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aaaaa_无码aⅴ精品一区二区三区_嫩草影院永久久久精品_被黑人粗黑大肉奉视频_久久久久亚洲最大xxxx_特级a欧美做爰片毛片

    第31章 第 31 章 “額娘,兒子能不能也加……

    【恭喜宿主獲得五百友愛值, 但是由于宿主宮外的兩個兄弟相處不睦,友愛值減少,抵完一共有四百五十友愛值。】

    【大哥和二哥?】

    【沒錯!】

    胤禛正抬腳往承乾宮邁, 系統(tǒng)的突然播報讓他的動作在空中停頓片刻, 聽到自己辛苦賺來的友愛值被人拖了后腿, 他怒了。

    抬起的腳帶著發(fā)泄的怒氣狠狠落下。

    然后——

    “咔吧…… ”

    “什么聲音?”

    佟毓蘭正坐在院子里看宮人收拾偏殿,突然聽到什么東西裂掉了的動靜, 她聞聲看過去。

    胤禛一只腳踏進了承乾宮, 另一條腳還在門外, 前腳腳掌下傳來了異物感,讓他明白過來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對上佟毓蘭疑惑的視線。

    “額娘。”他干巴巴地喚了佟毓蘭一聲,眼底閃過手足無措的情緒。

    佟毓蘭嘴角噙著看熱鬧的笑意,踱步到胤禛跟前, 先是伸手將僵硬的胤禛拉進來, 然后圍著被胤禛踩碎的地磚研究。

    “小四, 厲害啊。”

    胤禛臉熱,“額娘, 您別調(diào)侃兒子了, 兒子腳下沒個輕重, 損毀了承乾宮的地面,兒子會出錢為額娘修好的……”

    佟毓蘭直起腰, 豪爽地對他擺了擺手,“這點小錢那里值得動用你的小金庫。”

    并且一臉知足道:“你小時候文靜,不像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那樣愛搞破壞。這是額娘第一次看到你因為莽撞損壞東西,也是新奇,一塊地磚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胤禛笑了起來, “額娘不必遺憾,兒子往后說不得還要給您尋麻煩呢,到時候額娘可不要怪兒子愛招禍了。”

    “你有多大的本事惹禍,額娘就有多大的本事為你掃尾,只怕你太懂事,額娘連出手為你掃尾的機會都沒有。”佟毓蘭感嘆著拍了拍胤禛的肩膀,言語間似乎是在鼓勵他大膽闖禍。

    “那里看到了沒有?”佟毓蘭抬起下巴指了指正在收拾的偏殿。“以后這件偏殿,就拿來作為后宮調(diào)解小組的辦事衙門了,有他們在,你以后想多惹事也難嘍。”

    “后宮調(diào)解小組?”胤禛品了品這六個字,覺得有些耳熟。

    系統(tǒng)插話道:【當(dāng)然耳熟,這是后世一些組織的叫法。】

    胤禛多看了佟毓蘭一眼。

    佟毓蘭露出一個洞徹的微笑,“怎么了,你也覺得這個叫法新奇?”

    她很好奇胤禛的反應(yīng)。

    在以后的相處中,自己還會露出更多與這個時代的割裂之處,小四去過末世,了解現(xiàn)代社會,他遲早會發(fā)覺自己的不同,她隱瞞不住。

    她不會告訴對方自己的來處與過去經(jīng)歷,即使她視對方為親子。

    在她看來,她身上有著孝懿仁皇后的記憶和情感,她二人的長相也一模一樣,隨著她過來的時間越久,她越會堅定地認為她們兩個是同一個人。

    她穿越過來沒有任務(wù),也沒有必須改變歷史或修正歷史的責(zé)任,她很清楚自己這一生只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好好活著。

    她會融入這個時代,所做的一切也只為自己能活得安穩(wěn)順遂。

    胤禛作為她的家人,同樣在她順遂目標之中,她會為他排除艱險,愛他護他。

    所以對胤禛,她不心虛,因為不管從她的身份認知上,還是從她的未來規(guī)劃來看,她都會真心地對胤禛好。

    面對胤禛的審視,她很坦然。

    “沒有。”胤禛平靜地收回視線。

    【只要這個人是額娘就好。她記得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她真心地偏愛他尊重他,她不是自己的額娘還能是誰的額娘呢?】

    【自己有著前后三世的記憶,依舊是胤禛這個人;額娘也許如同自己一樣有過奇妙的經(jīng)歷,她也依舊是自己額娘。】

    佟毓蘭笑得開懷,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從此之后,她們母子之間再無間隔。

    于是心情舒暢地繼續(xù)與胤禛介紹:“成立后宮調(diào)解小組,是為了預(yù)防昨天那樣的事情再發(fā)生。”

    “里頭的人都來自于乾清宮和承乾宮,他們的任務(wù)就是及時發(fā)現(xiàn)沖突,然后想辦法解決,維護后宮的平穩(wěn)安定。以后他們也不用繼續(xù)伺候人了,他們的工作內(nèi)容就是想辦法減少后宮的爭端和麻煩。”

    “額娘巧思。”

    【宿主,你覺不覺得皇后設(shè)立的這個組織與咱們的目的挺相似的?】系統(tǒng)鼓勵自己的宿主主動出擊,能夠多賺點友愛值,不然不然友愛值經(jīng)常為負它也很心慌啊。

    胤禛難得與系統(tǒng)想到了一處,他十分不耐天天盯著自己那些兄弟有沒有鬧矛盾,也不想去討好自己看不順眼的人。

    毫無疑問,后宮里的矛盾多半來自與后妃和皇阿瑪?shù)淖铀茫@兩者會成為小組以后的主要工作內(nèi)容。

    如果他可以加入到這個小組當(dāng)中,以后在小組快解決完問題時,他出來蹭上一些,友愛值不就手到擒來?

    系統(tǒng)跳出來附和:【是的是的,只要在兩個目標任務(wù)生出矛盾時,宿主積極干預(yù),咱們也能獲得友愛值!】

    胤禛只躊躇了片刻,便做出了決定。

    “額娘,兒子能不能也加入進去?”

    佟毓蘭一直在暗戳戳地偷聽著胤禛與系統(tǒng)交流的心聲,胤禛的積極簡直是意外之喜。

    小四以嫡子的身份加入小組,以后小組開展工作就更加方便了,畢竟后宮之中的刺頭們基本上都身份高貴,沒有一個更高身份的人去壓制她/他們,事情也難辦。

    原本佟毓蘭是打算自己來補足這個空位的,但是既然有人自告奮勇,她正好可以歇著了。

    這不是意外之喜是什么?

    這個時候就要趁熱打鐵,將事情迅速敲定下來!

    “當(dāng)然可以!”佟毓蘭笑瞇瞇地拉著胤禛往偏殿去。

    偏殿已經(jīng)收拾的差不多了,里頭無用的起居器物都被抬走,寬敞的空間被一分為二。

    空間大的那片擺上了一條由三張大松木桌拼接而成的長桌,兩邊整整齊齊地擺了十把太師椅,東邊六把,西邊四把。

    好啊,乾清宮與承乾宮兩隊人涇渭分明!

    佟毓蘭感嘆,不管在哪個時代的職場中,勾心斗角永遠存在。

    她搖了搖頭,帶著胤禛去了被鏤空屏風(fēng)隔出的另一片小的空間,里頭這塊只擺了一套桌椅,可見被安排在這里的人的身份不一般,遠高于外頭那十個小嘍啰。

    佟毓蘭將胤禛摁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鄭重地任命:“愛新覺羅胤禛,本宮今天就授命你為后宮調(diào)解小組副組長,你是否要接下任命?”

    胤禛嘴角抽了抽,忍住笑意配合地開口:“皇額娘,兒臣受命。”

    佟毓蘭松開手放開對胤禛的挾制,滿足地笑了:“那你可要好好干,如果干得讓額娘滿意的話,等你成年了額娘為你選一位好福晉。”

    胤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額娘,兒子還小,額娘還是想想其他的嘉獎吧。”

    佟毓蘭看到胤禛略帶抗拒的模樣,好奇他這輩子怎么不盼著娶福晉了,據(jù)她所知,這宮里的阿哥們從能下地跑就滿嘴喊著要娶好福晉了。

    看來他的小四在上上輩子吃了不少成家后的苦。

    佟毓蘭表示理解,她是開明的父母,不會逼著自己兒子強行大婚的。

    “行吧,那額娘可得好好想想到時候怎么獎賞你了。”

    胤禛松了一口氣。

    他轉(zhuǎn)移話題:“兒子是副組長,那組長是誰,皇阿瑪嗎?”

    佟毓蘭笑:“是你額娘我。”

    胤禛這下是真的吃驚,小組里頭一半以上的人來自乾清宮,這些人竟然不受命于皇阿瑪。

    “皇阿瑪沒有意見?”

    佟毓蘭神秘地笑笑:“自然是額娘甜言蜜語將你皇阿瑪糊弄過去了。”

    胤禛抿了抿唇。

    【皇阿瑪那般冷心冷肺、沒有真情、將女人全部視為權(quán)力工具的人,也會被額娘的甜言蜜語迷惑住?】

    佟毓蘭在心中偷笑,就是糊弄你個傻孩子的。

    她可是和康熙許諾他才是后宮調(diào)解小組真正的老大,以當(dāng)前來看事實也確實如此。她可是觀察過乾清宮派來的六名宮人,其中宮女三位太監(jiān)三位,皆是堅毅的面相。

    不過等時間久了,他們真正的主子是誰就不好說了,畢竟這些人吃的用的可都是她承乾宮的份例,

    就算她是他們的衣食父母這件事先拋開不說;以小四做過一世帝王的手段心機,與康熙較上一較也是能的,再加上距離上的優(yōu)勢,拿捏這些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佟毓蘭將胤禛留下來與小組的其他人親近,心情很好地回去休息了。

    回去后,佟毓蘭吩咐人將正殿的賬本也搬去偏殿,振振有詞道:“他們的份例可是一天不落照常發(fā)的,但是又不是每天都有活給他們干,以后將宮務(wù)都交給他們負責(zé)。”

    春和覺得宮務(wù)只有牢牢握在自家娘娘手里才算踏實,也委婉地與佟毓蘭表達了這個意思。

    佟毓蘭聽后意味深長道:“宮務(wù)可不等同于宮權(quán)。”

    “宮務(wù)處理的越嚴明,本宮的宮權(quán)也越牢固,兩方人馬一起處理,其中還有乾清宮的能人,他們幫著處理宮務(wù)比本宮一人處理要仔細很多。而且有四阿哥一直在那邊盯著,不必擔(dān)憂。”

    “奴婢明白娘娘的意思了。”對啊,有四阿哥呢!

    春和對宮務(wù)的事放了心,又想起來了另一茬來。

    “娘娘,皇上昨晚留宿在永和宮德妃娘娘那里了,現(xiàn)在宜妃娘娘又受了皇上責(zé)罰,這后宮之中豈不是要讓德妃拔尖了?”

    春和看向佟毓蘭,對上自家娘娘沒有波動的平靜目光,她忐忑著繼續(xù)將話說完。

    “娘娘您之前身子不好,就一直沒有讓皇上留宿,現(xiàn)在您氣色越來越好了,容貌也勝過從前,是不是要多親近親近皇上…… ”

    佟毓蘭始終眼神溫和地望著春和,等她表達完勸自己爭寵的意思后,佟毓蘭淡笑著搖了搖頭。

    “皇上不會在承乾宮留宿的。”

    春和瞪大眼睛,“為何不會……皇上可是一直都很信重娘娘,三日之中總會抽出一次來看望娘娘,怎么不會在承乾宮……留宿呢?”

    說到最后她聲音越來越小,意識到自己的話已經(jīng)有些冒犯了,雖然沒有看到自家娘娘生氣,但她還是低著頭跪了下來,“娘娘恕罪,奴婢不該說這些的!”

    “無事,起來吧。”佟毓蘭讓人起來,“本宮沒有生氣。”

    “春和,本宮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要知道,咱們承乾宮已經(jīng)有一位嫡子了,而太子仍在…… ”

    佟毓蘭稍稍點撥,春和蘭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因此也不由得為自家娘娘委屈。

    “娘娘對皇上一片真心…… ”

    佟毓蘭擦去春和臉蛋上的淚珠,柔聲道:

    “事情放到明面上,這宮里的女人哪個對皇上不是一片真心?宮里的真心不值錢,而且比之其他嬪妃的真心,本宮的真心至少為本宮換來了皇后的寶座。”

    佟毓蘭目光清醒:“皇上沒有辜負本宮,他已經(jīng)給了本宮他能夠給的了,若是咱們再貪求他給不了的,反而有可能因為撿了芝麻而丟了西瓜,因小失大。春和你說對嗎?”

    春和哽咽著點了點頭,目光同時也更加堅定。

    【娘娘為了操勞皇上的后宮已經(jīng)累垮了身子,才換來得之不易的后位。她一定會牢牢盯住后宮的那些女人,誰敢對娘娘的后位起心思,她就要誰的命!】

    “…… ”

    佟毓蘭搖頭失笑,行叭,雖然這丫頭有黑化的嫌疑,但是兩人的目標也算一致。

    在她追求安穩(wěn)順遂的目標當(dāng)中,她需要做的當(dāng)然也包括——

    守護后位!

    第32章 第 32 章 解決矛盾還有一個辦法,……

    距離皇后接受命婦覲見還有五天的時候, 內(nèi)務(wù)府已經(jīng)開始對交泰殿進行布置了。

    關(guān)于來的都是哪家的命婦,命婦的數(shù)量和誥命大小,哪家與哪家有世仇不能坐在一起等等, 總之事情繁多, 內(nèi)務(wù)府一天要往承乾宮跑上好幾趟。

    剛開始佟毓蘭還一項一項地與內(nèi)務(wù)府的人仔細溝通, 到后來逐漸煩不勝煩。

    佟毓蘭見后宮調(diào)解小組在處理完每天的公務(wù)之后就沒有了事干,就將與內(nèi)務(wù)府打交道的事推給了他們來處理。

    先前康熙將宮里的巨頭罰了一半之多, 所以這段時間宮里的大小主子們都夾著尾巴做人, 這就導(dǎo)致他們沒有了施展才干的機會。

    佟毓蘭是個節(jié)儉的人, 認為浪費勞動力十分可恥!

    所以她光明正大地公權(quán)私用,將事情一股腦塞給了他們。

    反正這里也沒有中央來給他們告狀。

    胤禛認為命婦覲見是件大事,事關(guān)自己額娘的鳳儀,額娘嫌麻煩, 那他就替額娘盯著。

    他帶頭與內(nèi)務(wù)府對接, 態(tài)度十分認真。

    在這個過程中, 內(nèi)務(wù)府的人也驚訝地發(fā)現(xiàn)——

    他們的四阿哥膽大心細,簡直就是天選內(nèi)務(wù)府辦事人!

    四阿哥交代事情一絲不茍, 從整體流程的把控到桌椅擺放的間隙大小, 四阿哥都交代得面面俱到, 且件件有說明,事事可溯源, 令人信服。

    讓他們對這些天潢貴胄的阿哥們大為改觀,這些出生就在權(quán)利頂端的阿哥們辦起事來,也不都是那么形而上的嘛。

    同時他們也下定決心,等到未來四阿哥離開上書房開始參政的時候,他們內(nèi)務(wù)府一定要將四阿哥給要過來!

    這是天生的牛馬啊!

    靜心堂的一舉一動通通落在佟毓蘭和康熙的眼里。

    靜心堂是佟毓蘭為后宮調(diào)解小組辦事的偏殿起的名字,正好應(yīng)承了小組的使命——讓后宮眾人保持平心靜氣, 去享受生活的美好。

    當(dāng)然這一點是理想目標,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靜心堂也不例外。

    靜心堂表面和諧,但實際上內(nèi)部勢力分化嚴重。

    出身乾清宮的六人自詡他們的身份高過承乾宮四人一等;承乾宮四人則認為小組占的是自家的地盤,領(lǐng)的是承乾宮的份例,對乾清宮六人表現(xiàn)出的高傲十分不爽。

    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雙方默契的開卷,都想要通過辦事來證明自己一方更有能力,想要徹底壓過對方一頭。

    一有任務(wù)放下來,活就被搶了個干凈,往往是還沒有分出勝負,事情就已經(jīng)被他們高效率地辦成了。

    佟毓蘭認為他們暫時還算是良性競爭,并沒有阻止,底線放到只要他們不互相給給對方使絆子耽誤了靜心堂的正事兒就行了。

    畢竟坐享其成的人是她自己。

    胤禛抱著同樣的想法。

    自從他被佟毓蘭任命為副組長之后,基本上將整天的時間都耗在靜心堂。除了涉及到佟毓蘭的大事兒外,賺不到友愛值的事他就不參與。

    閑暇時要不自己讀書,要不就將十三阿哥叫過來教他讀書識字。

    十三阿哥病已經(jīng)痊愈,德妃來過幾次說要接十三阿哥回永和宮,佟毓蘭和胤禛當(dāng)時都沒有意見。

    但是就在十三阿哥收拾東西打算離開的檔口,康熙突然下旨讓十三阿哥直接搬去阿哥所居住。

    眼下十三阿哥還住在承乾宮,是因為阿哥所那邊還沒有修繕完備,佟毓蘭和康熙請旨,讓十三阿哥月中之后再搬過去,康熙同意。

    所以在這最后住在一起的日子里,兄弟二人十分親近,巴不得時時刻刻都膩歪在一起。

    “四哥,昨天額娘和胤祥說,過些日子胤祥就要去上書房讀書了,到時候胤祥是不是又可以和四哥一起讀書寫字啦?”

    十三阿哥很依賴他四哥,一天也不想和他的四哥分開。

    胤禛放下筆,剛對十三阿哥的“墨寶”添加完批注,聞言對他搖了搖頭。

    “那恐怕不成,四哥不去上書房讀書。”

    “啊?”十三阿哥失望極了,“為什么啊,額娘說咱們了歲數(shù)都要去上書房讀書的呀。”

    “因為四哥不愛學(xué)習(xí)。”

    胤祥不信,“四哥騙人,胤祥明明看到四哥天天都捧著書在看,四哥愛學(xué)習(xí)!”

    胤禛勾起嘴角:“四哥那是在打發(fā)日子,看書中的故事逗趣兒,并不想著從書中學(xué)到什么道理。”

    “啊?這樣啊…… ”

    十三阿哥有些難過,他本來就不想和四哥分開,是額娘說他以后還能天天和四哥一起讀書,他才勉強接受搬去阿哥所的。

    但是現(xiàn)在四哥說他以后也不會去上書房,這對十三阿哥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胤禛低頭,正好看到十三阿哥因為失落高高撅起的嘴巴,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臉。

    安慰他:“四哥雖然不去上書房讀書,但是四哥可以每日去接你下堂。”

    十三阿哥小臉由陰轉(zhuǎn)晴,高興地摟住胤禛的大腿,仰著頭望著他四哥,孺慕道:“真的嗎?”

    胤禛點頭。

    “太好了!”

    胤祥高興地在屋子里轉(zhuǎn)圈,與此同時小腦袋也轉(zhuǎn)得飛快,心想是不是不愛學(xué)習(xí)就可以不去上書房了?

    他也不想去上書房,他只想每天和四哥在一起,由四哥來教導(dǎo)他讀書!

    十三阿哥心中下了決定,等見了額娘,他要告訴額娘自己不愛學(xué)習(xí),然后額娘是不是就不會將他送去上書房了?

    乾清宮,內(nèi)務(wù)府對胤禛的贊賞傳到了康熙耳中。

    “哦?小四還有這方面的才干?”康熙一邊批改奏折,一邊與梁九功閑聊。

    梁九功恭維:“畢竟四阿哥是皇上的孩子,皇上您才論古今,生出的阿哥自然也是各方面能力出眾的。”

    “奸滑!”康熙雖然嘴上罵著,但不難從他面上的愉悅看出他被捧高興了。

    但梁九功賣巧哄來的好心情并沒有維持太久。

    “不過若不是小四這回冒了頭,朕還一直沒發(fā)現(xiàn),這臭小子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去上書房進學(xué)了。”康熙哼笑道。

    但梁九功已經(jīng)從康熙的語氣中聽出了微妙的不悅。

    “怎么不說話了。”康熙扔下筆抬頭,冷冷地盯著梁九功。

    梁九功頭上直冒冷汗,皇上這心情真是山路十八彎,孫猴子貼臉開大——說變就變啊!

    “奴才不敢妄議阿哥…… ”

    “呵,你是只敢說那群小子們的好話!”

    梁九功心里苦,不然呢?

    他不說阿哥們的好話,難道每天挑著小主子們的短處來給皇上您添堵?

    然后惹怒圣顏,被拖出去杖斃?

    康熙見一棍子打不出梁九功一個悶屁來,也失了和這閹人談話的興致。

    罷了罷了,這宮里能大大方方與自己話家常的也只有表妹一人了。

    “準備準備,朕批完手上的折子后擺駕承乾宮。”康熙認命地拿起筆,繼續(xù)他的批折子大業(yè)。

    “誒!奴才這就派人過去傳話!”梁九功死里逃生,重新掛上燦爛的笑臉退了出去。

    哎呦,他這個做奴才的逃過了一劫,四阿哥等會可要接著遭罪嘍!-

    “皇上要過來?”

    佟毓蘭送走來通傳的乾清宮宮人,思索著康熙今天的異常表現(xiàn)。

    往常康熙白日里忙碌,一般是在晚上去寵幸哪個后宮嬪妃之前,來承乾宮看自己一眼,兩人說些膩歪話,簡單交流一下感情就走了。

    所以佟毓蘭覺得康熙今天來應(yīng)該不只是為了和她聊聊天,想到她試探乾清宮太監(jiān)時對方投向靜心堂的隱晦視線,佟毓蘭思考。

    靜心堂的動靜康熙知道的一清二楚,康熙不值得為此改變他的日常,那就是沖著小四來的!

    康熙難道是反應(yīng)過來小四這段時間的叛逆行徑了?

    “叫四阿哥過來。”

    沒等一口茶水下肚,胤禛就過來了。

    “額娘。”

    時間緊迫,佟毓蘭直接開門見山。

    “你皇阿瑪?shù)纫粫䞍阂^來,很可能是發(fā)現(xiàn)了你這段時間一直沒去上書房讀書,還有你一直住在承乾宮沒有搬走這兩件事了,你做好挨罵的準備,到時候額娘會給你打掩護。”

    胤禛眼里閃過煩躁。

    【皇阿瑪真閑,該給他找點事兒做了。】

    佟毓來語塞片刻,繼續(xù)道:“額娘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不過常規(guī)手段糊弄不過你皇阿瑪,等會兒你皇阿瑪一沖你發(fā)火你就裝病,頭疼手痛胸口痛……反正別和你皇阿瑪對著來,記住了嗎?”

    胤禛點頭。

    【宿主,反正咱現(xiàn)在友愛值暫時富裕,要不要兌換一個‘病西施’道具?】

    胤禛心動了,【多少友愛值?】

    【超級便宜!十友愛值就能置換“病西施”光環(huán)永久版哦!】

    【貴。】

    【……那還有“病西施”光環(huán)微瑕版,除了第一次使用時能連續(xù)見效三天外,其他時候時靈時不靈,而且不像上頭的永久版只營造虛弱脈象不改變宿主體質(zhì),微瑕版光環(huán)見效時宿主是真的身嬌體弱!】

    佟毓蘭真想連入自己的腦電波,然后抓住系統(tǒng)質(zhì)問:這算什么微瑕,這特么是全瑕啊!

