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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第 23 章 三合一章

    “爺?您怎么……”

    大福晉跟著惠妃的氣惱聲看過去, 才發現了自家爺正被四阿哥像根柱子似的高高舉著,頭上……

    “爺您的頭發呢!”大福晉驚呼一聲,感覺天都要塌了。

    胤褆一手抓著胤礽的辮子, 一手捂住自己的臉, 聲音卑微地祈求道:“四弟, 能不能舉著大哥從這里消失?”

    胤礽也不曾這么丟人過,“四弟, 放二哥下來吧, 二哥不和大哥動手了。”

    惠妃穿著花盆底圍著胤禛打轉, 想罵人又顧及胤禛的身份,“四阿哥,你怎么能這么粗魯地對待你大哥,快將人放下!”

    胤禛等到系統播報的聲音停止, 才面無表情地將兩人放下。

    兩人的腳重新落到地上, 充血的腦袋恢復了供血, 頭皮上的刺痛逐漸回歸。

    胤礽后知后覺到現場有長輩和弟弟妹妹圍觀,強忍著頭上的刺痛, 恢復身為太子的謙遜有禮。

    他將手里的辮子搭到胤褆肩上, 看了一眼對方光禿禿的腦袋, 溫柔道:“大哥,你的辮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胤褆忍住齜牙咧嘴的沖動, 在大福晉不忍直視的目光中,亦禮禮貌貌地將手中的辮子遞回:“二弟,這是你的,拿好別掉了。”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一邊是安靜如雞的現實,一邊是太子和大阿哥刺耳聒噪的尖叫和怒罵聲,佟毓蘭深呼一口氣, 不停給自己洗腦:這都是小場面,她一定可以解決的!

    “太子,大阿哥,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暫且按下不談,眼下最重要的得趕緊找到大格格,貴妃和宜妃可知道九阿哥十阿哥常去何處玩耍?”

    佟毓蘭開口打破平靜。

    貴妃和宜妃低著頭,比太子和大阿哥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三天不打上房摘瓦!等找到那個死孩子本宮非得打得他三天下不了床!】這是貴妃的心聲。

    【自己真的不會教孩子嗎,為什么小五和小九一個肚子里爬出來的,一個懂事體貼,一個頑劣地能掀翻紫禁城……】這是來自于宜妃的自我懷疑。

    大福晉從自家爺變成光頭美貌不再的失落中回過神,眼淚繼續啪嗒啪嗒地掉,“是啊,皇額娘說的對,大格格她還還小,九阿哥和十阿哥哪里知道嬰兒的脆弱,我可憐的大格格…… ”

    “什么!”胤褆抓著大福晉的肩膀,對上她的淚眼,放緩聲音問她:“福晉,小九他們什么時候將大格格抱走的?”

    【若是爺的大格格出了什么意外,爺一定要拔了那兩個小王八蛋的皮!】

    大福晉抹著淚:“從妾身發現到現在,大約有半個時辰了…… ”

    胤褆松開手,匆匆給佟毓蘭行了禮,就跑去找人了。

    佟毓蘭吩咐在場的其他人:“你們都叫上自己宮里的宮人,大家一起去找,但是對外別說是九阿哥十阿哥抱走了大格格,就說兩位阿哥調皮拿個貴妃宮里的珍惜物件去耍。”

    眾人明白了佟毓蘭的意思,這事兒要是傳得沸沸揚揚,兩位阿哥毀了名聲倒是其次,若是讓外人看了宮里的笑話,那才是觸了皇上真正的霉頭,兩位阿哥的滅頂之災。

    況且皇后說了兩位阿哥拿的是貴妃宮里的東西,這可不算偷,只是兩位阿哥調皮了些,這個理由放在明面上也沒人可以指摘。

    貴妃和宜妃心中感動,“多謝娘娘。”

    佟毓蘭略過兩人,看向抿著唇忍住不悅的大福晉:“你們應該謝謝大福晉,大福晉長嫂如母心疼幼弟,一路上過來即使驚慌失措,也沒將兩位阿哥的作為宣揚出去。”

    貴妃和宜妃十分上道,兩人露出笑臉上前,一左一右將大福晉攙起來,眼里滿是歉然。

    貴妃打頭道:“大福晉,是小十不懂事,等找到了大格格,本宮一定好好補償你們,以后在這宮里,你若是受了委屈——”

    貴妃掃了惠妃一眼,拉著大福晉的手繼續道:“只管來永壽宮,本宮為你出頭。”

    宜妃也跟著點頭:“本宮和貴妃姐姐想的一樣,大福晉以后若是有空閑,就抱著大格格來本宮的翊坤宮找小十一玩。”

    眾所周知,因為大阿哥與大福晉感情深厚,經常在惠妃面前為大福晉說話,所以惠妃對大福晉的態度并不熱衷。在大福晉第一胎生下的是個小格格后,惠妃對大福晉更是冷淡。

    貴妃剛才那一眼的意味很明顯,就是在告訴眾人,以后大福晉就是她罩著的了。

    大福晉小心地看了一眼惠妃的臉色,被惠妃臉上的冰冷嚇到,低下頭應下貴妃和宜妃的話。

    她們一家子不知道還要在宮里住多久,有人護著,她也能在惠妃的厭惡和催生下喘口氣。

    而且令大福晉心寒的是,惠妃從頭至尾都沒有問過大格格一句,她分明看到,剛才大阿哥急著離開去找大格格時,自己這個婆母臉上露出的竟是不悅。

    惠妃她巴不得自己的大格格殞命,好為她不存在的孫兒讓出長子嫡孫的名頭,大福晉恨恨地咬牙,她生女兒沒有錯!她的的大格格更沒有錯!

    若是這次大格格沒事,以后她要憑靠這貴妃和宜妃的庇護硬氣起來,讓她的大格格堂堂正正地活;若是九阿哥十阿哥連累大格格出了意外,她便拼了自己這條命,也要為她的大格格討回公道 !

    惠妃心思細膩,沒有錯過大福晉眼中那把燃燒著的劇烈的火焰。她冷笑,一個憑借著他兒子才金尊玉貴的女人,真以為她自己有多少本事?

    若是那個命薄的孫女兒出了事,那就是貴妃和宜妃送上門的把柄。她們兩人不是整天擺著一副清高的不爭的模樣,到時候她就拿著把柄逼著這兩人去爭,既然不愿為她們自己的兒子爭,那就為她納喇氏的兒子去爭!

    像八阿哥一樣,生而卑賤,只有為她的保清鞍前馬后才能爭個前途。

    佟毓蘭安排好幾個年長的阿哥帶頭出去找人。

    希望他們兄弟之間也能心有靈犀,早早尋到人。

    大福晉和惠妃的心聲讓佟毓蘭看到了皇家的有情和無情,心中對惠妃的防備也達到了頂峰。

    惠妃是個狠人,親生孫女兒都能舍棄來換利益,還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至于大福晉,佟毓蘭上輩子看書也了解過一些,她好像一連幾胎生的都是女兒,不過佟毓蘭觀大福晉的心態,只要她活著,她的女兒們應該也會有一個好結局-

    “九哥,大侄女是不是餓了,她怎么一直吃我的手指?”十阿哥抱著渾身軟啪啪的大格格,與九阿哥一起擠身于一個黑暗狹小的空間。

    九阿哥想了想他十一弟小時候的情形,猶豫地答道:“應當不是…… 小孩子如果餓了是會嚎啕大哭的,哭聲大的能將宮殿的琉璃瓦給震下來。”

    “啊?”十阿哥抱著大格格的胳膊變得僵硬,對上黑暗中大格格澄明的大眼睛,覺得小小的她是如此的可怕。

    “九哥,要不還是你來抱著吧。”十阿哥將乖巧的大格格遞到九阿哥懷中。

    九阿哥切了一聲,動作熟練地接過,“這有什么怕的。”

    大格格新奇的目光在在兩個小叔叔身上轉來轉去,似乎是知道他們現在東躲西藏的處境,竟然不哭也不鬧,連笑都是無聲地咧嘴,啃著拳頭高興地搖頭晃腦。

    “大哥還挺會生孩子的,雖然大哥脾氣不怎么樣,但是生下的大格格卻是個性子好的,長得也討人喜歡。”九阿哥由衷地評價。

    十阿哥點頭,“可能是隨了大嫂吧,大嫂多溫柔,要不是我生的晚,大嫂那么好的人哪里輪到的大哥。”

    到時候著可愛的大格格就是他的女兒了。

    十阿哥惋惜地搖頭。

    九阿哥空出一只手敲了敲十阿哥的額頭,“別想美事兒了!咱們得找個機會將大格格送回去。不然等大嫂發現小侄女兒不見了肯定著急,等下次咱們還是偷十四弟出來玩吧,十四弟是男孩子,沒有那么多顧慮。”

    十阿哥點頭,“十四弟那么胖,皮糙肉厚肯定耐擺弄。”

    兩人下了決心,打算暫時從藏身的地方撤退,悄悄將大格格送回去,只是十阿哥剛冒出半個頭,就見一個人從不遠處走來。

    細細一打量,竟然是他那渾身冒火氣的大哥!

    胤褆口中不斷地咒罵:“兩個該死的兔崽子,你們兩個最好祈禱別讓爺給找到,不然爺定要打斷你們的雙腿! ”

    十阿哥被嚇得打了個擺子,迅速收回半個腦袋瓜,與九阿哥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慌張。

    “九哥,咋辦啊…… 咱們偷大格格的事情好像被大哥給發現了……”

    九阿哥抱緊懷里的大格格,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襁褓,故作鎮定道:“不要慌張,既然已經被發現,咱們現在必然不能悄無聲息地將大格格還回去了,咱們得等!”

    十阿哥哭著一張臉,問他:“等什么?”

    “等大哥火氣消下去,求著咱們出來,到時候咱們手里有大格格做人質,大哥肯定不敢對我們二人怎樣!”

    “真的嗎 ?”

    “真的!”

    大格格吃著拇指,安靜地做著她的人質-

    佟毓蘭在承乾宮坐立難安,她起身抓住春和的手,“干坐著等結果太過煎熬,春和,本宮去跟著一起找人!”

    春和趕緊阻止:“不行啊娘娘,您剛剛吐了血,現在臉色還是蒼白的,要是四阿哥回來后,知道奴婢們沒看住您,肯定要怪罪奴婢的!”

    佟毓蘭點了點春和的腦袋:“本宮是你們的主子,還是四阿哥是你們的主子?放心,我的身體我自己有數。”

    說罷吩咐綠和取來一件新的披風抱上,“走吧,等找到大格格,將披風給大格格披上。”

    春和只能跺跺腳跟上。

    佟毓蘭從承乾宮出發,一路往阿哥所的方向走,仔細留意著附近的動靜。

    同時在心中復盤今日的意外。

    按照先前小四系統扣分的設定,一旦小四對其他阿哥惡意值明顯,系統就會扣友愛值,如果系統的友愛值扣完后還不夠,就會繼續扣自己由友愛值兌換的壽命。

    這一次的情況又有所不同。

    “小路子,四阿哥在勸架之前和其他阿哥發生過矛盾嗎?”

    “回娘娘,不曾,先前大阿哥言語挑釁過四阿哥,但是四阿哥都沒有應聲,只是安靜地坐著。只有在最后太子和大阿哥打得難舍難分之時,四阿哥才站起來將太子和大阿哥分開。”

    佟毓蘭明了,小四沒有和他的兄弟生出爭執,但是系統依舊扣光了友愛值,自己的壽數應該也跟著減少了,這說明若是小四的其他兄弟之間生了齟齬,小四若不及時制止,系統也會扣友愛值。

    “…… ”

    佟毓蘭只要一想歷史上充滿了血雨腥風的九龍奪嫡;再想想像惠妃那樣躲在芙蓉面后頭,不斷挑撥離間的后妃,只覺得前路艱難,想要活命也不是一件易事。

    佟毓蘭身上疲憊,身子也開始搖晃。

    “娘娘是在為大格格擔憂嗎?奴婢覺得九阿哥和十阿哥雖然性子跳脫了些,但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大格格肯定不會有事兒的,說不定兩位阿哥現在已經將大格格還回去了。”春和勸。

    佟毓蘭指著宮道旁邊的黃銅大鼎,“扶我去那邊歇歇。”

    佟毓蘭現在更擔心的是自己,她覺得現在她比大格格還要脆弱。

    春和不想自家娘娘心中郁結,扶著佟毓蘭到黃銅大鼎旁邊,語氣活潑地與佟毓蘭逗趣:“娘娘還不知道吧,當初四阿哥一把舉起的大鼎就是它,當時真是嚇壞了奴婢,奴婢從不知道四阿哥力氣這般驚人呢!”

