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拼盡全力
魅魔學長。
維克無聲地在心中念出, 然后他沒有任何猶豫點開了熱搜。
由營銷號剪輯出的,他和文瓊在派出所‘爭吵’的直播視頻映入眼簾。
不帶任何顧忌,維克隨意選了名為‘當代大學男生內卷新高度!這波操作你絕對想不到’的視頻, 想聽聽營銷號是怎么評價他們的。
“早餐直送床頭,洗衣全包服務, 這屆男大學生直接卷成男友力天花板!”
視頻的開頭剛響起, 李子等人瞬間變得很尷尬。
維克卻泰然自若, 繼續聽下去。
“當你以為雄競還是學習運動拼才藝的時候,真正的王者早已解鎖寵人新姿勢!從早餐口味到洗衣液香型,現在沒點家政十級都不敢說自己在追人!”
“比如昨天的某場民生直播中,兩位男大學生就——”
“洗衣液不是我買的。”維克突然糾正,在他聽來,營銷號完全是胡謅, 夸大其詞。
但其他人不這么想,聽不下去營銷號胡謅的李子抓狂且崩潰的對維克提醒:“重點不是這個吧!”
“確實。”維克點點頭,營銷號說了這么多,一直在說他和文瓊比拼做家務,完全沒提到魅魔學長。
這讓維克想要換個視頻。
如同聽到了他的打算, 營銷號視頻話鋒一轉,“嘖嘖,能讓兩位優秀男大學生爭風吃醋獻殷勤的學長是魅魔吧。”
維克聞言點點頭, 感覺找到問題所在了。
隨后他旁若無人地又翻了幾條視頻, 其中的文案都大同小異, 內容不是講當代男大學生為魅魔學長雄競內卷, 就是說律師天團出來的那一刻眼睛都看直了,豪門文照進現實。
再看隨機幾條短視頻的熱度,維克不得不承認他確實紅了。
不過除了熟悉他的人, 大概率沒人認出他和文瓊,畢竟口罩將他們的臉遮得嚴嚴實實。
至于文瓊的姐姐和律師,因為角度問題都沒拍到她們的臉。
但這并不能阻擋網友們的熱情。
維克隨意看了看評論區,點贊最多的評論是跪求學長訓男大學生教程。
下面的回復也很有意思,直接打趣是魅魔天賦技能。
除此之外還有賽博祈福接魅魔學長。
維克掃了幾眼,忍不住對接魅魔學長的評論回復了一條不行。
然而這條來自正主的回復在評論區成千上萬的評論里如泥牛入海,沒有掀起一點波浪,所有人都沉浸在那場出人預料的民生直播切片里。
甚至維克刷了兩下還看到梗圖。
意識到自己和文瓊的對話成梗了,維克陷入沉思。
過了足足一分鐘,他才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從即將熄滅的手機屏幕上收回視線,主動問道:“你們想要問什么?”
這話讓李子還有大師兄傻了眼。
緊接著他們發覺自己確實沒有什么要問,發現在網上傳播得如火如荼的直播節選主角之一是維克,他們只顧著想辦法怎和他見一面,全然沒想過見面后要聊的話題。
不過就算是他們想了,現在大概也問不出來。
大師兄眼前又出現維克親口承認令季昨天來找他的畫面。
這段感情好復雜。大師兄感到頭疼。
一旁的李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滿臉愁容,總覺當前還有很多細節和隱情是他不知道的。
比如杜責和維克是不是吵架了,為何令季又要來找維克,那些律師的身份等等。
不停浮出的各種新問題困擾著李子,讓他的思緒混亂。
萬幸的是除了他們之外,現場還有個比較清醒的人。
“維克,你家里很有錢嗎?”杜責眼看沒人提問,咬了咬牙,直白地打破沉默。
恰好這也是李子和大師兄想問又不知如何開口的問題之一。
因此杜責話音未落,李子和大師兄就立刻看向維克。
迎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維克點了點頭。
“學長知道嗎?”大師兄追問。
“知道。”維克如實回答。
李子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接著問:“維克,令季學長是不是,不只將讓你做擋箭牌啊?他還想利用你的家世?”此時此刻,他的思維發散,覺得真要是這樣,維克就更慘了。
讓李子心碎,事情居然真的向他設想中更慘的方向發展。
維克又一次點了點頭,平靜道:“令季是利用了我的身份。”
“天啊。”李子捂住嘴,心開始痛。
那邊杜責和大師兄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這一刻,他們都想問問學長究竟給維克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他如此配合自己的計劃。
總不能學長真是魅魔吧?荒唐的猜想在杜責等人的腦海中盤桓。
又不知過了多久,杜責從牙縫里擠出幾句話:“你甘心嗎?”