    胤禛也在猶豫,但是他一想自己這輩子既不打算奪嫡也沒有做賢王的想法,還是決定用上病弱光環(huán)。

    這種情況下,一個病弱的身體對他來說不是拖累,反而是一個臂助。

    【不過宿主放心,兩款道具都不會影響宿主的壽命,且可以隨時取下,當(dāng)然道具一經(jīng)使用就不能退款了哦。】

    【后頭這個多少友愛值?】

    【半價,只需要五個……】

    【兌換。】

    系統(tǒng)無奈,宿主這一世是真的擺爛啊,既沒有掙“錢”沖動,又沒有消費欲望。

    感受到身體突然虛弱,胤禛知道這是病弱光環(huán)到賬了。

    他問系統(tǒng):【現(xiàn)在友愛值還剩多少?】

    發(fā)覺自己沒有什么前途的系統(tǒng)死氣沉沉道:【三百一……系統(tǒng)可沒有貪污,是宮外的大阿哥和太子經(jīng)常不和,導(dǎo)致友愛值每天都在減少,若不是有個十三阿哥在旁邊供宿主刷友愛值,宿主那點老底早被消耗光了!】

    胤禛默。

    佟毓蘭也默。

    胤禛:【抽一百友愛值為額娘續(xù)命。】

    【呦~這是誰呀~是咱們的大方哥啊~】

    胤禛受不來系統(tǒng)時不時的陰陽怪氣,花了零點一友愛值屏蔽了系統(tǒng)三小時。

    佟毓蘭感動,今天就算得罪康熙,她也要將自己的孝順兒子護嚴實嘍!

    他的小四自己扣扣搜搜,對她是多么的大方。

    同時佟毓蘭也決定為了她和小四的美好生活做點什么,大阿哥和太子在宮外拖兒子后腿?這絕對不行。

    佟毓蘭想,解決矛盾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轉(zhuǎn)移矛盾。

    大阿哥和太子被發(fā)配到皇莊上也有段時間了,是時候去慰問一下他們了。

    第33章 第 33 章 胤禛:“我沒有一個腦子……

    胤禛不能告訴佟毓蘭他有系統(tǒng)道具的囊助, 他解釋說自己有辦法改變脈象,能營造出身體虛弱的假象,可以做裝病的借口來應(yīng)付康熙。

    佟毓蘭裝作相信了的模樣, 母子兩人對好了臺詞, 只等康熙登上戲臺。

    康熙來到承乾宮, 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看到在宮門口等待自己的皇后,心中詫異。

    乾清宮的宮人提前過來打過了招呼, 以表妹對自己的深情, 定然是早早就在宮門處等著自己了。

    沒有第一時間看到皇后翹首以盼的目光, 康熙有些失望。

    看來表妹今日有些心事了。

    康熙腳步在善心堂門口頓了一下,里頭的人出來跪迎。

    康熙沒有進去,只是肅著臉問跪在前頭的人。

    “四阿哥在善心堂還是在其他地方?”

    “回皇上,四阿哥現(xiàn)在不在善心堂, 正在殿內(nèi)陪著皇后娘娘說話。”

    康熙眉頭微皺。

    這小子倒是有未卜先知之見, 許是猜到今天要挨自己的罵, 提前躲到皇后哪里去了。

    但是即使有皇后護著他,自己今日也不能輕易饒將過去, 康熙想

    皇后病重之時他不去上書房就罷了, 為了皇后的身子他也不計較四阿哥暫居承乾宮。

    但是皇后的身體如今已經(jīng)大好, 十一二歲郎當(dāng)大的小子,不去進學(xué), 還賴在額娘身邊撒癡賣嬌,若是讓前朝的那伙老頭子們知道了自己養(yǎng)出這樣的兒子,他這張臉要往哪里擱!

    康熙越想越氣,沉著臉進去正殿。

    “皇上?”

    然后康熙就看到了他性子要強的表妹正抓著帕子沾淚,清亮的眸子被淚水洗過,盛滿了心傷。

    康熙沉著的臉放緩, 已經(jīng)在嗓子眼準備就緒的問責(zé)被他咽了下去。

    他柔聲問:“表妹,這是怎么了,哭的這般傷心?”

    佟毓蘭落著淚給康熙行過禮,趁著康熙手搭在她肩上的間隙,一臉傷心地投進康熙的懷里。

    “皇上,臣妾命怎么這么苦,臣妾明明什么都放下了,不求盛名,只愿咱們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臣妾就這一個念想,老天爺怎么就苛刻的不愿讓臣妾如愿呢…… ”

    胤禛垂著頭站在一旁,沒心已經(jīng)被他額娘的精湛演技深深折服。

    “不要著急,慢慢講,是出了什么事,說出來朕為你一起擔(dān)著。”康熙順著佟毓蘭單薄的背,佟毓蘭激烈的情緒也鼓蕩著他的內(nèi)心。

    康熙目光不解地中在殿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落在站的顯眼的胤禛身上。

    他眉頭一擰,眼中閃過不滿,瞪了胤禛一眼:“表妹,是不是小四不懂事惹你傷心了?朕替你教訓(xùn)他!”

    康熙心想。

    【臭小子,自己惹惱了表妹,還得讓朕這個做阿瑪?shù)膩砗澹媸且稽c也不讓人省心。】

    【本來朕還擔(dān)心表妹在會攔著朕斥責(zé)這小子,現(xiàn)在好了,“新仇舊怨”湊到一起,朕今日定要讓這小子見見何為嚴父!】

    佟毓蘭手攥緊,緊緊抓著康熙胸口的衣服料子,在康熙懷里撇了撇嘴,忍住吐槽的沖動,她淚眼蒙空地抬起頭。

    “皇上,臣妾的眼淚是因為小四來的,卻不是因為小四不懂事,是…… ”

    佟毓蘭話說了一半,鼻涕突然落了下來,趁著沒人注意到,埋下頭裝哭,實則是扎進康熙的懷里,借機蹭去快流進嘴里的鼻涕。

    春和這丫頭太實在了,說是帕子蘸點姜汁就好,她這是把帕子在姜汁里泡了一遍吧,辣眼的很!

    康熙的好奇心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難受得很。

    見胤禛還像個木頭人一樣在一旁杵著,既不知道與他一同安慰表妹,又不主動和他解釋表妹傷心的原因,于是看自己這個兒子是越看越生氣。

    “胤禛!你還不認錯!”

    胤禛緩慢抬起頭,蒼白的臉色被康熙看在了眼里。

    【臉色這么差?這小子可是健壯如牛,定然不是因為生病,肯定是因為心虛!】

    對方心虛康熙就更理直氣壯了,“你身為小九小十他們的兄長,既不以身作則好好讀書為兄弟做個榜樣,還整日像個沒斷奶的孩子一般膩在你額娘身上,真是丟朕的臉!”

    佟毓蘭這下顧不上擦鼻涕了,趕緊阻止:“皇上,不是…… ”

    康熙扶著佟毓蘭的后腦勺將她重新摁回自己懷里,“朕不能再由著表妹慣著他了!不去進學(xué),整日與善心堂的宮女太監(jiān),還有十三這樣的小孩子湊在一起,朕還能對他有什么指望?朕必須得罵醒他!”

    佟毓蘭像一條頭被摁在菜板上的魚,無語的很。

    “你今天就搬回阿哥所,別再擾你額娘的清凈了!明天的這個時候,朕要在上書房看到你的身影。另外犯了錯就要認罰,朕就罰你抄《孝經(jīng)》十遍,好好反思一下你是否做了一個孝子該做的事!”

    “兒臣不回去,也不去上書房讀書。”

    “皇上,小四身體不好,您聽臣妾慢慢和您解釋!”

    母子兩人同時開口,但是胤禛忤逆的態(tài)度更加刺耳,讓康熙更加惱火,同時對懷里的佟毓蘭也省出一些不滿和芥蒂。

    皇后太縱著四阿哥了。

    他松開手,佟毓蘭趁機獲得了自由,抓著康熙的手與他解釋:“皇上,小四不去上書房讀書是因為他不想去,而是因為他去不了!一直住在承乾宮也是因為…… ”

    佟毓蘭說著說著眼淚又冒了出來,這老姜真夠勁兒。

    “住在承乾宮是因為他身體糟糕到了極點,需要臣妾這個額娘時刻注意著,不然臣妾連小四的身體什么時候徹底敗壞了都不知道!”

    康熙瞇了瞇眼,來回審視兩人,確定佟毓蘭的眼淚做不得假,胤禛臉上的蒼白耶沒有消失后,壓制著怒火和疑惑走到炕上坐了下來。

    “哦?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小四前些日子還力能扛鼎,怎么短短幾天過去,就要命不久矣了?”

    佟毓蘭趕緊將手里抹了姜汁的帕子遞給春和,讓她給處理掉。

    聲音悲戚地解釋:“原因也在此,皇上您說一個正常人的力氣怎么會突然變得那般大?”

    “臣妾當(dāng)時也沒放在心上,還為小四獲得神力以后能為大清盡更多的力氣而欣慰,可是就在那次舉過鼎之后,小四的身子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差了。”

    “哦?”

    “剛開始臣妾以為小四是生病了,但是太醫(yī)也把不出是什么疾病,臣妾想著也許是小四沒有休息好,多進補進補就好了,可是情況卻一日比一日嚴重。”

    康熙靜靜聽著,將胤禛叫到自己跟前,手在他額頭探了探,沒有發(fā)熱;又抓住他的手感受了一下,發(fā)現(xiàn)他手心冰涼。

    康熙讓母子二人先坐下,吩咐梁九功:“去傳太醫(yī)。”

    梁九功退出假裝空氣的狀態(tài),“是。”

    “等等,再派個人去將陳妙春宣進宮。”康熙補充。

    梁九功為難道 :“回皇上,陳大人前不久摔斷了腿,傷筋動骨一百天,估計陳大人現(xiàn)在還起不了身…… ”

    康熙不在乎道:“起不了身就讓侍衛(wèi)給抬進宮。”

    “是…… ”

    佟毓蘭和胤禛對視一眼,康熙這是擔(dān)心她和小四耍了手段裝病呢。

    雖然確實是,但他發(fā)現(xiàn)不了。

    在宮里的兩位院判張安泰和李康平先到。

    康熙問兩人:“之前是你們給四阿哥看的身子?”

    張安泰心中一個咯噔,忐忑地站出來:“是微臣。”

    “那你說說當(dāng)時把脈把出了什么。”

    張安泰記得很清楚:“微臣記得當(dāng)時四阿哥的脈象十分強健。”

    康熙問:“有其他異常嗎?”

    張安泰小心答道:“得皇后娘娘看重,四阿哥的脈從小到大都是微臣看的,若說異常也有,從前四阿哥的脈象雖然也康健,但是遠遠比不上大阿哥和太子殿下沉穩(wěn)有力……”

    “可是自上個月開始,四阿哥脈象開始勝過大阿哥和太子殿下,但是微臣以為是四阿哥用了補品,身子更加好了……這是唯一的異常之處。”

    康熙想應(yīng)該就是胤禛口中突然擁有神力的那一天,他冷哼:“當(dāng)時怎么不報?”

    張安泰心里叫苦,也怪他貪心。

    每次給宮里的大小主子請過脈后,如果對方身體無恙,為了討賞他都會說對方的身體更康健了,但其實一個正常人的脈象一天天的能有多大的變化呢。

    可是太醫(yī)想要在在宮里求生討好,就要會說巧話甜話。

    給四阿哥請平安脈那次,四阿哥的脈象是真正的更康健了,但是這話他每次都這樣說,可不就沒人在意了。

    他又不想給自己一個麻煩,所以就……

    “微臣有罪,請皇上責(zé)罰!”

    “你確實有罪。”康熙神情冰冷,“你現(xiàn)在再給四阿哥請一次脈,若是還是那么無用,這個院判你就別當(dāng)了。”

    胤禛配合地伸出手放在茶桌上,張安泰苦著臉將手搭上去,片刻后他臉色大變,收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臉皮變得嚴肅,再次搭上去慢慢感受,然后手就抖了起來。

    康熙注意到了,問他:“四阿哥身體如何?”

    張安泰額頭上的冷汗咔咔咔地冒,他磕頭:“皇上,能不能讓李院判也為四阿哥請一下脈,微臣……微臣……”

    【四阿哥這是油盡燈枯的脈象啊,和皇后娘娘半個多月前的脈象一模一樣!】

    佟毓蘭想,這可真的是巧合了。

    張安泰脖子幻痛,覺得自己的頭好像要從脖子上滾下來了。

    康熙沉聲:“李康平你來!”

    李康平偷偷瞪了張安泰一眼,這種要人命的事干嘛將他也牽扯進去,但圣命難違,他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伸出顫抖的手指。

    【這這這……】

    李康平嚇得眼神亂瞄,正巧對上胤禛低垂的眸子。

    看到對方眼里的趣味,瞳孔極速擴張。

    【四阿哥都快要沒命了,怎么還笑得出來?】

    “說話!”

    李康平被康熙一聲厲喝叫回神,手忙腳亂地挪著膝蓋與張安泰并排跪在一起,兩人側(cè)過頭對視,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絕望。

    李康平回:“皇上,四阿哥身體虧空,體虛嚴重,走脈虛弱,似…… 似…… ”

    “似什么?”

    李康平結(jié)巴地說不出話。

    張安泰貼心地接上:“似油盡燈枯、命不久矣之相!”

    用完全身的力氣回稟完這句話,張安泰便緊緊地跪趴到地面上,安靜等死。

    康熙側(cè)過頭看向佟毓蘭,眼中各種情緒翻涌,“皇后似乎也得到過這樣的診斷。”

    佟毓蘭知道康熙是生疑了,她穩(wěn)住心神,哀聲道:“是,所以臣妾想,是不是因為小四替臣妾承擔(dān)了病痛,一命換命才讓臣妾茍活下來……”

    “別亂說。”

    康熙轉(zhuǎn)回頭,與胤禛平靜無波的視線對上。

    發(fā)生在皇后和四阿哥身上的異事太多,他寧愿相信這是人為的謀劃。

    “小四,你也聽到了太醫(yī)的診斷,你不怕死?”

    胤禛淡定道:“生死有命,兒臣改變不了。”

    “倒是心大。”康熙評價一句后就不再言語,殿內(nèi)眾人沉默著等著太醫(yī)院院使陳妙春的到來。

    陳妙春此時正生無可戀地躺在木架上,由人抬著從進宮最方便的順貞們進來,又進去承乾宮,然后進入正殿,被放到帝后跟前。

    “請恕微臣身體不便,不能給皇上和皇后娘娘請安見禮。”

    “無礙,陳妙春你來給四阿哥看看。”康熙吩咐人把陳妙春給抱到椅子上坐,害貼心的安排人抬著他的腿減少痛苦。

    陳妙春明白,能不能躲不過這一災(zāi)只能看天意了,便也不拖拖拉拉,利索地開始探脈。

    然后又仔細查看胤禛的口鼻舌耳,最后刺破胤禛的指尖放血嗅探。

    “回皇上,四阿哥脈象虛浮紊亂,是命斷之相。”

    陳妙春知道康熙想聽什么話,繼續(xù)道:

    “只是四阿哥體內(nèi)也沒有外物沖撞的痕跡,不是中毒,也沒有錯服過藥物,微臣查不出來引起四阿哥身體急轉(zhuǎn)直下的原因是什么。”

    【沒有服用藥物,那就不是表妹和小四估計如此了。】康熙心中最大的疑慮被放下,內(nèi)心慶幸。

    “來人,將三位太醫(yī)送回太醫(yī)院,如今四阿哥病因未明,三位大人暫時就住在宮中,到時候了會放三位大人出宮歸家的。”康熙下命令。

    三位太醫(yī)都沒什么別的反應(yīng),他們與四阿哥一樣,如今也是生死有命看老天爺安排了。

    太醫(yī)一走,殿內(nèi)的三人誰也沒有開口。

    “小四,你下去注意吧。”佟毓蘭打破平靜。

    康熙也對胤禛擺了擺手,胤禛離開。

    佟毓蘭起身跪在康熙腳邊,“皇上,臣妾很少向皇上求什么恩典,但是這一次臣妾不得不開口,臣妾請皇上善待小四,臣妾本來就不求小四將來多有出息,眼下更不想讓小四過的辛苦,求皇上…… ”

    “朕明白。”康熙握住佟毓蘭的雙手。

    “他不想去上書房就不去吧,左右咱們也能讓他富貴安穩(wěn)地過一生。你們母子親近,小四愛待在你身邊朕也不管了,表妹,朕都答應(yīng)你。”

    佟毓蘭感激道:“多謝皇上的慈父之心,另外臣妾想著,當(dāng)初臣妾能好轉(zhuǎn)是因為皇上您的關(guān)心掛念。小四的怪病太醫(yī)們無從下手,但是臣妾也不能干坐著什么也不做,不如讓小四也去皇莊上放放風(fēng),也許心情開闊了可以…… 多活幾年。”

    “朕都答應(yīng),朕也許沒見保清保成了,朕帶著你和小四出宮,去莊子上待上一兩天。”-

    康熙說到做到,利索地將宮里的事情安排好,第二天就帶著佟毓蘭和胤禛出宮了。

    為了低調(diào),他們沒有帶很多人,只有隆科多帶著一隊侍衛(wèi)護衛(wèi)在前后。

    一輛青布馬車悄悄駛出了紫禁城。

    “表妹有些日子沒見隆科多了吧?等到了莊子上,沒有那些個宮規(guī)約束,表妹可以將隆科多叫到身邊說說話。”

    佟毓蘭撩開馬車簾子,與外頭騎在馬上的隆科多對上視線。

    隆科多咧著嘴對佟毓蘭笑得燦爛,一口白牙刺的佟毓蘭眼疼。

    佟毓蘭回了個笑,對他點了點頭后就放下了簾子。

    康熙見狀道:“隆科多現(xiàn)在也蓄起了胡子,瞧著是穩(wěn)重多了。”

    “皇上去年剛授他為一等侍衛(wèi),又提了他做鑾儀使,有重任在身,自然得穩(wěn)重下來,他這是不想讓皇上失望呢。”

    見了人,與隆科多有關(guān)的記憶也回歸腦海,自然而然的就對隆科多產(chǎn)生了親近和好感。

    康熙的承諾來得正好,她之前是打算在命婦覲見的時候,再借機問問家里人隆科多與李四兒的事情,眼下當(dāng)事人到了跟前,自然是問當(dāng)事人更方便。

    胤禛也注意到了方才隆科多憨厚的笑,他嗤之以鼻,上上隆科多自詡是他的舅舅,但在幫他奪嫡這件事上全部是出于利益交換,強扯甥舅關(guān)系也只是為了在感情上下注,防止他過河拆橋。

    但是剛才驚魂一瞥,胤禛清楚看到隆科多目光掃向自己時,眼里真切的親近。

    也是,這輩子他玉牒已改,他們確實是名正言順的甥舅關(guān)系了。

    最主要的是,有額娘作為他與佟家之間的紐帶,這輩子佟家對他的態(tài)度應(yīng)該會大為不同。

    可惜,他沒有當(dāng)皇帝的打算。

    路上奔波了半個時辰,一行人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表妹,小四身子不好,你先帶他去住處歇口氣,朕看看那兩個逆子去。”康熙迫不及待,想入看看自己最在意的兩個兒子被改造得怎么樣了。

    佟毓蘭理解康熙的一顆老父親之心,自然沒有意見:“好,只是皇上能不能允許隆科多留下來,臣妾想與他問問家里的事情。”

    康熙自無不可,他拍了拍隆科多的肩膀,語氣親近:“隆科多,你留下來陪你姐姐說會兒話。”

    “是!多謝皇上!”隆科多高興地謝恩。

    三人目送著康熙離開,佟毓蘭揮手讓伺候和保護他們安全的人也下去,反正已經(jīng)進了皇莊之中,皇莊外有禁兵層層封鎖,不用再像路上那樣小心了。

    “姐姐,之前宮里來消息說你病重了,家中都很擔(dān)心,不過后來又有好消息傳來,得知姐姐身體好轉(zhuǎn),額娘連著七天去廟里還愿,說天上有菩薩在護佑著姐姐呢!”

    康熙不在,隆科多徹底放開,他落后佟毓蘭半步走在他身后,爽利地說著家中的情況。

    “你回去后勸額娘放寬心,大難不死不有后福,我跨過了這一道大坎,以后在宮里只會越來越好。另外我也盼著家中一團和氣,長輩康健,亦是讓我少一樁心事。”

    佟毓蘭說到“一團和氣”時加重語調(diào)。

    “家里自然是和和樂樂的,阿瑪和額娘的身體也沒有問題,姐姐只管放心!”

    可惜隆科多沒有聽出佟毓蘭的敲打。

    “而且宮外有阿瑪和咱們幾個同胞兄弟們爭功建業(yè),姐姐在皇宮只管將自己的腰桿挺直,不管是生了長子的惠妃還是得寵的宜妃德妃,姐姐都無需顧及!”

    隆科多多少知道隔墻有耳的道理,只管壓低了聲音湊近了與佟毓蘭說。

    佟毓蘭心中一暖,“知道了。”

    隆科多說到德妃時也沒避著胤禛,反而眼神頗具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只盼這小子記著養(yǎng)恩,別被德妃將人給哄騙了去。】

    佟毓蘭拉過胤禛,與隆科多道:“我身體能好轉(zhuǎn),多虧了小四的陪伴,皇上能同意將小四的玉牒改到我名下,也是小四冒著惹惱皇上提出開的。”

    佟毓蘭要讓佟家人知道,她與小四之間的母子情深。

    “隆科多,你以后在宮外得了好東西可別忘了小四。”

    隆科多只知道四阿哥的玉牒改到姐姐名下,他以為是姐姐促成的,所以剛才用眼神敲打他,希望他不要不識好歹。

    如今得知這事是四阿哥自己提的,看向胤禛眼神頓時火熱了起來。

    他一把摟住胤禛的肩膀,將人扯到懷中,“姐姐放心,四阿哥可是弟弟的親侄子,以后咱整個佟家都是四阿哥的后盾!”

    胤禛斜睨了一眼肩膀上的手,不客氣地將其推了下去,“舅舅下手可輕點,別給外甥的一身骨頭架子給震散了。”

    隆科多毫不介意胤禛的動作,哈哈大笑道:“你說得對,舅舅是個大老粗,可不能傷到了我們佟家的金貴寶貝!”

    佟毓蘭突然站住,收回臉上的笑,回過身用眼神警告隆科多:“記住,以后這樣的話少說!小四是愛新覺羅家的兒孫,可不是佟家人,別給人落了話柄,也別給自家招禍。”

    隆科多趕緊保證:“誒!是弟弟不夠小心,以后會注意的。”

    佟毓蘭并沒有真正放下心,隆科多嘴甜,哄騙人是一套又一套。雖然他現(xiàn)在痛快地認了錯,但佟家現(xiàn)在如日中天,若不多加約束,必然會因為嘴上的輕狂真的招來禍事。

    剛才她特意提到“希望家中一團和氣”,隆科多并沒有異常的反應(yīng),難道李四兒還不曾入府?

    佟毓蘭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huán)境,他們正走到一條寬敞的石子路上,道路兩旁視線開闊,沒有能藏人的地方,于是壓低聲音問隆科多 :

    “我離家時你剛?cè)⑵藓丈崂锸希髞砺狀~娘說你得了個兒子叫岳興阿,應(yīng)當(dāng)是個好孩子。之前不是我生病便是弟妹得病,一直未在宮中得見弟妹,幾日后額娘進宮,可別忘了讓弟妹也來。”

    說完佟毓蘭盯緊隆科多的神情變化。

    只見隆科多眼神躲避,撓了撓后腦勺避開了她試探的目光,“那可不巧,昨日府醫(yī)說赫舍里氏又得了病,到時候恐怕起步的身…… ”

    佟毓蘭看著他,“你的福晉得病,你是從府醫(yī)口中直到的?那你可去看過她?”

    “弟弟這不是得皇上看中,整日里忙得團團轉(zhuǎn),哪里有時間去看她。”

    佟毓蘭拉下臉,“你與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后院里有了偏寵的妾室,從而慢待了赫舍里氏?”