    佟毓蘭扶著黃銅大鼎喘氣,聽罷曲起手指敲了敲鼎壁,聽著回聲評價道:“還挺厚實。”

    此時躲在鼎內的九阿哥十阿哥大氣不敢喘。

    九阿哥擔心大格格出聲讓他們被皇額娘發現,捏著她正在啃的小拳頭往里頭塞了塞。

    大格格嘴巴長成圓形,嗦著自己的拳頭津津有味。

    十阿哥見狀也學著用拳頭堵住自己的嘴。

    默默祈禱皇額娘歇息完了趕緊離開。

    此時兩方人只隔著一層鼎壁,鼎內的人只要放個屁,外頭的人都能聽見。

    另一邊胤禛等人將九阿哥和十阿哥兩個人常去的地方找了個遍,沒有見到他們的人影。

    胤褆由貴妃和宜妃帶著去永壽宮和翊坤宮找過,也沒有看到那兩個狗崽子。

    太子戴著帽子,因為急著尋人還不曾傳太醫看過他的頭皮,不過他偷偷讓小柱子檢查過一遍,頭發雖然都沒有了,但是大部分頭發都是齊根斷的,好好養養也還能將頭發養出來,胤礽算是放下了心。

    只不過光禿禿的頭皮摩擦帽子的感覺實在糟糕,胤礽決定以后沒有什么事兒就不出門了。并且下定決心,在他的頭發長回原來模樣之前,他是不會娶福晉的。

    胤礽悄悄看了一眼跟在胤褆身后的大福晉,他覺得大嫂自從看到過他大哥的光頭后,都不怎么與大哥親近了呢。

    胤礽伸手拉下上揚的嘴角,大家都在這里,不是他偷著樂的時候。

    “那兩個狗崽子到底藏哪去了!”胤褆抱頭怒吼,雙手剛碰上頭又悻悻地垂下,狠狠瞪了罪魁禍首一眼。

    胤礽無辜地攤攤手,他也沒討到好不是嗎?

    眾人在宮道上匯合,一起往前走著,貴妃宜妃因為虧心不敢多言,全程裝作空氣。

    三阿哥胤祉帶著五阿哥在一旁勸胤褆不要著急,總會找到人的。

    大福晉看到停在黃銅大鼎旁邊的佟毓蘭,哭著走過去,站在佟毓蘭面前垂淚。

    “皇額娘,還是找不到大格格,媳婦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佟毓蘭已經喘勻了氣,她上前抱住大福晉,安慰她:“別急,紫禁城就這么大,兩位阿哥能藏身的地方有限,滿宮又都是到處行走的宮人,一定能找到的。”

    “皇額娘……”大福晉抱著佟毓蘭哭。

    鼎內的人沉默,九阿哥和十阿哥聽到大福晉悲痛的哭聲,心中十分愧疚,萬分后悔他們兩人的沖動之舉。

    他們怎么能這么壞,惹哭了溫柔可親的大嫂,低頭看懷里的大格格,大侄女這樣乖巧。

    他們做錯了,他們不應該擄走大侄女的……

    他們從一開始就該去偷十四弟!

    兩位阿哥懺悔了,但不多。

    眼下他們被敵軍重重包圍,外頭還有處于暴怒狀態的大哥,兩人更是小心翼翼,連喘氣聲都放輕了。

    這是九阿哥和十阿哥子自出生以來,面對的最嚴峻最緊急的場面,兩人不知道該怎么應對,只好繼續裝縮頭烏龜。

    胤禛站著靜靜思索。

    他想,老九老十果真從小到老都惹人討厭,小時候給他找麻煩,長大了也不放過他。

    【系統里有找人工具嗎?】

    【宿主,如果系統處于友愛值富裕的狀態下,能小范圍內搜尋目標任務,也不用另花友愛值,但是系統現在友愛值為負,系統唯一還有的功能就是和宿主聊天了。】

    【沒用。】

    系統委屈地跳腳:【哪里是系統沒有,明明是宿主干活不積極好吧,哪次不是等事到臨頭了,宿主才開始為友愛值捉急?是系統逼著宿主了嗎?是宿主擺爛!】

    胤禛板著臉:【你說的對,但我不愛聽,下次不要再說了。】

    系統陰陽怪氣:【我~不~愛~聽~】

    胤禛拳頭硬了,【你還沒與我解釋,為何其它人發生爭端,也會扣除友愛值,你之前可沒有說過。】

    系統的氣焰瞬間萎靡:【系統之前也沒有說范圍嘛……系統以為宿主知道…… 】

    【呵。】

    胤禛猜測系統又背著他悄悄升級了,等事情解決了他一定與它好好論道論道,

    胤禛視線掃過周圍一圈兄弟的臉,決定先薅一波羊毛。

    他首先瞄準了與他最親近的胤礽,走過去:“二哥,今日弟弟手下沒有個輕重,才讓……”

    胤禛略了一眼對方的后腦,這下是真的心虛,“才讓二哥負傷,不過二哥不要擔心,弟弟有良方能讓二哥恢復如初。”

    胤礽現在一看到胤禛就頭皮疼,但是聽到他有生發良方,頓時精神,也不再計較那點陰影了:“那二哥能不能恢復往日的英俊瀟灑,就要依仗四弟了。”

    胤禛點點頭。

    【關心兄弟,友愛值加十。】

    “大哥…… ”胤禛又向胤褆走過去,打算把剛才的話再講一遍,只是一張口就被罵了。

    “閉嘴!”胤褆無差別地攻擊人。

    【宿主被兄弟排斥,友愛值減十。】

    胤禛木著臉,轉身尋找下一個目標。

    系統溫馨提醒:【宿主若是想在短時間內獲得大筆友愛值,建議對第一階梯的目標任務釋放善意。】

    【第一階梯?】

    系統打比方:【比如八阿哥。】

    胤禛斜斜看向躲在人堆中力求不顯眼的胤禩,心中突然升起懷疑:老九老十會不會就是受了他的攛掇才偷走的大格格的吧?

    定是這樣!

    畢竟背后算計人,拿老九老十當刀使,是老八這個小人一貫的作風。

    這等小人,作為他刷友愛值的工具最合適了,胤禛不斷在腦海里為自己洗腦。

    胤禩突然被陰影籠罩,他抬頭,謹慎地看著胤禛:“四哥?”

    “嗯。”

    胤禩被盯得汗毛豎起,回想起在這個熟悉的宮道上發生的事,上次眼前人可是差點拿大鼎砸死自己。

    于是胤禩警惕地退后,意圖躲到離他最近的太子后頭。

    胤禛伸出手摁住他,胤禩抖了一下,哭唧唧地想,四哥現在粗暴到殺死他連工具都不用了,想要徒手捏碎他的頭蓋骨嗎……

    “四哥,弟弟……嗯?”

    胤禩眼里的恐懼轉變成疑惑,四哥不是要捏死他嗎,怎么又像擼狗一樣盤起了他的腦袋?

    莫非……

    胤禩驚恐地捂住自己后頭的辮子,四哥要薅掉他的辮子!

    【宿主…… 你不行啊,目標任務以為你要殺人,你就算將八阿哥的頭盤出老繭,友愛值也不會有波動的。】

    胤禛表情有些扭曲。

    系統提醒:【宿主直接點,直白地展現你的友好。】

    胤禛手上的動作停下來,在胤禩驚恐的目光中,蹲下身子,用冷冰冰的口吻說著違和的話:“八弟,你真可愛。”

    胤礽詫異地看著胤禛,四弟對八弟什么時候這么膩歪了?

    胤禩欲哭無淚:“四哥也是。”

    【恭喜宿主,友愛值加五十,目前系統友愛值擺脫負數狀態,開始為宿主搜尋目標任務九阿哥和十阿哥!】

    胤禛收回手站起身,抽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手心。

    胤禩憤憤地瞪著他,認定他的四哥就是書本上的精神有問題之人,要不就是鬼上身,還是一個愛捉弄他的惡心鬼!

    “額……”胤礽目睹了胤禛的變臉過程,張口訥訥無言。

    心想他還是不要說四弟不愛聽的話了,將人刺激得病情更重了就不好了。

    【那個宿主……】

    【人在哪里?】

    系統無語地伸出小手,【就藏在那黃銅大鼎之中……】

    胤禛:“……”

    “誒……四弟你去哪里?”胤礽擔心胤禛的精神狀態,擔憂地跟上去,看到胤禛停在黃銅大鼎跟前,他搖頭笑道:“這黃銅大鼎這么高,九弟十弟怎么會躲在這里面。”

    胤禛沒有解釋,恭敬地對佟毓蘭和大福晉道:“額娘,大嫂,請你們退后幾步。”

    大福晉呆呆地看著胤禛,佟毓蘭聽到了胤禛和系統的談話,拍拍大福晉的手,拉著她站到旁邊。

    “這……”

    佟毓蘭:“等會兒就知道了。”

    其他人注意到胤禛的動作,想起了宮內關于四阿哥力能扛鼎的傳言,紛紛圍了過來,謠言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只有曾經作為當事人的胤禩,默默退后,將前排位置讓給其它人。

    他的委屈終于可以大白于世人了 !

    之前額娘也不信他,說四哥怎么可能扛起數百公斤沉重的黃銅大鼎。

    胤禩麻木極了,怎么不可能,四哥不僅力能扛鼎,他還精神有問題!

    “九哥,四哥不會真能把鼎扛起來吧?”十阿哥用口型問九阿哥。

    九阿哥表情凝重,不能吧?

    九阿哥很緊張,緊張到腦袋發暈,感覺天地都開始搖晃了。

    十阿哥手腳并用地撐住鼎壁,是裝著他們的黃銅大鼎被撼動了!

    康熙聽到承乾宮的動靜后,匆匆處理完手上的事就趕了過來,他來得正是時候,看到他的四兒子像一個怪物一樣,雙手抱著鼎身慢慢將黃銅大鼎從地面上抱起。

    “梁九功,朕沒眼花吧?”

    梁九功手里的拂塵顫啊顫,條件反應地恭維 :“皇上春秋鼎盛,怎么會眼花,是奴才眼花了,怎么會看到鼎飛起來了呢?”

    康熙沒有好氣地瞥了梁九功一眼,抬腳加入了圍觀隊伍。

    貴妃正與宜妃竊竊私語。

    “四阿哥真是天賦異稟啊……”

    “臣妾也這樣覺得,幸虧小九和小十沒有這樣的本領,不然恐怕能將皇上的乾清宮都給拆了!”

    “兩位愛妃所言甚是。”康熙表示贊同。

    “皇上也這么覺得?”宜妃驚喜地回頭,

    康熙看著愣住的兩位嬪妃,笑得很平靜。

    回過神的貴妃連忙扯著宜妃福下身請安。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什么時候來的…… ”宜妃欲哭無淚。

    眾人此時終于發現了康熙的存在,齊聲請安。

    康熙走到佟毓蘭身邊,扶起她。

    “朕剛到,所幸沒有錯過小四展現神力的機會。”

    佟毓蘭背后冒冷汗,她分辨不出康熙的喜怒。

    “都起來吧。”

    胤禛轉過頭看了康熙一眼,猶豫是不是先給人請個安再繼續抬鼎。

    康熙抬了抬下巴,“小四不用行禮,朕也好奇那兩個逆子是否藏在鼎里頭。”

    貴妃和宜妃對視一眼,下定決心等會兒若是鼎里真有人,她們就齊齊裝暈。

    胤禛轉回身,一個使力將鼎往上一拋,在眾人的膽戰心驚中,伸手接住一只鼎足。

    即使見慣了大場面的康熙,也不由地咽了口口水。

    小四這身子蠻力,若是生在大清打天下之時,定是滿清一員猛將。

    可惜生在了天下安定之時,康熙目光晦暗。

    胤禛舉著鼎足的那只手使鼎身傾斜,另一只手撐起鼎肚,將鼎口轉向眾人。

    鼎內的情形也映入眾人眼簾。

    十阿哥像只猴子似的扒在鼎壁之上,九阿哥抱著眼神亮晶晶的大格格坐在鼎底,對上眾人或震驚或譴責的視線,他們真想去死上一死。

    佟毓蘭即使先他們一步知道是這個結果,真正見到也被場面硬控住了,掐了把手心保持面上的端莊。

    康熙手心一痛,納悶地低頭,看到了自己被佟毓蘭蹂躪的龍爪。

    康熙抬頭,命令九阿哥與十阿哥:“下來!”

    十阿哥打著擺子,回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康熙:“皇阿瑪,太高了,兒子下不來啊!”

    大福晉擔心大格格掉下來,不顧康熙在場,上前伸出手對準鼎口,哭求道:“九弟你一定要抱好大格格,別讓她掉下來!”

