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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第 51 章 這段時間山下時……

    這段時間山下時不時的就有惡性事件, 主要出事的還打都是舞樂坊,酒樓,綢緞鋪, 客棧這些地方,單看地方也能看出相思坊大致產業分布在何處,這些地方也的確是消息最容易流通的地方, 難怪以前相思坊的消息買賣做的風生水起。

    這次孤鶩教在后頭煽風點火,也許一開始凌若水和白無瑕還沒察覺,但她們手里的情報網畢竟不是吃素的, 其實沒多久就反應過來了。

    但在鐵橋鎮大火之后,她們沒能算計到孤鶩教先入局,那便失去先機了。之后反而讓孤鶩教在后面做漁夫。

    但相思坊內部的爭斗卻是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狀態, 就算知道在她們背后有不少門派等著撿漏也不得不動手。

    現在江湖上誰都知道相思坊兩個最有可能繼承坊主之位的兩人鬧翻了,如今就等著看最后鹿死誰手, 也或許互相拼的傷筋動骨讓相思坊至此沒落。這顯然是完全背離繡刀門最初預想的, 他們也不是沒有試過試圖重新控制局勢, 但是已經是生死之搏,就算是繡刀門以勢暗壓也壓不住了。

    事情鬧成如此地步,一直隱藏在幕后自以為是執棋人的繡刀門也不知道是何感想。他們原本是不滿白無瑕不夠聽話,才想要扶持凌若水上來, 并且給孤鶩教多潑點臟水。

    但低估白無瑕和孤鶩教又高估了他們自己和凌若水。

    這些山下的風雨且先不談, 孤鶩山上倒一直很安穩, 不但安穩還很有一番欣欣向榮的樣子, 至少在教主夫人接手了大半內務之后, 孤鶩教的弟子們就很愛回總壇,別的不說,總壇的伙食是真的好啊!

    “夫人, 入秋了,這些天有些干燥,昨日聽夫人咳了兩聲,今日采買的正好送來一筐好梨子,我讓廚房切了兩個煮了冰糖雪梨湯,夫人喝一盞潤潤。”素商捧了一盞帶著清甜味道的雪梨湯放在沈如妤面前。

    “素商,你看著像是又長高了些?”沈如妤接過素商遞過來的雪梨湯,卻忽然發下她衣袖略有一份局促,仔細看去,這個剛到她身邊還一團孩子氣的丫頭,竟然不知不覺已經抽條了許多,此時已經不但身高和邊上槐序差不多,連身形都有了些玲瓏體態。

    “袖子差一分了,晚些去庫里拿兩匹料子做幾身新衣裳,你們四個每人都去拿兩匹。”沈如妤對于身邊人一向大方。

    “謝謝夫人,我這幾個長月的特別快,不止我,夫人你沒發現嗎,你也長高了好些。”被沈如妤還這么一說,素商就咧開嘴笑了,邊笑還邊轉了個圈。

    “看來槐序雖然老拉咱們一大早起來練武,可惡的很,但這些日子咱們長高了不少,身體也更輕盈了,手上力氣也大了,還是要謝謝槐序的。”沈如妤轉眼看向安靜侍立一般的槐序,她依然還是之前那種不特意投過去視線就幾乎沒存在感的樣子。

    此時見到沈如妤看她,也只是微笑著蹲聲一個福禮:“都是我的分內之事,既然晨練的效果不錯,那明日夫人再多練一套散花手如何?”

    “”沈如妤直接轉回過喝湯頭當沒聽見。

    當日對這人的印象,沒存在感是真的,但是那過分恭順的姿態卻只能信她三分,初見面還一口一個婢子自稱呢,如今還不是和其他幾個一樣了。

    而且也不知她得了羅舒什么命令,也或者就是她自己好為人師,槐序真的特別的喜歡拉人習武。

    在她風雨無阻的督促之下,雖然才幾個月,但是不得不說沈如妤和她身邊另外三個丫鬟的身手竟然都有了長足的進步。別的且不說,素商她們隨便哪一個拉出去,如今一人打倒三個大漢已經不成問題了,當然,是沒有練過武功的那種大漢。

    而持續修煉獲益最大的則是沈如妤自己,她休息的內力本就是頂尖的那種,又服用了一顆補息丹,如今身上的內力竟也有普通江湖客修煉三年左右的效果了。

    可說在槐序的督促之下她這幾個月修煉的效果堪比之前小半年的時間,按如今的進度推測,等她完全吸收掉體內補息丹的藥效,或許能達成補息丹的最大藥力,也就是一年堪比別人四五年內功。

    而這還只是她修行一年的效果,可別忘了他手中是還有另外兩顆補息丹的,也就是說等這三顆補息丹單的藥力全部消化后。

    短短三年修煉她身上就會有超過別人修習十幾年的內功,這無疑是相當可怕的。

    其實對于大部分的江湖人來說,很多都只是會個一兩門比較粗陋的拳腳功夫,雖然外功練到極致殺傷力也不可小覷,但是真正頂尖高手必然都是修煉著高深內功的那一批。

    連羅舒都陶侃說她如今的武功,大概已經可以達到江湖上那些四五流了,沒準明年能成為三流高手。

    不過沈如妤覺得這可是羅舒大大低估她了,因為除了暗藏的補息丹外,還有另外的殺手锏呢。

    沒錯,就是她的蠱音。

    或許是因為那武學根基是來自系統的關系,沈如妤已經偷偷拿小動物練習好幾次了,她由大音希聲激發出來的蠱音技能效果只和她的內力深淺有關,卻并不會影響自己的心神。

    經常在院子里出沒的小鳥,時不時溜達過來討食的大貍花貓,還有廚房那邊飼養的雞鴨鵝,甚至是被教中弟子逮回來加餐的野兔獐子野豬全都被沈如妤偷偷實驗過了,在她能夠熟練的使用蠱音技能之后,她的內功修煉的越深對這些小動物的控制力就越強。

    就像就像是一開始的時候,就算是召喚一只小鳥,那小鳥也未必能理她。可是如今只要她開口,把樹上一窩鳥兒全都叫下來也不是問題。

    而如今沈如妤最大的挑戰則是廚房那只快兩百斤的大野豬。

    這只大野豬就是前些日子跑出來禍害孤鶩山在山下的那些莊稼,然后被教中弟子一起逮住的,原本這大家伙是被他們綁了帶回山上準備加餐的。

    結果正好碰見去廚房那邊刷技能的沈如妤,原本她那天的目標是廚房養來供奶的那只山羊,然后忽然見到這有著魁梧身形和尖利獠牙 的野豬后,就又忍不住的試了試自己的蠱音技能。

    要知道那時候沈如妤控制貓,狗,羊,牛

    這些都已經很容易了,但沒想到竟在這哼哧哼哧的野豬身上竟然碰了壁。之后好些天她便和那豬杠上了。

    今日也不例外,喝完梨湯正要往廚房那邊走呢,可出了院子卻收到了一封教中弟子送來的信。

    “夫人是您姐姐的來信。”小弟子恭敬的把信遞上。

    “我大姐姐終于回信啦!”聽到是姐姐的來信,沈如妤心里不由的一陣高興。

    先前因為和大姐姐那邊長時間沒有聯系之事,她還特意托高猛讓孤鶩教在南州的人往金家那邊看一看,看大姐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為難之事,不過后來那邊的信息傳回來說一切正常,只是金老爺又納了一個新寵。想來是因為這件事,她姐姐心情不好才耽誤了信件。

    聽到這是沈如妤心內的確是不忿的,她大姐姐溫柔賢淑,年輕貌美配了他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本就是綽綽有余的了,他竟然還敢納新寵?

    可是這種事情又到底只是金家家事,就算是沈家若是要管也只能出面敲打幾句,她一個小姨子是實在沒什么立場說話的。

    如今能夠回信過來,那想來大姐姐是因為心情有所好轉了吧!

    “不,夫人,看地址應該是您二姐姐的來信。”正要接過信件看看大姐姐那邊會寫什么?沒想到那送進來的教中弟子卻說信件是州令府那邊發出來的。

    二姐姐的來信,這就有些奇怪了。

    沈如妤的心情馬上由欣喜轉為了憂慮。

    雖然二姐姐和她都嫁在臨州境內,但是二姐姐上頭畢竟還壓著一個正頭娘子,就算羅州令家的大房娘子好說話,但嫁過去這么些時候二姐姐也一直都不會錯了規矩的。

    就像與娘家還有姐妹間的通信這種事情來說,她幾乎所有的信件都是隨著年節往來一起發出的。

    按理說這秋季的信,也會在中秋之前隨著互相寄送節禮順便一起帶過來,可如今明明離中秋節還有好一段時間,姐姐卻這樣巴巴的單獨發過來一封信函這實在是有違常規。

    不過越是心里覺察出不對,沈如妤的面上越是不會表露出來。

    而打開看完,正如沈如妤所猜測的那樣,這封信里面帶來的的確不是什么好消息。

    二姐姐在信中提到,這幾個月她一直隱約感覺自己在被人窺視。

    雖然沒有實質的證據,可是她就是覺得好像暗處總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若感覺這樣的還能說是她的錯覺的話,那一再有了被人窺視感覺之后,再細細回想起來的以前很多日常生活中被認為是很幸運的的小事,發現很不可能不是幸運,那就就很讓人毛骨悚然了。

    像是很喜歡的發釵在花園里丟失了,可是偏偏第二日房中打掃的丫鬟卻在桌下尋到了。

    畫完一張畫后,明明記憶中是忘記了關窗的,可是風雨夜后第二日去看,那窗戶確是關的好好的,書桌上的畫也沒有絲毫被淋到。

    后院中暗中對她的事情嚼舌根的丫鬟,或有吃壞了肚子,或有摔傷了腿腳。

    當時她還和自己身邊貼身伺候的念叨著這些人都是惡有惡報,但是當真正的最嚴重的惡報到來之時,卻連沈如慧自己都被嚇得不輕。

    因為自她在進駱州令后院之后那個總愛找她麻煩,時不時就要刺上她幾句,甚至前些日子因為兩人起了爭執,直接把她往帶刺花叢中推的另外一房駱府妾室丹娘死了。

    死因是雨天路面濕滑,失足落水。

    但是沈如慧卻感覺到了無限的恐慌,她察覺的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她覺得是那個一直窺視著她,隱藏在她身邊的那個看不見的某個人出手了,出手幫她解決了妾氏丹娘。

    可是這種事情她既無法向駱州令明說,自身又無能為力,想到三妹妹到底嫁的是江湖人。而且這些時日以來,駱州令提起孤鶩教的次數不算很少,雖然口中頗有微詞,但是多少還是帶出了一些對于孤鶩教實力的忌憚和對于他們武功的肯定。

    所以在丹娘死后,對于自己身邊感到強烈不安的沈如慧到底還是寫信向妹妹求助了。

    沈如妤幾乎在讀完二姐姐寫來的這封信的第一時間,就想起了她曾經在李家坳撿到的那顆纏金香木珠。

    當時她便有幾分疑心,疑心當日雷家的滅門慘案雷五是否并沒有死?不然那樣獨特且私人的物件,為何會出現在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身上,而如今二姐姐那邊的異樣,或多或少就佐證了她的這個猜想。

    那么若真的是雷五少沒有死,并且還出現在二姐姐身邊,那他是單純留戀往日情分,想要幫二姐姐一把,還是別有目的?

    還有前些日子,他出現在李家坳并且和那兩個疑似相思坊的女子有交集,又到底是為了什么?

    “是因為相思坊的信息渠道里有當時關于雷家滅門的線索嗎?還是當時雷家滅門案就和相思坊有關?”

    沈如妤感覺自己陷入了巨大的迷霧之中,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若那神秘人真是雷五,那他不管做什么,肯定都是和當年的滅門案有關的,或許是追尋幕后黑手,或許是復仇。

    “若你真的沒死,只希望你別再給二姐姐帶去麻煩。”沈如妤面色沉沉喃喃自語,她在思量,這件事里她能做什么。

    但在她想好怎么做之前,她就已經不用想了。

    “夫人,您的手!”素商一聲驚呼。只見沈如妤的手竟然由指尖開始,浮現一層黑氣。

    緊接著的就是槐序身形一閃在出手入電,在沈如妤周身大穴飛快點過。

    第52章 第 52 章 “我這是怎么了……

    “我這是怎么了?”沈如妤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正在閱讀二姐姐寫過來的書信, 那時候腦子還在思量姐姐那邊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她該如何做,但忽然卻覺得一陣頭昏眼黑。

    等到此時她再睜開雙眼人卻是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了。

    “嗡嗡”沈如妤感覺有人在她耳邊說話, 但是說的是什么她卻聽不清。此時她雖然睜開眼,但眼前看到的東西卻是清晰一陣混沌一陣。

    當她試圖把視線定在某個點事,她的腦子就一陣又一陣強烈的暈眩, 并且眼睛看到的東西也產生了強烈的旋轉和重影。

    濃重的暈眩感又一次襲擊了沈如妤的感官,這讓她馬上重新閉上了眼睛,看不見后反倒好了一些。

    “夫人, 夫人,你總算醒了!”

