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水晶燈從天花板垂落,折射出耀眼的光。
凱亞倚靠在二樓的木質欄桿上,他右手端著一杯雞尾酒,目光穿過舞池中正在跳舞的漂亮小姐和優雅紳士,略過正在演奏著的交響樂隊,抵達房間的角落,落在你和迪盧克身上。
你和迪盧克正說著話,不知聊到了什么話題,迪盧克愉悅的彎起唇角。
遠遠看去,宛如一對璧人。
凱亞目不轉睛的看向你們。
忽然間,他看見迪盧克靠近你,伸手,將你嘴角的奶油擦去,你看到他指尖的奶油后,便把手帕遞給他,讓他擦去。
即使距離那么遠,他也看到了紅發少年白皙的皮膚上浮起了一坨紅,仿佛喝醉了。
“很般配不是嗎?”
一位貴族夫人走到凱亞旁,順著凱亞的目光,也看到了你們,她舉起手中的杯子,示意凱亞同她碰杯。
凱亞扯了扯唇,隨意的和她的高腳碰了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貴族夫人滿意的揚起唇角,將杯子舉到唇杯:“那位布朗小姐可真漂亮,迪盧克少爺怎么不邀請她跳支舞?”
“她不會跳舞。”凱亞將杯中的雞尾酒一飲而盡,舔了舔唇。
“啊,這可真可惜。”貴族夫人表情遺憾,語氣卻不見絲毫遺憾,“若是這位小姐會跳舞,那么我們可都要被她比下去了。”
接著,又道:“女性的第一支舞往往都是和父親跳…不過,據說……”
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往你的方向看了眼,感慨著道:“也不知道這位小姐的第一支舞會和誰跳……”
凱亞保持著禮貌的笑,指間轉動著高腳杯,一縷深藍的頭發從臉側垂下,勾勒著他流暢的下顎線。
凱亞有一張帥氣的臉,十七歲,正好介于少年與青年間,少年的稚嫩半褪不褪,周身的氣質卻早早的沉淀下來,帶著與周圍人年紀不同的成熟。
似一杯初嘗起來清爽可口,后勁大到令人猜想不到的烈酒。
少年一身黑色禮服,將他的身材完美勾勒,他站在那邊,即使一句話也不說,周圍的人便會忍不住屏住呼吸。
貴族夫人的呼吸輕了輕。
到了她這種年紀,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喝起來余味悠長的烈酒了。
她對凱亞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她將保養得很好的手伸到凱亞面前,紅唇親啟,“要和我……”
“克利諾德夫人。”凱亞打斷了她的話,忽視朝他遞過的手,依舊禮貌的笑,“恐怕我不得不提前離場。”
“若是您很想跳舞,想必克利諾德先生會滿足您的愿望。”凱亞欠欠身,離開。
克利諾德夫人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暗中咬牙。
虛與委蛇的交際凱亞并不喜歡,若是前來同他搭話的人,都像方才的克利諾德夫人一樣,那么他可就要頭疼一陣了。
順著木制樓梯向下,凱亞又朝你的方向望了一眼,你半撐著下巴,叉子無聊的擺弄著盤子里的蛋糕,目光看向一個地方,似乎在發呆。
那塊地方站著他的義兄和義父。
也不知道你在看哪個?凱亞想道,嘴里蕩開苦澀,他收回視線,離開。
你的視線似乎從來沒有在他身上停留過……
*
這還是你第一次聽到凱亞低聲的哼唱,
帶著和平日里完全不符的溫柔,像一支搖籃曲。
凱亞醉了,做出反差極大的行為也很正常。
現實中,也有喝醉了后性格大變的例子。平日里說不了幾句話的人,醉了后,話一籮筐的往外送。而那些豪爽的話多的人,卻在沉默著哭泣。
像凱亞這種,平常嘴很毒,話挺少的人,醉了后,變得溫柔,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
可是,凱亞好像也沒醉到沒有自我意識的地步啊!
