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季回味著告白那兩個字,他回過神笑了笑。
接著他指了指旁邊的女仆餐廳,隔著人群告訴維克,自己會在那邊等他。
做完這一切,令季邁開腳步。
維克在他走遠后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由于臺上臺下隔得比較遠,再加上八卦過于興奮的游客們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剛剛發生了偏轉,至于主持人則忙著維持現場秩序,未能注意到身邊的嘉賓。
因此等主持人把起哄的游客安撫完畢,提問再次開始時,所有人都不知道維克有約了。
維克自然也不會透露,他的神情未變,和之前一樣鎮定地回答了所有的提問。
而主持人也在接下來的提問中有了經驗,盡力阻止游客去問維克的隱私,把問題都引到與游戲有關的內容上。
察覺出主持人的良苦用心,維克也盡力配合,遇到隱私有關的問題,他都盡量不講。
好在這樣做并未打擊游客們的熱情。
又陸陸續續點了七八名游客提問,交流活動接近尾聲。
在眾人的掌聲中,維克下臺,幾名手持樂器,上臺表演游戲中配樂的樂手與他擦肩而過。
“辛苦了。”
剛一下臺,一道輕快的聲音在身邊的某個角落里響起,維克循聲看去,只見被稱為狒狒姐的主辦就站在后臺。
“我來看看隨機提問的效果。”狒狒姐走過來說道,“臨時更改的計劃,萬一出問題了,我是要負責任的。”
“我感覺很順利。”維克客觀評價。
狒狒姐點點頭,“是的,大家的熱情被激發出來了,隨機提問比傳統的采訪模式果然更能拉動氣氛。”說著她長呼一口氣,“謝謝你能配合,vik。”
“沒關系。”維克不在意的回復,中午他聽到交流活動改成隨機提問,第一反應是這樣挺不錯的,能夠更有參與感。
索性他便沒有拒絕臨時修改活動方案。
目前來看,這個效果很好。
然而即便所有的事情都進行得很順利,他卻還是有幾分失落。
維克感受著那股還沒完全消散的少見心情,他的眼前又浮現出令季在臨走前露出的微笑。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表情。
可維克又不知道他想看到什么,他只知自己有些失望。
好在他并沒有這種情緒困擾,在短暫的迷茫過后,維克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對不知何時起又拿出手機,安排后續工作的狒狒姐說道:“我能提前去做女仆嗎?”
“啊?”狒狒姐茫然地抬起頭。
維克以為是樂聲太大,她沒聽見,便又抬高音量重復了一遍。
“可以啊,下一個去女仆餐廳輪班的coser和我說他有點低血糖,要歇息一個小時,4點再過來。”狒狒姐說話間又笑了,“還真是巧了。”
“coser合影區不缺人嗎?”得償所愿之余,維克不忘關心場地安排,按照原本的規劃,他在歇到3點后,會去coser合影區待到4點,最后再去女仆餐廳。
現在他一走,意味著coser合影區少了一個人。
所以他想要確認那邊的情況。
狒狒姐一眼看出維克的好意,她笑著搖搖頭回復,“沒事,下午大家全在看活動,coser合影區的游客少了很多,那邊少一兩個coser互動沒關系。”
有了她的保證,維克放下心,大步去更衣間換衣服。
因為大部分coser和志愿者都是在面積更大,且有躺椅的休息室,所以更衣室里沒什么人。
走進更衣室,維克就見幾套被好好清洗熨燙過的女仆裝掛在角落的衣架上。
那是主辦方特意租來的。
維克翻了一下,找到標簽上寫有他名字的那一套。
相比于cos服,女仆裝換起來更簡單,維克摸索了幾下,就在不損害造型的前提下把女仆裝穿上。
拉好腰側的拉鏈,搭配上配套的白色圍裙和發飾,維克又照了照鏡子。
確認過沒有脫妝以后,他又看了眼主辦方特意擺在更衣室桌子上的表。
現在是兩點四十三,根據排表,他必須三點前趕到女仆餐廳換班。
維克計算完時間,沒有再耽誤,立刻向外面走去。
更衣室和休息室緊挨著,所以維克剛出門,就與幾名結束休息的志愿者撞了個正著。
比起維克的泰然自若,那幾位志愿者皆控制不住的呆在原地,直到維克出于禮貌和他們打招呼,他們才把被震撼到九天之外的靈魂找回來,手忙腳亂的回復。
等到終結這慌亂的交際,志愿者們望著維克走遠的背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內心同時浮現出一句話。
過一會,一定趕去女仆餐廳。
不止他們這么想,其他看到維克的人同樣不約而同地停下去看他。
本來展廳里的人幾乎都集中在舞臺前,包括女仆餐廳在內的區域,游客都比較稀少。
但隨著維克的出現,本來沒多少人的女仆餐廳逐漸被坐滿了。
維克對這番變化全無察覺,趕到女仆餐廳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去前臺交接班,并暗中尋找令季所在的位置。
當發現令季正坐在角落和一名和自己不認識的家伙聊天,維克不禁多看了兩眼。
女仆餐廳不比舞臺,與維克做交接工作的藍女仆coser立刻看出他在走神。
藍女仆的coser瞇起眼,心中頓時有了猜測。
而她也沒有對維克隱瞞,壓低聲音就問道:“那是你對象吧?”