    “夫人,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在這陣強烈的暈眩感褪去一些后, 倒是能聽到耳邊的說話聲音了。

    可能聽見后卻比剛才耳朵蒙住一般更加難受,那些聲音傳入她的耳中不但帶著嚴重的嗡鳴之聲, 還顯得特別尖銳。

    一聲又一聲的刺入腦子, 過于強烈的嗡鳴又加強了她整個人的暈眩恍惚感。

    “嗚, 嘔”腦子的暈眩也讓她內腹一陣翻滾,幾欲嘔吐。

    “閉嘴,別說話!”整個人極差的身體狀態讓此時的沈如妤內心一陣又一陣的暴躁和委屈的情緒涌了上來,特別是耳邊那些混雜著嗡嗡的尖銳聲音就像一柄小錐子一樣, 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她的腦子, 讓沈如妤忍不住的厲聲呵斥。

    但是在她自己感覺里面是極嚴厲的呵斥之聲, 聽在旁邊人耳中卻是脆弱的呻吟, 那聲音輕飄飄的又可憐又無力, 若是沒有貼近了仔細聽,甚至都聽不清楚她到底是說了什么。

    見到沈如妤明顯越發難受的樣子,又聽見那聲閉嘴, 一臉擔心圍在床邊幾人全部閉了嘴。

    東木向著槐序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出去說話,蘭時雖然眼都哭腫了,

    滿心焦急和擔心,但這種時候她更加要照管好夫人身邊的一切,遂還是起身讓素商替到夫人身邊來照看,她也需要一起出去向槐序了解一下如今夫人的身體到底是個什么說法。

    “槐序,夫人身體狀況到底怎么樣了?”冬木皺著眉繞著圓桌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對于眼前這狀況實是覺得無比棘手。

    這段時間一直是他守在總壇,這些日子壇周邊一直是風平浪靜的,原本他還自認為自己把總壇守的鐵桶一般。但沒想到今日竟有這么一封帶毒的信受就到送到了夫人手中。

    而且教內上下這么多人沒一個察覺這信有問題,真的就讓夫人中毒了,如今夫人看上去人雖是醒了,可是這身體狀況卻完全不是正常狀態。這可是他嚴重的失職,也是甩在孤鶩教臉上重重的一巴掌。

    當然,請罪還是以后的事,如今最要緊的事怎么解決。

    “夫人中的毒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種,如今教中最好的解毒丹已經給夫人服下去了,但是”槐序心里發苦,那解毒丹雖然也有一些效果,但說穿了如今產生的效果只不過是憑借那霸道藥力在壓制毒性,在她對于夫人所中是何種毒藥一無所知的前提下,根本沒有徹底解毒的可能。

    “東木堂主信可發出了?蝶香主什么時候能夠回來?”如今槐序也只能寄希望于蝶娘香主了,論起孤鶩教中的用毒大家,那還是要看她。槐序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自己最擅長的還是應對暗殺和突襲,醫術雖然勉強也稱得上精通,但擅長的方向是治療內外傷而不是解毒。

    在教中論起毒術來,她拍馬也比不上蝶香主。

    “給教主和蝶香主的信第一時間就發出了,你這里就沒有什么其他方案。”東木越看槐序心里越是窩火,不由的一掌重重拍在桌面:“廢物,特意調你來貼身保護夫人,你就是這么保護的。”

    “等夫人情況穩定后,槐序會自行去刑房請罰。”槐序直接單膝跪下請罰。

    “唉,也是我大意”

    “現在不是論這個的時候,東木堂主,蝶香主大概什么時候能回來?在蝶香主回來之前我們能做什么?我們夫人看起來很是難受的樣子。”蘭時如今可沒心思聽她們在這里掰扯責任,她只想知道如今這狀況,怎么才能對夫人最好。

    “蝶娘那邊,回來大概需要四五日,教主離的更遠些。”東木滿臉為難,他雖然知道教主大致的位置,但不確定教主會做什么決定。

    蘭時詢問的視線又轉向槐序。

    “夫人已經服下解毒丹,如今會這么難受是因為兩種藥力在她體內相斗,等解毒丹壓下毒性后會緩解很多的,以解毒丹的藥效能壓制這毒大概半個月左右,等到蝶香主回來是沒什么問題的。”

    她內心再三猶豫還是又補充了一句:“如今最怕的是蝶香主也對這毒束手無策,或是解藥煉制很耗費時間,所以最好還是教主能回來,他內力深厚,萬一到了解毒丹無法壓制毒性的時候,還可以內力在壓制一些時日。”

    聽到槐序這話,蘭時啪的一下就在東木面前直直跪下:“東木堂主,求您再急發傳訊,求教主回來。”她滿心焦急,就怕教主那邊低估這邊形勢耽誤了自家夫人的性命。

    東木連忙上前扶人起來:“不必如此,一切以夫人安危為重,我明白的。”

    此時的孤鶩山因為教主夫人忽然被下毒而陷入一團愁云慘霧,但繡刀門卻是有人的心情非常高昂。

    “門主,好事,大大的好事。”朱巖神采飛揚的進了求見門主唐狂

    “好事,哪來的好事?你看看這些,孤鶩教都快把相思坊徹底趕出臨州了,咱們還哪里來的好事,凌若水這廢物,白無瑕這吃里扒外的東西。”唐狂本就暴躁的心情看見朱巖那愉快的模樣更加不爽了,他這個當門主的火氣大的嘴里都生了燎泡,他這做人下屬的竟然這么一副愉快模樣?

    “朱巖,你是怎么做事的,我讓你試下放出的風聲呢?如今相思坊都快毀了,孤鶩教魔教的風聲呢?我要的是他們魔教之名天下皆知,你別告訴我如今那么點小水花就是我要的天下皆知了。朱巖,這副門主你能干就干,干不了有的是人等著。”

    朱巖明明是報喜的,卻不料被上司罵的狗血淋頭,但人家是他上司,而且論武功,論朝中關系都比他強的多,朱巖就算心有不忿還是要擺出一張笑臉忍了他。

    “門主,真是好事,那雷澤有大動作了。”朱巖把剛才就要說,但被唐狂打斷的話說了出來。

    “真的,他終于又動起來了,他干什么了?”聽朱巖帶來的是雷澤的消息,唐狂上一秒還滿是怒火的臉下一秒就雨過天晴。

    “雷澤利用他的前未婚妻給他的前小姨子下毒了。”朱巖立馬回稟,讓后再唐狂的瞪視下才發現自己沒把話說清楚。

    “雷澤利用他的前未婚妻那位沈家二小姐,給如今的孤鶩教教主夫人,也就是那位沈家三小姐送了一封信,信在半途被雷澤下了毒。”

    “這倒真是大動作,雷澤這么做有何深意,難道當年那寶藏和那位沈三小姐有關,不可能啊,那時候她都還沒出生,那就是,和孤鶩教有關?”唐狂一下下敲著桌子,腦子里不斷思量。

    “門主,那雷澤真的知道當年寶藏的秘密嗎?這一年多時間我看他無頭蒼蠅一般的亂撞,心思也全部是用來調查雷家滅門之事,看上去完全沒有要去尋寶的跡象。這次忽然對孤鶩教教主夫人下手,會不會是因為聽信了我們放出去的消息,以為滅他滿門的是孤鶩教,所以尋仇去了。”朱巖提出了另外一個設想。

    “不會,他身上必然是帶著些秘密的,否則當日我們特地給雷家留的這一線生機。為何雷家那老匹夫這么些兒孫,偏偏就把這條生路留給了他雷澤。他既不是長子又不是嫡孫還不是家里最受寵的那一個,他憑什么?”

    “那老匹夫既然選了讓用那唯一的一張人皮面具,保住他性命,那他必然就是和當年的寶藏有關。之前那一年雷澤到處亂轉,可能是因為那時候他自己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帶著什么秘密,而如今有了大動作,恰恰說明他可能查出點什么東西來了。”

    說著說著唐狂撫須一笑,臉上浮出些志得意滿:“我們這些時日雖然把好些濫殺滅門之事扣到孤鶩教頭上,但是雷家滅門之時孤鶩教可還在隱匿不出呢,就算雷澤如今動手是為了復仇,你想為何雷澤一心認定孤鶩教是他的滅門仇人。”

    “大人的意思是孤鶩教也和那寶藏有關,或者是他們也掌握了什么,而這其中的關聯被雷澤察覺了?”

    “不用著急,只要讓他動起來,只要我們跟著他順著他走,我相信到時候他會帶我們找到想要的東西的。對了,白無瑕那邊如何了?”

    “情況不太好,她怕是想趕回南州。”

    一場秋雨下了三天三夜,整個臨州好似都浸泡在這場延綿不絕的寒涼濕氣之中,破敗的路邊茶鋪前,豎立的茶字招牌都缺了一大塊,只剩著一個草字頭還在那里招搖。

    而茶鋪里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凌亂的倒了一地。

    整個茶鋪里唯一四腳俱全的那張凳子上此時正坐著一個黑衣人,他沒有在喝茶。

    當然這間廢棄的茶鋪也沒有茶水,他在擦著手中的那柄劍。

    更重要的是,他在等人。等著殺人。

    第53章 第 53 章 持續的秋雨下,……

    持續的秋雨下, 泥濘的道路上有一行八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的身影騎馬奔馳而過,泥水飛濺間馬蹄密集的踢踏聲伴著雨水的敲打聲離那破舊茶鋪越來越近。

    “吁!”黑色的身影雖然只那么在茶鋪里抱劍而立,但當先那騎士卻急急勒停了身下

    的駿馬, 不是他不想疾馳而過,而是那人雖只是立在那里,但此處卻已經遍布他的劍意, 騎士非常確認若他不管不顧往前闖,此時怕是已經死在那攔路人的劍下。

    跟在他身后一路疾馳的其他七騎也是齊齊拉停馬匹,充忙急停下的馬隊雖然沒有人仰馬翻卻也引的馬匹嘶鳴踩踏一時間亂成一團。

    這個等在破茶鋪的人明顯來者不善, 面對如此場景,唰的一下馬上八人齊齊拔刀。

    但對方到底還沒有動手,只憑這釋放的氣勢就知道這不是個易于之輩, 他們這次出動另有任務,能不旁生枝節是最好的。

    “敢問閣下是何人, 等在此處所謂何事?”馬隊當先那人到底還是選擇了想著茶鋪里的黑衣人先開口詢問, 就是聲音過分冷硬。

    “孤鶩教羅舒。”羅舒往外踏了一步, 一步踏入雨中。但是在這樣的雨勢之下,他卻沒被淋濕分毫。

    雨水還位落在他身上就被他周身的內力蒸騰成水霧,因此時雨勢不小,竟然在他周身形成了水汽繚繞之態, 只看到這一手, 就能知道他的強悍內功。

    黑衣, 長劍, 內息純陽如沸, 其實在見到著在茶鋪中人的第一眼,領頭人就對他的身份有所猜想,此時被證實后, 還沒有動手一路奔襲的八人就心中一陣陣泛上苦意和懼意。

    他們知道此次任務極險,但沒想到任務目標都沒遇見,這半途出來打岔的卻比他們想要截殺的正主更難搞十倍不止。

    “原來是羅教主當面。我們途經此處沒想到會偶遇教主,只是我們一行人如今有急事要趕路,可否請教主行個方便,來日必登門致謝。”領頭人話說的很客氣,但握刀的手可是沒有放松一分。

    “行個方便?”羅舒冷笑:“我特意在這里等著可不是為了給你們行個方便的,凌若水不會覺得她對著我孤鶩教肆意挑釁,在后頭攪風攪雨我們會毫無察覺輕輕揭過吧?”

    既然被叫破了身份,這行人說話便也不再藏著掖著:“羅教主,我們之前雖然有些小摩擦,但這幾個月孤鶩教做坐漁翁之利,在相思坊各個據點想來也得力不少。

    都說冤家易解不宜結,之前的事情咱們就此揭過如何?我在此可以向你做出承諾,若是我們凌大小姐登上相思坊坊主之位,此后相思坊不但全面退出臨州地界,而且若是孤鶩教有什么消息需要買賣,在我們相思坊全都走貴賓流程。咱們相思坊的坊內之事,孤鶩教又何必參和,羅教主就和之前那樣做個漁夫,豈不是才能獲利最大。”

    領頭人這話一出,可說是徹底示弱到幾乎已經不顧相思坊臉面了,但生死攸關,臉有時候也就顯得沒那么重要了。他們一行人被凌若水派到臨州,就是為了阻攔白無瑕趕回南州相思坊,他們可以死在臨州,但卻必須有作用的死,否則被控制的家人們怕是

    “你們把命留下,才是對我最獲利的,動手吧!”羅舒不再廢話,直接長劍出鞘

    雨依然在下,那本就破敗的路邊茶鋪此時倒塌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根完好的柱子在勉力支撐著頂棚,只剩草字頭的店招落在地上,浸滿了泥水和血水,在大雨的沖刷下血色一邊被稀釋,一邊又被茶鋪外橫七豎八倒伏在地的尸體補充。

    那策馬趕路的一行八人一個不少的全在。

    而茶鋪里那張唯一能坐的椅子此時也變成了一地的碎木板,所以羅舒這會兒只能選擇站著了。

    他依舊在等待,這次卻心情明顯的不好,他的衣袖被暗器劃開了一道長口子,這來自領頭騎士臨死前的最后一擊。

    “早知道不穿這件了。”羅舒盯著那長長的裂口,頓時覺得無論是這場雨,還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尸體,或是彌漫在周邊的泥水味血腥味都極為讓人不悅。

    這件黑衣衣擺上有不明顯的精致暗紋,是沈如妤給準備的,他今早出門竟沒注意給穿出來了。

    “噠噠噠”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這次策馬狂奔的是三人。

    當先的是一匹神俊的黑馬,黑馬上的人即使帶著斗笠穿著蓑衣,也能看出這是一個身形裊娜的女人。她未完全被蓑遮住的純白裙角此時已經在這場秋雨下的奔襲中沾滿了大片的污泥,但她們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疾馳的馬上,看到前方茶寮那個抱劍而立的身影還有周邊的狼藉血色,白無瑕原本就不好的臉色此時更是血色盡失。

    她可不會天真的覺得孤鶩教教主此時等在她回南州的必經之路上,是為了來給她送別的。

    只是,死在邊上的那些人是誰?

    待到更近了,白無瑕也看清那些尸體是誰了,她認識其中兩人,全都是凌若水那個心腹養的殺手,那他們會出現在這里就很正常了,必然是為了攔截自己而來,可為何他們會死在羅舒劍下?

