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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少年沒有轉身,而是緊緊盯著對面的野狐貍,一雙眼睛散發著殺意和暴虐,被觸犯領域的小獸炸著毛警告入侵者,宣誓主權。

    在陶秋竹看著他背影愣神時,墨玄錚正余光掃過那燒焦的狐貍尾巴,方才他正好看見二人親密的姿態,難免會誤會,更何況對方尾巴長得漂亮,白絨絨的,尾巴尖是紅色,顏色鮮明,要比他的黑尾巴好上不知多少。

    那一瞬間,墨玄錚差點以為陶秋竹要另結新獸拋棄他。

    所以,他直接沖上來,直到靠近才察覺到他們的劍拔弩張。

    墨玄錚想去看身后的人有沒有受傷,可有狡詐的妖在,他不得不時刻警惕著。

    憑妖與妖之間的直覺,眼前這只妖絕對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敵人,哪怕對方身受重傷,墨玄錚依舊不敢松懈。

    狐冶也在打量新來的人,不,更確切的一說,是新來的妖。

    此妖非同尋常,九尾天狐得天獨厚,血脈曾是眾妖之首,竟然能讓他感覺到血脈壓制,有趣。

    他收回受傷的尾巴,捂住尚在流血的心口,剛才陶秋竹那一戳,但凡是其他妖族,早就栽在她手里,不過他們九尾天狐,有九條命,就這般廢掉一條尾巴,真可惜。

    他再次舔了舔唇角,對墨玄錚道:“你也想分一杯羹?”

    墨玄錚臉色冰冷,“要么滾,要么死。”

    他嗓音有獨屬于少年的清潤,也有不屬于這個年齡的銳利森冷的怒氣。

    狐冶不知他在怒什么繼續出聲引誘,“你殺不了我,秘境開啟我只是想出去,只要給我喝一口她的血,剩下都給你如何?”

    他自認為用商量的語氣,結果少年眼中的怒火更甚,不再多言,氣勢洶洶就沖過去,狐冶猝不及防差點又被他燎了毛,氣得他一邊閃躲,一邊也跟著怒了,“如此不知變通,喝一口血又不是要她的命,你急什么。”

    狐冶試圖用對付陶秋竹的秘術對付墨玄錚,結果發現對方血脈比自己強大,哪怕他修為比對方高,也很難在短時間控制他。

    一時之間,二人打得難舍難分,剛才好好的景色瞬間被摧殘一空,光禿禿一片,狂風驟起吹散了迷霧,空氣都跟著扭曲起來,翻滾著濃濃烈氣,唯有陶秋竹周遭的那一塊,被二人屏蔽般,未被波及到。

    陶秋竹捂著心口默默躲到一邊,目光追隨著他們的身影,少年的火靈力和她家小毛球很像。

    也不知道小毛球現在怎么樣,有沒有碰見危險。

    正想著,一個身影砸到她身邊不遠處,順勢一看,豁,好一個美強慘帥逼。

    方才少年是背對著陶秋竹的,如今砸下來,側臉正好映入陶秋竹眼簾。

    少年黑發披散在背后,頭頂正中間有幾縷呆毛炸起,板著一張俊美得不像話的臉,鼻梁高如遠山,眉宇擰緊,睫毛濃黑,漂亮的薄唇沾染了鮮血,為他添加了幾分脆弱……不等陶秋竹看完,那脆弱的美少年再次支棱起來他像是一只發狂的小獸,雄赳赳氣昂昂再次追著那狐貍精打,和他的靈力一樣狂躁,死命地燒狐貍毛。

    狐貍抱著尾巴滿臉心疼和恨意。

    嘶,一點都不弱,看起來越打越精神。

    陶秋竹雖然不想自作多情,但這個少年的出現確實短暫解決了她的危機,她努力恢復體力,勉強抽出點木靈幫忙,結果剛召喚的小藤蔓,眨眼就被火燎成了灰。

    少年抽空往這邊看一眼,唇角抿緊,又別開臉去,

    陶秋竹:“?”

    敵我不分?

    系統:“宿主不必管,在秘境里那個人不會有太大問題,我們還是去找化妖果吧,此處目光都是幻象,只要突破了幻象就能找到化妖果。”

    陶秋竹問:“你知道他是誰?”

    系統:“不是,我不知道,但我能感知到秘境的山水和法則庇佑此人,你不要多想。”

    陶秋竹狐疑,總不會是主角吧,轉念一想,不對,進入秘境時她看見的少年不是這個,而且這本書里的主角不是善茬兒,和她非親非故怎會幫她?

    陶秋竹打消心里產生的古怪感,費勁站起身,結果她一動,正在戰斗的兩個人同時停下來向她看過來。

    一個貪婪,一個復雜,看的陶秋竹一陣毛骨悚然,她干脆坐回去,撐著下巴,“你們繼續。”

    那模樣,活脫脫一個看客招呼他們開始表演,她目光純澈認真沒別的意思,看得狐冶唇角僵硬,他惱恨這個小子不知什么來歷完全打不死還越戰越勇,偏偏此處靈力好似眷顧少年,連他這個秘境衍生的妖都比不得。

    一旁還有一位看戲的,讓狐冶有一種自己不是九尾天狐,而是一只戲園子逃出來的猴妖。

    狐冶想出秘境除了吞噬那名女子還有其他方法,秘境不會維持太久,他不能在此處浪費太多時間。

    他腰身飛快躲開近距離的一攻,避開火焰,倏然湊近少年身前,對他挑釁一笑說了句什么,趁著少年愣神,一尾巴把他抽開,眨眼間消失在面前。

    隨著狐妖的離開,繁花散落,周遭的景色像是一面鏡子破裂開,冷冽的寒風從懸底灌出,陶秋竹打了個寒顫,障眼法消失后,她發現他們正在陡峭的崖邊,前方光禿禿一片,更沒有什么花紅綠葉,唯有一棵老樹倔強地迎風佇立,滿樹紅艷艷的果實快要熟透了,仿佛夜晚的朝霞,又大又圓,剔透如玉。

    陶秋竹坐著地上,眼睛明亮,“是化妖果?”

    系統說是。

    陶秋竹彎了彎唇角,卻見遠處的少年走過來,把手遞到她身前,那手比她看過的手模骨相都好,干凈白皙,長而有力,和狐妖打架留下的傷口也有幾分戰損的美感。

    應該很好摸。

    這樣想著,陶秋竹身體快過大腦直接握了上去。

    嗯,確實很好摸,她下一秒就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虎軀一震,少年也跟著顫了一下,他呼吸混亂一瞬,緊接著快速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不等她多言少年收回手,別過臉頰看向崖上的一枝獨樹,“你想要那個?”

    少年的聲音好聽,如滾落的算珠青澀而不刺耳,又有幾分沙啞的小性感。

    陶秋竹輕眨眼眸,“啊對…你……”

    這人不知怎么回事,動作不可為不麻利,就是總不聽完人話就行動,陶秋竹話還沒說完,那么大的一個大帥比眨眼間就沒了,再眨眼又回來了,他懷里抱著橙紅色果子,再看一眼方才的樹,光禿禿的葉子凄涼地落下,哪還有一個果子?

    第一次以人身見面,墨玄錚能感受到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整只妖都有些拘謹,干巴巴道:“這個好,秘境的東西都能換靈石。”

    他這一路順手薅的東西都塞空間戒指里,現在已經裝不下,不知她的能不能裝。

    墨玄錚低頭,偷偷瞄一眼人類女子,她還在瞪圓眼睛關注他,眼睛和往日相處時候不同,而是綠色的,漂亮得宛若清泉泛著陽光撒下的光,好看又奪目,亦有點灼人,他呼吸淺淺,往日亦獸的形態,如今他變成人形,突然發現……

    她好小啊。

    一把就能抱住……難怪剛才那只妖會那般說。

    墨玄錚板著臉,努力克制不去多想,卻還是控制不住。

    那只該死的狐妖竟然說,“守住你的小情人,下一次可就沒那么幸運了。”

    后面的話,墨玄錚自動忽略,滿腦子都是小情人。

    若說沒變成人也就算了,而如今墨玄錚變成人不得不多想,他現在是男人,對方是女人,是不是應該保持距離免得被人誤會。

    可,他和她之間,又是什么關系呢?

    墨玄錚沉思,陶秋竹眼睜睜瞧見少年板著臉,眉宇緊縮,抱著果子,如遇難題。

    她撓頭,“那個……你給我一個就夠了,用不了那么多,謝謝啦。”

    很禮貌,很客氣,還有一種疏離感,墨玄錚回神眉宇蹙得更緊,“你不喜歡?很值錢的。”

    陶秋竹:“可是,這是你摘的,給我一個就已經很感謝了,更何況你之前還幫我打走那只狐妖,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哪還能得到化妖果。”

    她自認為很客氣,結果少年流露出不悅的表情,頭頂的那撮呆毛都炸了起來,抿著唇角直接把懷里的化妖果都塞給她。

    陶秋竹無奈,只能收到空間里然后對他說,“謝謝,以后你如果有什么幫助可以隨時找我幫忙。”

    明明之前還是小獸的時候,這個女人對他毫不客氣,一言不合就動手動腳,薅他耳朵,摸他肚子攥他尾巴,而他幻化成人,她竟然一直這般客客氣氣,墨玄錚難免有些不太適應,心里空蕩蕩的。

    果然,對于她來說只喜歡幼崽,不喜歡妖族的他。

    “對了。”陶秋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仰頭看他,“還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陶秋竹,你是哪個宗門的,怎么入秘境時沒見過你?”

    少年臉色微變,她不知他是誰?

    陶秋竹突然覺得氣溫有點冷,搓了搓肩膀,“是不方便說嗎?”

    “不是。”墨玄錚面色復雜,話到嘴邊頓住,不知該如何說好,因為他突然想到,陶秋竹知道“墨玄錚”這個名字,而且還告訴原形的自己遠離墨玄錚。

    他心里不知滋味,像是長時間身處沙漠的旅人,在惡劣的環境下得不到水源救贖,喉嚨干澀說不住那個名字,冥冥之中直覺不愿說出真實的名字,卻又不愿意說出個假名字撒謊騙她。

    相較于少年內心的糾結,陶秋竹卻十分坦然,“沒事,誰都有自己的苦衷,你多大?”

    墨玄錚面部表情憋出兩個字,“二十。”

    其實自他有意識以來,才剛度過十七年,但直覺告訴他,一定要往大了說。

    結果陶秋竹眨了眨眼睛,“二十啊,原來是個弟弟。”

    墨玄錚:“???”

    現在能重新說嗎?

    他才不是弟弟!

    他們妖族誕生的時間還沒算呢,能成為有靈智的妖,活得一定很久遠!!!比她大!

    因為一個稱呼,墨玄錚說什么也要和陶秋竹理論,強調自己比陶秋竹大,應該叫哥哥,結果陶秋竹問,“讓我叫哥哥你就是占便宜。”

    叫弟弟,她就不占便宜了?

    墨玄錚表情終于有了變化,陶秋竹看著眼里微微翹了翹唇角,“這才像個年輕人嘛,從剛才到現在你一直都板著臉,走吧小恩公,天色尚早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我們是一起行動還是分開走?”

    墨玄錚糾結那句“小恩公”為什么還是還“小”,但嘴上還是道:“一起。”

    “好!”

    陶秋竹來鴻蒙秘境的目的就是找化妖果救小毛球,如今化妖果找到了自然要抓緊找毛絨絨,他若是有什么危險,她找化妖果又有什么意義?

    她讓系統幫忙定位,結果系統道:“應該是掉入特殊位置了,我這邊找不到,不過可以確定,不會有危險。”

    找不到,怎么就確定沒危險呢?

    陶秋竹覺得,系統這可能是在找茬,她不去完成任務,系統干脆也開始擺爛,求人不如求己,她自己開始找。

    只可惜一路上碰見不少人,解決很多圖謀不軌的秘境妖獸,小黑球的一根毛毛都沒看見,反倒是碰見兩三個進入秘境前找她麻煩的人,趁著沒其他人看見,陶秋竹三下兩下就解決了,從他們身上收回種子,她有些疑惑,“奇怪,怎么少一顆靈種感應不到?”

    墨玄錚微微移目,悄然捂住胸口,衣襟里被結界隱秘起來的靈種上躥下跳,無論如何也突破不了結界。

    這顆種子,被他悄悄藏了起來。

    契約之力不靠譜,靈種靠譜,只要它在他手中一日就總能找到她。

    ……

    天色漸漸昏暗,這個秘境之中也有日落月出,此處的月亮比外界更加明亮透徹散發著淡淡光暈,一到晚上,周遭的環境都跟著陰沉了起來,樹影宛若深淵的巨獸,無聲無息吞噬掉路過的獵物。

    陶秋竹在草中發現一些干尸,他們的血液被吸食,死狀凄慘,面上脫相,身體瘦弱枯柴,只有一層皮掛著骨頭上。

    她頭皮一麻,趕緊道,“我們找的地方……”

    不等她說完,一陣冷風襲來,沙沙聲越來越近,陶秋竹頓時汗毛直立,危機感緊隨而至。

    “嗖——”

    樹叢中有什么撲了過來,陶秋竹瞳孔緊縮,看清了是一條血紅色,通體帶刺的藤蔓,在這瞬間,一道火光沖天擋住了襲過來的東西,而少年攥住了她的手,快速跑走。

    陶秋竹沒有回頭,跟上他的步伐,熾烈的烈焰照耀前方的道路,她看著少年峻拔的身影,以及遇見危險毫不猶豫牽著自己的手,神色略微復雜。

    他們只是剛遇見一天的陌生人,他卻總是給她一種似有似無的熟悉感。

    少年掌心溫暖,極其有力,把她的手完完整整包裹住,給足了安全感,讓她生不起戒備之心。

    他就這樣牽著她甩開突襲的神秘物種,一只跑到僻靜清幽之地。

    身為一棵草陶秋竹的體力不是很好,察覺沒有危險后,二人停下腳步時,她氣喘吁吁,幾乎整個人都靠墨玄錚的手臂支撐。

    墨玄錚把注意力放著自己手上,耳朵根漸漸升溫,他獸形總被陶秋竹捧在手里,或者趴在她肩膀上,可那是以前,現在變成人就有所不同。

    比如,男女有別。

    他抽回手,陶秋竹一個踉蹌差點栽了個跟頭,她眼疾手快拉住他是手腕,沒看見他又紅了幾分的耳朵尖,問他:“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墨玄錚身軀頓時僵硬起來,下意識睜大眼睛看她,

    他身上的火靈氣未滅,圍繞四周,陶秋竹這時清楚看見他豐神俊美的臉。

    他五官得天獨厚,輪廓凌厲流暢又有少年人的青澀,眉宇如濃墨精心描繪,中間一點紅色火焰灼灼綻放,此時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睛正盯著她,蝶翼般的睫毛纖細輕顫,似受驚的小獸故作鎮定。

    陶秋竹也愣了一下,連忙澄清,“不是,我沒有調戲你。”

    她有些懊惱,這不就是某渣男遇見漂亮小姐姐的那種拙劣搭訕臺詞嗎?

    這張破嘴,平時瞎烏鴉就算了,怎么還不說人話,人家一個盤靚條順、根正苗紅的美少年,你怎好意思摧殘。

    殊不知,她的心聲都以另一種形式傳遞給了另一個人。

    本來墨玄錚還以為陶秋竹知道自己身份,神經恨不得繃成直線,緊張得手心冒汗,她如果知道他是那只幼獸,會有什么想法?

    她會不會以為他騙了她,然后趕走他,不理他……

    墨玄錚腦海中腦補了各種結局的悲劇,直到她的心聲音傳遞過來,他才悄悄松口氣又忍不住失落。

    原來不是知曉他的身份,可在她心里,想的竟是撇清關系只把他當作一個小恩公。

    墨玄錚不解,到底哪里小,雖然他有意識以來才十七八年,但是他們妖族的年齡和人類不一樣,按照妖族的年齡,他已經進入成長期等發情期就能找伴侶了。

    伴侶兩個字闖入腦海,墨玄錚倒吸了一口涼氣。

    陶秋竹嚇了一跳,趕緊撤回手,對他保證,“你就當我沒說,我只是覺得你和我認識的一只……額?一個朋友很像。”

    少年表情越發詭異,那雙黑眸泛著星星點點的光,還有一點詭異的暗紅,盯得陶秋竹毛骨悚然又不敢說話,她那張破嘴就是不夠機敏,生怕再瞎說出什么胡話。

    好在,他只是短短盯了她幾秒,就收回了視線,“沒事,夜里不安全我們先找個地方歇腳。”

    “好!”