    康熙看向胤禛,胤禛蹲下身。

    胤褆趕緊上前,將大格格從九阿哥懷中奪出來,大福晉圍上前,夫妻兩個手忙腳亂地檢查女兒的狀態。

    確認大格格身體沒有外傷,精神也十分亢奮后,兩人對視一眼,身體的血液恢復了流動,重新感受到了陽光的溫暖。

    佟毓蘭讓綠和把披風遞過去,大福晉感激地用披風將大格格裹嚴實。

    胤褆將大格格給大福晉抱著,走到鼎前想將兩個讓他們提心吊膽的王八蛋抓出來。

    九阿哥和十阿哥緊緊地縮在最深處,頭搖得像個葫蘆。

    大哥將他們的腿打斷了,他們以后還怎么娶媳婦。

    “皇阿瑪!”胤褆用目光向康熙控訴這兩個狗崽子。

    康熙沉聲吩咐:“小四,將這兩個逆子倒出來!”

    胤禛一聲不吭地服從,動作像到倒垃圾一樣,抖了抖鼎身,里頭兩個人如同簸箕里的豆子,被顛了出來。

    雖然鼎口離地面不高了,但是沒有準備地摔下去也會將骨頭銼傷。

    胤褆在兩人屁股落地前抓住了兩人的辮子,將兩人提了起來。

    兩人齜牙咧嘴地抱著頭:“謝謝大哥!但是大哥可不可以不揪弟弟們的辮子……”

    胤褆對這兩人冷笑,“呦,你們的辮子可真金貴!”

    他連太子的辮子都能揪下來,兩個狗崽子的尾巴辮他揪不得?

    眾人為胤褆讓開一條路,胤褆提著兩人就往沒人的地方走。

    貴妃和宜妃兩人這下也不敢裝暈了,用目光向大福晉求救。

    大福晉看了眼懷中精神奕奕的大格格,叫住胤褆:“爺,教訓兩下就是,別下狠手。”

    胤褆點了點頭;“放心,爺有分寸。”

    貴妃兩人放心了,不給兩個崽子打死打殘就行,兩個崽子也經常受她們的打,應付大阿哥一頓毒打應該不是問題。

    康熙:“行了,保成和小四留下,其它人都回自己的住處去,沒有事兒就不要出來晃悠了!”

    說完康熙挽起佟毓蘭的手,“走,咱們回去說。”-

    “朕仔細想了想,這宮里還是得有你管著,貴妃哪里朕會去說。”

    承乾宮第一天請安,便鬧出著許多事來,不過是有人看到了自己沒將宮權交還給皇后,想要試探自己的心思。

    康熙反思自己的疏漏,也及時改正。

    他看著佟毓蘭平靜的雙眼,認為他的表妹還沒有像他一樣,被權力侵染成皇城的怪物,依舊與他站在一處。

    佟毓蘭抿唇:“若是皇上真的信任臣妾,臣妾便不推拒。為了不讓今日之事再度發生,臣妾接手宮權后會有一些動作,希望皇上能夠理解。”

    康熙點頭:“都依你。”

    佟毓蘭擔心康熙現在答應的利索,之后又暗中給自己使絆子,對康熙表誠心道:“皇上,臣妾已經在生死關頭走過一遭,看清了自己最在乎的是什么,臣妾唯愿往后余生,小四健健康康的長大娶妻生子,臣妾能健康無憂地陪伴您到老。”

    她可沒有說假話,她此生就一個指望:她與小四能健康無憂地活到老。

    陪伴康熙這話她也沒說錯,畢竟康熙不死,她作為康熙的皇后也離不得他身邊。

    康熙眸子閃過動容,握緊佟毓蘭的雙手,“表妹所言當真?朕和小四真的勝得過佟家?”

    【若是表妹是真心實意,他便和表妹真的做一對同心同德互不猜忌的知心夫妻。】

    猶豫會讓人敗北!

    佟毓蘭頓也不頓地點頭,瘋狂搜刮腦中給男子下蠱的詩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終鮮兄弟,維予與女。”

    “臣妾心中的愛侶是皇上,身邊的親人也是皇上。”

    “前頭半生臣妾已經奉獻給了家族,往后余生,臣妾只是皇上的妻子,小四的額娘!”

    康熙喟嘆一聲,閉上眼將佟毓蘭摟緊懷中:“我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

    “朕希望表妹永懷此心,朕也將不辜負表妹之志。”

    【健康無憂的過一生,是紫禁城最樸素也最難實現的愿望。但表妹若不負他,他讓表妹如愿又如何,只求百年之后,兩人最后再相對時是在訴衷腸,而不是互相埋怨…… 】

    佟毓蘭手搭在康熙背后,閉上眼感受這一刻的溫情,她也希望多年以后,兩人能成為真正的親人。

    康熙放開佟毓蘭,溫聲哄她:“聽說你今天又吐血了,朕宣了太醫進來,讓他們給你瞧瞧。保成和小四還在外頭等著朕,朕去看看他們。”

    佟毓蘭溫柔繾綣地點頭:“皇上去吧,只是他們誰也沒占到什么便宜,皇上也不要太苛責他們,讓他們認識到錯誤就好。”

    “朕懂表妹的意思,放心。”

    等康熙的身影徹底消失,佟毓蘭的眼睛已經恢復了清明。

    眼下康熙最忌憚的,應該是小四突忽其來的一身神力。再因著自己身體突然的好轉,等康熙離開承乾宮,帝王的猜疑會重新回歸,她們母子依舊會成為康熙卡在喉嚨中的魚刺,讓他輾轉之間如鯁在喉。

    價值……康熙最在乎的永遠是價值!

    接下來的命婦覲見,以及宮權收回之后,她得讓康熙看到她們母子的價值才行-

    鐘粹宮,惠妃冷眼看著跪在她面前的胤褆夫婦。

    “本宮對你們很失望。”

    大福晉只顧低頭哄著女兒,對惠妃的敲打置若罔聞。

    胤褆皺著眉表達自己的情緒:“額娘,在兒子眼中,最重要的永遠是家人,大格格出事,兒子想到的只有她的安危,這沒有錯!”

    “大錯特錯!”惠妃拍桌子。

    胤褆梗著脖子,“兒臣沒錯。”

    惠妃疲憊地揉著額頭:“罷了,額娘叫你們過來不是為了與你們論對錯,接下來我說什么,你們便做什么。”

    惠妃的目光落在大格格身上,大福晉摟緊女兒,警惕地盯著惠妃,胤褆也跪行到大福晉跟前,將母女二人護在身后。

    惠妃皺起眉:“你們回去之后,就去太醫院宣太醫,大格格被九阿哥十阿哥擄走受了驚嚇,高燒不退。額娘會親自去乾清宮為你們夫妻二人討公道。”

    大福晉恨聲反駁:“額娘,大格格身體很好,她沒有發高燒,也不會發高燒!”

    胤褆痛心地看著惠妃:“額娘,兒子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兒子不會拿自己的親生骨肉來鋪路。”

    惠妃急聲斥責,似乎是為了證明什么:“是額娘想要嗎?不是!額娘只是想讓你活下去……在宮里,只有勝利者才能活到最后!”

    她看向大福晉母女,眼底的惡意難易藏匿:“在這條路上,會有犧牲,不僅是她們,以后也會輪到額娘。”

    她蹲下身撫著胤褆沾滿了淚痕的臉:“保清,以后你會有很多孩子……”

    胤褆揮開惠妃的手,堅決道:“即使有再多的孩子也不再是兒子的大格格了!”

    “既然你們夫妻狠不下心,那就由本宮來做這個惡人。”惠妃站起身,面無表情地吩咐人:“來人,大格格困了,將大格格抱下去!”

    宮人從大福晉懷里搶奪著大格格,胤褆將大福晉母女護在懷里,向惠妃乞求:“額娘,求您了……”

    大格格什么都不懂,透過父母顫抖的臂彎,對著眼底濕潤的瑪嬤彎起眉眼,甜甜的笑。

    第24章 第 24 章 又生事端

    宮里的發生的任何事都瞞不住康熙, 他審問太子和胤禛也只是看一下這兩個兒子的態度。

    兩人交代的與他了解到的沒有什么區別,康熙照常將兩人訓了一頓,便放胤礽下去看太醫了。

    “堂堂儲君, 沒有頭發怎么行, 朕不管保成你使什么法子, 別讓前朝的人看到你形象受損。”

    “是…… ”

    康熙將胤禛留了下來。

    “小四,你應該知道朕想問你什么。”

    胤禛抬眼, 對上康熙平靜但內里深沉的眼睛, 抿了抿唇。

    “兒臣也不知自己的力氣為什么會突然變大, 但兒子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皇阿瑪分心。”

    康熙被胤禛淡定的語氣噎了一下,“你不知道?”

    “兒臣確實不知道。”

    康熙發笑道:“那你總該知道,你身體的異常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發生的吧?”

    胤禛沉默了幾秒, 沒有隱瞞道:“在皇阿瑪您冊封皇額娘那天。”

    “那倒是突然。”康熙意味深長道。

    “嗯, 很突然。”

    康熙又問:“除了力氣突漲, 可還有其他驚奇的變化?”

    似乎是擔心胤禛不與他講實話,康熙溫和地勸他放心:“小四你不用瞞著皇阿瑪, 你額娘身上發生的奇跡已經震撼過朕, 朕沒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不管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有多離奇, 皇阿瑪都不會大驚小怪,更不會因此怪罪與你。”

    胤禛眉眼動了動, 沒有受到康熙的麻痹,依舊堅持:“除此之外,別無其他變化。”

    康熙臉上鼓勵的笑意拉了下來,沉著臉斥責頭他:“小四,你不相信朕。”

    胤禛被他皇阿瑪的話逗笑了,譏諷的笑意沒有控制住流露了出來。

    臉上也滿是反問之意:自知之明呢?

    康熙面沉如水:“小四, 你應該知道這宮里的規矩,憑借你與皇后身上的異樣,朕就可以處置了你們!”

    胤禛臉上的表情并沒有因為康熙的威脅而發生任何變化,“皇阿瑪若是想處置了兒臣與額娘,兒臣沒有怨言。”

    胤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之相讓康熙愈加惱火。不說他不能對兩人出手,就是憑靠著皇后先前對他的肺腑之言,康熙也不想要佟毓蘭的命。

    而子憑母貴的胤禛,康熙自然也不會動他。

    “看來小四你一定是覺得自己得到了上天的眷顧,這才不將皇阿瑪放在心上,屢次忤逆沖撞朕。”

    “皇阿瑪若是非要這么想,兒臣也沒有辦法。”

    康熙拍桌子:“你個逆子都是從哪里學來的氣人話,朕真是太嬌慣你了!”

    胤禛抬了抬眼,就坡下驢:“那兒臣希望皇阿瑪可以繼續‘嬌慣’下去。”

    “…… ”康熙順了許久氣,終于想到了一個可以壓制這個四兒子的法子,“小四你不敬君父,有機會朕一定會好好與皇后論討你的冒犯。”

    胤禛黑了臉:“額娘身體剛痊愈,皇阿瑪愛重額娘,一定不會拿這些雞毛蒜皮之事去煩惱額娘的。”

    康熙順心了,得意地笑:“你就是你額娘的半副性命,在皇后那里,事關小四你的,都是大事。”

    胤禛焊上嘴不說話,康熙拂了拂衣服站起身,既然不能從兒子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康熙成功掰回一局后就打算收手。

    來日方長。

    “朕還是那句話,小四你對朕怨念頗深,不愿意相信朕,朕也不逼你,朕相信你心里有分寸,等時機到了一定會對朕坦白的。”

    “兒臣恭送皇阿瑪。”胤禛避開康熙拍他肩的手,低頭行禮。

    康熙搖頭一笑,將不悅藏到眼底最深處,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

    “哎,慣子如殺子,朕算是明白了……”

    胤禛目送著康熙離開,心中覺得康熙最后的感慨十分好笑,皇阿瑪只“慣”過二哥一人 ,并且還半途而廢。

    他親手將二哥捧上高臺,又毫不留情地折斷他的傲骨,將他狠狠推下深淵。

    這句話,他原是最不配講的-

    “皇上離開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的,應該是沒生太子殿下和咱們四阿哥的氣。”綠和語氣不確定地與佟毓蘭稟告。

    “但愿如此。”佟毓蘭知道康熙心機的深沉,從他的臉上,怎么會看出他真正的心情和想法。

    “稍后綠和你帶著人去阿哥公主那里走一趟,將本宮準備的禮一一送上,今日請安稀里糊涂地沒進行完,該送些物件安一下他們的心。”佟毓蘭吩咐。

    綠和蹲下身接下命令,嘴上笑嘻嘻地說著好聽話:“娘娘是細心之人,對待宮里的小主子們既大方又寬和!”