維克這次搖了搖頭。
接著他說:“所以我想讓他屬于我。”而他已經成功了。
默默地想著,維克沒有將后半句補充對室友說出。
也正是缺少關鍵信息,呆滯的李子,臉色陰沉,眉頭緊皺的杜責和大師兄大腦不受控制的開始轉動,無數恨海情天的猜想一一冒出。
李子和大師兄想到維克被打得一手好算盤的令季學長各種利用,甚至中間還有個綠茶男出來挑撥離間,令季偏向綠茶男忽略了維克,突出了一個有恃無恐。
至于維克,那時默默付出,不求回報,只想令季屬于他。
摸了摸眼角,李子覺得他最近把維克和卑微掛上鉤的次數太多了。
強大的違和感使他很難不認為維克的人設出問題。
如默契一般,杜責很快糾正了維克的人設。
“你這段時間不回宿舍,是不是這件事有關系?”杜責問話時一臉嚴肅,作為朝夕相處的室友,他清楚維克不是那種會坐以待斃,任人擺布的家伙。
那么維克既然說了希望獲得令季屬于自己,一定會想盡辦法。
假如他僅是普通的男大學生,還不用太擔心。
偏偏他的家庭背景可能不比令季差多少,不然令季沒有必要利用他的家世。
這就形成了很可怕的局面,維克行動起來后,造成的后果八成會很嚴重。
杜責的心越發慌。
而很快,他懸著的心就死了。
“你是說讓他屬于我?”維克現實不那么確定的反問。
杜責艱難地擠出一個是。
此時李子和大師兄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眼中浮現出擔心。
“我是在策劃一些事情。”權衡過后,維克選擇承認。目前文件已按令季規劃的那樣交到了令曦的手中,屬于他的任務完成,再多做隱藏其實沒什么意義。
維克的想法非常簡單,奈何他的話在室友耳中掀起驚濤駭浪。
“你,你不會做了傷害學長的事情吧?維克,你不能這么糊涂啊!這樣下去,你會開啟火葬場劇情的!”李子急切地提醒,恨不得立刻就拉維克去找令季解釋清楚,看看還有沒有回旋的余地。
至于杜責更是直接,“你答應他們了?”
“是。”維克輕描淡寫的回復。
杜責這下牙都要咬碎了,他想過各種可能,就是沒想過維克倒戈。
“等會,什么叫答應他們?”越發理不清的大師兄茫然發問。
直到瞞不住的杜責沉默片刻,嘆了口氣,把他出賣維克的事情全盤托出。
而聽完他的講述,李子和大師兄徹底明白了為何維克要特意叮囑,不要把令季找過來這件事告知杜責。
原來是在防著他啊。
李子感到悲憤,他發覺事情的發展和那些狗血小說差不到哪里去了,這讓他不禁懺悔以前總說小說離譜。
目前來看,現實竟然比小說還荒誕。
但這樣倒是符合維克的人設。李子在悲傷之余竟然找到比較好的那一面,他是一直感覺卑微的維克很奇怪。
在這像泰坦尼克號沉沒時,廚房龍蝦遇見生命奇跡的心情中,李子拐回正題,問起維克的策劃。
“令季的對手要我把一些文件交給他們。”維克認真道,“那些人承諾,那會讓令季更依賴我。”
“你信了?”杜責不可置信。
維克又搖了搖頭。
眼看維克不信,杜責還有李子以及大師兄勉強松了口氣。
正當他們以為維克沒有誤入歧途之際,對方忽然再度開口。
“我昨天已經把文件交給了他們。”頓了頓,維克補充,“文瓊看見了,我們開始吵架。”
“然后你們就進了派出所?那應該就不是吵起來,是快打起來。”大師兄的語氣里多了幾分犀利,他仿佛看到事情的發展向無可挽回的方向疾馳而去。
杜責更是自責,認定維克‘黑化’的一半原因都和他有關。
在深深的糾結中,杜責蹭地站起身,“我去和令季學長解釋清楚,大部分錯都是我,是我出賣了你,讓他們有可乘之機,一人做事,我一人當。”
他說得非常果決,連平時一直帶著他輸游戲,總是被他陰陽怪氣的李子都對他投以贊同的眼神。
大師兄更是開始斟酌用詞,琢磨該怎么一同上樓把事情解釋清楚。
誰知維克卻拒絕了。