維克思索片刻后嗯了一聲。
隨即不等藍女仆的coser再開口,他就問道:“你怎么知道?”
“我是女仆餐廳駐場的coser,我見過他。”藍女仆的coser看向令季,“整個上午,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多看我幾眼的人。”
來only展的游客肯定是接觸過游戲,那樣一來,見到熟悉的角色難免會多看看。
而藍女仆的coser清楚地記得令季拿了咖啡就走,根本沒朝著她多看一眼,就像她是一名普通的前臺服務員一樣。
這意味著他對游戲根本不熟悉。藍女仆的coser無聲地總結著,要不是她鼻梁上沒有眼鏡,她此刻真想抬一抬眼鏡,并在眼鏡的翻滾中說一句真相只有一個。
但缺少道具也不礙事,藍女仆的coser轉過頭,對維克認真地講出她的推理:“他沒玩過游戲,那么他肯定是為了某個人才過來,而且他衣服上的夾子有好幾個是白女仆。”
“這代表著,他只熟悉白女仆這個角色。”
巧合的是維克cos的角色就是白女仆,并且他一直看那個位置。
如果是這樣,還只能證明維克和那個人認識,偏偏在交流活動上,維克承認他的戀愛對象在展會內。
那么答案昭然若揭了,他們不是朋友。
藍女仆握了握拳頭,“大佬,你可要小心了,我也在觀察那一桌,和你男朋友說話的人,他可能心思不純。”
聽到她這么說,維克的眉頭微微皺起。
“不過我沒看到他有做什么出格的舉動,是直覺告訴我的。”藍女仆怕維克問原因,趕忙補充,她其實也沒證據,僅是猜測。
維克倒是不在意她有沒有證據。
此刻他想的更多的是自己沒有資格去管令季和誰聊天,也沒有資格要求他不和誰交往說完,甚至表達不滿都顯得無理取鬧,因為本質是他和令季僅是假扮情侶,他們不是真的情侶。
雖然他在可以借著男朋友這層身份拒絕給出其他人令季的聯系方式,卻也僅限于此。
現實的情況使得維克陷入了沉默。
在短暫的沉默中,他回憶起令季當初的保證,只要答應幫忙,他就能答應他提出的任何一個請求。
那他為什么不能利用這個機會把假扮情侶中的假扮去掉?
這樣的話,他就能有資格走過去,打擾令季和那個心思不單純的人談話。
同樣的,維克發覺也可以對令季說出那句,他想看他穿女仆裝。
甚至更進一步,不只是女仆裝,他可以提出更多的要求。
他也不用私下去想要用何種借口送給令季,他認為很適合他的耳釘。
他可以正大光明地送給他,如想象中的那樣親手為他戴上。
而不是為他產生那種不像是朋友該對朋友有的想法,重新審視他的內心,進而發覺他的思路不知何時陷入怪圈,他試圖突破,又不知道從哪個方向突破。
畢竟生活不是游戲,沒有任務指引。
維克能做的唯有去慢慢摸索。
現在他摸索出來的結論就是他想要在和令季的相處中更進一步。
這是一份沖動。
維克感受著當前他的所思所想,明白當他決定把假扮情侶中的假扮兩個字去掉時,他的人生就在朝著未知,不知是何種的未來邁出腳步,急速狂奔。
巧的是探索未知恰好是他最擅長的事情。
所以他不會感到任何恐懼,反倒是頭腦和內心更加清醒和明確。
他要在令季身邊得到一個獨一無二的位置。
維克最后一次堅定他的任務目標,他尚且還無法看透,是何種情感驅動著他制定出這個目標,他只知道一件事,他已經認定了的東西,那么他就一定要得到。
那個位置是屬于他的,令季也該是屬于他的。
他們是天生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