    佟毓蘭輕笑,“不過是在其位謀其職,做了本宮應該做的事情。”

    “對了。”佟毓蘭擺正臉色,又吩咐春和,“惠妃那里今天可能還會再生事,你安排幾個人去鐘粹宮附近守著,若是太子妃求助,便不動聲色地幫上一把。”

    春和性子更沉穩,也是承乾宮思慮最周全的人,佟毓蘭將這些敏感的事情交給春和來辦最合適,她也最放心。

    “是,娘娘。”今天眾嬪妃的反應在春和腦海中一一閃過,她明白了自己娘娘的意思。

    四妃之中,惠妃地位最高,也最愛在背后攪風攪雨。

    今天的事情如果還沒有完結的話,那再鬧事的源頭極有可能就在惠妃的鐘粹宮-

    鐘粹宮,胤褆夫妻二人寡不敵眾,惠妃的人將大格格從大福晉的懷抱中搶走帶了下去。

    大福晉哭聲凄厲:“額娘!大格格也是您的親孫女,你一定要拿大格格的性命來算計人嗎?”

    胤褆跪在惠妃腳邊,苦苦哀求:“額娘,皇阿瑪還春秋鼎盛,你這時候去算計,也許最后得利的人并不會是兒子,反而為他人做了嫁衣!”

    “兒子與大福晉還年輕,之后會像您期待的那樣誕下皇阿瑪的長孫…… 您讓兒子將大格格帶回去吧?”

    惠妃低頭看著痛哭流涕的兒子,雙手緊緊地攥起,兩人反應如此激烈,自己就像書中破壞別人幸福的惡人一樣,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等事成之后,他們才會知道自己做的才是對的。

    一陣悲涼襲上心頭,但更多的是被人不理解后產生的滔天怒火。

    “保清,額娘之前怎么教你的,男兒膝下有黃金,輕易不能跪人,起來!”

    胤褆搖著頭。

    見自己改變不了惠妃的主意,他低下頭,滾燙的淚水滑過臉頰,滴落在昂貴的波斯毯上,留下深色的水痕。

    他不能放棄,他是大格格的依靠,若是他都低頭了,他還配做大格格的阿瑪嗎?

    胤褆將頭抬起,目光在殿內搜尋,最后停留在站起身便能拿到手的白瓷花瓶之上。

    他站起身,快步走過去,拿起花瓶就往自己的頭上砸。

    決絕至極 !

    “保清你做什么!”惠妃來不及阻止,花瓶在胤褆全力揮動之下,狠狠敲了下去,花瓶碎掉了,血跡也從胤褆頭上蜿蜒而下,流入他眼中,化作了血淚。

    惠妃抱著身子軟倒在地的胤褆,手忙腳亂地喊人。

    胤褆扭過頭,去看被嚇到呆滯的大福晉,忍著眩暈對她張口,無聲到:“去找大格格…… ”

    大福晉忍住上前查看傷情的沖動,雙手撐著地面往后退。

    胤褆失去意識之前,他模糊看到,大福晉并沒有追去后殿去找大格格,而是奮不顧身地朝外頭沖去。

    以及他額娘慌張的命令聲:“快去攔住大福晉,別讓她出了鐘粹宮…… ”

    第25章 第 25 章 擦屁股行為

    胤禛頭上的傷勢很重, 眼瞧著兒子滿頭血陷入了昏迷,惠妃吩咐過人去攔大福晉后,也分不出精力去關注大福晉那邊的情況了。

    “保清, 你為什么要做傻事, 你這不是在剜額娘的心嗎…… ”惠妃與宮人一起將胤褆抬到榻上。

    焦急地催促:“太醫怎么還不來!”

    此時抱著大格格去后殿喂藥的嬤嬤注意到了前頭的動靜, 手上的藥只喂了一半,看了看大格格的狀態后, 放下藥碗出去查看情況。

    因著鐘粹宮亂成一團, 大福晉從鐘粹宮沖了出去, 卻在宮門處被出來查看情況的喂藥嬤嬤攔住,嬤嬤素著臉擋在大福晉跟前 :“福晉您要去哪里?您是不是得和娘娘說一聲。”

    大福晉去推搡對方,但是養尊處優的貴小姐哪里推得動經常做粗活的宮中嬤嬤。

    大福晉咬唇威脅道 :“額娘身份貴重,本福晉動不得額娘, 但是我的大格格若是出現一點問題!我伊爾根覺羅氏一族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弱小, 就算有額娘護著你, 本福晉也能讓你家破人亡!”

    喂藥嬤嬤瞳孔顫動,“大……大福晉你休要威脅老奴, 老奴的家人可是有納喇家護著的…… ”

    “納喇家?”大福晉嗤笑, “她納喇家破門小戶, 豈能敵得過我伊爾根覺羅氏一族的圍剿!”

    她嘲諷:“納蘭容若更不會護著你一個奴才的家人!”

    喂藥嬤嬤不是一無所知的深宮老嬤,她也知道自己的分量, 于是眼中盛著恐懼,猶豫著給大福晉讓開了路。

    鐘粹宮又有人追出來,“李嬤嬤,娘娘有吩咐,快攔住大福晉!”

    李嬤嬤躑躅,這時候其它人也圍了上來, “李嬤嬤你發什么愣,既然不會抓人,還不快下去繼續完成惠娘娘的交代!”

    李嬤嬤松了一口氣,對上大福晉暗深的眸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她眼神示弱,快步往后殿去。

    藥湯只喂了一半,她現在去給大格格催吐還來得及!

    鐘粹宮其它人將大福晉圍住,只留下一條朝著鐘粹宮的缺口。

    “大福晉,請吧?大阿哥還在昏迷,您身為大阿哥的福晉,這時候更不應該離開大阿哥身邊。”

    大福晉剛才能成功威脅到李嬤嬤,即使因為她恰好猜對了李嬤嬤有家人在宮外,還有當時只有她們兩個人,眼下五六個人,剛才的法子可一不可二。

    “大福晉別為難…… 哎呦!”

    三個小太監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合力抬著一個一人多高的綠植,突然沖進包圍圈。

    “哪個不長眼的!”鐘粹宮的宮人罵罵咧咧,“路這么寬,你們是哪個宮的,眼睛是長在頭上了嗎?”

    三個小太監放下綠植,從綠葉中探出陌生的臉蛋,嘴上打著哈哈:“對不住對不住……這是內務府送去太妃宮里的,花盆太高了,奴才這才沒看清路,沒撞到幾位哥哥吧…… ”

    一人高的綠植擋住對面人的視線,也制擎住他們的動作,當前能阻止到大福晉的只有兩個人了,此時這兩個人注意力還被三個小太監吸引了去。

    大福晉反應過來,這是有人在幫自己。趁著鐘粹宮宮人被三個小太監糾纏住,大福晉推開人就跑了出去。

    “大福晉跑了,快去追!”

    “哎呀,幾位哥哥怎么把花盆給踢壞了,這讓奴才們怎么給內務府交差啊?你們不能跑,得給奴才們一個說法!”

    他逃他追他攔,大福晉成功逃脫。

    離惠妃的鐘粹宮最近的,是皇后的承乾宮,大福晉本來打算想去承乾宮找皇后娘娘求救,半路突然想到,若是她找了皇后娘娘求救,那么惠妃殘害大格格的事情便徹底瞞不住了。

    大福晉不在乎惠妃,但是她在意大阿哥。

    不能去找皇后,至少皇后不是她的第一個選擇。

    大福晉想到鐘粹宮門前李嬤嬤妥協的目光,心想事情應該沒有最開始那么緊迫了。

    大福晉撫著胸口讓自己冷靜下來,掉頭去永壽宮。

    她應該去永壽宮求助貴妃,額娘拿大格格算計的人是貴妃和宜妃,而大格格出事,不管真實原因是不是因為十阿哥,都會將十阿哥牽連進去,貴妃不會將事情鬧大-

    永壽宮。

    貴妃正揮舞著竹條對十阿哥進行慈母的教育。

    先前十阿哥已經被他大哥摧殘的傷痕累累,剛被接回永壽宮貴妃好一陣心疼,等太醫看過說他都是皮外傷后,十阿哥還是迎來了二次傷害。

    十阿哥捂著滾燙的屁股上躥下跳,“額娘!別打了,難道兒子不是您親生的嗎!”

    貴妃冷笑,“正是因為是本宮親生的,本宮才更不能輕易放過你!”

    “本宮自生下你就一個指望,那就是希望您能健健康康地長大,然后順利娶妻生子,即使庸庸碌碌些也無妨,但是本宮沒想到!竟將你慣成了混世魔王!”

    “你平時嚯嚯御花園的花花草草也就罷了,和九阿哥游手好閑整天逗蛐蛐逃課本宮也不計較,但是你竟敢去偷孩子!”

    “你們兩個這么有本事,怎么不上天去!”

    十阿哥跑累了,汗津津地癱在院子中間,“兒子知道錯了,下次不偷大哥家的孩子了…… ”

    “好啊!”貴妃更怒,“那你還想去偷誰家的孩子?”

    “小十四就很壯實…… ”十阿哥說到一半驚恐地捂住嘴,“兒子隨口開個玩笑…… ”

    “啊啊啊啊!”又是一陣狂風驟雨的竹筍炒肉落下,十阿哥向永壽宮外奔逃。

    與蒼白著臉上門的大福晉撞了個正著。

    “大大大…… 大嫂?”完蛋了,十阿哥心想。

    大嫂不會也是來揍他的吧……

    大福晉繞過心如死灰的十阿哥,跪在貴妃身前,抓住她的衣擺:“貴妃娘娘,您先前說的話還算不算事?”

    貴妃一驚,大格格出事兒了?她狠狠瞪了十阿哥一眼。

    十阿哥縮了縮腦袋。

    貴妃將大福晉扶起來,“不著急,慢慢說,本宮說的話永遠算數。”

    大福晉沒有給惠妃留面子,將她的算計和狠心一五一十地講了給貴妃聽。

    貴妃十分震驚,并且難以理解。

    “咱們得趕快過去,既然你突破了惠妃的攔截,讓她事情敗露,那惠妃定會先發制人,去皇上那里將這個黑鍋扣在本宮和宜妃頭上!”

    這也不是大福晉想要的結果。

    她只是想讓貴妃壓制住惠妃,讓惠妃不敢再隨意拿捏她們母女二人。

    若是事情鬧到皇上那里,不管是誰都討不了好。

    “請貴妃娘娘帶個太醫一同過去,妾身的大格格……也許已經被那些狠心的奴才喂了害身子的藥…… ”

    “本宮明白。”貴妃安排人去請太醫,叫上永壽宮強壯的太監嬤嬤,臨出門前又讓人去翊坤宮通知宜妃。

    九阿哥和十阿哥兩個人一起制造的麻煩,擦屁股的不該只有她一人-

    佟毓蘭從春和口中知道了大福晉在她們的幫助下離開了鐘粹宮,上永壽宮求助后,放下了心。

    這件事她不能明目張膽地去管,這不利于她接下來的動作。

    經歷了兩次壽命突然縮減的痛苦,佟毓蘭打定主意防患于未然,不能等到兄友弟恭系統友愛值告急了才動作,那她將時刻處于生死邊緣。

    佟毓蘭穿越后是想好好過日子,她不想在絞盡腦汁應對康熙之時,還要時刻牽掛自己的小命。

    宮權即將收回,佟毓蘭打算成立一個后宮調解小組,專門用來發現矛盾,解決矛盾。

    小組成員一部分由承乾宮出,另一部分佟毓蘭打算去乾清宮借。

    這樣既能應付康熙的控制欲,又能讓小組立身更正,更方便在后宮行走。

    第26章 第 26 章 “本宮來會會你這個不講……

    “大阿哥的身體沒有什么大礙, 一兩個時辰之后便會清醒過來,但是阿哥傷的畢竟是腦袋,之后會不會有什么后遺癥微臣還不清楚, 得等大阿哥清醒過來微臣才好下決斷。”

    “后遺癥?保清絕對不能有后遺癥!”惠妃皺眉。

    “這個……”太醫為難道, “也都說不準的, 大阿哥的身子向來強健,雖說有這個可能, 但以大阿哥的身體素質來看, 這種概率很小, 請娘娘放寬心。”

    “最好是這樣…… ”惠妃祈禱這些厄事不要降臨在她兒子身上。

    “辛苦大人跑一趟了,眼下保清還不知道具體什么時候醒來,本宮不好耽誤大人時間,等保清醒來了, 本宮再派人去太醫院請您。”

    太醫退下。

    惠妃給胤褆掖了掖被角, 站起身, 等從內室出去后,她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大福晉呢!”