    但既然羅舒殺了他們們,那或許她與羅舒就有的談了。

    “羅教主,好久不見,今日怎么這般有雅興來這里賞雨。”白無瑕在破茶鋪外幾步外下馬,跟在她身后的紅袖和林媚也齊齊翻身而下。

    白無瑕的斗笠被她抬起了大半,美人即使裙角染泥,臉上撲了滿頭滿臉的雨水,依然是美人,甚至在她特意營造的氛圍之下,消減了媚態的白無瑕此時略帶狼狽的樣子,給她增添了很多楚楚可憐的姿態。

    “等你,討債!”羅舒的視線依舊是不是掃過自己的衣袖,說起話來也變的極為簡潔。

    “我在臨州的勢力可是被你們孤鶩教打擊的落花流水般,如今小女子我都般狼狽模樣退出臨州,不過是一些產業爭端而已,羅教主能否抬抬手別與我這小女子計較了?你看,我們之前合作的不是都還很不錯嘛!”

    “凌若水的人,幫你解決了。”羅舒看了那些尸體一眼。

    “那,多謝羅教主!”白無瑕一瞬間都有些看不懂羅舒想要干什么,她可不會認為孤鶩教教主什么時候變成了好心人。

    “我幫你處理了他們,當然不是因為我是個好人,我要你留在臨州的所有情報暗線。”頓了一下,羅舒忽然補了一句:“還有十萬兩銀。”

    白無暇簡直要被羅舒給氣笑了,這樣的條件,羅舒他怎么不去打劫?這段時間孤鶩教占了她多少產業了?這會兒她都要帶人退出臨州了,羅舒竟然這么光明正大的跑來要她的情報線,這還不夠,竟然還開口就是十萬兩銀子。

    別以為她不知道,羅舒會在這會出力可沒懷什么好意,他不過是盤算著讓她回南州繼續和凌若水爭斗而已。

    “羅教主,你這樣趁火打劫不太合適吧。”形勢逼人,白無瑕即使內心氣急也不得不把話說的軟和。

    “那就當我是打劫,暗線買你來得及趕上葬禮,十萬兩買你們三人性命。”

    相思坊老坊主眼看著就要咽氣了,其實這會兒老坊主已經明確提出傳位給自己的女兒凌若水,這次臨州潰敗白無瑕的勢力算是受到重創,但同時凌若水也風評大跌,此時白無瑕在相思坊內擁躉依然不少,但若她再無法在老坊主頭七之前趕回南州相思坊,頭七一過凌若水直接接任,她便再無光明正大接手相思坊的機會了。

    到時候白無瑕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帶著心腹脫離相思坊另起爐灶。

    至于最壞的嘛,江湖人,江湖生,江湖死!

    “我知道論武功就是我們三人聯手也不是你的對手,暗線可以給你,但十萬兩也的確讓我為難,但是我手上有一個消息,我可以用這個消息和你交換。”白無瑕飛快盤算著開口。

    她回南州之后臨州的暗線雖然也有價值,但近幾年這些暗線她可能都用不上,銀子則不同,十萬兩已經是會讓她心疼的金額了,她和凌若水的爭端若不能快速結束,那用的上銀子的地方可多的很。

    “你當知道我們幾個門派當初剛進入臨州的時候,全都調查過雷家滅門之事,為的就是那傳說中雷家的寶藏。”

    “我不覺得這個消息能值十萬兩。”羅舒完全不為所動,甚至他神情已經流露出一絲明顯的不耐煩,這已經向白無瑕充分說明了,若她說的消息只是雷家寶藏之事,那便不用開口了。

    不是羅舒對寶藏沒有興趣,而是他不相信白無暇能夠得到確切的

    消息,而且就算她有了消息也不可能拿這個消息來抵區區十萬兩銀子。

    “若是這消息關系到你夫人的生死呢?”

    聽到這話,羅舒周身氣息瞬間沸騰,但聲音卻平穩的沒有一絲波動:“你最好說清楚,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白無瑕感受有股強大的壓力撲面而來,她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我的確沒有關于寶藏的消息,但是我卻知道做下那滅門之事的是誰。”白無瑕沒有賣關子,而是馬上接著說:“滅了雷家滿門的正是繡刀門。”

    “這與我夫人何干?”嘴上雖然這么說,但羅舒心里卻有一股不詳的預感,關于沈如妤她二姐姐是雷五前未婚妻之事,他自然是清楚的。

    “原本是并無關系的,但是想來羅教主也已經察覺到,繡刀門可沒有任孤鶩教在這臨州地界好好發展的胸襟,唐狂早就已經在私下算計你們孤鶩教。

    這次你們吞并我相思坊產業可是讓唐狂警戒心大漲,他放出消息給雷家唯一的活口,那位雷五少爺,暗示當初雷家滅門之事是孤鶩教做下的。

    在唐狂挑唆之下那雷澤已經行動了,他利用了沈二小姐和尊夫人的姐妹情誼向您家夫人下了無解的劇毒。但是若有內力深厚之人壓制,或可延緩毒性,不知這事個消息在羅教主心中,可否值十萬兩?”

    白無瑕用極快的速度把話全部說話,而她話音剛落,羅舒手里的劍就已經出了鞘,他臉上的神色也不是剛才平靜而無所謂的樣子,此時已是一派森冷殺氣密布。

    “羅教主冷靜,尊夫人目前并無性命之憂,此事也絕不是我信口雌黃,不瞞您說,這消息我也是在幾個時辰前剛收到的,羅教主此時若返回最近的據點,沒準能正好收到你教中發來的夫人中毒的飛鴿傳書。

    “若你騙我白無瑕,其實南州離臨州也沒那么遠。”羅舒視線冰冷的看了白無瑕一眼,然后直接飛身而起一夾馬肚就疾馳而去。

    “馬,他把我們的馬騎走了。”三人看著好那黑色的身影快速遠去,然后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馬少一匹。

    當然,這只是小事。

    “他們的馬應該還在附近,林媚,你去尋一下。”紅袖向林媚吩咐道。

    然后她和白無瑕進了那堪堪能擋住一些風雨的破茶鋪。

    紅袖看了白無瑕好幾眼,但到底什么都沒說。

    白無瑕知道紅袖心里在想什么,剛才她的確對羅舒說謊了,雷澤下毒是他自行決定的,并不是唐狂引導的,但除了這處不對外,她說的話可都是真的。

    九分真,一分假,甚至就是那一分假都假的有理有據,唐狂的確一直在抹黑孤鶩教名聲,也的確把好些黑鍋扣在孤鶩教頭上,那把雷家的事情也引導成孤鶩教做的,不是也很正常嗎!

    一陣寒涼秋風吹的渾身濕透的白無瑕多了幾分寒意,但她此時心里卻無限暢快。

    這位羅教主看上去比傳言中更重視他那位嬌弱的夫人,如今她挑破隱藏在暗處的唐狂,無論羅舒那位夫人是毒發身亡還是尋到藥解了毒,反正只要羅舒一騰出手,唐狂那邊怕是要有一場好戲看了。

    真正和孤鶩教對上時,白無瑕便已經明白,兩年前唐狂強烈支持她來臨州擴張相思坊勢力根本沒按好心,枉她當時還以為唐狂是一心扶她上位。

    “唐狂,當日我對你忠心耿耿時你就把我往死里算計,這回,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是個什么下場。”看著牽了馬過來的林媚,白無瑕又掃了那些地上的尸體一眼,利落的翻身上馬,向著南州方向狂奔而去。

    第54章 第 54 章 蝶娘給沈如妤切完脈……

    蝶娘給沈如妤切完脈, 又仔細看了她依然隱隱泛著黑氣的手,之后又分別探看了她口舌眼睛,耳后還有身上幾個要穴, 才算完成了初步檢查。

    “蝶香主,如何,我們夫人身上的毒可能解?”沈如妤房內所有人都盯著蝶娘, 期望在她的嘴里能聽到好消息。

    自接到教中急信就匆匆趕回的蝶娘此時的狀態看起來實在算不上好,不但滿臉的風塵仆仆和疲憊神色,眼下還有濃重的黑眼圈。

    但在此時比起疲憊來, 她那凝重的神情卻更加讓人擔心。

    難道,這真是什么無解的毒藥不成?本就憂心忡忡的眾人這會兒更是一顆心不斷下墜,一時間既想快些聽到蝶娘的診斷, 又怕聽到什么不能接受得的壞消息。

    “蝶娘,這毒能解嗎?這是毒嗎?有沒有可能是別的什么?若是不能解, 那在解毒丹壓制不了毒性后, 我能撐多久?”沈如妤看著蝶娘整個人顯得非常認真且緊張:“我希望你告訴我實話。”

    她這幾天其實狀態還好, 不但看上去心理狀態平穩,飲食睡眠正常,甚至中毒之后都還記得派人了兩路人前往二姐姐那邊,一邊是探查是否有疑似雷澤的人在周邊出現, 一邊是保護二姐姐的安全。

    這倒不是沈如妤真的如此置生死于度外, 而是她如今還不算走到絕境, 就算蝶娘說這毒解不了, 她依然還有一線生機, 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時間。

    當日她醒來后,過了大概一個時辰后身體強烈的不適感才漸漸的褪去,也是那會兒她才能分出心神去查看系統提示。

    【檢測到宿主體內存在特殊寄生體, 請宿主選擇是否修習特殊功法清除,是(消耗積分5000)\否】

    對于沈如妤來說,如果累計的聲望點數是給她沖擊聲望系統的等級,給她開大禮盒用的,那么積分的點數就是用于日常開小禮包調劑心情用的。她特別享受偶爾拿著積分抽一把,然后抽出些或有用或只是打發時間的各類書籍的快樂。

    積分獲得相對來說比聲望獲得的更加容易,她日常的練琴,修煉內力,還有最近新增加的練習蠱音技能都會給她增加數額不等的積分,所以沈如妤日常其實并沒有積攢積分的習慣,到這會兒真的要用上的時候倒顯得抓瞎了。

    她目前擁有的積分是3660點,其中60點還是這幾天打坐練功新增加的。按照往日的積分累積的情況來算,若是用常規手段積累積分,那么她大概需要兩個月左右才能達到5000積分,然后才能兌換到系統提示里說的特殊功法。

    所以在解毒丹無法壓制毒性之后,她至少需要還能撐兩個月以上,而且系統說的是特殊功法,也就是說學習也需要時間,這其中無論是時間上還是修習功法上都有很大的變數,所以對于沈如妤來說只能算是最后的托底和心理依仗。

    若是蝶娘能直接解了她這毒,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了。

    “夫人放心,我已經有些頭緒了。”蝶娘并沒有正面回答沈如妤的問題,反而又問道:“夫人為什么會問這是不是毒,是身體有什么特別感覺嗎?”

    因為雖然周圍人都以為她是中毒了,但是系統提示里給出的訊息卻是體內存在特殊寄生體。可這話沈如妤也不好給蝶娘說啊!

    在看到特殊寄生體幾個字后,其實沈如妤也以這些日子新增加的那些江湖知識猜測過,她覺得自己很可能是被下蠱了。

    所以在回答蝶娘的問題是,沈如妤說的是:“我就是感覺自己體內好像多了些什么。”這也不是胡謅的,她的身體在每次運轉內力的時候的確有這種感覺。

    “若是不運轉內力,我在一天里大部分的時候其實都還好,除了第一天剛服下解毒丸的時候特別難受,之后只有清晨或黃昏日月交替之時才會有那種

    強烈的暈眩感覺和嚴重的耳鳴。但運轉內力的話,會有遲滯感,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堵著我的經脈,而且,堵塞的地方還常常不一樣。”

    聽到沈如妤這番描述,蝶娘臉上不但沒有驚訝,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神情。

    “夫人稍等。”蝶娘神色端凝的陷入沉思,幾息之后就直接走到桌前,那里一個銀匣子里存放的正是當日沈如妤收到那封信。

    此時信封信紙分開兩邊正整齊的躺在這銀質盒子里,那銀沒有任何變色,也就是說不少常見的毒藥都可以排除了。

    不過若真是常規毒藥,槐序也不會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能拿解毒丸壓制。

    “蝶香主,當日的送信人還有傳遞的教中弟子都已經查過了,他們都沒問題,幾人都全然不知情也沒有任何中毒跡象。”東木指著那封看上去毫無異常的信說道:“想來當時毒是下在信紙上,但夫人出事后我試過那信紙,也沒事。”

    這是東木一直沒想通的,夫人中毒前接觸過信封的傳信人沒事,夫人中毒后他拿其他活物接觸信紙試過,也沒事,那這毒到底是怎么中的。

    但就在蝶娘接近了這個銀匣子時,她身上常年帶著的那條小翠蛇卻忽然開始在她的手腕上探頭探腦。

    要知道隨著天氣變得慢慢變得寒冷,這小蛇也不再像夏日時那般活潑,近來大部分時候可都是非常安靜的偽裝自己是一條碧玉手鐲的。

    看到小翠蛇的反應蝶娘對自己的猜測幾乎有了八成把握,她抽出一柄小銀刀然后直接在自己的手指上劃過,一滴血直直下墜就落在那信紙之上。

    “東木堂主你也滴一滴血。”向著東木交代了這么一句后蝶娘又轉身面對沈如瑜說道:“夫人伸出手來,我需要取一滴你的血。”

    在三人的血全都滴在那封信紙上之后,就能夠明顯的看出區別來。

    血跡落在在白色信紙上的部分都是正常暈染開的,但是落在字跡上的那些血在血色和墨色混合之后,三滴血竟然有了三種不同的變化。

    染上蝶娘血液的字跡,從黑色變成了一種幽暗的綠色,染上東木血的字跡基本沒什么變化,就是正常墨色染血后呈現出的黑紅顏色,而染上沈如妤血液的字跡則是泛出一種詭異而危險的藍。

    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這藍色看上去就很是不詳,不過對于蝶娘的血染上去也變了色這點,其他人倒是并不覺得驚詫,慣于用毒的人,體內帶些毒也很正常。

    如今不太正常的反而是蝶娘此時的神色,雖然已經盡力做出了掩飾,但是她驟然蒼白下來的臉色如今可是比沈如妤這個病人都要難看,而且眼里飛快劃過的那抹情緒,分明就是驚懼。

    蝶娘的驚懼之色,是因為夫人的毒嗎?冬木正想詢問耳中忽然聽到了用極快速度接近的腳步聲。

    “夫人身體如何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的推門而入,帶來外邊的一陣冷風。

    羅舒臉上雖然沒有多少疲倦神色,但從他那已經長得不短的胡茶茬,還有身上那明顯濕了又干還帶著水痕的衣服和衣擺處泥水的污漬可以看出,他完全是日夜兼程趕回總壇的。

    一進門羅舒的視線就落在了坐在椅子上的沈如妤生活上,見她面色和精神都還算可以,羅舒一直提著的心多少是放下了一點。

    不論如何,至少人還在。

    但是下一瞬他的視線也隨著房內眾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了那信封之上:“蝶娘,夫人如何了?蝶娘!”

