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顛簸,姜以禾迷迷糊糊地恢復了意識,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竟置身在一輛飛馳的草堆馬車上!
月明星稀,荒道枯木。
冷風在臉上馳騁而過,在察覺自己的手還是被捆住后姜以禾瞬間被嚇醒。
“不是大哥,你們干嘛?”
看著眼前兩個正趕著馬的蒙面大哥,姜以禾一臉懵的臉上更懵了。
身后突然傳來女人的聲音把兩人嚇得夠嗆,一個哆嗦將手打滑,馬車頓時左右泛起顛簸將姜以禾晃得一頓頭暈。
“唉呀媽呀!你啥時候醒的!”
兩人顯然也沒想到她會突然醒過來,畢竟那是下了三倍用量的蒙汗藥啊!
一大哥立馬拔出匕首向她威脅:“不許說話哈!你要乖乖聽話我還能把你賣去個好人家!”
“賣?所以...我是被拐了是嘛?”
不是我說,你們這世界人口販賣這么猖獗的嗎?
“你別想耍什么花招哈!我們早就快馬加鞭把和你一起那人甩掉了!他不會來救你的!”
本以為她會害怕,但她卻眼睛一亮,驚喜道:
“真的啊!你們真的把他甩掉了?”
“當...當然!”
“那大哥,咱們現在這是往哪個方向趕啊?”
“東...東邊。”
第一次拐到這么配合的貨,哥倆都有些受寵若驚,也不拿刀威脅了,甚至還打算坐下來好好和她嘮嘮。
但姜以禾卻有些為難了。
“東邊?可我家在南邊兒不同路啊,咱們就往南邊兒走行不?”
“那不行!東邊兒那大客戶都還等著呢,必須去東邊。”
“那算了,大哥你們還是把我放了吧,后面有個瘋子在找我呢,要是被他逮到咱們可都沒好果子吃!”
她一番好言相勸,竟差點將兩人說服,但隨后又立馬意識到她實在忽悠自己。
“說什么呢!我們可沒這么容易被忽悠!”
他話音剛落,只見天空的月光被籠罩,似巨大的黑色帷幕將幾人困在其中。
馬匹受了驚,長吁一聲后不再受驅使,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姜以禾不知所措,但另外兩位大哥卻霎時白了臉。
“完了!是貪餮!”
只見兩人驚恐不已,紛紛拿下車上的武器跳下馬車,還不忘將姜以禾松了綁。
“快逃!被它抓住就完了!”
見兩人火急火燎的模樣,姜以禾也下意識緊張地跟著下了車。
“貪餮是什么?它會傷害我們嗎?”
她不記得書中還有這么一個存在,但見兩人避而不及,顯然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就是山鬼!我們闖入它們設下的‘帳’中要是不立馬出去會被分食殆盡的!”
“帳”?
姜以禾抬頭望著頭頂似與世隔絕的黑幕,它竟無限拓展帶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遼闊。
“可是這‘帳’如此之大,那要逃到什么時候?”
“誰知道!總之先逃就是了!”
可還沒等幾人跑出幾步,姜以禾便瞧見這傳說中的貪餮了。
它似七、八歲孩童般大小,但卻赤裸著人身,脖子上方頂著的是一顆光溜的腦袋,僅有帶著獠牙的裂口圍繞在四處方向,而頭頂則是裂長著一只四處轉悠的巨眼。
這獵奇的外貌讓姜以禾胃里一頓難受,但從這長相也看得出不是善茬。
“快跑啊!”
絡腮胡大哥被嚇破了膽,要知道遇上這東西可沒好下場!