    尷尬的氣氛無聲無息消弭,陶秋竹悄悄松口氣,驚覺手心都是汗,方才小恩公的眼神太嚇人,識海中的小草都被嚇卷葉子了。

    為了避免危險,他們沒分開走,最終找了一個山洞,墨玄錚率先檢查沒危險才招呼陶秋竹進去。

    洞內不算太大,卻足夠容納兩個人,空氣也微微潮濕,深處長滿青苔,靜下心來,還能聽到不知何處傳來的水流聲,像是一個避風港,遮擋住外面的危險,陶秋竹收拾一番從空間戒里拿出一張毛毯,鋪在地上,示意墨玄錚過來坐。

    少年卻雙臂環胸站立一旁沒有過去,他說:“我打聽過,此間秘境會開啟三天,一天比一天危險,你且先休息我來守夜,明日還要去找你的……靈獸。”

    白日里,陶秋竹已經跟他說過靈獸的具體樣子,他垂眸一瞬,視線落在洞外,外界黑漆漆一片猶如深淵巨口等待獵物到來,沉寂的可怕,從外面看只會覺得他在觀察四周。

    陶秋竹空有堪比金丹的實力,可終究和普通修士不同,一種保留著以往的習性,按理來說旁邊放個只相處一天的陌生男人,她不應該心大的休息才對,可盯著少年帥批臉,她竟不知不覺靠在墻壁上,闔上了眼簾。

    這一夜,是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獨自睡覺,竟然沒有一點不習慣,甚至還做了一個夢,夢里她身處花叢之中,一小黑色身影貓兒似的在花叢中撲騰,上躥下跳,然后嘴里叼著一朵顯眼的花,竄入她懷中。

    “啾~”這個給你。

    陶秋竹表示受寵若驚,這是小毛球嗎?

    她的小登西什么時候這般親近過她?

    陶秋竹盯著那朵艷麗的花,表情莫名,在植物界,這個……

    見她遲遲沒有其他舉動,小黑煤球耷拉下耳朵,渾身上下似乎每一根毛毛都散發著失落的氣息,可憐小獸在線憂郁,陶秋竹心疼壞了,趕緊接過他送的花,并給了一個么么噠,雖然親了一嘴毛,但她笑彎了眼眸,終于親到小崽子了。

    小毛球竟然沒拒絕她,反而羞答答抖了抖耳朵,蓬松的尾巴掃過她白皙纖細的手腕。

    “啾啾~”我以后會賺錢,將來都給你。

    這么乖,陶秋竹眉開眼笑,恨不得上去再親一口,結果小毛球來了一句,“說好的,那你就是我的伴侶了。”

    陶秋竹:“???”

    什么侶?

    伴什么?

    是她想的意思嗎?

    她可沒答應,不行強買強賣!!!

    緊接著,小毛球的身影突然拉長,逐漸變成了一個身軀頎長的少年。

    陶秋竹不是第一次做夢了,只不過以前的夢境都很正常,都是她揉毛絨絨日常,偶爾小毛球確實也會變成人,但她從未看清楚他的長相。

    如今,一張熟悉的俊臉出現在她的視線里,他臉色微紅,連本來純黑色的瞳仁都被染出了幾分血色,聲音羞赧,“等我到發.情期……”

    發.情期三個字宛若驚雷砸在陶秋竹心底,她瞳孔地震,刷地一下掙脫夢境張開眼睛,正驚魂未定之際,便看見一只好看的手,正握拳,停滯在她的腦袋上方。

    她:“?”

    墨玄錚:“……!”

    天還未亮,四周依舊是靜悄悄的,空氣中飄蕩著紅色火靈力,星星點點的,似綻放在夜里的螢火蟲,使得洞內發生的事情一覽無余。

    陶秋竹靠在墻壁上,而墨玄錚正探著身子在她上方,手還不老實,距離她的臉只有十厘米距離,而且還是握拳狀。

    此情此景孤男寡女共處于是,距離還這般曖昧,任誰都會多想,墨玄錚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正要說什么,卻見陶秋竹眨了眨眼睛,“你想揍我?”

    雖然夢里小毛球變成了這個男人求婚,但是陶秋竹覺得夢境都是相反的,他們才剛見面而已,怎么會喜歡呢?

    所以,確認過手勢,這絕對是要揍草。

    墨玄錚:“……”

    他默默在心底捏了一把汗,“不是。我若說剛才掉下來一條蟲子,差點掉你臉上,你信嗎?”

    事實上,確實是這么回事兒。

    他進山洞特意檢查了一遍,洞中沒有危險,但是有些東西還是防不勝防,比如說蟲子。

    方才上方掉下來一個好幾條腿兒的爬蟲,被五感敏銳的他察覺,于是下意識出手攔截用靈力銷毀,正要收回手,誰知陶秋竹睜開眼睛,于是就出現了尷尬的一幕。

    墨玄錚都不敢去看陶秋竹的眼睛,沉默地收回手,低下了腦袋坐到一邊。

    見他這副模樣,陶秋竹竟覺得他有點可憐兮兮的,都說每個人都像一種動物,他和小毛球倒是有幾分相似,闖禍后就沉默地蜷縮成一坨,渾身上下每一根毛毛都顯得很憂郁。

    她呼叫了一下系統,“是他說的那樣嗎?”

    陶秋竹不小心睡著,系統卻是不需要睡覺,它道:“是。”

    懸著的心悄然放下,陶秋竹松口氣,就說嘛,她看人很準,這個小帥哥也給她一種很靠譜的安全感,不會對她有壞心思。

    系統知曉她這般想,沉默下來,沒提醒她那反向烏鴉嘴,繼續躲在角落里閉麥看事態發展。

    當初陶秋竹不愿意去救贖男主,系統迫不得已動用力量,把世界另一端喝了化妖水的男主打包運送過來,過程比較艱難,陶秋竹不知男主身份沒有排斥,只要稍微引導便能間接性完成任務,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系統有自己的使命,它想找補,說此人沒有惡意,可以放心結交,又怕激起她的叛逆心理,干脆少說少錯,讓他們自由發揮。

    陶秋竹并不知道已經掉入某個陷阱中,她看著那個自閉少年,摸著下巴斟酌道:“天還沒亮,你先休息吧,后半夜我來守。”

    墨玄錚沒想到她還會和自己說話,不由得抬起腦袋,一雙漂亮的眼眸亮了幾許,如果他現在是原形,耳朵和尾巴肯定是翹著的。

    陶秋竹受不了這個眼神,給他讓出位置,看著少年似警惕的小野獸一點點蹭過來。

    還怪可愛的。

    陶秋竹嘀咕一聲,開始守夜,沒有把中間的小插曲放在心上。更不會把夢里小毛球化為少年的事情聯想到一起。

    小毛球跟她那么久,是人是獸她還不知道嗎?

    就算化形,也是她第一時間知道。

    陶秋竹非常確信。

    天邊微微亮起,晨露從葉間滴落,夜晚的危機悄然隱退,陶秋竹和墨玄錚離開山洞繼續找小毛球。

    墨玄錚想多次開口,又總是錯過時機,他該說什么,說他就是她要找的小毛球?

    說他一個大男人,每天都睡她的床,第二天在她脖子上醒來,還經常蹲在她肩膀上,享受她的撫摸。

    雖然大部分都是她強迫的,但墨玄錚開不了那口。

    丟人。

    更何況,她只喜歡他的原形,如果知道他能幻化成人還會像以前一樣嗎?

    墨玄錚不敢賭,只能跟著她身邊,像無頭蒼蠅般在秘境中找那本就不存在的靈獸。

    有時候他想問,靈獸就那般重要嗎?

    可他不敢,怕聽到其他答案,又或者有一種難言的羞恥感。

    “救命!”

    一聲慘叫從前方傳來,一回生二回熟,陶秋竹順手拉著墨玄錚迅速躲到樹后,便見一群人身后追了一種獸群,疾風狼和鬣狗一樣是群居,集體作戰,而且擅長隱秘蹤跡,除非是大能者,不然元嬰期以下修為根本察覺不到它們的蹤跡,它們跑得很快,眨眼間就追上了他們。

    陶秋竹歪頭,輕眨眼眸,視線落在疾風狼的皮毛上,似沒洗過,毛毛躁躁沾了血,狼嘴略長且不圓潤,雖然也算是動物,顏值這方面卻不是很過關。

    比如在現代,人們喜歡貓咪和狗狗,卻討厭那禍害百姓糧食的大黑老鼠。

    不討喜,沒有她家小毛球圓潤絲滑,她能親死十個!

    墨玄錚眼皮一跳,不動聲色收回手,視線落在對抗疾風狼的眾人身上,“要救嗎?”

    陶秋竹側頭正要和他說什么,結果驚疑出聲,“你臉怎么紅了?”

    墨玄錚面無表情,“太陽曬的,再不救他們就都沒了。”

    誠然當初陶秋竹在四象谷被刁難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幫忙,都在看笑話,按理來說作為一棵記仇的草,可不給予任何幫助,讓他們自生自滅。

    都修真界了,要什么道德,沒準他日這些人反手就背后捅刀子。

    不過,現在陶秋竹要找自家毛絨絨。

    陶秋竹掃一眼上方幾乎遮天蔽日擋住大半陽光的綠植……

    ……

    莫小狐進入秘境中發現自己一只控制的尾巴竟然收起來,這無異于最大的驚喜。

    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冒出來,然后被人發現慘遭毒打,這次進入秘境除了躲避追殺,就是想找找晉升實力的方法。

    因為尾巴能控制住,所以莫小狐壯著膽子混入人堆,跟著躲避危險。

    進入秘境后,大家的靈力被壓制,只能合作一起渡過難關,好不容易湊夠了百人,結果第一天晚上就折損了一半,第二天又慘遭狼群追殺逃到此處。

    身為妖族,莫小狐是不被壓制的,但他是一只半妖,血脈稀薄,資質尚淺,除了逃跑根本沒有任何反擊能力。

    可惜疾風狼數量太多,他好不容易躲過獵殺,背后突然傳來一陣風聲,緊接著被狠狠推了出去,一只狼抓準時機,一口咬在他的腿上,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失去了反應能力,回頭看一眼,方才推他的那位修士瞪他,“孽畜,我早就看出你身上有妖氣,替我去死也是你應得的福分!”

    他的身份被發現了?

    莫小狐臉色煞白,一只腿還被狼叼著,眼看要掉入狼口,狂風乍起,地上倏然生長出數條藤蔓,十分暴躁地對著疾風狼就是一頓狂抽,他腿上的狼猝不及防被抽中腦袋,哀嚎一聲松開了嘴,莫小狐咬著牙,連滾帶爬退開。

    其他人那邊也是如此,疾風狼被擊退離開他們身邊后,一陣熱浪眨眼間就燒到眼前,圍成一個圈子,隔開了修真者和狼群。

    眾狼感知到一種只有獸類能感受到的絕對壓迫,蔓延在這片天地,頃刻間,剛還野性難馴的疾風狼們軟著腿,連滾帶爬狼狽逃竄。

    只留下滿是血腥味的空氣,和滿地人類的殘骸,以及剩下的幸存者目瞪口呆地看著全然沒有方才那般囂張的狼群。

    是何方大能有如此本事?

    很快,“大能”就從樹上跳下來,嫌棄地看他們一眼,“疾風狼只是會隱秘速度快,但不會爬樹,你們也不會爬嗎?”

    眾人:“……”對哦。

    有人認出,這不就是進秘境在四象谷的那位戴面具姑娘嗎?

    當初他們誰都沒幫忙,如今反而被她救了一命,不免有些慚愧起來。

    而另一位少年他們沒見過,只見對方俊美無儔,正板著臉盯著疾風狼群的背影,應該是防止它們回來偷襲吧?

    一個個紛紛道謝,有人目光閃躲,也有人看著自己同宗師兄弟尸體痛哭流淚的,明知秘境危險,心頭做好了準備,可當往日鮮活的生命就在自己眼前死去后,還是難以釋懷。

    陶秋竹看了一眼哭喪著臉的人,心里也有感觸,她不是爛好人,而是帶入了自己,如果墨絨絨發生了什么危險,她會不會哭得更慘?陶秋竹想都不敢想,她收回思緒,視線在莫小狐身上停頓幾秒,不動聲色收回來,問他們,“你們可看見一只黑色的,貓那么大的不明物種?”

    不明物種?

    墨玄錚移目一瞬。

    眾人互看一眼,紛紛說不曾看過,他們這路上一直在逃命,別說不明白生物,就算看見了,也不可能注意到,陶秋竹的情緒肉眼可見地萎靡下來。

    進入秘境都已經兩天了,小毛球那么小一只,如果遇見方才那種疾風狼都不夠給人家塞牙縫的,現在只希望他機靈點躲好,等她去找他。

    她又把他弄丟了。

    墨玄錚動了動唇,是他過分了,因為私心讓她擔驚受怕,他能瞞得住一時,瞞不住她一輩子,不如……

    “往哪跑你個小畜生!”

    一道呵斥在人群中響起,莫小狐獲救后第一反應就是連滾帶爬地走人,他身份暴露不能再待這里了,只能另尋出路,然而他瘸著腿剛有點動作,就被一腳踹翻在地。

    之前推他的那位修士冷笑:“我們驅妖閣修的便是除妖之道,從見到你我就察覺到你身上有一股子妖味,之前沒說出來只是想看看你什么目的,說,那些疾風狼是不是你引來的?”

    莫小狐搖頭,“不是我。”

    他就是一個人人可欺的半妖,沒有什么自保能力,連原形都幻化不了,這些年全靠偷雞摸狗,以及逃跑本領活著,哪有能力去引其他妖獸。

    驅妖閣的修士本身就對妖族有偏見,聞言根本不信,上去就一腳把他踹翻,“不是你?在場就你一個妖怪,不是你難不成是我?”

    眾人沒想到一直跟著他們身邊的少年竟然是一只妖,臉色難看,“竟然混進來一個孽障,沒準真是他引來的妖獸。”

    墨玄錚也住了嘴,下意識去看陶秋竹,眼里蘊含著陶秋竹看不懂的情緒,不過陶秋竹完全沒精力思考那么多,她一眼就認出,受傷跪坐地上,被修士謾罵的人就是原著里的男主。

    系統似有所感:“……嗯?”

    陶秋竹:進秘境之前,我看見這人的尾巴了,你說過男主肯定要進入秘境的,而這段時間我見到的人,形似少年,有妖的尾巴,男主不是他還能是誰?

    系統:“……”對,你說得都對,你那張破嘴心里沒點逼數嗎?

    當然,只要能分散陶秋竹的注意力,系統不會這個時候跳出來找沒趣。

    讓她去猜,只要不猜到正主身上怎樣都行。

    另一邊,眾人已經要出手殺男主了,陶秋竹想了想,“疾風狼野性難馴,只聽從頭狼指揮,如果這個小妖有能耐,也就不會自己受傷,在這之前你們人中可有誰行蹤詭異?”

    陶秋竹本不愿意出手,但原著里的男主不是個東西,睚眥必報,小心眼得很,如果她不站住來說點什么,將來這個小少年支棱起來,連她一起滅就得不償失了。

    保險起見,不要得罪男主,等這件事告一段落,她麻溜帶著小毛球離男主遠遠的。

    她沒看見,墨玄錚在她開口后,又看了她一眼。

    “就是他,他自己離開了,回來不久就引來了疾風狼,他就是想找我當替死鬼。”莫小狐突然開口指責驅邪閣修士,把對方氣得抬劍就要殺莫小狐。

    誰知那小畜生是硬骨頭,用手去接白刃,順勢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上,莫小狐雖是半妖,但咬合力驚人,驅妖閣修士只覺得手要被咬掉了,狼狽地慘叫一聲,松開了靈劍,饒是如此,莫小狐依舊不放過他,撲到他身上開始撕扯他的衣衫。

    一切看似步驟多,實際上不過一瞬間,等眾人反應過來,已經呈現這一幕,有修士暗罵暗罵一聲動身去幫忙。

    “等一下。”陶秋竹想上前阻止,在這個空檔,莫小狐從驅妖修士懷中掏出一樣東西。

    那是一塊蒼綠色的石頭,在莫小狐拿在手里的一瞬間,陶秋竹瞬間感受到他的氣息發生變化,他身上之前尚有一絲妖氣,現在就像是被屏蔽了一般什么氣息都感受不到,如若不仔細看,連莫小狐的樣貌都跟著模糊了。

    在場的人修為不高,見只是一塊破石頭,不由得怒道:“好你個小畜生,還想挑撥離間。”

    莫小狐不傻,知道在場誰對他沒有惡念,所以從驅妖修士那里拿到東西的下一刻,就躲到了陶秋竹身后,把東西遞給她。

    正思考什么的陶秋竹一愣,下意識道:“給我?”