    從剛才就一直盯著沈如妤那滴泛著藍色的血液看的蝶娘,像是忽然被羅舒的叫她名字的聲音驚醒一般,整個人愣了一下才反應:““我有至少九成的把握,夫人是中了蠱,就是到底是何種蠱,目前還不知。”

    “能解嗎?”

    “我想想,我想想”蝶娘低垂眉眼,嘴里念念有詞,她自剛才看到信紙呈現出的血液反應之后,好像狀態就有些不對。

    說著話,此時的羅舒已經幾個跨步走到了沈如妤身邊,手也握上她的腕間:“別怕,我先探看一下你的經脈。”

    羅舒半抱著人,帶著熱意的手貼上她的后背,緊接著沈如妤便感覺一股細微的帶著暖意的內力流入了自己的體內。

    也不知怎么的,微微抬頭看到羅舒此時緊張而關切的眼神,沈如妤忽然就感覺自己鼻子眼睛有些發酸。

    “啊!”忽然襲上的疼痛讓沈如妤猛的捂住了心口上方。但那疼痛就像是它的突然出現半,又突然的消失了。

    “沒事的,已經大致確定那蠱的位置,放心離心口要害還遠,我的內力足夠護住你心脈,若蝶娘無法解蠱咱們就去越州,那邊人擅長用蠱而且還有治蠱的圣藥。”羅舒收回了貼在沈如妤后心的手,看著她含著淚光的眼又不由的抬手輕輕揉了揉她頭頂,仿佛安慰一個可憐的孩子般。

    感受到頭頂的重量,耳中聽羅舒非常確定的對她說:沒事的。

    沈如妤的眼淚忽然卻失控般的就那么落了下來,這幾天她一直自詡冷靜淡定,她一直告訴自己沒事的,我還有系統兜底呢,再不濟撐兩個月總行吧,只要能撐兩個月,就能在系統里兌換處解決方法了。

    可這會兒有人真切的告訴她,沒事,我能護住你的。她甚至都不想去判斷這話是真的還是安慰,她就是忽然的想要大哭一場。

    “嗚嗚嗚嗚”

    “夫人睡了?”議事廳里蝶娘眼眸沉沉的看著地面輕聲問道。但這問的分明就是一句廢話,她眼看著教主在安撫情緒略有些失控的夫人時,幾次輕按過她睡穴。

    “嗯,這蠱有什么不對?”對于蝶娘如此明顯的異常,羅舒可不會視而不見。

    “這是我已故師姐煉制的蠱。”蝶娘的神情很是落寞,她當年離開家鄉入江湖就是來找師姐的,后來又來到臨州加入孤鶩教,也是因為臨州是師姐最后出現過的地方,再后來通過蠱蟲她感應到師姐已經過世。

    這些年蝶娘也依然在追查師姐最后的蹤跡和她的埋骨之地,但是全都卻一無所獲,沒想到這么些年過去了,今日卻忽然見到了師姐煉的蠱。

    既然是你師姐的蠱,你們師出同門應當會有解法。“羅舒放在桌面下的手下意識的握緊,其實他這會兒非常擔心蝶娘告訴他,這蠱她解不了。

    論毒論蠱,蝶娘自己就已經是當世大家了,煉蠱的又是她師姐,若連她都解不了,那恐怕去往越州也未必能找到可解蠱之人,至于圣藥,那更是只存在于傳說的東西。

    “我的確知道解這蠱的方法,但是”蝶娘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情緒重新埋入心底,專心在眼前事上:“要解這蠱就要知道當時師姐煉蠱時的配方,若是按我所學還有我對師姐的了解去一樣一樣試那配方,不但極為繁瑣耗時,最重要的是,每次的半成品都需要在人體上試驗,過程會很痛苦而且風險極大。”

    “沒有絕對把握,絕不能在如妤身上試藥,別廢話,你真要做的是什么?”羅舒直言。

    “那么,我現在需要的是當年的配方或者另外一只成品蠱蟲。”蝶娘看向羅舒:“我們怕是要去夫人的那位二姐姐處,把幕后之人揪出來。這一路夫人也需要同行,她身上的解毒丹的藥效維持不了幾天了,到時候每日都需要教主你用內力壓制這蠱的活性。”

    蝶娘的確帶了一點私心,既然師姐的蠱出現了,那么也意味著當年的事已經露出了一點點的線頭,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盡快利用這個線頭拉出整條線,這或許是她這些年最接近師姐的一次,蝶娘是必然要抓住這個機會的。

    而在調用教內資源方面,教主能做到的必然遠超她這位香主,當然她的這個提議也的確是解夫人蠱毒的最優解。

    第55章 第 55

    章 “看來產量的確……

    “看來產量的確很不錯, 就在這幾天,蘭時你就派人把這些土豆送到田莊里去。取一部分出來安排下面的人單獨開辟田地種起來。種植的事情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讓他們去請教李老。這些土豆從出芽開始就是李老一直看著照料的,他最是清楚該怎么種植, 灌溉,施肥,養護。除了這第一批外, 田里后續再收上來的就先存放在教內的糧倉,等明年開春再種。”

    沈如妤今日難得的沒有在房間內打坐,而是出來去了在孤鶩山上特意開辟的一塊試驗田里。如今在她面前排放的整整齊齊十幾簍裝的滿滿登登的土豆便是這幾個月種植下來的第一批的收獲。

    “夫人放心, 我必然會好好盯著這些土豆的。”看著只是一小塊實驗田,就挖出來這么多土豆,蘭時心里不是不震驚的, 按這產量估算,若是一整畝田地, 這東西怕是能產出一兩千斤, 這叫土豆的作物若是推廣開來, 那能喂飽多少人的肚子啊!

    若是在之前,她定是極為歡喜的,可如今還說著話蘭時的眼眶卻泛了紅:“夫人我想隨你一起出門,自小我便在夫人身邊伺候了, 我們就沒有分開過, 若我不再您身邊, 夫人定會不習慣的, 而且你如今還身體不好。”

    “夫人, 土豆之事交給李老,田莊里還有管事看著,若夫人再不放心, 也可派幾個穩妥的教內弟子過去,讓我隨您出門好不好?您獨自一個我實在是放心不下。”蘭時殷切的看著沈如妤,極力勸說她改變主意。

    “除了土豆的事,今年還要在天冷起來前往南邊出最后一批酒,這事也要交給你和你哥哥。教內的在山下的好幾處產業要調整的事,我前些天不是寫了計劃嗎,如今剛起頭你正好也帶著素商和蠻兒多過去看看,多向吳管事學一學。”沈如妤笑著依次拍了下身邊蘭時, 素商和蠻兒的肩膀一下:“你們夫人我出門在外,家里的事就要你們替我多看著些了。”

    “夫人!我年紀上還不頂事,重要的事讓蘭時姐姐和蠻兒干,我跟著夫人伺候夫人起居。”素商直接以小賣小,上前拉了沈如妤衣袖撒嬌。

    “夫人,我我小時候到底是在外頭混過的,我有外出經驗,我隨夫人出去。而且我我嘴甜,我可以沿途給夫人解悶罵,我還跑的最快,若有危險可以直接跑,一定不給夫人還有教主添麻煩。”蠻兒也不甘示弱。

    “你們都知道這次出去怕是沒那么平穩,還要在這里和我歪纏。”沈如妤一人敲了她們額頭一下:“這事情我已經定下了,不許再說。”

    沈如妤一錘定音,三人略帶怨念的眼神不由的全都投向那最沒存在感的槐序。因為四個貼身丫鬟,夫人只帶她一個。

    如今自家夫人這身體狀況,偏偏還不帶她們這次多年在身邊貼身伺候的,讓三人全都擔心不已,沒人跟在身邊夫人,這一路的衣食住行誰來照料?

    “你就放心吧,不是還有槐序跟著我嘛!而且我這趟出門時間不定,那些產業的確也需要有人盯著,你們都是我身邊得用的,只有你們幫我看著些,我才能放心呀。”沈如妤看著沮喪的三人,到底多安慰了一句。

    此次出行沈如妤非不帶上她們幾個,實在是因為此行禍福難料。可這三個丫頭又不過是這幾個月才練了些粗淺拳腳,那武功連三腳貓的功夫都夠不上,若是真遇上了什么意外情況,萬一讓她們真被賊人一刀一個了結了,那沈如妤可舍不得。

    而且她自己都還要人保護,再帶上她們也是給同行的羅舒蝶娘他們平白增添累贅。

    正好就借著此次讓她們三人都開始試著接觸分管各項事務,讓她們漸漸管事也是沈如妤早就有的打算,只是原本她想的是徐徐圖之。但計劃到底趕不上變化。

    這次出門既然并沒有打算帶上她們三個,那便索性放她們出去做事,一則讓她們多些歷練,二則也免得留在教中胡思亂想日日擔心。

    “我會照顧好夫人的。”槐序雖然只這么平淡的一句,聽在別人耳中這或許只是一句輕飄飄的隨口之言,但槐序自己心里知道這是她的承諾,也是她對此前失職的彌補。除非她死,不然沒人能傷到夫人分毫。

    “咳咳!”一陣涼風吹來,沈如妤喉頭一癢不由的咳了兩聲,雖然極力保持狀態,但蠱毒到底還是讓她身體弱了不少。

    “你怎么出來了,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么身體狀況?”見到房中沒人追來田地這邊的羅舒人還沒走到,就聽到了沈如妤咳嗽的聲音,他頓時便腳下發力運轉輕功到了沈如妤身邊,扶住人握住她手腕的同時,近乎責備的話就這么脫口而出。

    話剛說完羅舒卻又馬上后悔了,就算他如今滿腹焦躁情緒無法疏解,但是也不該這樣和人發脾氣。剛想說幾句軟和話找補一下,他就感覺被自己握住的手略掙扎了幾下。

    “痛。”帶著些委屈味道的呼痛聲響起。

    羅舒這才發現剛才自己握主人手腕的手多用了幾分力,此時那手腕已經被自己握的有點泛紅。

    他的手急急放開:“今天有些涼,我帶你回房。”

    “喂,生氣了。”臥室窗前,沈如妤去扯自剛才就一直背對著她看向窗外的羅舒的衣袖。

    感覺到自己的衣袖傳來了一點點拉扯的力道,就像是一只膽怯的小貓,小心翼翼的伸出前爪試探,尤在對自己生悶氣并且在極力排解這兩天過分焦躁情緒的羅舒馬上就轉頭往沈如妤方向看去。

    “你剛才捏痛我了,我都沒生氣,你還先氣上了!”伴隨著特意帶了些嬌氣和委屈的聲音的是一只如玉皓腕被舉到羅舒面前,剛才還只是有些泛紅的手腕,此時竟然有了紅中泛青的握痕,那痕跡在如雪玉一般的肌膚上顯得極為顯眼。

    正是剛才他用力過甚的罪證。

    “……對不起。”用力的幾下深呼吸,無論是對沈如妤身體情況的焦躁和擔憂還是對自己的此時無能為力的懊惱,全部都被羅舒埋回了心底。

    看著那手腕上的痕跡,羅舒越看越覺得那紅痕礙眼,越看越覺得自己不是東西:“你等我一下。”

    說著他幾大步走到了側間的那一排箱柜前一番噼里啪啦的翻找。

    背著身的他卻沒看到,沈如妤此時看他的眼神里卻滿是興味和新奇,沈如妤歪了歪頭打量著這人,好像自從知道她中了蠱毒后,羅舒的情緒波動就大的有些反常。若不是她和蝶娘確認過有解法,也有系統做最后托底,她都要懷疑羅舒緊張成那樣是因為她命不久矣了。

    “手給我。”重新回到沈如妤面前,手都已經探出去了,抓握的動作卻變成了在沈如妤面前變成了攤開手掌,這細雪一般的肌膚,他怕一個不小心又給傷到了。

    “我其實還好,而且我們明天就出發了,雷澤在州令府那邊待的時間不短,想來能要找到他沒那么難的。”感受著羅舒給她揉手的力道,沈如妤又忍不住補了一句:“你這兩天忽然這么小心翼翼,我都要不習慣了。”

    “你說的還好就是每天兩次抱頭哭的滿臉淚。”羅舒實在沒忍住又懟了她一句:“早上還哭的稀里嘩啦,哭過倒還有心情的人,竟然還跑去看那土疙瘩去了,這些東西是你現在改操心的,你現在什么身體你自己不知道?”