“不用。”維克安慰般地表示,“不需要,他不在意。”
維克相信令季不會對杜責的出賣有意見。
那實打實地幫助了他,讓對手成功落入了他提前編織好的陷阱中。
這么想著,維克的手機震動了兩下亮起,一條新消息跳出屏幕。
眼眸微微向下移動,看清消息是令季發送,維克不動聲色地瀏覽其中的內容。
當維克看清令季要去一趟創投公司,他想到自己昨天晚上說了一半被親吻打斷的話。
維克記得那時他似乎還沒來得及說到直播。
這讓維克想把說出的話對令季補上,可他看了幾眼面色凝重的室友,預感又告訴他,現在不是和令季交流的好時機。
頃刻間,維克有些糾結。
而在他考慮要如何把魅魔學長這件事告訴令季的時候,地下停車場,令季強打著精神,開著車快速駛出。
林如風給他打電話,告知他關于股權收購案出現變動,又有新的競爭對手入場,要他去公司詳談。
如今令季趕過去,正是要查清新的競爭對手是不是他那位小叔。
克制住內心的激動,令季趁等紅綠燈的時候拉了拉高領毛衣。
這是一件新衣服,他過去沒穿過,今日套上才發現領口不是很柔軟,會磨得皮膚發癢。
好在拉了幾下,衣領變得稍微寬松些,細微的癢意消失。
正好這時綠燈亮起,令季快速通過,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公司。
和上次一樣,這次他來得也挺早,電梯里依舊只有他一個人。
令季為防止尷尬,拿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查看脖子上的痕跡是否全部被衣服遮掩。
確認所有痕跡都在衣料下,令季放下心,耐心等待電梯到指定樓層。
這沒花多長時間,電梯門打開,按捺住心中的澎湃,令季裝出焦慮的樣子看著手機大步走進公司。
由于林如風忘記告訴他到公司后具體在哪里見面,也沒說自己什么時候能到,令季走向正在工位偷偷喝著豆漿刷手機摸魚的前臺。
“林總來了嗎?”
令季敲了敲桌子問道。
聽到聲音的前臺嚇了一跳,她咳嗽了幾聲,同時趕緊把手機和豆漿都扔到一邊,回復道:“林總今天沒來。”
“他一會到了,你告訴他去——”
令季的話說到一半,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
“我知道我喜歡他就夠了。”
屬于維克的表白清晰傳到令季耳中。
令季愣住,本能地朝發聲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前臺的手機上正播放著一段視頻。
僅是一眼,令季便認出視頻中的主角是維克和文瓊。而這還不算,視頻的標題比內容更吸引人注意。
【偶遇魅魔學長,拼盡全力無法戰勝】
令季盯著那行小標題握了握拳頭,強烈的羞恥感涌上心頭。他很想否認,可直覺卻不停地提醒所謂的魅魔學長正是指他。
托維克的福,他在互聯網上出名了。
第42章 第 42 章 婚禮請柬
令季瞳孔地震, 麻木地看著手忙腳亂的前臺關閉視頻,將屏幕熄滅。
興許是感覺太尷尬,前臺放好手機, 訕訕道:“是那個很火的剪輯視頻,您感興趣可以去看看, 挺有意思的。”
這話提醒了令季, 讓他猛地意識到其實大家根本不知道魅魔學長是他, 不然前臺在對他說這話,可就算是在雷區蹦迪,傷口上撒鹽了。
想到這里,令季點了點頭,佯裝冷靜地回復:“好。”隨即他順勢將話題又轉到林如風身上。
“林總到了,請你轉告他, 我在他的辦公室等他。”令季一口氣說完。
前臺忙不迭地應下。
眼看她記好,令季不再多言,直奔林如風的辦公室。
走得快除了不給前臺施加更多心理壓力,還有另一個私人原因,令季想要看看那段直播究竟傳播多遠了。
雖然令季還抱有前臺是巧合刷到的幻想, 但他心里卻清楚,大概率全國人民都見過那個視頻。
