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喜歡。
答案幾乎是瞬間出現,令季本能地想他如果不喜歡維克,為什么還會和維克相處?這又不是和出身以及父母一樣,是沒得選的事情。
但下一秒,他就回過神,意識到這句喜歡不是單純指他和維克之間的相處,是指愛情。
這也是令季意識到自己內心深處動搖的開始。
因為他發覺自己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無法說出不喜歡維克。
但承認這句指向愛情的喜歡,那他們兩個還算朋友嗎?
令季思考著這個問題,他手指動了動,他清楚那絕對不算朋友,可他又想不出比不喜歡更能證明他和維克之間‘友情’的答案,于是在深思熟慮過后,他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一個問號緊隨其后發來。
【?】
令季看著問號不免心虛,本能地打字,試圖去解釋。
結果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他根本不知道能解釋什么,總不能真的說他是很喜歡維克,但他們沒談戀愛,他們只是想當對方一輩子的好朋友……這太奇怪了吧,誰家朋友這個樣子?
令季再度無聲地設問,可能他經歷的事情更多,他會不在意,可以他當前的閱歷,他實在是說服不了自己。
好在正當他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之際,新的消息出現。
【不要被男大學生擾亂心思,我們只有這一次機會,你不要意氣用事,搞砸了。】
后面半句話好耳熟。令季讀著后半句話,總覺在哪聽過。
細細想了一會,他終于想起那句話是自己在找到維克幫忙那天,打電話對他這位合作對象說的。
這是記到現在啊。令季在無語中放松下來,保證他一定會注意分寸。
令季發完消息,以為交流到此結束,誰知下一秒,又一條新消息跳到他眼前。
【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身體最重要。】
令季眨了眨眼,短短的一句話令愣住,過了足足幾十秒,他才后知后覺明白安全措施是指什么,一時間,窘迫和尷尬包圍了他。
在不好意思的情緒中,他決定再次強調他和維克只是朋友。
所以不要用身體上交流來玷污他們純潔的情誼。
但是維克的身材確實不錯……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時候。
令季抿了抿嘴唇,邊打散那莫名冒出來的想法,邊鄭重地打出那一句話。
【我們現在還只是朋友。】
【呵呵,過幾天可能就不是,別狡辯,情侶成為情侶之前都是這樣使勁掩飾,并且還會天真地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我們沒掩飾!
令季暗中反駁,他隱藏過他和維克關系很好這件事嗎?他從來不忌諱別人知道。
不過在他打出來這句話前,理性告訴他,說得越多越錯,不如主動結束交流。
仿佛對面發消息的人也是這樣想的,在令季努力克制住回復的念頭時,新的消息沒再出現。
待手機屏幕自然暗下去,令季最后發出一聲長嘆。
好消息是他現在一點都不困了,壞消息是他的心亂了。
令季認為也許他真的要注意和維克的相處模式,不然他們的友情就要遭到質疑。
可是想是這么想,他發現自己的內心深處,對有人質疑他和維克的友情毫無抵觸,甚至還有點欣喜,好像這是他們之間關系很好的證明一樣。
而對自己竟然有這樣的想法,令季沒有感受到一點心虛,反正維克又不會有意見。
甚至說維克根本就不會覺得哪里有問題。
依照令季對維克的了解,對方認為哪里不太好,他一定會盡快表達出來,告訴他。
那么既然維克沒說,那就是沒哪里不對。
可是如此一來,他們的友情——
別想友情了!
令季從沙發上坐起身,強行打斷自己的思考,他感覺再想下去,他就要陷入名為友情的思維誤區,再也走不出來,而對當前的他來說這絕對不是好事
先把集團接班人的事情解決了。令季在平靜下來后告誡自己,他需要分輕重緩急,他和維克之間又沒出間隙,那他就沒必要浪費時間去思考那么多。
與其想這些,不如想想附近的店里有沒有那只黃色鴨子。
令季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黃色鴨子上。
有了對比,這次他感覺腦子被黃色鴨子占據是如此輕松。
琢磨著要如何對店員開口,等想得差不多,令季沒再多待,起身去床頭拿起那根數據線,在將其收好后,他最后觀察整間房間。
那句做好安全措施忽然冒出來。
令季猶豫了一下,他看向房間里垃圾桶。
兩個垃圾桶一個空蕩蕩的,另一個則是被昨天吃的漢堡盒子和可樂杯子填滿。
盯著空的垃圾桶,令季若有所思。
過了足足半分鐘他沒有走,反而朝空的垃圾桶走去。
令季將空的垃圾桶拿到床邊,接著他從床頭的紙巾盒子里依次抽出十幾張紙巾,把它們各自使勁團了幾下,看起來像是用過的一樣。
弄得差不多,令季把紙團扔進空的桶里。
因為丟得不太準,不少紙巾落在垃圾桶的周圍。
然而令季沒去撿起來,他最后又檢查了一遍房間,確認不存在漏洞,便放心出門。
當令季乘坐的電梯到達一樓,一名戴著鴨舌帽,打扮得像維修工人的男人自應急樓梯間內走出。
他來到令季和維克居住的房間門口取出一張房卡。
伴隨著房卡解鎖房門的細微聲響,戴鴨舌帽的男人推開門。
入目的是略有些混亂的房間。
被子沒做整理,攤在凌亂的大床上,裝紙巾盒子潦草地擺的床頭,地上的衛生紙丟得到處都是。
男人打量了一圈,最后將目光放到垃圾桶上。
不過他沒有立刻過去,在關好門后,他取出一副手套。
戴好手套,男人來到垃圾桶前翻了幾下。
除了紙巾他什么都沒翻到。
不過他沒感意外,而是自顧自地念出他另一種可能性。
“這是沒戴?”