    “我不是和你說過,我的內力許是也可以克制那蠱蟲的,只是我現在內息太淺,只要給我時間”關于系統有辦法處理蠱毒之事,其實沈如妤已經換了個方式和羅舒提過了。

    “蠱毒那玩意兒,沒你想的這么簡單,多在你體內留一日,你便多一日受它的苦,而且你修習的內力是否真能克制如今也不過是猜測,若不是不行呢”羅舒一開口竟然有了絮叨的跡象。

    “羅舒,我發現你忽然變成話癆了。”沈如妤忽然

    輕笑出聲,然后抽出被他揉完藥油后就握著的手,點了點自己胸口上方:“你不信我的內力,也要信你自己啊,它不是被你困在這個地方動不了嗎!”她原本修煉內力的時候總感覺體力那東西是在移動的,但羅舒回來后的這兩天每日朝著自己體內輸入內力,那蠱的位置就被限定住了。

    “咳。”被那笑容晃了一下,羅舒虛咳一聲,不知為什么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尷尬又有些臉熱,他的視線不由轉向了窗外。

    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的肩背被又被沈如妤不輕不重的戳了好幾下。

    重重的嘆息一聲:“夫人,又什么了!”

    “夫君,我想要樹梢的那支桂花。”沈如妤的伸出一根蔥白的指從側面探出,向著窗外桂樹的東側指了一下。

    “”忽然被叫夫君,羅舒的呼吸都猛的停了一下。

    “沒事就是羅舒,要我幫忙就是夫君,是不是?”嘀咕著抱怨了一句,羅舒隨著沈如妤手指的方向往外頭那桂花樹看去:“哪枝?”

    算了算了,她既然想要,這點翻高爬低幫夫人做點體力活的事,是不在話下的。

    “最錯落有致的那支”。

    “”看著沈如妤手指著的那個區域,羅舒只覺得那些花每一支都長得差不多,他實在是分辨不出她口里開的最好,最錯落有致的到底是哪個?

    “分了三個枝杈的那個,靠近東側屋檐的。”看著羅舒眼里又認真又茫然的樣子,沈如妤只好再仔細的描述了一下她看中的那支花,一邊講著一邊踮起腳尖伸手去指。

    “啊”哪知道下一刻便身上一輕,整個人就被他帶出了窗外,再然后腳下已經換了地方,羅舒竟然直接抱著她翻窗而出縱身而起。

    此時兩人正一同穩穩的站在了她口中的那個東側屋檐。

    那燦爛若金的桂花便在沈如妤觸手可及的地方,聞著這馥郁而香甜的味道,這會兒卻卻又不忙著摘花了,反而是抽了張帕子出來墊在屋檐的瓦片之上,然后坐了下去。

    “我聽說這桂花樹還是年初的時候我們成婚之前,你讓人移栽過來的?”沈如妤仰頭看著還站在的羅舒問道。

    “你坐下呀,我這么仰頭看你脖子疼。”

    羅舒一甩衣擺也大刀闊斧的在沈如妤身邊坐下:“見你娘家院子外那顆長得好,就想著在這處院子里也種一棵。”

    “就是你經常偷偷上去聽琴的那棵?”她眨了眨眼,眼里帶著打趣的笑意。

    看著他羅舒也不由的笑了一下:“是哪個大嘴巴賣了我,對,就是我常去偷窺夫人的那棵。”

    “胡說什么呢?”明明是沈如妤自己先挑起的話題,羅舒接招了,她倒是又害羞了。

    低頭羞了一小會兒,卻又忍不住抬頭笑著看了羅舒一眼。其實她知道不止是這棵樹,還有這院子和這臥室都是改過的。雖然并不和她娘家時候居住的院子一樣,但細細看來卻有不少類似的地方。

    實在是沒想到,這家伙竟然也有這樣隱秘的體貼心思。

    “我會好好照顧你,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年紀輕輕的我可不想當鰥夫,明白嗎!”羅舒的伸手揉了揉她的發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可是要長命百歲的。”沈如妤用力錘了他一下:“都說過不許揉我頭了”。

    “夫人,你的大家小姐優雅氣質呢?”以羅舒的武功,握住她第二下錘過來的手簡直輕而易舉。

    鬧了幾句,兩人忽然就一同安靜下來,緊緊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滿樹燦金。

    “明天就要出發了。”沈如妤輕嘆。

    “如妤,蠱毒之事,是我連累你了。”

    “也不一定,我覺得沒準雷澤的目標就是我呢,他還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經暴露了,也許就是單純的怕被我猜出身份,想殺我滅口。”

    “哦?為什么這么說,我得到的消息好像和夫人的不太一致。”

    第56章 第 56 章 “羅舒,你還記……

    “羅舒, 你還記得那日我們去李家村探查時候遇上的那一男一女嗎?”沈如妤歪頭看向羅舒。

    那女子是凌若水派出來攪渾水的人,已經被白無瑕手下所殺,連尸體都在那場舞樂坊的大火里燒成了焦炭, 但那男人卻在當日之后再沒有露過面。

    “自然,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男人就是雷澤?”羅舒知道沈如妤不會忽然扯不相干的事情,既然重新提起這件事, 那自然是那個男人有問題。

    沈如妤自荷包里取出一顆珠子來放在手心,纏金香木珠安靜的躺在她手心,仔細聞去依然還有那股特別的香味若有似乎的繞在鼻尖。

    “這顆珠子無論是纏金的手法, 還是里面的香木都是特制的,我那晚在廟前撿到了它,可它本該早就隨著它的主人被埋葬。”沈如妤滾了滾手心的珠子。

    “我們那晚遇到的那個蒙面男人, 我當時就有幾分懷疑他是雷澤,但是那畢竟只是懷疑, 而且這顆珠子算是我二姐姐的私物, 也算是他們的定情信物之一, 如今姐姐到底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可沒想到如今卻有疑似雷澤的人借著二姐姐的手對我下蠱。我覺得他是因為遺失了這顆纏金香木珠,那日我們曾經出現在廟里是很容易打聽的,若那人真是雷澤,他這么就隱姓埋名必然是有自己計劃的, 也許會擔心身份在我這里出了漏子, 才想弄死我滅口。”

    沈如妤收起那顆珠子深深一嘆, 若是可以, 不管雷澤死了沒有, 既然二姐姐已經嫁了,就最好當他是死了,作為妹妹沈如妤也不愿意這些江湖事再牽扯到二姐姐的身上去。

    但如今這情況, 怕是還是要打擾姐姐的生活了。

    “這說不通,江湖上也不是沒有那種觸之即死的毒藥,若只是為了殺人,他完全沒必要用蠱,這種蠱毒可比見血封喉的毒藥珍稀的多,如今看來”羅舒接下來說出的話里帶了幾分遲疑的語氣:“如妤,如今你的情況,倒像是有人特意要引我們去尋他。”

    若真是如此,那白無瑕當日說的,雷澤之所以要殺如妤,是因為繡刀門唐狂引導雷澤相信他雷家的滅門案是孤鶩教所為這件事,想來是她編造的,為的是更加激化孤鶩教和繡刀門的矛盾,借刀殺人的手段,她們倒是玩的順溜的很。

    不過就算這件事是編造的,繡刀門要對付孤鶩教卻是毋庸置疑的,區別只是動手的時間而已。

    “雷澤要引我去啟淵城?”沈如妤略一思量就知道,自己不是雷澤的目標:“他是想要引你或者蝶娘去啟淵城,為了寶藏?”沈如妤眨了眨眼,若是在往日聽到寶藏之類的消息,她是會非常感興趣的,但如今身體的困倦卻讓她多少有些提不起精神,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感覺有些累了。

    “嗯,目前這是最有可能的一個猜想,至于是不是,那就要到了啟淵城,逮到人才能確認了。”說著話,羅舒見沈如妤打了個小小的呵欠,知道她這是累了,就直接伸手折下她要的那枝花,又抱著人輕身而下原路回到了房內。

    雖然這幾天大家都極力在維持沈如妤的身體狀態,但是體內養了一個蠱到底不可能毫無影響,容易疲勞也是副作用之一。

    “累了就睡一會,晚些蝶娘拿藥來了我再叫你。”

    “好。”剛才還有興致賞花,此時花在手里了卻只匆匆拿了白瓷瓶插上。

    沈如妤感覺自己明明之前還挺有精神的,但當疲累感上來的時候,那睡意就像極速涌動的潮水,飛快的淹沒

    她的清醒意志。

    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腳步都變得軟綿綿的,直恨不得馬上撲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覺。

    事實上,她的確就那么撲了,但不是撲到床上,而是走路走到一半直接往地上撲去。羅舒就在她身邊,自然不可能讓人摔到。

    手臂一伸沈如妤整個人就軟軟的倒在了羅舒的懷里。

    此時的她面容安寧呼吸平緩雙目緊閉,已經完全是陷入了深度睡眠的狀態。

    但也正是這種狀態讓羅舒擔心不已,雖然目前還不明顯,但沈如妤睡眠的時間在逐漸加長,而已睡意也來的越來越無法抵抗。

    把人小心的抱會床上放好,再蓋上被子,看著她甚至可以稱得上恬靜的睡顏,羅舒眉頭深深的皺起,眼里的擔憂也越發濃郁

    “夫人,夫人,如妤,啟淵城到了。”蝶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隨著聲音的還有一陣身體的搖晃,沈如妤就是在這樣的輕晃中醒來的。

    “我又睡著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聲音懶洋洋的。

    這一路走來她差不多都是這樣的狀態,上午的時候會畢竟清醒,一到下午就很是困倦,一不注意就會睡著,到晚上又能清醒幾個時辰。

    沈如妤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狀態一日比一日差,可如今除了在清醒的時候盡量練功或彈琴刷積分外,她對自己的狀態也是束手無策。蝶娘調配的壓制藥方已經換了好幾個了,羅舒給她輸送內力的時間也在加長,可也只是暫緩她一日更甚一日的精神不濟。

    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加惡劣,若按這樣的狀態發展下去,她根本等不到積分攢齊可能就要一睡不醒了,沈如妤不是不擔心的,可如今恰恰擔心是最無用的。

    打起一些精神,沈如妤很是感興趣的樣子笑著拉開了一些馬車窗簾:“我還是第一次來啟淵城呢,不知道這里比起南川城如何。”

    “臨州三郡的主城都差不多,不過啟淵城外的鳴雀山風景很是不錯,待事情解決了倒是可以去看看逛逛。”蝶娘見沈如妤醒來,很順手的直接給她喂了顆藥丸。

    面對遞到嘴邊的藥,沈如妤也非常順嘴的就吞了,這些天她都已經很習慣蝶娘時不時就往她嘴里塞一顆藥,如今都已經發展成懶得問這是什么藥,有什么功效了 ,反正吃就是了。

    “這啟淵城怎么看起來還沒有南川城熱鬧。”沈如妤坐在馬車里向外看街道上的行人往來,顯得略有點失望,她還以為作為州令府所在的啟淵城會更加繁華一些呢。

    “畢竟互市和百家集都開設在南川城,那里邊貿繁榮客商云集,自然要更熱鬧些。”蝶娘向著沈如妤指了指城墻上筆挺站立的衛兵和那些帶刀巡街的衙役:“這里到底是州令府所在,也是整個臨州的中樞,還是以安全為要。”

    “蝶娘你這么一說的話,這邊的防衛看起來的確很是嚴密的樣子。”沈如妤不但看見了帶刀巡街的衙役,甚至一路行來甚至還能看見某些建筑物外有有穿甲持槍的士兵把手。

    “說來這也和當年雷家的滅門慘案也有關系,雷家之事后啟淵城內不但各個衙門增加了護衛人手 ,城內但凡能養的起護衛的官員富戶也全都給自家增加了防護,倒是讓不少江湖好漢被請去做了供奉,也算是找到了份好活計。”

    “我家不也是如此。”聽到蝶娘這么說,沈如妤就響起在雷家被滅門之后,自家那風聲鶴唳的樣子。說來若沒有那樁事情,二姐姐如今應該是雷澤的妻子了吧,她自己或許已經被許給另外一個有助于家族的人家,也或許還待字閨中,但想來是不會嫁給羅舒的。

    那事情讓她們的人生全都往以前全然沒有預料到的方向發展,如今,她人到了啟淵城,卻竟然有些不知道該用何種理由,何種面貌去見二姐姐。

    想到這里,沈如妤下意識的就打斷了自己的思緒,不想再深思,她視線在馬車周邊轉了一圈,卻沒有在周邊看到羅舒的人影。

    “教主先行去往州令府探查了。”蝶娘向沈如妤匯報羅舒的行蹤。

    “不知我二姐姐病好了沒。”孤鶩教在沈如妤中蠱當天就往州令府派出了探子,前幾天收到的飛鴿傳書,傳書里寫明了自從沈如慧發出那封信后,她身邊就再也沒有異常了,但這些異常消失后她反倒是病了。

    她到底是個聰慧而敏感的女子,那些異常的消失反倒是讓沈如慧更加擔心,一則擔心身邊的危險是否隱藏的更深了,二則是擔心那封給妹妹的信是不是不該寫,她是不是無意間被人利用了?

