面面相覷,梅子酒忽然眼神如刀的砍向高猛那呈現(xiàn)下劈狀態(tài)的手掌。

    看到這動作梅子酒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糧倉里的這個大洞明顯就是高猛劈出來的,他在這里計算這么點存糧算的頭發(fā)都要掉一大把了,高猛竟然在隔壁劈糧倉玩兒。

    “高。猛,你干了什么!我打死你個敗家玩意兒!”梅子酒捏緊了手里的賬本,深吸了好幾口氣依然無法平復,然后只見他露出一抹極其完美的笑容,手里的賬本輕輕放下,隨即腰間鐵扇抽出,腳下一個用力,整個人向著高猛飛撲而去。

    這么大一個洞,不要修的嗎?修不要錢的嗎?而且他什么力道自己不怎么啊,要是一個不好劈到要緊位置,兩個糧倉間的這墻沒準都要垮了,中間墻都垮了,那糧倉是不是也要垮塌了。本就缺糧了,要是再垮掉兩個糧倉,把高猛拆了論斤賣都補不起這損失。

    嘭哐噼里啪啦

    “這,這還是怎么了?”沈如妤一行人正通過孤鶩教內(nèi)的升降臺回到風雨樓前,就見側面那片山坳里仿佛在遭遇什么猛獸襲擊般樹木倒塌,石料飛濺塵土飛揚,把此前從沒見過這架勢的沈如妤和蘭時看的目瞪口呆。

    “是來了山里的大蟲?還是熊瞎子?”眼睜睜的又倒了一棵樹,沈如妤瞪大眼。

    她甚至都懷疑那里不止一只大蟲和一只熊瞎子,沒準有好幾只一起在打架,不然搞不出這樣的架勢。

    “咳!”羅舒掩飾性的咳嗽了一下:“沒有,別擔心,不過是高猛和梅子酒日常切磋而已,他們一貫這樣培養(yǎng)感情的,不用理他們。”

    “兩位護法?”眼看著又一塊半人高的石頭飛起又重重砸下,沈如妤實在無法想象這到底是一種怎么樣難過的培養(yǎng)感情方式,而且高猛那樣子就算了,沒想到梅護法平日里一副文雅文士的做派,真動起手來竟然是這個風格的嗎?

    沈如妤幾乎可以說是帶著滿心的驚嘆回到自己院子的。

    若不是她還掛心著她的土豆,沒準都要去近距離圍觀一下了。

    從李家坳回來后,她回去了一趟自己的莊子,經(jīng)過這次的事情她發(fā)現(xiàn)那莊子管事能力也還算可以,所以私下交代了他關于水車推廣的一些事宜,畢竟她也不止是這一個莊子,這里不過是試點,如今看來效果不錯自然是要推廣的。

    而且既然流言已經(jīng)解決,她相信有水車這樣的東西在,周邊的村子很快也會有想法,關于這其中的技術她并不打算保密。若是有人來求教,那些參與了水車修建的工匠都是可以租出去的。

    除此之外,她重點關注的棉花被老農(nóng)養(yǎng)的很是不錯,看來在種植之前花費大力氣去尋訪經(jīng)驗豐富的農(nóng)人這精力沒有白花。不過今年棉花總量也不過只有那些,倒是等這一批收獲后,等到明年種子就足夠擴大種植面積了。

    或許她該在這一批酒出掉之后再屯一些田地,對于棉花她目前就沒有那么大方了,暫時大頭是要全抓在自己手里的,若能按她計劃的那樣,先自己做幾年高端珍惜布料買賣,壟斷時間甚至只需要三五年,就完全夠她獲取暴利并打出獨家布料的名聲了。

    還有土豆,這次在李家坳得到的全部土豆也只有半麻袋,雖然她讓人去拿碼頭尋找是否還有,但這次這玩意得到的實在太偶爾了,實在不能確保還能尋到另外的,所以保險起見沈如妤索性把全部土豆都帶回孤鶩教了。

    至于試種,按植物圖鑒里的說法,這種作物并不是什么嬌貴的品種,她順便把莊子上的農(nóng)夫也帶了兩個上來,想來足夠應付了。

    沈如妤這里在一筆筆盤算著目前各項工作的進度和之后的計劃,而留在風雨樓去給兩位護法拉架,以防他們他們鬧得太過的羅舒,此時正被梅子酒指著賬本一筆筆的算賬。

    看著一行行代表虧損的赤字被點出來,羅舒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麻了。

    他真的寧愿一人單挑一群一流劍客也不想再這里和梅子酒一起盤賬啊。

    “事情就是這樣,教主你一聲令下,這次芽州水災我們又收了快兩百孤兒,如今總壇這里的存糧已經(jīng)不足以支撐到秋收了。”梅子酒滿臉嚴峻的拍下一本賬本。

    “那要買些糧食呢?”羅舒這話說的有些心虛。

    “教主帶人這次出去雖然明面上咱們占了個關外小國,但是當年的錢財沒有找回來,這么一路來去還花費不少,動手后死去和受傷的弟子撫恤還要發(fā),”梅子酒的眼神更加冷酷無情:“現(xiàn)在沒錢!”

    “既然如此,沒辦法了,”羅舒重重一嘆:“把臨州的相思坊滅了吧!”

    聽到羅舒這話梅子酒眼里光芒一閃而逝,而先前一直在一邊裝不存在的高猛立即抬起了頭,臉上興奮的仿佛見到肉骨頭的惡犬:“格老子,他們可是暗中對我們下了不少次手,教主你終于下定決心了。  ”

    “其實”梅子酒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托夫人的福,咱們在鐵橋鎮(zhèn)的產(chǎn)業(yè)這幾個月賺了不少。”梅子酒指了指賬本中難得的一些盈利。

    “老梅你是讓我吃軟飯!”羅舒一掌蓋住賬本:“這必不可能。”

    “教主,什么吃軟飯,我老梅可沒有這個意思,我是想說教主可否和夫人商量一下,讓夫人來看看,咱們這些產(chǎn)業(yè)是不是還能改良改良。而且,按照他們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這家里的產(chǎn)業(yè)本就該讓夫人管著的,我這護法也不過是管家而已嘛,教主您找找夫人說說?”

    梅子酒試探著道,他為了甩脫這糟心賬本也可說是費盡心機了。

    第46章 第 46 章(小修) 雖然提出……

    雖然提出的有些突兀, 但其實梅子酒私下里盤算著讓夫人接手一部分教中產(chǎn)業(yè)的事,可是盤算了有一段時間了。

    此事甚至都還要回到教主夫人嫁入孤鶩教之前,當時羅舒提出沈家三姑娘的琴聲有利于他內(nèi)功修習, 雖然只這一個理由就幾乎已經(jīng)敲定了這門婚事,甚至若是當時沈家不同意,孤鶩教或許會用出點唱歌手段。

    但也正是因為別無選擇, 梅子酒反倒更加謹慎,若沈三姑娘有什么不妥,他們也好有個準備, 所以其實當時他是派人去好好探查過沈三姑娘的。

    沈家的豪富是在臨州都有些名聲的,但據(jù)梅子酒的調(diào)查,其實他們真正富庶起來還是在這幾年。

    之前沈家在啟淵城也算得上是盤踞多年的地頭蛇, 祖上也傳下來不少的田地和產(chǎn)業(yè)。

    可一則他們有個長子在帝都為官,都說帝都居不易, 自然花銷不小, 加上沈二又一心往上爬, 且還要經(jīng)營各方關系,其實那時候沈家雖然有家底,但能調(diào)用的現(xiàn)銀卻并不非常豐厚。

    若非如此幾年前他們也不會答應和南州鹽商聯(lián)姻,男方那邊當時可是出了大筆聘禮的。

    很不巧梅子酒查到當年正是沈家大姑娘議親的時段, 沈家大爺在帝都出了一點事, 需要一大筆銀子打點。

    這也正好側面說明了當時的沈家在現(xiàn)銀方面也并不如外人想象中的那般寬裕。

    可短短幾年之后, 如今的沈家就已經(jīng)是一番新鮮氣象了。

    外頭的傳言都是沈家靠著南州金家賺了大筆銀錢, 這或許也是理由之一。

    但是這錢財往來就是親兄弟都要明算賬呢, 何況兩家也不過是姻親關系,沒有一方長期貼補另一方的道理,若真的沒有好處, 金家哪里就會把大筆利潤分給旁人?