    隆科多很維護自己的愛妾:“姐姐,弟弟有個喜歡的人也很正常,誰家里沒有個討喜的妾室,是赫舍里氏心氣高心眼又小,才總是得病。”

    佟毓蘭氣的磨后槽牙,看隆科多這個反應(yīng),李四兒八成是已經(jīng)入府了。

    隆科多想要哄笑佟毓蘭,賊兮兮道:“姐姐,別說赫舍里氏那個晦氣的人了,等有機會姐姐可以見見弟弟的那個妾室,她性格活潑明艷,管家手段也很了得,姐姐見了她也一定會像弟弟那樣喜歡她的。”

    佟毓蘭真想一巴掌糊到隆科多臉上,她真是要被隆科多氣笑了。

    “隆科多,你來說說,本宮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

    “姐姐自然是咱們大清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娘娘了!”

    佟毓蘭伸出手指點著隆科多的胸口,“哦…… 你還知道本宮是皇后啊,那你讓本宮這個皇后去見你從岳父那里搶奪過來的妾室,是在羞辱本宮?”

    隆科多笑容僵在臉上,“姐姐從哪里聽說四兒的出身的,是不是赫舍里氏往宮里遞的消息?”

    “四兒她是個好女人,前半生凄苦,遇到了弟弟日子才好過起來,赫舍里氏和她那個阿瑪一樣,虛偽的很,只會欺壓四兒,姐姐可不要因此誤會了她。”

    “隆科多,本宮真想敲開你的腦袋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佟毓蘭罵道。

    “你說你能做本宮的依仗,讓本宮在后妃面前挺直脊梁骨。你來告訴本宮,若是他人得知本宮的弟弟的奪了岳父妾室養(yǎng)之,又寵妾滅妻,本宮的脊梁骨還怎么直得起來!”

    隆科多臉色難看,“世人難道連一個出身可憐的女子都容不下嗎?姐姐,弟弟不能沒有四兒,等姐姐見了四兒,您一定會理解弟弟的。”

    佟毓蘭簡直在雞同鴨講,隆科多現(xiàn)在滿頭滿腦都只有李四兒,說什么他都聽不進去,佟毓蘭不想氣死自己,扭頭就走,將一臉受傷的隆科多拋在身后。

    隆科多懊悔地槌胸踏地,向留在原地的胤禛尋找認同:“四阿哥也是男人,一定能理解舅舅的吧?”

    胤禛抱著胸,看隆科多就像在看一只愚蠢的大猩猩。

    冷冷留下一句:“我沒有一個腦子里只有女人的舅舅。”

    隆科多 :“…… ”

    “沒關(guān)系,四阿哥你還只是孩子,等你以后有了女人你會明白,一個好女人會讓一個男人悟出人生的意義。”

    隆科多自我安慰,追上胤禛,“四阿哥,你可得在你額娘跟前為舅舅說說好話,你額娘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倔!小時候舅舅摔壞了她一支喜歡的簪子,你額娘硬生生三天沒有搭理舅舅……”

    胤禛在系統(tǒng)花了0.1友愛值購買了一個隔音罩,罩在了隆科多頭上。

    隆科多說了一路,但是他身前的好外甥一句也沒有搭理過他,隆科多有點傷心,他們可是親甥舅啊!皇家人果真無情!

    等他在院子外求見佟毓蘭,然后守衛(wèi)的人對他視而不見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別人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怪哉怪哉,聾子也能當(dāng)守衛(wèi)了?-

    那邊正在大太陽下嘿咻嘿咻翻土的太子二人,睜眼閉眼都是黃土地的他們還不知道,他們皇阿瑪過來親自監(jiān)工了。

    兩人因為頭發(fā)的原因,再加上天熱戴帽子不舒服,勞作的時候就將附近的人都趕走了。

    昨天下過雨,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泥地里艱難前行,同時嘴上也沒有歇著。

    胤褆諷刺落后他一步的胤礽:“咱們太子殿下往日不是厲害得很,像只鴿子精似的整日在宮里‘孤孤’叫,怎么一干農(nóng)活就老實了,還在宮門那里裝圣賢,說什么天將降大任與…… ”

    胤礽忍無可忍,抓起一把泥巴甩出去,精準糊到胤褆光禿禿的后腦勺上。

    “大哥這么有力氣,不如將孤…… 將弟弟的活也給干了。”胤礽自稱時想到胤褆剛才的諷刺,卡頓了一下。

    胤褆抹了一把后腦,將泥巴抓下來扔到地里,彎下腰捧起一塊更大的泥巴,毫不留情地甩到胤礽臉上,堵住了他的嘴。

    “嘔!”胤礽吐著嘴里的泥,趴在田邊作嘔。

    “胤褆你…… 嘔!”

    胤褆對待敵人那是秋風(fēng)掃落葉,扯著胤礽的腿就將他摁回泥地里。

    胤礽虛瞇著眼睛,啥也看不清,一個使勁兒將胤褆扯倒,翻身騎到他身上,摸到他的臉就開始往上糊泥巴。

    這下好了,兩人都被泥巴糊了臉,誰也看不見,然后像兩只野猴子似的,開始你追我趕地互甩泥巴。

    康熙來的時候,一團泥巴飛來,直直射向他門面,梁九功飛身去擋,同時張開嘴要喊護駕,只是他也倒霉。

    泥巴也沒擋住,直直糊在了康熙臉上,同時又飛過來一灘爛泥,飛到了他嘴里。

    “護…… 唔!”

    太子兩人已經(jīng)從打架變成了撒歡,根本沒有聽到梁九功只發(fā)出了半個的氣音。

    康熙離地邊近,突然被地里頭伸出的一只泥手扯進了泥潭。

    胤礽以為自己又成功抓住胤褆一次,高興得厲害,雙手感受到對方身上比自己干凈后,很不服氣,狠狠地將人往泥地里懟。

    梁九功這下可顧不得扣嘴里的泥了,含糊不清地叫著老天爺,奔過去扒冒犯他主子爺?shù)哪嗳恕?br />
    “皇上!”

    胤礽抓泥的動作停下,另一只按在身下人后背上的手往上摸,摸到了一條長長的辮子。

    康熙使勁兒將騎在自己身上的人掀翻下去,“放肆!”

    胤礽連滾帶爬地往后退,危機之間腦子飛速運轉(zhuǎn),不顧泥沙磨礪眼球的痛苦,在泥地里找尋到了他親愛的大哥的身影,然后奔將過去,抱住同樣呆住的胤褆在泥地里翻了個滾。

    胤褆:“…… ”

    胤礽:很好,這樣梁九功就分不清剛才毆打皇阿瑪?shù)娜耸钦l了-

    與此同時,一輛精貴的馬車朝著皇莊駛來,馬車中坐著一位身穿豆蔻紫色衣裳并作漢家女子打扮的美婦人。

    此人正是讓佟毓蘭提心吊膽的李四兒。

    “夫人,老爺說不能往外頭透露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行蹤,咱們就這樣過去會不會惹惱了老爺?”

    李四兒帶著一個丫鬟,小丫鬟膽子小,自從被安排伺候李四兒后,就覺得自己的小命總有一天要玩完。

    “咱們又沒有告訴其他人,況且老爺可舍不得對本夫人生惱,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嘴!”

    李四兒擰了小丫鬟一把,生起氣來目光流盼如水波,也是惹人憐愛。

    “可是……咱們一過去,皇上和娘娘不就知道老爺將他們的行蹤透露給夫人了,到時候說不得會降罪于老爺。 ”

    小丫鬟惜自己的命,冒著繼續(xù)被擰的風(fēng)險直言道。

    李四兒看不得自己身邊的人如此畏手畏腳,丟她的臉面,于是罵道:“死丫頭,把你的眼睛給本夫人睜大點,咱們府上是什么來頭?”

    “佟…… 佟府?”

    “呸!咱們府上可是皇上外家,當(dāng)今圣上是咱們佟家人生的,現(xiàn)任皇后是老爺?shù)耐憬悖噬县M會因為這一點小事情就怪罪老爺。”

    李四兒理了理順滑的鬢角,想到自己如今的風(fēng)光,越發(fā)自得。

    要不是赫舍里氏那個老婦還不死,現(xiàn)在她就是隆科多名正言順的正頭夫人。不過即使如此她也不差什么,她們院子里的奴才見了她都得叫一聲“三少夫人”。

    至于赫舍里氏?擺設(shè)而已,等她有了兒子,她會讓這個礙眼的擺設(shè)從佟家徹底消失!

    等到隆科多掌握了整個佟府,到時候她要讓全府的人都要響亮地稱呼自己為“三少夫人”。

    小丫鬟縮著身子,不用抬頭也能想象到自家夫人眼中的狠戾,以及張狂的欲望。

    “別看現(xiàn)在是你家夫人我去討好皇后娘娘,等以后還不知道是誰討好誰呢,這出嫁了的女兒,靠的是強大的娘家,就算是貴為皇后也是如此。”

    李四兒盡情地在小丫鬟跟前彰顯自己的優(yōu)越感,將自己塑造成世上最高貴的女人。

    “聽說皇上的第一任皇后也是赫舍里氏,和咱們府上的老夫人還有那個賤婦是同一支嗎?”李四兒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問小丫鬟。

    “回夫人,奴婢不知道,奴婢是后來才到府上的……”

    “真沒用!”李四兒瞪了小丫鬟一眼,心想管他呢,都是赫舍里氏,都是一樣的沒用。

    李四兒甚至開始在想,她能斗過隆科多的原配赫舍里氏,奪得隆科多的寵愛,若是她當(dāng)初也能有個好身份混進宮去,這皇后寶座上坐著的人還不知道是誰呢!

    第34章 第 34 章 打是親罵是愛

    佟毓蘭還不知道李四兒正在過來討好她的路上, 此時正與胤禛坐在一起說佟家的事情。

    “小四,你舅舅被后宅婦人蒙蔽了雙眼,且不知悔改, 假以時日必然釀成大錯, 你覺得額娘應(yīng)該怎么來解決這個家族隱患?”

    佟毓蘭覺得自己的兒子好歹曾有過后宮, 對于這個問題應(yīng)該有比她更高的見解。

    胤禛回想了一下上上輩子隆科多與寵妾的結(jié)局,答道:“此事與額娘的皇后賢名和家族名聲不利, 但對舅舅自身前途影響不大。”

    換而言之, 對于不在乎名聲的人來說, 就是鬧到外頭去也只是一樁丑聞。

    【自私的人只求名利,隆科多不在乎名聲,只要不損佟家權(quán)勢,隆科多不會為佟毓蘭的勸告讓步, 佟家為了家族前程也不會與隆科多鬧僵。】

    聽到胤禛的心聲, 佟毓蘭沉默。

    是啊, 在弄權(quán)人的心中,隆科多不修私德并不是一件壞事。

    對于康熙來說, 隆科多奪人妾室并寵妻滅妾一事可以作為他拿捏佟家的把柄, 不完美的后族才能讓他更放心。

    對于活過兩世的胤禛來說, 如果他不是佟毓蘭的兒子,這件事他根本聽都不會多聽一句。

    佟毓蘭的父親佟國維, 也不會為了這一隱瞞的很好家私將兒子推遠;畢竟自己女兒已經(jīng)登上后位,康熙為了朝廷穩(wěn)定輕易不會廢后,作為朝堂上如日中天的“佟半朝”,有的是捂嘴的手段。

    可是……

    佟毓蘭不想留任何污跡在她們母子二人身上。

    康熙心思難猜,兩人之間的夫妻之情淺薄易碎,佟毓蘭想過的是安穩(wěn)日子, 而不是留個把柄在康熙手中日日提防。

    另外佟毓蘭想要為胤禛留一條后路。奪嫡之爭還沒有拉開序幕,未來是什么情況都說不準,若是胤禛改變了主意想要再次奪嫡,她想讓胤禛能干干凈凈地走上那個位子。

    所以佟毓蘭要趁著隆科多和李四兒還不曾殘害原配赫舍里氏之時,將李四兒囂張的勁頭給按下去 !

    李四兒的出身現(xiàn)在知道的人還不多,事情沒有鬧大是因為有赫舍里氏這個人還在佟府,經(jīng)受了奪妾之恥的赫舍里大人擔(dān)心女兒的安危,同時懾于佟家權(quán)勢不敢輕舉妄動。

    自己沒有像原軌跡那樣逝世,后位還不曾坐穩(wěn),父親也因此暫且壓制住了隆科多。

    但是今日看隆科多在自己面前維護李四兒的勁兒頭,再過些時日就不一定了。

    她努力地坐穩(wěn)后位,可不是為了給佟家提供張狂的資本的。

    “佟家可以不在乎名聲,但是我們母子二人不能不在乎。”佟毓蘭心中下了決定。

    胤禛見狀提議道:“額娘如果放心,可以將事情交給兒子來辦。”

    【男人多薄幸,只要那寵妾一死,再深的感情也會消散。】

    殺人對于胤禛來說是最簡單最直接的解決問題的辦法。

    佟毓蘭一驚,直接讓麻煩的起源李四兒消失確實是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但是不能讓小四出手。

    “你皇阿瑪因為你的身體暫時放下了對你的猜忌,你不好多接觸佟家的事情,這件事你別管,額娘來處理。”

    佟毓蘭垂下眼,眼里閃過謀劃。

    事從佟家起,那就讓佟家人自己來掃除這個麻煩。

    過幾日命婦覲見,她會演一出戲來請君入甕,到時候端看佟家是如何選擇了。

    【友愛值加二十。】

    【友愛值減五。】

    【友愛值減五。】

    ……

    系統(tǒng)的播報聲吸引了胤禛和佟毓蘭的注意力。

    【宿主,目標人物太子殿下和大阿哥打起來啦!】

    胤禛看了聚精會神喝茶的佟毓蘭一眼,見她沒注意自己,于是在心中與系統(tǒng)交流:【那為何還會有友愛值增長?】

    【打是親罵是愛宿主不知道嗎?】

    【…… 】

    佟毓蘭小口小口地嘬著涼茶,心想“打是親罵是愛”竟然也能用到太子和大阿哥這對宿敵之間,也是神奇。

    【友愛值加十!友愛值加十!友愛值加五!宿主,兩位目標人物被你皇阿瑪一起給揍啦!】

    【……一起挨揍還能增加友愛值?】

    【共患難之情嘛。】

    胤禛表示他懂了。

    佟毓蘭聽的正感興趣,就有人莽莽撞撞地闖進來稟報:“皇后娘娘,您快去看看吧,皇上…… 皇上被打了!”

    “你說誰被打了?”佟毓蘭懷疑自己聽錯了。

    “皇上……”稟報的人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是在冒犯天威,于是皺巴著一張臉解釋。

    “是太子殿下和大阿哥在地里玩泥巴,不小心誤傷了皇上,然后又不知道是哪位阿哥認錯了人,將……將皇上給扯進泥地李給冒犯了。”

    佟毓蘭壓制住吃瓜的歡樂心情,露出擔(dān)憂的神色,并且提醒地看了胤禛一眼,胤禛抬手遮住勾起的嘴角。

    “本宮知道了,你現(xiàn)在出去清場,將路上的人都趕走,切記不可讓人看到皇上威儀受損的一面。”佟毓蘭吩咐。

    “是!”宮人瞬間有了主心骨,領(lǐng)了命令后下去辦事了。

    胤禛問:“額娘不想去看看熱鬧嗎?”

    “等著就行,不然看熱鬧不成,咱們自己成了熱鬧就不好了。”屋里沒有了外人,佟毓蘭露出了舒爽的表情。

    胤禛見狀道:“額娘對皇阿瑪?shù)膽B(tài)度變了很多。”

    佟毓蘭對胤禛眨了眨眼,“任誰從閻王殿里溜達一遭,也會看開許多事情,在你面前,額娘自然是做自己。”

    “兒子也是如此。”

    母子二人相視而笑。

    而另一邊則是“父慈子孝”,雞飛狗跳。

    發(fā)泄過一通后,康熙冷臉看著跪在泥地里的兩個泥人。

    “剛才是誰冒犯的朕,站出來!”

    胤礽自知自己犯了大錯,怕自己站出去后被盛怒的皇阿瑪直接打死,于是當(dāng)起了縮頭烏龜,再等等,等皇阿瑪怒氣消了點他一定勇敢地站出來承擔(dān)錯誤!

    胤褆則是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動手,畢竟之前他的視線被泥水擋住,他是抓住人就打,泥巴也甩的滿天飛,若是不幸命中一次皇阿瑪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萬一他沒有呢?

    他可不想替老二擔(dān)了過錯!

    于是兩人齊齊裝啞巴。

    康熙被兩個逆子氣笑了,“好好好,既然沒有人敢承認,那你們兩個都是罪魁禍首,以下犯上,朕絕對不會輕饒你們!”

    看兩個人還不吭聲,康熙知道他們打的什么主意,不就覺得他找不出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誰,自己就能逃過一劫了?想的美!

    一陣風(fēng)吹來,被泥水浸濕的衣袍貼在肌膚上,黏膩又惡心,康熙深呼吸后依舊是無法忍受,決定在沐浴過后再來懲治這兩個逆子。

    “起來,跟朕一起回去!”

    胤礽和胤禛互相攙著站起來,小心翼翼地跟在康熙身后,此時兩人整臉只露出一雙瑟縮的眼睛,別的地方都被泥巴糊住,看上去十分可笑。

    康熙給了梁九功一個眼神,梁九功趕緊上前道:“回皇上,路上的閑人已經(jīng)清理干凈,馬車正在外頭候著。”

    “嗯。”康熙大步離開。

    胤礽和胤褆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頭,見到他們皇阿瑪上了馬車,不知道有沒有他們的份,于是站在馬車跟前面面相覷等命令。

    他們也想坐馬車就是說。

    “你們兩個去前頭開路,若是在到達別院之前被馬車超過,你們二人這輩子都別想回宮了。”

    無情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兩人被康熙話中的認真嚇到了,對視一眼后拔腿就跑。

    “梁九功你來駕車,將鞭子給朕揮出聲來!”

    梁九功雙腿打著擺子,這為難人的活怎么又落在他頭上了,要是他真的趕得快了超過了兩位阿哥,是不是他也一樣回不去皇宮了?

    只希望兩位阿哥爭點氣,跑的能快一些。

    梁九功揮動鞭子,鞭子落在了馬兒身上,而簌簌鞭聲則落在了胤褆和胤礽心上。

    胤褆跑得速度快,但皇阿瑪?shù)囊馑际侵灰浜篑R車一人,兩人都不能回宮了,于是他在自己埋頭跑的同時,還要拖拉著綴在后頭的胤礽。

    胤褆拉著他小聲威脅:“老二你要是讓我回不了宮,我一定天天在皇莊上打你 !”

    胤礽喘著氣: “大哥再口出狂言的話,孤就真的不跑了,反正宮里沒有孤牽掛的人。”

    胤褆臉色一青,老二光棍一個啥都不怕,自己在宮里可是上有老娘下有妻女呢!

    于是只能恨恨地咬牙,扯著不要臉的胤礽繼續(xù)往前跑。

    康熙身姿挺拔地端坐在馬車之中,回憶著被強壯的兒子壓制在身下冒犯的場景,周身彌漫著黑氣。

    當(dāng)時他一時反抗不了是因為對方的攻擊來的突然,但那瞬間的無力和恐慌依舊縈繞在康熙心頭。

    如今他還在壯年,能壓制住長成的保清和保成,但后宮不斷有阿哥長大成人,而他卻在慢慢地走向衰老,若有朝一日……

    康熙抬手掀起了簾子,映入眼簾的是太子二人互相拉扯著往前奔跑的身影。

    路的盡頭是西沉的昏黃太陽,余暉將太子兩人身后的影子扯的越來越長,越來越高大。

    康熙眼睛瞇起,不知想到了什么。

    梁九功耳后突然傳來一聲急切地催促聲:“追上他們。”

    梁九功手腳冰涼,卻不得不執(zhí)行主子的命令,他揮鞭的力道越來越大,馬兒嘶鳴一聲,馬蹄踏地變得急促。

    凌厲風(fēng)聲從耳旁刮過,康熙緊緊盯著太子二人越來越近的影子。

    胤褆和胤礽已經(jīng)精疲力竭,但是身后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使得兩人不敢停下。

    影子逐漸籠罩在馬兒身上,又攀上了駕車的梁九功的肩頭,最后在逼近獵物之時,突然合二為一,化身為一只張牙舞爪的猛虎,撲向了康熙。

    康熙瞳孔極速擴張,猛虎當(dāng)前,康熙眼中的恐懼和提防退去,戰(zhàn)意凌然地與猛虎廝殺,勝負將分之時——

    “吁!”

    梁九功緊緊地扯住韁繩,馬車停了下來,馬蹄之下,是太子二人驚慌失措的雙眼。

    康熙沉聲,“為何停下?”

    梁九功轉(zhuǎn)過身跪在康熙腳邊,提心吊膽道:“回皇上,別院到了…… ”

    康熙側(cè)目看了一眼,輕嗯了一聲,由梁九功扶下馬車,然后在累得躺倒在地的太子二人跟前站定。

    高高地睥睨二人。

    胤礽對上他皇阿瑪冰冷的、像巡視領(lǐng)地的野獸一樣的目光,被危機感籠罩,拉著正猛喘粗氣的胤褆從地上爬起來,跪著以頭磕地,不敢起身。

    胤褆沒看到康熙冰冷蝕人的目光,但在跪下后,感受到了投注在身上如實質(zhì)般沉甸甸的視線。

    是他和老二跑的太慢讓皇阿瑪失望了嗎?

    第35章 第 35 章 呸,你敢說你不是那個意……

    康熙進別院后就直接去溫泉池沐浴了, 只讓梁九功傳話說晚膳眾人在一起吃。

    “小四,去看看你大哥和二哥,別讓他們在這個關(guān)口又鬧起來了。”

    胤禛明白佟毓蘭的顧慮,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皇阿瑪剛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那是帝王對于年輕力壯的兒子的猜忌。

    【原來從這么早就開始了。】胤禛冷笑。

    佟毓蘭看著康熙父子幾個離開, 立馬安排莊子上的人等會兒多準備了幾道清淡的炒時蔬, 好疏散疏散康熙心中的火氣。

    別院門口發(fā)生的那一幕佟毓蘭也看到了,那一刻的緊迫肅殺之感籠罩著眾人, 也加深了佟毓蘭心中的危機感。

    來時康熙期待做不得假, 他的確掛念著自己的最在乎的長子和嫡子;但是方才他對太子二人的殺意和警惕也是真實的。

    那一刻, 太陽將落。

    康熙高大的影子籠罩住太子二人,滴墨般的雙眸冷漠無情,審視著跪在身前的年輕兒子們,同時也震懾著等在別院門口的佟毓蘭和胤禛二人。

    佟毓蘭再一次直觀地見到了康熙溫和面具之下的冰冷和高高在上, 胤禛也再次感受到號角再次吹響的急迫。

    此刻兩人都心知肚明。

    歷史的一幕幕會逐漸地粉墨登場, 而處于漩渦中心的他們也要打起精神, 準備好隨時應(yīng)對未來突變的風(fēng)云。

    “姐姐…… ”隆科多避開眾人,湊到佟毓蘭身邊小聲喚道。

    佟毓蘭冷冷地看著他。

    隆科多確認佟毓蘭對他的話有反應(yīng)后, 尷尬地揪了揪短須。

    今天的風(fēng)水是真不旺他隆科多啊, 好好的說著窩心話就把親姐給惹惱了, 之后嗓子還莫名其妙地壞了一會兒。

    好在他不是真的變成了一個啞巴。

    “有一件事,希望姐姐可以通融一下。”

    “若是和你那愛妾有關(guān)的話, 那就免談。”佟毓蘭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可不想再與隆科多這個聽不懂人話的家伙再掰扯下去了。

    反正佟家如今當(dāng)家作主的人也不是隆科多,何必與他多費口舌。

    “姐姐…… ”隆科多看佟毓蘭要走,趕緊擋在她跟前,期期艾艾地喚著:“四兒他來莊子上找弟弟來了,想要…… 見姐姐一面。”

    佟毓蘭聞言大驚, 先是往康熙泡溫泉的院子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回過頭狠狠擰了一把隆科多的胳膊,壓低聲音罵道 :“你瘋了,竟然向外透露皇上的行蹤?”