他還記得好幾年前的賭約,現在還帶著你跳舞……
你想不通了。
不想了。
就像凱亞所說得那樣,你將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了他,凱亞無疑跳得極好,他把節奏控制在一個舒適的范圍里,讓你這個跳舞小白,也能跟上節奏。
除了最開始的失誤,你愈發游刃有余。
他低垂著眼,看向你。長長的睫羽沾染上了火光,你也看向他,沒有帶任何情緒。
據說,在跳交際舞時,兩位舞者要有適當的眼神交流。
對視,應該就是所謂的眼神交流。
你還沒有反應,凱亞卻先扭過了頭,他快速的眨了眨眼,節奏亂了一瞬。
你差點踩到他。
凱亞覺得今天晚上的心跳過度,有些喘不上氣。他握緊你的手,進入舞蹈的收尾部分。
結束。
凱亞放開了你,安靜地看著你,視線停留在……
“怎么了?”你滿臉疑惑。
凱亞沒有說話,他盯得地方似乎是你的……嘴角。
一瞬間,你以為嘴角又有沒擦干凈的奶油。
“好了。”凱亞扭過頭:“記得以后別再和人打賭了。”
你總覺得他下一句話,就會吐槽你又菜又愛玩,不過,他轉身,拿起了沙發上禮服的外套說:“我也該走了,不打攪你了。”
語氣恢復了平常。
“哦。”你點頭。
他轉身離開了屋子。
你:……
真怪。
*
對于凱亞接下來刻意的回避,你心思粗得毫無所覺。依舊是吃吃喝喝,砍砍殺殺,每天該干什么干什么。
反倒是有一天,心思細膩的克利普斯老爺問你最近是不是在和凱亞鬧矛盾,你才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我們沒有鬧矛盾吧。”你茫然道。
克利普斯老爺短暫的陷入了沉默,“可能是我感覺錯了吧。”
…應該是吧。
又過了幾周,早春到來,落在地上的雪融化了水,水滲入地表,滋潤著埋藏在土層里的植物種子。
漸漸地,你穿得也不再那么厚重,圍巾和手套都脫了下來,換上了較為輕便的衣服。
依舊是早上巡邏,傍晚回去。找到空閑的時間點,便又買了作物種子,進行耕種。
有得時候,克利普斯老爺邀請你去莊園用餐,你每次都會帶上幾朵鮮花,送給他。
從開始玩游戲至今,他一直很照顧你,所以,你也很喜歡他,并且心懷感激。
他可真是個大好人……
你忙忙碌碌,樂不思蜀,好似真得是生活在這個世界里的人般。
兩個月的時間眨眼睛就過了,讓系統設置的鬧鐘響了起來。
叮、叮、叮、叮……
神似下課鈴聲的鬧鈴讓你瞬間清醒,面前自動浮現出透明的藍色面板。
【玩家,您的專屬鬧鈴已響。】
這行字后跟著系統平常愛用的“張著嘴笑”的顏文字。
看起來很傻。
很符合你的系統。
“我知道了。”
“現在退出游戲,暫停游戲進度。”你道。
你的話剛落,眼前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中。渾身似被泡在溫水里,很溫暖,很舒服,要沉沉的睡去。
滴答——
游戲倉正上方的燈由紅變綠,游戲倉打開,冷空氣侵襲,你睜開眼睛。
這是你的臥室,游戲倉就這么擺在離你床邊不遠的位置。
你從游戲中出來,看向窗外。
外面燈火通明,緊緊挨在一起著的居民樓上掛滿了各色各樣的彩色霓虹燈。
這些冷光閃爍,交纏,很是明亮,就是亮得你眼睛有點疼。
你收回視線,眨眨眼。有點想念甜甜花釀雞了。
你的身體并沒有產生饑餓感,畢竟,在進入游戲前,你放足了營養液。
只是嘴饞而已。
現實世界中,沒有甜甜釀花雞。你不再想念,坐到電腦前,開始搜索瀏覽各個論壇的關于《提瓦特事件簿》的消息。
很遺憾,雖然全網火熱討論,但幾乎全是沒用的信息。
官方發得那則“全息游戲《提瓦特事件簿》將要向全球發送一千個名額”的訊息下,是排著長長的——
“看看我呀看看我呀,求官方爸爸看看我呀!”。
“雖然我搶不到,但我會順著網線線把爬過去,在關鍵時刻,把你們網線扯斷(歪嘴斜笑)。”
“錦鯉護身!”