    沈家開始日進斗金,分明就是在他們開始販酒之后。

    而之后還有那越開越多的,總是有時新菜色的酒樓,那每季度都有新鮮樣子出來的金銀樓,專營關外稀罕物品買賣的珍品閣,這些都日積月累的給沈家財富添磚加瓦。

    而這一切和沈家的三位姑娘都脫不了干系。

    梅子酒據(jù)那些調(diào)查到的并不很完整的信息推斷,在其中起到主導作用的或許就是最年少的三姑娘。

    可惜沈家似乎對三位姑娘都并不非常看重,簡直是瞎了眼,以后有他們后悔的時候。

    其實當時梅子酒就動了些心思,若沈三姑娘真有能力,教中讓他頭疼了許多年的那些產(chǎn)業(yè),豈不是正好能交給她。

    而此次出門幾個月回來,鐵橋鎮(zhèn)明顯高出其他地方一大截的利潤,讓梅子酒的心更加蠢蠢欲動了。

    要知道鐵橋鎮(zhèn)那些產(chǎn)業(yè)增值甚至都不是人家特意經(jīng)營的結果,他們只不過是被夫人捎帶手的提了一把而已。

    憑本心講,對于夫人手里握著著的酒方,梅子酒說不覬覦是假的,特別是在看到鐵橋鎮(zhèn)上日益興旺的販酒生意后,他仿佛都看到孤鶩教就是下一個沈家。

    而且這事說起來對夫人也沒有壞處,孤鶩教如今是她夫家,但她現(xiàn)在在教中得到的尊重其實都是虛的,憑借的是教主給的尊重和體面,可若實打?qū)嵉膮⑴c了教中產(chǎn)業(yè),手握人手和真金白銀,那她擁有的就是實的。

    無論什么時候,利益捆綁關系才是最實際最牢固的。這個道理他懂,他相信夫人那樣聰明的人自然也懂。

    各種念頭在腦子里快速的轉了一圈,梅子酒的目光重新落在還帶著猶豫的羅舒臉上,決定側面說服。

    “教主你不讓夫人接觸教中之事,是對夫人有什么不滿嗎?”梅子酒搖了搖手里的扇子,然后發(fā)現(xiàn)這柄是打架專用的鐵扇,又把他收起來換了把風雅的。

    原本看到梅子酒擺出要長談一番的架勢,羅舒已經(jīng)腳尖微動打算跑路了,這位真的打算說服人的時候,那可是會變的無比煩人的。

    可是一聽見梅子酒說自己是否對夫人有所不滿,這話必然不能認啊。

    “絕無此事,夫人很好,梅子酒你別在這里胡亂言語。”羅舒立馬否定。

    “既然如此,那教主看來是不信任咱們這位新嫁進門的夫人。”梅子酒繼續(xù)給羅舒扣黑鍋。

    “老梅你差不多得了,別拿這話擠兌我,我們孤鶩教難道要靠女人的嫁妝貼補著養(yǎng)人。”

    羅舒也知道今年日子并不很好過,但覬覦夫人財產(chǎn)的事他干不出來,所以也不愿意聽梅子酒多說,他這會兒已經(jīng)開始盤算著臨州的相思坊能榨出多少東西了。

    “教主你這就誤會我,老梅我是這種人?”梅子酒搖扇子的手一頓,然后拿著手里扇子點了點那些賬本:

    “這些產(chǎn)業(yè)在我們手上是沒賺錢,但并不表示由別人經(jīng)營也不賺錢。我并不是讓夫人拿自己錢財補貼的意思,不若教主先拿著賬本去問問夫人,沒準她愿意接手呢?”

    “嗤!就這賬本?老梅你當夫人能點石成金呢!”羅舒看著那一筆筆赤字,自己都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就這賬本,教主不試試,怎么知道夫人不能點石成金呢?”梅子酒又把那些賬本往羅舒方向推了推,一臉勝券在握的樣子:“教主要不是和老梅我打個賭。”

    “得了,得了,誰精的過你梅子酒,我去問一問,若夫人拒絕了你以后就死了這條心,就算夫人答應了,她自己的產(chǎn)業(yè)還是她自己的產(chǎn)業(yè),這個你要弄明白。”

    羅舒不想和梅子酒多糾纏,而且他內(nèi)心深處多少是認識到夫人的能力不弱或可一試的。

    之前羅舒推脫主要還是因為他們這些產(chǎn)業(yè)實在是爛攤子,夫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也不好拿著這爛攤子去麻煩人家,但或許或許她真的愿意接手呢?

    這么一想羅舒索性把桌上的賬本一把抱起走人。

    匆匆回到房間還沒進門,羅舒就聽到了一陣讓他耳熟又頭痛的噼里啪啦聲,他先前在梅子酒那邊剛被這算珠相撞的聲音折磨的夠夠的,沒想到這么巧,夫人竟然也在盤賬。

    站在門邊的往算珠響起的方向看去,就那么看著沈如妤手指翻飛,一把算盤被她打的都快出殘影了,桌子上那賬本一頁又一頁的翻過,那速度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他作為孤鶩教的教主,雖然產(chǎn)業(yè)之事大部分時候都是交給梅子酒處理,但是也是有被梅子酒抓住盤賬的時候的。

    雖然本心里有些不情愿承認,但是不得不說,算賬這種事情羅舒在干過幾次之后,他就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在核算數(shù)字,經(jīng)營產(chǎn)業(yè)之事上的天賦,實在不及他武學天賦之萬一。

    就像夫人手里那樣的賬本,他站在這里看的這么一小會兒時間里,夫人就已經(jīng)翻過近十頁,可若是那賬本在他的手上,怕是連頭緒都還沒有摸出來。

    而此時看似非常認真在盤賬的沈如妤,其實真實的狀態(tài)不過是因為內(nèi)心有些過于不平靜,所以才隨手拿了些賬本出來盤一盤,冷靜冷靜。

    事情還要說回她的聲望系統(tǒng)。

    之前解決了水車的事情和神棍的事情之后,這些日子一直略顯沉寂的聲望系統(tǒng)竟然又有了動靜。

    當時沈如妤便聽到那非常熟悉又讓人很是愉悅的叮的一聲。

    “叮,恭喜宿主在勢力范圍內(nèi)第一次達成較大規(guī)模正面聲望擴散,聲望值增加500。

    恭喜宿主初次觸發(fā)大音希聲特殊技能蠱音,積分增加1000。望宿主繼續(xù)努力。”

    蠱音:以音為蠱,惑人心神。這就是這個新技能的所有說明了。

    雖然蠱音這個技能的說明非常簡短,但是一看到這個說明,沈如妤心里有很多疑惑卻全都迎刃而解。

    因為看到這個技能說明的時候,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相思坊的白無瑕。

    她們初次見面的時候,白無暇那一曲那一舞就是用音樂和舞姿營造出某種獨特的氛圍和氣場。當時浮白樓內(nèi)幾乎所有人都受到了她的影響,陷入了一種不太清醒的狀態(tài)。

    但是偏

    偏當時連一點內(nèi)功基礎都沒有的自己,卻絲毫沒有被白無瑕拉入她的氣場之中。

    當時雖然還沒有大象無形的內(nèi)功心法,可是她的大音希聲卻已經(jīng)是修行到行云流水。

    想來就是因為大音希聲本身就有和白無瑕武功相近的作用,所以才讓她對白無瑕的音律有了天然的抵抗之力。

    仔細回憶的話,雖然之前一直沒有激活蠱音這個技能。但是以前在和人交談的時候若是有強烈的,想要達成的某個目的的時候,那種時候說出去的話好像總是特別容易說服對方,也許那也是無意識的收益于大音希聲呢!

