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純是下意識拒絕的。
直覺上,她很欣賞耀眼的人,但不想和其有太多交集。
所以她避免了坐他同桌的機會。
接著她又解釋,“我有點近視,所以想坐前面一點。”
樸風瀾出聲打斷她,“就一排,能前面到哪里去?”
“……”
什么就一排?
樸風瀾瞳眸依舊明亮,卻暗暗有種壓迫力。林景純莫名沉默下來,不知道怎么開口。
他好像,跟自己直覺上的第一印象不太一樣。
林老師這時打破僵局,“好,你想坐那里就去坐吧,馬上早自習下課了,正好可以收拾一下。”
林景純扯著書包帶子,嗯了一聲。
她來到自己的座位,剛坐下,教室就響起了下課鈴。
早自習結束之后同學才松懈下來,活動的活動,吃早餐的吃早餐。
林景純在自己座位上整理著東西,忽然感覺桌子抖了抖,她抬頭,不知道左手邊什么時候湊過來一張臉。
“誒,同學,你好漂亮啊。”說話的是她的同桌小女孩,長得很可愛,大眼睛,紅嘴唇。女孩兒見了林景純,兩眼放光,毫不掩飾地夸獎。
林景純愣了愣,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也很漂亮。”
“我說的是真的,不是在跟你客套。”
她剛才從林景純一進門就注意到了,可以說好多人都目光都放在林景純身上。鵝蛋臉,冷白皮,身材修長柔美,五官精致秀氣,在這樣的烈陽日卻有一種數(shù)九寒天的氣質。
林景純還在收拾著東西,聞言笑了笑,抽出點心思,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來了勁兒,笑嘻嘻地回道:“岑真。意思是夢想成真。”
“包子才是蒸的呢!”這時一個男生拆她臺。
林景純見是坐在岑真后面的人。
“文緯,你有病吧?我跟你說話了嗎?”岑真氣急敗壞地錘他,“給我滾一邊去!”
叫文緯的男生模樣痞氣,挨著岑真的打,嘴上卻不服輸,“我也沒跟你說話啊,我跟美女說話著呢。”
林景純扯了扯唇角,“……”
文緯又叫她,“美女,你同桌就是個母老虎,你以后少跟她說話,免得她動不動就給你一拳——哎喲!”
岑真擰著他的胳膊,“再亂給我起外號我把你嘴巴撕了。”
看著他倆,林景純有點忍俊不禁,“你以后還是叫我名字吧。”
“好好好。”文緯應著,對岑真擠眉弄眼,示意她收手,岑真哼了聲,好一會放開手,他才得已自由。
他甩了甩被岑真掐疼的胳膊,開始打聽林景純來歷,發(fā)出連珠炮似的詢問:“你叫林景純是吧?請問你來自何方?家住哪處?家中幾姊妹?父母何許人也?”
“另外——”他突然湊得更近了一些,“尚有婚配?”
話落岑真又擰他,“文緯你別在新同學面前犯病,你以為你是古代穿越來的啊?還是古偶劇看多了?”
文緯翻了個白眼,“我又沒跟你說話。”
“那又怎么樣,我一看見你就不爽。”
“那你還不是看了我兩年多了,請問岑同學,你該不會是喜歡哥吧?看見哥和別人說話吃醋了?”
“你趕緊滾吧你!孔雀開屏,自作多情。”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執(zhí)著,是課間最熱鬧的畫面。林景純看了看兩人,然后收回眼,有點無奈地搖搖頭。
很快又上課了。
鈴聲響了之后大家都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林景純也剛好把書本擺好。
她見這節(jié)課是數(shù)學課,正好奇老師是誰,這時一個年紀很大的男老師走了進來。他戴著厚重的眼鏡,一身素色條紋襯衫,神色嚴肅地把一沓試卷放在桌子上。
“你們一放假回來,就各自變回原型了,妖魔鬼怪各顯神通。這次的測試一塌糊涂,你們自己看看,離高考還剩多少天了?真是完全沒有緊張感,對自己未來一點都不負責。另外某些人的卷子寫得跟一坨勾石一樣……”
說到這的時候,有人噗嗤笑出了聲。下一秒,數(shù)學老師的目光銳利地掃了過來。
林景純莫名一緊張。
只見他望向后面睡覺的人,一本正經(jīng)道:“睡睡睡,小心睡出個小東西出來。”
林景純忽然覺得這個老師還有點別致的幽默。
她小聲地問岑真,“這個老師姓什么啊?”
岑真說:“姓陳,耳東陳,老能叭叭了。”
林景純點點頭,坐正聽著陳老師的滔滔不絕,覺得時間過得好慢。
最后陳老師說完了,慢條斯理地擰開保溫杯喝了口水,然后用手夾起一張試卷,“這是誰的孩子,找不到媽了。”
從林景純的角度看,那個試卷卷面整潔,字跡龍飛鳳舞。看樣子是個成績好的,沒想到?jīng)]寫名字。
坐第一排的眼尖人士看見了分數(shù),出聲道:“149,我們班能考這個分數(shù)的不就那一兩個嗎?”