“哇嗚,球球了球球了(貓貓流淚)。”
“考驗手速的時候到了,決斗吧網友們!”
——等,一系列毫無用處的評論。
即使到其他網站搜索相關內容,大多數的評論是也是來自非玩家,猜測著游戲里的內容,感慨游戲公司萬年難遇的大方,以及討論著多久開啟公測,當然,也有呼喚搶到內測名額的游戲玩家現身說法的。
不過,你往下滑,一直滑到了五百多樓,也沒見到和你一樣的游戲玩家。
仔細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全球范圍內,總計搶到游戲內測名額的人就只有一千人,這一千人中,定然有一大部分人是外國人。
國家不同,用得網站也不同。
或許,你可以自己建個話題,用來吸引那些和你一樣搶到名額的人,然后私底下交流游戲心得,實現共贏,薅干游戲公司錢包。
說干就干,你飛速打開某個軟件,開始打字。
名字簡單明了——《提瓦特事件簿》內測玩家經驗交流處。ps:歡迎來交流~
嗚嗚嗚嗚嗚你超想要經驗包的!
這游戲玩到現在你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原本以為和迪盧克凱亞一樣成為騎士,你就能完成主線任務。
結果,成為騎士壓根就不是你的主線任務。
于是,你就迷失了方向。
游戲世界一點線索也沒給你提供。
你思索著,總不能,還真讓你干翻法爾伽團長,成為新一任西風騎士團團長吧!
再想遠些,成為團長也不是你的主線任務,想得更遠些,難道要你干翻不知道在哪的風神巴巴托斯,成為蒙德新一代神明?
……靠。這是你能辦到得嗎?!你痛苦的想道。
游戲難度未免太高!
而且!你的最終目標并不是拿到完成主線任務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神秘大獎。
你最終目標是打出happyend的結局,把一百萬抱回家啊可惡!
完成主線任務沒思路,打出happyend結局也沒思路。因此,現在的你只能每天提高身體數值,爭取有一天,需要武力值時,能化身人形坦克,把對手轟個灰都不剩。
不過,現在你的身體數值已經卡了許久,似乎達到了極限,動都不動。
根據你看漫畫的經驗,當主角的能力到達一個閾值時,便會有一個勁敵出現,在打斗過程中,主角先是節節敗退,最終瀕死時,主角領悟奧秘,他置死地而后生,一下子就進入了一個新境界,唰唰兩下子就把敵人打敗了。
也不知道你的勁敵多久出現……
你的話題樓下新建了好些樓,屏幕上刷新出了許多條“蹲”、“探頭”、“捕捉搶到內測名額大佬”之類的評論,你一條條往下看,并沒有找到同樣是玩家的評論。
略帶失望。
雖說退出游戲,回歸現實是讓你警醒自己不要游戲世界和現實混淆。不過真得一回到現實中,反倒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
有點無聊。
你收斂心神,最終決定就這么出去逛逛。你看了眼時間,晚上九點一十一,很好,可以買份夜宵。
又在現實世界中呆了兩天,你無聊的要發霉了。于是,在來到現實世界的第三天后,你又躺進了游戲倉。
意識下沉,你重新進入游戲。
睜眼是木制的天花板,還是你離開的時間,你依舊按照在游戲中的生活作息,承擔起作為騎兵的職責,勤勤懇懇的在蒙德境內巡邏。
將能威脅到蒙德居民的一切魔物摁死在搖籃。
按時下班,你和迪盧克并肩走在回蒙德城的路上。
已經到了早春,樹木冒出新枝,青草從泥土中鉆出,冒了個頭。
微風拂過你的臉頰,帶來嫩芽的芳香——在現實世界中很難遇到。
你流淌在風的潮汐,嘴角上揚,忽然,迪盧克叫住了你。
“嗯?”你回頭,將被風吹亂的頭發撩到耳后:“怎么了?”
迪盧克:“馬上就到了我的成年禮,父親他說會舉辦一次宴會。”
迪盧克抬眼,定定的看著你:“在這場宴會中,我缺一個女伴。”
風吹起他那似火的頭發,少年的目光真摯熱烈,帶著能沖破一切困境的自信與勇氣,“我可以邀請你作為我的女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