可他這么一叫喚立馬便吸引住了貪餮的注意,它轉悠的眼珠將他鎖定,張開裂口一道長舌立馬飛出纏繞上他的脖頸。
“大哥!”高個子焦急地大喊,卻因害怕不敢上前搭救。
這時姜以禾注意到他掉落的鈍刀,立馬撿了起來毫不猶豫朝著長舌一刀斷去。
手起刀落間,絡腮胡得了救,貪餮斷了舌當即暴躁如雷,怒充紅血絲的眼睛當即就將她給死死盯著。
一道長舌迎面而來,姜以禾當即拔腿就跑,咬緊牙硬是繞著巨樹跑了幾圈,這才將它那長舌纏繞地打上了結。
擺脫了一個卻又來了第二、三個,這下姜以禾沒了折,就連手里的鈍刀都被它卷了去,眼看那道長舌直沖心臟而來,她只好能躲一時是一時地朝一側撲身躲去。
滾了幾圈,地上的石子將她磕得直疼,還未等她起身,長舌便從眼前與自己擦肩而過。
她被嚇得大氣不敢喘,正以為它下一秒就要朝下將自己刺得個底朝天時,它卻又猛然縮了回去。
緊接著自己這兒沒了動靜,反而那貪餮轉向攻擊起了另外兩人。
姜以禾微微探頭,卻發現只要有一人跌倒,它便像是看不見般轉而攻擊另一人。
她瞬間得出了結論,朝著兩人大喊道:“快趴下,它有視野盲區,看不見地上的東西!”
是了,貪餮的眼睛在頭頂,因著他并不高,所以只能看見站著的人。
聽了她的話,兩人紛紛匍匐在地,果真如她所言一般,那貪餮瞬間變成了無頭蒼蠅般無所適從起來。
趁著它看不見,幾人靠著爬行迅速移動,不知何時,這“帳”的結界竟只有三尺之遙。
“快出去!出了‘帳’它就抓不到我們了!”
似察覺到幾人即將破帳,貪餮頓時變得狂躁起來,不由分說地動用起了所有長舌對著四下進行狂掃。
見狀,三人紛紛加快了腳步。
眼看離自己只有幾步之遙,姜以禾忍著被劃傷的疼一心想活著出去,一雙長靴卻猝不及防地出現在眼前。
她抬頭望去,便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樓止?你怎么在這兒?”
樓止單膝蹲下,比起她的疑惑,他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姜姑娘為何遲遲不向我求救?”
他怎么在這?他一直都在。
在知曉她逃走的那刻,他不知該笑她傻還是天真,竟連痕跡都不知道要弄干凈再逃。
不費吹灰之力的,他很快找到了她。
只不過她和兩個白癡都被困在了帳里,他想,確實應該給她點教訓。
于是,他在帳外看了半天熱鬧。
本想等她哭著求自己來救她后再上演個英雄救美,可看到最后,她居然都快全身而退了也沒見喚自己一聲名字!
索性,他也進來瞧瞧。
“我說了姜姑娘的命是我的,除了我,誰也不能拿走。”
不知為何,姜以禾覺得他似乎很生氣,但眼下可不是解釋的時候!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將他拉下身來,“別站這么高!會被發現的!”
但她的警告顯然已為時已晚,貪餮發現了高出半截身子的樓止,一道飛舌立馬橫飛而來。
眼看它速度之迅猛,姜以禾心下一驚下意識地抱住樓止將他撲倒在地。
抱緊他,盡量將兩人的身體緊貼從而避免被發現。
上身猛然多了點重量,樓止只覺心口一窒。
她怕是又在偷偷咬他了...
但她卻不知,自己身上的獨特氣息無論如何都躲不了這群妖鬼。
見那長舌快馬加鞭似的直沖二人而來,樓止當即攬住她的腰身將自己與她調轉了方向。
一番天旋地轉,樓止的臉猛然與天幕混在一方。
一道穿刺聲,從他肩胛骨穿透而出的長舌赫然出現在她眼前,帶著些許溫熱灑落在她的臉頰。
“樓止...你——”
還未等她驚恐地反應過來,那長舌更是連帶著他人一同卷了過去。
“樓止!”
姜以禾爬起身,卻見那貪餮的長舌早已將他緊緊束縛,其中一條更是死死纏繞在他的脖子上。
“桀桀桀桀——”
它在怪笑著,不知是從哪個部分傳出的刺耳腔調聽得姜以禾直起雞皮疙瘩。
“你倆還真是情深義厚啊!不過今日,你們只能有一個人能活著出去!”
“我將這選擇交給你,只要你殺了他我就放了你桀桀桀桀!”