    “對!”莫小狐道:“我就是看見他拿了什么東西揣在懷里,沒過多久,這些狼群就追上了我們隊伍。”

    那人謾罵:“你這個畜生莫要胡說,這明明是我在路邊撿到的石頭,怎么會引來疾風狼。”

    陶秋竹接過石頭,仔細觀察也沒察覺到有什么作用,這時墨玄錚開口:“這個東西在妖族被稱之為妖隱石,使用者會被隱藏蹤跡,疾風狼群就是依靠這個突襲的,此人拿了狼族的妖隱石,自然會遭到追殺。”

    聽到這話的眾人頓時對驅妖閣的修士怒目而視,“原來是你害得大家被追殺,我同門死傷無數就剩下我一人,將來如何回宗門交代?今日我非要殺了你,為死去的人陪葬!”

    驅妖閣修士還想狡辯,可痛失親友的人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抄起劍就砍掉了他的手臂,血液迸濺而出。

    接下來就是他們自己內部矛盾,陶秋竹在一邊摩挲著手里的妖隱石。

    如果有了這塊石頭,隱藏身上的氣息以及面貌,那她就不用戴面具了。

    可惜,這塊石頭是男主的。

    縱然陶秋竹再舍不得,也不能奪男主的機緣,鬼知道會不會被小心眼男主記恨上,到時候再來一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把她生活攪合成渾水。

    陶秋竹只是想給小毛球身體治好,然后和他過著平靜的日子,不想摻和主線任務。

    她把石頭遞回去,“這東西既然能引得疾風狼追蹤,也可能引來其他妖物,我就不要了。”

    話音剛落,本來覬覦那塊妖隱石的人,也隱了心思。

    莫小狐往日在村里偷的食物,自己只能吃到一點,大部分都被比他強大的妖搶走了,他很需要妖隱石,有了這塊石頭將來隱藏住身上的妖氣,就不會被人類打罵了,不過那么多修士看著,他知道自己就算先拿到了妖隱石,他也沒能力護住,所以交給了對他沒有惡意的陶秋竹。

    沒想到,她竟然又還給了他。

    他詫異地瞪大眼睛,頭一次用心去看一個人,這個人類有讓人舒心的氣場,哪怕戴著面具,依舊容易吸引臟東西覬覦。

    莫小狐攥緊妖隱石,正要說什么,一道冰冷的視線,讓他狠狠打了個寒顫,順著目光看過去,便見守護在女子身邊的那個俊美少年,正用看死人的目光看著自己。

    他僵硬在原地,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好恐怖,對方明明沒說什么,什么都沒做,只是看一眼,他就像是被一座大山狠狠壓制住,如果沒記錯,方才那些詭異的火焰,就是此人所掌控。

    他很強,比莫小狐認識的任何妖都強。

    莫小狐艱澀地吞了吞口水,不敢過多言語,好在那人的目光沒停留多久,就重新回到女人身上。

    墨玄錚擋住某些人的窺探,對陶秋竹說:“既然他們說沒看見你的靈獸,我們還是先走吧。”

    陶秋竹感知周身氣壓有點低,略感疑惑,小恩公眼神怎么怪怪的?

    就好像……在委屈什么?

    第23章

    這些人沒見過小毛球,不用墨玄錚提醒陶秋竹也會繼續逗留,更何況其中還有一個男主。

    而莫小狐雖然受傷了,但抓緊時機拖著受傷的腿離開,不然等他們解決完那位,也不會放過他這個異類。

    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活著的,人類對妖族的敵意根深蒂固,不管他是否有錯都會被厭惡。

    難得有一個想要親近的人,她身邊卻有一個狠角色。

    從那個人對抗疾風狼的時候就能看出來,他打不過……也搶不過。

    “想要變強嗎?”

    莫小狐沒跑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妖異的聲音,透著蠱惑,“只要你帶我出去,我可以幫你哦~”

    ……

    另一邊,因為有人打岔墨玄錚錯過了坦白的機會,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愣是憋了回去,整只妖都有些萎靡不振,不過他很快振作起來。

    聽說人類心情好的時候,包容性會更加強一些,不如……

    回想起方才陶秋竹盯著那塊石頭看的表情,墨玄錚道:“你喜歡方才的那塊石頭?”

    陶秋竹一愣,隨即笑道:“那塊石頭可以隱秘身份,確實對我有些用途……”

    墨玄錚點頭,“好。”

    哎?

    陶秋竹一頭霧水,扭頭去看小恩公的臉,愣是沒在那張帥逼臉上看見其他表情,奇怪地撓撓頭。

    “你等我一會兒。”

    路過一個溪邊,看見沒有危險,墨玄錚突然說有事要離開,陶秋竹和他并不熟悉,沒有打探他人的愛好,正好她需要補水,等墨玄錚離開后,陶秋竹掃視四周從空間戒指里翻了翻,翻了半天才找到她補水的小蓮蓬,無語地盯著空間戒指里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起這個小恩公也是心大,他們找墨絨絨的路上,碰見什么好東西都往她空間戒指里塞,他一點都不要,說什么他的空間戒指滿了。

    路上還采了很多叫不出來名字的草,瞧著對方收割草的速度,陶秋竹都覺得自己的根須隱隱作痛,還好這個秘境有限制,不然她當場就嚇出原形了。

    這人,辣手摧草太可怕了。

    陶秋竹幽幽嘆口氣,一閑下來就開始想墨絨絨。

    那只臭絨絨,每次離開她都弄得一身狼狽,希望這次他機靈點,別被人欺負了去。

    陶秋竹所想的墨絨絨,弱小可憐又無助蹲在角落等待她救援。

    實際上的墨絨絨,循著疾風狼的氣息追過去,并一只妖包抄了整個狼群,眾狼瑟瑟發抖,充滿畏懼地看著眼前這個強大的妖,趴在地上哽咽痛哭。

    可惡,他們窩里的妖隱石一共就沒幾顆,丟了一塊竟然又被人打到老巢!

    墨玄錚從疾風狼窩里挑出來一塊最大,最漂亮的妖隱石比比劃劃,嗯,比那只半妖手里的大,更好更漂亮。

    環視四周敢怒不敢言的疾風狼們,按照他以前的作風肯定一窩端了,不過,啾啾告訴他要做一只有禮貌的獸,于是,少年扯了扯嘴角,自認為很禮貌地勾出一抹微笑,“這個我可以拿走嗎?”

    然而,他不太熟練的笑,在眾狼眼里就成了:不給我拿就都殺了!

    都殺了!

    秘境中的生靈哪怕是樹木都有靈智,更何況是集體作戰的狼族?

    它們連連點頭,生怕點慢了這祖宗把他們扒皮拆骨掛起來鞭尸,那還不如被秘境中心的怪物吸干了血,至少死了有個全尸。

    在每一個秘境中都有一個傳承至寶,鴻蒙秘境的至寶比較特殊,傳言是個活的,并且很兇殘。

    墨玄錚奪走想要的那一塊石頭,剩余的留給狼族繼續守著,從狼嘴里套出來的話要比其他人族修士靠譜得多,他把妖隱石小心翼翼藏在懷里,原路返回。

    ……

    秘境中的時間很穩定,看起來和外界所差無幾,日頭東升西落,到了晚上會更加危險,樹影漸漸西斜,溪水潺潺,偶爾有幾聲蟬鳴打破寂靜,而岸邊早就沒有了熟悉的身影,墨玄錚臉色倏然大變,“陶秋竹!”

    在這一瞬間,他腦子里自動跳出很多想法,她遇見危險了,她不要他了!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想要的,昏暗的樹影如同野獸的爪牙,張狂地落在墨玄錚的臉龐上,他的眼眸晦暗不明,陰郁恐怖。

    直到……

    長滿青苔的石頭后,一陣水流撲騰聲,清晰地傳入耳中。

    “救救……”

    墨玄錚倏然從混沌中驚醒,疾步過去,一眼就看見水中掙扎的女人,溪水并不深,但有些湍急,陶秋竹凄凄慘慘抱著石頭,淺綠色裙擺如畫卷上的水墨綻開順著水流飄蕩,她嗆了水,慌亂中忘記是修真界可以用靈力,只能抓住最后的救命石頭,模樣狼狽至極。

    水濺到眼睛里,她正眨著眼睛,努力看清岸邊靠近的身影,“救救~”

    “嘩啦——”

    對方沒讓她失望,強勁有力的手一把把她整個人都拽了出去,攬入懷中,她好似掉水里的鳥兒,撲騰了半晌奄奄一息,但,不忘嘴欠,“咳~你每次出場都救我狗命,再這樣我可就以身相許了。”

    嚶,什么神仙隊友,太可靠了。

    可靠的隊友板著臉又因那句以身相許別開眼,耳根子微微泛紅,正人君子般不去看她濕噠噠的模樣,用火靈力把她緊貼身材曲線的衣服烘干。

    陶秋竹又是一棵活蹦亂跳清清爽爽的小草。

    她還抓著他的手心有余悸,“以后可得小心點……”

    陶秋竹就是想補個水而已,結果她日常補水的小蓮蓬沒水了,旁邊有水,當然要過去儲存點水,結果剛到溪邊,一腳踩空,堂堂堪比金丹實力的無垠草,就這么狼狽地抱著石頭呼救。

    那時候她腦子空白,只剩下害怕,什么靈力都使不出來,就被一個小小的溪水難住了!

    陶秋竹后知后覺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羞愧地把腦袋瓜埋入他懷里,埋一半她腦子卡殼,哎?

    【不對,剛剛是不是又調戲人家小朋友了?】

    小朋友?

    墨玄錚耳朵退燒,面無表情把她推開,“下次注意!”

    陶秋竹有些心虛,連連點頭,“下次肯定注意。”

    【打死也不能再調戲人家美少年,他才多大,她多大?而且又不熟,太冒昧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陶秋竹覺得周圍空氣更冷了幾分,想往他懷里縮,又克制著自己退出他懷里,搓了搓肩膀,“火再燒大點,有點冷。”

    墨玄錚:“……”

    他說的是注意這個嗎?

    他說的是下次注意安全,別做危險的事!

    真想把這個人類女人燒了一了百了。

    他冷臉加火!

    陶秋竹好半晌才緩過勁兒,默默坐在墨玄錚身邊烤火,修真界就是方便,她身上的衣服早干了,就是,總感覺好冷,冷氣的來源……

    她偷瞄身邊冷臉的少年,好像生氣了,不確定,再看一眼。

    唔,有點子恐怖,她為啥有點小害怕?

    墨玄錚早就發現了她的小動作,干脆雙手環胸,任由她看,如果此時他的尾巴還在此時一定會煩躁地晃著。

    他不懂,都變成人,為什么她還覺得他小?

    什么時候能改變這個刻板印象?

    墨玄錚心情糟糕不愿搭理她,直到袖子被扯了扯,陶秋竹扯著他的袖子別扭道:“你幫我裝點水唄?”

    不裝,慣著她呢?

    墨玄錚在很認真的生氣,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她執著地捧著小蓮蓬,眼巴巴。

    像是一棵小草,葉子蔫嗒嗒,她實在不敢去溪邊了。

    墨玄錚:“……嗯。”

    冷臉去裝水,把裝滿水的小蓮蓬塞她懷里,陶秋竹頓時眉開眼笑在旁邊補水,哪還有剛才那可憐巴巴的模樣?

    墨玄錚拿她沒辦法,干脆交流一下信息,“秘境里有個寶物,但是很危險我們盡量避開著點,你的靈獸只要躲得好,等明天秘境結束我們會直接被傳送出去,他就不會有危險。”

    原來他去打探消息了,陶秋竹點頭,暗嘆這個男人很靠譜。

    墨玄錚不經意道:“我看旁人都有師兄弟,比起一只靈獸,你是自己來的嗎?”

    陶秋竹突然意識到,“我好像有一個便宜師兄。”

    墨玄錚:“……”才想起來嗎?

    陶秋竹慚愧,“咳咳,是這樣,我和四師兄一起進來的,不過他威武雄壯金丹期初期修為,身邊還有一只很強壯的靈獸,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她話音剛落,大地震動,不遠處傳來一陣轟鳴,遠遠看起,像是有什么龐然大物壓著參天古樹并排倒下,秘境中的鳥而驚得四散,向一個方向而去、

    墨玄錚站到她身邊順著那邊看去,眉宇微微蹙起,面色凝重,“那邊是秘境中心的方向。”

    彼時,黑云壓下遮住夕陽的最后一縷光線,天地間昏暗,狂風大作,隱藏的怪物涌現,哪怕是周圍的樹木,都仿佛張開了大嘴,稍有不慎便會吞噬進去。

    溪水迸濺而出,擊打在岸石之上,灼出一陣陣白煙。

    陶秋竹心有余悸,感謝秘境不殺之恩,但凡再早一點她都要在水里被燒成廢草了。

    此地不能久留,那邊不知發生什么事情,從外圍開始向內.逼近,墨玄錚下意識想去拉陶秋竹的手,結果混亂之中與她的手錯開,只抓住一縷空氣與獨屬于她的盈盈淺香。

    陶秋竹跑得歡快,還不忘對他喊,“愣著干什么?跑啊!”

    墨玄錚:“……”

    他心頭縈繞著淡淡的失落,卻知道此時不是計較這些小事的時候,便抬步跟上陶秋竹的身影。

    墨玄錚雖是少年模樣,但勝過有一雙大長腿,眨眼間就追上了陶秋竹,陶秋竹抽空扭頭發現她累死累活地跑,少年卻優哉游哉地跟著她身側,保持不緊不慢的距離,黑色的袍子輕盈地隨著步伐晃動,迎風獵獵,哪怕秘境一片狼藉,他們在逃亡,他也絲毫不見狼狽。

    她不由得瞪他一眼。

    正巧,對方視線幽幽看過來,漆黑的墨瞳,情緒復雜,泛著莫名的黯然。

    被她這么一瞪,他竟委屈上了。

    陶秋竹:“?”

    他怎么回事兒,剛才不還是一個冷著臉的小酷哥嗎?

    怎么秒變小修狗?

    還是一只被主人拋棄的小修狗?

    好好好,逃個命那么多戲?

    第24章

    男人心海底針,陶秋竹想不明白就不再想了,又不是她家墨絨絨小可愛,難不成還要她哄著?

    不可能。

    心里這么想著,陶秋竹卻磨磨蹭蹭挪過去一點,一邊跑一邊問,“你之前說,秘境中心有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

    墨玄錚抿著唇,惜字如金,“對!”

    生氣還能回話,不像她家毛絨絨,一生氣就留個小背影不理人了,要么就往床底下鉆。

    “那我怎么感覺,我們在被追著往中心的方向跑?”

    他們在陸地上跑,加上大地震動樹木連根倒地,根本分辨不出方向,陶秋竹作為無垠草,可以通過周圍的同類綠植,來大概判斷方向。

    此時此刻,她感知到整個秘境空間在動蕩,從外圍開始崩盤,秘境中的生靈,像是獵物一樣被趕到一處任由宰割。

    墨玄錚聞言眉宇一蹙,下意識道:“等會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分開,我不會讓你有危險。”

    少年話語鄭重有力,像是宣誓某種誓言那般認真,陶秋竹聞言稍有些愣了一下,躲避了砸向自己的古樹卻忽略的腳下的枯木枝,一腳絆倒,整個人都栽了下去,好在被一雙有力的手扶住。

    墨玄錚攥住她的胳膊一把拉起來,順勢向下滑,牽住她的手,“小心些,我拉著你吧。”

    他的手比她要大,溫度要高,掌心里沁著熱意,陶秋竹好像被燙了一下,再次抬眼,少年骨相極佳的側臉滿是認真,如墨的眸子留意四周的危險,并沒放在她身上。

    陶秋竹視線向上,瞥見他或許因為跑得太急而悄悄紅起的耳朵。

    別的男人皮糙肉厚,這個看起來酷哥一樣的少年,太陽曬了會臉紅,跑的太快會耳朵紅,她搖搖頭,在心里比比劃劃,現在的年輕人,脆皮,不行!

    墨玄錚:“……”你住腦,不要再想!