    宮人惶恐地跪下:“娘娘, 奴才們沒有攔住…… 中間不知道是哪里來的三個小太監為大福晉打了掩護, 給了大福晉脫身的機會。”

    “廢物!”惠妃罵道。

    她覺得三人出現的太巧合, 一定是有人在算計鐘粹宮,于是吩咐:“之后多留意一下那三個小太監的行跡, 本宮要看看是誰躲在背后與本宮作對。”

    “去叫李嬤嬤過來。”惠妃眉頭下壓。

    接到惠妃召見自己的命令時,李嬤嬤剛將給大格格喂下的半碗藥拍出來,手忙腳亂地將藥漬處理干凈,李嬤嬤心中的恐慌減輕了些。

    但愿大格格體內已經吸收了的那點藥物發揮不了作用,不要牽連到她宮外的弟弟和侄兒們。

    “李嬤嬤,娘娘喚你。”

    李嬤嬤將床上的帷幔放下了一些, 遮住了大格格的臉蛋和半邊身子、

    她強行壓下內心的不安,佯裝鎮定地起身:“來了。”

    進了正殿,李嬤嬤低下頭:“娘娘,您叫奴才?”

    惠妃讓她抬起頭,皺著眉問她:“事情辦得如何,藥可都給大格格喂下了?”

    李嬤嬤點頭:“都喂下了,大格格現在已經失去了意識,再過上一會兒,大格格的身子便會熱起來,到時候產生的效果與受驚突厥沒有區別。”

    “嗯。”惠妃轉著小指上的護甲,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嬤嬤心中打鼓,擔心惠妃看出自己剛才的答話中的破綻。

    大格格當然不是昏迷,是她將大格格哄睡了。

    小孩子本來覺就多,更別說大格格今天受了一天的累,不特意去叫醒喂奶的話,一覺睡上三四個時辰不是問題。

    但是惠妃娘娘給她的藥見效奇快,再等一刻鐘,大格格身上就會出現渾身發熱的癥狀。

    可是那碗藥最終沒有進去大格格肚子……若是大福晉在一刻鐘之內搬不回救兵,她的謊言很快就會被戳破。

    李嬤嬤在這個時候又后悔起來自己當時被大福晉嚇住,沒有按照自家娘娘的吩咐辦事,這才將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但是后悔也來不及了……

    這時候惠妃開口了,“大福晉跑了出去,現在可能已經尋到了能為她撐腰的人,本宮不是貴妃便是宜妃……總歸是將本宮的計劃破壞掉了!既然如此,只有先發制人本宮才能得利。”

    雖然大福晉那個蠢貨讓自己拿捏貴妃和宜妃二人的謀算打了水漂,但為了不讓大格格白受罪,她必須要做點什么。

    “李嬤嬤,你留下來守著大阿哥和大格格,本宮要去乾清宮見一趟皇上。”惠妃站起身看了一眼內室的方向,再回頭時眼中閃過狠戾。

    “是…… ”李嬤嬤祈禱大格格趕緊帶著救兵回來。

    惠妃將事情鬧到皇上那里,自己的背叛行為肯定會被戳穿,到時候她一定沒有好下場。

    貴妃來的比惠妃想象的要快。

    惠妃換了身素凈的衣服剛出鐘粹宮,就與氣勢洶洶的貴妃遇上了。

    貴妃擋到惠妃跟前,憑借著比惠妃高半個頭的身高,成功從氣勢上壓制住了對方。

    “惠妃這是要去哪里呀?”貴妃揚著眉梢,神色凌厲而冷艷。

    惠妃皺著眉,厭惡地掃了跟在貴妃身后的大福晉一眼。

    “臣妾要去哪里,似乎也不用與貴妃娘娘報備吧?”惠妃從來不懼性子耿直的鈕祜祿貴妃。

    貴妃將惠妃逼退一步,慢悠悠道:“ 本宮是貴妃,你是妃。本宮當著你的面問你話,你就必須回稟本宮,這是規矩!”

    “不然…… ”貴妃好整以暇地勾起嘴角,“如今宮權還在本宮手里,本宮可以記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惠妃嗤笑:“臣妾可聽說了,皇上可是有意將貴妃娘娘的宮權收回給皇后呢,不過臣妾看貴妃娘娘對宮權熱衷的模樣,似乎不想將宮權還回去呢?”

    “好了,憑借你方才的話,你的罪名又可以加上一條了——窺探圣心。”貴妃并沒有因為惠妃的顧左右而言他,被轉移偵破注意力。

    “歸還宮權一事皇上是當面與皇后講的,除此之外皇上只派人給本宮說了一聲,怎么惠妃你就知道了?讓本宮猜猜,是惠妃你在皇后娘娘那里埋了釘子,還是—— ”

    在惠妃臉色變化之時,貴妃目光肅然地審視著惠妃眼里的慌亂,一字一句道:

    “還是你手眼通天,收買了乾清宮的奴才,在皇上跟前步了暗樁!”

    惠妃立馬反駁:“貴妃娘娘!您身為皇后之下第一人,總該知道人言可畏,這樣污蔑本宮的話可不能亂說!”

    “亂說?本宮有沒有亂說,只待稍后稟告了皇上,自然可見分曉。”

    惠妃臉色難看地瞪著貴妃,心中往上爬的決心更加堅定。

    當下的一切,都是因為她不是地位最高的那人!

    “在想什么?”貴妃笑,“不會在想有朝一日將本宮踩在腳底下,然后好好羞辱本宮吧?”

    “怎么會。”惠妃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素凈衣服,“貴妃娘娘您出身高貴,臣妾怎么有機會在你之上,臣妾只是想著貴妃過來臣妾這里,不會是擔心臣妾去乾清宮向皇上揭發十阿哥的過錯吧?”

    貴妃冷笑:“小十做的確實不對,但是大阿哥也已經教訓過他了,恩怨已解,惠妃可不要再將其他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本宮的小十頭上!”

    “若不是九阿哥和十阿哥將大格格擄出宮室,怎么會致使大格格受驚突厥、高燒不退?”惠妃變色不變,將她準備說給康熙的臺詞講給了貴妃聽。

    “大格格已經起了高熱 ?”貴妃狠狠地剜了惠妃一眼,帶著大福晉繞過惠妃,回頭問一直沉默的大福晉:“知道大格格在那個房間嗎?”

    大福晉點頭。

    貴妃:“前頭帶路。”

    又叫上趕來的太醫:“跟上!”

    惠妃對鐘粹宮宮人使了個眼色,鐘粹宮的人立刻聚到一起將鐘粹宮的大門牢牢堵上。

    惠妃咬牙道:“貴妃,你這是什么意思,是要擅闖臣妾的鐘粹宮嗎?沒有皇上與皇后的旨意,你我同為宮妃,即使你有宮權在身,也不能無故搜宮!”

    “什么無故?原因有的是!本宮可都聽路過的宮人說了,今天你宮里可是穿出好幾聲凄厲的喊聲,惠妃你是在違背宮規虐打宮人,還是仗著長輩的身份苛待大格格了?”宜妃的聲音由遠及近地響起。

    宜妃那邊收到貴妃的通知,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棍棒,她先去了一趟承乾宮,與佟毓蘭要了道口諭,就匆匆趕了過來。

    “惠妃你就會仗著別人講道理耍你的橫!本宮擔心大格格的身體,所以向皇后娘娘求了懿旨,皇后娘娘準許本宮帶著太醫來探望大格格,這下惠妃能讓我等進去了吧?”

    惠妃扣緊手心,皇后病好后怎么什么都要插上一手,皇后怎么不直接病死!

    惠妃想到宮人口中那三個幫助大福晉跑掉的小太監,突然福至心靈,那該不會是皇后的手筆吧?

    宜妃才不管惠妃在想什么,撞了一下惠妃的肩膀,手一揮,一幫肌肉鼓鼓的嬤嬤宮女與貴妃的人合力,將擋路的人沖散個干凈。

    對大福晉道:“你先帶著幾位太醫去給大格格看看身子,本宮來會會你這個不講理的惡婆婆。”

    惡婆婆?

    惠妃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她惡不惡首先不談,主要是“惡婆婆”這三個字連在一起對她的攻擊太大了,這讓她想到了未進宮前在莊子上看到的那些丑陋的老婦人。

    “本宮勸宜妃你多積口德,小心晦氣降臨到子女身上!”

    惠妃覺得眼前的局勢一對二對自己不利,打算繼續執行自己最開始的決策——去乾清宮告狀。

    于是在詛咒了宜妃一句后,惠妃回頭看了一眼鐘粹宮亂糟糟的場面,轉身就走。

    宜妃漂亮的眉頭一皺,追了上去:“等等,惠妃你敢去皇上跟前編排本宮,本宮一定要你好看!”

    從兩個人生下的兒子的身體素質差異,就能判斷出,惠妃在體力上勝過宜妃一籌,宜妃她追不上惠妃!

    貴妃混亂中得知大阿哥依舊昏迷著沒有醒來,頭上還有傷口十分駭人,更加覺得此事不能鬧到御前。

    此事由小十和九阿哥而起,雖然讓事情變得更糟糕的人是惠妃,但真要論個罪過輕重,小十要擔的罪責絕不會輕。

    她了解皇上,在小十頑皮致使大格格病重,與惠妃狠心毒害大格格并逼的大阿哥自殘這兩者之間,皇上絕對會將小十和九阿哥推出去,來承擔外界的議論。

    貴妃沉下臉,憑借著比兩個人更加年輕的身體,走過去抓住兩人。

    “惠妃,你是聰明人,相比于你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選擇,本宮想,我們三人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

    惠妃眸中閃過暗光,勾起了紅唇:“好啊。”

    貴妃心中冷笑,惠妃不過是覺得大阿哥與大福晉不會在皇上面前戳穿她,才敢將臟水潑到她們身上。

    大福晉沒有去求助皇后而是來找了自己,卻是說明了這一點,這也是她不得不阻攔惠妃的原因之一。

    但是!

    惠妃憑什么覺得被傷一千的是她們?她與宜妃二人身后的家族也不是吃素的,皇上那么利己的一個人,到時候受到更多責罰的可不一定是她和宜妃。

    她們妥協,只是因為她們有孩子。

    第27章 第 27 章 康熙的后宮沒有戀愛腦……

    夜色降臨之時, 春和派去盯著鐘粹宮動靜的人也回來了,春和聽完匯報后,讓人下去, 她腳步匆匆地進了承乾宮正殿。

    佟毓蘭正由書妝伺候著卸滿頭的珠翠, 見春和進來, 揮手讓書妝和其他人都出去。

    春和:“娘娘,貴妃和宜妃兩位娘娘離開鐘粹宮了。”

    佟毓蘭自己拆解著頭上剩下的發飾, 心情不錯地點評:“看來她們的談話不順利啊, 這么晚才離開。”

    “據咱們的人描述, 貴妃娘娘與宜妃娘娘離開的時候,臉色很難看。而且在兩位娘娘離開半刻鐘之后,大阿哥夫妻也抱著大格格離開鐘粹宮往阿哥所去了。”

    “大阿哥和大格格的身體都無礙吧?”佟毓蘭問。

    春和點了點頭,“奴婢從佟家埋在太醫院的釘子口中打聽到, 大阿哥和大格格都沒有問題, 大阿哥頭上的傷口只是看著駭人, 實則只傷了頭皮,昏倒也是因為情緒太激動了;大格格雖然吸收了一些藥物, 卻沒有傷害到根本, 都無大礙。”

    “算惠妃幸運, 若是她真害得大阿哥或者大格格傷了根本,皇上即使在乎后宮平衡, 也會真的惱怒于她。”

    “娘娘說的是,不過經此一遭,惠妃娘娘在皇上心里的形象恐怕要大打折扣,與大阿哥的母子關系也要降溫了。”春和心中暗喜。

    佟毓蘭斜過身看了喜滋滋的春和一眼,提醒她:“往日若沒有必要,宮里埋的暗樁咱們就不要輕易使用了, 尤其是沒有動用過的。”

    今天讓春和出手幫助大福晉,是為了能牽扯住貴妃她們三人一陣,只有讓后宮的幾個大巨頭暫時老實,她之后的安排才方便實施下去。

    “是!”春和突然想起什么,臉上升起擔憂的神色 :“娘娘,惠妃三人談了那么久,會不會達成什么共識,三個人一同想法子來謀害娘娘?”

    佟毓蘭點了點頭,讓宮斗小能手來幫自己梳頭。

    “惠妃肯定想讓貴妃和宜妃做她的前鋒,對本宮發難,但是貴妃和宜妃兩人在宮里的經營都比惠妃要深,惠妃如果提不出讓她們心動的條件,指使不動這兩個人的。”

    佟毓蘭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子,繼續道:“若是貴妃兩人能輕易被說動,她們也不會談那么久了,不出意外的話,三人應該是沒有談妥。”

    春和不解:“那惠妃發了一通瘋,還害得大阿哥自傷,豈不是白折騰一趟?”