    “啊!”沈如妤忽然明白為什么這次會直接激活技能了,一定是因為這段時間她的內(nèi)力修煉已經(jīng)有了一點成效的關系

    加持了藥物之后她內(nèi)力進展還是不錯的,如今經(jīng)脈之內(nèi)已經(jīng)有了淺淺一股在循環(huán)。

    當時無論是那騙子害人的場景還是忽然見到的土豆,都讓她的情緒處于一種強烈而高昂的狀態(tài)。

    所以在吩咐小寶的母親和奶奶的時候,應該是下意識的就運轉了自己的內(nèi)功。那兩人本就心神不定,所以幾乎算是被她半控制著,就按她的說法去做事情了。

    當時的沈如妤甚至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她是怎么就用出了這個技能。現(xiàn)在雖然想通了前因后果,但若讓她再試試用一下蠱音,她好像……又不會了。

    就像豬八戒一口吞下人參果那般,都沒有咂摸出味道呢。

    “嘰嘰啾。”

    聽著窗外鳥兒的叫聲,沈如妤腦中忽然有靈光劃過。

    抱著半是好玩,半是嘗試的心情,她輕輕地朝那鳥兒說:“過來。”

    “啾啾”那鳥歪了歪頭,一雙豆豆眼看著沈如妤,仿佛在說你在說:你在說什么傻話呢?我又不是傻的,你說過來就過來。

    沈如妤又試著驅(qū)動自己的內(nèi)力,然后繼續(xù)朝著鳥兒說:“過來”。

    “啾啾。”這次那鳥又叫了一聲,然后……撲棱的翅膀飛遠了。

    哎,果然沒有用嗎?

    腦子里不斷閃過自己拿著鳥兒實驗時候的傻樣子,沈如妤打著算盤的手越來越快。

    所以到底是因為那技能對沒腦子的小鳥不起作用,還是因為她沒有徹底掌握關竅,所以不起作用呢?

    要不要晚些時候找蘭時素商她們試一試?可這種手段,會不會對人有傷害?那,要不找羅舒試試?反正他內(nèi)力深厚,應該不打緊的……吧。

    “算盤打這么快,不會錯嗎?”剛在盤算這人家呢,忽然耳邊就響起了他的聲音,讓沈如妤嚇了一大跳。

    然后轉頭就看見羅舒抱了一疊書冊站在邊上看她。

    第47章 第 47 章 剛剛還在想著要……

    剛剛還在想著要不要拿人當一下試驗品, 結果轉眼人就在眼前,沈如妤到底有點心虛,眼神一個下意識的轉移。

    然后見羅舒還盯著她手里的算盤看, 才又回答道:“也不是什么復雜的賬目,怎么會出錯?而且這些其實底下的掌柜都盤過了,我不過是隨意抽幾本出來核對一下。”

    看著她放松的姿態(tài), 羅舒覺得手里的那一疊都沒那么沉重了。

    “咳咳,夫人夫人對這些似乎很是游刃有余的樣子。”羅舒把自己手里的那疊賬本也放在桌上。

    看著羅舒的姿態(tài),明顯就是一副有求于人的樣子, 沈如妤眨了眨眼,停下了手里打算盤的動作目光重新落在那一疊上:“我懂什么呢,不過是手下掌柜還算得用。”

    看到這么一疊賬本, 又聽到羅舒這話,沈如妤自然就已經(jīng)知道他是為什么而來了, 所以特意作張作致的拿起放在一旁的團扇給自己慢悠悠的扇風。

    沒錯, 她就是小心眼, 她可還記得自己當時滿心熱切的想著該怎么經(jīng)營那個關外小國,羅舒那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你成婚前就提過不可限制你經(jīng)營產(chǎn)業(yè)之事,那”羅舒有些難以開口,但他的性格又讓他極不習慣不斷繞彎說話, 索性把那疊賬本往沈如妤面前一推。

    “我聽說, 按你們官家小姐的規(guī)矩, 家財都是夫人管的。”雖然已經(jīng)極力掩飾, 但是眼神里卻極少見的帶了些窘迫。

    沈如妤之前哪里見過羅舒這樣勢弱的樣子, 此時見他這樣子簡直悶笑的肚子都要疼了,偏偏還要裝:“的確如此,一般新婦嫁入夫家兩三年后, 若婆母覺得還算得用,是會讓管些家里的產(chǎn)業(yè)。”

    她說的很是一本正經(jīng),眼里卻滿是笑意。

    羅舒抬頭和她一個對視,哪里還不明白她就是故意的。

    “好吧,好吧,咱們家沒有婆母,只有這么些爛攤子,就勞夫人看看能不能接手吧!”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哪有說自己產(chǎn)業(yè)是爛攤子的,讓我接手也不是不行,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沈如妤邊說著身邊拿起最上頭的那本賬冊,然后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什么?她這輩子就沒有見過這么難看的賬。快速的翻了翻手里的這本后,又隨便取了兩本翻看,結果越看越是臉黑。

    這賬面上有田有地的,結果糧倉空空維持不到秋收,有鋪面有商隊的,結果能維持正常運轉都算是善于經(jīng)營了,有自己往來各州間的護衛(wèi)隊,結果就只賺取那么點人工辛苦費,最為賺錢的是一處私礦,但出產(chǎn)和盈利完全對不上。

    這個太敏感且先不說。

    “啟淵城的南門街的鋪子為什么會虧錢?”沈如妤對啟淵城是極為熟悉的,南門街這樣的好地段,真的虧錢都是需要特殊的本事。

    “你們能弄到私鹽可竟然往帝京賣?”什么毛病,真當龍椅上坐的那位是死的嗎?就算朝廷再勢弱,那也是帝京。販賣私鹽被抓血本無歸都是運氣好,一個鬧不好連命都要留在那里。

    “那個,算是江湖爭端,陳堂主當時是被有心人設局了。”羅舒到底為這件事解釋了一句。

    “夫人有什么盡管提,刀山火海的我必為夫人做到。其實這不必作為條件,夫人有什么想要做的,我難道會有二話?”羅舒這并不是隨意夸口,他自認為除了這經(jīng)營之事,其他的事情若夫人有什么需求,他必然都是能達到的,也是愿意去做的。

    “這話說的,你二話可多了。”沈如妤說這伸手指了指房中的軟榻。

    “夫人新婚夜不讓我上床,你倒還要怪我,再說之后哪回沒按你的意思。”羅舒不滿。

    “還有那關外小國的事。”沈如妤脫口而出,然后猛然驚覺這只是自己因為羅舒的態(tài)度在生悶氣,其實人家壓根不知道,如今提起來好像有點無理取鬧。

    “那小國有什么事?”說起這個羅舒倒是滿頭霧水了:“因為我新婚就外出幾個月,讓你心里不舒服了”羅舒試探著問,他覺得不是因為這個,可除了這個他實在想不通他們之間有什么矛盾是關于那小國的。

