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于禮貌,維克在說出心里話之前向令季特意多問了一句:“你不介意嗎?”
令季沉默了幾秒,要不是維克問,他都沒有注意到自己根本沒去想介意不介意的事情。甚至比起自己穿不穿女仆裝這件事,他更在意維克為何會突然給他看女仆裝。
并且他知道在場不只是自己想得到答案。
于是在權衡過后,令季先是告知維克,他不介意。
話音未落,他就聽見從側后方傳來的倒吸氣聲音。
這讓令季莫名有點想笑,但他忍住了,在說完不介意以后,他又盡量認真對維克繼續問道:“你要去參加漫展嗎?”之前他路過漫展,見到外面有不少人出與自身性別不同的角色的cos。
維克卻搖搖頭,“不算是,是一個游戲的only展。”接著他不用令季多問,他就解釋only展與漫展的區別。
“only展里只能出現特定作品里的角色和二次創作內容,漫展對出現的作品和角色沒有限制。”講解中,維克又讓令季看了另外幾套女仆裝。
一邊消化only展的意思,令季一邊瀏覽款式不同的黑白女仆服飾,看了幾套后,他感覺自己真是開眼了。
在今天之前,他都不知道女仆裝的樣式已經發展得如此多姿多彩。
不過有的裙子也太短了吧?令季在看到一套短款女仆裝的時候皺起眉頭,果斷在心里把那一套淘汰。
好消息維克也覺得那條太短了。
“這是我暫定的幾套,還沒選好。”維克把幾條長款女仆裝單獨挑出來,其中就有最開始給令季看的那一套,同時解釋他為何要穿女仆裝,“今天下午有一名coser請假,女仆餐廳缺人,主辦問我愿不愿意去。”
“你答應了?”令季下意識的確認道。
“嗯。”維克平淡的承認。
看他這副不在意的樣子,令季趕忙又問道:“那你的cos怎么辦,我記得你還要和其他人cos一對cp?”明明過去在數學書上見過無數次cos,如今讀出來,他卻感到如此生疏。
維克也能聽出令季一知半解,他想了想回答,“不影響。”說完他展示出幾張圖片,那是他要cos的角色,一名身穿帶有明顯宗教色彩服飾的男性。
對于這名角色,令季早已認識,可如今他望著圖片上的角色,眼中卻不可控的浮現出疑惑。
圖片上的角色與原作中的角色完全形象不同。
在原作中,維克要cos的角色是身著白色的戰袍,手持武器與怪物戰斗的神職人員,圖片上角色卻完全不是平時神秘威嚴的裝束,而是穿著女仆裝。
“在游戲外,他被叫作白女仆。”維克一本正經地講出那和嚴肅沒有關系的稱呼。
令季品味著白女仆這個詞,再回想維克給他提過的角色,不禁脫口而出,“可是我記得這個角色的身份是類似神父吧?”神職人員怎么能和女仆扯上關系,他不太能理解。
“是的,但他和他的同伴被形容為像帶孩子一樣教導新成員,以及都很會收拾家務。”維克似乎早就預料到令季會這么問,他快速講出原因,“在游戲文本里,他們也會調侃自己不戰斗時做的事和女仆有些像。”
“原來是這樣。”令季喃喃,下一秒他悟了。
就是因為游戲里有很多被玩家調侃為‘女仆’的角色,only展的主辦方才會弄出來一個女仆餐廳。
其中的女仆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女仆,是沒有摘掉假發,卸去妝容,僅僅換上女仆裝的coser。
而這類變裝對前來參加only的玩家們來說算是一個小彩蛋,是游戲內容和游戲外社區的交互。
至于coser則是秉承自愿原則,可以自由選擇是否更換女仆裝與玩家互動……那么維克之前怎么沒有當‘女仆’?
令季想到這里,看向維克。
下一秒他將疑問徑直講出:“維克,你是不想穿嗎?還是他們之前沒有找你cos女仆?”到這一步,他對維克穿女仆裝看法,已經完全變為對自己不熟悉領域的學術探索。
而維克作為解答者十分敬業。
他簡單明了的回復:“是他們沒有告訴我。”
“怪不得,不然你一定不會拒絕。”令季笑道。
維克再次點頭,他覺得那種游戲內和游戲外的互動很有意思,所以假如主辦來問他愿意不愿意當‘女仆’,他一定會和今天一樣答應。
可惜沒人來問過他。
似乎所有人都默認他不會同意。
這讓維克有些無奈,但他沒有對此生出埋怨,反倒是告訴令季想要參與,需要和主辦商量,看看哪些角色合適,并且能在這幾天內買到合適的cos服。
令季聞言變得警覺,立即發問:“你找到和你一起組cp的人了?”