    ……

    并不只有陶秋竹他們逃亡,秘境中原本生存的生物也感知到危險,通通前往中心地區,此次來的太突然,秘境有限制,壓抑修士修為不能飛行,墨玄錚跟著跑了半晌,突然想到,這個秘境似乎對他沒有修為限制反而更勝從前了,如果在外界擁有金丹初期的實力,那么在這里,他可達到元嬰,不然當初不可能和狐妖打那么久。

    元嬰期,在人界是怎么樣的實力,墨玄錚不清楚,但,總不至于狼狽的抱頭鼠竄。

    他后知后覺,虛瞄一眼陶秋竹。

    她累得夠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幾縷青絲滑落,半面粉頰,瑩白的皮膚上氤氳著水霧,他突然停下步伐,陶秋竹沒及時剎住車,跑出去兩步又被拽了回來差點撲到他懷里,她手抵住他的胳膊滿臉錯愕,“怎么了?”

    墨玄錚:“我能御空。”

    陶秋竹:“???”

    她美眸瞪他,所以,你跑什么跑?

    少年宛若一個面癱,板著帥逼臉酷酷的模樣,卻心虛地輕眨了一下眼眸:忘了。

    陶秋竹:“……”

    她扒拉他,“那你飛啊!”

    男女構造不同,她和他每一處都不一樣,手也軟乎乎的,被她輕戳的那幾下,好似浮毛撓得人心尖癢癢,墨玄錚耳根子滾燙,繃著臉,“那……”

    他說出了五個字,細弱蚊子,嗡嗡得聲音在嘈雜的噪音中被掩蓋,陶秋竹沒聽清,指尖再次戳戳他的肩膀,“你大聲點!”

    墨玄錚心尖一跳,問得超大聲,“我能抱你嗎?”

    話音剛落,仿佛秘境中所有危險都靜止了幾秒。

    陶秋竹:“……”

    墨玄錚:“……”

    他別開臉,“你別誤會,我不能自己跑,總得帶著你吧,帶著你當然……”

    不等他話說完,懷里一沉,嬌小的、熱乎乎的、縈繞著清香的身軀撞入他懷里。

    陶秋竹一手抱住他精壯結實的腰,一手還被他牽在掌心,大大咧咧地晃了晃手,“多大點事兒啊,就抱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先說好這可不是我占你便宜,你自己送上門的。”

    墨玄錚眉心一跳,她怎么……

    陶秋竹已經不耐煩了,催促道:“我們現在在大逃亡,快點的,起飛!”

    “……”

    他躊躇半晌,大手輕輕搭在她纖細的腰肢上,和獸身感受的不同,他變成人后的視角里她很小,如今抱在懷里軟軟的,小小的,仿佛稍有不慎就會磕到碰到,所以,墨玄錚動作十分小心,御空時,還特意用結界遮擋住吹來的風沙。

    相較于這邊的輕松以對,旁人就沒那般好運了,其他修真者進來后修為壓制,什么好處都沒撈到,反而是被秘境中的妖獸追得到處跑。

    秘境里很多妖獸都是外界沒有的,稍有知識淵博的會發現,這里大多數都是現世沒有,只存在古書中的生物。

    隨便薅出來一個,就算是他們全盛時期也難以應付。

    短短兩天就犧牲了大半,好不容易存活下來,秘境卻仿佛發生了大事有崩塌之勢,眾人來不及休息,如無頭蒼蠅般,連滾帶爬地往“安全”位置跑。

    陶秋竹二人御空是第一時間到達秘境中心的,原以為等待他們的會是洪水猛獸,結果是一棵巨大的古樹從其他樹中脫穎而出,遮天蔽日,樹干上掛滿了帶刺的藤蔓,紅得仿佛血液在流動。

    而樹上,有一個熟人,四師兄鐵南如同蠶繭,有氣無力,奄奄一息地閉著眼睛,看樣子已經掛很久了。

    陶秋竹震撼:“這個就是傳聞中的兇獸嗎?”

    秘境從外圍崩塌,中心地帶尚未被影響,那棵樹佇立在那里宛若無法撼動的頂梁柱,支撐著這方天地。

    墨玄錚掃視四周,嗅到了熟悉的氣息,這個氣息正是剛來秘境那夜灌木中竄出來襲擊他們的東西,只不過當時并沒注意全貌,只顧著牽著她跑了。

    難道……

    不等墨玄錚提示,安靜的詭異紅藤突然發起襲擊。

    陶秋竹耳邊響起系統的警告聲:“幻血藤,上古時期一名仙尊隕落所創,可拉人進幻境,破解不了會死在里面,你不是它的對手……”

    快離開!

    它剩下的話陶秋竹已經聽不清了,一切發生的太快,上古時期之物,絕對不是現在的他們能對抗的,無數由幻血藤化作光影,猶如牢籠般困住所有退路編織出光怪陸離的夢,意識沉睡的前一秒,她好像感受到有誰把她緊緊抱進懷里,恨不得鑲嵌進去融為一體。

    ……

    “仙尊,您撿回來的小狼妖又闖禍了,他不僅打翻了玄丹殿的丹藥,還把青鸞仙尊給得罪了。”

    青竹峰高聳入云,青霧繚繞,臨水而立的青花石臺,女子盤膝而坐,飄逸樸素的青色仙袍逶迤在身側卻不染凡塵,她眉宇間的銀綠色仙紋一閃,她卷翹的睫毛輕顫,倏然睜開眼睛,一雙瑩綠眸子閃著些許茫然。

    什么小狼妖?

    陶秋竹睜開眼睛就發現不對勁兒,此處的靈力充沛,不,更確切地說應該不是靈力,比靈力不知純粹了幾百倍的力量氤氳在四周,仿佛呼吸都是在修煉的。

    天邊劃過一道道流光,岸邊仙鶴展翅,她低頭去看水中倩影,她的長相沒有變化,只是掩藏的綠瞳和眉宇間的花鈿露了出來,再看剛才和她說話的丫頭,好像沒察覺她的長相和特征有什么不對。

    她又穿越了?

    好不容易適應那個世界的生活,她穿越了,墨絨絨怎么辦?

    他那么乖,那么小的一只,在那個世界不會被人欺負吧?

    思及此處,陶秋竹心急如焚,對面的小丫頭也很急,“仙尊,您快去看看吧,青鸞仙尊本來就和你有過節,小狼妖落在她手里怕是兇多吉少了。”

    仙尊?

    陶秋竹腦海中靈光一閃,忽而想起系統的話。

    幻血藤,上古時期一名仙尊隕落所創,可拉人進幻境,破解不了會死在里面。

    正想著,一道聲音傳到腦海中,不是系統,是一個充滿悲傷癲狂的女人碎碎念。

    “如果當初選擇正確,一切就不一樣了,對嗎?”

    陶秋竹:“問誰呢?”

    “你現在是青菱仙尊,代替我,完成我的夙愿就能活著走出幻境,嫁給他……活下去。”

    陶秋竹一頭霧水,大量的故事情節隨著聲音的消失,浮現在腦海中。

    這個世界有神,有仙,當年先天神祇掌控仙界凡塵,視眾生為螻蟻,是離淵神君打破了桎梏以凡人之軀領悟無情之道,受萬人敬仰一朝成神,斬先天眾神,后鎮壓封印魔族,為蒼生殺出一道血路。

    從此世人效仿,人人都修仙,只有成為仙后才能領悟屬于自己的道,然后化神與天地同壽,超脫非凡。

    離淵神君久居神山,一日有所感悟,遵循天道下凡歷練遇見同樣歷練的青菱仙尊。

    沒有記憶的二人在凡塵相伴,相戀,成親那一晚,離淵恢復記憶變得冷血無情,殺妻證道回歸神山,青菱仙尊則被情所傷,回青竹峰的路上撿了一只小狼妖,心生慰藉,好不容易忘卻那個男人,對方卻找上門來與她結親。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青菱答應和他結為眷侶,而她養的小狼妖卻開始發瘋。

    總之,是一個三角戀的故事,陶秋竹一個頭兩個大。

    嫁誰?誰的鬼畜夙愿是嫁人啊。極限二選一?

    后面的記憶宛若迷霧模糊,窺探不到只能一步步破解。

    等等,這位仙侍口中的小狼妖,不會是她的小毛球吧?

    陶秋竹急了,“小狼妖現在在哪里?”

    仙侍名喚夏寶,她沒想到仙尊的臉說變就變不由得一愣,但嘴上立刻回話,“仙尊,正在青羽峰!”

    青羽峰,青鸞仙尊是一只鸞鳥修煉幻化成人,傳言青鸞神鳥和鳳凰一族有些淵源,她幻想成為鳳凰,所以整個輕羽山峰都種滿了梧桐,風一吹,大片葉子嘩啦啦晃動,陶秋竹身穿仙氣十足的素雅長袍,行動卻一點都不像什么仙尊仙子,一溜煙就飄到了青羽峰并踹開了巍峨輝煌的殿門,“青鸞,有事沖我來!放開那只小狼!”

    青鸞和青菱仙尊一向不對付,尤其是青菱仙尊下凡歷練遇見同樣下凡渡劫的離淵神君后,更是對她充滿敵意。

    這個時期的仙尊僅次于神的地位,陶秋竹一路飛來,腦海中也搜到了關于青鸞的記憶。

    青鸞和原主有仇,但二者實力相當,打起來就算她仙術不熟練,也不會吃虧到哪,反正不能讓她家毛絨絨受委屈。

    陶秋竹“優雅”地踹開大殿,仙力過度,那么大的殿門轟隆隆倒下,正在對峙的眾人嚇了一跳,青鸞是一個身材瘦高的女人,漂亮華麗,眉眼高傲,身邊圍繞著眾多仙侍,以及一名侍從腳下踩著一只渾身是血的狼妖。

    她回頭看見陶秋竹,印象中似乎從沒見過“青菱”這般著急過,不由得挑了挑下巴,“不過是一個卑賤的狼妖,瞧把你急的,離淵神君若是遇見危險你也不會這般心急如焚吧?你這副模樣若是被他看見,也不知他會不會變臉色呢?”

    旁人沒變臉色,陶秋竹的臉色在看見那只狼后徹底變了,她眉眼冷凝,直接動手擊退了那個仙侍,身影消失在門口,轉瞬出現在他們眼前緊緊抱住了受傷的小狼,“你們怎敢!”

    獨屬于仙尊威壓瞬間攜卷全場,除了青鸞以外人紛紛被壓倒在地,面露驚慌之色向青鸞仙尊求救。

    青鸞不在乎他們的死活,但他們是自己的人,被人打壓就等于丟她的臉面,她抬手想要對抗“青菱”的仙力,緊接著她眼底閃過一抹驚訝,往日和她不相上下的女人,今日一怒,她竟撼動不了分毫?

    青鸞仙尊又驚又怒,“你可知道這畜生做了什么?他差點掀了玄丹殿,如果不是本尊他早就被玄丹殿的那老東西打死了,還能等你來救?不過是一只畜生,你一而再再而三維護他,與妖為伍墮落成這般有沒有半點仙尊的樣子?”

    陶秋竹不聽,向來如朝霞明媚的臉上此時冰冷駭人,滿眼都是懷里的小狼,它模樣和小毛球不大一樣,確實是一只狼,皮毛淺灰色被血液染得一綹一綹的,渾身疼得難受,感受到陶秋竹的氣息,它哽咽一聲,睜開了眼睛。

    “嗷嗚~”

    陶秋竹動作一頓。

    青鸞仙尊還在怒喝,“你都和神君有婚約了,身邊還養了一個男妖,要不要點臉?左擁右抱早晚會害了你!”

    “我已派人去請神君,今日必定要處理了這只狼妖!他可是離淵神君,豈能忍受你這種委屈?”

    話音剛落,奇光劃過天際空氣都靜止了一瞬,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白衣墨發,腳踏虛空迎風而立,俊美無儔的臉上面無表情,瞳仁黑如點墨深不見底,黑沉沉的目光落在陶秋竹、以及她懷里的野狼上,唇角動了動想要勾出冷笑,又因為受限制壓了回去。

    空氣寂靜,又冷了幾分。

    男人本應該仙氣飄飄的白衣,硬生生被他的一身氣場,穿出一種森冷感。

    整個大殿氣氛凌冽至極,眾人大氣不敢喘一下,骨子里的膽顫。

    那可是神君啊!

    陶秋竹背脊也生出一層冷汗,低頭瞅一眼懷里的這個,再看了看門口的那個,愣是從門口那個男人冰冷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看出一絲幾不可查的委屈和不敢置信。

    第25章

    進幻境前,墨玄錚先一步把陶秋竹護在懷中,結果一眼睛一閉再一睜懷里的人沒了,緊接著有人“請”他說什么他未婚妻出軌了!

    突如其來有了未婚妻,墨玄錚心涼了半截,腦子里第一反應就是——他有罪!

    他還沒確定是否喜歡一個人就已經先有了未婚妻。

    退婚!必須退婚!不然他連喜歡一個人的資格都沒有。

    他心里藏著人,也給不了那位未婚妻幸福!

    打定了主意,墨玄錚風風火火地按照對方傳信地址趕過去。

    至于出軌?

    這是幻境,誰誰誰出軌和他有什么關系?

    然而當看見所謂的未婚妻后,他火速收回了方才的想法。

    墨玄錚站在門口,背對著光卻有一種整個人都深處于陰影中的錯覺。

    好消息,他的未婚妻是他有好感的姑娘,壞消息,那臭人類懷里抱著別的狗。

    他幻境中和本來面目長得一樣,但行為受到巨多限制,原主是個清心寡欲的面癱所以他連憤怒的表情都做不了,只能冷冷地盯著對方看。

    墨玄錚眉心的火焰紋灼灼,壓迫感十足,恨不得代替面癱主人說話:還不放開那只狗!

    小灰狼感知到危險忍不住抖了抖身軀,想往陶秋竹懷里鉆躲過那位殺人的視線,可是這一動,觸了神君大人的眉頭,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忍無可忍聲音緊繃,“你,還要抱到什么時候?”

    他的嗓音泛著陣陣寒意。

    在場的人均打了個寒顫,陶秋竹懷里小狼被什么控制,眨眼間出現在墨玄錚身前,他垂眸盯著鳩占鵲巢的小東西,目光不善。

    陶秋竹也是在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趕緊道:“別傷它。”

    墨玄錚危險地瞇了瞇眼睛,很好,她竟然向著旁人,不會真把這只臭狗當作他了吧?

    一旁的青鸞沖“離淵”行禮,“仙君,你可算來了,你看她這個女人背著你有了其他狗……”

    “你在罵我是狗?”墨玄錚冷冷掃她一眼,打斷了她的話。

    青鸞:“……”離淵神君今日怎么不對勁兒?

    雖然方才那句話是有點神君是青鸞正宮之狗的樣子,但天地良心,她哪敢罵他是狗?

    青鸞哽住,頭上的漂亮一撮藍綠色羽毛都翹了起來,細細數落小狼妖的罪行,“不是,是這只狼日日闖禍,數月前撞倒了我最大的梧桐樹,前些日子打碎了司命神君的星羅盤,今日又差點拆了玄丹殿,這些爛攤子哪個不得青菱收拾?依我看這畜生就是不安好心,我殺它青菱攔著,但神君想殺它青菱可攔不住,還請神君定奪除掉這孽畜,畢竟不管怎么說青菱都是您的未婚妻,身邊養一個男妖像什么話?”

    青鸞仙尊做夢都想化鳳族,平日里學得有模有樣學著鳳族的起居習性,到最后把自己都騙住了,整日棲在最大最高的梧桐上歇息,狼崽子撞倒的正是她棲息修煉的那棵樹。

    把她心疼壞了,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她青鸞和青菱不共戴天!

    陶秋竹卻品出味來,若有所思,“所以,你是在關心我啊?”

    青鸞仙尊:“???”

    她驚悚地回頭,“你有病吧?”

    話音剛落,一道冷意竄上心頭,青鸞仙尊想再次張嘴說什么,愣是發不出聲音,直到感受到某位神君不悅的視線,青鸞才意識到,這是神君大人給她禁言了。

    她到吸了一口涼氣,說好的仙君修煉無情道窺探天機的呢?

    他無情道,怎會有感情波動,又怎會護著那女人?

    怎么地罵都不讓罵一句?

    青鸞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不是礙于對方的身份和淫.威,青鸞仙尊一定化為原形,把這對兒無形中護短的狗男女啄出去。

    她惡狠狠瞪青菱,這世間癡男怨女沒一個好東西!