    先前的驚嚇加上這些天的反復思慮就讓她病了。

    “待你上門拜訪,你姐姐她見你平安無事,這病自然就好了。”雖然平安無事是假的,但想來要騙過沈如慧不是難事。

    “嗯。”沈如妤低低的應了一聲。

    “蝶娘,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沈如妤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這一句,但蝶娘卻聽懂了她在問什么。

    “嗤,”蝶娘冷笑:“當然是故意的,要引導人做事的法子多的很 ,那幕后之人卻選了這樣讓人又驚又怕又要反復思量,鈍刀子割肉般迂回轉折的手段,自然就是為了不讓你姐姐好過。那男人也許以前的確愛過你姐姐,但如今怕是已經變成又愛又恨,且恨比愛多的多了。”畢竟是經過滅門之禍的人,心性變得多么黑暗狠毒都不是奇事。

    “所以,最好是讓姐姐永遠都不知道他其實沒死。”沈如妤的手又一次的觸摸著荷包里的那顆纏金香木珠。

    “夫人,到地方了。”隨著馬車漸漸慢下來,外邊傳來一道聲音。

    沈如妤撩開馬車的簾子看著外邊的這處別院,臉上略微帶了些驚詫之色。

    沒想到孤鶩教在這啟淵城的別院,竟然出乎意料的精美,可說是完全不是孤鶩教往日的風格。

    第57章 第 57 章 “這院子……

    “這院子看上去是南州的風格?”沈如妤的視線落在腳下用彩石組成松柏飛鶴, 福壽蓮蓮等祥瑞圖案的小路。

    “白無瑕的一處別院,低價賣給我們了。”蝶娘紅艷的唇勾起一抹帶著些得意的笑容。

    孤鶩教這些日子接手了不少相思坊的產業,這事沈如妤是知道的, 但沒想到連白無瑕的私人別院都被搞到手了,而且看蝶娘這個表情,那低價顯然是讓人非常滿意的低價。

    “看來白無瑕這兩年全是為他人做嫁衣了。”一路慢慢走到主院, 環顧四周看著這明顯精心打理過的院落,沈如妤感嘆。

    “錯,是為我們做嫁衣。不過白無瑕她也不虧, 相思坊落在她手里了,凌若水重傷出逃。”蝶娘隨口就給沈如妤爆了個重磅消息。

    “這么快?”算算時日白無瑕應該是趕回南州沒幾天呀,加上信鴿從南州飛到臨州的時間, 那那幾乎就是她剛到南州,事情就已經定局了。

    “江湖人的爭端, 前面無論鋪墊多少, 若是沒有把人算計死, 那一碰面就是手底下見真章。凌若水技不如人自然就要退了,不過白無瑕也是顧及到老坊主新死,她這會兒殺了凌若水道義上說不過去,最后到底是留了人一命。”不過明面上是放了人一馬, 私下就難說了。

    “說起來我們初次見面還是因為凌若水呢, ”想想當時凌若水因為溫獨劍有意和沈家聯姻而發出江湖追殺令之事還仿若昨天, 仔細算來卻已經快兩年了。

    想起溫獨劍, 沈如妤忽然發現在相思坊的爭端里, 溫獨劍是不是太沒有存在感了,他不是凌若水的未婚夫嗎?

    婚姻是既是為了結兩家之好,很多時候也是為了維系雙方的合作和利益, 千刃山莊為何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相思坊風云變換而不發一語。

    沈如妤向著蝶娘問出了心里的疑惑。

    “溫獨劍,說起

    來的確是很久沒有在江湖上聽到他的動靜了,好像從上次挑撥人在接親路上尋了一回晦氣后,他回千刃山莊后就仿佛消失了一般。后來相思坊老坊主受傷,他和泠若水的婚約也漸漸沒人再提起。“蝶娘仔細回憶了一番,確認這位曾經時不時就會傳出點美名的溫少主的確是很久沒出現了。

    “老坊主受傷對相思坊的掌控力下降,千刃山莊不再提起婚約還能理解,可凌若水那邊不是更需要千刃山莊這個助力嗎,她為什么也白白放棄了這個助力?”怎么想都覺得凌若水的行為有些說不通。

    蝶娘見沈如妤皺眉沉思,直接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下她的額角讓她回神:“我是隨口說來給你解悶的逗你開心的,可不是讓你費心盤算這些千里之外無關緊要的人,你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忌勞累忌思慮,好好休息一下別想這么多!”

    沈如妤只好看著蝶娘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兩人一路說著話進了屋子,然后蝶娘又重新給沈如妤把了一回脈,再吩咐槐序留下來照顧:“槐序,我去給夫人準備今天的藥,這里你先照看著。”

    “是,蝶香主。”槐序立時應聲。

    自從沈如妤中蠱后的這些日子,她越發的沒有存在感了,但事實上她卻又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著沈如妤。好些時候連沈如妤都有些疑惑,一個人怎么能做到一直跟在自己身邊,把她照顧的妥帖,卻又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呢!

    沈如妤在衣袖中抽出她之前看了一半的一份密檔繼續往下看,而她的手邊是兩封信,一封是安慰二姐姐一切無事報平安的信件,一封是已經寫好的拜貼。

    拜貼是給州令夫人的,二姐姐是側室,按照規矩她要見人還需要先拜見州令的正頭娘子。

    這拜貼已經寫好有幾天了,但沈如妤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投去州令府,若只是尋常走親戚,她自然是很樂意去見二姐姐的,但以如今的形勢,若是雷澤能不再把二姐姐牽連進來,沈如妤是更愿意隨便編個理由讓二姐姐放心,然后等事情了結后再上州令府拜訪的。

    至于到底往州令府發拜貼還是發平安信,還是先看看羅舒那邊暗中探查的結果到底是怎么樣好了

    “一無所獲?”晚間的燭火已經點起,幾乎睡了一整個下午的沈如妤在晚間精神還不錯,她給探查回來的羅舒倒了一杯茶,看他對著自己點頭。

    “沒錯,州令府邸一切正常,不過因為你二姐姐前些天總疑心身邊有人窺視,而且駱州令后院的確有個妾室意外身亡了,所以他給府邸增加了幾個護衛,后宅的進出也比尋常更加嚴密,除此此外就無其他,無論是毒,蠱,還是可疑的人,全都沒有。”今日這探查的結果多少是有點出乎羅舒的意料之外,他以為對方既然用了沈如慧引的如妤中蠱,那么多少是會在沈如慧那邊留下些線索的。

    但結果卻是無論是第一批派過來的孤鶩教探子,還是他自己卻都沒有在州令府里抓住任何線索。

    是我忽略了什么重要信息嗎?正在羅舒又一次的復盤整件事情的時候,偶爾抬頭就看見了夜空中掛著的那彎如鐮刀的月亮,然后他的視線就這么凝固般的停在了月亮之上。

    “如妤,按照慣例,你在中秋之前是否是要給你二姐姐送信和節禮過去的,你姐姐也是如此。”若你沒有收到你二姐姐的那封信,“他忽然發問。

    “自然,中秋可是僅次于過年的大節,這次我們過來就順帶著把中秋節禮也帶來了,你知道的啊。”沈如妤有的奇怪羅舒為什么忽然問起這個,然后向他看去卻見他只入迷一般的盯著月亮。

    月亮有什么奇怪的?

    節禮!

    幾乎是同時,兩人齊齊把目光從月亮上轉回,心有靈犀般的一個對視。

    而在這個對視里的目光里,兩人已經讀懂了彼此的想法。

    “你也想到了。”羅舒這是肯定句。

    “是。”沈如妤點頭:“明明已經離中秋也就只有十來天的時間,他若是借用二姐姐給我送中秋節禮和信件的機會,明明可以更加簡單方便無風險,可他卻偏偏選擇在二姐姐身邊裝神弄鬼,誘導暗示的讓二姐姐給我寫信,這不正常,除非”

    “除非他等不了。”羅舒接著說:“中秋是個很特別的時間,而江湖上辦某些特別的事情,是需要在特別的時間的。特殊的武功的修煉,特殊花草的采摘,或者是某種特殊“門”的開啟諸如此類,都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相結合,缺一不可的。”

    “若真像我們猜的這樣,就像二姐姐是我的誘餌,我大概也是一個誘餌,許是不需要我們去探查,那人就會自己來尋我們了。”沈如妤手撐在下巴略顯沮喪的嘆了一口氣:“畢竟我現在這樣就是現成的人質,人為刀殂我為魚肉。”

    聽到沈如妤說出誘餌兩字,羅舒手下一緊,被他握住的椅背頓時陷下幾個深深的指痕。

    也就是在這時候他聽到外頭有不一樣的動靜。

    聽聲音是護衛宅院的教中弟子在和誰交手。

    “有人闖進來了,我去看看。”羅舒起身就要往外走,但走出兩步他卻又停了下來,因為他已經聽到幾個略熟悉的腳步在往這里接近,聽聲音他們還是壓了一個人一起過來的。

    “怎么了?”沈如妤見羅舒說要去看看卻又停了下來,帶著些疑惑的眼神投向了羅舒。

    “剛才有人闖入,但幾乎沒撐過三十招就被教中弟子抓了,此時他們正壓著人過來。腳步浮而沉,內息粗,最多只是三流角色。”隨著一行人越來越接近這處主院,羅舒在聲音里聽出了更多的信息。

    聽完他便重新抬腳繞過屏風往外間走去:“如妤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這人武功這么差還讓教中弟子特意壓了他過來,看來此人有點意思。”

    “教主,剛才這小賊不知死活闖了進來,屬下本要隨意打發了他的,但他說他手里有教主要求的藥。”羅舒一推來外間的門,門口一個青年就上前抱拳稟報。

    在他身后還有另一個孤鶩教的教眾,正單手挾制著一個蒙面被扯下但依然無法看清面容的男子。

    這人身形高瘦,留一把幾乎覆蓋了大半面容的大胡子,那胡子此時沾染了不少血跡,被挾制住的右手有不正常的彎曲,這是被錯開了關節,顯然他剛才闖進來時被這兩個護衛宅院的教中弟子教訓過了。

    一看那夜行衣男人的身形,羅舒馬上就判斷出,此人就是當日在龍王廟前的男人,只是他如今顯出來的武功比那日卻是大大不如。

    此時這人完全沒有掙扎,面容也極為平靜,但平靜的面容上卻又有一雙非常特別的眼睛,那眼里混合了幽冷,焦灼和瘋狂。

    只憑這個眼神,羅舒就已經在心里確認,他就是雷澤。

    “人留下,你們先退下吧。”羅舒向兩個教中弟子示意。

    “是,教主。”兩人齊齊抱拳后快速退走。

    “看來羅教主知道我是誰了。”雷澤毫不在意的把自己被扭錯位的手扭了回來,然后朝著羅舒露出一個略顯夸張的笑來。

    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亂糟糟的胡子后那口白牙格外顯眼。

    “嘭”。

    然后下一瞬羅舒一拳揮出,兩顆白牙混著血直直的從雷澤口中飛出。

    緊接著,第二拳重錘般擂向了雷澤的腹部。劇烈的疼痛讓他顫抖著蜷縮成了一團,但這不妨礙他繼續感受到一拳一拳落在自己身上的強勁力道。

    羅舒當然控制了力量,他不但沒有用任何的內力,而且還“非常好心”的避開了會讓人重傷的要害,這就是一個純粹的成年男人拳頭的力道,這就是純粹的泄憤打擊。

    “哈哈哈哈哈你不敢殺我。”被揍的在地上癱軟成一攤爛肉般的人卻斷斷續續的笑了起來。

    “我死

    了,沈三姑娘可就要陪我死了,我們,來談場交易吧!“雷澤艱難的喘氣,口氣卻是勝券在握。或者該說,正是因為那一拳拳打在身上的力道,讓他感覺自己勝券在握。

    傳聞中這位孤鶩教教主并不如何看中他那新娶過門的妻子,所以一開始雷澤其實也在賭,賭沈三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

    若是賭贏了,無論是報滅門之仇還是富可敵國都唾手可得。

    若是輸了,也不過浪費一顆珍稀秘藥,至于沈三姑娘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

    看在舊日那點情誼上,他已經是選了最不痛苦的一味藥了,其他的背負全家人命的他如今沒有對任何人心軟的資格。

    但,如今看來,他是賭贏了。

    第58章 第 58 章 “羅舒。”沈如妤……

    “羅舒。”沈如妤叫住了羅舒揮拳的動作, 她站在門邊看著眼前這個躺在地上滿身狼狽,鼻青臉腫疑似雷澤的男人。

    她和雷澤見面的次數并不算多,但是怎么說也算是相識多年, 所以經年累月疊加起來其實也不算少。可如今躺在這里的這個人,她幾乎已經無法在他的身上看見曾經那個俊朗少年溫和青年的影子。

    眼神氣質與曾經截然不同,面容被那大胡子遮蓋了大半, 就連身形都因為消瘦而只余下曾經的一兩分樣子。

    故人已是面目全非。

    “三妹妹,好久不見。”雷澤忍著疼痛爬了起來,看著那站在門邊熟悉的身影下意識的移開了眼神, 但很快就又轉回了視線扯出一個笑打招呼,就像曾經他拜訪沈家見到這個未來小姨子時那樣。

    溫和,有禮。

    可到底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沈如妤原本還想過,若是和雷澤照面了, 必然是要詰問他一番, 問他為何能那么輕易的利用二姐姐, 為何能夠這么毫不手軟的就對她下蠱,他們明明不但無冤無仇還有有些往日情誼。但此時看到雷澤的眼神,沈如妤便知道自己不用問了。

    即使他還像以前那般打招呼,但眼前這人和她們認識的雷澤已經截然不同了。

    “你特意在我身上下蠱, 引我們過來是為了什么?”沈如妤直接問道。

    “羅教主, 我想和你談一場交易, 或者說是合作, 籌碼是您夫人的性命還有江湖上人人趨之若鶩的寶藏的1/2, 如何?”或許心里還殘余最后一絲愧疚,雷澤又一次轉開了視線。看著在沈如妤出現后就檔在她前面呈保護姿態的羅舒,雷澤心里劃過一絲滿意并重新提前之前說的交易。

    “交出解藥, 我想你不會愿意體會孤鶩教逼供手段的。”羅舒視線危險的掃過雷澤,這人背負血海深仇羅舒知道他不會輕易屈服,但上了手段之后,這世上真正長了鐵骨的人也畢竟不多。

    “之前的那頓拳腳就當我向夫人的賠罪,但之后羅教主我勸你最好相好了再動手,我既然能對夫人下蠱,當然也能對自己下蠱,我雷澤一條爛命隨時可拋,可若讓夫人給我陪葬就不好了。”