    “我…… ”

    “閉嘴!過來再說!”

    佟毓蘭帶著隆科多到廊下沒有人的地方,轉(zhuǎn)過身直直地盯著他:“皇上剛才的臉色有多難看你也看到了,眼下正是糟糕的時候,你縱著那寵妾找上門,是想讓佟家與你那寵妾一起玩完是吧?”

    隆科多也沒有想到李四兒會找過來,但是他一向是善于為李四兒尋借口的,“四兒她不懂朝堂上的詭譎,她只是心中敬重姐姐,所以才巴巴地趕過來,想要侍奉在姐姐身邊,佟家是她的依靠,她怎么會想著害家里…… ”

    “那你定是知道朝堂上的詭譎的,別說是只知會了你那寵妾我們的行跡,沒想到她會過來?就算是宮中與你一同當(dāng)值的侍衛(wèi),皇上都是一并瞞著,他看重你才讓你護駕,你倒好,縱著人尋上門來了!”

    佟毓蘭這時候顧不上猜測李四兒的真實用意,說到底是隆科多失了分寸,才暴露了他們一行人的行蹤。

    以后有的是罵人的機會,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將李四兒趕緊處理走,絕不能讓有心之人順藤摸瓜知道康熙在宮外的消息。

    “李四兒現(xiàn)在在何處,別告訴本宮她現(xiàn)在正明目張膽地等在皇莊外頭?”

    “不曾,來皇莊的路口有禁軍把守著,距離皇莊還有一公里的距離。”

    佟毓蘭松了口氣,“人已經(jīng)出城,再回去更加引人注意……”

    佟毓蘭腦子轉(zhuǎn)得飛快,想到了一個勉強的法子,“距離皇莊五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寺廟,你去將人勸到寺廟去,對外就說是你的家眷出城去寺廟為家里祈福,別讓人生疑。另外安撫好給你傳話的人,這件事最好不要讓皇上知道。”

    只要話題不在他那寵妾身上,隆科多腦子還算清醒,腦子一轉(zhuǎn)就明白了佟毓蘭的用意。

    “是,傳話的人是我的兄弟,我會讓他閉嘴的,只是四兒…… ”

    “住嘴!”佟毓蘭不耐煩聽他的掰扯,吩咐人:“趁著皇上現(xiàn)在還顧不上這邊,你趕緊去將事情給處理了!”

    “是…… ”

    真是作死!

    佟毓蘭平復(fù)下心底的躁意,壓下不安,去想康熙要大家一起用膳的用意,想要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太子二人讓康熙生了鬧,康熙還安排著人一起吃飯,必定是要在吃飯的時候鬧出點名堂來的,就是不知她和小四有沒有被安排戲份,還是只是單純地做觀眾了。

    “表妹在想什么呢,這么專注?”

    佟毓蘭被康熙的突然出聲嚇了一跳,她壓下受驚的神色,笑著站起身,“皇上沐浴完了?”

    又圍著康熙夸:“這一身水色的衣裳竟襯得皇上有了少年氣了!”

    佟毓蘭的表達不可謂不夸張,但是此話卻恰恰戳在了康熙的心巴之上,對年輕兒子升起提防之心的康熙,此時正需要有人來肯定他的年富力強。

    “朕已過而立,哪里還有表妹口中的少年氣,那是保成那樣的少年人身上才有的東西。”康熙心中熨貼,但嘴上依舊謙虛著,只是最后提到太子時,剛剛洗去的陰郁之氣再次翻涌了上來。

    佟毓蘭提起十二分的心神來應(yīng)付康熙,見狀忍著臉紅作出嗔怒狀,“皇上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情人眼里出西施。皇上雖不是女子,但在滿心愛慕皇上的臣妾眼里,皇上就是臣妾的‘西施’。”

    康熙眼里浮現(xiàn)出笑意,湊近點了點佟毓蘭的鼻子,揶揄道:“表妹現(xiàn)在講話是越來越大膽了,竟敢將朕比做女子,不過表妹坦誠,說話也動聽,朕便不怪表妹了。”

    佟毓蘭努力忽略鼻頭上的癢意,羞著臉抬頭望康熙:“與自己的夫君表心跡,臣妾可不會知羞。而且皇上還年輕,咱們往后還有幾十年的時光,若是臣妾不嘴上甜著些,等以后宮里進了更年輕的妹妹們,皇上還哪里能記著臣妾? ”

    康熙被佟毓蘭的醋話逗得哈哈大笑,也滿意佟毓蘭話中說他們還有幾十年光陰的字眼,是啊,他八歲登基,如今雖已過而立,但還未到不惑之年,他還有大把的時間施展抱負。

    【使朕不安之人,狠狠按下去便是;若有小子早早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那也要等他斗過其他人再說!】

    康熙眼底情緒涌動,最終都被他壓了下去,他親昵地將佟毓蘭抱在懷里,與她承諾:“不管后宮進再多的人,也沒有人能越過你去,你是朕親自選的妻子,也是和朕有血脈牽連的親人,只要表妹一直站在朕這邊,朕便永遠辜負表妹的心意。”

    佟毓蘭想,康熙不愧是一位清醒的帝王,即使在情動時許諾,也要加上一道前提——她要永遠站在他那邊。

    這樣才能得到他的偏愛和袒護。

    但是人生來為己,佟毓蘭只能保證她會努力立好自己的人設(shè),一直扮演康熙眼里的知心表妹和懂事妻子。

    當(dāng)然她做戲也有前提——康熙真能給到她想要安穩(wěn)人生。

    直到人來齊了,佟毓蘭和康熙兩人之間的脈脈情深還不曾散去,胤禛見狀沒什么反應(yīng),在餐桌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后便老老實實地等著開飯。

    胤褆與胤礽則是在慶幸他們皇額娘將皇阿瑪?shù)呐鸾o捋下去了,兩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在凳子上,目光筆直地盯著飯桌,不敢亂瞧。

    佟毓蘭借著喝茶的間隙打量桌上幾人的反應(yīng),對著等著上菜的宮人點了點頭,然后一道道雖然沒有宮中御膳精致,但也不乏野趣的菜品被端上桌。

    佟毓蘭提前打過腹稿,下頭的人上一道菜,她便溫聲細語地解釋這道菜的食材來處,伺候的人也有眼色配合著佟毓蘭的節(jié)奏端菜上來。

    佟毓蘭看康熙還沒有開動的意思,就指著一道魚湯道:“皇上,那里頭的魚可是加了鮑汁再細火煨過一個時辰的,冒著熱氣的時候吃著最鮮甜,皇上要不要先嘗嘗?”

    佟毓蘭看康熙不抗拒,就為他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在碗中,然后目光期待地看著他。

    康熙露出無奈的笑,不負佟毓蘭期待終于拿起了筷子,只是還是抽空瞪了胤褆和胤礽兩人一眼。

    兩人收回放在清蒸魚上的視線,悻悻地咽了口口水。

    兩人被發(fā)配到莊子上后,莊子上的人按著康熙的吩咐,一口葷的都不給兩人吃,都是十幾歲的大小伙子,哪里受得了肉味的誘惑。

    “不錯,皇后也嘗嘗。”康熙細細品著,十分給佟毓蘭面子地點了點頭。

    佟毓蘭拿起筷子,然后眼巴巴看著康熙:“別等菜涼了,皇上讓保成他們也一起吃吧。”

    今天她的任務(wù)就是推動著用膳這項活動趕緊結(jié)束,康熙想怎樣打孩子她都不管,只要別在她面前。

    康熙輕哼了一聲,“看你們幾個不討人喜的樣子,既然你們皇額娘都開口為你們求情了,就別干巴巴地杵著了,拿筷子吧。”

    “誒!”兩人動作一致地拿起筷子,然后期待地看向身后夾菜的人。

    康熙冷冷出聲:“只準給他們夾素菜。”

    兩人的精神頭肉眼可見的萎靡下去。

    胤禛在兩人渴望的目光中,心情愉悅地用完了一整碗魚湯,又痛快地吃了幾筷子涼拌雞絲。

    也許是因為同病相憐,胤褆與胤礽在飯桌上不停地用眼神交流,看起來親近極了。

    康熙抬眼看到,神色晦暗不明。

    就當(dāng)佟毓蘭以為這頓飯能順利結(jié)束時,康熙突然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了胤褆碗中。

    胤褆受驚般地抬起頭,拿著筷子的手抖啊抖,看到康熙肯定的目光,胤褆眼里迸發(fā)出喜悅。

    康熙對他點頭:“愣著干什么,吃吧。”

    “謝謝皇阿瑪!”雖然皇阿瑪給他夾的依舊是素的豆腐,但是豆腐在嘴里化開怎么就那么美味呢!

    【皇阿瑪果然還是看重自己,老二若不是有個嫡子的身份,哪里比得上自己這個長子在皇阿瑪心中的分量。】

    胤褆得意地看了胤礽一眼,皇阿瑪定是知道了以上犯下的人是老二,才以此來補償他的。

    胤礽低著頭,撥弄著碗里的菜,小口地吃著白飯,似乎對此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

    但是桌上的佟毓蘭和胤褆兩人卻知道,太子此時的情緒波動有多大。

    【友愛值減一。】

    【友愛值減一。】

    【友愛值減三。】

    【…… 】

    胤禛看不下去,夾起一塊豆腐放到胤礽碗里。

    胤礽愣愣地看著碗中多出來的豆腐,向他四弟的方向看了一眼,忍著眼眶的熱意,將豆腐遞入口中,然后輕輕笑了一下。

    “謝謝四弟,四弟自己吃就好,不用顧著二哥。”

    【友愛值加五,多虧宿主反應(yīng)迅速,拯救了友愛值下跌!】

    佟毓蘭提著的心放了下去,若不是環(huán)境不允許,她真想翻康熙一個大白眼。

    他是懂挑撥離間搞兄弟分化的。

    如今不知道珍惜眼下的父慈子孝,等老了有你后悔的!

    康熙淡淡地掃了多事的胤禛一眼,突然放下了筷子,碗筷碰撞聲一響,其他人吃飯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佟毓蘭筷子上的菜剛放進嘴里,見狀忍著暴躁將筷子拿了出來,與好不容易才輪到夾給自己雞塊道了聲別。

    康熙拿著帕子剛擦著嘴角,沉默地看著胤禛三人。

    胤禛也不緊不慢地放下了筷子,對上康熙審視的目光,他并沒有心虛地轉(zhuǎn)開視線,而是靜靜地與他對視。

    【哼!】

    康熙將用過的帕子甩在桌上,拉著佟毓蘭起身。

    “皇后,你陪朕去莊子上散散步。”

    胤禛盯著康熙扯著自己額娘的手,不滿地皺起眉。

    在他眼里,康熙這個動作充滿了強制的意味,是將對自己的不滿發(fā)泄到了額娘身上。

    【賤人。】

    系統(tǒng)默:【宿主,你以前是不會這樣罵人的……你要是對你皇阿瑪不滿,那你就自己當(dāng)皇帝嘛,那樣誰也欺負不了你額娘了…… 】

    胤禛周身彌漫的暴虐之氣讓系統(tǒng)閉上了嘴。

    胤礽擦干凈手站起身,走到胤禛身后,手放到他肩上,“四弟,能不能陪二哥說說話?”

    胤禛起身,“去弟弟那里吧,我?guī)Я藮|西給二哥。”

    胤褆還保持著拿筷子的動作,看著兩人招呼都不給自己打一個就直接離開。

    “……”

    不是吧,他就是稍微顯擺了一點皇阿瑪?shù)膶檺郏隙统源坠铝⑺耍?br />
    “大阿哥,您用完了嗎?”

    胤褆瞪了急著收拾席面的宮人一眼,“急什么?爺還沒吃飽呢!”

    胤褆又食不下咽地塞了幾嘴豆腐,只是無論怎么品嘗,也吃不出剛才的美味了。

    他悻悻地放下筷子,“收拾了吧。”

    他往自己和老二的住處走去,路上也一直想不明白。

    皇阿瑪就是偏心了自己一次,老二就氣性那么大;自己小時候連皇阿瑪?shù)拿娑家姴簧希钦罩隙菢邮剐⌒宰樱沁不得醋死自己?-

    佟毓蘭跟在康熙身邊,臉上維持著嫻靜的表情,實則內(nèi)心早已在開罵了。

    她想若是自己有一天活不成了,一定也不會讓康熙好受。

    “小四和保成的關(guān)系挺好。”

    就在佟毓蘭被康熙遛了大概兩公里后,康熙突然開口。

    佟毓蘭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道:“是啊,太子那孩子心軟,小四小時候性子倔,有時候臣妾將他說哭了,他都是跑去毓慶宮讓他的好二哥給哄好的。”

    康熙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示意佟毓蘭繼續(xù)說。

    “不過也是皇上將太子教導(dǎo)的好,才能有兄友弟恭的相處。”

    佟毓蘭沒惹住刺了康熙一句:“難道皇上不愿意看到小四和太子交好嗎……”

    在康熙臉色將變之時,佟毓臉又接上一句:“也是,小四性子頑劣,又不愛讀書,皇上擔(dān)心小四帶壞了太子也是有的,若是皇上擔(dān)心的話,臣妾回去后就教導(dǎo)小四不要再纏著太子了。”

    佟毓蘭在賭,賭康熙雖然對太子生出了提防之心,但更在意自己和太子的父子之情,畢竟太子可是康熙親手教養(yǎng)大的孩子,這么些年即使養(yǎng)個貓貓狗狗也有感情了,更何況是懂事又依賴人的太子。

    果然,康熙聽完更不高興了。

    “表妹你這說的是什么話,保成幼年喪母,由朕一手帶大,這些年保成除了親近朕,也就最在乎小四了,若是讓保成知道朕連他最在乎的兄弟都要趕走,定是要與朕使小性子的。”

    【今日朕獨獨給老大夾了菜,保成應(yīng)該就夠傷心了,沒成想小四那小子乘虛而入,說不得這會兒在保成的心里,小四已經(jīng)越過朕的位置了……】

    佟毓蘭聽到康熙的心聲,嘴角扯了扯,您還在乎太子啊?

    那您也真是夠復(fù)雜的。

    佟毓蘭有心報復(fù)康熙的遛狗行為,于是對著康熙的痛點伸出了鋒利的小刀:

    “那臣妾猜測太子此時心中定是難受得緊,今日皇上在飯桌上只給大阿哥夾了菜,兩人又速來愛別苗頭……都說沒有成家的都還是孩子,太子視皇上您為親近孺慕之人,此時定是覺得您不愛他了…… ”

    康熙只覺得一顆老父親之心被塞進了醋瓶子里,又酸又澀。

    他不忘為自己挑撥離間的行為找借口:“保成今天將朕拖到了泥地里去,朕冷一下他難道都不成?”

    佟毓蘭微笑:“自然是可以的,這是這人心啊,冷著冷著就遠啦…… ”

    “表妹?”康熙懷疑地看著佟毓蘭,他怎么覺得表妹這話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嘲諷之意。

    佟毓蘭趕緊夾起聲音:“哎呀,臣妾只是隨口感慨一句,皇上和太子父子情深,太子一定能理解皇上的良苦用心的。”

    康熙沒了散步的興致,拉著佟毓蘭的手開始往回走。

    佟毓蘭:“…… ”回去又是兩公里。

    佟毓蘭想到了李四兒找到莊子上的事兒,以防有人順藤摸瓜知道了康熙在宮外的消息,她得勸著康熙盡早回宮,不然若是引來了刺殺,到時候自己也要跟著隆科多遭罪。

    于是她道:“皇上,臣妾能不能說句冒犯的話?”

    康熙掃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手心,“表妹不妨直言,冒不冒犯得等話講出來了朕才能分辨。”

    “其實臣妾今日見到皇上和兩位阿哥從泥地里一起回來的場景,想到了一件童年的趣事。”

    “哦?”

    “那時臣妾的阿瑪也像今日這樣,帶著臣妾和隆科多幾個人去莊子上玩,在莊子上看到一位農(nóng)夫帶著自己的小孩兒在泥地里嬉戲,那小孩摸了他父親一身的泥巴,但是那位農(nóng)夫卻一直笑的很開懷,后來臣妾偷偷去問了那農(nóng)夫,為什么他被孩子冒犯了還生氣,他說…… ”

    “說什么?”康熙停了下來。

    佟毓蘭笑看著康熙,“他說他整日在田間忙碌,沒有時間陪兒子玩樂,兒子往他身上抹泥是因為親近他,珍惜與他在一起的時光。”

    康熙垂下眼:“那農(nóng)夫是個愛子之人,皇后拿這個農(nóng)夫與朕做對比,是想說朕不及他愛子嗎?”

    “怎么會?”佟毓蘭瞬間紅了眼眶,一副被曲解了的委屈模樣。

    “臣妾是想告訴皇上,其實換個角度看今天的事情,何嘗不是一場天倫之樂,太子和大阿哥因為親近才在泥地里嬉戲,他們不小心冒犯了皇上,但是多年之后回憶起來也是一段難得的回憶。”

    佟毓蘭看著康熙沉思的神情,繼續(xù)道:“皇上您想想,等以后您抱著太子為您生的孫兒,與他講起這件事,說他的阿瑪年輕時還將您扯到過泥地里去,然后小孩會高興地拍起手,請皇上再講講您和太子之間的趣事…… ”

    康熙腦海中浮現(xiàn)出佟毓蘭描繪的畫面,嘴角不禁地愉悅地勾起。

    片刻后他回過神,對著佟毓蘭哼笑一聲:“表妹這是拐著彎為那兩人求情呢!”

    “那皇上就說臣妾說的有沒有道理吧?”

    “都是歪理!”康熙點佟毓蘭的額頭。

    佟毓蘭趁著康熙此時心神松懈,圖窮匕見:“皇上當(dāng)初將太子和大阿哥感到莊子上,左右是為了讓兩人和睦相處,臣妾看兩位阿哥現(xiàn)在關(guān)系確實親近了不少,小四也放過了風(fēng)……”

    “皇上您日理萬機,臣妾當(dāng)時也是任性提了出宮的事,如今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不好再耽誤皇上的時間,不如明日我們就回宮吧?”

    康熙也不想太子和大阿哥在莊子上變得更親近,于是借坡下驢地應(yīng)了下來,“成吧,今日朕看小四和保成的膩歪勁兒…… 讓朕猜一猜,是不是小四想將保成帶回宮,才與你一起千方百計地將朕忽悠出宮的?”

    佟毓蘭哀哀道:“臣妾倒真希望小四只是為了救他二哥回宮裝出的病…… ”

    康熙心虛地移開眼,“好啦,怎么說著說著又哭了,朕只是隨口一 提,沒有說小四裝病的意思。”

    佟毓蘭擦干凈眼淚,“臣妾也沒說皇上有那個意思。”

    呸,你敢說你不是那個意思試試 ?

    第36章 第 36 章 見家人,設(shè)局

    隆科多雖然在處理家宅妻妾一事上是個糊涂蛋, 但是處理正經(jīng)事來還算靠譜,沒有將李四兒尋到皇莊的事情暴露出來。

    佟毓蘭也在第二天一早成功哄著康熙回了皇宮,來的時候是三個人, 回去的時候多了太子和大阿哥二人。

    回宮之后胤禛也沒有隱瞞二人, 告訴兩人是佟毓蘭為他們求的情, 兩人知道后都很感激。

    胤褆回宮第一天去見了他額娘惠妃娘娘,然后惠妃就差人給承乾宮送了禮, 作為佟毓蘭為自己兒子說情的謝禮。

    佟毓蘭讓人將東西收了起來, 這禮她收著一點也不虛。

    “太子送過來的是筆墨一類的, 都是好東西,但是本宮用不上,你送到四阿哥那里。”

    “是。”-

    命婦覲見那天,佟毓蘭盛裝到交泰殿。

    宮外對康熙的這第三位皇后好奇的緊, 雖然往年這佟氏女作為皇貴妃她們也拜見過, 但是如今人家搖身一變成了紫禁城名真正的女主人, 她們這次見面更加的名正言順。

    病重封后,當(dāng)了皇后之后病情又好轉(zhuǎn)。

    這是她們羨慕不來的好運道。

    而且她們觀佟毓蘭的身體狀況, 瞧上去和常人無異, 一點也沒有大病初愈后的虛弱之態(tài), 民間流傳的皇上克妻一說顯然是不攻自破,她們將來要與高坐在鳳位上的佟毓蘭長久地打交道呢!

    于是也沒有張揚之人在交泰殿上鬧事。

    佟毓蘭按照內(nèi)務(wù)府的安排順利走完命婦覲見的流程, 之后的發(fā)展就比較隨意了,家里顯赫的命婦紛紛與佟毓蘭搭話,底下的其他人也笑臉附和著。

    大家所談的內(nèi)容不外乎兩個方面——官位和姻親。

    其中最熱門的話題就是誰家的女兒更優(yōu)秀,佟毓蘭聽到了好幾個耳熟的姓氏,都是未來的阿哥福晉和側(cè)福晉。

    佟毓蘭也明白了這些人提起家中女兒的用意。

    沒有賜婚的話,官宦家的女兒們沒經(jīng)過選秀是不能許人的, 眼下宮里的阿哥們只有大阿哥娶了正頭福晉,剩下的都還沒有成家,照這情況看,等到下次選秀的時候,定然會熱鬧得很。

    佟毓蘭的額娘佟夫人看著女兒如魚得水地應(yīng)付那些命婦,打心底的高興。

    那些人在平常是一個賽一個的難纏,但女兒卻應(yīng)付自如,臉上也不見一點難處和疲色,真是令她驕傲的女兒。

    佟毓蘭客套完,不打算再浪費大家這為數(shù)不多的可以和家人見面的機會,吩咐過她們嚴守宮規(guī)后,就讓各宮的嬪妃將她們的家人領(lǐng)走了。

    佟毓蘭在交泰殿和佟家的幾位命婦打過招呼,又發(fā)了賞賜,然后才帶著佟夫人和的幾個嫂子往承乾宮走。

    “娘娘,您的氣色比臣婦去年見到時好太多了。”佟夫人抑制不住自己的心疼和激動,在路上就濕了眼眶。

    佟毓蘭抓著額娘的手,從小到大在家中的回憶涌上心頭,佟毓蘭也很感慨。

    “都是老天保佑,女兒好不容易能和額娘再見面,額娘也該開心一些。”

    身后的幾個嫂子也溫聲細語地哄著佟夫人。

    佟夫人不想讓宮里的人看了自己女兒的笑話,咽下思念的話語,等著到承乾宮再與女兒慢慢吐露。

    “好,娘娘還沒見淑蘭吧,那丫頭整日在家中念叨你,如今也終于能和你見面了。”

    佟淑蘭是佟毓蘭同父同母的嫡親妹妹,因為身上沒有品級,已經(jīng)提前在承乾宮等著她們了,與佟淑蘭一起的還有一人。

    “額娘,您為何要將李四兒帶進宮,還讓他頂替四弟妹的身份,若是按照宮規(guī)細究,額娘你知道的,那可不是小罪。”佟毓蘭直直地看向佟夫人的眼睛。

    身后的幾個嫂子聽到李四兒的名字,沒忍住,紛紛露出嫌棄的神色。

    李四兒什么牌面上的人,也配與她們同行,在家中她們的丈夫不及隆科多受家族看重,她們要受李四兒的陰陽怪氣也就罷了,如今到了宮里,總算是碰到能收拾李四兒的人了。

    佟夫人嘆了口氣:“是隆科多那小子交代的,額娘也沒有辦法。”

    佟毓蘭松開與佟夫人緊緊相握的手:“額娘說沒辦法,難道家中已經(jīng)是隆科多和他的寵妾做主了?”