    解決了礙事的人,殿內終于安靜下來,陶秋竹無視她,細細打量所謂的“離淵”神君。

    墨玄錚微微低下頭,修長的指尖點了點血葫蘆一樣的狼,狼妖身上的傷口眨眼間便治愈了,只不過皮毛上沾染的血液和灰塵并沒被清理干凈,使得它臟臟亂亂,看一眼都沒有想摸的欲.望。

    做好這一切,墨玄錚語氣平淡,“他就是你要找的靈獸嗎?”

    陶秋竹:有殺氣!

    她連連搖頭。

    在這個幻境里,小恩公和她一樣,長相沒發生變化,如果非要說不同的話,就是對方并非少年模樣,比現實中更加成熟穩重,面容如神祇,五官線條流暢冷利,氣場也更加強大,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傲視天地的強勢和壓迫感。

    她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生氣,更不知道自己為啥會有一種莫名的心虛感,但是……這個時候應該和rua小毛球一樣順毛摸。

    她正經臉,“我的靈獸不長這樣。”

    冷凝的空氣微微回暖。

    怕被旁邊豎著耳朵的青鸞聽到,她設下結界,湊到墨玄錚身邊小聲道:“這里是幻境,雖然進來可能改變樣貌,但氣場是不一樣的,我的靈獸比這個要有靈性。”

    墨玄錚眼眸動了動,點頭。

    是有靈性,比其他獸要好。

    氣氛又回暖了幾分,至少不想剛才那般生疏了,陶秋竹放下心頭詭異的矛盾感,比比劃劃,“但凡是我靈獸進入幻境,我一眼就能認出來,就和我一眼確認它不是我家墨絨絨一樣。”

    墨玄錚:“……”

    所以,他那么大一個人站在這女人面前,她認出來了嗎?

    陶秋竹滔滔不絕,“這里不方便說話,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聊吧,去我那里。”

    不知怎地,男人又板著一張帥逼臉,他冷冷地點頭,又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帶路,就這樣,青鸞眼睜睜看著自己請來的神君和“青菱”離開,禁言術終于破解,她站在原地氣惱,“神君他變了。”

    她的死對頭也變了,可惡!

    青鸞仙尊氣到跺了兩下腳,隨即又高傲地回頭瞥向殿內侍從,“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你們且等著,本尊早晚弄死青菱還有那只臭狼!”

    至于什么計劃,沒想好,先放個狠話。

    ……

    上古時期就是好,只要修為強大,想去哪里意念一動就可以瞬間移動過去,墨玄錚現在有神君修為更是可以為所欲為,身后的小狼被神力拖著,始終與陶秋竹保持一段距離。

    陶秋竹沒發現某人暗中的小動作,到了青竹峰上,尋了一處樓臺殿宇,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動作頗為豪放沒有一點仙尊的樣子,她伸手敲了敲石椅示意墨玄錚坐,誰知對方心不在焉地盯著遠處的水榭,語氣隱晦不明,“還養了幾只鶴?”

    那股子莫名的心虛感再次傳來,陶秋竹揉揉眉心,“那是幻境出廠設置自動帶的,跟我沒關系。”

    墨玄錚:“?”

    什么東西帶的?

    聽不懂,但墨玄錚知道自己現在是人形,沒有可愛的外表,也不能太過分惹人嫌。

    讓他這副樣子撒個嬌肯定不行的,墨玄錚盤算著,或許以后變回原形可以讓她多摸摸,這樣就不會把心思放著其他靈獸身上了。

    他坐到陶秋竹身邊的石頭椅子上,一身白衣飄飄,面部表情不說話還是很帥的,陶秋竹欣賞了一波帥哥美顏暴擊,聊起正事。

    “我們被幻血藤帶入幻境,這里應該是它主人生前所發生過的事,想要破除幻境出去,就必須完成幻境主人的遺愿,目前我所知道的是,對方想嫁給一個人。”

    她瞅了瞅遠處凄凄慘慘的狼妖,又看了看男人沒什么情緒的俊臉,六親不認表情,不由得頭大,鬼畜的任務為什么要選。

    區區兩……

    墨玄錚疑惑道:“你在說什么?”

    陶秋竹停止腦補,十分正經道:“我說,破解秘境……”

    無論陶秋竹怎么解說,破解幻境的方法都不會傳入墨玄錚耳朵里,這種并不奇怪,幻境主人不可能讓他們毫無障礙配合度過難關。

    她嘗試性問:“你有離淵記憶嗎?”

    墨玄錚點頭,“有。”

    “那他當初為何殺妻證道?又為什么想娶我?”

    墨玄錚糾正:“是娶青菱。”

    陶秋竹“啊”了一聲:“沒太大區別,這不是重點。”

    這當然是重點,哪怕成為離淵,墨玄錚也不想離淵和陶秋竹扯上什么關系,他開口:“離淵當初……”

    剩下的話,再次被屏蔽傳不到陶秋竹耳朵里,她就像吃瓜吃一半,心癢癢的難受,盯著墨玄錚的目光都染上了幾分控訴,看得墨玄錚有些發虛,好在他現在是個面癱,心里想什么臉上表現不出來,他側頭去看那只狼妖,“既然是那位仙尊的夙愿,我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時機常熟機會自然就來了,神山有封印,我不能離開太久這狼妖我就帶走了。”

    “不行!”陶秋竹一口否決,連連搖頭,“這個不能帶走。”

    沒準青菱想和他成婚呢。

    墨玄錚薄唇微抿,語氣卻高了幾分,“不是你的靈獸留住身邊徒增禍害,更何況他是狼妖,能變化成人。”

    昏迷的狼妖背脊發涼,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陶秋竹倒是沒其他想法,她嘗試跟墨玄錚講道理,“他可能是突破秘境的關鍵,而且我修為比他高,又不會發生什么。”

    她說完倒打一耙,用一種“你好奇怪”的表情,不過是一只狼妖,走個劇本而已,小恩公為何如此激動?

    墨玄錚知道是自己太小心眼,他在她眼中不過是剛認識兩天的路人,上來就管東管西的好沒道理,被那雙明凈的眼睛凝視,他也意識到自己過分,可心里就是忍不住壓抑,他信得過她,但信不過那只狼妖,可是再待下去只能不歡而散,他得想一下其他辦法。

    這該死的幻境還是早點破的好。

    他克制著酸楚,冷靜地留下一句“聽你的”就消失在陶秋竹的視線里,聲音里有幾分和他樣貌不符的委屈。

    但凡是用幼崽形態,陶秋竹早就追上去哄哄貼貼了,可惜,陶秋竹并不知道他是小毛球,而且他還是個不長毛的人類。

    人不如獸,氣死他了。

    第26章

    正如墨玄錚所說,時機一旦成熟自然會有人送上門來,隔日上午青竹峰上就來了一位客人。

    哪怕是修真界到了金丹期也可以容顏永駐,而神界這位卻滿頭鶴發,臉上和老者一樣都是細紋,他就是之前被小狼妖打破星羅盤的那位司命神君。

    起初陶秋竹還以為這位是討債的,后來司命神君捋了捋胡子,不經意道:“前不久你說的話可還作數?可別被紅塵迷了雙眼,忘記了來路。”

    陶秋竹一愣,與司命神君犀利的眼神對上,腦海中的一段記憶如同拂去了迷霧,隱藏的真相暴露在陽光之下。

    “離淵,你說過要和我當一對普普通通的凡人夫妻,如今都不作數了嗎?”

    白日繁華落幕,夜里雷聲震耳欲聾,閃電撕裂夜幕,雨珠墜落,如同天降刀刃割得女人遍體鱗傷。

    她狼狽地跪坐在地,一身紅衣分不清是鮮血還是本來的顏色,面露凄涼,眼中燃著細碎的光,瑩白的指尖沾染的紅梅被雨水沖刷,在地上滴出一灘血泊。

    饒是如此,她依舊緊緊抓住男人的衣擺。

    又是一道驚雷,照亮了男子無情的臉龐,他垂下眸子,似神明俯視眾生,不帶絲毫情緒,“不作數了。”

    無情的話語,徹底熄滅了女子眼底最后的一絲光亮,那一日,本是他們的新婚之夜,離淵殺妻證道重歸神位,青菱渡劫失敗身受重傷,回去的路上撿到一只流浪的狼妖,自嘲和她同命相連便收留了他。

    之后調養生息的一段時間,小狼妖惹上司命神君,司命神君找上青菱,并沒有興師問罪,而是滿臉和藹地問她:“你恨嗎?”

    司命神君掌管命盤,有通天之能,神機妙算,可洞悉一切,沒有什么能瞞得過他,他拿捏青菱的情緒,說離淵命中有一個死劫,如果她恨那個人,他會幫助她。

    青菱渡劫的那一世凡塵,豆蔻年華遇見了少年書生,一路陪伴他進京趕考,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凡人的人生短暫,她花費了正正十年,愛過,自然也恨過,她毫不猶豫選擇司命神君的話,聽司命神君差遣。

    記憶到了這里,陶秋竹驚醒,已經憑借本能點頭,“恨。”

    這里都是女仙尊按照記憶捏造的幻境,陶秋竹是外來者,司命神君按照歷史軌跡,并沒有發現陶秋竹的異常情緒波動,他微微一笑,“七月初七,宜嫁娶,正逢妙處時,離淵神君不會防備你,你只需要把這個弒神刃刺入他的心臟即可,剩下的交給我。”

    空氣中傳來波動,一把精致小巧,看起來十分樸素的匕首出現在陶秋竹面前,她長袖下的指尖輕顫,克制著不露出其他表情,疑惑道:“他是神,區區一顆心臟,如何要他性命?”

    司命神君老神在在道:“這個你可以放心,剩下交給我就好。”

    送走司命神君后陶秋竹心涼了半截,這里屬于青菱的幻境,青菱讓她代她活下去,并嫁給他。

    難不成要在新婚之夜殺了離淵?

    他們怎么搞陶秋竹沒有意見,但是扮演離淵的是她的小恩公啊。

    惆悵!

    “神尊?”

    司命神君走后,陶秋竹盤膝坐在原主的蓮花臺上,吸收著無時無刻不進入身體里的力量,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從遠不響起。

    她順著聲音看過去,少年面貌清秀白凈,衣衫灰撲撲的,眼睛是淺灰色,正站在岸邊對她翹首以盼,當陶秋竹的目光看過去,他的眼神明顯更亮了。

    陶秋竹目光微凝,“你是?”靠!主角的臉!

    對方道:“莫小狐。”

    陶秋竹差點眼前一黑,墨小狐姓墨,這不就是主角墨玄錚的化名嗎?

    果然,這里應該是主角的劇情,而她只不過是被卷進主線任務的倒霉蛋而已。

    千防萬防,防不過主角自己湊上來。

    她扶額,“你是那個小狼妖?”

    莫小狐點了點頭,他當初逃離人群獨自在秘境離流浪,之后秘境崩塌,他一路上狼狽逃竄,向安全地方撤離,突然聽到某個聲音讓他向秘境中心跑,接下來的景色他這輩子都不曾見過。

    古樹枝繁葉茂,高聳入云好似能破開天際,連月色都暗淡不少,樹枝上纏繞的血色藤蔓粗.壯詭異,藤蔓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尖刺,他一眼就看見樹木下相擁在一起被纏成繭子的二人,周圍紅色血氣繚繞,等莫小狐再次睜開眼就變成了一只小狼。

    莫小狐笨拙地描述:“是這樣的,我不知道再這樣下去會不會有危險,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出去。”

    陶秋竹不想和主角扯上關系,她道:“你按照自己想法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和我一樣順著劇情走。”

    話音剛落,莫小狐羞囧,“可是按照劇情我們是要成親的。”

    陶秋竹:“???”

    草叢里:“啾???”

    這一聲啾,瞬間吸引了他們二人的注意力,他們紛紛看過去,只見草叢里有一只如果不細看,幾乎和黑色土地融為一體的小東西,他正抬著爪子將落未落,圓溜溜的眼睛瞇起來,陶秋竹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對方質疑的視線,似乎在說:你又背著我有其他狗了。

    然后炸著毛的尾巴一甩,邁著修長不少的小短腿噠噠噠跑了。

    陶秋竹:“你站住!”

    好不容易發現那小崽子,陶秋竹當然不會讓他跑了,眨眼間把莫小狐的話忘卻,丟下一句:“你先隨意,我回來找你再談。”

    莫小狐眼睜睜看著她離開,張了張嘴,做不出挽留。

    那是第一個對他沒有惡意的人啊。

    “嘖~真沒出息呢。”一聲嘆息在耳邊炸開,他攥緊了拳頭。

    ……

    黑色的糯米團子撥開草叢,嗖嗖逃竄,陶秋竹在后面追趕,可惜兩驅的跑不過四驅的,明明有實力卻愣是追不上對方倒騰的小腿兒,她想調動青菱的仙力,卻發現對小毛球不起作用,眼見他的小身影越來越遠,陶秋竹再次喊:“小混蛋給我站住!”

    臭東西,虧她擔心那么久,一見面就跑。

    小東西一頓,回頭看一眼,晃了晃蓬松的大尾巴,等陶秋竹要追上的時候后腿一用力,再次跑遠,給陶秋竹氣笑了,罵罵咧咧繼續追,每次對方要消失在視野里都會回頭看一眼,速度慢下來等她追上再跑,一來二去,陶秋竹站在原地生氣,“你跑啊,跑了就別回來了。”

    前方的小身板一個踉蹌撲通一下摔倒在地,滾成了一個毛團子,半晌都沒爬起來。

    陶秋竹:“???”

    這廝不會是幻境安排的冒牌貨吧?

    她狐疑地上前,便見小崽子趴在地上,耷拉著耳朵,委屈兮兮地看著她,確認過眼神兒,這是她家小混蛋,陶秋竹揉揉眉心,把他抱入懷中嘆口氣,“怎么一見面就跑。”

    回歸久違的懷抱,墨玄錚有些恍惚隔世,下意識折著飛機耳蹭蹭她的手腕,“啾~”

    你不要我了。

    陶秋竹屈指給他一個腦瓜崩,“胡說,我一進秘境就找你,只是契約帖聯系不上而已,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小沒良心的還說我不要你。”

    墨玄錚自然知道她這兩天在找自己,可是他一直變不回原形,直到昨日回到神山后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都神界了,他本體受限制不能離開神山太久,但可以捏造出分.身。

    所以,墨玄錚按照原形捏出了一只小不點,神識落在小不點身上回來找陶秋竹,哪怕心里有準備,可當陶秋竹抱他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泛酸。

    她好喜歡幼崽啊。

    他忍著酸意,“啾……”

    可是,你身邊有別的靈獸了,對方比我強大能夠幻化成人,還說要和你成親。

    “誰說的,這里是幻境,所發生的事情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他說是和青菱成親和我能有什么關系?你放心,且不說是幻境,就是現實中我要也沒打算找愛人,我是不會拋棄你的。”陶秋竹揉揉他的腦袋,享受久違的毛絨絨手感。

    【哎,小東西真別扭,不就是怕有了后爹又有后娘嗎?怕我找了對象不要他,可憐著捏,得好好哄哄。】

    墨玄錚:“!”說清楚,什么后爹后娘?

    炸毛了嗷!

    氣死妖了!

    有些妖精的毛毛就像蒲公英,說炸就炸,肉眼可見地蓬松起來,“喜別重逢”后,只蹭了陶秋竹一下就成了沒有感情的毛絨絨掛件,任由陶秋竹怎么說他,都不吱聲了,把生氣兩個字敲在毛臉上。

    可惜,臉上的毛毛也很蓬松,陶秋竹沒看出他在生氣,并被萌化了一顆心,對著他腦門就吧唧了一口。

    獨屬于女子身上清幽的草木香,柔軟的觸感似浮毛掃過心尖,酥麻感從她親吻過的地方蔓延到四肢百骸,讓正在生氣的毛團子猝不及防麻了半邊爪子,他像是被煮熟了,渾身熱氣騰騰,差點原地冒煙。

    墨玄錚呆愣在原地,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尾巴和天線一樣刷地翹了起來。

    她?

    她、她是不是親他了???

    親他腦袋了?

    與此同時,神山另一端閉目的神君倏然睜開眼睛,不正常的紅色從脖子一路蔓延到臉上,為他冷白的皮膚添上了一抹活色,他胸膛劇烈起伏,好半晌才喘出一口濁氣,他指尖抵住額頭上的紅色火紋,眼中盛滿星星點點的光。

    下一秒,他臉色一黑。

    她親的是墨絨絨,和他墨玄錚有什么關系?

