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猝不及防地看著飛過來的籃球,林景純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習題本就被打落在地,手背也被砸得生痛。
看見這,岑真立馬湊上前去關心地問道:“景純,你沒事吧?”
林景純隱隱皺了皺眉,撿起地上被撞得皺巴巴的本子,遠處有不少調侃的聲音傳來。
“你怎么回事?怎么打著我們的新同學了?”
“行啊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想引起人家的注意?”
“快滾吧你,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故不故意我還不知道呢?”
“誒,她叫什么來著?”
“這么大個美女的名字你都記不住,干什么吃的。”
“行行行,你記得住,那你告訴我叫什么?”
“好像是叫林景……林景春吧。”
“哦,哦,對。那個林景春同學,麻煩你把球扔過來一下。”
“……”
林景純看著他們嬉皮笑臉的樣子,摸摸有些發疼的手腕,沒有回應。
忽然,背后傳來一陣很勁的風。
她看見那個籃球像丟保齡球一樣,精準無誤地砸向剛才調侃林景純的眾人。
“連人名字都叫錯了,還妄想給你丟球過來,接著吧。”
聲音盡態張揚,當林景純回頭時,看見的就是樸風瀾不緊不慢喝水的一幕。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從球場下來又坐到自己身后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觀察到這邊。
只見幾顆如豆大的汗珠隨著他吞水的喉結滾動,然后落下,一滴,兩滴。
有種肆意的感覺,游刃有余地在那靠著樹干觀戰。
這顆球的力道很猛,打得那幾個男生齜牙咧嘴,瞬間就罵起了臟話。
“靠,他媽的,一個女生力氣這么大,打得老子疼死了。”
“傻逼,你沒看見是樸風瀾打的?”
“啊?樸風瀾?”那人似乎很震驚,往這邊看了一眼,“他怎么到那邊去了?”
“你問我我問誰。”
“算了,他就算了,惹不起。”
幾個人討論的話不大不小,林景純隱約聽到一些。
惹不起?
他們是指的樸風瀾?
還沒來得及往回看,后頭又傳來一道聲音,“打得疼不疼?”
林景純以為他在問自己,轉過頭想說不疼,卻看見樸風瀾根本沒往自己這邊看。
原來他是在問那些人。
林景純有點窘迫地轉身繼續看題。
聞言,那些人點點頭,沒了之前的氣勢,也沒人敢出頭說話。
樸風瀾又說:“疼還不給人新同學道歉?”
男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林景純,面色有些為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沉默的間隙拉開,最后在樸風瀾發問下終止,“說話。”
男生巴巴看著這兒,過了好久才難以啟齒地說:“剛才……不好意思,不小心打到你了。”語速飛快。
“……”
氣氛開始變得微妙。
林景純聽著他的道歉,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林景純,你也說話。”樸風瀾突然叫她名字,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心里產生一股牽引,林景純又鬼使神差地轉過頭撇了樸風瀾一眼。
他還靠在那,沒什么太大的動作,可神情和言語就是莫名帶著壓迫力。
他回望她,問:“看什么?”
“沒什么。”林景純睫毛扇了扇,“謝謝你。”
算起來,樸風瀾今天幫了她兩次了。
她本以為他會像第一次那樣隨意說舉手之勞。而這次他只是微歪了下頭,嘴角扯出個弧度,“沒事兒,我也看不慣他們很久了。”
“……”
他繼續道:“你也是笨,被別人欺了不知道欺負回去?”
林景純沒想到他言語還挺犀利,只能解釋,“我剛剛還沒想到要怎么做。”
“還要怎么想啊,像今天這種情況就直接反擊回去,出什么事都別怕。”
“也是,看你膽子也不大。以后再有人對你不好在保護自己的前提下干就完了,知道吧?”
他每句話都說得斬釘截鐵,林景純忽然意識到眼前這樣的人一定是家境太好有靠山,才能有很多底氣無所畏懼做自己。
而她卻屬于對立面,總是選擇息事寧人。她不能第一時間認同他的想法,也不能直接反駁他的坦蕩,一時之間好像明白了一些,點點頭說:“嗯,我以后會注意的。”
“那這些人?”
“我不計較。”
“行。”話落,樸風瀾收回眼,又替她朝那邊回話,“林景純說她原諒你們了。”
*
沒過多久就有人來操場找樸風瀾說老師找他談論關于競賽的事情,樸風瀾離開后,林景純繼續在那做著作業,剛才的一切就好像沒有發生一樣。
岑真目睹了全過程,待風過葉靜之后,馬上放下書湊過來,開始八卦,“樸風瀾剛剛也太帥了吧,靠,我在旁邊都替你心動。”
林景純:“……”
“怎么不說話?”