“沒有,由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coser,主辦把那個角色去掉了。”維克坦誠的回答。
此話一出,令季想起他請維克假扮男友那天,這使他追問:“什么時候的事。”
維克稍作思考,給出一個具體的事件。
巧合的是,那正是令季開口向他提出扮演情侶請求的前一天。
一瞬間,令季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他還沒忘記維克那天說得考慮一下,原來那不是在想要不要答應做他男朋友,是他的預測出錯誤,維克已經不需要找一起cosplay的搭子。
令季又笑了笑。
等笑完他慢悠悠地告訴維克,不用和主辦聯系了。
“既然不能和你一起組cp那我就不cos了,我陪著你一起去only展,我還挺好奇的。”頓了頓,令季想到維克的兩位室友還坐在側后方監督,他沉思片刻,又補充了一句,“這也算是約會。”
維克一聽約會,他忽然明白杜責和李子要和他一起吃飯的真正原因。
與此同時,他終于意識到早晨在宿舍的那番對話造成的影響,比他認為的還要大多。
在他室友眼里,他和令季的關系可能不是那么融洽了。
維克自覺這樣不好。
為扭轉室友的錯誤認知,他對令季搖搖頭,非常認真地糾正道:“如果那樣算約會,那我們每一天都在約會。”
此話一出,李子和杜責怎么想,令季不知道,他只知自己的心跳狠狠漏了半拍。
但很快他望著維克那理所當然的樣子,就又恢復了正常
令季清楚他現在的心情,可能和清晨維克湊過來找數據線,但他卻以為對方要吻他一樣是想太多了。
維克一向直白而坦誠,如今這么說只是再次展現這種品質罷了。
而他也確實很喜歡。
令季又抬了抬嘴角。
在偷偷笑過后,他輕聲回復維克:“對,你說得沒錯。”說罷,他點了點桌上的點餐碼,“禮尚往來,今天該你請我吃飯了。”
“好。”維克沒有拒絕,快速掃碼開始點餐。
趁著他點餐的功夫,令季用余光掃了眼側后方。
只見李子和杜責也不吃飯了,他們正在對著手機打字,好像是把剛剛得到的消息廣而告之。
令季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他們一會,最終決定先不行動,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對維克的室友講清楚。
當前他們認定他和維克處于熱戀期是好事。
依照令季對自己那位小叔的了解,對方說不定會派人來學校套話調查,屆時維克的同學室友都說他們確實在一起且關系很好,必然能進一步打消對方的疑慮。
只是不知道他小叔下一步要做什么。
令季默默地想著,再看專注點菜的維克,提示自己等到他們能獨處的時候,必須讓維克小心,說不定他小叔會使用某些下三濫的手段。
而這也讓令季感謝維克突然讓他幫忙選衣服,不然他可能察覺不到那兩位室友是來監督親友相親的。
到時他提起有關他小叔和他家庭的事,或許會暴露他和維克根本沒有在談戀愛。
那樣的話就麻煩了。
令季重新復盤一遍當前的情況,最后把落點又放到女仆裝上。
“我感覺第一套就不錯。”令季把話題又繞回來,冷不丁地對維克說,“它很適合你。”
得到答案的維克立刻定好,就那一套了。
眼看這件事告一段落,令季放下心。
可等維克點完餐,他發覺自己放心太早。
“我會記下那套女仆裝的款式。”維克淡淡地說。
“為什么?”令季本能反問,說完他就后悔。
奈何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收不回來,令季只能眼睜睜看著維克開口。
“你不介意穿不是嗎?”維克的語氣很無辜。
令季不知如何回答,他只感覺耳朵在一瞬間的紅了,溫度根本下不去,先前說的話像是回旋鏢一樣打在他的身上,使他窘迫。
而維克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遠沒有表面上的那樣鎮定,他在問完以后,他便微微挪開視線,不再去看令季,以防止被看穿其實是他想看。
是的,他想看。
維克堅定這一念頭,他不知這出于何種心理,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朋友對朋友該有的心思,就像沒有人會在看見朋友打了耳洞,就在閑下來時去想要不要送給他耳釘。
因為他覺得對方會很合適某些款式的耳釘。
尤其是自己親手為他戴上。
那一定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