    第27章

    毛團子是被陶秋竹薅住命運的后脖頸拎回去的。

    他四只爪子有氣無力地耷拉著,耳朵卻差點豎成天線,渾身上下的毛毛蓬松地炸成海膽,尾巴跟著陶秋竹的步伐一晃一晃,雙目瞳孔放大到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睛,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

    自從陶秋竹沒忍住親了他一口,他就變成這樣了,意料之中的炸毛了,但是并沒有陶秋竹想象中的那樣張牙舞爪對她又抓又咬,而是變成了一個憨里憨氣,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小掛件,蔫頭巴腦地掛在她手里。

    【可愛,還想親。】

    毛團子身軀一抖。

    【他是不是蹬腿了?好可愛,更想親了,把他抱起來按在臉上親,好變態啊,但真的忍不了……】

    毛團子僵住,耳朵控制不住又豎起來幾分,忍不住什么?親他?

    【一口吞十個!!!狠狠吸!】

    墨玄錚滿臉震撼,有些糾結地用兩只小爪子捂住自己的胡須墊,繃緊了一身皮,開始思索,等會她親自己是要反抗還是要……任由她為所欲為。

    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有一點喜歡上了這個人類,因為她的吻自己雖然身體反應很奇怪,他并不排斥,反而有一點點喜歡。

    可是墨玄錚明白,在陶秋竹眼里他就是一只靈獸,并不知道他會變成人,對他的喜愛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她不懂事,他還能不懂點事嗎?

    仗著自己是靈獸就坦然接受她的親吻,占她的便宜,絕對不是正經妖所為。

    墨玄錚蹙起眉頭,心里有兩個小崽子在打架。

    一只黑色毛絨絨后面有翅膀,頭上長著小犄角,惡魔低語:什么叫占便宜?喜歡就去追,這是你應得的,不過是享受了未來應有的待遇罷了。

    另一只白色的毛絨絨抱著尾巴搖頭:不行,你不能這樣這不是君子所為。

    黑絨絨:“你一只妖當什么人類的正人君子,聽我的,她要親就讓她親,反正不是你主動的,罪不在你。”

    白絨絨:“那你也是從犯,你還想不想坦白身份了?將來如果她知道你仗著幼崽身份為所欲為,肯定不要你了。”

    墨玄錚瞬間腦子清醒過來,仰頭用黑黝黝的眸子炯炯有神盯著陶秋竹,渾身戒備防止她突然偷襲。

    他就這樣被陶秋竹拎回青竹峰的小蓮花池,那個礙眼的半妖還在原地等候,墨團子視線和雷達一樣轉移到莫小狐身上,來回打量,越瞅越不順眼,弱不禁風營養不良的半妖陰魂不散,在秘境離就總想接近陶秋竹,還跟到了幻境里成為了狼妖。

    一想到陶秋竹險些認錯了妖,墨玄錚心頭就像被巨石壓著一般,堵塞得難受。

    他剛才都聽到這個人要和陶秋竹成親。

    做夢成這樣,美死那半妖了。

    墨玄錚如是想著尾巴不自覺纏上了陶秋竹的手腕。

    莫小狐不知道陶秋竹為什么突然離開,但他一直在原地等陶秋竹,結果陶秋竹回來了,竟然還帶回來一只靈獸,他愣愣地看著對方尾巴肆無忌憚地纏著陶秋竹,像是護食的小獸宣示主權,不容得他人覬覦。

    那只小獸不經意間抬眸,黑沉沉的眼睛冷凝銳利,氤氳的涼薄寒意,輕飄飄一眼讓人背脊生寒。

    莫小狐渾身一顫,連忙收回目光不與他對視。

    兩妖之間的暗波洶涌并沒讓陶秋竹發現,她拎著小毛球回到青菱仙尊的專屬座位上坐好,這才對莫小狐道:“怎么還在這里等?你應該知道,和青菱仙尊有婚約的是離淵。”

    黑色毛團子豎起耳朵,贊同地點頭。

    然而,莫小狐卻小聲道:“青菱仙尊說等她解決了神君…就和我在一起。”

    解決?貴圈這么亂嗎?

    陶秋竹大為震撼,墨玄錚也很震撼,他趴在陶秋竹懷里,下意識仰頭去看陶秋竹,“啾?”

    什么解決神君?

    陶秋竹摸了摸他的腦袋,“乖,我們會破除幻境平安出去的。”

    記憶力好像確實有那么一回事,青菱在凡塵喜歡上了離淵神君,而后被傷透了心,小狼妖借機上位,與青菱關系親密。

    之前不知道為何青菱仙尊明明和小狼妖親密還要和離淵成婚,見了司命神君后陶秋竹懂了,不過就是報仇罷了

    如果是看一本小說,陶秋竹支持青菱把狗男人火葬場骨灰揚了坐擁小狼妖日日笙簫,關鍵她成為了青菱,小恩公成了狗男人,那位主角成了狼妖。

    搞不懂,不搞了,陶秋竹嘆口氣,:“墨小狐對吧?這里是幻境你應該考慮的不是成親,而是如何破除幻境活著出去,青菱之前跟小狼妖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不作數的。”

    莫小狐微微發愣,隨即低下頭低低地應了一聲,“好,那我先退下了,仙尊如有需要我能做的叫我一聲就好。”

    臨走前,莫小狐余光瞥見那只黑色靈獸的尾巴再次勾上了陶秋竹的手腕,在陶秋竹想要反手抓的時候又靈巧地退回去,一來二去,二人相處得十分和諧,估計連陶秋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心神都在那只小靈獸身上。

    莫小狐沒接受過人類的教育,他偶爾偷雞時聽村里的大人給小孩講故事,什么紂王被妲己狐妖迷失了心智,他想,此情此景應該和傳說中的紂王妲己差不多。

    少年人眼底閃過一抹失落,很少有人對他好,拿了他的東西還會還給他。

    莫小狐沒見過陶秋竹的臉,卻記住了她的氣息很舒服,如果能一直待在她身邊就好了……

    耳邊的那個聲音再度響起:“看看同樣是妖,憑什么別人能得到人類的喜愛吃喝不愁,而你只能和陰溝里的老鼠一樣東躲西藏,被人喊打喊罵備受嫌棄?”

    “不如與我合作,我會讓你變得更加強大,破除幻境將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只要你給我借用一下身體……”

    ……

    司命神君敲定日期,七月初七離淵神君與青菱仙君大婚,這個消息在神界引起不小轟動,修得無情道的離淵神君有朝一日竟然會與人皆為伴侶。

    神仙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與天同壽,鮮少有神這般隆重成婚,更何況對方是離淵,五湖四海各路神仙紛紛放下手底下的事,準備迎接神君和青菱仙尊的婚禮。

    陶秋竹奔著走劇情草草了事,沒想到成婚的前幾日隔壁死對頭青鸞仙尊風風火火跑到了青竹峰,神色高傲地打量一番青竹峰的殿宇,頗為嫌棄地開口:“你可是仙尊,那位可是神君,你們兩個馬上就要成婚了怎么準備得這般敷衍?”

    陶秋竹莫名其妙:“所以?”

    青鸞仰著下巴:“同為仙尊,你婚禮這么寒酸,豈不是連我一塊被人瞧不起?”

    陶秋竹:“???”

    搞不懂鳥人的思路,對方也弄不明白陶秋竹怎么想的,雖然神族遇見合適的直接雙修不盛行成婚,但好歹也告訴了其他神,屆時那么多神來參拜,太輕簡了可不行。

    鳥兒喜好華麗,青鸞也是如此,她看不慣“青菱”,見“青菱”這般一切從簡更是升起了唱反調的心理,她召喚青羽峰上的鳥仙們前來布置婚禮現場,還讓人看住小狼妖以免對方繼續闖禍,雞飛狗跳忙乎一頓,總算在婚禮的前兩天安排得明明白白,如果不是神山她沒膽子進去,肯定得去捯飭捯飭。

    對此,陶秋竹感嘆:“你這鳥還怪好的嘞。”

    鳥怒了,“你怎么還罵我呢?我是鳳,不是鳥!”

    瞧瞧,把自己都騙了,陶秋竹嚴肅地點了點頭,“是,鳳大人!”

    是鳳不是鳥。

    被她這么一搞,鳳大人反而不好意思了,輕哼一聲:“算你識相!”

    目光不經意掃過陶秋竹懷里抱著的小毛球,她再次氣炸:“我都看你好幾天了,上次是狼妖,這次又撿了個什么東西?你都要和離淵神君成婚了怎么還朝三暮四?”

    陶秋竹低頭摸了摸毛絨絨,精致漂亮的臉蛋上全是不理解:“不是,你連一只小靈獸都不放過,它還是一只幼崽。”

    青鸞仙尊:“幼崽怎么了?青鳥家養的小幼崽不就以下克上了嗎?當初我都說了不要養沒用的小東西,結果那小東西成年后就開始圖謀不軌,烈女怕纏郎,那狗東西纏了她整整三萬年,前不久我還抓住他們從一個房間里出來的。”

    陶秋竹震撼:好家伙,養崽還有這風險呢?

    懷里的毛絨絨抬腦袋看她一眼,哽咽了一聲:竟然追了三萬年!

    陶秋竹聽到動靜,摸摸他的腦袋安慰道:“別聽她瞎說,什么圖謀不軌,絨絨有多乖我還不知道嗎?才不會發生那種事呢,我信你。”

    墨玄錚:“……”

    青鸞仙尊覺得這一幕十分礙眼,對陶秋竹怒目而視,“你最好是這樣的,別等最后讓人家拱了都還給人家數錢呢,不過沒關系,反正你養的那些亂七八糟再怎么鬧都有神君壓著,我巴不得你日子雞飛狗跳呢。”

    她冷哼一聲,優雅且高傲地轉身離去。

    獨留陶秋竹和墨玄錚面面相覷,一個一臉堅定,一個心虛惆悵。

    ……

    神仙的婚禮和凡間不一樣,可是陶秋竹想著青菱和離淵在凡間的那場婚禮,心頭也漸漸不安起來。

    她知道,幻境中的大事要發生了。

    在七月初七的前一天,墨玄錚本體從神山降至青竹峰,目光所及之處,流光溢彩,百花爭鳴,百鳥各就各位棲在古樹上,幾乎每一棵樹上都飄著相思結,連仙鶴的脖子上都系上了大紅花,圖的就是個喜慶。

    有那么一瞬間,他恍惚的以為,他真的要和她成婚了。

    但當他看見陶秋竹懷里的小毛球后腦子一清,三萬年啊三萬年,成婚還要追三萬年起步。

    小毛球和他對視,同步耷拉下腦袋,下一瞬,本體把分.身從陶秋竹懷里撕下來,拎在手里面無表情夸贊:“這只靈獸確實比那只小狼妖有靈性。”

    陶秋竹看著一大一小直勾勾盯著自己,總感覺涼颼颼的,她不由得搓了搓手臂,點頭道:“對,他就是我一直要找的靈獸,我家絨絨最可愛,還能聽懂人話。”

    墨玄錚抿起唇角,可他,不想再當她可愛的毛絨絨了……

    第28章

    從墨玄錚來到青竹峰后小毛球就異常消停,連墨玄錚拎著的時候都充當毛絨絨玩偶,陶秋竹稀奇地戳了戳毛團子的后背。

    墨玄錚本體身軀僵住,那日被親吻的奇妙觸感再次浮現在腦海中,明明對方只是指尖碰了碰而已,他卻覺得一股酥/麻感從小毛球身上傳遞到本體,他下意識攥住陶秋竹不老實的手腕,二人皮膚相觸,都愣了一下。

    平日里走哪都抱著毛團子的手腕比墨玄錚想象的要纖細,似乎稍微一用力就能輕易折斷,掌心下是她細膩的肌膚,柔嫩得不可思議,平時隔著原形的皮毛沒覺得,如今墨玄錚像是抓了燙手的山芋,觸電般收回手,并后退一步。

    “我不是……”他薄唇動了動,喉嚨像是吞了沙子干燥得難受,吐不出半句話。

    他頂著一張驚天動地的臉,沒什么表情,眼神卻閃閃躲躲,像是做錯事的……小毛球?

    陶秋竹驚疑不定,暗道是錯覺,怎么會覺得這個男人像闖禍躲床底下的小毛球呢,況且小毛球還被小恩公拎在手里。

    她輕眨眼眸打消顧慮,對舉止拘謹的小恩公道:“沒事,就是不小心碰到的,我又沒說你什么,你倒是先急上了。”

    陶秋竹有些好笑,不愧是小年輕人,拉個手都慌成這樣,將來如果碰見媳婦指不定什么樣呢。

    還好這句話墨玄錚沒聽到,他耳根子又有些發熱,扭過頭不去看陶秋竹,聲音也小了幾分,“幻境里都按照幻血藤主人生前的執念發展,明日可能……”他頓了頓,斟酌道:“會像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

    陶秋竹點頭,“好,你來這就是為了說這個?”

    墨玄錚垂眸,濃密的睫毛在下眼瞼處投下淡淡的陰影,遮住眼底是羞意,“我第一次成婚,有些緊張。”

    陶秋竹樂了,不懷好意地圍著他轉了一圈,笑瞇瞇道:“一個幻境成婚你也緊張,哈哈哈哈哈。”

    她笑了一會用胳膊撞了撞他,哥倆好道:“小恩公,你好純啊。”

    【將來也不知要便宜哪個姑娘,不會親一口都要臉紅吧?】

    前段日子被親一口臉紅半天的墨玄錚:“……”

    他板著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些,試圖和她講道理,成婚緊張人之常情,不許笑他。

    陶秋竹就是欠欠兒的,把他手上的小毛球抱回來,小聲湊到毛團子耳朵旁竊竊私語,“所以啊,平時我親你也是為了你好,經歷我這種大風大浪以后碰見事情就不會緊張了。”

    墨玄錚:“……”

    陶秋竹作死了一會,見披著神君大人身份的小恩公“凄凄慘慘”站在原地,緊繃著一張臉,目光放空遭受打擊的模樣,良心發現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屬實不應該,輕咳一聲找補,“看,現在還緊張嗎?我都不緊張,沒必要緊張就走一個過場而已。”

    她一副“我是為了讓你放松”的表情,墨玄錚眼眸一閃,“不緊張了。”

    平平無奇的語氣,陶秋竹聽著背脊涼颼颼的,左右看看沒在男人的臉上看出一絲生氣之色,點了點頭,安心了。

    然而陶秋竹并沒發現,她手里的毛團子抱著尾巴,圓溜溜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毛絨絨的臉上蔫壞蔫壞的。

    ……

    七月初七,神仙成婚,晴空萬里無云,陽光驅逐陰暗,散落在每一個角落,空中中仿佛飄蕩著彩色光暈,百花盛開,輕羽峰的仙鳥開路,這一日仿佛萬物生靈朝拜,神仙們絡繹不絕。

    先天神祇隕落,如今只剩下司命神君一位,其他神君都是后天修煉而來,以離淵為首。

    神界沒有什么拜天地的習俗,也沒人經得起神君一拜,他們只要血脈相合,禱告天道,便能結為神侶。

    陶秋竹站在神臺上,身上的喜袍是白色,胸前繡著展翅欲飛的仙鶴,在神界每個神或仙都會圈養仙鶴,象征吉祥,對面的神君也一襲白衣,如墨的眸子如同綴了星河,滿眼都是她。

    他們要成婚了。

    雖然是假的,但是墨玄錚還是忍不住心跳如雷,恨不得化為原形當場打個滾,再搖著尾巴圍著她轉圈,爬上她的肩膀貼近她的耳朵,告訴她自己很開心,以后允許你摸,隨便摸,用力摸!

    這一天,他不會再阻止她親密,想怎樣都行。

    他克制著沖動,余光卻瞥見陶秋竹帶在身邊的黑色小獸沒有他神識控制,憑借本能很不矜持地打了個滾之后,又若無其事搖了搖尾巴。

    墨玄錚:“……”

    神臺之下全是有名的神和仙,他們看著神君大人成婚的時候表情依舊肅穆威嚴,仙尊大人則是在盯著神侶契發呆,旁邊還有一個黑色小獸,怎么看都沒有那個氛圍。

    實際上,他們的神君大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墨玄錚把血滴在神侶帖上,喉結艱難地滾動一下,當初在御獸宗為了掩蓋陶秋竹血液的氣息,他身體快過大腦先一步與她結了那種契約,斷送了其他方向發展的可能。

    以前不曾愛上她,結了什么契無所謂,直到進入秘境,他確認喜歡上了陶秋竹,將來哪怕在一起也沒可能結為伴侶。

    這將是他這輩子的遺憾。

    如今在秘境中哪怕頂著旁人的身份,和她結一次伴侶,也算是稍有慰藉。

    二人視線緊緊盯著契約帖,陶秋竹輕眨眼眸,卷翹的睫毛隨著她的動作輕顫,如同被驚擾的蝴蝶,警惕地閃動著翅膀,半晌沒有危機,又疑惑地停留在花間。

    陶秋竹眼中滿是疑惑:“為什么和御獸宗的契約那么像?”