“是樸風瀾的吧。”
有人說了這個名字,陳老師聞言也意識到什么,問他們,“樸風瀾呢?”
話落,門口傳來一道張揚的聲音,“報告。”
林景純抬頭,看見了門口背著光的少年。
陳老師說:”你去哪里了?”
“老林辦公室。”
“行吧,趕緊回座位。”
樸風瀾點頭,轉身就往這邊走,這時陳老師又叫住他,“等等。”
“?”
“這是你的卷子吧。”
樸風瀾走上前去,拿到手上,看了一眼,“是。”
“下次記得寫名字,不要讓你的孩子到處流浪。好了,我們這節(jié)課就開始講卷子吧。”
樸風瀾沒有多說,往后方走來。林景純眼看著他直線距離離自己越來越近,身上的氣味也在逐漸逼近。
直到,走到了自己身后。
“刺啦”一聲,他拉開凳子坐下。
林景純愣了愣。
為了確定他真的是坐在自己后面,林景純不著痕跡地側頭瞥了眼。
“看什么呢,前桌。”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抓得她毫無防備,帶著略微的漫不經(jīng)心。
林景純這才明白他說的“就一排,能前面到哪里去”的意思。
她原本只是隨便選了一個位置,沒想到就剛好是樸風瀾的前面。
“……”
林景純很快轉過了頭,沒有說話。
岑真好奇戳她,“你在看樸風瀾啊?”
林景純搖了搖頭,“沒有。”
“我不信,這里很多女生都喜歡他,不得不說他確實長得好看。”岑真捂嘴笑了下,湊近了些,“對了,我跟你說……”
許是動作幅度大了點,一本書突然掉地,引起了不小動靜。陳老師一記眼刀飛過來,嚇得岑真噤了聲。
林景純撿起書,坐得板正了一點,仿佛剛才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
一整天,林景純下了課就開始學習,她幾次轉學,課程落了不少,加上二班又是個好班,所以她學起來有點吃力,有點空閑時間就背書做題。
幾次課間她都注意到樸風瀾不在教室,每次上課都踩點到,板凳拉來拉去發(fā)出聲音。
林景純對他的去向沒什么探究欲,但每次聽到那個聲音她就有點頭皮發(fā)麻。
這節(jié)課是體育課,明明高三學業(yè)緊張可以自主安排不用去的,可老師非說什么第一節(jié)課得下去鍛煉一會兒才能上來。
岑真罵罵咧咧地收拾東西,“這老師真有點病,老搞這些形式主義。這么熱還叫我們下去集合。”
林景純點點頭沒說話,拿了一個習題本就跟著她下去了。
下午的太陽燒得火辣,彼時正值夏末,但還是又熱又曬。
他們集合完,老師先是讓做操,后面就說自由活動,但都不準上樓,只能在操場待著。
同學們一直吐槽,但是沒什么辦法。林景純和岑真找了一塊陰涼地坐下,然后開始各自看書。
可岑真哪里是那種坐得住的人,眼睛坐瞟右瞟,直直地望向操場那邊,時不時拍拍林景純,“快快快,別學了,看帥哥!”
林景純不為所動,只是象征性地抬了下眸。入眼就是一個漂亮的三分球。
她看向投球的人,穿著21號的球服,身型優(yōu)越,出球果斷利落,跳起時衣擺隨風揚起,能隱隱約約看見里面清薄的肌理。
是樸風瀾。她好像在哪里都能看見他。
只見他又一個猛攻,再次投出一個三分球。
岑真在旁邊發(fā)出驚嘆,“草,真的好帥。”
林景純收回眼,問道:“你們這里有很多人喜歡他嗎?”
“對啊,長得好,家世好,成績也好,性格也不錯,當然會受到很多人的追捧。”
“難道你也是?”
“我不是,我只是欣賞,喜歡他的人如過江之鯽,我才不要當其中一條。”
林景純淡淡笑了笑,“嗯,這類人只適合遠處欣賞。”
岑真訝然,“為什么這么說?”
“你剛剛不是說了嗎?喜歡他的人如過江之鯽,如果我們也在里面,就像擁擠的沙丁魚罐頭,和這么多魚擠在一起是一件辛苦又窒息的事情。”
“你比喻得好對,就是這個感覺。”
岑真覺得有道理,又感覺哪里有點不對勁。
過了一會兒,她又轉了個話題,“對了景純,你是走校還是住校?”
林景純說:“住校。”
“住校?那我們班都沒有空位了呀,那你跟誰住,插班嗎?”
“不是,是和高四的混住。”
“她們人怎么樣?”
林景純握在習題本上一頓,如實回答,“……不怎么樣。”
“啊。”岑真有些驚訝,“為什么這么說?”
話落,一個籃球忽然朝這邊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