    “總會有人獲益的。”佟毓蘭打了個哈欠,放下帕子甩了甩起身,“等明天你就知道誰是受益人了。”

    春和沒有再繼續追問,按下內心的疑惑,扶著困倦的佟毓蘭洗漱去了。

    第二天。

    承乾宮迎來的第一位客人是鈕祜祿貴妃。

    貴妃昨日應當是沒有睡好,即使帶了妝也難以遮蓋眼睛下的烏青。

    貴妃蹲下身給佟毓蘭請安,回頭示意身后端著賬本的宮人上前,“皇后娘娘,臣妾昨日收到了皇上的口諭,今日過來交還宮權,這些是臣妾替娘娘打理后宮期間做的帳,請皇后娘娘查看。”

    承乾宮的人上前接過賬,然后佟毓蘭就讓她們帶著賬本下去了,似乎沒有查驗賬目的意思。

    貴妃詫異地抬起眼:“娘娘不仔細查驗一下嗎?不然等以后出了什么差錯,臣妾不好與娘娘解釋。”

    佟毓蘭笑了笑:“貴妃的能力本宮是信服的,而且本宮相信貴妃的為人,定然不會再賬本上給本宮挖坑,這些賬本等本宮有時間了慢慢看就好。”

    貴妃眼中浮現出感動,她真心覺得,替皇后辦事比替皇上辦事順心多了。

    【皇后娘娘性情溫柔,總能第一時間肯定自己的付出和價值;皇上對比皇后就差多了,一邊使喚著自己還一邊猜忌自己。沒有肯定就罷了,還總是講一些頗有深意的話來試探自己,掌管宮權這段時間,她日日提心吊膽,如今終于熬出頭了!】

    佟毓蘭端起茶杯假裝喝茶,來掩飾自己臉上的吃瓜表情。

    想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瞧瞧這不就引來“馬兒”的埋怨了?

    佟毓蘭發覺,康熙后宮的幾個高位嬪妃中,都不是戀愛腦。

    貴妃有子萬事足,若不是十阿哥給她惹禍上門,或者康熙想起來了將她當個工具人使,從而招來人恨,她基本不摻合后宮的事情。

    榮妃經歷過孩子的不斷夭折,早就磨滅了對康熙的情誼,膝下養育著名聲不錯的三阿哥,正處于想爭但顧慮多多的猶豫之中。

    宜妃是四妃中對康熙情誼最深厚的,身邊的皇子也最多,但五阿哥養在皇太后膝下,九阿哥天生頑劣,十一阿哥還小看不出什么,孩子就占去了她一大半的精力,剩下的小半精力都用在了和德妃較勁兒上。

    畢竟在四妃之中,惠妃與榮妃這幾年都不怎么得寵,只有宜妃和德妃兩個得康熙的寵幸最多,作為兩大寵妃,自然而然就成了死對頭。

    不過與宜妃不同,德妃爭寵是為了自己孩子的前途,她的經歷使然,往上攀爬成了她的執念,她想憑借著康熙的寵愛站得更高,也想讓自己的孩子得到康熙的偏愛,成為皇位的有力競爭者。

    佟毓蘭憑借著這段時間偷聽到的心聲,順勢分析了一下四妃的態度和立場。

    這些人比歷史上只言片語的記載鮮活很多,也比奇聞野史中風花雪月的描述更要現實一些。

    貴妃覺得佟毓蘭對于宮權的反應過于冷淡,之前見佟毓蘭在想事情,她便沒有開口打攪,眼下見佟毓蘭回了神,她試探道:“娘娘,昨日小十等人不懂事打斷了您的請安……您會不會怪罪他們?”

    【昨日發生在鐘粹宮的事情,不知道皇后娘娘知不知情……】

    佟毓蘭挑了挑眉:“怪罪不至于,但不高興總是有的,不然本宮說毫不在意的話貴妃也不會相信。”

    貴妃尷尬地笑了笑:“臣妾失言,娘娘大度,小十他們能有您這樣寬和的嫡母是他們的福氣。”

    佟毓蘭意味深長道:“十阿哥能有貴妃這樣心疼他能為他謀劃的親額娘,才是他真正的福氣。”

    【皇后都知道了。】

    貴妃睫毛顫了顫,惱恨自己學什么惠妃,與皇后耍心眼,她與皇后速來沒有恩怨,不值得為了惠妃惡心人的威脅惹了皇后的猜忌。

    于是她認命道:“讓娘娘見笑了,小十那孩子讓臣妾給慣壞了,臣妾真擔心自己后半輩子都要在幫他收拾爛攤子中度過了。”

    說到傷心處,貴妃年紀輕輕的臉上浮現出愁苦之意。

    【罷罷罷,給小十收拾一輩子爛攤子,總好過讓他陷入奪嫡中沒個好下場強。】

    佟毓蘭突然想到,歷史上的鈕祜祿貴妃好像沒等到十阿哥長大成婚便去世了。

    她努力去回想。

    十阿哥失去生母的年歲大概在十歲左右……

    如今十阿哥六歲,也就是說——貴妃只有四五年好活了?

    佟毓蘭看著貴妃顧盼生姿的朝氣模樣,胸口情緒鼓動。

    她無法想象,貴妃這樣一個身體康健心胸開闊的豁達之人,是如何在短短四五年之間,將自己熬到油盡燈枯的。

    若是貴妃沒有早逝,十阿哥是否就不會再陷入奪嫡的漩渦之中?

    九阿哥與十阿哥宛若一胎雙生,親密至極,兩人向來是你殺人我遞刀、你死我也不活了的膩歪樣子,有貴妃牽扯住十阿哥,再加上現在的九十阿哥與八阿哥又不是那么親近——

    照這樣推斷,只要貴妃不死,未來九龍奪嫡的戰場上將會直接少兩員大將。

    而沒有九十兩位阿哥支持的八阿哥也許就沒有了上桌搶菜的資格。

    小四重生而來,當過一輩子大清的牛馬后,如今佛系了很多,十三阿哥作為小四的馬仔未來也會是佛系的基調。

    未來九龍只剩下還在尿床的十四阿哥,目前看不出定性的三阿哥,與已生不和的大阿哥和太子兩人。

    氣氛突然就不緊張了,前途也充滿了光明!

    佟毓蘭精神奕奕地盯住貴妃,“本宮覺得貴妃即使是為十阿哥收拾一輩子爛攤子也是好事,說不得以后還要為十阿哥的孩子繼續收拾爛攤子,在朝不保夕的后宮之中,這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貴妃震撼地瞪大眼睛,皇后竟然相信自己沒有野心?

    貴妃坐直身子,激動道:“娘娘懂我!”

    佟毓蘭擺擺手讓她不要太激動,“本宮與貴妃的愿望差不多,入了這深宮,能保全自己和兒女平安活到老,已經是了不起的目標了。”

    不過佟毓蘭與貴妃有一點不同,若小四將來有一日想爭那個位子,她會竭盡全力,將小四光明正大地推上去!

    “今日與貴妃一番推心置腹,本宮很高興,本宮已渡過自己的生死大劫,也希望貴妃往后多注意身體,希望等到老了,咱們二人依舊能像今天這樣推心置腹。”

    若是小四依舊有雄心,若是貴妃能順利趟過幾年之后的死劫……為了有這個可能,佟毓蘭主動拉近與貴妃的距離。

    在宮里,多一個朋友好過多一個敵人。

    貴妃離開時,只覺得自己尋到了知己,貴妃身邊大宮女見到自家娘娘深受觸動的模樣,欲言又止。

    【完蛋,皇后給她家娘娘灌什么迷魂湯了!】

    “娘娘,您入宮之前說過,這宮里沒有朋友只有對手,您不要被皇后娘娘三言兩語就給迷惑住了……”

    “用你提醒,本宮只是做給皇后看的!”貴妃收回臉上的動容,瞥了鐵石心腸的陪嫁一眼,將人甩在身后。

    看著自家娘娘高貴冷艷的背影,大宮女愕然片刻后趕緊跟上。

    只是依舊在心中誹謗:娘娘你剛才激動到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可不像是演的啊?

    貴妃走后,佟毓蘭揉了揉快要笑僵的嘴角,吩咐春和:“之前咱們的決定得改一改了,你去讓咱們埋在永和宮的暗樁多注意一下貴妃的身體,若是有什么異常讓他及時上報給承乾宮。”

    【娘娘終于要有大動作了!】

    春和心中激動,擺出鄭重的表情:“娘娘放心,奴婢有辦法搞到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就殞命的前朝秘藥,娘娘想要貴妃什么時候死都…… ”

    “快住嘴!”佟毓蘭走過去敲了敲春和的腦袋,“狠丫頭,本宮可沒想要貴妃的命,相反,本宮要貴妃好好的活著!”

    春和沮喪地垂下頭認錯 :“是,奴婢知道了…… ”

    佟毓蘭被春和的反應逗笑了,哼笑出聲:“你下去辦事吧,再派個人去乾清宮……算了!”

    “朝乾清宮借人畢竟是件大事,本宮親自去和皇上說。”

    第28章 第 28 章 “是朕該謝謝你。” ……

    乾清宮。

    康熙處理完手頭上緊急的事, 也到了中間休息的時候。

    梁九功一甩拂塵,奉茶的、端點心的宮人魚貫而入。

    “皇上,該歇歇眼睛了, 也用些茶水潤潤嗓子吧?”

    梁九功擺著笑臉, 小聲提醒康熙。

    “嗯。”康熙端起茶, 抬眼對上梁九功并不怎么美觀的笑臉,“多大人了, 面皮子也不像年輕時候那般緊致了, 以后少笑。”

    梁九功諂媚的笑僵在臉上, 心中升起委屈,皇上您年輕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奴才的。

    那時候您可說奴才笑起來有福氣呢……

    梁九功當然不敢將心里頭的埋怨講出來,只是慫眉耷眼地靜立在一旁,身上發散出的幽怨之氣慢慢地蔓延到康熙身邊。

    康熙皺著眉瞪了他一眼, 沒有食欲地放下手頭的點心, “垂頭喪氣地做什么, 能不能高興一點,沒得敗壞了朕的胃口。”

    梁九功的腰都快彎到了地面, 心想主子爺您也是真會埋汰人, 奴才笑您說奴才笑的丑, 奴才不笑了您又怨奴才喪氣……

    “咳…… ”康熙似乎也想起來自己剛才罵了梁九功什么,移開眼, 將人趕了出去。

    “你這奴才肯定是昨晚沒有休息好,朕放你半日的空閑,下去歇著吧。”

    “謝皇上!”梁九功也不想再繼續做自家主子爺發泄郁氣的工具,能回房間躺著,誰愿意在這兒戰戰兢兢地伺候人還受人身攻擊啊!

    康熙喝完一壺茶后心里的燥意也降下去了點。

    最近事事都不太順意,康熙將思緒轉回自己的后宮, 想了一圈后,發覺讓自己最不如意的是惠妃。

    納喇氏將親生的孫女大格格視為可以犧牲的宮斗工具,逼的親生兒子保清自殘,康熙一想起便怒不可遏。

    “傳朕旨意,惠妃納喇氏德行有愧,罰俸半年,禁足三個月!”

    下完旨意后康熙依舊心氣不順。

    “貴妃鈕祜祿氏、宜妃郭絡羅氏,教子不嚴,罰俸三個月。”

    “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不愛護晚……整日無所事事,罰抄《論語》五遍,抄完之前上書房就不用去了,呆在房間之中給朕好好反思!”

    對于自己的兒子,康熙還是手下留情了,沒有說出九阿哥和十阿哥苛待晚輩這樣誅心的罪名。

    接連罰了四人,康熙胸口的郁氣散去了一些,但還是有殘留,康熙想了想,繼續道:

    “八阿哥胤禩,多嘴多舌,罰抄《論語》十遍 !”

    “大阿哥胤褆、太子胤礽,飛揚浮躁不夠穩重,罰去皇莊開墾荒地五畝!”

    通暢了。

    康熙重新拿起點心吃了起來,只是不知道是剛才茶水喝少了,還是做點心的廚子失了水準,康熙被噎得硬挺,他不悅地皺起眉。

    “納蘭明珠最近總愛惹朕生氣,傳朕旨意,一個月之內,納蘭容若府上不準食葷腥,讓他好好地修身養性,不要亂摻合份外之事!”

    聽旨的小太監嚇得冷汗浸透了里衣。

    這是什么大動靜,怎么偏偏讓他們給遇上了。

    果然梁總管才是皇上的知心人,皇上肯定是因為不想讓梁總管做得罪人的活計,才尋借口將梁總管趕回去休息的。

    那是“趕”嗎,那明明是心疼,是保護!

    旨意一道一道地從乾清宮發出,送向了各宮各處。

    佟毓蘭來的時候,迎面遇上了好幾波急匆匆去各宮宣旨的小太監。

    佟毓蘭很好奇康熙這么多道旨意都是針對誰的,但是她已經到了乾清宮跟前,只能等回去后再打聽了。

    佟毓蘭沒有看到梁九功的身影,就隨機點了一個眼熟的小太監進去通傳。

    很快她就被請了進去。

    “表妹。”康熙成功將煩惱轉移出去,目前心情已經恢復了平和。

    佟毓蘭察覺到康熙溫和的態度,暗自慶幸自己還算幸運,沒有撞到康熙的槍口上。

    “臣妾給皇上請安。”

    “快起來,這是你病好后第一次來乾清宮見朕,不必多禮。”

    康熙扶起佟毓蘭,拉著她到一旁休息的地方坐下。

    “表妹來尋朕可是有什么大事,以表妹憊怠的懶性子,平時可不會走這么遠來找朕話家常。”康熙調侃。

    佟毓蘭壓下被康熙看透本質后的尷尬,佯裝嗔怒地回他:“皇上莫要打趣臣妾,臣妾以前不愛出門是因為身體贏弱,哪里像皇上說的是因為懶惰?”