    “沒有什么事。”實在不想提自己那隱秘的小心眼,沈如妤倒是不拿喬了:“我看教中產(chǎn)業(yè)不少,有好些都需要仔細了解后才能做出規(guī)劃,我先過一遍這些賬本,這些事情之前是梅護法在管著的吧,待我看完賬本仔細問過梅護法后再寫份計劃出來,我們再細談。”

    沈如妤快速的說完了自己想法,但羅舒卻直接一掌遮住了賬本,表情也帶了些嚴肅:“你到底為什么不高興了?你若不說,我可猜不出。”他不想面對自己夫人還要時不時的揣測彼此心思。

    “沒有。”沈如妤低頭捏著團扇墜子玩。

    “真沒有?你是我夫人,我們之間不能彼此信任嗎?”羅舒心里有股很明顯的失望。

    沈如妤想起了剛才賬本,里面明明白白的記錄了孤鶩教的私礦,雖然這種事情也許各大勢力私下在做的也不少,但若真捅到明面上,也是會有麻煩的,羅舒能把這個賬本也放進來讓她看,的確算的上信

    任了。

    “真沒什么大事,就是我在興致勃勃規(guī)劃著孤鶩教若能完全控制那地方,經(jīng)營起來其中能得利想來很是可觀,當時正要和你說,你卻態(tài)度輕慢全然沒把我放在眼里,一片好心換了驢肝肺,換了你你不生氣!”想到那時候自己的心情,沈如妤又不由的瞪了羅舒一眼。

    “”在這一刻,羅舒真是已經(jīng)把那時候的場景在腦子里反復過了好幾遍,簡直是各種細節(jié)全仔細回想,然后發(fā)現(xiàn)夫人還真是在自己嘴欠了一句后,就情緒變的有些不對。他當時也有點察覺卻又沒有完全察覺,以至于今日有這一遭。

    小心眼!讓他汗流浹背的以為彼此間有什么大誤會,結果就為了這事。

    他該想到的,新婚夜的事情也是被夫人念叨了好幾回,雖然心里在嘀咕夫人小心眼,但羅舒再沒眼色也不會在此時把這話說出口的。

    “這的確是我當時沒仔細聽夫人說話,不過輕慢那肯定是沒有的,這你可不能冤枉我。”不但不是當面戳破夫人小心眼,還要認錯,還要安撫。

    “行吧,那就算我也誤會你了。”沈如妤又低頭玩開始玩扇墜,避免再和羅舒面對面。這樣過于直爽的談話實在不是她習慣的方式,此時她滿心的尷尬。

    “那你現(xiàn)在想說說你當時的設想嗎?對了,你之前提的一個條件,是想要我做什么?”其實羅舒看著沈如妤那可恨不能拿頭頂對著自己的樣子,又見到她紅的過分的耳朵,這會兒又有點想逗一下人家,但想想可能的嚴重后果,到底又有些怵,那便來談些正經(jīng)事安全。

    “經(jīng)營的事晚些再說,等我看完賬本再一起商議。”提起正經(jīng)事,沈如妤也顧不上那點還沒有消散的尷尬心情了。

    以她的粗略的掃過一眼看來,孤鶩教底子是很不錯的,但問題也不小,如果要接手要全盤考慮重新規(guī)劃,當時候關外那里自然也會在規(guī)劃之內(nèi),如今倒不用著急單獨提,而且經(jīng)營之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

    她如今更上心反而是自己新得到的那個蠱音技能。

    “羅舒,你知道白無瑕那好像能控制人心神的武功是什么嗎?當時在浮白樓的時候她使的那個。”

    “你的大音希聲也有類似的能力,果然當時在李家坳我沒感覺錯。”羅舒這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說明在關于這個他心里早有預想。

    “其實以音惑人的武功從本質(zhì)上來講都是差不多的,而且往往修煉到高升處不止可以惑人也能傷人,惑人是影響心神,傷人是催動敵人內(nèi)息混亂。你知道這兩者修煉起來的區(qū)別是什么嗎?”說到關于武功的事情,羅舒就變得非常認真且靠譜。

    “惑人心神要對方心神不定?傷人我就全無頭緒了,想來和我的琴聲能平息你內(nèi)息躁動是一個道理,當時其實到如今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琴聲為什么對你有這樣的作用。”

    關于練武之事,沈如妤可說是全憑自己的那點悟性,但其中很多該知道的知識,無論是基礎的還是高深的,她都是兩眼一抹黑,那完全是她的知識空白區(qū)。

    “夫人,看來基礎武學,奇經(jīng)八脈,心神內(nèi)息還有一些能用的上的藥理,你都要補一補了。其實若按我的想法,比起以音惑人,還是修習以音傷人更加穩(wěn)妥。”

    “為什么?”

    “惑人心神是需要動用自己的心神之力的,這是一場意志力的博弈,就像是白無瑕,她若要達成最好效果的施展那門武功,便需要先用藥物,美色讓人心神動蕩軟弱,然后配合自身內(nèi)力催動聲音,讓自己的心神暫時凌駕于對手心神之上。但若是被反噬,輕則心神受創(chuàng),重則走火入魔。”

    “但用琴聲作為攻擊手段則不同,你若內(nèi)力足夠,自然能勾動對方內(nèi)息暴動,若不能也沒什么影響,不過是攻擊落空而已。而且在琴聲中灌注內(nèi)力可在遠處行事,更能保證自身安全。”

    作為一個江湖人什么意外都可能遇上,羅舒也不敢保證就能百分百的確保沈如妤的安全,她自己有底牌到底是更好些的,但惑人心神的法門風險太大,不若音功之法安全。

    而且如果被人近身了,比起惑人心神,自然還是下毒或是直接上暗器更干脆。

    第48章 第 48 章 晨光微熹,山霧……

    晨光微熹, 山霧都還未完全褪去,羅舒一聲玄衣更顯身形高大挺拔氣勢凌人,衣擺隨山風而動, 只見他眼神堅定面容沉靜,一拔手中長劍,整個人就都仿佛融于那劍融為一體。

    隨著劍光一閃他身形開始快速移動, 劍法也隨之變換。他的劍時而如靈蛇出洞,時而如狂風暴雨,一招一式迅疾而連綿, 每一次的揮劍都仿佛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無形的軌跡,每一次出劍甚至都伴隨著輕微的破空之聲。

    而隨著劍意越盛,他的身體也仿佛變成了一柄劍, 一舉一動每一塊肌肉都在與劍招相互呼應。

    沈如妤不止一次見到羅舒出劍,但或許是因為今日只是單純的練劍, 那劍里少了些凜冽冰寒的殺意, 招式間卻比往常更加華麗, 。劍氣縱橫間帶起紛飛落葉如風卷殘云,如烈火般的內(nèi)勁帶起的劍勢卻綿延如水,倒顯得極具觀賞性。

    若只是作為一個單純的觀劍者,她是必要擊掌贊嘆的, 可如今這狀態(tài)

    且不說羅舒又是天蒙蒙亮就催著她起床了, 而且他自己練劍便練劍, 還非要拉上自己一起。一開始沈如妤還以為他拉她一起是打算他自己練劍, 讓她撫琴, 對此沈如妤可是頗有微詞的。