令季內心不禁五味雜陳。
到這一步,在維克對他有扭曲感情這件事上, 他那位小叔是不信也得信。
畢竟維克可是對著直播公開‘心聲’。
令季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接到電話, 意識到小叔等人要進圈套的興奮感逐漸褪去, 身體和精神上的疲憊襲來,讓他忽然累了。
在這種復雜的心情中,令季來到林如風的辦公室。
進到辦公室內, 關好門,他坐到柔軟的沙發上。
剛坐下,酸痛感便從腰部和腰部以下傳來。
令季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輕哼,盡量放輕動作,花了足足半分鐘才坐穩。
陷進沙發,令季覺得他必須加強鍛煉。
在長吁短嘆中,默默開始制定運動計劃的令季拿起手機,打開社交軟件準備搜索魅魔學長的關鍵詞。
然而根本不用他搜索,大數據就將這一條熱門消息推送到他的面前。
并且大數據推送的不僅僅是魅魔學長那么簡單,是更深一層的,將維克的室友發的帖子和熱搜結合起來的推測。
【民生直播間里的學弟之一是帥哥室友吧】
momo
陷入無望愛情,遭遇綠茶,酒吧,還有檸檬水過敏,尤其是檸檬過敏,這不是多常見的過敏原。
假如以上還有人認為全部是巧合,那請看看一顆大李子最新的發帖,得知帥哥室友除了是帥哥,還是個富哥已經是沒辦法再說是歪打正著,只能說就是幾乎石錘。
文件夾子音
還真是,直播里的所有元素都和帥哥室友對上了。
而且有一說一,學弟的身材是看了就讓人直呼學長有福的程度。
點贊對到的評論讓令季下滑的手指不由停住,點了個贊。
亮起來的紅心使得令季莫名心虛,趕緊再按一下,將其消除。接著他退出這個帖子,去搜索所謂的民生直播間。
不出幾秒視頻切片就出現在令季眼前。
調低手機音量,令季提前做好心理建設點開。
開頭是非常正常的記者來派出所,戴上口罩的維克和文瓊嚴詞拒絕接受采訪。
假如不出意外的話,與他們有關的內容該到此結束。
可世界就是這樣,不出意外那是不可能的。
令季眼睜睜看到文瓊的姐姐出現,把文瓊痛罵一頓,至此情況急轉直下。
聽著視頻里維克的表白和文瓊的不忿,再看一條條問學長到底是什么品種的魅魔,引得兩名男大學生在大庭廣眾下吵起來的彈幕,令季逐漸又感到尷尬。
不到十分鐘的視頻在他眼中竟如此漫長。
令季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完,他只知去看這條播放量破百萬的視頻的評論區時他已經開始恍惚了。
左邊的耳機掉哪去了
這真不是炒作嗎?不會過幾天就能看到帥哥學弟和魅魔學長出道吧。
這倒不用擔心。令季疲憊地反駁,既然維克和文瓊把臉擋得那么嚴實,代表著他們根本不想鬧大,更不用談出道的事情。
隨后他又向下翻了翻,各種調侃撲面而來。
其中不少還有分享身邊不知是真的,還是編的經歷,來試圖證實現實世界里存在被所有人喜歡的人。
令季讀著那些評論,漸漸對魅魔這個詞都快要脫敏了。
不過雖然沒有那么在意自己被網友們打趣,可當他讀到諸如將魅魔學長上交國家送到去競選總統這類抽象評論,還是忍不住皺眉。
也就在這時,辦公室的大門推開。
因抽象評論眉頭緊皺的令季本能抬起頭,朝門口看去。
匆匆趕來的林如風不知令季瀏覽的內容,以為他是為新的競爭者煩惱,當即好心安慰道:“不用太擔心,我們準備的時間更長更充分,一定會成功的。”
令季聞言,明白林如風誤會,搖頭解釋:“和股權沒關系。”他是為自己要去參加總統大選而頭疼,區區股權不值得他擔憂。
但這話太離譜了,令季實在說不出口,在心底嘆了口氣,他不等林如風再多問,就主動開口,換了個話題,“你查到新的競爭者是誰了嗎?”