    佟夫人傷心佟毓蘭的疏離,重新拉住她的手,一臉為難地解釋:“家中自然還是由你阿瑪和伯父做主,只是李四兒那人實在難纏,拿捏住隆科多在家里作威作福,額娘也管過,但是李四兒實在不要臉皮,稍加責(zé)備便在府中大吵大鬧……”

    身后佟毓蘭的大嫂聞言忍不住插嘴:“額娘,您要是真想管,就得手段強硬些,不過是四弟的一個妾室,發(fā)買了便是!”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偏心隆科多,才養(yǎng)大了李四兒的膽子,讓四弟妹和她們這些明媒正娶的正經(jīng)媳婦受氣。

    “老大媳婦,在宮里要注意自己的言辭,小心給娘娘招了禍!”

    “說到底還是您不想管……”佟毓蘭大嫂用力甩了甩帕子,撇了撇嘴不再說了。

    佟毓蘭倒是很認同她大嫂的話,為她說了句公道話:“女兒覺得大嫂所言很有道理。”

    她說話比大嫂更難聽,等回了自己的地盤,她會逼著佟夫人改清醒的-

    佟淑蘭自小受宮里賜下的嬤嬤教導(dǎo),熟知宮中的禮儀和規(guī)矩,被承乾宮的宮人引到殿內(nèi)休息后,就端正地坐著喝茶,目光不偏不倚地盯著一處,沒有四處亂看。

    另一人與佟淑蘭形成鮮明的對比,李四兒像只坐不住的野猴子似的四處走動打量。

    而且她仿佛察覺不到周圍宮人看稀奇般的奇異目光,還指氣頤使地將宮人們指揮的團團轉(zhuǎn)。

    佟淑蘭知道皇宮里的花草都會說話,擔(dān)心李四兒的行徑傳出去后丟了姐姐的面子,忍不住開口道:“你能不能消停些。”

    李四兒正因為佟夫人沒帶她去交泰殿而不滿,佟淑蘭這話算是引爆了炸彈,“哎呦喂,咱家的二小姐好大的派頭啊,這是還沒進宮呢,就先擺上娘娘們的譜了?”

    佟淑蘭皎白的小臉一板,嚴肅地警告李四兒道:“這里是皇宮,不是任你撒潑的佟府,李…… 你最好將自己的嘴給閉嚴實了!”

    李四兒沒將佟淑蘭的色厲內(nèi)荏放在眼中,“我看該閉嘴的人應(yīng)該是二小姐,我可是你的長輩,二小姐平日里最愛講規(guī)矩,不會不知道尊敬長輩的道理吧?”

    “你算哪門子的長輩?”佟淑蘭譏諷出聲,李四兒今日能混進宮還是頂了四嫂的身份。

    李四兒顯然也看出了佟淑蘭不敢將她的身份說出來,于是氣焰更加猖狂,“自然是你的嫂子嘍,咱們家的皇后娘娘福大命大,舍不得皇后的位子,硬生生地將踏進閻王殿的那只腳收了回來,妹妹恐怕難以像家里之前打算的那樣入宮做娘娘了…… ”

    “以后你這婚事啊,說不得還要嫂嫂為你把看,妹妹合該多敬重敬重嫂子!”

    佟淑蘭不知道自家四哥是如何慣出李四兒這張狂自大的性子的,聽到李四兒還想拿捏自己的婚姻大事,覺得生氣的同時,也不免覺得好笑。

    “額娘和姐姐還在,我的婚事可輪不到你來做主。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有些人以為哄住了一個男人就天下無敵了,真是引人發(fā)笑。”

    李四兒瞇著眼威脅佟淑蘭:“以前我敬你有個好前途,對你說話客氣,現(xiàn)在你可當(dāng)不上娘娘了,也應(yīng)該看清自己的身份!我可能干涉不了你的親事,但是等你嫁出去,我有的辦法讓你失去娘家人的庇護!”

    “淑蘭,掌她的嘴!”

    佟毓蘭進殿后就聽到了李四兒的大張其詞,于是冷冷地開口。

    李四兒受驚轉(zhuǎn)身,瞪大眼睛看著佟毓蘭,“你不能打我,我是…… ”

    “本宮管你是誰!”佟毓蘭抬起手往門外揮了一下,殿內(nèi)伺候的人紛紛退了出去,綠和跟在最后頭去封她們的口。

    佟毓蘭踱步到強裝鎮(zhèn)定的李四兒面前,捏起她的下巴打量她的顏色,勾起嘴角評價:“長得確實勾人,也不怪能哄的隆科多兩眼昏昏。”

    “你…… ”李四兒的臉被佟毓蘭甩開,驚慌不定地盯著在佟毓蘭在最上首坐下。

    佟毓蘭對自己的妹妹佟淑蘭笑了笑,問她:“要打嗎?”

    佟淑蘭攥緊了掌心,往前走了一步。

    佟夫人趕緊開口阻止:“淑蘭!”

    佟淑蘭停下腳步不再上前。

    佟毓蘭見狀,嗤笑:“看來大嫂說的果然沒錯。”

    佟夫人:“娘娘……”

    “將這個人給本宮趕出去,另外看好了她別讓她出了承乾宮的大門!”佟毓蘭打斷佟夫人的解釋。

    “這位……”清和站到李四兒跟前,沒找到適合李四兒的稱呼,于是簡單直接道:“請您出去。”

    李四兒也怕佟毓蘭真的打她,不敢繼續(xù)撒潑,不肯服輸?shù)乃盟岛薜哪抗鈱⑹O碌膸兹藪呱淞艘槐椤?br />
    輪到佟毓蘭時,她被佟毓蘭黑漆漆的眸色嚇到,手忙腳亂地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就被不耐煩的清和帶下去了。

    幾個嫂子對視了一眼,深覺殿內(nèi)的氣氛不太對,為了避變麻煩就主動請辭:“娘娘,李四兒那人沒有分寸,得有人盯著,臣婦幾個去看著她,就不打擾娘娘和額娘寶貴的相處時間了。”

    佟毓蘭對她們的態(tài)度還算親近,“好,多謝幾位嫂嫂費心,我這里為幾位嫂嫂,還有家里的侄兒侄女都備了禮物,等走的時候給嫂嫂們帶上。”

    等人都走后,佟夫人面對明顯不悅的女兒,放下了身段解釋:“毓蘭,額娘方才阻止淑蘭對李四兒動手,不是想為她撐腰,是因為隆科多在進宮之前特意求額娘護著李四兒。額娘知禮,沒讓李四兒跟去交泰殿丟人,只是也不能讓她帶了傷回去,不然額娘該怎么和隆科多交代……”

    “額娘可知,從女兒被封了皇后,皇上就沒有在女兒這里留過宿了?”

    佟夫人沒料到佟毓蘭話頭轉(zhuǎn)的這般快,但依舊被這句風(fēng)牛馬不相及的話里的內(nèi)容引起了注意。

    “怎么會!”

    佟淑蘭站在佟毓蘭旁邊,聞言也擔(dān)憂地看向自己姐姐。

    佟毓蘭拍了拍妹妹的手,神色認真地看著佟夫人:“額娘是不是覺得女兒被封為皇后,皇上一定是喜歡女兒喜歡的不得了?”

    “難道不是嗎?皇上在前朝也十分看重家中…… ”佟夫人心中慌亂。

    佟毓蘭諷刺地一笑:“以后可能就沒有那么看重了。”

    佟夫人從椅子上站起身,過去抓住佟毓蘭的手,“毓蘭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佟毓蘭淡淡道:“額娘可能還不知道,前幾天女兒和皇上出宮,皇上特意隱瞞了行蹤,但是隆科多卻將消息透露給了李四兒,然后李四兒就找上了門,額娘覺得隆科多和李四兒這罪名大不大?”

    “可是這幾日皇上也沒有降罪于隆科多…… ”

    “那是因為皇上給佟家留了面子,已經(jīng)借了女兒在敲打佟家了,不然皇上為何冷待女兒?”

    佟毓蘭在混淆概念,康熙沒在承乾宮留過宿為真,但屬實算不上冷待,至于佟毓蘭和康熙相處時康熙的態(tài)度如何,佟夫人自然不知道,冷待不冷待還是不是全憑佟毓蘭一張嘴。

    佟夫人卻已經(jīng)相信了女兒的話,畢竟哪個女子愿意和人說自己失寵的事,但她依舊心存僥幸:“皇上態(tài)度變化會不會是因為其他事情?”

    佟毓蘭:“也罷,額娘打定主意維護隆科多和李四兒,女兒也阻止不了,只是女兒也不愿眼睜睜地看著佟家自取滅亡,不久后女兒就會交上宮權(quán),閉宮潛心禮佛。”

    佟毓蘭擺出心死的模樣。

    佟淑蘭正要開口,突然感受到姐姐撓了撓自己的手心,明白過來姐姐這是打算逼著家里處理四哥的家世,于是將原本的話給咽了下去。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毓蘭!”佟夫人沒忍著捏著帕子哭了起來。

    佟淑蘭又加了一把火:“額娘,我支持姐姐,與其等著四哥和李四兒的丑事鬧出去連累了女兒的名聲,不如女兒直接上山做姑子去。”

    佟夫人上前錘人:“你又亂摻合什么!”

    佟淑蘭想起李四兒之前的放肆言論,學(xué)著姐姐的樣子冷笑道:“額娘方才也聽到了,就算有人不在乎家里的丑聞娶了女兒,女兒也擔(dān)心自己成了李四兒口中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被娘家人狠狠拋棄!”

    “你是要氣死額娘啊!”

    佟毓蘭在一旁挑眉,妹妹這小嘴夠利索啊。

    “毓蘭,你膝下還養(yǎng)著四阿哥,你不為自己打算也得為四阿哥打算啊?”

    “小四得了怪病,還不知道能活多久呢,女兒想不了那么多,反正皇上也不會為難一個時日不多的阿哥。”佟毓蘭情緒平和地拋出一顆大雷。

    佟夫人眼前一黑:“四阿哥身體不好了?”

    這怎么能行,老爺先前還說四阿哥是佟家未來的指望呢!

    “嗯。”

    佟夫人癱坐在凳子上,雙眼出神。

    片刻后她突然回神,目露希冀:“女兒你還年輕,我佟家還能等到新的阿哥誕生…… ”

    佟毓蘭手肘支在桌面上,輕飄飄一句澆滅了她的念想。

    “額娘忘了?皇上已經(jīng)不在女兒宮里留宿了,女兒一個人怎么生的出阿哥。”

    佟夫人:“……”

    “可是在李四兒鬧事之前,皇上不是也不曾在你這里留宿……”

    “額娘是真不知道女兒為什么在宮里熬了這么多年才封后嗎?”

    佟淑蘭看不下去自己額娘這時候還想推卸責(zé)任,她直言道:“額娘,是因為姐姐命不久矣,皇上才忍著佟家的勢大再送了佟家一個皇后,姐姐封后后不再得寵,是因為皇上顧忌我們佟家的勢力!”

    佟淑蘭憋著氣,愧疚地看向佟毓蘭,佟毓蘭用目光鼓勵她繼續(xù)說。

    佟淑蘭就轉(zhuǎn)回頭繼續(xù)盯著佟夫人輸出:“烈火烹油的道理額娘不會不懂,佟家在短短兩朝就先后出了兩位皇后,阿瑪更是被戲稱為‘佟半朝’,皇上冷待姐姐就是已經(jīng)對佟家煊赫不滿的信號了。”

    “等到皇上忍無可忍的時候,隨手抓住家里的一個錯處就能對佟家出手。四哥搶岳父的妾室,在家中寵妻滅妾,四哥還暴露皇上行蹤,使得李四兒差點張狂到皇上跟前;今日額娘又依著四哥的胡攪蠻纏將李四兒帶進宮。”

    “額娘不如數(shù)數(shù)他們已經(jīng)犯了幾條重罪了?”

    佟毓蘭敲著桌子:“泄露御前消息,窺探帝蹤,隱而不報;今天又混淆命婦身份帶李四兒進宮,算是欺上瞞下。”

    “額娘,佟家是視大清律法為無物啊,這個罪名更大了。”

    佟毓蘭嘆了口氣,“女兒也不等了,額娘趕緊出宮去吧,說不得皇上的降罪一會兒就下來了,女兒現(xiàn)在閉宮禮佛還來得及。”

    佟淑蘭:“女兒等會兒一出宮就找個尼姑庵絞了頭發(fā)做姑子去!”

    佟夫人撫著胸口,瞪著兩個女兒:“快別嚇額娘了,你們以上所言也都只是推測,也許皇上還不知道這些……”

    佟毓蘭大嫂突然沖進殿來,打斷了佟夫人的自我安慰。

    “娘娘,李四兒捅了大婁子了!”

    佟夫人聽后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佟毓蘭捏著帕子遮住嘴角的笑意,她等待的演員終于上場了。

    “快說發(fā)生了什么事?”佟夫人緊緊抓著大兒媳的手問。

    “剛才皇上過來了,李四兒那個不要命地竟然上前…… 上前……”

    “上前怎么?”佟夫人默默祈禱事情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樣。

    “李四兒竟然上前勾引皇上!”佟家大嫂黑著臉,“然后李四兒被皇上踹飛了出去,皇上被氣走了,走之前罰李四兒在院子里跪著…… ”

    “我的老天爺啊…… ”

    佟夫人身體一軟,若不是大兒媳扶的快,她就要癱到地上去了。

    佟毓蘭慢悠悠地端起茶杯,“額娘不是說妹妹先前的話都是推測嗎,這下是真的惹禍了吧,額娘要是不相信,咱們就親自去外頭看看。”

    佟毓蘭站起身。

    第37章 第 37 章 履行夫妻義務(wù)

    李四兒神色惶恐地跪在承乾宮的院子中, 捂著痛到麻木的小腹打著哆嗦。

    等到康熙的腳步聲遠去后,她才敢抬起頭往大門處看去,眼底的恐懼之下露出深深的咒怨。

    “你這個惹禍精!”

    佟夫人捂著胸口出來, 看到李四兒眼中的怨恨, 快步走過去打了她一巴掌。

    佟夫人到現(xiàn)在才覺察出李四兒的危險之處, 冒犯了皇上后竟然還敢表露出那樣的神色,她是嫌佟家好日子過久了不成!

    李四兒捂著臉扭過頭, 難以置信地瞪著佟夫人, 聲音嘶啞道:“你答應(yīng)隆科多會護好我, 現(xiàn)在你竟然打我!”

    “打你?本夫人要是不打你,這宮里就會有人要你的命!”

    佟夫人想起佟毓蘭姐妹的逼迫之言,再也不覺得是危言聳聽了。

    李四兒此人沒有原則底線,甚至對天家也沒有敬畏, 遲早有一日會像女兒所說為家里招來大禍, 她回去后得好好與老爺商討商討李四兒的安排。

    甚至對隆科多這個愛子也要多加約束。

    “娘娘, 臣婦就不在宮里多待了,今日不僅沒能哄娘娘高興, 還讓這些個沒有規(guī)矩的狂人給您惹了麻煩, 臣婦早早歸家去, 好好料理掉這些個麻煩人。”

    【都怪李四兒這個喪門星,使自己都不能和女兒安生地待上一會兒。】

    佟夫人走上前拉著佟毓蘭的手, 靠近小聲道:“女兒,閉宮參禪那樣的話可不要再說了,家里又不是落魄戶,哪里能讓你在宮里受難,額娘為先前對隆科多與他寵妾說情的事給你道句不是,等額娘回去, 就與你阿瑪商量著去了這個隱患。”

    佟毓蘭故意表現(xiàn)的很勉強,“等額娘處理完這些人女兒再考慮要不要閉宮,畢竟隆科多可是您的心肝肉,額娘到時候狠不下心,女兒豈不是白期待一場。”

    “你這丫頭!”佟夫人用力握了握佟毓蘭的手,責(zé)怪道:“額娘雖然在某些時候是不分明了點,但是額娘一旦作出許諾那肯定是不會糊弄人的,你且安心在宮里等消息,不出兩天,你阿瑪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但愿如此。”佟毓蘭適時地紅了眼眶,“女兒也不是非要逼著家里做決定,未進宮前女兒也是將隆科多當(dāng)心肝疼的,但是若是再放縱下去,女兒擔(dān)心隆科多那人因為李四兒壞了前途,更甚之丟了性命……”

    佟毓蘭的示弱讓佟夫人心里好受了點,“額娘都知道,你只是擔(dān)心家里,畢竟你如今已是皇后,就算家里落魄了你只要不犯大錯依舊是大清的皇后,你是為家里長遠的考慮。”

    佟毓蘭點了點頭,“額娘能體會到女兒的良苦用心就好。”

    “行了,額娘要走了。皇上今天本來要來你宮里的,結(jié)果因為李四兒的糾纏才生氣地離開…… 今兒個是十五,你還要想辦法將皇上給哄回來,不然看宮里的其他娘娘看咱們的笑話。”

    “嗯,我給家里的人都備了禮,給額娘和幾位嫂子們都帶上。”

    “你有心了。”

    母女兩說完話,佟毓蘭走到李四兒跟前,叫人起來。

    “起來出宮去吧,本來是皇上罰的你下跪,本宮也不好直接讓你起身,但若是此時去請示皇上,皇上也許會因為正在氣頭上而賜死你,所以本宮就先擔(dān)責(zé)讓你起身,望你能記得點佟家對你的好,別總是給家中招禍。”

    李四兒最是會窩里橫,誰要給她臉她就會覺得自己可以騎到別人的頭上撒野。

    但是今天康熙的一個腳猛踹,以及佟夫人的一記巴掌,讓李四兒暫時收斂了性子。

    只是她到底是個犟種,就算身體老實了,但是眼里赤裸裸的欲望和憎恨卻沒有消失。

    【佟毓蘭要伺候皇上那樣陰晴不定沒有耐心的莽夫,日子定然不好過,她怎配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她就算是貴為皇后,也不過是一個不得夫君寵愛的可憐蟲!】

    佟毓蘭:“……”

    佟毓蘭看著李四兒咬牙爬起來,姿態(tài)夸張地理順頭發(fā),然后忌憚地盯著自己,這時候倒是對李四兒生出了欣賞來。

    若是李四兒嚯嚯的不是她們佟家,佟毓蘭覺得李四兒也算是一位反封建反壓迫的妙人。

    李四兒身上的不信命和不屈服充滿了生命力,如果佟毓蘭穿越的不是皇后,而是一個出身卑微的后宅小妾,她應(yīng)該不會有李四兒這一身敢拼敢闖的勁頭。

    佟毓蘭上輩子的經(jīng)歷注定了她更傾向于追求平穩(wěn)地活著。

    當(dāng)然,佟毓蘭佩服李四兒身上的沖勁兒,并不代表著認同李四兒的某些行為。

    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沒有錯,但是不應(yīng)該拿無辜之人的不幸來成全自己的幸福生活。

    佟毓蘭最后與妹妹佟淑蘭交代:“姐姐知道家里對你的安排,若是我命短,家里便會將你送進宮穩(wěn)固圣恩,但是姐姐現(xiàn)在度過了那一遭劫難,你有了其他的選擇。”

    佟淑蘭低頭,“姐姐,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從小她們就告訴我,說我以后是要進宮做娘娘的,我從沒想過自己還有其他的路可走…… ”

    【先前想著若是姐姐扛不過去,自己就進宮守護好姐姐留下的東西,替姐姐護著四阿哥,好在姐姐福大命大…… 】

    佟毓蘭想起宮里時時在懷念著先皇后的鈕祜祿貴妃,認真地看著佟淑蘭的眼睛道:

    “不管你是選擇進宮還是選擇嫁人,姐姐都理解你,也不會干涉你的選擇。你若進宮姐姐會盡力護著你;你若嫁人姐姐就為你求圣旨賜婚,再準備一副豐厚的嫁妝將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出去,無論你選擇什么,都沒有錯。”

    佟淑蘭耐心引導(dǎo),時代不同,她不會依著自己的觀念替佟淑蘭做決定,因為在這里不管是進宮還是嫁人,都得不了一心人,但是對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進宮做皇上的嬪妃至少是一件榮耀的事。

    佟淑蘭投入佟毓蘭的懷抱,悶聲道:“姐姐,我會好好考慮的,姐姐你在宮里好好生活,你擔(dān)心的事我會盯著阿瑪和額娘趕緊處理好的。”

    佟毓蘭理了理小姑娘的額發(fā),溫柔地點了點頭:“妹妹真能干。”

    佟淑蘭羞澀地笑著,跟在佟夫人身后依依不舍地與佟毓蘭告別。

    【額娘說過,沒有正室喜歡夫君的妾室,既然有選擇,自已就一定不會進宮的,那樣自己就能做姐姐永遠疼愛的妹妹!】

    佟毓蘭眼眶熱了熱,目送著家人離去,心中竟然有些悵然若失。

    相比于上輩子平淡乏味的記憶,這輩子受家中重視且跌宕起伏的人生經(jīng)歷給佟毓蘭帶來了更深的感受。

    春和擔(dān)心佟夫人離開前提起的事。

    “娘娘,夫人說的對,今天是十五,皇上以往都會在咱們宮里留膳,今天事出突然,皇上會不會因此怪罪娘娘,不來咱們宮里了?”

    【還在夫人走得快,沒用上小廚房熬的人參雞湯,若是娘娘同意,自己可以將雞湯端去乾清宮,說雞湯是娘娘親手熬的,皇上也許就不會因為那個女人的冒犯而牽連主子了。】

    春和心里做著打算。

    佟毓蘭聽著春和的心聲,為春和聰明的小腦袋瓜點贊。

    “咱們不好揣摩皇上的心思,皇上要來咱們就好好伺候著,若是不來你們也不許做多余的事。”

    只是康熙今天不來承乾宮才是她期盼的事情。

    今天佟毓蘭是算準了康熙會給她面子來承乾宮露一下臉,才故意將李四兒拘在承乾宮不讓她出去,就是打算借康熙這個工具人打佟家的臉,畢竟危機不降臨在身上,佟佳氏是不知道收斂的。

    自己的阿瑪佟國維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只有康熙今天不來承乾宮,他才會下定決定處理此事-

    乾清宮。

    康熙已經(jīng)將手頭的事都處理完了,因著今天十五的日子,他為了今天能早早過去多陪陪表妹,昨天已經(jīng)熬夜將堆積的折子批了大半。

    今天聽到表妹帶著佟夫人回了承乾宮,他為了給表妹撐臉面,特意換了身精神的衣服過去,沒想到——

    一進承乾宮的大門,就有一個妖妖嬈嬈的婦人撲向自己,那婦人假裝摔倒的動作明顯的很,那一瞬間康熙想起了他的皇阿瑪,十分不美妙的童年記憶涌上心頭。

    對于意圖勾引他的臣妻,康熙應(yīng)激了,一腳將快歪倒在自己身上的婦人踹了出去。

    為了給表妹留面子,康熙只罰了人下跪,然后才黑著臉離開了承乾宮。

    現(xiàn)在手頭已經(jīng)閑了下來,但忌于心理陰影,他今天不想再去承乾宮了。

    而且看那夫人的做派,不像是佟家有正經(jīng)的命婦,倒像是擾的家宅不寧的妾室,佟家將這樣身份的人帶進宮,定然是做了遮瞞,這是大罪!

    就算是為了敲打佟家,他再心疼表妹,今日也不會往承乾宮去。

    梁九功看到康熙忙完手皺著眉頭靜坐的煩躁模樣,大著膽子開口:“皇上,御花園的早菊有盛開的了,皇上要不要去御花園散散心?”