樓止本不欲與這么個雜碎糾纏,可它這么一說,他倒是起了些興趣來。
姜以禾是會選擇救自己而殺了他嘛?
姜以禾猶豫著,他如今半身不遂,確實是個徹底甩掉他的好機會....
要是他死了,她也就沒什么威脅了。
這樣想著,她撿起地上掉落的弓箭,回憶著射箭課上學過的內容有模有樣地拉開弓對準了他。
樓止稍顯意外地笑出了聲,竟沒想到她還會射箭呢。
不過這番意思是選擇救自己沒錯了。
毫不意外,樓止心中并沒有什么浮動,只覺得無聊,這場游戲確實是該結束了....
姜以禾將弓拉滿,目光凜冽地不敢馬虎半分,她屏息凝神,只覺這弓沉重無比。
微微吐納間,手中的箭矢立馬如脫韁之馬飛騁而去。
箭刃在眼前離自己越來越近,樓止磨摩挲著手中的銅幣正欲拋擲時,它卻以分毫之距與自己擦發而過。
一聲驚天動地的哀嚎在身后響起,那箭矢竟穿透貪餮的身子將它牢牢釘穿在樹干之上。
樓止一時愣住,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只見她扔下弓箭攜著一抹月光奔赴而來,似一萬朵桃花在詩里洇開。
伸出的手一把合住他的掌心,帶他逃離這灰暗的荒蕪之地。
他幾乎沒有反抗,感受著她的發絲蹭過手背留下的密密麻麻,他竟也稍感手足無措起來。
從掌心傳來的溫度似來自春的綠色浪潮,帶著途經山丘和草地時所領略的生機,徹底將他淹沒。
他從未被選擇過,不明白此時的心情是否正常。
他不想殺她了,而是想知道被她喜歡會有怎樣的心情?
姜以禾無暇顧及身后人的思緒,只見貪餮竟不知何時閃現在了眼前。
她欲繼續調轉方向,但手卻被猛然向后拉去。
樓止上前一步護在了自己身前,與此同時長舌猝不及防地襲來卻被他輕而易舉地牢牢抓住。
稍稍用力,竟將那長舌連根拔起。
貪餮當場暴斃間,帳也隨之消失不見。
姜以禾還未來得及喘息,從天而降的一條長舌卻猝然緊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將她連人直拽飛天。
讓兩人都沒想到,這里竟不止一只貪餮。
眼看姜以禾就要被拽入另一帳中,樓止也不打算客氣,連著拋出三四個銅幣直擲往“帳”中,打算直接破了它的窩。
一道銀光卻捷足先登砍斷了纏繞在姜以禾脖上的長舌。
沒了束縛,她當即往地上直落而下,再一次體驗失重感,姜以禾可謂想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一道身影破風而入,踏著凌波竟將姜以禾穩當地接入懷中。
兩人在空中旋轉,最后落地時姜以禾已經徹底癱倒在那人懷中。
“在下黎微,姑娘受驚了,可有大礙?”
安撫人心的知性聲音一出來,姜以禾當即覺得自己又行了,一睜眼,只見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竟與自己近在咫尺!
姜以禾第一次和如此美人近距離接觸,當即驚得倒吸一大口。
美女姐姐不僅臂膀結實,身上也香香的,她剛剛說了什么?一個字也沒聽懂...
而僅晚了一步的樓止此時腦中也終于出現了系統的提示音來。
[攻略對象姜以禾對黎微好感度+1,+2...]
樓止臉色一沉,煩躁地輕嘖一聲。
他的英雄救美,倒是被他人給截胡了去。
不由分說的,他一把將姜以禾從黎微懷里拽了回來,輕掐著她的下巴逼得她仰頭看向自己。
語氣雖然不悅卻竟也帶上了幾分委屈。
“我呢?”
姜以禾頓時恍然大悟,連忙撕下裙邊捂住他受傷的肩胛骨。
“噢你的傷!沒事吧?傷口還疼嗎?”
被她這么一關心,樓止滿腹的怒意竟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但也執拗地偏過頭不想理她。
“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