“大致查到了。”林如風略顯為難地回答。
令季觀察他的表情,基本認定新競爭者就是小叔。
一瞬間,他發覺去競選總統也不算什么。
壓制住雀躍的心情,令季追問:“是誰?”
“競爭公司的控股人是你小叔的手下,成蝶。”林如風頓了頓,“他們應該是沖著你來的,想要狙擊你,避免你獲得股權。”
“嗯,那幾家公司對集團出海有很大的幫助。”令季故意閉上眼睛無奈道。
林如風點點頭,坐到令季旁邊的沙發,憂慮道:“從它們的資料上能看出來,我本來以為能暗度陳倉,沒想到還是被你的對手發現。”
這話讓令季笑了一聲。
他可不怕被發現,他就怕小叔等人不發現。
但考慮到這件事還瞞著林如風,令季沒講出,他睜開眼苦笑:“這就是世事難料,小叔想要狙擊我,以我當前的積累,勝率不大。”
“但是他們成功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林如風提醒。
令季卻搖搖頭,“付出的代價和掌控整個集團相比不值一提。”
這話讓林如風沉默。
話說到這份上,他覺得有些想法可以對令季提一提。
“令季,我不建議你收購那幾家公司的股權。”壓低聲音,林如風悄聲道,“可能是因為我爸爸是會計出身,我從小耳濡目染,對金錢流水更加關心。”
“那幾家公司似乎不像表面上那樣健康,它們的現金流有不小的問題。”
林如風的話點到為止。
本質是他不懷疑令季的能力,也承認文瓊父親在離婚后為緩解財務壓力拋售股權過于誘人,那幾家公司也的確對業務出海能夠起到幫助。
一切都很完美,林如風好好看過那幾家公司的財報之后,卻隱隱感覺不太對,為此他才特意深入調查了一番,果不其然,發現了潛藏的隱患。
依照令季的能力,他砸下資源人力,潛心去處理,是能夠解決那些潛在問題。
偏偏他沒有那么多的空間和時間。林如風很早就知道在令季背后有以小叔為首的一眾董事會成員在步步緊逼。
那樣一來,通過控股控制那幾家公司,風險會大于收益,稍有不慎,令季就會墜入深淵。
林如風很相信令季的實力,很想與他繼續做合伙人共事,所以理性使他希望令季能避免風險。
但作為商人,他深知商業是風險與收益并行,這次的收益對令季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在權衡過后,林如風決定暫時不對令季講出。
如今令季的小叔意外入場,林如風自覺是個說出口的機會,只是這不是強迫令季放棄競爭,決定權還是在令季手里。
令季自然也能聽出林如風近乎直白的提示,他想了想,沒立刻回答林如風,轉而若有所思地問道:“有多少人知道那件事?”
“目前只有我知道。”林如風如實回復。
在收購的檔口,他爆出收購公司的負面情況,那是動搖軍心,絕對會打擾到令季。
如果令季接受了建議還好,假如令季早有打算,他這么做就很微妙了。
林如風是個十分有分寸的人,他不想把和令季的關系弄得不太好看,影響以后的業務,因此他一直守口如瓶,從未對外聲張。
而他的好習慣也讓令季懸起來的心放下。
“我明白,你先不要對外公布,我想再爭取一下,不成……”令季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就算了。”
林如風暗暗松了口氣,“好,失敗一次也沒什么事,你要是心煩,我會來和其他人說,讓你好好調整心情,忙畢業的事情。”
一聽畢業,令季的笑容加深,“你不提畢業,我都快忘了它。”
“正常了,你可是你老師的得意學生,根本不用擔心。”說到此處,林如風話鋒一轉,“我記得你舅舅以前和你同一個學校,并且同樣也是學法?”
“嗯,我的導師剛當上講師,帶的第一批學生里就有我舅舅。”令季如隨意般接話。
“最近聽說你舅舅要調回來,那他會不會來拜訪恩師?”林如風繼續問。
令季聽出這話里有話,直言道:“你想見他?”
“不是我,是我爸媽。”林如風被戳穿,不再兜圈子,爽快地承認。
“我會幫忙聯系,只是話說在前頭,自從我媽搬走以后,我和他基本上沒見過面了。”令季的語氣中一絲藏不住的落寂。
林如風一下子聽出來,他當即不好再說下去,換了個聊天內容,“他們兩個,你安排得怎么樣了?”