    “不去!”康熙想也不想地拒絕,今日宮里外頭來的女眷多,康熙擔(dān)心再碰上心思不正的女子。

    梁九功不再冒頭,等到晚上看見康熙既不打算過去承乾宮,也沒有翻其他人的牌子后,他安心地伺候康熙在乾清宮歇下了-

    佟家,也不出佟毓蘭所料。

    佟國維聽完妻子的交代,對四阿哥得了怪病的消息持懷疑態(tài)度,他在等。

    直到宮里傳來消息,皇上在十五的日子,沒有按照祖宗的規(guī)矩留宿承乾宮,終于下定了決心。

    “叫隆科多過來!”

    佟國維沉下臉。

    “夫人先回去,將隆科多那個不知死活的妾室看管起來,最后再處理她!”

    佟夫人見夫君只是臉上憤怒,沒有叫家法,略微放了點心。

    消息她帶回來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家里的男人來辦了。

    不知道佟國維和隆科多在書房談了什么,第二天佟國維就遞上了請求隆科多外放的折子。

    康熙打開一看,嘴角就勾了起來。

    “舅舅還是一如既往的反應(yīng)迅速。”

    康熙朱筆一勾,允了佟國維外放兒子的請求,既然佟家這么上道,康熙就將暗中調(diào)查佟家錯處的人手給收了回來,有關(guān)昨日那個女子的事情他也不再細究。

    “佟家畢竟是朕的外家,不好讓外人以為朕冷待了佟家人,大舅舅年紀也不小了,明年朕親征準噶爾他就不必去了,朕升他的職,讓他留在京中辦事吧。”

    康熙改了對佟國綱的任命,將其從有實權(quán)的武職調(diào)到了文職上,官位高了,但被調(diào)離了軍隊的核心。

    乾清宮沒有人敢應(yīng)康熙的話,皇上對待佟家的態(tài)度更讓他們意識到:雷霆雨露皆為君恩,做臣子就要收好臣子的本分,即使是作為有血緣的親人,也要守好分寸-

    承乾宮,佟毓蘭正看著十三阿哥搬家。

    之前她為十三阿哥拖延了一段時間,讓胤禛和十三阿哥又親近地處了幾天,但是君命不可違,再找借口阻攔十三阿哥搬到阿哥所,那就要讓人懷疑她的用意了。

    “小四,額娘為你十三弟準備了一些去上書房讀書能用上的東西,等會你去送你十三弟的時候記得帶上。”

    收拾東西的活都是宮人在干,胤禛牽著十三阿哥靜立在一邊看著,十三阿哥時不時出聲提醒宮人帶上他的某件東西。

    十三阿哥的生母章佳庶妃也來了,和佟毓蘭在后殿的院子里擺了兩張椅子一起坐著。

    她感謝佟毓蘭道:“這段時間謝謝皇后娘娘對小十三的照顧,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小十三臉上都被娘娘養(yǎng)出肉來了。”

    章佳庶妃慈愛地看著站在四阿哥身邊的兒子。

    【雖然時間不長,但小十三也算是在皇后娘娘膝下養(yǎng)育過,他的出身又高了一層;而且最重要的是,小十三和皇后嫡子四阿哥的關(guān)系變親近了,以后有四阿哥看顧,他的小十三也算有個靠山。】

    章佳庶妃的感謝來自真心,佟毓蘭感受得到,也聽到了章佳庶妃的心聲。

    但是不是她的功勞她也不搶領(lǐng):“小十三能養(yǎng)出來肉,要歸功于小四,本宮就是個甩手掌柜,小十三的衣食住行都是小四仔細盯著的。”

    佟毓蘭想要章佳庶妃知道自己兒子的付出,小四對十三阿哥兄弟情深,她不希望章佳庶妃以后為了達成某個目的來算計他們之間的兄弟情。

    章佳庶妃也是個聰明人,“嬪妾都明白,只是嬪妾身邊也沒有個好東西贈與四阿哥,聽說四阿哥最近身體不太舒服,嬪妾以后會常去宮中的佛堂為四阿哥祈福。”

    章佳庶妃畢竟是庶母,不好給快要成年的阿哥送親手做的衣服什么的,其他能拿出手的好東西她也確實沒有,只好多在佛祖面前為四阿哥說說好話了。

    佟毓蘭滿意章佳庶妃的分寸,稱贊道:“你向來貼心,但是你有心就夠了,溫恪公主才兩歲,照顧好阿哥和公主才是最重要的。”

    十三阿哥搬走后,承乾宮就只剩佟毓蘭和胤禛兩個主子了,平時除了來請安的嬪妃阿哥,以及個三五天來一次的康熙,母子二人在承乾宮的日子算得上平穩(wěn)。

    日常就是聽后宮調(diào)解小組講講宮里的八卦。

    比如:

    某個小太監(jiān)調(diào)戲小宮女被小組抓到派去刷恭桶了;

    宜妃和德妃因為爭論誰得寵更多在御花園吵了起來,榮妃勸架被辱及沒寵;

    惠妃禁足出不了鐘粹宮就叫大福晉來擺婆婆的譜,被貴妃撞見,貴妃“英雄救美”等等。

    甚至還有安嬪留宿端嬪宮殿被小組發(fā)現(xiàn),康熙知道后懷疑兩人有不當(dāng)關(guān)系,勒令小組嚴加看管兩人不得有親密行為,這種離譜的動靜。

    中間佟毓蘭得知了隆科多被外放出京做官,只帶了李四兒一人赴任的消息。

    佟毓蘭對這個結(jié)果還算滿意,李四兒不在家里,隆科多的原配赫舍里氏日子也能過下去了,赫舍里氏膝下有隆科多的長子,以后的日子也不算空虛,婆婆也是自己的親姑母,不會受刁難,甚至佟夫人因為先前的事有心彌補侄女兒,佟家現(xiàn)在算是一家和樂。

    等隆科多回來,赫舍里氏的兒子岳靈阿也已經(jīng)長大成人,到時候在朝中領(lǐng)了差事,也能護住自己的母親,李四兒將赫舍里氏削為人彘的事應(yīng)該不會再發(fā)生了。

    佟毓蘭除了一樁心事,日子開始舒心起來。

    大伯佟國綱雖然明升暗貶,但是佟毓蘭從胤禛的心聲中得知,如果沒有這次變故,大伯會在明年征戰(zhàn)準噶爾之時戰(zhàn)死。

    所以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過佟毓蘭的好心情也只為維持到年節(jié)之前。

    惠妃禁足到期恢復(fù)了自由,這時候大阿哥過完年將會隨康熙親征準噶爾的消息已經(jīng)被證實,康熙也親口告訴她已經(jīng)在為大阿哥準備開府了,惠妃不可謂不得意。

    但上次請安翻車的事給了她教訓(xùn),惠妃底氣足了,但行事也更縝密了,時不時在宮里搞些小麻煩,有一次還差點將手插到毓慶宮,被調(diào)查小組發(fā)現(xiàn)后給摁了下去,但是因為證據(jù)不足并且她還沒來得及下手,惠妃成功逃過一劫。

    佟毓蘭真想告訴惠妃讓她別急著折騰,九龍奪嫡還沒有正式開始呢,別提前折戟沉沙了。

    后宮的紛雜讓佟毓蘭不得不應(yīng)付是一方面;真正打破佟毓蘭平靜日子的則是來自于康熙。

    也許是因為佟家的服軟,再加上佟國綱手上也沒有了兵權(quán),使得康熙對佟家的提防之意大大降低。

    在見過胤禛沒了力能扛鼎的本事,以及每過段時間都要病一場后,確實沒有了急繼任皇位的可能后,康熙想起和佟毓蘭培養(yǎng)夫妻感情了。

    不再是之前的單純吃個飯或者純蓋被子聊天,康熙對佟毓蘭發(fā)起了履行夫妻義務(wù)的請求。

    佟毓蘭找借口拒絕過兩次,但是次數(shù)太多了會讓康熙生疑,佟毓蘭也在不斷地給自己洗腦壯膽。

    睡覺而已,她上輩子沒經(jīng)驗,但是這輩子腦子里經(jīng)驗很豐富,多回憶幾次佟毓蘭也收起了慌張。

    平心而論,康熙顏值和身材都還不錯,對她也很貼心,拋卻上輩子的三觀,就當(dāng)是多個人生體驗了。

    于是在今天,康熙再一次發(fā)出睡覺的邀請后,佟毓蘭沒有拒絕,康熙露出詫異的神色,而后是驚喜,過程中發(fā)現(xiàn)佟毓蘭的生疏后,將之歸結(jié)于兩人久未親熱。

    然后他就更高興了,將佟毓蘭折騰的沒力氣后,口中還叫著表妹多哄了幾句。

    佟毓蘭渾身發(fā)紅地鉆進被子里。

    怎么沒有人告訴她,有記憶和實踐并不是一回事兒啊!

    康熙見狀挑了挑眉,自己起來收拾干凈后,將伺候的人趕出去,親自將沾了溫水的帕子遞了過去。

    “表妹?”

    佟毓蘭尷尬地扣著床單,這時候康熙叫她表妹,簡直羞恥感爆棚。

    感覺的腳下的被子被掀動,佟毓蘭終于露出了頭,“怎么能讓皇上動手,臣妾自己來。”

    于是康熙笑著將帕子放到佟毓蘭手心。

    兩人都清洗完,干干爽爽地躺了下來。

    佟毓蘭睡不著,康熙不想睡,于是熟悉又陌生的夫妻兩蓋著被子聊天。

    “準噶爾叛亂一直是朕的心病,表妹這次由危轉(zhuǎn)安,讓朕知道,朕還是受天命眷顧的,明年朕親征準噶爾,希望上天還能繼續(xù)庇佑朕,庇護大清。”

    “會的,臣妾會天天在宮里為皇上祈福,等著皇上凱旋歸來,揚我大清國威。”

    佟毓蘭聲音啞啞的,開完口就后悔了。

    康熙轉(zhuǎn)過身,將佟毓蘭摟進懷里,兩人抵著額頭,康熙目光柔軟地看著懷里的人。

    “外頭都說朕克妻,說上天對朕不滿才讓大清留不住國母,是表妹打破了這個流言,朕要謝謝表妹。”

    佟毓蘭睫毛顫了顫,抬眼對上康熙深情的目光,過于親近的距離讓她瞳孔顫了顫,“臣妾也謝謝皇上,給了臣妾天底下女子最尊貴的位子,也給了臣妾……妻子的身份。”

    “表妹對朕一片真心,是表妹該得的。”康熙將佟毓蘭摟緊,動作輕柔地順著佟毓蘭的肩發(fā)。

    佟毓蘭閉上眼,祈禱康熙的睡意快點到來,再談下去自己的演技就撐不住了。

    “表妹困了?朕原本還想與表妹聊聊給保成選太子妃的事,表妹累了那就睡吧……”

    太好了,佟毓蘭放緩了呼吸開始裝睡,然后不知不覺就一覺睡到了天亮。

    再睜眼,床上已經(jīng)少了一人,佟毓蘭雙眼無神地盯著床帳發(fā)呆。

    綠和端了洗臉盆進來,見到佟毓蘭睜眼,興奮道:“娘娘醒啦,早上皇上說娘娘昨晚累壞了,就沒讓奴婢們叫娘娘起身!”

    【果然只要娘娘稍稍出手,皇上的寵愛就是信手拈來!】

    佟毓蘭無語地轉(zhuǎn)過頭,看到了綠和藏不住歡喜的眼睛。

    真是謝謝綠和,對她這么有信心。

    第38章 第 38 章 風(fēng)雨欲來

    自從康熙定下親征準噶爾的計劃后, 宮里的日子就好像摁下了快速建,新年在熱鬧的氛圍中很快就過去了,康熙打定主意要在出征前為太子選好側(cè)福晉。

    請安的時候, 惠妃嘴上東拐西拐, 將話題硬拽到太子納側(cè)福晉這一事上。

    “要說咱們皇上最記掛誰, 那還得是太子殿下,臣妾聽說啊, 皇上為了給太子殿下選側(cè)福晉, 手上收集的貴女冊子都有一沓厚了, 可憐我們大阿哥,除了一個大福晉,只有兩三個上不得臺面的格格…… ”

    貴妃輕嗤了一聲,“惠妃什么都要爭, 太子殿下不曾有惠妃你這樣一個拔尖好強的親額娘在, 皇上多為太子殿下多考慮一些難道不正常?”

    “貴妃娘娘又扭曲臣妾的意思了, 臣妾只是由此想到了大阿哥還沒有側(cè)福晉,才多講了幾句, 又不是介意皇上對太子殿下的重視。”惠妃也不惱, 笑瞇瞇地與眾人解釋。

    【輪得到你介意?】

    宜妃捏著帕子擋住嘴, 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哎呀惠妃姐姐, 還說不在乎呢,這話里話外都要酸死人了。”

    佟毓蘭抬抬手壓下殿內(nèi)的嘻笑爭鬧聲,“太子身份貴重,皇上親自為太子挑選側(cè)福晉合情合理,惠妃你若是也想為大阿哥選側(cè)福晉,就自己去和皇上說去, 本宮可不攔著。”

    惠妃為難道:“臣妾也想親自與皇上說,但是皇上已經(jīng)許久沒踏足過臣妾的鐘粹宮了,所以才想勞煩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為大阿哥提一嘴,畢竟這宮里皇上最看重娘娘,娘娘又是大阿哥的皇額娘…… ”

    佟毓蘭瞇了瞇眼。

    惠妃這算盤打的真響,三兩句話就將自己架在了火上炙烤。

    一說康熙最看重自己,提醒底下眾嬪妃康熙最近愛留宿承乾宮;二提自己身為阿哥嫡母的身份,想讓自己推拒不了她的請求。

    “這好說,本宮小廚房里燉了銀耳蓮子湯,等會就由惠妃親自送去乾清宮,皇上定會見你的,到時皇上一體諒你的記掛,想必你說什么皇上都會記在心里,你可不要說本宮沒有幫你。”

    佟毓蘭笑瞇瞇地將問題扔了回去。

    惠妃笑容收了收。

    【皇后不上鉤,難道真要自己親自去和皇上說?不行!皇上為了給太子選側(cè)福晉,名單上的人一個個都是朝廷肱骨之后,自己去說只會引起皇上的猜忌…… 】

    “皇后娘娘…… ”惠妃開始打苦情牌,“娘娘你不是不知道,大阿哥過了年已經(jīng)十八了,膝下卻連一個阿哥都沒有,眼下又要隨皇上親征,臣妾希望大阿哥能有個后以防萬一…… ”

    說著捏著帕子抹起了眼淚。

    【皇上準備了那么些出身高貴的女子,不能都便宜了太子,保清身為長子,難道要娶那些落魄之家的女子為側(cè)福晉?皇上絕不能忘了自己的保清!】

    “求娘娘…… ”

    佟毓蘭笑容落了下去,“惠妃,你這是在咒大阿哥!”

    “臣妾沒有,臣妾身為大阿哥的母親,只是不想給大阿哥留遺憾。”

    佟毓蘭嘴角諷刺地勾起:“留遺憾?這話要從何處說起,據(jù)本宮所知,眼下不僅大福晉有孕三個多月,大阿哥的后宅之中還有兩個格格也有一個半月的身子了。”

    惠妃尷尬地動了動身子,“那些格格出身低,誕下的孩子恐難有所作為…… ”

    佟毓蘭:“那大福晉呢?”

    惠妃眼里閃過冷漠:“臣妾找佛堂的大師看過,大師說她福薄,沒有誕下男胎的福氣。”

    佟毓蘭被氣笑了,手掌用力拍在桌面上。

    “嘭”地一聲巨響讓請安眾人坐直了身子,惠妃眼底也生出忐忑。

    佟毓蘭冷笑: “既然惠妃想給大阿哥納側(cè)福晉的理由已經(jīng)這般充分,還來與本宮說什么,直接去乾清宮和皇上說吧。”

    “綠和,你帶上小廚房熬的湯,跟著惠妃一起去找皇上,到時候若是惠妃忘記了,你記得將惠妃剛才的話一句一句復(fù)述給皇上聽。”

    綠和站出來,“是。”

    惠妃抓緊了椅子把柄,盯著站在她跟前做出邀請動作的小宮女,不肯起身。

    佟毓蘭冷冰冰道:“惠妃應(yīng)當(dāng)是坐的太久腿給坐麻了,綠和你先去把那些話告訴皇上,惠妃那樣急,看給惠妃急出病來了。”

    “是!”綠和個高腿長,三兩步就出了請安的屋子。

    【皇后!本宮記住這次羞辱了!】

    惠妃咬牙,忍著憋屈給佟毓蘭行了禮,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定不能讓承乾宮的壞丫頭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

    佟毓蘭不在乎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看著惠妃急促的背影,滿意地笑了。

    惠妃這人就不是個安生人,只要閑著就老實不下來,將人從眼前趕走,佟毓蘭覺的耳邊清靜了不少。

    德妃眼珠子在貴妃和宜妃看熱鬧的臉上轉(zhuǎn)了轉(zhuǎn),溫聲細語地開口:“說來惠妃姐姐也是貪心,都已經(jīng)有一個孫輩了,大福晉如今又懷了孕,惠妃姐姐作為婆母不知道寬慰大福晉就罷了,還要在這個關(guān)口為大阿哥納側(cè)福晉,真是……”

    【真是越老越不要臉。】

    佟毓蘭抬起眼看向德妃溫柔的美人面,嘴角動了動。

    糊弄了她一句:“看樣子德妃妹妹以后定是個好婆母了。”

    宜妃愛和德妃做對,見不得佟毓蘭稱贊德妃,出聲道:“德妃妹妹也別埋汰惠妃姐姐,以德妃妹妹對十四阿哥的親熱勁兒,以后等十四阿哥長大,再娶了福晉,你指不定怎么銼磨十四福晉呢。”

    德妃警告地看相宜妃:“宜妃你別胡說。”

    “臣妾可沒有胡說。”

    宜妃收回與德妃廝殺的視線,轉(zhuǎn)向佟毓蘭道:“娘娘還不知道吧?十四阿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記人了,德妃妹妹擔(dān)心十四阿哥對奶娘產(chǎn)生感情,一個月就要換上兩三次奶娘,臣妾上次見十四阿哥,瘦了不少呢。”

    佟毓蘭到時從宜妃的話里聽出了另一個意思。

    內(nèi)務(wù)府從民間采選的奶娘都是有定數(shù)的,奶娘的分配更換也要先告知中宮,然后內(nèi)務(wù)府才會安排下去。

    但是很顯然,德妃宮里沒來承乾宮告知過。

    佟毓蘭雖然將這些瑣碎事交給了后宮調(diào)解小組來辦,但是小組每隔三四天會給她進行一次匯報。

    德妃越過了她直接與內(nèi)務(wù)府對接上了,而且還將動靜瞞過了自己,已經(jīng)見識到后宮水有多深的佟毓蘭升起了警惕。

    想到德妃的出身,佟毓蘭明了,后宮四妃實則都是包衣出身,在宮中人脈遍布,其中以德妃烏雅氏在內(nèi)務(wù)府的人脈最廣。

    德妃感受到佟毓蘭沉默下的打量,內(nèi)心忐忑起來,她解釋:“娘娘,臣妾以為這就是件小事,所以就沒讓人給娘娘傳話,直接去內(nèi)務(wù)府要了人,臣妾失了分寸,請娘娘責(zé)罰。”

    德妃只想趕緊將此事搪塞過去,省的皇后追查下去使自己損失更大。

    “哦,小事?”佟毓蘭瞇了瞇眼,“去內(nèi)務(wù)府要幾個奶娘對德妃美眉來說確實是件小事。”

    “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本宮沒有怪罪妹妹的意思,清和,扶德妃娘娘起來。”

    佟毓蘭沒有趁機發(fā)作,包衣勢力錯綜復(fù)雜,更重要的是佟毓蘭不了解康熙現(xiàn)在對包衣家族的態(tài)度,貿(mào)然開罪包衣家族可能會打草驚蛇。

    佟毓蘭回想起,包衣家族的鼎盛至少維持到了雍正時期,得找個時間試探一下康熙對包衣家族的態(tài)度,若是時機合適,還是要讓內(nèi)務(wù)府的人認清楚一下,這宮里的主人到底是誰。

    任何威脅到佟毓蘭平穩(wěn)活著的不安定因素,都應(yīng)該及時規(guī)避掉。

    德妃不知佟毓蘭心中所想,但是擔(dān)心自己多說多錯,在之后就老老實實閉上嘴裝隱形人了。

    不過她心底的動靜并沒有停下。

    【郭絡(luò)羅氏與烏雅氏在內(nèi)務(wù)府爭權(quán)爭得厲害,宜妃今日故意在皇后面前提起小十四更換奶娘一事,是不是想借皇后的手來打壓烏雅一族?】

    宜妃盯著德妃老實的樣子,暗嘆可惜。

    【皇后宮權(quán)在手,如今又有盛寵在身,本以為皇后會乘勢將德妃以及她背后的包衣勢力打壓下去,沒想到皇后反應(yīng)如此敏銳,回去后該囑咐家里收攏一下勢力的。】

    宜妃一直懂得一個道理,如果一個人發(fā)現(xiàn)了問題沒有在第一時間爆發(fā),那一定是在醞釀更大的打擊計劃。

    皇上出征在即,宜妃不打算在這個時候招了紫禁城兩位主子的眼。

    【真正的紛爭在皇上離宮之后!】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認知。

    請安在佟毓蘭的竊聽心聲中度過,請安結(jié)束后佟毓蘭將春和叫到身邊,讓她再仔細將承乾宮的宮人再篩選一遍,并將自己往日通過聽眾人心聲確認是別宮釘子的名單遞給了她。

    “名單上的人在一個月的時間想辦法給清理出去。”

    紛爭開始之前,首先要保證己方大本營的安全,這樣才能在后續(xù)過程中不慌不張地應(yīng)對外來的算計傷害。

    清和不覺明厲,反應(yīng)十分迅速地將名單上的人送了出去。

    康熙出征前一個月,太子定下了一位側(cè)福晉和兩位格格。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這幾位身份都不是太高。

    佟毓蘭還記得康熙當(dāng)初拿著一沓名單精挑細選的糾結(jié)模樣,當(dāng)時名單上的人可都出身不凡啊。

    看來是惠妃在其中一通攪和,挑起了康熙對太子的猜忌,最后才草草選了這幾人。

    至于佟毓蘭為何這樣推測,是因為惠妃那天從乾清宮回來后,就又被康熙禁足了。

    之后康熙往承乾宮送了一波賞賜,并告訴佟毓蘭若是有后妃在他離宮期間不安分,讓她大膽地斥責(zé)或降位。

    佟毓蘭沒有將康熙的氣話當(dāng)真,她在康熙離宮期間降了那些女人的位份,等他回宮了再升上去是不是?

    佟毓蘭肯定康熙到時候百分百會打她的臉。

    但是康熙親自遞到她手里的權(quán)利,不用白不用,反正康熙不在家,降降升升讓后宮不安分的人體驗一下刺激也是好的。

    二十九年六月,康熙留太子監(jiān)國,索額圖、佟國維、納蘭明珠輔佐,御駕親征準噶爾。

    清軍分兩路軍分別從古北口和喜峰口出擊,從兩翼迂回北進,意圖在烏珠穆沁地區(qū)消滅反清的噶爾丹勢力。

    佟毓蘭攜后妃站在宮墻上目送大軍出城。

    佟毓蘭抬眼遠望,康熙的身影已經(jīng)遙不可見,雨燕輕靈的身影飛過宮墻,振翅飛入大軍路過揚起的煙塵之中。

    這是康熙第一次親征準格爾,未來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三十六年的第三次親征,才將準噶爾的叛首噶爾丹滅掉,結(jié)束持續(xù)八年的戰(zhàn)爭。

    閉上眼感受這城墻上拂面而過的清風(fēng),佟毓蘭昂起頭。

    男兒已經(jīng)騎馬奔赴沙場,后宮也將掀起新一輪的硝煙。

    她轉(zhuǎn)身回宮,嬪妃們云鬢衣香緊隨其后,濃重的脂粉味也掩飾不住風(fēng)雨欲來的緊張感。

    第39章 第 39 章 有孕好有孕好

    “賞花宴?”