    可這家伙他竟然是讓自己在一邊蹲馬步。

    蹲馬步!她!沈如妤相信自己先前剛聽到時那模樣堪比聽到天方夜譚。

    那還不如撫琴呢!她愿意撫琴的,非常愿意。

    “夫人,我們還要這樣多久?好累, 我腿軟了。”年紀最小的素商站在沈如妤身邊一步開外滿臉苦哈哈的。

    沒錯,羅舒這家伙不但自己天沒亮就起來練劍,還連帶拖起了沈如妤,并且把她身邊幾個丫鬟全拉上來了這演武場,讓她們一起在這里整整齊齊的扎成一排。

    沈如妤不是沒抗議,但被他一句:“夫人不是說想騎馬,還想練門輕功,又想學些簡單拳腳招式,難道這些全是說笑的不成?”給堵回來了。

    然后用又一句:“你們也陪夫人一起吧,若遇上緊急情況,要是連跑都不會跑,就是一刀一個。”把蘭時,素商,蠻兒全提溜出來到這演武場。

    所以如今這演武場上他羅舒一人在那里劍氣如虹好不瀟灑,而邊上沈如妤四人卻是滿臉苦色雙腳發(fā)抖。

    “夫人,我真不行了。”素商撐得滿臉通紅,然后啪嘰一下一個屁股蹲摔坐在地爬不起來。

    “夫人”

    “夫人”

    蘭時和蠻兒也都一臉祈求之色,實在不是她們不想和夫人同甘共苦,而是這腿腳它受不住啊!

    別人家的姑爺和夫人要么琴瑟和鳴,要么紅袖添香,為什么她們家的姑爺就這么奇葩,竟然一大早拉夫人出來蹲馬步,這合理嗎?

    而且竟然還要順帶上她們這些丫鬟,她們又不是沒見過他們這些江湖中人打起來的架勢,真打起來憑她們扎再多馬步也是一刀一個。蠻兒是第二個啪嘰倒地的,然后整人個軟在地上在內(nèi)心瘋狂吐槽那把劍舞的越來越好看的姑爺。

    她懷疑姑爺就是想要在夫人面前炫耀一下劍術,但又不想做的太明顯,才拉她們幾個出來以示自己并無私心。哼,這些招數(shù)她在到夫人身邊前見得可多了。

    “行了,你們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沈如妤看了一眼身邊唯一還在堅持,但也已經(jīng)搖搖欲墜的蘭時,示意她也不用蹲了。

    “呼!”連一向好強的蘭時都一句推脫的話也沒有,直接抖著腿站直了。

    “夫人,您

    也起來吧,這都快兩刻鐘了。“蘭時稍微踢了踢腿,輕輕的揮了幾下手以緩解僵硬和酸痛,又想去扶依然保持馬步狀態(tài)的沈如妤起身。

    “我還能再堅持一會兒。”沒想到沈如妤卻是拒絕了。先前對于羅舒激她蹲馬步,沈如妤的確是不忿的。

    以這種略顯不雅的動作蹲下,對于沈如妤來說多少有些難以接受,不過看看身邊還有三個人陪著呢,好像又覺得也沒什么了。一開始手腳都很僵硬難受,但漸漸的隨著把內(nèi)力的內(nèi)力遠轉到各處經(jīng)脈,那種難受竟然就大大削減了。

    而且雖然姿勢奇怪,但扎馬步的確能讓她的內(nèi)息快速的流經(jīng)全身,特別是四肢,她如今已經(jīng)有一點肢體在被慢慢充盈淬煉的感覺,如今倒覺得還能再堅持堅持。

    “教中那些新入門不久的小弟子們好似也剛開始練習基礎拳腳和修煉粗淺內(nèi)力,晚些我過去問問,你們也去和他們一起學一學。”體會到內(nèi)力作用后,沈如妤此時倒是覺得可以讓身邊三人都練一練了。

    “夫人。”三人默契長嘆,臉上表情更苦了。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們夫人嫁了江湖人士,竟然連她們這些貼身丫鬟都要習武了

    “嗒”手上一抖,一顆粉色的雞蛋就從她手里落到了桌上。

    “看什么看,沒見過人手抖嗎?”之前半是強撐半是因為想要多體會一下內(nèi)力的作用,沈如妤生生堅持了兩刻鐘多才結束了馬步,但是這會兒后勁上來,她手腳全都處于酸疼綿軟狀態(tài),竟然連一顆雞蛋都拿不穩(wěn)了。

    看羅舒似乎勾了一下嘴角,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吧,反正沈如妤毫不猶豫的遷怒了。

    若平時用早膳,身邊還有幾個丫鬟伺候,可此時她們比她自己都還不如,沈如妤讓她們?nèi)胤块g揉藥油去了,這會兒倒是吃個蛋都顯得困難起來。

    “喏,吃吧!”羅舒倒也不在意她此時兇巴巴的瞪人,反而還上手給她把雞蛋扒好又好好的分成兩半放到白瓷碟里。

    “我給你準備的人已經(jīng)到總壇了,她晚點會來見你,以后就專門留你身邊伺候,用完早膳后大廚房那邊會送來藥浴水,記得泡足半個時辰,凈房里有一瓶褐色封蓋的藥油,調(diào)來伺候你的丫鬟會給你揉的。”雖然看似是一時興起,但實際上還真不是,從馬步開始,羅舒是特意給沈如妤安排了一整套淬體計劃的。

    “她叫什么?幾歲?哪里調(diào)來的?懂醫(yī)理?”之前羅舒提過要給她身邊放會武的侍女,但當時他匆匆出教了,但聽這個,好像是特意精挑細選來的。

    “你給她起名就是,二十來歲吧,懂醫(yī)理,會調(diào)理身體,身手也不錯。”羅舒沒有說的是那身手不錯其實指的是她擅長暗殺之術。至于名字,的確是沒有,因為這部分特意培養(yǎng)出來的人全都只有代號,而她是暗一,這批里最優(yōu)秀的一個。

    “對了,這個給你。”羅舒忽然起身出去一趟又拿個小盒子進來放在沈如妤面前。

    “什么東西?”依然手抖的沈如妤正在努力平穩(wěn)的夾起一塊配粥的小菜,并沒有太在意這個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盒子。

    “一個小玩意,送你的。”羅舒說的云淡風輕。

    然后在羅舒打開盒子后,沈如妤的筷子再次一抖,那小菜直接重新投入了同伴的懷抱。

    但此時的她已經(jīng)全然不再關注什么小菜了,在早晨射入室內(nèi)的眼光照耀下,那她面前那打開的盒子里一片光華璀璨。

    這就是羅舒從那小國帶回來的珍寶了,當時拿到手時就打算帶回來給人當禮物的,這兩天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差點忘記了。

    只見一顆純度極高的白水晶球里嵌合著一塊大體呈現(xiàn)菱形的粉色的多面寶石,在陽光下白于粉交相輝映,就仿若冰雪世界里最嬌嫩的那片花瓣,有種極其精致而脆弱的美感。

    “好漂亮!送我了?真送我了?”沈如妤這次真的被驚喜到了,她相信沒有人能拒絕這么美的一塊寶石。

    而當沈如妤小心的拿起它在手里細細查看,竟然沒有在白水晶表面發(fā)現(xiàn)任何人工彌合的痕跡,也就是說這白中含粉的樣子,很可能是它們天然形成了,若真是如此,那這塊寶石簡直可說是稀世珍寶了。

    “它們是天然套嵌在一起的?”