“什么?”令季不解地反問。
“文瓊和那個金發服務生。”林如風說著暗示般微微調轉視線,掃了眼令季的脖子側后方。
從他的角度,能隱約看到一點痕跡,鑒于當前是冬天,沒有蚊子,所以那痕跡應當不是蚊子咬出來的。
令季馬上明白,頃刻間,他感受到窘迫,伸手拉了拉領子。
“安排好了。”令季盡量氣定神閑地回答,“我選身材好的。”
沒想到令季會這么直白,林如風愣住。
過了幾秒,他贊同道:“務實的選擇。”
這話讓令季笑了笑,然后他裝作認真地通知林如風,“好,那你等著我畢業,接收我的婚禮請柬。”
“啊?”林如風再次愣了愣,他總覺這進度也太快了吧。
令季卻認為很不錯,只是畢業就結婚,是有一件事比較遺憾。
未隱藏這個想法,令季隨即感嘆:“可惜了,那樣的話,我工作以后就不能請婚假。”
此話一出,林如風反應過來,他望著貌似在畢業結婚還是請婚假結婚中糾結的令季,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這位合伙人竟然是個戀愛腦。
并且他超愛的。
這時林如風再想酒吧里發生的一切,忽然覺得他們都是play的一部分。
第43章 第 43 章 感到幸福
小區地下停車場。
停好車, 令季沒有立刻下車,他拿出手機,查看最新的消息。
除了維克發來的, 詢問他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的留言,還有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發來的信息。
令季想了想, 先回復維克, 告訴他今晚自己可能有事, 暫時不一起吃飯了。
下一秒維克回了個好。
這讓令季笑了笑,隨后他退出與維克的聊天,轉而查看那條來自沒有備注的號碼發來的信息。
【小心】
短短的一個詞使令季的笑容消失,他抿了抿嘴唇,在詢問對方還是不再回復之間權衡,過了足足半分鐘, 他沒有回消息,取出放在車里的備用手機藏好,打開車門。
在令季下車的同時,不遠處的一輛面包車上,有幾名身材魁梧, 全副武裝的人走出。
“大少爺,請和我們走一趟,您叔叔想和您好好聊聊。”眼邊緣有一道不明顯傷疤的中年男人冷冷道。
令季沉下心, 沒有回答。
而男人根本不在意, 他昂首示意手下圍上去。
“我自己可以走。”令季見到人過來, 冷靜地回復, “不過你們要告訴我,他把我叫過去是因為什么。”
“股權。”男人直白地說。
令季點了點頭,不用男人及其手下多行動, 他主動走向那輛面包車。
不一會,面包車載著令季駛向位于山間的別墅。
在上車前,令季的手機被左眼邊緣有不明顯疤痕的男人收走。
或許是出于尊重,這群人沒有捆住令季,在拿走他的手機之后,他們便沒再做什么。
目前陷入孤立無援狀態的令季見狀也沒多問,同樣沉默地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冬天本就落得早的太陽快速西斜,耀眼的光芒散為昏黃,透過前方的車窗,灑入車內,落在面包車后座上,被小叔的手下包圍的令季腳邊。
低頭看了眼夕陽,令季嘆了口氣,隨后他抬起頭。
說來也巧,他的視線正好與坐在副駕駛上,收走他手機的男人撞上。
男人通過后視鏡看了令季兩眼便收回視線,目不轉睛地望著前方。
“股權的事,小叔現在知道多少?”令季突然開口。
“全部。”男人淡淡道,“包括小姐和你合作,老板也知曉了。”
令季的眉心一動,他就知道會這樣。
那條沒有備注的聯系人所對應的正是令曦。
想必是令曦得知自己的父親要來‘請’他過來聊聊,便向他通風報信,導致她臥底的身份暴露。
甚至更進一步,那本身就是圈套,小叔等人早就懷疑令曦,為確認她是不是埋在他們身邊的叛徒,才故意走漏風聲。
令季暗暗深吸一口氣,開始思考見到小叔以后該怎么和他談。
然而出乎預料的,令季沒有如預想中那樣見到他那位小叔,反倒是見到了他身邊的得力干將,成蝶。
青絲中摻雜著白發的成蝶早就恭候多時。
當令季被左眼邊緣有著疤痕的男人押下車時,她掛著客氣的笑迎上來。
“辛苦了。”成蝶頗為親切地對男人說。