林景純沒來由地問一句,“很多人都看見了嗎?”
“是啊,很多人都看見了。”
林景純又不說話了,“……”
“誒,你這人,是真的一點都不花癡啊!”岑真討了個沒趣,又換了個話題,“那你繼續說你宿舍吧,剛剛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我還挺想知道的。”
林景純想著自己是不是太冷淡了,每次岑真問什么自己都不給予正面,于是想了想,“可能想著我是個外來者,對我不太友善吧。不過我也能理解,她們幾個已經形成了一個圈子,再有人來插足,未免會戒備起來。”
“那就是報團咯?孤立你?排斥你?”
“算是吧。”
“這也太惡心了吧,沒事,你做你自己的,別理他們,還有我跟文緯呢。”說到這個名字,岑真朝四周望了望,“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估計去看美女去了吧!”
林景純忍俊不禁,“你們看起來關系很好。”
“是啊,不打不相識,打打鬧鬧三年,雖然平時罵著,但我倆的關系不輸于別人。”
“那挺讓人羨慕的。”
岑真朝她許諾,“不過你來了,也可以加入我們,我們會對你很好的。”
“真的嗎?”
“那當然是真的啦,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很喜歡你的長相,我可喜歡美女做我的好朋友了。”
林景純忽然笑了,“好。”
她笑的時候岑真呆住了,她真的對林景純百看不膩啊,完全標致的長相,氣質也是一等一的瑩澤如玉。特別是笑起來,唇色是薄薄的紅,綺麗溫柔,令人賞心悅目。
岑真問她,“林景純你是不是學過舞蹈啊,身材這么好。”
林景純說:“學過芭蕾,很多年,不過已經之前的事了。”
“意思是現在沒學了嗎?”
“嗯。”
岑真見她興致不高,就沒有再問,安慰她,“你以后不要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了,就像這樣多笑笑,真的很好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林景純聽到她的第一句,有點愣住,最后點了點頭,“我會的。”
*
第一天開學還不算繁忙,六中要求走讀生晚上十點放學,而住校生十點半才能回宿舍。所以十點鈴一響,走讀生就陸陸續續收拾東西離開了,到最后林景純周圍只剩她一個人。
岑真走的時候叮囑她,“景純,今晚放學可能你要留下來打掃衛生哦,因為第一天就是這樣排的,今晚我有點事,明天我再留下來打掃,所以就辛苦一下你啦!”
林景純說沒事,讓她快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岑真又笑了笑,給她個飛吻,“愛你,明天我給你帶好吃的。”
最后又度過了半個小時,鈴聲終于遲緩地響起。教室的住校生早就蠢蠢欲動,聽到響鈴就拿起書包沖出去了,她們大多都是一個宿舍的,所以一涌而出,教室就徹底只剩林景純一個人了,她不慌不忙地把書放進書包里,然后開始掃地。
暮夏的夜晚風吹起還帶著絲絲涼意,窗外蟬鳥啁鳴,走廊染上靜夜的月光。
林景純掃完地就去廁所涮拖把了,整棟教學樓都沒幾個人,樓道安靜得連一根針落下都能聽得見,這種通常是鬼片里的場景,林景純卻格外有些偏愛。
寧靜,沒有人嘈喧囂。
她慢慢地拖地,擦黑板,擦窗戶,一切有條不絮,到結束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最后她關上門,迎著路燈回宿舍。
宿舍在四樓,由于干了活,林景純爬上去的時候累得不行。終于走到寢室門口,她發現門是關著的,但里面有光。
林景純伸手拉了拉門。
沒動靜。
她意識到門被反鎖了。
于是她又敲了敲門,里面還是沒有反應,甚至有一些聲音傳來。
“估計是那個人回來了吧?”
“這么晚才回來,不知道哪里去鬼混了。”
“就是,故意打擾我們休息吧,快要關寢才回來,事兒媽。”
林景純耐著性子又敲了敲門,“麻煩開一下門。”
里面又說:“我們幾個都上床了不想動,還有一個在洗澡,你等著她出來給你開吧。”
“……”
林景純覺得有些頭疼,但也沒有說話。
她站在陽臺,一分一秒地等待著。
樓下細風靜浮,樹影婆娑,直到夜色徹底濃稠,她才知道自己在這里站了很久了。
想她們是故意的,林景純不打算敲門了,她這才想到還有宿管,她應該去找宿管阿姨開門。
她隨后走到一樓,可惜的是宿管此時并不在房間。她沒有手機,也不知道宿管的電話,只能又在原地干等。
不知道過了多久,宿管終于回來了。她似乎是剛查完房回來,看見林景純站在自己房間門口,上下打量了一遍問:“這么晚了,你不回寢室站在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