-
“你的意思是,那個學長可能只是把維克當成擋箭牌?”
位于大學外的某家k開頭的連鎖快餐廳二樓,大師兄嚴肅地對李子確認道,“他根本不喜歡維克?”
“對。”李子艱難地回復,“我和老杜知道以后也很震撼,我們都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誰知道人家根本沒那個意思。”
“所以我早晨回來那會,你們才不說話。”大師兄將每個細節都對上。
李子沉痛地點頭。
“哎,這都什么事。”弄明白情況的大師兄長吁短嘆。
在為維克的遭遇悲痛之余,他又想起那個帖子,這讓他止不住去看李子。
完全不知自己早已因大數據推送掉馬的李子不小心與大師兄的視線撞上。
“大師兄,你還有事要問嗎?”李子天真地問。
大師兄嘴唇動了幾下,最后搖搖頭回答:“沒什么要問的,我剛剛是在想這件事到底是個什么發展。”雖然李子的帖子里講得很詳細,可他明白還有很多重要問題的答案沒有找到。
比如令季帶著維克參加家宴的目的,維克是不是知道全部內情,他是主動幫忙偽裝成令季的男朋友。
沿著當前的思路,大師兄沉下心思考。
然后他發覺弄清楚這些問題也沒多大的用處,重點是維克親口承認了他喜歡令季,但是令季不喜歡他。
那么就算是維克知曉令季要做什么,主動幫忙,也不影響他陷入無望的愛情中。
大師兄得出結論,他絕望了。
更讓他絕望是端著餐盤回來的維克和杜責。
在餐盤上依舊沒有可達鴨。
“怎么又沒有。”李子說出眾人的心聲。
“我問了,沒可達鴨的備貨了。”杜責幽幽說道,并給出靠譜的提議,“我們干脆去二手市場收幾個吧。”
維克拒絕了這個建議。
然后他在后悔中放下餐盤。
看到餐盤里各色玩具,連對收集玩具一點都不感興趣的大師兄都有些郁悶。
“沒事,這個錯過了就錯過了。”大師兄出言安慰。
“嗯,我明白。”維克坦然回答,他只是有點不甘心罷了。
而他這份不甘心沒有隱藏,全都擺在臉上。
這很難不讓大師兄等人聯想到他那份無望的愛情,頓時他們覺得錯過了就錯過了,不像是在說可達鴨,是在說令季。
一時間,三人的心情變得沉重。
其中杜責感觸最深,他伸出手拍了拍維克的肩膀,“他們那種富家公子都這樣,你放寬心,享受一次是一次。”換言之能今朝擁有就夠了,別想天長地久。
可惜維克沒理解杜責的好意,他好奇地問:“這和令季有什么關系?”
“令季學長是富家公子?”李子再度震驚。
大師兄也露出驚訝的神情。
看著他們這樣,杜責這才想起來另外兩位舍友對令季不熟悉。
這使得他懊惱自己說漏嘴。
為不被看出異常,他徑直反問:“你們不知道?”
聽到這話,李子和大師兄本能地懷疑起自己,恰在這時,維克的聲音響起。
“他表現得很低調。”維克反過來安慰大師兄和李子,“我是昨天才知道他家的情況。”
“嗯,我是偶然聽朋友提起過。”杜責順著維克的話說,“他們那種家庭出來的人,思考方式和普通家庭出身的人多少會有不一樣的地方。”
李子聞言再想維克的處境,更加心酸。
學長是好,但人生是自己的啊。李子想要告訴維克,在網上有無數的熱心網友支持他追求新生活!
回憶帖子里的各種留言,受不了這窩囊氣的李子猛地扭頭,要把那些熱心網友的好意轉告維克。
結果他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維克的手機突然亮起,來自令季的消息跳出來。
維克立刻拿起手機,在室友的注視下點開令季發來的消息。
一只可達鴨映入眾人眼簾。
這一刻維克笑了,看到可達鴨的另外三人卻心梗了。
絕望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李子與神情復雜的杜責以及大師兄互相看去。
他們在對方眼里讀到同一種情緒。
完了,維克已經被學長釣成翹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