    墨玄錚心頭一跳,有什么思緒在腦海中轉瞬即逝,結契成功后也依舊困惑,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抓住它。

    “恭喜二位喜結良緣!”

    一道蒼老和善的聲音插了進來,司命神君眉眼含笑,意味深長地瞥一眼陶秋竹,對她點點頭,用眼神示意:你怎么回事,還不動手?

    陶秋竹歪頭,“?”

    司命神君:“?”所以,結契的時候為什么不刀他?

    可惜陶秋竹并沒領悟他的眼神,而是一頭霧水,這個司命神君好生奇怪。

    當幕后boss你就別出來露頭,當炮灰又不太像,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么這么著急跳出來了,不怕被人懷疑嗎?

    司命神君見“青菱”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開始懷疑,“青菱”不會心軟了吧。

    明日正是關鍵時刻,怎能心軟。

    結契的時機已經錯過,過后再下手更難了。

    他開始瘋狂盯陶秋竹,目光沉了下來,不等他有其他動作,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擋在陶秋竹身前,隔絕了二人的對視,“離淵神君”面無表情,“司命神君還有其他事?”

    司命神君一頓,他捋了捋胡子,笑了笑,“沒其他事,那本君便不打擾二位了。”

    他最后看一眼陶秋竹的方向,只可惜對方被“離淵神君”的高個子擋住,一片衣角都沒看見。

    眾先天神祇都死在離淵之手,唯有司命神君識時務,沒有像其他神祇那般死扛,先一步投靠離淵,并算出離淵命有一死劫,需要去凡間歷練方可化解。

    離淵一路逆天改命,就沒怕過什么,他從不信命,更不信死劫,然而那日他不知怎地還是下了凡間,這才結識了命定之人,數萬年冰封的心,在那一刻跳動。

    當時他沒有神君的記憶,性格又刻板不討喜,只會和幽靈似的“不經意”從心上人面前飄過,留下超出凡塵的背影,引起了青菱姑娘的注意力。

    沒辦法,她是名門閨秀,從小到大周圍所有人都圍著她轉,唯獨一個小書呆子兩耳不聞窗外事,從她身邊路過的時候,眼神都不給她一個,這讓青菱小姑娘覺得,這個男孩很特別,然后專門去找他玩,騷擾他,每次對方都會留給她一個背影,她把這個當作一個挑戰,勢必讓他的生活里留下自己的足跡,一想到將來他眼里心里都是她,就忍不住高興。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一路從書呆子成為權傾朝野的丞相,好不容易熬到成婚那日,變成了血色婚禮。

    這一切,不免有司命神君的手筆,他像是牽著皮偶的人,無聲無息推動悲劇的發展,但他是怕離淵的。

    眼下,“離淵”守著“青菱”面前,司命神君沒辦法再督促,只能笑呵呵地退至一旁,眼底陰郁,那個女人被傷得那么深,竟還舍不得下手,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送走眾神仙后,陶秋竹再次打了個噴嚏,暗道原來神仙也會打噴嚏,這一天下來,打了十多個噴嚏。

    搞得墨玄錚問了一個十分愚蠢的話:“你生病了?”

    一直跟著二人屁股后的那只小分/身也跟著啾了一聲,搖頭晃腦可愛的小模樣,很快就讓陶秋竹伸出了罪惡之手,她一邊揉毛絨絨一邊說:“神仙哪會生病。”

    指尖還過墨絨絨軟乎乎的毛毛,陶秋竹幸福地瞇起眼睛,并沒注意旁邊男人眼底的紅色越發濃郁,墨玄錚終是忍受不了,從她手里奪下他幻化出來的毛團子。

    這段時間,小恩公總不讓她摸小毛球,陶秋竹眼巴巴瞅著乖巧的毛絨絨,在心里嘀嘀咕咕小崽子沒良心,然后像是想到什么,扯住墨玄錚的喜袍,“我們去你的神山嗎?”

    她的手就很欠,摸不到小毛球,就來扯他袖子,墨玄錚垂了一下眼眸,似在思索著什么。

    冷不丁聽到陶秋竹又問:“那我們去你的神山洞房嗎?”

    墨玄錚:“???”

    墨玄錚臉上火熱,頭上的一縷發絲被風吹起像是豎起的呆毛,毛團子也瞬間在他手里炸開了花,一大一小瞳孔微微震顫,墨玄錚低頭,毛團子仰頭,齊刷刷看陶秋竹。

    陶秋竹撓頭:“看我干什么,你說句話啊。”

    那老神仙說正逢妙處動手,不就是那個洞房花燭的時候嗎?

    難不成理解錯了?

    第29章

    陶秋竹以為的神山,仙境如夢,超凡清塵,至少和她比她的青竹峰好。

    實際上的神山,環境昏暗惡劣,整個神山都圍繞著屏障,抬頭看不到天空,低頭看不見水中的月影,只有偶爾路過的流螢算是神山上唯一的一縷色彩。

    加上她和小恩公,白色喜袍像是黑夜里的兩個白燈籠罩子,晃眼得出奇,從進入神山后,陶秋竹就緊緊抱著小崽子,生怕他烏漆嘛黑的毛色和神山融為一體,掉哪了都找不到。

    很早之前墨玄錚就發現自己的那個分.身礙眼,當初只是想用分.身擠走那只小狼妖,別讓陶秋竹被狼妖所蠱惑。

    結果現在陶秋竹被分.身蠱惑,走哪抱哪,這是曾經他獨有的待遇。

    但是現在突然讓分.身消失,她定要擔憂了。

    墨玄錚只能忍氣吞聲,讓分.身安分點.

    然而不知這個分.身怎么搞的,沒有他神識控制,竟然放飛自我暴露本能,總是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比如經常在陶秋竹面前撒嬌打滾求摸摸。

    尾巴晃成了螺旋槳。

    他知道分.身所暴露的是他一直壓在心里的本性,但……多看一眼都覺得丟人,尷尬得要命。

    更尷尬的就是,等會真的要洞房嗎?

    他悄悄瞥一眼陶秋竹的身影,微紅的耳朵尖悄然隱藏在昏暗中。

    正巧這個時候陶秋竹回頭,與他視線撞到一起.

    墨玄錚眼睛趕緊移開。

    陶秋竹沒注意到墨玄錚的異樣,她盯著遠處一線天之地,“那是什么?”

    天空好似鍍上的黑紗籠罩,遠處好像有黑霧在翻涌,墨玄錚收回思緒,“是魔界封印,離淵斬殺眾神,剩下的神力不足以滅殺所有魔人,便封印魔界前往神界的入口,才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不過近百年封印有碎裂的征兆。”

    神山相當于鎮壓魔界的交界處所以才會如此貧瘠,同時也離不開離淵看守。

    陶秋竹眉心一跳。

    懷里的小毛團子搖頭晃腦啾啾一聲:什么時候洞房?

    墨玄錚:“……”瞎叫什么。

    他氣惱地給分.身禁言,小毛團子終于安靜,在陶秋竹懷里蹭了蹭,窩成了一個球,屁股對著他的方向。

    一種不顧本體死活的美感,墨玄錚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毛毛都快燒焦了,整只妖尷尬得不行。

    陶秋竹卻覺得小毛團子有道理,對小恩公催促著,“你的房間在哪?走走走早辦完早完事兒。”

    墨玄錚不敢看她,面紅耳赤地帶路。

    一路上,他忘記了使用術法,僵硬得幾乎同手同腳,腦子里的兩只絨絨又在打架。

    白絨絨驚叫:你這張破嘴瞎說什么,什么洞房不洞房的,一會要怎么辦!

    黑絨絨頂著犄角反駁:該怎么辦怎么辦,才不是瞎說,你敢說你不想?

    白絨絨:我不是我沒有我沒這樣想,我還沒做好準備。

    黑絨絨:做什么準備,咱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一會兒依靠本能行事!

    兩只毛絨絨在墨玄錚腦子里小嘴叭叭,吵得噼里啪啦,墨玄錚耳朵嗡嗡的,臉色升溫,在心里悄悄呵斥兩個打架的思想閉嘴。

    吵什么吵,且不說啾啾對他沒感情,就算有,他們的第一次也絕對不能在幻境里。

    墨玄錚開始思索等會如何拒絕心上人的要求,然而半刻鐘后,他麻木著臉看陶秋竹掏出一個小巧的刀子對著他的胸膛比比劃劃,“用什么力道好呢,你怕不怕?”

    那刀子小巧便于隱藏,還不如一個人的巴掌大,饒是如此也依舊能貫穿一個人的心臟。

    上面縈繞著幾乎看不見的黑氣天生和神相克,哪怕“離淵”是神君,也會受到威脅,只要插入他的心臟,弒神刃就會貪婪地吸取神軀的力量,并肆意破壞神的道義。

    人以修煉的道成神,如果破壞了道,他便不是神了。

    刀劍抵住神祇的胸膛,神祇卻開始懷疑神生,他喉嚨艱難地滾動,“洞……房?”

    弒神刃被白皙纖細的手抵在他心口,陶秋竹嘀嘀咕咕,“有什么問題嗎?給你心房戳個洞。”

    墨玄錚:“……”

    陶秋竹還在思考,“戳一下就是還原歷史了嗎?”

    床的角落,毛團子面朝墻的方向,自閉地背對著陶秋竹抱緊了自己的尾巴。

    “哎!”墨玄錚好半晌才舒出一口氣,差點把魂從嘴里嘆出來,低頭握住她另一只沒拿弒神刃的手腕,按在心口。

    “有沒有發現什么不同?”

    陶秋竹有些詫異:“發現了啊,我都快把你捅了,你為什么不慌?”

    有些話墨玄錚說不出來會被限制,只能用另一種方法表達,他又重復地問一遍,有沒有發現什么不同?

    男人的面貌冷峻,胸膛卻是火熱的,哪怕隔著衣服都暖暖的,甚至能感受到那勁壯的肌肉輪廓,線條流暢卻不粗擴,蓬勃勁道還有一點點彈性,很好摸,再摸一把。

    陶秋竹認真對比:“也就比那毛絨絨硬億點點吧?”

    墨玄錚和角落里的毛絨絨皆是一僵,最終咬牙,把某女人的手拽下來,冷著臉在她掌心寫幾個字。

    起初有點癢癢的,陶秋竹還縮了一下,男人的力道不容拒絕,沒收回來,干脆用心感受他寫字的筆順,眼眸逐漸瞪大了一圈:真的?

    墨玄錚眨眼:真的。

    陶秋竹倒吸了一口涼氣,堂堂神君,竟然沒有心臟?

    “再讓我摸摸。”陶秋竹好奇死了,上去就摸了兩下,確實沒有東西跳動,神沒有心臟也能活,那當初青菱如何用弒神刃殺死離淵神君?

    不確定,再摸摸,陶秋竹差點把墨玄錚襟口扒開去瞧,盈盈淺綠的眸子里泛著八卦的光,被墨玄錚一手按住腦袋噸地一下坐回床上,高大的身影籠罩而下,她下意識把弒神刃放下,表情發蒙:“干什么?”

    強烈的危機感籠罩在陶秋竹身上,像是即將被巨石碾壓的小草,葉子差點嚇蔫,手抵住他,不讓他繼續靠近。

    二人的距離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以及對方的氣息,墨玄錚雙臂撐在她兩側,俊美的臉色微微泛紅,“不是要洞房嗎?”

    他的墨發垂落,有幾縷和她鋪散在床上的青色糾纏在一起,氛圍亦說不出的古怪。

    “哎?我那是逗你的。”陶秋竹傻眼,這也能當真?

    他卻歪了歪頭,“你緊張什么?我都不緊張,你說了不過是走個過場。”

    陶秋竹:“?”

    男人又靠近了幾分,房間內的景色瞬間變化曖昧的紅,襯得神祇的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染上了血色,他睫毛微垂,眼睛竟有一種無辜狗狗的樣,純得不行。

    恍惚中,陶秋竹想起,這句渣里渣氣的話,好像確實是在點她。

    天,把小恩公教壞了。

    她尷尬地眼神亂瞟,“冷靜,旁邊還有一只靈獸看著呢。”

    “有嗎?你再看看。”

    陶秋竹一回頭,好家伙剛才還在好好蹲在角落里種蘑菇的毛絨絨竟然無影無蹤了,她咬牙,可惡的墨絨絨,看見她被人欺負竟然跑了!

    墨玄錚早在方才就收回了分.身,盯著陶秋竹開始發慌的精致臉龐,第一次見她的厚臉皮破功,他眼底閃過一抹笑意,修長的手指下滑,趁著陶秋竹不注意,握住了被丟到一旁的弒神刃,刺入自己胸膛。

    “哧——”

    鮮紅的液體從上方滴落下來,染紅了墨玄錚的手,從他骨感很好的手指,滴落在陶秋竹衣服上,像是白雪上盛開的紅梅,嬌艷欲滴,香味蔓延在空氣中,在場的二人皆是一愣。

    陶秋竹驚的是為什么墨玄錚會對自己下狠手。

    墨玄正驚的是,這傳說中的弒神刃好像不大正宗,他面無表情“拔”出刀刃,再狠狠一按下,一股血再次噴出來,卻不是從墨玄錚的皮肉里,而是弒神刃的刀把的縫隙里,弒神刃的刀刃……為什么能收縮?

    空氣中傳來細微動蕩,陶秋竹一激靈,連忙按住他的手哭天喊地,“你為什么要想不開啊,我都打算原諒你了,為什么要傷害自己。”

    怕自己演技不夠,陶秋竹一腦袋扎墨玄錚懷里,還不忘固定改良版弒神刃牢牢貼在他的身上。

    室內寂靜幾秒,墨玄錚動了動唇,被她一把捂住嘴,“你不要說話了,我不要聽,快療傷,這血怎么止不住。”

    弒神刃又開始冒血,是她用特殊花瓣化作的汁水。

    墨玄錚:“……”

    這里的一切,都以另一種形式傳達到其他地方,小狼妖揣著神人給的隱秘神器,離開神山,一路前往司命神君所在是神殿,司命神君正盤膝坐在陣法上空,前方懸著本應該被小狼妖摧毀的“星羅盤”。

    察覺到小狼的氣息,他張開眼睛,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狂熱,“她下手了?”

    莫小狐垂著頭,輕應一聲,“是。”

    司命神君突然狂笑,“好好好,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感謝上蒼眷顧,讓我有朝一日親眼看見他身消道隕,也不枉我蟄伏數萬年!”

    他是先天神祇啊!

    本應該視萬物于螻蟻,偏要被迫“庇護”什么蒼生。

    那些所謂的蒼生與他何干?

    無形的力量從他身底下的陣法中傳出,與此同時,神界的風平浪靜被打破,所有天地都被濃郁的黑云侵襲,輕羽峰的青鸞仙尊化為原形飛到梧桐之上,憤怒地撲騰翅膀,“青菱你個小妖精,把神君怎么了?”

    才半天不到,魔族封印破,證明神君已出事。

    神界萬物生靈都似有所感,連凡人都感知到事情的嚴重性,所有人都向天空看去,慌張逃竄。

    上古時期,眾神仙沒有拉幫結派,大多數都一人占一個山頭自己修煉,山下的生靈都是他們管轄范圍。

    但當危機到來,他們不用誰帶頭組織便聚集到一處,望著神山那邊黑壓壓的魔界的魔物,展露各項神通,不讓魔物踏入神界半步。

    戰爭一觸即發,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他們沒見到過司命神君。

    “他在那里!”

    有人喊道,司命神君站在魔族上方,對眾人微笑,不必多言眾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們怒目而視:“神界叛徒!”

    “叛徒?”司命神君輕言慢語,溫吞道:“這世界本應該由我們先天神祇掌管,眾神之下,爾等皆為螻蟻,不過是仰仗著離淵才有了些本事,如今沒了離淵,爾等算什么東西?”

    “你!”

    “老東西!”一聲謾罵,青鸞仙尊向司命神君沖過去,本體巨大的羽翼裹挾著氣流,劈頭蓋臉砸過去。

    可惜她神獸血脈,實力僅僅是個仙尊,比不得神族,華麗的青色羽毛血淋淋一片,整只鳥被擊了回來。

    司命神君輕蔑:“不自量力!”