    “里面粉色的那塊是用特殊手法后放進去的,不過也算珍惜,就帶了回來給你留著玩。”羅舒道。

    “好神奇,完全看不出,羅舒你知道是怎么特殊手法嗎?”聽到他說是后天人造了,沈如妤不但不失望,反而更加感興趣了。

    “別想了,這需要極深厚的內(nèi)力,如今天下都不知道能做到也不超過五指之數(shù)。”羅舒到底在這些日子對于自己夫人已經(jīng)有些了解了,看她從驚喜轉變成興奮的樣子,多少猜到她估計已經(jīng)在想著若這真能再造出更多,那其中會有多么巨大的利益。

    但可惜,這雖然不是天然形成了,可珍惜程度卻并不比天然形成的低,因為要達成這么完美的融合非極其高深的內(nèi)力絕難做到。

    反正羅舒按自己目前的內(nèi)力估算,他做不到。但或許在他內(nèi)力突破第九重后可以,其實羅舒那到這東西后就有些懷疑這塊是不是他師父當年弄出來的,可轉念想想這么粉嫩嫩的東西,又好像不可能是他師父能做出來的。

    “謝謝,我很喜歡,我會好好保存的。”聽到羅舒說的,沈如妤也不失望痛失財路一條,她珍惜的轉動著那塊寶石,眼神亮亮的道謝。

    “咳,”被她用那么閃亮的眼神看著,羅舒倒是顯得有些尷尬起來,掩飾性的咳嗽了一下,就要借口還有事要去風雨樓一趟。

    當時沒想他都沒開口,門口就響起了高猛的大嗓門:“哈哈哈,教主,昨晚鐵橋鎮(zhèn)那舞樂坊被燒了。”

    第49章 第 49 章 鐵橋鎮(zhèn)的舞樂……

    鐵橋鎮(zhèn)的舞樂坊被燒了!這時間怎么會那么巧合?

    如果高猛不是用這種幸災樂禍的語氣來說的, 簡直都要讓人懷疑這放火的就是孤鶩教了。

    “怎么回事?”羅舒示意高猛進來,又問他:“用過早膳沒有?”

    “嘿嘿嘿,老高我在夫人你這而對付一口?”高猛卻是撓著頭特意放低了些嗓門想著沈如妤笑道。

    沈如妤這里的廚娘廚藝好如今可是在整個總壇都是有名的, 高猛選這個時候來報信有沒有點帶著點蹭飯的私心,那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高護法請坐,廚房還有幾個點心沒上, 我去吩咐她們快些。”這當然只是隨意找的避出去借口,這也是沈如妤從小耳濡目染的規(guī)矩,男人們議事, 若不是特殊情況,女眷必然是不會再場的。

    “讓外面的小丫頭去催。”羅舒往沈如妤的碗里夾了個小巧的水晶包,示意她坐著別瞎折騰。

    “對對對, 夫人您坐。”高猛笑的連臉上的胡子都抖了起來:“昨晚可精彩的很,而且事情可能和夫人您前些天遇上的那樁神婆被殺之事有些關系, 夫人您坐著就當聽我老高說書了。”

    “按教主吩咐, 鐵橋鎮(zhèn)里好幾處都是有我們的人盯著的, 昨晚他們就有了收獲”高猛開始講起舞樂坊昨晚的失火之事。

    孤鶩教既然打算對相思坊動手,離他們總壇越近自然越是首當其沖,鐵橋鎮(zhèn)的舞樂坊還有幾處可疑點點他們自然也派人監(jiān)控著的。

    可都還沒等到孤鶩教的人動手,昨晚相思坊的內(nèi)斗卻正式拉開了序幕, 而且好死不死的無論是凌若水還是白無瑕都選了這處位于孤鶩山下的小據(jù)點作為切入口

    時間暫時回到昨晚

    , 明明已經(jīng)是深夜鐵橋鎮(zhèn)舞樂坊對面民居內(nèi), 一個面容很是普通扔在人群里幾乎就要找不到的男人坐在一扇只打開了一小半的窗前, 在這個大部分都躺在床上好好睡覺的夜晚, 他卻只那么坐著,既沒有點燈也沒有做任何事情,整個人幾乎完全隱藏在窗戶的陰影里。

    他安靜的坐著看著對面舞樂坊里的燈火輝煌, 聽著那隱約傳來的絲竹曲樂仿佛就如一座雕像一般。

    可忽然,這雕像就動了起來,他迅速起身變換了一個角度,以方便調(diào)整自己的視線位置,也是為了把自己更深的隱藏起來。

    “蝙蝠,對面有動靜?”這人一有動作,離他不遠處木板床上的一人立即起身。

    “有個穿夜行衣的女人從二樓潛進去了。”蝙蝠說話的聲音壓的很低,雖然他們這處監(jiān)視點幾乎沒有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而且這里算是孤鶩教的大本營,就算有點什么紕漏也無傷大局,但隨時保持穩(wěn)定,寂靜,沒有存在感是他們刻入骨血的的習慣。

    “女人?是不是她們自己放出去的探子回巢。”那個從床上起來的人也在窗口處往對面仔細探查了一番,但是此時人已經(jīng)進去了,自然是什么異樣都沒有發(fā)現(xiàn)。

    “看身形,不像這些天被我們蹲到過的任何一個,但身法很像。”蝙蝠詢問:“老貓,我們要不要潛過去看看?”

    “我預感這其中有事,我過去一趟,你在這里繼續(xù)監(jiān)視,看接著還會不會來人。”老貓略一思索就下了決定。若是在別處出任務,他必然是不會這么冒險的,但這里可是孤鶩山腳下,不夸張的說,他在這里喊一聲,來的教眾都夠把對面給拆了,所以老貓決定遵循他自己的預感,直接過去探查。

    “林媚,你你竟然投了凌若水?”

    老貓也沒想到他一潛進舞樂坊后院,就看到了一出精彩的。

    這處舞樂坊里的管事媽媽趙甜正滿臉難以置信的按著自己胸口,而在身后,近來風靡鐵橋鎮(zhèn)的舞姬媚兒手持一柄華麗匕首,看那匕首的款式極像是她們?nèi)粘N璧傅牡谰撸纱藭r這道具樣的東西卻直直插在趙甜的后心。

    “趙媽媽,都是棋子我也是無可奈何。”林媚口里說著無可奈何,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波動。

    “你”趙媽媽還想說些什么,但臉色卻快速的發(fā)黑,然后直直倒地再無生息。

    “林媚你這行事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狠辣,不但背后偷襲,竟然還淬了劇毒,說來你跟在趙甜身邊好些年了,她年輕的時候就帶著你吧。”說話的正是蝙蝠口中穿著夜行衣的女人,她不但手持短刀站在一邊目睹了這場背刺,還非常有心情對林媚冷嘲熱諷。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凌若水不還是為了坊主之位要毀掉整個相思坊臨州分部,還要清理坊內(nèi)所有白無瑕的人手。”林媚緩步走到夜行衣面前:“你們要我做的事情我做了,凌綃,我要的東西和錢呢?”

    凌綃卻后退了一步:“別這么急啊,你的任務可是引起白無瑕和孤鶩教的爭斗,光殺了一個趙甜還不夠吧。”

    “我刀上淬的是孤鶩教毒娘子的獨門秘藥,再說這處據(jù)點沒了趙甜自然由我做主,有趙甜的尸體還有我這個人證在,白無瑕自然會信是孤鶩教動的手,再說你之前不是還各處挑了不少火嗎,怎么?被人識破了?”

    林媚諷刺一笑,凌綃就她眼皮底下行事,都是同門,看那行事風格她都聞道那熟悉陰險味道,真當她一點察覺都沒有?