男人是不久前她聘請的安保團隊隊長,過去他一直在國外為外出經營的企業服務,成蝶得到安保公司有回國發展的意圖,便用了不少人脈和金錢,雇傭到部分員工。
不過聘請安保團隊不是為防范令季。
想起他們真正要防的人是誰,成蝶生疏客套的笑里加上一抹諷刺。
接著她沒有再理會沉默的男人,轉身對令季做了個請的姿勢。
“走吧,令季少爺,我們來聊一聊股權的事。”成蝶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令曦在哪?”令季沒理睬她,轉頭問起令曦。
成蝶做出無奈的樣子回復:“令曦小姐做錯了事,正在被關禁閉。”說罷她又補了一句,“由于令曦小姐偷拿了不少文件,令先生還在公司清點,過一會才能回來。”
“看來你們都知道了。”令季同樣無奈地說。
“是啊,令季少爺好手段,這一局,我輸的心服口服。”說到最后那個詞時,她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由此可見,她不僅不心服,口頭上也懶得裝。
不過令季也不想和成蝶討論態度問題,他搖了搖頭,便與一群保鏢走進位于山間的別墅。
在令季走進去以后,成蝶對守在一旁的左眼邊緣帶疤的男人最后一次確認道:“令曦偷出來的資料全部收好了嗎?”
“收好了。”男人平淡地說。
成蝶放下心,緩步走進別墅內。
男人目送她走遠,接著他對手下交代了幾句,便大步走向那輛還停在院子里的面包車。
在男人駕車離開之時,別墅內,令季對著沒有信號的備用手機編輯消息。
“這附近安裝了信號屏蔽器。”成蝶走進來說道。
令季聞言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將備用手機放到桌子上,故意問道:“看來談不成,我就不能走了。”
“令季少爺,你把我們耍得團團轉的時候,沒想過自己不能脫身嗎?”說話間,成蝶來到令季對面,居高臨下,譏諷般地說,“你真是太自信了。”
沒有說話,令季仰頭,默默地注視著她,等她繼續說完。
成蝶一眼看出令季的意思,她點燃一根細細的煙,坐到旁邊的沙發上,輕聲將令季的計劃全盤講出。
“你早就知道那幾家公司有問題,它們是你精心準備的誘餌,為此你接觸了文家的小少爺,暗中操縱,成功使文家夫妻離婚,并讓文家小少爺的姐姐和母親拿到公司。”
“失去公司的文先生的財務狀況很快出問題,不得不拋售所持有的一部分股權,它們不是你的獵物,是你的誘餌。”
“如你所愿,令季少爺,我們也上鉤了。”
成蝶講到此處,輕輕吸了一口煙,白色的煙霧彌漫,模糊了她的臉龐。
她淡淡地說:“發現那幾家公司有問題以后,我一直有一點想不明白,你為什么要牽扯進杜克利特集團的繼承人,明明沒有他,你的計劃也可以順利進行。”
“直到我意識到,令季少爺,你或許對集團根本沒有興趣,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自己闖出一片天。”成蝶放下香煙,對一言不發的令季篤定地說:“有才能的人往往看不上庸俗的利益,所以我猜,股權也是你用來遮住真正目標的幌子。”
“你真正想要擊垮的是老令先生對嗎?”
明明是問句,成蝶的口吻卻是那么的肯定。
知道自己被看穿的令季想了想,也沒有否認,反問道:“你們不想絆倒我父親嗎?”
“如果能讓老令先生讓座,我當然不介意,但是令季少爺,你是拿我們來挖老令先生這座大山啊。”成蝶咬牙切齒,狠狠將手里的煙頭按在手邊皮質的沙發扶手上。
高溫與皮革灼燒,發出刺鼻的味道。
令季有些反感那種氣味,他的眉頭皺了一下。
見他不爽,成蝶隱約有種報復的快感。
在逐漸扭曲的情感下,她繼續說:“你將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股權上,好讓令曦小姐抓住機會,去找那些足以把我們送進去的文件。”
“哈,直到老令先生做事不留把柄,你就賭一把,我們進去了,會和老令先生互相攀咬,吐出點有用的東西。”丟掉煙頭,成蝶握緊拳頭,對令季諷刺,“你還真是不了解你爹啊。”
“就算是面對親兄弟,他那個當哥哥的也是一點破綻都不留!”