    “是, 這幾日太后娘娘的身子能見風(fēng)了,就想著將各宮娘娘小主,還有阿哥公主們聚到一起, 熱鬧熱鬧。”

    “本宮知道了, 你回去告訴皇額娘, 本宮會過去的。”

    送走慈寧宮的人后,佟毓蘭陷入了沉思。

    皇太后博爾濟吉特氏自從太皇太后仙逝后, 就很少在宮中露面了, 除了每個月自己和康熙去拜見時見上一面, 平時也都是五阿哥和宜妃侍奉在太后身邊。

    康熙出征,太后要大張旗鼓地辦什么賞花宴,多半是康熙離宮前囑咐太后什么話,太后這才不得不出山, 幫著穩(wěn)定宮闈。

    這對佟毓蘭來說是好事。

    在康熙離宮不過三天的時間內(nèi), 宮里的人有不少不安分的都崩了出來。

    后宮調(diào)節(jié)小組整日忙個不停, 東西宮來回奔走處理矛盾,不是嬪妃之間生了口角, 就是辦事的宮人因為疏忽將差事搞砸了。

    雖然有佟毓蘭在事后給她們緊皮子, 但沒有康熙這尊大佛鎮(zhèn)著, 總有人屢教不改。

    太后從前一直侍奉在太皇太后身邊,也學(xué)到了太皇太后的幾分氣度, 當(dāng)一段時間鎮(zhèn)山石還是很靠譜的。

    “綠和,你去趟慈寧宮,看看有沒有能搭把手的。”

    其他后妃那邊太后應(yīng)該也傳過消息了,佟毓蘭將綠和派出去是為了表示一下自己支持的立場,剩下的就不用她多管了,只等著明日提早過去當(dāng)座上賓即可-

    慈寧宮, 五阿哥胤祺得到太后要辦賞花宴的消息,就提著自己從翊坤宮得來的點心上門了。

    “皇瑪嬤,您看孫兒給您帶了什么過來?”

    胤祺人未至聲先到,聲音滿是活潑親近。

    太后和幾個嬤嬤正圍著爐子煮奶茶,聽到胤祺的聲音,太后眼角露出了笑紋,指著走進來的胤祺和人打趣。

    “這小子鼻子尖著呢,定是知道了咱們今個兒煮茶,就踩著點奔過來了。”

    胤祺將手里的東西遞給慈寧宮的宮人,請過安后熟門熟路地坐到太后身邊,聲音發(fā)膩:“皇瑪嬤,您可不能冤枉孫兒,孫兒剛從額娘那里騙來了點心,就巴巴地送到了您這兒來。”

    太后拉著胤祺的手,欣慰地大笑。

    “你個皮猴,小心你額娘跟過來追著你打!”

    “嘿嘿,額娘可不敢在皇瑪嬤跟前動孫兒一根毫毛。”

    煮奶的陶罐沸騰了起來,甜膩的奶香味在房間內(nèi)彌漫開,宮人倒了兩杯奶茶遞到兩位主子跟前。

    太后拿起精致的銀勺子,從一旁的罐子中舀了兩勺炒米放進去,將東西推到胤祺跟前。

    “嘗嘗,看看是不是小時候的味道?”

    胤祺隔著杯墊端起聞了聞,眼神亮晶晶地抬起頭,“一樣!”

    太后笑著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五阿哥,眼神欣慰。

    皇帝是個孝順的,從前擔(dān)心她和老祖宗空虛無聊,將出生沒多久的五阿哥抱來了慈寧宮逗她和老祖宗開懷,當(dāng)時還是個糯米團子的五阿哥,轉(zhuǎn)眼就像小樹苗一樣抽條長大了。

    因著有五阿哥做紐帶,在老祖宗去后,宜妃也常常過來陪她這個老東西說話,在這清宮的日子還算能過得下去。

    “你長大了。”

    胤祺還像小時候一樣,笑瞇瞇地將腦袋搭到太后的肩上,撫慰她的悵然:“不管孫兒長多大,孫兒在皇瑪嬤跟前依舊是個調(diào)皮的小子。”

    “你啊你啊……”

    太后抬起手順著他的腦袋,感觸頗深道:“自老祖宗去后,哀家常常覺得自己也快到日子了,可是每當(dāng)有這個想法,都會想起你還沒有大婚,就舍不得早早過去陪老祖宗了,想著以后說不得還有機會己見到你的子嗣誕生…… ”

    胤祺感受著手心中松弛的皮膚,心中一痛,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是沒有人可以輕描淡寫地迎接它的到來,自己同樣是個害怕分離的俗人。

    “會有那么一天的,孫兒今年已經(jīng)十一了,額娘說再過兩三年就去請皇阿瑪和皇額娘為孫兒賜婚,孫兒到時候一定努力,生一群重孫兒圍著您打轉(zhuǎn)。”

    太后將胤祺怪笑的腦袋推開,笑聲爽朗 :“快住嘴吧你這潑猴,哀家將你拉扯大就已不易,你還想讓一群小皮猴來折磨哀家!”

    “皇瑪嬤怎么突然想起來辦賞花宴了,小九小十那幾個小子可是煩人的很,明日肯定煩得您頭痛。”

    太后慢慢地攪動著杯中的奶茶,眼神悠遠道:“是你皇阿瑪交代的,你皇阿瑪心疼你皇額娘,擔(dān)心后宮的瑣事累壞了你皇額娘的身體,就讓哀家這把老骨頭多出來活動活動。”

    胤祺挑了挑眉,“皇阿瑪可不是那樣細心的人。”

    太后瞥了心直口快的胤祺一眼,“你膽子倒是大,敢在哀家這里說皇帝的壞話。”

    “孫兒說的是實話,可不是壞話。”

    “鬼滑頭!不過你說的也不錯,你皇阿瑪心思向來考慮的深,這是擔(dān)心皇后在他不在的時候把持后宮呢。”

    做帝王的,即使再在意一個人,也是三分情真里摻著兩份算計。

    胤祺沒有接話。

    太后又道:“你皇阿瑪?shù)男乃家惶毂纫惶祀y料,你以后行事小心些,雖說你因為養(yǎng)在哀家膝下沒有了即位的可能,但是你皇阿瑪也見不得你親近哪位奪位有望的阿哥,你可明白?”

    “孫兒知曉,只是孫兒不明白,二哥東宮位穩(wěn),皇阿瑪也看重二哥,為何其他人會覺得她們能從太子手中奪到儲位?”

    “呵,人都是貪心的…… 更可況,縱觀歷史,能順利即位的太子少之又少,最后的勝利者往往是最出其不意的那位。”

    祖宗二人親近,談起這等大事來也是沒有絲毫的隔閡。

    胤祺沉吟片刻:“皇瑪嬤不看好大哥和二哥?”

    “你不用多問,你只管記著,往后不要摻合到大阿哥和太子的爭斗當(dāng)中,即使你有想幫助的人,現(xiàn)在也給哀家將心思給藏好了,過早袒露鋒芒的一定是最先被祭旗的,韜光養(yǎng)晦的人才能等到最后的決勝局。”

    太后想起老祖宗去世前的交代,想了想還是打算提前給自己的愛孫透露了一些信息,自己不能護他一輩子,但能在活著的時候給他指一條明路。

    “宮里的聰明人不少,但是最聰慧的要數(shù)皇后還有你四哥了,以后多敬著些,別傷了情分。”

    胤祺心中一驚,斟酌片刻,開口:“皇瑪嬤是說…… ”

    “不是哀家說的,你老祖宗去世前的交代,她老人家歷過幾朝風(fēng)雨,眼睛利著呢!”

    “是……”

    “今天咱們祖孫兩兒的談話你不必往外說,你只要看著你額娘還有兩個弟弟不要心生妄念就好。”

    胤祺點頭,他知道自己兄弟三個的性子都不是能成大事的人,他們母子幾個想要有個好結(jié)局,最好的選擇就是不做選擇。

    若是有機會,在關(guān)鍵時刻幫未來的新君一把,也算是一條穩(wěn)妥的上升路。

    胤祺放心自己,放心額娘,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最近與八阿哥走的很近的九弟。

    八阿哥是惠妃的養(yǎng)子,是大阿哥那邊的人,要讓小九遠著些。

    而且……胤祺想到自己對八阿哥的猜測,更下定決心拆散他們二人。

    小九和小十一起做紈绔都沒問題,但不能傻傻做了別人的馬前卒。

    正好佟毓蘭派過來詢問能不能幫上忙的人到了,太后讓胤祺離開,將綠和請了進來。

    “奴婢綠和拜見太后娘娘!”

    “起來吧,哀家這里正好有些事需要你們年輕丫頭張羅,你跟著哀家身邊的嬤嬤一起布置吧。”-

    第二日傍晚,賞花宴正式開始,佟毓蘭坐在比太后矮了一些的下首位子上,接受眾人的請安行禮。

    “托皇額娘的福,臣妾才有機會熱鬧熱鬧。”

    太后慈愛地看著佟毓蘭,“是你太辛苦了,忙著處理宮務(wù),連個休息戲耍的時間都沒有,趁著這個機會,你也好好松快松快。”

    “那都是臣妾應(yīng)該做的,多謝皇額娘關(guān)懷。”佟毓蘭略微心虛,宮務(wù)和那些繁雜費心思的事她都交給后宮調(diào)解小組來做了,平日里多是看看閑書,或者出去遛彎聽聽八卦,抓一些后妃們的把柄。

    太后點了點頭,露出理解的微笑,而后面向下首的嬪妃阿哥,和藹道:“不是什么正室的宮宴,大家不必拘束,隨意閑聊走動都可以,說累了就嘗嘗哀家吩咐御膳房準備的蒙古奶茶。”

    太后話落,幾個年紀小的阿哥都坐不住了,上蹦下跳地滿場亂竄。

    佟毓蘭看著素來膽小的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都放開了,跟在九阿哥和十阿哥身后竄來竄去,輕笑出聲,扭過頭道:“也是皇額娘慈愛,性子又隨和,阿哥公主們在您面前才不拘束。”

    太后看到這活潑的場景也十分開心:“哀家一把年紀了,子孫繞膝才是哀家愿意看到的場景,皇后你也不必陪著哀家這老婆子靜坐,去和貴妃她們說說小話吧。”

    佟毓蘭:“皇額娘還不知道臣妾嘛,偏愛發(fā)懶坐著躺著,就讓臣妾陪您坐著偷偷懶吧。”

    “你呀……還是和剛?cè)雽m一樣,性子活潑但偏偏不愛動,但是人病久了,好了之后就要多走動……”

    太后說著說著發(fā)覺了佟毓蘭的異樣,看向她的肚子:“身子發(fā)懶,可是……”

    【女子有孕初期身子往往會憊懶…… 】

    佟毓蘭眼皮跳了跳:“應(yīng)當(dāng)不是,太醫(yī)每隔三日都會給臣妾請一次平安脈,不曾有過孕信。”

    原身之前生育過,后來因為體弱被太醫(yī)斷定不宜有孕,之后她穿越過來,因為小四的系統(tǒng)續(xù)上了命,太醫(yī)請脈說她身體康健,是不是意味著她又有了懷孕的可能……

    佟毓蘭一直以為自己不會有孕,所以在事后沒有喝過避孕湯,一直沒有懷孕似乎也驗證了她不會懷孕。

    可是……

    佟毓蘭想到早上吃羊肉燒麥時喉眼升起的嘔意,時間越來越長的睡眠,開始心慌。

    她怎么能懷孕呢?

    怎么會懷孕呢?

    太后一直在打量佟毓蘭的神情變化,看出佟毓蘭自己心里也沒有個底,本想請個太醫(yī)過來,但想到若是皇后真的有孕,提早爆出來并不是一件好事,于是按下想法,壓低聲音道:

    “皇后你回去后多請兩個靠譜的太醫(yī)看看,每個人體質(zhì)不一樣,有的孕信前期很難看出,之后你也多注意些,確定是否有孕之前也少食寒涼之物。”

    佟毓蘭點了點頭,心口砰砰直跳,她端起茶碗,打算喝口太后特意準備的奶茶壓壓驚。

    “等等……”

    佟毓蘭停下動作,太后輕聲道:“以防萬一,茶水果酒一類的飲物,你暫時就莫要用了。”

    佟毓蘭抿了抿唇,將茶碗放了下去。

    謝過太后的提醒后,抬起眼看著場下的眾人出神,不經(jīng)意間對上了德妃和惠妃躲閃的目光,佟毓蘭皺了皺眉。

    她出于直覺認為這兩人沒打什么好主意,于是集中心神去聽兩人的心聲。

    【太后和皇后說了什么,她怎么又不喝了?】這是德妃。

    【安排在茶水中動手腳的人都是家里埋了好多年的暗樁,難道被太后察覺到了?】這是惠妃。

    佟毓蘭咬牙,原來是這兩人在太后特意準備的茶水中做了手腳,只是不知道她們加了什么料來害自己。

    佟毓蘭掃過擺在自己桌上裝奶茶的銀壺,瞇了瞇眼,她對身后的清和使了個眼色,清和瞬間反應(yīng)過來,忍著心底的怒火,趁著宮人上菜的功夫,將桌上的銀壺和茶碗調(diào)換。

    新的銀壺里頭盛的是清水,佟毓蘭對太后點了點頭,在太后驚怒的目光中,端起茶碗喝了幾口。

    太后臉色已經(jīng)變冷,是誰,竟然敢借她的手對付皇后。

    太皇太后仙逝后,將大多數(shù)人手都留給了太后,太后隱晦又凌厲的視線掃過底下眾人,一聲吩咐下去人去,各宮經(jīng)久未動用過的人手紛紛開始了行動。

    【哀家倒要看看,是誰那么大的膽子將哀家當(dāng)槍使!】

    德妃和惠妃桌上用去半壺的奶茶被宮人續(xù)滿,她們看到佟毓蘭重新端起了茶碗后,心中松了一口氣,也跟著端著了茶碗,小口抿著掩飾自己毒計得逞后的得意。

    春和不知什么時候回到了佟毓蘭身后,對佟毓蘭點了點頭。

    佟毓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這兩人不懷好心,他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看到兩人喝下被替換后的奶茶,佟毓蘭一直注意著兩人的反應(yīng),等到賞花宴結(jié)束,兩人喝了多半碗下肚,但是也一直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異常,佟毓蘭更加好奇這兩人在奶茶中做的是什么手腳了。

    回到承乾宮,佟毓蘭讓人悄悄去太醫(yī)院將左院判張安泰請了過來。

    張安泰經(jīng)歷的太多,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承乾宮歷生歷死,他得到召喚后也沒有聲張,默不作聲地提著小藥箱來到承乾宮。

    接過遞過來的不明液體后什么也不問,就老實地開始查驗,后又冒死嘗了一口,才得出結(jié)論。

    “回娘娘,這碗中之物被下了兩種藥材,前者性極寒,用過一次后就會失去孕育后代的能力;后者性毒,食之會勾起使用者身體中的隱疾,體虛之人使用會損耗壽命……”

    張安泰扣了扣光滑的地磚,心想后宮的娘娘們真夠大膽的,皇上剛離宮就對皇后娘娘磨刀霍霍了。

    這兩味藥材的功效都歹毒異常,幸虧娘娘及時發(fā)覺沒有中招,不然等皇上回來后看到娘娘再次不好,他們的腦袋又要不保了。

    “你再來為本宮請一次脈,本宮這些時日食不下咽,多眠易憊,聞到葷腥之物還會有嘔意,你來看看本宮身子有哪里不妥。”

    佟毓蘭盯著張安泰,將手腕遞到他跟前。

    張安泰眼神一亮,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娘娘這是懷疑自己有孕了啊!

    有孕好有孕好,是個能討賞的好差事。

    第40章 第 40 章 “額娘肚子里是個妹妹,……

    “娘娘的脈象…… ”張安泰欲言又止。

    “怎么?”

    “微臣覺得娘娘有孕的可能性很高, 不過微臣還不敢下定論。因為娘娘去年生過一場大病,脈象……千變?nèi)f化,若是娘娘先前不曾提醒微臣, 微臣也很難在細微之處察覺到脈象的異常。”

    張安泰斟酌回道。

    佟毓蘭按住胸口掀起的滔天巨浪, 一臉平靜地收回手, “張大人醫(yī)術(shù)高超,本宮自是相信你的醫(yī)術(shù)的, 明天你再來給本宮診一次, 在這件事徹底確認之前, 張大人應(yīng)該知道要怎么做吧?”

    “微臣明白,沒有娘娘的授意,微臣不會亂說的。”

    “清和,去送送張大人。”

    清和早就做好了準備, 她捏了捏袖口薄薄的觸感, 送張安泰出門時, 自然又不引人注意地將銀票塞了過去。

    “這…… ”

    清和笑答:“天氣炎熱,大人下值后在街上買壺涼茶解解暑氣。”

    張安泰笑著收下。

    笑話, 他收皇后娘娘的銀票那不叫賄賂, 那是娘娘對他的看中!是恩賞!

    他天天提著腦袋做事, 賺點外快怎么了?

    清和回來后,難以壓制眉目間的喜意, “恭喜娘娘!”

    佟毓蘭正在愣愣地出神,右手放在小腹上輕輕地撫摸,聽到清和的道喜,她回過神,嘆了口氣道:“還是沒有定論的事兒呢。”

    “怎么會,娘娘, 皇上在離宮之前,多數(shù)日子都歇在了咱們承乾宮,娘娘現(xiàn)在的身子也康健,結(jié)合娘娘這些日子的反應(yīng),奴婢覺得結(jié)果一定會是咱們想的那樣的,只是可恨惠妃和德妃二人,膽大包天心思陰險,娘娘差點讓她們給害了去!”

    清和義憤填膺。

    佟毓蘭其實也覺得,自己肚子里有了個小生命這個推測,是八九不離十了,但是她還沒有想好要不要留下它。

    宮里的水太深,康熙未來也會變得越來越多疑,自己的身份注定這個孩子未來的生活難有寧日。

    它也會…… 成為自己的牽掛和累贅。

    佟毓蘭兩世最親近的人是自己的兒子胤禛,她已經(jīng)十分知足這輩子有了親人相伴,但是肚子里的這個孩子會讓她的未來陷入未知之中。

    若是個阿哥,佟毓蘭沒有信心自己能護好他不被卷入前朝后宮的詭譎當(dāng)中去;

    若是個女孩,佟毓蘭也不想她的女兒成為滿蒙聯(lián)姻的犧牲品……

    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放棄這個未知性別的孩子,這樣對她對小四都好……

    清和看著并不是很歡喜的自家娘娘,心中悚然。

    【娘娘難道不想留下小主子…… 】

    佟毓蘭抬頭看了她一眼,祈禱明日張安泰能診斷出她沒有身孕的結(jié)果,那樣她就不用做艱難的抉擇了。

    “娘娘,惠妃和德妃給娘娘下那么險惡的藥物,娘娘咱們要如何回敬回去?”清和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開口轉(zhuǎn)移佟毓蘭的注意力。

    “自然要回敬回去的,但是不是現(xiàn)在。太后的人正在緊鑼密鼓地追查此事,等太后出手后咱們再動作,接了連三的打擊才能消磨掉敵人的意志。”

    佟毓蘭本來還不想打草驚蛇,但是惠妃和德妃兩人竟然一會兒都不能忍地對自己下狠手,她佟毓蘭要是再置若罔聞,就是將臉遞過去給兩人打。

    希望她們兩個人尋找來的秘藥真的有用,讓兩人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永和宮第二天叫了太醫(yī)。

    德妃虛弱地依在床榻上,小腹的位置時不時穿來絞痛,有過多次生育經(jīng)驗的德妃立馬想到了有孕一事,于是一大早就派人去太醫(yī)院請來被烏雅家收買了的的太醫(yī)。

    “本宮腹部絞痛,你給本宮看一下。”

    太醫(yī)望聞問切一套下去,始終找不準引起德妃娘娘病癥的緣由。

    事實上是經(jīng)過了一晚上的時間,德妃昨日飲下的加了料的東西早已經(jīng)被身體吸收,身為太醫(yī)院二把交椅的張安泰也是在實物放在跟前的前提下,再加上冒著中毒的風(fēng)險親自入口嘗試過后,才分辨出來兩味藥材的。

    因此德妃叫來的太醫(yī)查不出病因?qū)崒僬!?br />
    德妃沒有從太醫(yī)口中得到自己有孕了診斷,眼中喜悅的光慢慢熄滅。

    “可是本宮的小腹為何會無緣無故地疼痛?”

    “微臣瞧不出來,不知是不是娘娘的小日子到了…… ”

    德妃不悅地掃了太醫(yī)一眼,覺得他言語冒犯,“不是這個原因。”

    “微臣醫(yī)術(shù)淺薄,實在看不出來娘娘的身體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

    “那本宮養(yǎng)你還有你那一大家子有什么用!”

    德妃聲音狠戾地威脅。

    太醫(yī)本來覺得德妃娘娘是不是在裝病,以求達到什么不可告人地目的…… 但是現(xiàn)在頂著頭上陰狠毒辣的視線,他遲疑了。

    他眼睛突然睜大:“娘娘會不會是糟了后宮的算計?”

    真是個蠢貨!

    德妃瞇了瞇眼,第一時間想到自己下給佟毓蘭的秘藥,突然一臉驚恐地抓住被子,聲音顫抖地吩咐伺候自己的宮女。

    “琴心,去……去將放在梳妝臺最下頭一格中的木盒給本宮拿過來!”

    這是要揭露后宮的陰司了?太醫(yī)恨不得將腦袋縮進軀干之中。

    “殿內(nèi)只留琴心和太醫(yī)兩人,其他人去外頭守著,沒有本宮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闖進來!”

    德妃給了琴心一個眼神,琴心心臟激烈地鼓動,抖著手將木盒遞給了太醫(yī)。

    太醫(yī)額頭冒汗,打開盒子,發(fā)現(xiàn)盒子中裝著的,是屬于某種藥材的粉末。

    只是他才疏學(xué)淺,分辨不出這是何物。

    德妃聲音冰冷地吩咐他:“本宮不需要你分辨盒中是何物,你只需要確認,本宮身體所中的毒素你盒中之物是否一致即可。”

    “是……”太醫(yī)取出一根銀針,誠惶誠恐地在德妃指尖取了一滴血出來,漫長的比對過后,他放下木盒和沾了血漬地銀針,身子緊緊貼在地上。

    “回娘娘,您體內(nèi)確實有木盒中這種藥物的殘留…… ”

    娘娘中毒了……

    很大可能這毒物是從娘娘手中流出去的……

    自己成了知情者……

    太醫(yī)心如死灰地跪伏在地面之上。

    德妃渾身冰涼,撕拉一聲,因為德妃雙手用力地扯拽,蓋在她身上的薄綢被子被撕裂。

    “都給本宮滾出去!”

    德妃崩潰地嘶吼。

    琴心擔(dān)憂地退下,太醫(yī)也緊緊相隨地跟在其后,突然身后傳來德妃的警告聲,他心頭一緊。

    “別忘了,你一家老小的性命在誰手上。”

    太醫(yī)轉(zhuǎn)過身再次誠惶誠恐地跪下:“微臣永遠不會背叛娘娘!”

    所有人離開,殿門被琴心輕輕合上。

    德妃雙眼之中全是妒恨。

    絕嗣藥本該被皇后吃下的,但是現(xiàn)在深受其害的人卻成了自己,德妃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己棋差一招,算計人不成反受了對方算計。

    佟毓蘭,你好狠的心!