    說著林媚又上前一步,朝著凌綃伸出手:“拿來,說好的百年以上的火靈芝和一萬兩聚財樓通兌的銀票。”

    “你還是這么著急”凌綃探手入懷里,可就在此時站在她面前的林媚卻忽然暴起,并指成劍直直往凌綃雙眼襲去。

    凌綃到底還是對林媚懷著戒心的,面對著忽然襲擊依然動作迅疾的折身擊退,可她怎么都沒想到她的退路早已經(jīng)被人算計好了,三枚梅花針朝著凌綃急射而出,她明明是后退躲開林媚的攻擊,此時卻像是自己直直的往那梅花針上撞過去。

    “噗”幾不可聞的一聲暗器擊打墻面聲音。有心算無心之下,三枚針凌綃只躲開了這么一枚,其他兩枚盡數(shù)入體。

    而此時凌綃滿臉驚愕陰毒憤怒混雜成一種極為猙獰的表情:“趙甜你沒死?你們聯(lián)手做局!”

    “你也說了,我跟在甜姐姐身邊很多年了,”林媚和從地上站起的趙甜默契一笑:

    “我入相思坊也很多年了,唉!也是有感情的。其實我們剛才用的不過是一些舞臺上的障眼法伎倆,也只有你們這些在后頭高高在上當著大小姐的才不懂,實在是不想相思坊被你們這種人毀掉啊,所以就只好請你們?nèi)ニ懒恕!?br />
    “你們殺了我,殘殺同門的罪名一落下,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凌綃在梅花針入體時就知道她完了,她此時筋骨盡軟,如今竟然是人為刀殂我為魚肉。

    “真是有趣,這會兒倒是來說殘殺同門。”趙甜已經(jīng)懶得多說什么:“媚兒,殺了她,我們要繼續(xù)干活了。”

    “別我出銀子,三萬兩,不五萬兩,還有三顆命還丹,買我自己的命,只要留我一命,以后我直接消失,江湖上不會再我有我凌綃。”凌綃急急開口,試圖給自己爭取一線生機。這時候她也知道別的什么都是虛的,只有利益,現(xiàn)在就看這些銀子能不能買回她一條命了。

    “很誘人,可惜你還有用。”柔軟卻韌性十足的紅綢纏上了凌綃的脖子,在強烈的窒息感下凌綃雙目爆凸,一雙手極力拉扯著脖子上的紅綢,雙腿不斷踢蹬,可惜此時她所有掙扎全都無濟于事。

    直到確認凌綃死了后,林媚才向著她的尸體無奈嘆息:“其實你剛才提的條件真的很誘人,若不是要用你的尸體,說不定真就留你一命了,怪只怪你運氣不好吧。”

    蹲在外頭的老貓不但看了這么一出精彩反轉的戲碼,接下來的劇情更是差點驚掉他下巴,趙甜和林媚齊齊出手,又連殺了舞樂坊內(nèi)三個她們自己人,并且毫不手軟的給了自己幾刀,并且直接點了火。

    而老貓記得很清楚,那三個被殺的人一個慣用暗器梅花針,一個擅使用長鞭,還有一個的武器是短刀

    “凌若水特意選了這處地方動手,就是想要挑起我們孤鶩教和白無瑕的爭端,她正好遠離爭端漁翁得利。

    可有趣的很,白無暇也挑了這處動手,想要玩一手賊喊捉賊。

    凌若水在相思坊里本就威望不夠,若真的爆出出賣同門,而且拿相思坊整個臨州分部作為她和白無瑕斗爭的炮灰,別說她只是坊主的女兒,就算是坊主本人,她這位置也坐不穩(wěn)了。”

    高猛真就說故事一般的說了手下回稟的消息,然后朝著手里的大肉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感受著汁水豐盈的肉香和麥香在他口中混合的絕妙滋味。

    “所以趙甜和林媚殺了凌綃和幾個她們自己人,又自殘又放火,就是為了造成她們被凌若水的人暗算的假象?這也太狠了。”聽高猛把昨晚之事娓娓道來,沈如妤簡直時時在在震驚之中。

    “應該不止這一處,白無瑕真要發(fā)難,這里作為火源還行,要點燃整個相思坊對凌若水的怒火,只這一處還有些不夠。”羅舒輕輕敲了幾下桌面:

    “讓我們的人動起來,在白無瑕有其他動作的時候,我們幫她一把。高猛你傳訊南州那邊的人

    手,安排刺殺凌若水,但傷到她就行,別真的取了人性命。”

    “”好黑心,凌若水一定會以為這暗殺是白無瑕的反擊。

    聽到羅舒這一番安排,沈如妤忽然覺得外頭叫孤鶩教魔教好像也沒什么錯,這從上到下都是黑心肝。

    等等南州。

    第50章 第 50 章 說來因為嫁的比……

    說來因為嫁的比較遠的關系。大姐姐嫁去南州之后, 和她們的聯(lián)絡就漸漸少了,在家時,因為沈家和金家都有往來兩州之間的商隊, 還有年節(jié)的一些往來,倒是還能順便攜帶信件。

    但仔細盤算時間,上次收到大姐姐的來信還是在沈如妤未嫁之時, 那信件還是伴著新年的節(jié)禮一起送到沈家的。

    之后沈如妤便嫁入了孤鶩教,可自她嫁人到如今,和沈家還有二姐姐那里倒是有信件往來的。可大姐姐那邊卻沒有在聯(lián)系, 她之前托人帶去南州的信也沒有回應。算起來竟然已經(jīng)是大半年的時間過去了。

    沈如妤和家里母親通信的時候倒也提起過大姐姐,但是按照閻娘子的說法,在春天的時候, 金家掌柜按照慣例過來臨州時,大姐姐那也帶回來了書信說一切都好。

    但是那封書信卻是統(tǒng)寫給家人們的, 不像之前還有給姐妹間的私信。

    當時的沈如妤并沒有多想, 只重新修書一封發(fā)往了南州, 可如今好幾個月過去了卻依然沒有收到回信,可這會兒聽羅舒和高猛提起傳訊南州,沈如妤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久久沒有聯(lián)絡的大姐姐。

    她心里總有些莫名的懸著,便很想確認一下大姐姐那邊是否一切安好。

    “教內(nèi)在南州安排的人手是很機密的那種嗎?你們也知道我大姐姐嫁去了南州金家, 但近半年來大姐姐那里書信寥寥, 若是方便我想讓教內(nèi)在南州的人手去金家看看, 我姐姐是否一切都好。事情并不緊急, 若不方便我可用其他渠道。”

    沈如妤特意點出了事情并不是什么急事, 她不懂江湖上的事情,羅舒他們之前也說是潛伏在南州的入手,若因為自己貿(mào)然提出要求, 讓那邊有多增加了什么致命危險,那可完全沒必要。

    畢竟她原本是已經(jīng)打算托南邊那些來販酒的商人,幫忙再帶一封信件過去。如今不過也是想著通過孤鶩教能更快的得到更準確的消息。

    “捎帶手的事,金家那樣的豪富人家,他們的消息最是惹人注目的,都不用去查,往酒樓茶室逛一圈就能聽的七七八八了。”高猛一臉輕松的就先就應了下來。就像他說的,事情很簡單。

    “那這事就拜托高護法了。”看高猛的樣子,知道這對他來說的確沒有一點為難,沈如妤倒是對孤鶩教在南州的那邊的人手有幾分好奇起來,好像很有能力的樣子。

    “行,交給我老高就是,一有消息我就給夫人你送來。”說完這話,高猛又一口喝空了碗里殘留的粥,向著羅舒和沈如妤抱了抱拳就去安排各項事宜了。

    “之后怕是會亂一段時間,若沒有非常要緊的事情,這段時間你最好先別下山了。”如今各方算計,沈如妤身份敏感又手無縛雞之力,羅舒實在擔心一個不小心別人要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知道了,我可珍惜我這條小命了,保證在安穩(wěn)下來前不離開總壇一步。”沈如妤應的非常順溜。