    青鸞趴在地上,顫巍巍爬起來,再次沖了過去。

    其他仙當然不會干看著,一起去幫忙,遠遠看去,猶如蝦兵蟹將一群一群撲簌簌往下掉,緊接著就被襲來的魔物撿漏擊殺。

    差距,這就是仙和神祇的差距,為今之計,只能想辦法找到離淵神君,探查他的情況、

    再次被擊飛,青鸞撐著破破爛爛的翅膀好半晌都沒爬起來。

    陶秋竹和墨玄錚趕來看見的就是這番景象,她表情復雜,想不到最關鍵時刻,青鸞會拋下高傲,努力為神界爭取時間。

    按照原著里的時間推算,在神界眾人即將敗落時,身受“重傷”的神君出手,鎮住了混亂的場面。

    看見渾身是血的“離淵”,同樣遭受重創的仙人們目眥欲裂,“神君!”

    從陶秋竹的角度,就是一群被欺負的娃娃們終于找到了長輩撐腰,結果長輩不大靠譜,干不過對方家長。

    “長輩”墨玄錚冷著臉,半個眼神都沒給他們,把冷酷無情六親不認發揮到極致,他踏空而行,衣袂飄飄,渾身煞氣。

    司命神君見到他的一瞬間下意識想閃躲,轉念一想對方受了傷,嘲諷道:“當初我算到你的死劫,本來抱著試試的心態,沒想到終于成真了。”

    墨玄錚冷冷盯著他,司命神君見他不語,繼續道:“你的死劫,就是她。”

    “如今的你被弒神侵蝕道心,神力損傷,如何與我相斗?”

    他的話很多,墨玄錚懶一句話都懶得廢,揮手直奔主題。

    第一道神力劈開了天界的魔氣,露出第一縷驕陽。

    第二道神力,鎮壓了底下從魔族結界爬出的魔物。

    第三道神力,怒斬司命!

    一打一個不吱聲,司命面露惶恐,半句廢話都說不出來,慌亂躲避,腦子瘋狂運轉,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還有個聲音在陶秋竹耳邊同時響起,似有女人在瘋狂吶喊:不可能,不是這樣的,他傷了,我被我傷了。

    她聲音癲狂:不該是這樣的,為什么是這樣,我傷了他,他死了,用命鎮壓的魔物,我也死了。

    她恍惚:我是怎么死的呢?

    最后一道記憶撥開云霧。

    陶秋竹“看見”青菱和離淵的一點一滴,被離淵傷害后,她好像死過一次,恍恍惚惚回到青竹峰,一心想要報復那位玩弄感情的神君,機會被她等來,神君要與她成婚,她欣喜如狂又忍不住酸楚,如果在凡間他沒恢復記憶,他們之間是否能和凡人一樣,度過短暫的一生。

    屆時哪怕他們回歸神界,形同陌路她也不會有絲毫怨言。

    可惜沒有如果,她被司命蠱惑,在新婚那日用弒神刃穿入他的胸膛,想看看此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結果,沒有心臟,他流著血,面無表情擦拭她眼角的淚,淡然說:“當初我傷你一命,心也給你了。”

    他傷她一命,神的力量在他恢復記憶后回歸,她根本抵擋不住。

    離淵短暫恢復神智,用自己的心重聚她的神魂,讓她重歸仙尊之位,自己實力大跌再次被某種力量控制,失去記憶回去鎮壓神山。

    又過一段時日,他的身體本能再次找上她,向她訂下婚約。

    刀刃刺入胸前,記憶歸來,他抱著她說:不是你的錯。

    不是她的錯,連他都沒能抵擋得住某些力量,更何況是她。

    只可恨他不夠強大,保護不了心上人。

    最后的大戰,青菱知道他的心意悔不當初,更因為錯信司命禍及蒼生痛不欲生,他重傷對抗司命神君,她便在下面擊殺無窮無盡的魔物,掃清他身后的障礙。

    魔物越來越多,天界下起血雨,她的死對頭青鸞都死在魔物手里,最后對她張狂一笑:“想不到是我先走一步,不多本鳳早就想到有一天,早就留下了傳承血脈哈哈哈你輸了。”

    那一刻,青菱竟對死對頭的死掉了眼淚,她滿身傷痕,意識也越來越麻木,恍惚中聽到有人叫自己,回頭,一只狼爪穿透她的胸膛,掏出了屬于他的心臟。

    當年的歷史與陶秋竹眼前發生的一幕重合,只不過青菱遭受打擊心神恍惚,而陶秋竹一只觀察著四周動向,小狼從過來的時候,就被她頃刻間抓住。

    她發現,今日的墨小狐不大一樣,他的瞳孔通紅,清秀的臉龐魅惑萬分,對她挑眉:“我只是想和你親近親近,怎奈你好生薄情啊~”

    那一聲尾音,嗲得陶秋竹雞皮疙瘩集體起立,她漂亮的眼眸微微瞪大:“狐貍精?”

    “被認出來了。”狐貍精眨眨眼,“可惜沒有時間了,期待與你的再次相遇呦~”

    在青菱本尊回憶階段,周遭的景色開始崩塌,最后的劇情走向,青菱死后血液灌溉出一株小小的藤蔓,她的一縷靈魂執念不曾散去,寄居在藤蔓上。

    而神祇無情道破,傾盡神力鎮壓魔族,重傷司命,死于上古戰場,身軀化為秘境,守護著她。

    青菱哪怕死后也想找回生前的記憶,便用幻血藤編織了一場記憶循環的噩夢,不斷地想,如果當年沒作出那種選擇,悲劇就不會發生。

    數萬年了,她終于看見不一樣的結局,代替她的那個女孩演繹了不一樣的人生,執念散去,幻境破除,而守護她的秘境在她靈魂消散之際跟著破碎,所有人都被傳送出去,陶秋竹在離開之前,隱約在魔物里看見了熟悉的面孔,好像是她的便宜四師兄……

    再次睜開眼睛,眾人已經在四象谷里,她下意識巡視四周,并沒有看見小恩公的身影,反倒是有什么小登西熟練地從天而降,砸入她懷里,他似遭受重創奄奄一息癱成一灘貓餅,虛弱萬分地仰頭對她虛弱地叫一聲:“哼唧?”

    發現她面具歪了,毛絨絨大尾巴迅速拉長,把她不正當的面具懟回去,然后又安詳地躺回去,“啾~”

    一切發生的太快,還不等旁人看見陶秋竹的臉,面具就被復原了,饒是如此,還是被青玄宗存活的兩個筑基后期的弟子瞧見,驚鴻一瞥,讓他們互看一眼,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第30章

    自古秘境中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一樣,時快時慢,有人進秘境幾日,再出來,外界可能過了幾十年或者幾百年。

    修真之人壽命極長,根本不在乎時間,更不在乎四季輪換。

    鴻蒙秘境三日,外界斗轉星移過了三個月,這三個月,綠瑩瑩的樹植掛上了一層白霜,黑色的大地被積雪覆蓋,厚度蓋過腳面,蓬松的程度應該是剛下過不久。

    眾修士從四象谷出來幾乎都掛了彩,沒出來的人將與鴻蒙秘境永久破碎在上古時空中。

    此次,誰都沒討到便宜,他們本就身負重傷,沒人在這個時候殺人奪寶,直接拉幫結派回宗門請罪。

    青玄宗,自然界的大雪落被青玄宗的結界遮擋在外面,渾身狼狽的筑基后期弟子灰溜溜滾回來。

    這次本是他們進入內門的一道考驗,結果什么寶貝都沒帶回來,反而和落水狗狼狽不堪,不過他們找到了一個將功抵罪的機會。

    回宗門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告訴給了大師兄。

    外界寒冷,閣樓茶香裊裊,白衣男子安靜地坐在桌前,優雅地煮茶,聽到一個戴面具的女子后,他才有了反應,側眸過去,“很像?”

    其中一名男子點頭:“對對對,雖然是驚鴻一瞥,但面具歪了掉下來的時候,我們看見上半張臉以及眼睛都很像師兄您找的那位姑娘。”

    男人停下手里的動作,清潤的眼眸含著笑意:“所以,那是哪家姑娘?”

    “這……”二人面面相覷,他們只顧著回來報信,卻忘記打探具體門派。

    瞧他們的樣子,慕言辭眼底微冷,“查,不管是不是她,都要查清楚,青玄宗不會留無用廢物,如果這件事都辦不了就不用回來了。”

    他們二人打了個寒戰,連連稱是,連滾帶爬離開還差點撞見迎面而來的白衣女子。

    她身后的女弟子瞬間擋住他們的身形,蹙眉警告:“怎么回事?走路都不看路,云師姐身體不好,豈容你們沖撞?”

    兩名男弟子嚇破了膽,誰不知道云宗主的女兒云書瑤自幼體弱多病,全靠丹藥吊著命,整個青玄宗都把這位大小姐當眼珠子疼,容不得半天損失,如果被他們撞個好歹,別說在青玄宗混,就是小命都保不住。

    女弟子還想呵斥,卻被云書謠制止,“我沒事,何事如此匆忙?”

    這……

    男弟子斟酌道:“云師姐,是慕師兄托小的辦點事兒。”

    不管外界怎么傳言大師兄喜歡懸賞令上的女人,青玄宗的弟子們卻知道,大師兄潔身自好,只喜歡云師姐,他們一個是宗主之女,一個是宗主之徒,青梅竹馬,也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所以他不敢提及去找那個女人。

    見他們眼神閃躲,云書謠沒為難他們,微微頷首讓他們去忙,然后去敲了敲慕言辭的門。

    很快門被打開,慕言辭見是她,趕緊側身給讓她進房,“謠謠,你怎么來了?外面天氣冷,你受不得涼。”

    云書謠白衣似雪,身若扶柳,長年臉色蒼白,模樣卻很好看,有一種破碎的美感,房內驅散了周身的冷意,她低頭輕咳幾聲,才道:“父親剛給你解禁,我便來看看你,我很早就想來了,只不過你知道的,我這身子不爭氣。”

    慕言辭懊惱,“都是我不好,我沒用,這么多年還沒能為你尋得良藥……”

    云書謠緩緩搖頭,深深凝視莫言辭,“時也命也,我已不再強求,答應我,不要為我誤入歧途,可以嗎?”

    她難道知道了?

    慕言辭詫異抬頭,很快就被否定,不,不可能,無垠草被他藏得密不透風,怎會被她知道?

    ……

    “阿嚏~”

    作為一株無垠草,哪怕幻化成人陶秋竹依舊怕冷,她從四象谷出來就凍得涼得打顫,接應他們的三師兄還沒來。

    附近有村落,她抱著虛弱的小毛團子,和四師兄找了一戶人家給了些錢,暫住一個晚上。

    四處漏風的土屋里,四下無人,陶秋竹把面具摘下來丟到土炕上,抱著虛弱的小毛團子瘋狂塞藥,“有什么事吃完藥再說,你會不會是三個月沒吃藥才虛弱成這樣?”

    在陶秋竹眼里,小崽子就是病貓,需要每天投喂丹藥才能遠離病痛。

    秘境時間流速不一樣,小毛團子離開她身邊整整三天,但她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別說外界三個月,就是秘境里的三天沒吃藥,那也夠毛團子疼的。

    墨玄錚的筋脈確實很疼,但在陶秋竹懷里聞著她好聞的氣味能好受一些,所以在陶秋竹把他丟床上后,他撐著軟趴趴的爪子伸向她,“啾~”

    像極了那種家養的貓貓圍著鏟屎官轉,結果鏟屎官戒過du死都不抱,貓貓站起來伸著爪子夠鏟屎官,扒拉鏟屎官的褲腿,要抱抱。

    墨玄錚很少主動,換作以往陶秋竹早就忍不住親死他,然而現在她冷酷無情,無視小崽子眼巴巴的眼色,把助藥師給的丹藥塞他懷里,“你又長大不少,作為一只成熟的靈獸,要學會自己吃藥。”

    小黑球第一次看見人類對自己冷臉相待,抱著比他小半張臉還大的藥丸子站在床上不知所措,“啾啾?”

    “叫我名字也沒用,自己吃。”陶秋竹撩袍坐到一旁,板著臉不理他。

    沒有半分親近的意思。

    墨玄錚懵了,這一刻仿佛連身上的經脈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計,心里慌慌的,不斷思考。

    第一次有女孩子生氣,怎么哄?

    不懂啊,接下來該怎么辦?

    第一步,應該聽話!

    他抱著丹藥,趴在原地吭哧吭哧開始啃,啃一口,黑黝黝的眼睛偷瞄一眼陶秋竹,見她繼續冷臉,低頭再看一口,再偷偷看。

    陶秋竹沒理會她,低頭把玩著一枚紅色種子,腦子里有個叫做系統的東西正在瘋狂滴滴她。

    “我被秘境屏蔽了,根本進不去,你們到底發生了什么?怎么不和我說?”

    陶秋竹:沒必要

    系統:“怎么沒必要,主角不是在這里嗎?我想知道主角的全部情況。”

    陶秋竹:你平時不這樣關注主角,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么長時間都沒見你像今日這么多話。

    系統:“……”

    從進出了幻境,系統就一直打探幻境里的消息,陶秋竹天生反骨,系統越是想知道,她就越不如它的愿。

    感受到某人叛逆氣息十足的系統:“……”

    閉麥了,以后再打探。

    陶秋竹耳根子終于清凈,開始用心打量手里的種子,這個種子像是一枚紅豆,卻比紅豆顏色更加妖艷,如果放著光線下細看,還能看見里面似有血液在流動。

    這是幻境破碎時,青菱留給她的幻血藤種子,干凈的,沒有被寄放靈魂,只要這種子成長起來,她就無敵了哈哈哈。

    正在做美夢,陶秋竹另一只手背冷不丁被什么輕飄飄的東西撞了一下,她瞥去,黑色毛團子秘境之旅后又長大了不少,已經是成年貓大小,他正在貓貓祟祟從她手邊“路過”,路過的時候尾巴不小心擦過她的手背,留下癢癢的觸感。

    作為一只毛絨控,陶秋竹不得不承認,她手癢了。

    她忍住,不摸。

    【臭東西看見我被人欺負跑得飛快不說,竟然敢好幾日不吃藥,今日高低得給他點顏色瞧瞧,不慣著他。】

    即將被給點顏色的臭東西:“……”

    臭東西聽到了她的心聲,并開始發慌。

    他退了幾步倒著爬回去,尾巴自然而然又“無意中”撞上陶秋竹的手背,他驚訝張嘴:“啾~”

    陶秋竹:“……”好拙劣的演技。

    她給氣笑了,可惡,毛絨絨竟然會勾搭毛絨控,反了天了。

    她無情地撤回手,雙臂環胸,拒絕被勾搭。

    毛絨絨一屁股坐在床上,猶豫半晌,在節操和哄人類的選擇里,選擇了哄人類,他小爪子頹然地扒了扒耷拉下來的耳朵,可憐兮兮地叫:“啾啾~”

    你看看我,我知道錯了。

    “啾……”以后按時吃藥。

    “啾啾……”錯了,當初我不是故意丟下你的,是那個可惡的離淵神君,他把我丟出去了,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咪?喵~”

    最后一聲,發出貓叫,陶秋竹瞬間側目,“你再叫一聲?”

    墨玄錚見有戲,忍著羞恥,輕輕叫:“喵嗚~”

    他像是貓貓蟲一樣小心翼翼靠近陶秋竹,毛團子身軀觸碰到她的腿,一個打滾趴下,把小腦袋搭著她腿上,還不敢多搭,只壓上了小下巴,耷拉著耳朵,弱小、可憐、又無助。

    “啾啾!”我疼。

    腿上暖暖的,驅散些許寒冷,陶秋竹心尖忍不住輕跳,像是沒貓爪子撓了一樣。

    她面露狐疑,小恩公老實巴交的一個小酷哥,能干出那種事?

    小崽子還在虛弱地啾啾。

    陶秋竹忍不住心軟,這崽子被她養那么久,也不像是會臨陣脫逃的。

    墨玄錚再接再厲,“啾~”沒有下次。

    他再也不敢捉弄她了。

    陶秋竹得到保證,卻并沒有立刻去抱他,瞧見他一點點往自己懷里挪,冷不丁開口:“我不信,除非你親我一下。”

    墨玄錚:“???”

    毛絨絨像是被雷電劈焦了,渾身的毛瞬間炸開了花,耳朵刷地豎起來,不敢置信。

    他都貓叫了,還要親……親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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