    多年不曾再感受過的恐慌像浪潮一樣,一陣一陣地襲來,德妃雙眼發(fā)黑。

    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她能上位靠的是什么,是肚子里一個又一個誕生的阿哥公主,才讓她從一介宮女成為四妃之一。

    沒有了生育的資本,她又能靠什么去和其他人相爭……

    德妃用力的捶打著床榻,恨自己謀劃不夠被佟毓蘭發(fā)現(xiàn),恨佟毓蘭太過狠心壞了她的身體,也恨與佟毓蘭為一丘之貉的四阿哥胤禛……恨意綿延不斷地誕生,唯獨沒有一絲的悔。

    “還有小十四…… 對,本宮還有小十四!”

    德妃很快從極端的怨恨中脫身,她將這些恨不斷壓縮,然后埋在內(nèi)心深處,火熱的野望源源不斷地誕生,重新將她給填充滿。

    “總有一日,皇后,貴妃,宜妃…… 所有人都會被她狠狠地踩到腳下!”-

    鐘粹宮,惠妃也察覺出了自己身體的不對,昨晚一整夜她都沒合上過眼,一旦合上眼,腦袋里頭的痛感便無邊無際地將她淹沒。

    惠妃從前幾年就有了頭疼的毛病,但是一向是兩三個月才發(fā)作一次,多喝幾罐安神的藥汁就能給壓下去,但是從昨晚開始,頭痛像空氣一樣,時時刻刻包圍著她。

    惠妃請?zhí)t(yī)看過了,但是太醫(yī)給出的診斷是,她是因為多思多憂才導(dǎo)致的頭痛,惠妃想到自己前一天的算計,認為找到了病發(fā)的原因。

    如果能讓佟毓蘭悄無聲息地消失,頭痛一段時間也是值的,只是沒料到,這次頭痛的的程度如此嚴重。

    早上已經(jīng)喝過了藥,宮人也一直不停地為她按摩頭部,但頭痛一直沒有消下去的痕跡,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惠妃倒是沒有像德妃一樣,懷疑自己中毒了。

    “去將大福晉請過來!”

    保清在外隨皇上建功立業(yè),大福晉作為保清的福晉,也應(yīng)該盡到孝敬婆母的責(zé)任。

    惠妃打算讓大福晉在這段時間多去承乾宮走動走動,皇后吃了能引起身體隱疾的藥,以她過去多病的體質(zhì),惠妃猜測皇后會如她所愿的崩逝,不如趁著皇后還在的時候,通過大福晉拉近保清和承乾宮的關(guān)系,到時候不至于讓太子得了承乾宮的所有好處。

    惠妃這次迫不及待地對佟毓蘭動手,是被皇上命太子監(jiān)國地旨意刺激到了,如今前朝在太子的掌控之下,后宮之主皇后和唯二的嫡子四阿哥全都親近太子。因此惠妃才想要趁著皇上離京,提前瓦解掉太子的后宮助力。

    等佟毓蘭一死,不占長有沒有后宮支持的太子怎么能爭得過她的保清!

    頭又開始痛了,惠妃太陽穴青筋直跳,連忙停止了思考。

    在德妃和惠妃被各自的問題困擾時,來給兩人瞧過病的兩位太醫(yī)被秘密召喚,甚至連給他們各自的主子遞消息的間隙都沒有,被人一路緊盯著押送到慈寧宮。

    抬頭看到一身雍容并肅著臉的太后,兩人明白他們遇上麻煩事兒了。

    “微臣參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

    兩人異口同聲地請安,不難聽出對方和自己相同的緊張和局促。

    “哀家先不說叫你們過來的目的,先讓你們自己說,你們最近可做過什么虧心事。”

    太后雖然久不理后宮事,但是她伴在太皇太后身邊多年,深暗后宮的各種陰司和勾當(dāng)。

    兩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胡言亂語,他們的家人都被各自的主人按捏在掌心,若是一個說不對,自己死了不要緊,連累了全家老小的性命才是真的讓人萬念俱灰。

    “微臣不知…… ”

    “請?zhí)竽锬锩魇荆业炔辉鲞^虧心事…… ”

    看他們眼珠子一轉(zhuǎn),太后就只知道她是從兩人口中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不過知道他們有問題就行了。

    現(xiàn)在皇帝不在京中,她不需要什么證據(jù),只要證實了心中猜想,鎖定了在她的宴會上作怪的是哪些人之后,她的目的就達成了。

    “這兩人醫(yī)術(shù)不精,險些耽誤哀家的病情,傳哀家懿旨,賜死。”

    兩位太醫(yī)沒有求饒,認命地閉上眼,癱軟著身子就被侍衛(wèi)拖了下去。

    “惠妃,還有德妃……真是可以!哀家是老了,可不是死了,在哀家頭上動土,真以為哀家沒有意見?”

    這位經(jīng)歷了半生風(fēng)雨從科爾沁來的太后娘娘,目光中閃過狠絕之色。

    “五阿哥長大了,哀家膝下空虛,一會兒派幾個人,去永和宮將十四阿哥抱來哀家這里,哀家逗逗孫兒。”

    “還有良嬪,是個通透的實性子人,如今也是嬪位娘娘了,就從鐘粹宮搬出來,挪到慈寧宮后頭的延慶殿中住著吧。延慶殿雖小,但沒有其他嬪妃居住,良嬪也算能自己當(dāng)家作主,不用受惠妃的排擠了。”

    太后語氣淡淡地連發(fā)三道懿旨,定下了兩個太醫(yī)的生死,狠狠打了兩個妃位娘娘的臉,也讓整個后宮的人為之一振-

    “你們要將小十四抱到哪里去?”

    德妃忍著腹部的絞痛,將慈寧宮的人擋在門外。

    “沒有皇上的命令,誰也不能抱走十四阿哥!”

    為首的慈寧宮嬤嬤禮數(shù)極為周到,面對德妃的無禮,她笑瞇瞇地解釋:“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德妃娘娘不要想岔了去,太后娘娘只是思念孫兒,才讓老奴將十四阿哥抱到慈寧宮住一段時間,娘娘讓開吧,別讓太后娘娘等急了。”

    德妃臉色刷白,依舊不肯讓路,“十四阿哥性子調(diào)皮,會打攪到太后娘娘榮養(yǎng),本宮一會兒親自去和太后娘娘請罪,請嬤嬤先回去可否?”

    “娘娘還是不要耽誤時間了,太后娘娘的旨意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老奴的任務(wù)就是將十四阿哥給抱過去;另外德妃娘娘怕是見不到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體諒娘娘的孝心,讓娘娘閉宮三日抄寫孝經(jīng),期間不得出永和宮一步。”

    德妃踉踉蹌蹌地扶住門框。

    “怎么會…… ”

    這明顯的針對德妃不可能分辨不出來,難道……

    皇后告訴太后自己在賞花宴上對其下毒一事了?這樣也就解釋的通太后為何突然針對自己了。

    但是皇后沒有證據(jù),太后怎么能直接就相信了皇后呢……

    一個小太監(jiān)急匆匆地跑過來,“不好了娘娘,杜太醫(yī)……”

    小太監(jiān)轉(zhuǎn)過門廊,才看到與自家娘娘對峙的另一方人馬,連忙收聲。

    慈寧宮嬤嬤道:“德妃娘娘也該管一管宮里人的規(guī)矩了,老奴聽說之前有德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冒犯了四阿哥,被皇后娘娘給處置了,怎么如今永和宮還有這樣不懂事的奴才?”

    德妃在聽到小太監(jiān)口中的杜太醫(yī)三字后,就深感不妙,見慈寧宮嬤嬤沒有深究杜太醫(yī)和永和宮的關(guān)系,便悶頭將對方對自己指責(zé)認了下來。

    “嬤嬤說的是,本宮會好好教導(dǎo)宮里的奴才的……只是十四阿哥習(xí)慣了呆在本宮身邊,怕是離不的人……”

    嬤嬤笑:“德妃娘娘不用擔(dān)心,慈寧宮地方夠大,將伺候十四阿哥的奶娘嬤嬤還有宮女太監(jiān)都一并帶過去就是了。”

    德妃抿著唇,依舊不情愿讓開,只是已經(jīng)沒有了借口在推拒慈寧宮。

    “娘娘不要耽誤時間了,太后她老人家還在等著,難道德妃娘娘要讓太后她老人家親自過來嗎?”

    見德妃被堵住,嬤嬤帶著人進去十四阿哥住的偏殿,有條不紊地安排人給十四阿哥搬家。

    大到搖床,小到十四阿哥彈著玩的彈珠,都被規(guī)整地裝了起來帶走。

    德妃見狀心慌道:“太后娘娘不是說只是讓小十四過去住幾天嗎,何必帶上這些繁雜之物…… ”

    嬤嬤回頭笑,“老奴不過是伺候太后娘娘的一個奴婢,哪里知道太后娘娘要留十四阿哥多久,三五日也罷,一兩月也有可能,甚至是……”

    她掃了眼德妃咬緊的牙關(guān),笑了笑:“一些都看太后娘娘的意思,十四阿哥能多在慈寧宮盡些孝,對十四阿哥沒有壞處的,不是嗎?”

    德妃抑制住發(fā)抖的沖動,恨不得撕裂面親這張?zhí)搨蔚膸е{的笑臉。

    沒有壞處?

    整個宮里誰不知道,皇子一旦長久地養(yǎng)在太后膝下,那就永久失去了奪嫡的資格!

    就好比五阿哥,也只有宜妃那個蠢女人會那樣做。

    太后出身科爾沁蒙古,大清是不允許一位心向蒙古的阿哥登基即位的。

    她的小十四受皇上看重,健康聰慧,身后又有半個包衣家族的支持,是生來就是要去爭奪那個尊位的。

    將來她們母子二人是要做大清最尊貴的人的,德妃決不允許別人在一開始就斬斷了她們的希望!

    看著熟睡的兒子被奶娘抱著踏出永和宮的大門,德妃手指緊緊地扣著門框,木刺扎進她指尖肉中,德妃卻感受不到十指連心的痛。

    十四你等著額娘,額娘會很快就將你帶回來的,沒有人能拆散她們母子!

    “娘娘…… ”被斥責(zé)沒有規(guī)矩的小太監(jiān)見外人走了,跪在德妃腳邊恐懼地稟告:“杜太醫(yī)被太后娘娘給賜死了…… ”

    “只賜死了他一人?”

    “是。”

    德妃松手,米粒大小的血珠從指尖沁出,德妃面無表情地將血珠從指尖甩去。

    “你去內(nèi)務(wù)府領(lǐng)十個板子長長記性。”

    德妃轉(zhuǎn)身走向空蕩蕩的房間,嗅著空氣中屬于十四阿哥的味道慢慢散去,紅血絲漸漸從眼底浮現(xiàn)-

    良嬪來與惠妃告別,惠妃臉上敷著厚粉,冷冷地看著良嬪請安行禮。

    “你倒是有一身好福分,先后有太后和皇后這兩尊大佛為你撐腰。”

    良嬪像過去一樣,低眉順眼地答:“都是托娘娘的福。”

    “呵,這里沒有皇上,皇后太后也不在,你不必在本宮跟前裝乖賣巧,過去啊,是本宮眼拙,天天熬鷹到頭來反被家雀琢了眼。”

    “臣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你與八阿哥,你們母子二人裝的純良,卻接連坑害了本宮數(shù)次。你不要一位你不住在鐘粹宮,本宮便拿捏不了你們了,你可別忘了…… 八阿哥他依舊是本宮的養(yǎng)子,在與你請安之前,都要先來拜見本宮這個養(yǎng)母!”

    “臣妾不敢忘記娘娘的恩德,八阿哥也會常記娘娘的養(yǎng)育之恩,不會忘記禮數(shù)。”

    惠妃徐徐瞇著眼,她的幾個來回就像打在了棉花之上,讓人覺得沒勁兒又生氣。

    “八阿哥這些年做過的事你應(yīng)該也清楚。良嬪,本宮不管你是住在延慶殿還是雨花閣,你都不要忘記,你的立場到底是在哪里。”

    良嬪平靜的臉色終于動容,她抬起頭,不甘地直視惠妃的雙眼:“娘娘,八阿哥他什么都不懂,都是您吩咐什么,他做什么,他做下的每件事都是聽從您的吩咐,他是個好孩子!”

    惠妃意外地笑了,“原來你知道,你與八阿哥早已上了本宮這條船,是再也下去不了的了,不然大家都討不了好。八阿哥是不是好孩子本宮不關(guān)心,但是若是你們母子兩做了讓本宮不滿意的事,本宮有辦法讓皇上和所有人知道……”

    “八阿哥小小年紀心機到底有多深沉!”

    良嬪像一朵短暫抗爭過又迅速枯萎的美麗花朵,艷麗中透露著死氣沉沉。

    “……臣妾明白了,沒什么事兒臣妾就先告退了,娘娘多保重身體。”

    惠妃看著良嬪離開的背影,不屑地笑了。

    辛者庫賤婢而已,真以為攀上了皇后和太后,就能成為真正的娘娘了?

    一對惹人討厭的臭蟲罷了!-

    佟毓蘭時刻關(guān)注著宮里的動靜,聽到幾個宮里的熱鬧,她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這宮里的人都以為自己算無遺策,誰都瞧不上誰,實則每個人,都是自作聰明假裝清高罷了。

    她也是。

    宮里沒有好人壞人之分,只有輸贏雙方。

    佟毓蘭想要做贏的那一方。

    隔天張安泰給佟毓蘭請過脈后,確認了她有孕的事實。

    佟毓蘭心情很復(fù)雜,她先是想孩子的去留,結(jié)果心神一晃,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在猜測它的性別了,手也不由自主地放到了肚子上。

    佟毓蘭察覺到了自己的不舍和期待,也因此迅速做下了決定。

    她不能留它,如今它剛剛到來,自己就已經(jīng)開始受它的影響了,佟毓蘭可以預(yù)見到自己生下它后的結(jié)果——一日復(fù)一日的提心吊膽,甚至還有可能因為它疏遠自己的小四。

    佟毓蘭不想要那樣的結(jié)果,是小四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兩人早已是密不可分的母子了,她不能因為一時的惻隱之心,影響到小四未來的抉擇。

    小四這輩子只想做個富家翁,自己不應(yīng)該將他重新推入權(quán)利的漩渦。

    因為肚子里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想要它平安長大,小四不得不去爭奪權(quán)利來護住它。

    佟毓蘭不愿意委屈自己兒子,也不想多個人和他們一起受煎熬,所以這輩子她們母子二人相互扶持就好。

    肚子里的這位…… 佟毓蘭眼神溫柔地低頭,“好寶寶,你再換個好人家投胎吧,這里富貴但不是有愛的地方。”

    “額娘會一直記得你的……”

    一滴淚從佟毓蘭眼角滑落。

    “娘娘,四阿哥過來請安了。”清和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佟毓蘭連忙逝去眼角的濕意,揚起笑開口。

    “快請小四進來。”

    【宿主,你額娘好像…… 懷孕了?】

    胤禛腳下一頓,愕然地抬起頭。

    佟毓蘭心虛地眨了眨眼睛,她也不知道系統(tǒng)還有B超的功能啊……

    “愣著做什么,快進來。”佟毓蘭招呼胤禛。

    胤禛沒有掩飾眼中的情緒變化,他緊緊抿著唇在炕桌另一邊坐下。

    “額娘……您有孕了?”

    佟毓蘭垂下眼,“額娘不打算留它。”

    母子二人陷入了沉默。

    “為什么?”胤禛聽到自己問。

    經(jīng)歷的太多,他忘了很多細節(jié),但是胤禛依舊記得額娘當(dāng)初在失去妹妹后痛不欲生的模樣。

    他知道額娘是喜歡孩子的。

    佟毓蘭尋了個借口:“宮里也不缺孩子,額娘從閻王殿走過一遭,看開了許多事情,不想再經(jīng)歷生育之苦了,放過它,也是額娘放自己一把,輕輕松松的多好。”

    胤禛澄明的眸子仿佛能直直地看到人的心里去,他說:“額娘騙人。”

    佟毓蘭瞪了瞪眼,這死孩子,說話怎么這么直。

    知道難以騙過眼前人,佟毓蘭半真半假道:“額娘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很好,也很穩(wěn)定,咱們母子兩齊心協(xié)力,將你皇阿瑪熬下皇位,咱們的好日子就來了,不必讓它來這烏糟糟的世間走一遭。”

    胤禛默了默,熬過皇阿瑪怕是不易,他都沒有皇阿瑪能活。

    或許是看出了佟毓蘭的顧慮,胤禛開口道:

    “額娘肚子里是個妹妹,留下她吧,兒子會護好她的。”

    佟毓蘭拿起帕子在眼角摁了摁,堅持道:“她不是你的責(zé)任,額娘已經(jīng)決定好了,小四你不必再勸了。”

    胤禛沒有放棄,真心道:“兒子這輩子不打算再成家,額娘就當(dāng)是為了兒子在您百年后不孤單,將妹妹留下吧。”

主站蜘蛛池模板: 国产成人毛片在线视频|视频在线播放|91福利在线看|国产亚洲无|天堂一区二区三区在线|日韩精品一卡 | 91porn在线视频|尤物视频网站在线|日韩色性|三级黄色=a级片|看免费黄色一级片|男女性杂交内射女BBWXZ | 国产毛片久久久久久国产毛片|日韩在线免费观看中文字幕|久久sp|91精品国产色综合久久久浪潮|天天躁狠狠躁夜躁2020挡不住|日本=a视频在线观看 久久精品九九热无码免贵|日本=aⅴ精品一区二区三区|亚洲国产精品一区二区成人片|国产精品91久久|久草=av在线播放|亚洲在线www | 国产=av熟女一区二三区灾密臀|黄色片在线播放|欧美人与牲口杂交视频在线|偷偷操任你操|69式视频免费观看|久久综合狠狠色综合伊人 | 阿v天堂2018在无码免费|男人添女人下身视频网站|日韩精品久久久久久免费|日韩爱爱免费视频|视频在线精品一区|成人欧美一区二区三区视频xxx | 日韩性生活一级|日韩久久无码一区二区|欧美胖老太一级毛片|欧美精品一区二区精品久久|国产精品日韩在线观看|亚洲=av线=av无码=av岛国片 | 牛牛碰在线视频|看黄色片一级片|日韩成人小视频|久爱视频免费在线观看|日本好好热视频|亚洲国产精品一区二区三区 | 精品国产免费久久久久久桃子图片|六月婷婷久久|黄色在线观看免费视频|丰满熟妇XXXX性PPX人交|国内自拍网址|97色干 | 国产一级=a特黄大片做受在线|亚洲精品屋V一区二区|亚洲午夜|亚洲综合爱爱|日本美女日b视频|日本国产=a | 日韩=av无码精品一二三区|免费看成年视频|亚洲精品久久久蜜桃动漫|无码VR最新无码=aV专区|97久久久久人妻精品专区|一区精品在线观看 | 国产女人的高潮大叫毛片|国产人妻一区二区三区|yw193最新视频|俺たちの熟女纱香60歳|激情成人黄色|久久精品人人做人人综合老师 | 麻豆=aV一区二区三区|成人午夜看片|夜夜爽日日澡人人添蜜臀|性做久久久久久久久久|无遮挡又黄又刺激的视频|九一免费观看网站 | 亚洲综合中文网|www.=av免费观看|成人免费乱码大片=a毛片软件|男人操女人逼视频网站|国产精品99爱免费视频|蜜臀=av网址 | 亚洲精品.www|亚洲精品无码久久久影院相关影片|欧美日韩视频网站|在线观看潮喷失禁大喷水无码|免费看一区二区成人=a片|亚洲国产高清不卡视频 | 久热中文字幕无码视频|波多野结衣桃色视频|国产成人精品日本亚洲91桃色|91精品国产调教在线观看|人妻的渴望波多野结衣|黄色=a一级毛片 | 久久人人精品|亚洲综合欧美在线一区在线播放|高清欧美性猛交XXXX黑人猛交|国产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久久|黄色毛片=a|欧洲内射XXX高清 | 91免费版视频|在线观看人成激情视频|午夜激情视频免费|91麻豆精品国产综合久久久|日韩精品1|夜夜爱视频 | 另类综合视频|成人网在线观看|亚洲=a级|制服丝袜成人动漫|国产亚洲欧洲一区二区三区|99久热re在线精品99re8热视频 | 狼人影院在线观看|成人免费观看视频大全|四虎成人精品永久免费=av|1区2区3区视频|有码在线播放|人妻被粗大猛进猛出国产 | 各处沟厕大尺度偷拍女厕嘘嘘|亚洲一区二区不卡视频|亚洲淫片|又黄又爽又色成人网站|999这里只有精品|免费国产乱理伦片在线观看 | 在线播放成人网站|国产真实younv在线|久久久久国色=av免费看|国产第一页线路1|国产高清免费=av在线|国产一区二区成人h动漫精品 | 久久国产毛片|成人午夜免费网站|久久久=av影视|男同性恋视频在线观看|欧美一级日韩一级|久草免费在线播放 | 肉体裸体xxxxx免费观看|国产乱妇乱子在线播放视频|日本免费无遮挡毛片的意义|国产无套乱子伦精彩无码视频|国产一区二区h|亚洲色图网址 | 四虎影视永久|国产精品专区在线|日本69熟|亚洲高清=av在线|国产精品污www在线观看17c|与子敌伦刺激对白播放 | 青青草青青操|www.jjzz日本|最近中文字幕完整视频高清|91影院在线观看视频|国产精品水嫩水嫩|男女夜色爽爽影院 | 人妻系列无码专区按摩|日本天天色|sis色中色|国产素人在线观看人成视频|国产欧美精品日韩区二区麻豆天美|国产偷伦 | 午夜国产在线|国产人妻无码一区二区三区婷婷|中文字幕免费在线看|2021国产麻豆剧传媒精品入口|日日射夜夜|免费久久99精品国产 | 大东北CHINESEXXXX露脸|中文字幕人妻偷伦在线视频|精品一区二区三区毛片|亚洲熟妇丰满xxxxx小品|毛片=av网站|#NAME? | 神马国产精品|国产丝袜91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亚洲人成在线播放网站|国产8区|四虎永久在线精品免费网址|近伦毛片中文字幕免费的 | 好男人日本社区www|国产精品乱码一区二三区小蝌蚪|欧亚精品一区|国产欧美在线免费观看|我爱草逼网|乱码专区一卡二卡国色天香 | 唯美清纯亚洲|最近的2019免费中文字幕|西西人体www大胆高清视频|成人超碰97|婷婷射吧|亚欧洲精品视频免费观看mv在线观看 | 成本人片在线观看免费网站|成年人视频网站在线|夜趣福利视频|免费观看的=av在线播放|亚洲欧美偷国产日韩|四虎.com | 三区视频在线观看|中文字幕第2页|色吧在线播放|啦啦啦视频在线观看高清免费|日本ⅹxxxx久色视频免费观看|亚洲精品久久久久久久蜜臀老牛 | 日韩精品三区|国产成人精品=a视频免费福利|色中色综合|国产成人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四区|国产一级毛片精品完整视频版|国产字幕在线看 | 国内精品久久国产|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内射高清|一二三四视频在线社区中文字幕2|大地资源在线观看中文免费|午夜精品免费观看|无码成人18禁动漫网站 | 大内密探零性|国产美女自拍小视频|久久久久久久综合狠狠综合|九九热免费精品|性=a毛片|午夜免费啪啪 | 欧美一级特黄=a=a=a=a=a=a=a色戒|精品国产日韩欧美|免费在线国产|天天操人|国产高潮在线观看视频|末成年=av女网站 | 99精品视频99|麻豆水蜜桃|极品美女高潮呻吟国产剧情91|午夜一区一品日本|一个色综合久久|国产欧美久久久久久久久 | 日韩二区精品|亚洲操p|c=aoporn97免费公开视频|国产精品情侣高潮呻吟|免费国产内射|中文字字幕中文在线无码乱码 | 日韩成人久久久|农村妇女精品一二区|色站在线|成人=a站|99精品一级欧美片免费播放|品色堂成人论坛 | 热久久久久久|久久一级片|国产成人午夜高潮毛片|52色擼99热99re超碰|天堂在线一区|久久精品国产大片免费观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