    康熙哈哈大笑,“好好好,就依表妹的,朕的皇后可不懶,這不病一好,就來為朕分憂了。”

    佟毓蘭順勢點了點頭,“臣妾就是來為皇上分憂的。”

    康熙好整以暇地嗯了一聲:“讓朕聽聽,表妹打算怎樣為朕分憂。”

    佟毓蘭和康熙呆久了總覺得心驚膽戰,于是打算速戰速決。

    “臣妾從昨天發生的混亂中得到啟發,阿哥們發生爭端,或者嬪妃之間產生什么誤會,多半是因為在矛盾剛剛發生的時候沒有人阻止,才讓事態惡化,最后演變為激烈的沖突。”

    康熙肯定地點頭,對佟毓蘭的說法表示認可。

    佟毓蘭看到康熙的反應,心中有了譜,繼續道:

    “最后也有可能因為事情解決的不徹底,再次發生二次沖突,所以臣妾覺得,可以成立一個后宮調解小組,來預防以上的情況。”

    康熙用眼神鼓勵佟毓蘭繼續說。

    “他們的任務就是發現矛盾,而后解決矛盾,并在事情解決后進行追蹤觀察,最后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與結果上報給皇上,由皇上進行評析,皇上覺得臣妾的這個法子如何?”

    佟毓蘭期待地看著康熙,康熙眨了眨眼,突然伸出手指點了點佟毓蘭光潔的額頭。

    “表妹的腦子怎么長得,竟能想出如此好的法子,只是表妹怎么能保證你所說的小組里頭的人不被其他人收買?”

    佟毓蘭因為康熙突然的親近愣了一下,但她很快恢復了正常。

    她笑著握住康熙的手指,將它從自己額頭拿下來,同時為了讓康熙同意接下來的要求,她親密地握住康熙的手,拉近兩人的距離。

    “皇上不愧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一下子就抓到了問題的核心,這也是臣妾來找皇上的原因。”

    康熙反手與佟毓蘭十指相扣,“哦?”

    佟毓蘭看了一眼兩人親密的動作,盡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臣妾仔細想過了,調解小組的人員就從皇上的乾清宮和臣妾的承乾宮選取。”

    “皇上出六人,臣妾出四人,表面上小組的人聽命于臣妾,實際上皇上才是他們真正的主子,身為皇上的奴才,他們定是不敢背叛您的。”

    “這辦法不錯,所以皇后是來找朕借人的了?”

    佟毓蘭點頭,“那皇上愿意借人給臣妾嗎?”

    “朕準了!”康熙覺得病好后的表妹變了很多,表妹越來越信任自己了,這個認知讓康熙一掃先前的郁氣,覺得乾清宮的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佟毓蘭自然地松開與康熙十指相扣的手掌,從座位上下來謝恩:“謝皇上!”

    “是朕該謝謝你,病一好就要為朕操勞后宮。”

    “都是臣妾應該做的,而且如果臣妾的作為能讓皇上順心如意,臣妾甘之如飴。”

    佟毓蘭離開后,康熙又派人去將梁九功宣了回來。

    那邊梁九功回到自己在宮里休息的小房間沒一會兒,剛脫了鞋上炕,不瞪眼睛閉上,他的小破門就被敲響了。

    “是誰啊?”

    “梁總管,皇上宣您回去接著伺候!”

    梁九功:“……”

    他早就知道,奴才的命不是命;就算他們做奴才的進了棺材,主子的一句命令,他們也得掀開棺材板起來繼續伺候人!

    梁九功苦哈哈地將還熱乎著的鞋子套上,想到主子也對自己的人身攻擊,他揉了揉臉。

    掛上了似笑非笑,他覺得再不能被主子爺挑出錯處的表情,弓著腰進入乾清宮。

    康熙看到他,掃了眼他臉上扭曲的表情:“說了不要笑得那么難看,朕看著眼疼。”

    梁九功索性垂下了頭,將一張臉都遮了起來,“奴才知道了,奴才回去后多練練,爭取下次笑得讓皇上看了舒心。”

    “行了,別裝可憐了,替朕辦件事。”

    “您親自從乾清宮伺候的宮人里頭選出六個才思敏捷的,最主要是意志堅定的,然后送去皇后那里。”

    “誒!奴才明白了!”

    主子爺要的標準其實只有一個——意志堅定。

    又說了是送往皇后那里的,那這個意志堅定的標準就是這個人不會被皇后收買。

    梁九功明白了康熙的意思,很快就選好了人,給康熙過目后送去了承乾宮。

    第29章 第 29 章 “老二,你坑大哥?”……

    康熙接連地罰了數位主子, 其中高位嬪妃有貴妃、宜妃、惠妃,又有太子和大阿哥等受寵的皇子阿哥們,消息一經傳出, 眾人皆驚。

    不管眾人內心掀起多大的波瀾, 表面上的大家行起事來卻是愈加小心翼翼了。

    惠妃自升為妃位后就沒有被皇上下過這么大的面子, 禁足三個月?她堂堂四妃之首,還是皇上長子的生母, 皇上這樣罰她, 豈不是在打她和保清的臉!

    以后讓她如何面對宮里的嬪妃, 讓保清如何在他的兄弟跟前再抬起頭?

    “是誰給皇上進的言?”惠妃纖細的手指緊緊扣著門框,盯著被慢慢合上的鐘粹宮大門目光狠戾。

    “沒有人……皇后娘娘也是在皇上懲戒娘娘的旨意發出后才進去乾清宮的。”

    “呵,她去的倒是夠巧合的。”

    “還有…… 皇上罰大阿哥去皇莊之上種田去了,說是不與太子一起開墾完五畝的荒地, 就不準大阿哥回紫禁城。”

    惠妃忍著心中的火氣, 轉過身回去殿內, 坐下繼續等著。

    “娘娘在等什么?”

    “本宮在等皇上還有沒有其他的旨意。”惠妃閉上眼。

    她謀劃刁難皇后,讓承乾宮成功生出了亂子, 但是皇上沒有對皇后不滿就罷了, 竟然還將宮權還了回去, 惠妃很不甘心。

    整個事件中受到委屈最大的是她的保清,皇上應該給她保清補償。

    鐘粹宮宮人欲言又止, 心中默默祈禱可不要再有旨意來了,前頭兩個旨意過來,她的大主子小主子紛紛受罰,再來一道旨意,可能就是來要她們奴才們的命了……

    在宮人驚恐的目光中,鐘粹宮的宮門竟然慢慢打開了, 等到看清楚來的是送膳食的小太監后,宮人松了一口氣。

    惠妃冷眼看著小太監請安起身,將食盒放到桌子上,惠妃正要狠狠斥責小太監沒有禮數之時,見到小太監的手指有節奏地在食盒之上叩了三下。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惠妃又將斥責的話咽了回去。

    等小太監退下后,惠妃讓殿內的所有人都下去,“本宮要一個人冷靜一會兒,沒有本宮的允許誰也不準進來!”

    大福晉被放跑這件事讓惠妃變得更加謹慎,她手下的人沒有從當初擋路的那三人身上查出他們與后宮嬪妃的牽扯,這讓惠妃驚覺背后幫大福晉那人的人脈之深,說不定她鐘粹宮的人也有被收買的。

    剛才送膳食小太監的三聲輕叩,是她與納蘭明珠互通有無的暗號。

    納蘭明珠給自己遞了信,以防萬一,惠妃將所有人趕了出去。

    她謹慎地在食盒的夾層中摳了摳,片刻后取出一張小紙條。

    惠妃一個字也不放過地仔細查看,納蘭明珠在上頭囑咐她不要擅作主張拖累到大阿哥,惠妃咬緊了牙關。

    又看到納蘭明珠說他也被皇上奪去了一個要職,并罰他整府茹素月余平心靜氣,惠妃臉色大變,皇上不僅警告了自己,還敲打了宮外的納蘭明珠!

    一股被人看透所有心思的恐懼感籠罩住她,惠妃捏著紙條的手止不住發抖。

    看到紙條后面還有字,惠妃屏住呼吸將字條翻過來。

    納蘭明珠說……

    皇上正命令工部整修一座從罪臣那收繳而來的府邸,很有可能是在為大阿哥出宮開府作準備!

    納蘭明珠讓惠妃在大阿哥出宮開府之前安分守己,等大阿哥入朝參政之后再細細謀劃。

    惠妃終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滿意的笑容。

    終于 !她的保清終于有了在前朝大展手腳的機會了!

    惠妃用尖細的指甲將小紙條碾碎,將碎屑塞進香爐之中,親眼看著紙條化為飛灰之后,才壓下嘴角的笑意喚外頭的人進來伺候。

    “皇上禁了本宮的足,可沒有說不準保清來與本宮請安,你去阿哥所那里問問,大阿哥明日是否過來這邊與本宮請安。”

    在保清去皇莊上之前,她得見保清一面。

    既為叮囑他在外頭小心太子,也是為了緩和母子之間的關系。

    明珠大人說的對,昨日是她謀劃的匆忙了。

    八阿哥因為衛氏封嬪,自以為有了底氣,不愿再老老實實受自己指使;還有大福晉,瘋瘋癲癲地早已忘了誰才是她在宮里真正的依靠!-

    阿哥所,胤褆將福晉和大格格哄睡后,便一直呆呆地在書房坐著,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太過突然。

    被戳到肺管子暴起打人的太子;

    將大格格偷走的九阿哥和十阿哥;

    力能扛鼎的四弟;

    瘋魔的額娘;

    舉止出乎他預料的福晉;

    還有挑撥離間的八弟……

    是的,被花瓶醒過腦的胤褆已經想明白了,他今天受得一多半罪,都來自他那個膽小敏感的八弟。

    是胤禩似是而非的話讓他將怒火對準了太子,從而讓他痛失烏黑、濃密、順滑如綢緞的秀發。

    胤褆抱著頭伏在桌面上痛哭。

    而書房外,假裝睡著實則跟著胤褆一同過來的大福晉靜靜站立。

    大福晉心里明白,今天最受傷的,是夾在她和惠妃之間左右為難的大阿哥,看到他從臥房離開時黯然神傷的背影,她打算過來勸勸,也與他解釋一下自己尋找貴妃幫助的原因。

    但是書房內隱忍的哭聲讓她止步了。

    胤褆在外頭哭,大福晉靜靜地站在書房外頭陪著他,等到他的哭聲漸歇,她才抬動快要麻木的腿悄悄離開。

    胤褆愣愣地看著映在門窗上的纖柔身影,心中一暖,慢慢止住了哭聲,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離開,胤褆擦干凈淚又做回了鋼鐵般的硬漢。

    大福晉回去時看到鐘粹宮的人等在院門外頭,正讓人進去通傳,大福晉攔下要去書房通傳的小太監。

    “爺剛剛歇下,不必去打攪他。”

    大福晉走到鐘粹宮來人跟前,冷淡地問她:“我家爺受了傷睡著不易,姑姑有什么話與本福晉講也是一樣的,等明天了本福晉會將姑姑的原話轉告給我家爺的。”

    鐘粹宮的宮人猶豫了片刻,想到自家娘娘也是心疼大阿哥的,便開口與大福晉道:“福晉,娘娘讓奴才過來是為了問大阿哥一下,大阿哥明日去皇莊之前,要不要去和娘娘請安告別?”

    大福晉扯了扯嘴角,惠妃都被皇上禁足了,這時候讓爺去見她,就不擔心皇上因此歸罪于爺?真是好一副慈母心腸!

    “本福晉知道了,明早我會與爺說的,姑姑請回吧。”

    第二天大福晉為胤褆將要帶去皇莊的行李收拾好,猶豫著還是將昨晚的事情告訴了他。

    “爺要去嗎?”