    看著羅舒手上忽然跳了一下的青筋,雷澤帶著些神經質的笑了笑。

    他為什么能活到現在,就是因為他隨時都準備著去死,可沒達到目的前,無論是那些想要得到寶藏線索的人,還是眼前這想要解蠱的人,都是舍不得他去死的。

    投鼠忌器不外如是。

    但下一秒雷澤的笑就僵硬在了原處,因為他看到一抹銀色攜帶著月光,以極快的快速的向著他飛來。

    “暗器,我躲不開!”這兩個信息飛快的閃在雷澤的腦海。

    他的武功實在不怎么樣,就算他的眼睛能看到了這突襲而至的暗器,但是他的身體卻沒有躲避的能力。眼睜睜的看著那抹銀色飛快的逼近,此時他已經能看清那是一枚小巧的銀葉子,那葉子已經近到連上面的脈絡都纖毫畢現。

    此時的雷澤感覺自己全身寒毛全部豎起,生死一線間極致的緊張讓他的瞳孔極致收縮。

    但下一瞬那銀葉子破開的卻不是他的咽喉。隨著臉頰一陣尖銳的疼痛,哚的一聲,那枚銀葉子竟然嵌入了他身后的房柱之上。

    冷汗無聲的滴落在塵土,而此時的雷澤感覺自己就還是一把被拉滿后再斷前一刻被放松的弓弦。

    “這么弱?”暗器先發而至,而隨著聲音一同進入這主院的是蝶娘的窈窕的身影。

    在生死一瞬間卸掉的那股勁在“這么弱”這幾個字落在耳中后又完全脹滿,雷澤臉色紫紅的猛然回頭盯著款款而來的蝶娘,眼神里面充滿了兇厲的殺氣。

    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只面臨危險又被踩了一腳尾巴的貓,又兇狠又膽怯又憤怒。

    “不過是三流貨色,怎么,被說弱你還不愿意了?”蝶娘比往日更加輕柔嫵媚的聲音里面充滿了濃濃的惡意嘲諷。

    “對哦,要是不這么弱的話,雷家又怎么會滿門被滅呢?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憑借你這樣稀爛的武功,是怎么逃出升天的?不會是全家人去死換了你的命吧!”蝶娘這話完全是哪里痛就往哪里戳。

    “”臉色鐵青雷澤輕晃著手里一串鈴鐺,但那鈴鐺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顯然雷澤既然今晚敢到這處孤鶩教的據點,雖然是有賭的成分,可也不會毫無準備。

    “羅教主想好了,真的不和我合作。”

    “叮鈴鈴”在別人耳中無聲的鈴鐺,聽到沈如妤耳里卻又清晰的鈴聲,而在那鈴聲想起后,這些天因為藥物和內力雙重壓制而在部分時候沉眠的蠱卻忽然活躍了起來。

    “好痛”她的胸口上方一時間仿佛在被千萬只蟲子一口一口不斷的撕咬,強烈的疼痛讓沈如妤瞬間臉色蒼白,嘴唇被自己狠狠咬破,當時和胸口的疼痛比起來,那唇上的那點傷已經完全讓人感覺不到了。

    嘭,自袖中急急摸出一塊銀子被羅舒彈射而出,攜帶著強烈力道的銀塊直接洞穿了雷澤握著鈴鐺的左手,那串鈴鐺隨即墜落在地。

    而在銀子射出后,羅舒身形閃動已經與后方穩穩扶住因為疼痛而軟倒的沈如妤,把她抱在了懷里。

    同時內力運轉,順著這些天已經很熟悉的經脈路線直入沈如妤體內,再一次強壓下那蠢蠢欲動的蠱,但這次壓制住蠱后羅舒的內力沒有向往常那樣從沈如妤的體內退出。

    “蝶娘”羅舒眼神如冰,這次再叫蝶娘名字就完全是命令的語氣,示意她趁著自己還在用內力強壓蠱毒的時候直接上手段訊問。從剛才面對暗器時雷澤的反應羅舒多少已經看出,他并不像自己說的那般堅決,他或許想過為了復仇拼卻性命,但真到了舍命的時候,或許他并無必死的決心。

    但關于雷澤不敢死這點只是猜想,他無論如何不能拿如妤的性命冒險。

    可同時羅舒也不能讓雷澤真的抓住主動權,若讓雷澤覺得抓住如妤的中蠱之事就能完全控制住他羅舒,那主人必然會得寸進尺。

    此時的雷澤為了復仇已經沒有底線可言,無論是否答應他所說的交易,控制權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頭羅舒在壓制蠱毒,那邊得到命令的蝶娘已經開始行動了。

    “夫人身上的蠱你是從哪里來的?蠱毒和解藥在哪里?” 她攤開掌心,原先雷澤掉落在地的那串鈴鐺,不知道何時已經在她手上了。

    “羅舒,和我合作你只有好處,何必讓夫人受苦。”雷澤咬牙握著自己被洞穿的手撇了蝶娘一眼,又向著羅舒說話,顯然一點都沒有回答蝶娘問題的意思。

    “你混跡江湖也有一段時日了吧,想來是聽過我的名號的。 ”蝶娘瞇了瞇眼睛,依舊是笑盈盈的樣子,但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看出她這笑容里的危險氣息。

    既有教主的命令,又有追尋師姐多年眼看著線索就在眼前,此時的蝶娘忍耐力比任何時候都要差。見雷澤一副不屑和她說話的樣子,蝶娘輕

    輕拉起了一點衣袖,她未盤蛇的那只手上,赫然是一串帶著鈴鐺的手鏈。

    “叮鈴鈴,叮鈴鈴”她開始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著手腕,而隨著鈴鐺聲的響起,雷澤表情開始變得扭曲。

    “你”雷澤臉上的表情停在扭曲而駭然上,而在明顯的鈴鐺聲傳入耳中后,他的雙手死死的相互抓握著,顯然在努力的忍耐。

    “銀葉子,你下了蠱。”

    丁玲玲的聲音越發急促,蝶娘搖晃手腕的動作加快了。

    雷澤的忍耐隨著蝶娘手里鈴鐺聲頻率的加強,開始變得毫無作用。他感覺到有一陣強烈的癢從身體深處泛起,然后那癢意快速的從骨骼血肉經脈皮膚里不斷的涌動著。

    他開始不受控制的一下又一下的在自己的身上抓撓。

    “既然在我面前用了蠱,那我便讓你試試蠱毒到底是什么滋味?好不好?”在強烈的癢意之下,他的五感被大大削弱,此時蝶娘的聲音都像是從非常遙遠的地方縹緲的蕩進耳朵般聽的很是模糊。

    隨著雷澤抓撓的動作越來越用力,他皮膚上都開始不斷滲出了血液,但就在那些血滲出來之后,蝶娘的的動作變得緩慢,而且臉色變的極其難看。

    她身上帶著的小東西們告訴她,眼前這人的血液中有熟悉的味道,屬于她師姐的味道。

    蝶娘怎么都沒有想到,眼前這人竟然是她師姐遺留的血脈。

    “雷五哥,看著我,告訴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的那些蠱毒解藥,在哪里?”極度的癢意褪下去了一點,雷澤感覺自己好多了。恍惚間,一道熟悉的聲音用著熟悉的稱呼在他耳邊響起。

    那聲音好像在問自己什么問題。

    被羅舒強壓下蠱毒的沈如妤此時撐著依然感覺虛弱的身體蹲在雷澤面前,盯著他有些渙散的眼神發問。

    “目的蠱毒在哪里 ?”雷澤感覺自己腦子有些亂,漿糊一般的混成一團

    “大人,下邊的人回報雷澤今晚去見了羅舒。”

    夜色沉沉,在所有陷入美好沉眠的時候,唐狂臥室的門被敲響,收到屬下緊急傳訊從溫暖被窩匆匆爬起的朱巖帶著秋也的寒涼急匆匆的來挖上司起床了。

    若是在平時,朱巖當然不會這么沒有眼色,而睡到一半被人從床上挖起來唐狂多少是會有些脾氣的,但是此時朱巖來報的是雷澤的消息,那么唐狂的心里便只有興奮。

    等了這么久的事情,總算是要有些眉目了嗎。

    第59章 第 59 章 時間已經是半夜,沈……

    時間已經是半夜, 沈如妤滿臉紅霞的躺在床上。她此時過于嬌艷的臉色可不是因為害羞之類的,而是因為她此時的狀態實在談不上好。

    全身無力而疲倦,可雖然身體已經很累了, 但卻又睡不著,頭一陣一陣的脹痛,腦子像是被快馬拉扯著在快速運行, 可這種運行卻沒有準確的軌跡,思緒凌亂的在各處跳躍。

    說來如今這狀態還是要怪她自己,在雷澤也受了蠱毒之苦, 精神恍惚之際,她直接用了蠱音套話,現在想來當時的確是太沖動了, 也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態。

    雖然因為系統的存在讓她幾乎不用承擔對方精神的反噬,但是一個經歷過滅門禍事, 背負著全家性命之人的內心到底有多么深沉黑暗絕望是不足以為外人輕易探知的, 就算他處于恍惚虛弱的狀態, 依然心防備堅強。

    沈如妤只粗粗詢問,就內力清空體力不支,不過到底還是得到一些有用信息的。就像是此時雷澤行事如此急迫,正是因為他口里所說的寶藏需要在中秋月圓之夜才能開啟, 至于地點, 他就只肯吐露一句在城外山中。而牽扯上孤鶩教的目的, 則是因為

    “我暗中調查雷家滅門之事, 明明一開始還是全無線索, 可在某天后卻有如神助一般,總有些蛛絲馬跡能讓我越查越深,越查越接近真相, 最后終于是查到了孤鶩教頭上。過程就如寫好的話本一般起承轉合嚴絲合縫,而且只要我有一段時間停下動作,身邊總會不經意的出現提示,仿佛有一只手在推著我往他想要的方向走,而你們孤鶩教,就是那只手給我的最終目標。

    我雷澤只是江湖經驗淺,可不是傻子,所以不是我要牽扯上你們,而是幕后之人想要牽扯上你們,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我們何不合作。“這是雷澤的原話,當時雷澤還處于蠱音的誘導之中,沈如妤相信這話還是有些可信度的。

    至于沈如妤最迫切想要知道的蠱毒的解藥或者是同種的蠱藏在何處,就算是用蠱音誘導,雷澤卻也怎么都不肯開口。

    “可惜他怎么都不肯吐露有關蠱毒之事。”沈如妤按著太陽穴輕嘆一口氣。

    羅舒坐在床邊估算著時間,黑著臉又塞了一顆安神丸到她嘴里,然后扶著人給喂了幾口蜜水。

    “苦,難受。”沈如妤掀了掀眼簾,眼神還有些散亂,即使有蜜水送服,安神丸濃重的苦味還是讓她皺起了整張臉。

    “活該。”要是她如今是處于正常狀態,羅舒簡直恨不能重重敲幾下她腦袋。

    之前明明就警告過她,她那門武功太過危險,最好不要練,結果這人不但練了,還練的半吊子的時候就這么就拿出來用,而且是在自己身體狀態這么差的時候用。

    “你目前什么身體狀況自己不知道?竟然還敢用這么耗費精力的去套人話,雷澤明顯是有求而來,無論是他的目的還是他給你下的蠱毒,我們有的是讓他說出來的手段,哪用的上你損害身體自己去問。”想到之前沈如妤忽然對雷澤的出手誘供,羅舒現在到現在都還有些心悸。

    “我是看他受了一輪蠱毒之苦,精神都快渙散了,才忍不住試了一下。而且,你也知道我功法有些特殊,幾乎不會被精神反噬。”

    沈如妤放軟了語調扯了扯羅舒的衣袖:“別念我了,頭疼。”

    聽聽她說的都是什么鬼話,竟然還好意思抱怨頭疼,她那頭疼難道是自己的緣故嗎?羅舒簡直要被她氣笑了,可偏偏還拿人沒辦法。

    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她過分潮紅的臉色,又不由的去摸了下她額頭,溫度是比平常時略高出一點,但應該沒有發燒。

    “頭疼就好好休息。”

    “腦子嗡嗡的,睡不著。”沈如妤勉力往側邊挪動了些,在床鋪上空出些位置:“我們聊聊,對于雷澤你是怎么想的。”

    她感覺自己現在有些全部血液往腦子沖的感覺,不但臉上熱的很,過于快速而混亂運轉的思緒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個出口。反正就是腦子亂的很,心里燥的很,這些大概也是后遺癥之一。

    “你睡不著我就也要陪你熬著是吧。”嘴上雖然是帶著抱怨,但身體卻是利落的翻身上床。

    “過來些。”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干嘛?”帶著三分兇巴巴的口吻和七分軟乎乎的語氣,沈如妤仰頭看了羅舒一眼,還是慢慢的挪動著靠過去,然后把頭枕上他胸口。

    隨著相處日久,不得不說他們之間的距離感在不斷的消退,而且反正無論她目前的身體狀況,還是羅舒的身體狀況,他都無法對她做什么的。

    所以就算把人當枕頭,沈如妤也枕的無比安心坦然。甚至還有心情仔細感受著“枕頭”的質感,溫度太高,而且有些偏硬,不如她慣用的舒服。

    羅舒在手指上灌注內力,慢慢的揉按著沈如妤頭上幾個安神靜心的穴位:“雷澤其人,別看他今晚一副不怕死的樣子,其實他那樣背負了血海深仇的人才是最怕死的,因為他死了他的仇就真的永遠深埋了。但這樣的人也是最危險,因為為達目的,他已經幾無底線。你們姐妹和他說來多少有些舊日情誼,可他利用起來

    也是一點猶豫也無,你如今還被他的蠱毒牽制,在解毒之前,最好還是合作。”

    說這話不是羅舒膽小,而恰恰是江湖浮沉多年后堪破人心之語。

    頭上被慢慢的按壓,沈如妤暈眩感就緩解了很多,一直皺著的眉也不由的舒緩了下來,感覺腦子也比之前要清醒一些:“寶藏之事,我覺得他知道的絕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么多。而且他說還有剩下的蠱毒就放在藏寶之處,這話必然是假的。”

    “哦!怎么說?”