    昨晚之事雖然剛才高猛講的如故事一般,但舞樂坊里那些死了人可不是什么畫本里聊聊幾筆勾勒出的故事人物。

    而且高猛雖然沒說,可她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昨晚那場火,傷到的無辜之人必然不會少,畢竟舞樂坊里最不缺的就是喝的酩酊大醉的留宿之人,這些江湖人行事實在是不怎么顧及普通人,而且算計起來全然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如妤,我之后恐怕還是要頻繁出門。”羅舒狀若在交代自己行蹤。

    但沈如妤的重點卻全然落在了他怎么忽然就叫了她名字,明明之前都是叫夫人娘子之類的,忽然聽到“如妤”兩字在他口中吐出,沈如妤竟是覺得非常別扭,這雖然是她的名字,但其實真這么叫她的人竟然是極少的。

    “怎么忽然換了稱呼?”沈如妤的聲音有些低。

    以前她最常被稱呼的是三姑娘,三妹妹,三丫頭,姐姐們娘親到偶爾會叫她如妤或是魚兒,而嫁入孤鶩教后幾乎所有人都叫她夫人,可是長久沒有聽人叫她如妤了。

    “你不是一直羅舒羅舒的叫我,怎么,我叫你名字你還不樂意不成。”羅舒挑眉,眼里明晃晃的寫著你這人懂不懂什么叫公平。

    高猛出去后只兩人相處時,他身上屬于孤鶩教教主的神色便又褪去了幾分。

    “我又沒說什么,就是你忽然這么叫我,隨便問一下。”沈如妤鼓了鼓臉頰。

    然后眼前手影一晃,在她全然沒又反應過來的時候竟然就被人戳了戳了臉:“既如此,那就這樣了,我有事去風雨樓了。”

    微微鼓氣的臉頰瞬間被戳漏氣,然而話音都未落,房間里已經(jīng)沒有了羅舒的身影。這瞬間消失的本事可算是十分顯露他高絕的輕功了。

    “”一時間沈如妤都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

    “夫人安,婢子見過夫人。”幾乎是這邊早膳剛結束,羅舒說的給她新調(diào)來的婢女的就到了,原本沈如妤還以為這會是和蝶娘這樣鮮活又個性鮮明的女子,畢竟迄今為止她見到的江湖女子不管性情如何,但都很有個性。

    但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恭順,非常恭順,這是沈如妤對她的第一印象。也幾乎是唯一印象,因為她站在那里,但是自身的特制卻非常淺薄。

    站在沈如妤身后的蘭時,素商,蠻兒也都非常驚訝這位被教主特意送來的丫鬟竟然是這款的,她們本是被沈如妤允許多休息些時間的,只下午的時候輪到當值的素商過來就可以了,畢竟早上她們幾個被練的夠嗆。

    但是聽到夫人房里今日會新添一個丫鬟的,還是教主特意送來會醫(yī)又會武的,這三人全然顧不上手腳還酸軟著了,齊齊在新人到前出現(xiàn)在了沈如妤房中。如今見到人后發(fā)現(xiàn)這新人竟然完全不是想象中模樣。

    要知道之前她們可是暗中說過,這新人主要的職責應該是護衛(wèi)夫人安全的,論體貼細心那肯定是比不上一直在夫人身邊伺候的她們的,但如今咋一看這十分恭順而規(guī)矩的模樣,竟反倒讓她們都生出點被威脅的感覺。

    不管身后三人那有些微妙的心思,沈如妤問道:“你叫什么?今年幾歲?”

    雖然之前羅舒說她可以隨意給人取名,但沈如妤還是先問了她名字,這一定程度上也是她對這個完全看不出什么來的丫鬟的一個小小試探。

    “婢子今年二十有三,并無名字,請夫人賜名。”原本垂目恭順站著的人給出的答案也完全符合她的姿態(tài)。看著這規(guī)矩簡直要比家里那位帝都來的姑姑都嚴了。

    “那就叫槐序吧。正好應著如今的季節(jié)。雖然你比我身邊幾個都年長些,不過到底是新來的,以后還是讓蘭時帶一下你。以后我身邊就是你們四人了,你們要好好相處。”定下名字后,沈如妤又向幾人說道。這話也是在說,她們幾人中之后依然還是蘭時最大。

    “夫人,蘭時姐姐是春,槐序是夏,素商是秋,那夫人也給我改個代表冬天的名兒,我們正好湊成一年四季呀,好不好夫人?”蠻兒笑盈盈的對沈如妤露出幾分近乎撒嬌的神色。

    “別鬧,你都叫了多少年蠻兒了,改了別說你到時候必然要別扭的,我也要別扭。”蠻兒和其他三人不同,她這名字是賣如沈家之前家人給取的,這會兒她或許會覺得和其他叫一個款式的有意思,但真要改了沒準就要后悔了,沈如妤自己也沒有什么非要湊齊一年四季的強迫癥,實在沒讓她改名的必要。

    “可是”

    蠻兒嘟著嘴還想說什么,就被沈如妤輕輕戳了下手臂,然后她還在酸痛的肌肉便讓她下意識的哎呦出聲。

    “特意給讓你們休息卻還巴巴的過來,還以為你們都不酸疼了呢。”沈如妤露出有幾分故意使壞的笑。

    “知道你們是來見槐序的,現(xiàn)在人也見到了,回去吧,把柜子上那藥油也帶回去,這個功效更好些。”那些是前邊送來的,那些小弟子們長年練武,用的活絡藥油藥效可比沈如妤這里之前準備的那些要好。

    她們主仆在這聊天還有小小的玩鬧,而期間槐序卻是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不過她見到沈如妤和她三個丫鬟間很是輕松的相處模樣,眼里的神光倒是很隱晦的閃了閃。

    原本想把人趕回去休息的,但三人竟然一個都不要走,沈如妤也不管她們,她此時酸痛的很,已經(jīng)很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凈房泡一下藥浴,然后再讓槐序給她按一按。

    既然是羅舒特意提過的,想來她的手法會不錯的。

    槐序的按摩手法的確不錯,就是按下去的時候會讓人感覺這房中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慘案,沈如妤一向覺得自己還算是定力不錯的人,可被上手按摩的時候簡直都要被按哭了。

    可是在痛中,又有一種經(jīng)脈被理順,穴位被按開的奇特爽感,一番按壓她沉浸在這種又痛又爽的感覺里,簡直連整個頭皮都要酥麻的炸開了。

    而最讓人意外的是,一番按摩之后,極其沒有存在感的槐序竟然好像驟然和她們幾人間的距離就拉進了不少。

    甚至從凈房出來感覺整個都輕飄起來的沈如妤感覺身邊多了個槐序還是很不錯的,但這番感慨在第二天就停止了。

    明明羅舒都下山了,可她竟然又一次被拉起來晨練了,而那十惡不赦打擾她睡覺的人就是槐序,她用著最乖順卻不容拒絕的態(tài)度,讓這個凌晨的演武場又多了五個扎馬步的木樁。

    因為這些日子不方便下山,日子就在規(guī)律的早晨扎馬步,練琴,練功,上午整理孤鶩教產(chǎn)業(yè),下午去照顧一下寶貝土豆還有試著調(diào)整新酒或新菜中一日日的流水般度過。

    而從山下時不時的傳來的消息看,就像羅舒之前說的,這段時間臨州越發(fā)的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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