    胤褆默了默,看了眼正被奶娘抱在懷里揮手與自己告別的大格格,抿唇道:“不了,皇阿瑪催得急,我派人過去與額娘說一聲,福晉你就不必過去了。”

    大福晉提著的心落了下去,上前抱住自己的丈夫,“爺,妾身很高興您會維護妾身。”

    胤褆攔住大福晉的肩膀,嘆了口氣:“新婚之夜我許諾過你,不讓你受欺負,我沒有做到…… 福晉放心,我會再去勸額娘接受你的。”

    大福晉垂下眼,接受她?就憑她昨天投奔貴妃的行為,惠妃這輩子都不會接受她。

    不過她也不在乎了,宮里有正宮皇后在,又有貴妃制衡著,只要惠妃不敢再對自己做過分的事情就行。

    出嫁之前她就知道,這世上的圓滿不會都降臨到一個人的身上,所幸她也不是一點幸運都沒有,大阿哥體諒她、維護她,這已足夠-

    胤礽身為沒有大婚的光棍漢,收拾起來利索的很,已經早早地在宮門處等著胤褆了。

    胤褆過來后,看到只備了一輛的馬車,皺著眉問:“怎么只有一輛馬車?”

    胤礽站在馬車旁邊,笑著與他解釋:“是皇阿瑪準備的,大哥可是覺得簡陋?”

    “既然是皇阿媽準備的,那必然有他的深意,大哥怎么會有意見!”胤褆走到馬車另一邊,即使是同一輛馬車,他也不要與老二從同一邊上。

    “此去皇莊,弟弟希望能和大哥化干戈為玉帛,共同努力,早日開墾完五畝荒地歸來。”胤礽說著漂亮話,他掃了一眼守在宮門處,還一直暗暗打量這邊的宮人。

    胤礽見過,那幾個都是乾清宮的人。

    胤褆心里想著事兒,沒有胤礽觀察仔細,所以講話也就沒有顧忌:“去做泥腿子二弟還能這么高興,大哥實屬佩服,既然二弟這么期待,到了地方可要多幫大哥分擔分擔啊。”

    胤礽笑容變大,“弟弟覺得大哥的話不妥,怎么能說做農活的人就是泥腿子呢,我們在宮里吃的每一粒飯,都是人家辛苦耕種而得,事農桑并不低賤。”

    聽到事農桑三個字眼,胤褆神色變了變,他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看到被胤礽時刻留意的幾道身影,活像吃了幾斤狗屎一眼難看。

    咬牙切齒道:“老二,你坑大哥?”

    胤礽:“怎么會,弟弟怎么聽不懂大哥的話呢?”

    “呵呵。”

    “大哥不要不高興,皇阿瑪單單將咱們兄弟兩個派去皇莊種地,一定是為了磨礪咱們的意志;正所謂,故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大哥,這是好事啊,我們要感謝皇阿瑪的重視,理解皇阿瑪的苦心……”

    “閉嘴!”

    胤礽黑著臉剜了胤礽一眼,率先上去了馬車。

    胤礽意猶未盡地挑了挑眉,也跟著鉆了進去-

    乾清宮,康熙聽到宮人口中兩個人的表現,笑罵了一句:

    “保成這個滑頭!”

    梁九功笑著恭維:“太子殿下由主子爺親自教導長大,反應敏捷些那是正常!”

    康熙輕哼了一聲,“一時耍點小聰明也無妨,只是不要分不清何為正途,被小聰明迷了心智就好。”

    這話梁九功可就不敢再接了。

    “傳朕的吩咐,兩人開墾荒地的面積多加三畝!”

    梁九功內心對太子二人升起了同情,整整八畝地,太子殿下和大阿哥得開墾到什么時候啊!

    第30章 第 30 章 “我不是來羞辱你的。”……

    胤禩身前的書桌上擺了一本《論語》, 他盯著論語素凈的書封,始終沒有去翻動它。

    “多嘴多舌……”

    他低聲喃喃著這四個字,稚嫩的臉上顯露著他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深沉。

    磨墨的小太監被自己趕出去了, 于是他只能自己磨墨。

    胤禩將硯臺扯到跟前, 左手摁著硯臺, 右手捏著墨塊開始一下一下地研磨。

    硯臺上的清水慢慢被墨色浸透,胤禩盯著這汪黑如夜色的墨汁, 盯得越久, 越覺得自己是扒在一口深不見底的深井邊緣, 他望著井底,里頭漸漸顯出他蒼白的面色。

    八阿哥與九阿哥十阿哥的住處挨著,與胤禩這邊冷寂的氛圍不同,九阿哥與十阿哥扒在兩人共用的那面墻上, 露著頭聊天。

    “九哥, 你早上見了沒有, 大哥出宮去了!”十阿哥臉上掛著天真的神色,語氣中滿是艷羨。

    “你懂什么, 大哥可不是出去風流的, 他與二哥是一起被皇阿媽發配到皇莊上種地去了!”九阿哥不屑道。

    “啊?”十阿哥不信, “就算是去種地,大可以把活給奴才們干, 大哥和二哥依舊可以在宮外放風呀!九哥你不會是吃不到葡萄才說葡萄酸吧?”

    “切!”

    九阿哥撇了撇嘴,“也就是貴額娘將你看做小孩,才什么都不與你講!我額娘可都和我說過了,皇阿媽可是一個奴才都沒讓大哥二哥帶,他們兩個要靠自己的雙手去翻地,不翻完地就不讓他們回來。”

    十阿哥張大嘴:“那……好像是挺慘的, 還是皇阿瑪疼咱們,只讓咱們抄五遍《論語》就了事。”

    九阿哥扒著墻頭朝十阿哥靠了靠,朝自己身后的院子擠了擠眼睛,小聲道:“我和你說,皇阿瑪罰八哥抄十遍《論語》呢!”

    “可是八哥他昨天也沒有犯錯啊…… ”

    “不知道。”九阿哥轉了轉眼睛,“許是皇阿瑪不放心我們兩個,所以才將八哥關起來看管我們的吧。”

    九阿哥沒和十阿哥講,其實他額娘都和他說了,八哥受的懲罰比他們兩個重,是因為他挑撥離間了。

    皇阿瑪最恨挑撥離間了!

    他們兩個昨天沒去承乾宮,所以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不過聽額娘的就是,額娘讓他不要和八哥太親近,不然會被騙的連底褲都不剩。

    九阿哥不覺明厲,他也會看著十弟遠著八哥的。

    不過……

    九阿哥真的很好奇他八哥屋子里有什么好東西,怎么忍住整天悶在房間之中不出來透氣的。

    “九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咱們要不要翻墻去看看八哥在屋子里干什么…… ”

    “好呀好呀!”

    “誒!等會兒!”九阿哥拉住正要翻到他這邊院子里的十阿哥,摁下他的腦袋。

    “噓~有人過來了。”

    胤禛是回他在阿哥所的住處取東西的,皇阿瑪沒想起讓他搬回阿哥所一事,他便打算一直在承乾宮住著,反正承乾宮除了額娘也沒有別的嬪妃。

    他閑著無事,便打算親自給十三阿哥啟蒙,所以回來取幾本書。

    經過胤禩的院子時,他停下了腳步。

    【宿主,你干嘛,不會是要趁機落井下石吧?】

    胤禩不語。

    【宿主,系統掃描院子發現,目標任務八阿哥正處于情緒低落之中,此時目標任務心防大開,如果宿主此時趁虛而入,給予目標任務安慰的話,能夠為宿主爆出大筆友愛值哦~】系統夾著嗓子誘哄道。

    “你說話很惡心。”

    胤禛銳評一句,然后毫不猶豫地抬腳離開。

    猝不及防被人身攻擊了一下,系統也不想再搭理它的宿主了,學著胤禛平時的模樣,冷臉閉麥。

    腳步聲消失,九阿哥和十阿哥雙雙冒頭,“四哥剛才在和誰講話?”

    九阿哥揉了揉眼:“四哥脾氣向來古怪,可能是喜歡自言自語吧。”

    十阿哥:“那咱們現在還去八哥院子嗎?”

    九阿哥:“等明天吧,明天咱們帶著紙筆一同過去,到時候和八哥一起抄《論語》。”

    十阿哥捂嘴:“九哥,你不會是想讓八哥替咱們抄《論語》吧?”

    “噓噓噓!快小點聲!”

    兩人鬼鬼祟祟地從墻頭上下去,進屋子睡回頭覺去了。

    胤禛拿著幾本書,背著手再次路過胤禩的院子時,不知道為何又停下了腳步。

    系統記吃不記打,又出來冒泡:【宿主,系統不是在開玩笑,八阿哥的心理情況真的很難糟糕,跟系統上個世界剛綁定宿主時差不多,建議宿主進去看看。】

    胤禛身后抓著書的手指攥緊,看著緊閉的房門反問系統:“怎么進去?”

    系統:【買道具要花“錢”的,宿主舍得?】

    胤禛不舍得,所以他走進了隔壁七阿哥的院子。

    七阿哥胤祐聽到宮人稟報他四哥來了,好奇又高興地迎了出來。

    “四哥!”

    胤禛露出點笑意,對他點了點頭,“七弟,四哥借一下你的墻頭。”

    “好啊!”胤祐高興地點頭答應。

    “誒……四哥要借墻頭?”

    胤祐只見他四哥跳起來就抓住了墻頭,然后腹部一個發力就消失在墻的那一端,他合上吃驚的嘴巴,感嘆道:

    “四哥功夫真好啊。”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不爭氣的腿,吩咐院子里的人出去不要亂說,然后讓人給搬了個椅子放在墻角下頭,他謹慎地探出頭向墻對面打探。

    看到四哥進了八弟的書房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胤祐由宮人扶著,悻悻地從椅子上下來。

    【宿主,人就在書房,你突然出現會不會嚇到目標人物?】

    于是胤禛禮貌地敲了敲門。

    胤禩被敲門聲驚醒,定神一看,發現由于自己不停的加水,然后不停地研磨,濃黑的墨汁已經漫出硯臺,蔓延到桌面之上,他的雙手也被墨汁染的漆黑。

    他受驚似的將墨塊扔了出去,拖著椅子往后退,看著自己污黑的雙手瞳孔顫動。

    “咚咚咚…… ”

    敲門聲第二次響起,胤禩警惕地盯著房門,他吩咐過院子里的人不要來打攪他,所以敲門的人是誰?

    桌面上的狼藉難以復原,他只好用力在胸前擦了擦手上的墨污,恢復鎮定的神情,走過去將門打開。

    “四哥?”看到最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胤禩腦子空白了一瞬。

    四哥難道要趁皇阿瑪厭棄自己之時來將他暗殺掉?

    于是胤禩往后退去。

    胤禛盯著他胸前的墨跡,又掃了眼書桌上的狼藉,難以忍受地皺了皺眉。

    “你在做什么?”

    胤禩僵著臉回:“玩…… 玩墨水…… ”

    胤禩急于掩蓋真實的自己,他不想讓眼前人直視自己的內心,找的借口蒼白而可笑。

    胤禛無語,抬腳進去書房。

    走到桌面拿起已經被墨水浸透爛了的《論語》,“對皇阿瑪的懲罰不滿?”

    “弟弟不敢。”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人總要為自己見不得人的壞心思付出代價。”

    胤禩聽著對方淡漠到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的平鋪直敘,胸口怒火直涌:“你懂什么!”

    他再次抬起手看著,“四哥你不懂……你什么都有…… ”

    胤禛垂下眼往回看,輕嗤了一聲:“我是比你命好。但是世界上過得糟糕的不只有你一人,至少你還有心疼你的親額娘在,沒道理過得比你好的人就有錯了,那過得不如你的人是不是也要像你一樣自怨自艾?”

    胤禩:“四哥想說我狹隘,自私,貪婪,嫉妒成性吧?”

    胤禛用沉默做了回答。

    胤禩慢慢走到說桌旁邊,從胤禛手中將那本爛掉的《論語》抽出來。

    “四哥看不上我這樣的人,我也看不慣四哥過的順心,我們不是一路人。雖然不知道四哥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但是如果你就是為了進來羞辱弟弟一通,那你的目的達到了,四哥走吧,弟弟就不送了。”

    他將《論語》揉作一團,將桌上的墨汁吸去,桌面干凈后從紙簍中抽出一張干凈的紙,開始默寫里頭的內容。

    胤禛盯著被胤禩當作垃圾扔在地上、爛作一團的書,突然道:“我不是來羞辱你的。”

    胤禩筆鋒頓了一下,看他沒有下文后繼續往下寫。

    “挑撥大哥和二哥爭斗,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有人逼你這么做。”

    “有區別嗎?”

    “有。”

    胤禩放下筆,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

    “那四哥說說有什么區別吧。”

    胤禛默了默,好像也沒什么不同。

    不過若是胤禩是被逼的,他或許可以將上上輩子那個狡詐陰險的老八,與這個世界的八阿哥分割開來看待。

    但是他一樣討厭這兩個人的觀點依舊不變,因為這是他的本能。

    胤禩沒等到他四哥的回答,心底的期待徹底落空。

    【宿主,八阿哥的情緒波動恢復正常了,你別忘了咱們翻墻進來的目的,友愛值啊友愛值!】

    胤禛從腰間抽出一本書,看了眼書封后放在了桌上,沒說話轉身走了。

    門沒有關,風吹進來將書頁吹得嘩嘩響,胤禩看過去——

    是一本《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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