    “受我蠱音影響的時候,死咬著不肯說出蠱毒的存放處,在我內力耗盡后卻只被蝶娘威脅幾句倒是肯說了,顯見就是編瞎話騙我們唄。而且說是要和孤鶩教合作啟出那寶藏,可你看他又說有神兵,又說有絕世武學,還說有金銀財寶,倒是和那些傳言里的一模一樣,聽上去像是他也知道里面有什么,也是跟著江湖流言猜測的。”

    “所以你用蠱音問出來的那些,不過是他原本就想要告訴我們的,而他深埋這不想說的秘密,就算你問了,不還是沒說。”羅舒抽手彈了下沈如妤額頭:“你說你今晚這罪是不是白受。”

    羅舒是真的對她今晚的莽撞極有意見,逮著時機又一次的耳提面命。

    “羅舒你好煩,又提。”這男人什么時候和家里煩人的老媽子一般了,沈如妤氣的錘了他好幾下。

    可惜她這么點攻擊力,對于羅舒來說完全入清風拂過一般。看著在自己懷里鬧騰的人,他也不阻止,反而探手把人又攏了攏,放在她后背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繞著她一頭長發玩,又伸手在她后心注入些內力。

    眼見著懷里人明顯沒有剛才那股難受勁兒了,知道是安神丸和持續注入的內力起了作用,羅舒打算終止這場以舒緩她精神為主的談話:“好些了就睡吧。”

    想到她到了清晨十分又要因為蠱毒發作而難受一回,羅舒放在床上的那只手便不由的收緊。

    “羅舒,蝶娘今晚情緒有些不對,她的師姐據我所知,整個雷家都沒有能和蝶娘師姐對得上的人。那傳聞中的寶藏,會不會和她師姐有關?畢竟原本雷家上下看起來真的和江湖沒有什么瓜葛。”沈如妤已經感覺到困意上涌,但是腦子卻還有些不肯停下。

    “別想這么多,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

    “倒也是。”沈如妤迷迷糊糊的咕噥著,總算是睡了。

    羅舒輕手輕腳的起身,直接往蝶娘院子飛身而去,雷澤此時正在她院中。

    而蝶娘那邊,燭火下她施施然的端坐著喝茶,而在她對面坐著的,正是鼻青臉腫又臉色虛白冒著冷汗,整個人與其說是坐著,不如說是癱在椅子上的雷澤。

    此時他幾乎有些后悔今夜貿然闖入這座屬于孤鶩教的院子,原本因為憑借著孤獨的威懾力還有寶藏的誘惑,自己至少是能和羅舒對談的,可這些該死的江湖草莽,如此不講究,他甚至都沒有多少談話的機會就已經被折騰去了半條命。

    “嗒”蝶娘手里的茶盞被蓋上了杯蓋,清脆的瓷器碰撞聲在耳邊響起,雷澤一直下意識的抖了一下,明顯蝶娘的蠱給他留下的很深的“印象”。他右手微動,但又被自己極力的克制住探手入懷里的沖動。

    他的懷里還有幾顆藥,可他不確定該不該用,用完又是否能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雷澤不得不承認,無論是面對羅舒時候的那種毫無反抗之力,還是被蝶娘下蠱時候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都讓他之前的信心在不斷瓦解。

    這個江湖,對他來說總是那么殘酷,總是在他覺得事情開始略微變好的時候,又給他重重的甩一個巴掌。

    就連沈如妤那樣曾經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他都差點徹底在她面前心神失守,這甚至比羅舒和蝶娘給他的打擊更大。

    “雷澤,想來你聽過我毒娘子的名號,至于我的能力,你今晚也親生體會到了。”

    安靜的坐著慢悠悠的喝完了一整盞茶,又吃了好幾塊點心的蝶娘終于閑話家常般的開了口:“我不妨告訴你,你給夫人下的蠱毒,是我師門之物,所以只要給我一些時間,那蠱我能解。”

    聽到這話,雷澤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那蠱,可是他極重要的底牌之一。

    第60章 第 60 章 乍然聽蝶娘說她……

    乍然聽蝶娘說她能解那蠱毒, 雷澤內心的確有一陣的恐慌,但隨即他那張還帶著腫脹傷口的臉卻忽然扯出來一抹笑容來。

    “咳咳咳。”雷澤咳嗽了兩聲,一口吐出了嘴里帶著腥味的血沫。

    他抬眼盯著蝶娘的眼睛, 一字一句慢慢的說:“先前我還真的是差點被你們給唬住了,我不知道那股你是否真的能解,但是想來你是沒有自信能在沈三姑娘死前把毒解掉的, 不然今晚我怕是不止就受這點皮肉傷了。”

    話說到這里,雷澤覺得自己的氣勢到底又回來了一些。

    先前受蝶娘蠱毒之苦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后悔過今夜之行太過冒失, 但此時仔細想想,以他如今的處境除了行險,若不拿自己的命去賭爭取破局, 別說給家人復仇,就是他自己這條命, 怕也是留不了多久的。

    此時雷澤覺得今夜到底是讓他賭贏了, 因為他不但摸清下在沈如妤身上的蠱的確可以牽制孤鶩教, 而且那蠱竟然還有毒娘子有淵源。

    雖然毒娘子已經極力掩飾,但提起那蠱毒是她師門之物時,那一瞬間她的情緒波動不是假的。

    此時蝶娘的確正心緒難平,她這么多年一直追尋著師姐的消息而不得, 雖然先前就懷疑能用師姐蠱毒的人和她必然是有不一般的關系, 但是猜想和確認了此人的確是師姐血脈到底是不一樣的。

    用此時最關鍵的一點來說, 若雷澤只是機緣巧合偶爾得到了那些蠱, 或者他只是師姐的徒弟, 那需要下手的時候蝶娘不會有絲毫手軟,可如今這人是師姐血脈,她就有些不好拿捏尺度。

    “我用的蠱毒是我生母留下的, 沒想到,她竟然和你是同門。”雷澤也是聰明人,在蝶娘透露出同門這個信息是,他就毫不遲疑開始的進一步的向著蝶娘試探。

    “”就像是沒有聽到雷澤的話一般,蝶娘看著跳躍的燭火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一陣凝重而尷尬的靜默后,到底還是雷澤再一次開口:“在那次死前,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說來她給了我兩條命,一次是生身之恩,一次是滅門之日可惜我連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雷澤的語氣很是傷感,甚至是帶著些可憐。

    “她葬在哪里?你若交出蠱毒和解藥,看在她的份上,我向教主求情留你一命。”蝶娘終于出聲了,聲音是情緒消化后的平靜。

    也就是在此時,羅舒裹挾著涼風推門而入,直接大馬金刀的在上首的位置坐下。

    “咱們都知道,我與教主夫人無冤無仇,向她下蠱,我也是被逼無奈。我是帶著誠意來和孤鶩教合作的,羅教主,我腦子里藏著的可是引得整個江湖都生覬覦之心的寶藏,如今我自己送上門來,教主當真毫不心動?至于夫人身上的蠱,只不過是我這一縷孤魂和孤鶩教實力相差太過懸殊,才不得不用了些特殊手段。至于解藥,中秋過后雷某自然會雙手奉上。”雷澤語氣無奈,一番話說完直接向著羅舒端茶謝罪。

    一番作態好像他真是什么迫不得已的可憐人,至于話里有幾分真幾分假,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雷澤你若真知道那寶藏在哪里?當日雷家也不會滿門被滅。”羅舒眼里明晃晃寫著,對于你的鬼話,我一個字也不會信。

    錢財雖好,但和性命相比,想來雷家人還是懂得取舍的。當日雷家人到死都沒有吐露出關于寶藏的秘密,與其相信他們全都是寧死不屈的硬骨頭?當然還是他們是真的不知道藏寶點這個解釋更合理。

    “沒錯,他們不知道,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留著這條命茍延殘喘,也不會什么都不做,是不是?”說到這些時,一整晚都在真真假假間各種情緒間不斷轉換的雷澤第一次明確的展現了真實的痛苦。

    但這些情緒很快就被他全數收斂了,對于雷澤來說,此時什么都是次要的,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說服羅舒和他合作,若說剛才面對蝶娘時候他還覺得自己有機可乘,可從羅舒進來時他唯一的感知就是危險,此時的羅舒比先前把他痛揍一頓時候的他要危險的多。

    雷澤知道自己必須掀開底牌了。

    “我們全家都死于

    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寶藏,可世間之事偏偏就是那么巧,在他們死后卻讓我知道了那寶藏在哪里。“說著雷澤從懷里掏出一塊殘缺的羊皮卷,那羊皮卷品質很是一般,看上去破破爛爛平平無奇,甚至還帶著些鞣制低劣而殘留的難聞味道,就像是外邦商人最常用的那一種。

    和羊皮卷一起被雷澤掏出來的還有一塊金子,一塊染著紅褐色污漬的不規則金錠,當然,以羅舒的眼力他能輕易的看出來這塊金錠上面的紅褐色是干涸了很久的血液。

    看了一眼依舊保持沉默的羅舒,為表誠意,雷澤甚至大方的直接把那羊皮卷展了開來,并且指著上面一個處標紅的地點道:“以羅教主的眼力,想來不用我多說也能看出來,這是在城外鳴雀山的某處,那里存放著真正寶庫的鑰匙和另外一張標注了藏寶地的地圖,而這塊金錠”

    雷澤翻轉了一下手里的金錠,露出了金錠底部略顯殘缺的“元京”二字,“京”字上邊明顯有缺角。

    “這里原本刻的是元景二字,想來羅教主知道這代表的是什么吧。”元景是前朝所用的最后一個年號,而前朝末年曾經暗中鑄造了一批用于復國的黃金之事,曾經傳的沸沸揚揚,只是今朝都立國超過百年了,那批前朝的黃金還一直只存在于流言中。

    看著雷澤手里的那兩樣物件,羅舒眼里神光微閃,今晚第一次真正的用感興趣的目光看著雷澤。

    在見到那卷羊皮卷之前,他其實根本沒有考慮過雷澤口里所謂的寶藏,可見到這羊皮,他卻不得不認真一些了。

    因為和雷澤手里相似的羊皮,他也有一卷,那是他師父也就是孤鶩教前教主的遺物之一。

    當時那卷羊皮和其他一些東西一起交到他手里的時候,師父什么都有沒有交代,但它既然是師父特意傳給自己的,那自然不是什么簡單的東西。當年師父什么都沒有說,可能就是因為它只是殘卷,而要補全它對于當年的自己來說并不容易,或者里面藏了什么不可言說卻很重要的秘密,所以師父才留下了圖卻什么都沒有說。

    若真是如此那這趟尋寶還真是不得不去了。至于雷澤口里說的什么寶藏鑰匙,還有第二張藏寶圖,羅舒最多也只是信三分,若鳴雀山中真的有鑰匙和第二張藏寶圖,那他手里的那張是什么?

    羅舒即使心念電轉,但是面上依然沒有一絲表情:“合作可以,但我要先拿到解藥。”

    “教主若要蠱蟲,我明日便可給你取來,但我手里沒有現成的解藥,煉制解藥最重要的一味藥飲月花被我種在這里,必須要在月圓之夜才能摘到。”雷澤終于聽到羅舒確定的答案,一直緊繃著的心到底是放下來一些。

    至于先給解藥,他當然不會給,但若是全然拒絕,他也怕羅舒又一次翻臉,最終還是決定條件答應一半。

    羅舒目光看向蝶娘,見她微微點頭,到底還是答應了雷澤的條件

    “夫人真的不去見一見您的姐姐嗎?我見您之前拜貼都已經寫好了。”槐序在心里反復思量了各種話題,最終努力的找出了這個能略微聊一聊的。

    今日天氣很好,夫人的身體狀況也還不錯,難得來到啟淵城便決定出門去逛一逛。但教主有事外出了,而蝶娘一大早就把自己關在藥室內,此時竟然只有自己還有四個護衛陪著夫人逛街。

    當時他們從出門到現在已經沉默了一路了,槐序實在是難以理解為什么蘭時她們總是能那么順利的和夫人輕松聊天呢,可聊天對于她來說實在是一件太過艱難的事情。

    可比起自己只是沉默寡言,那四個護衛完全可算是一言不發的啞巴。他們幾人過分的沉默顯然已經已經影響到夫人逛街的心情了,思量再三槐序還是非常努力的找了個話題。

    聽到槐序的的提問,沈如妤的確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氣,她實在不太適應太過寡言的人。

    雖然啟淵城還挺熱鬧的,但若是身邊人一個個的都是板著臉一言不發的冰塊,那即使是逛街也顯得非常尷尬而無趣。

    她此時都已經有些后悔只帶了槐序一人出門了,槐序說是自己的貼身丫鬟,但是到底來到她身邊的時間太短,而且個性冷淡,遠不如另外三個在她身邊伺候多年的和心意。

    “如今二姐姐那邊一切都好,反倒是我麻煩纏身,那邊先不忙去了。槐序你之前來過啟淵城嗎?我們難得出來,這邊有什么特別的地方適合逛一逛的嗎?”沈如妤笑著回答了槐序的問題,又給她拋回了個話題。

    “以前來過,不過”槐序努力回想,還是沒有想起來到底哪里適合游玩。

    “”氣氛又一次變的沉默了。

    沈如妤覺得或許自己該重新買兩個使喚的小丫鬟,槐序或許可以當好一個護衛,但真的不適合當貼身丫鬟。

    一想到這個,她忽然就知道自己今天出來該去哪里逛一逛了,并不是去買小丫鬟,而是她忽然想起在路上的時候,聽蝶娘提起過,啟淵城里有一處軍奴販賣所,在那里有不少戰敗的俘虜和奴隸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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