這正是成蝶憤怒和覺得好笑的地方,令季機關算盡,弄到最后,只有他們會作為炮灰進監獄,老令先生清清白白。
成蝶希望從令季臉上看到錯愕和惱怒。
可是令季的情緒不見絲毫變化,他平靜對氣急敗壞的成蝶拋出一個問題:“你真的以為小叔他是查文件嗎?”
此話一出,成蝶怔住。
令季似乎覺得這還不夠,在成蝶回過神前,他補充,“他沒有那么信任你。”
這句話簡直像一把刀,捅進成蝶心間。
可令季沒有那么容易放過她,他轉頭看向窗外,自言自語:“令曦的母親不是意外死于火災。”
成蝶的眼睛一瞬間睜大。
這時令季轉過頭,對成蝶最后問,“你那天來到她,也是有小叔的授意,你知道他為何要那樣做嗎? ”
這讓成蝶顫抖了一下,過往的記憶如洪水般沖出。
十五年前,她也是在一棟別墅里與人對持。
而那個人正是令曦的母親,成蝶記得年輕的自己是那樣高傲,她認為自己才是真正被愛的人,因此她有恃無恐,覺得她可以靠著愛一擊制勝。
誰知情況與年輕時的她想到完全不同,令曦的母親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憐憫,告知她,這么多年來,有很多像她這樣的女孩說過類似的話。
成蝶清晰地想起她是多么惱羞成怒,可她又無法反駁。
最后在低落中,她在公寓的門口抽了一支煙離開了。
當天晚上,新聞上便報道了令曦母親死于由煙頭引起的火災。
那個有權利,被她當做是天命之子的愛人庇護了她,而她也成了對方的心腹。
成蝶從來沒懷疑過,今天令季突然問,她忍不住開始懷疑那場大火真的和煙頭有關系嗎?還是說,令曦的母親注定要死,她不過是點燃死亡的一粒火星……不,她早想過。
是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敢深入去查。
而成蝶不想問,不代表令季不會說。
“令曦的母親拿到了能夠直接指向老令先生‘命令’他的弟弟,幫自己處理某些見不得光事務的證據,而那些證據,在那場大火以后消失。”
令季交疊雙腿,向身后的沙發靠了靠,“證據毀在火災中是個沒人能挑出錯誤的借口。”
輕笑一聲,令季感嘆,“可惜借口終究是借口,老令先生從不相信那些證據消失不見,所以他才對弟弟有忌憚,無法公開處理他。”
“原來這就是他突然找到你的原因。”成蝶接話。
“對,老令先生的目的正是要我除掉你們。”令季沒再隱瞞,“他心儀的接班人從來都只有令鈺。”他那位父親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大兒子對龐大家產的態度。
壞消息是老令先生沒得選,好消息作為一只利益動物,他沒什么父子親情。
令季多少感覺自己有點倒霉。
巧合的是成蝶也是這樣想,她不解地望向令季,“如果你成功將我們送進監獄,即便我們提供了那份證據,也不是讓老令先生得償所愿了嗎?”
放在平時,他們肯定不會為了拉下老令先生,把足以使自身進監獄的證據交出去。
他們被抓了就不一樣。
再說今非昔比,老令先生以前可能還有所顧慮,如今他身體不好,不知還能活幾年。
成蝶自覺他們真要把老令先生拉下水,老令先生也不介意。說不定正好借此再整頓一番集團,好讓小兒子更加順利接掌家業。
令季是純純為他人作嫁衣……等會!
“他的目的是逼我們將證據拿出來!”成蝶優秀的頭腦馬上找到正確答案。
過去老令先生想要動手,卻未真正行動,全因不知證據還在不在,以及假如在的話,它會在哪里。
當時經過令曦偷摸把這幾年的見不得光的文件翻出來,那些證據是否存在,和它們被藏在何處,說不定都已被老令先生知道。
這時成蝶發覺還不如放任令曦舉報成功,那樣他們雖會進監獄,處境卻至少比現在的安全。
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兇多吉少,成蝶的冷汗瞬間流下來。
也是在這時,令季突然說,“對了,我從來沒想過利用維克,這才讓你們感覺他的存在與否不影響我的規劃,畢竟從一開始,他的身份就不在規劃中。”
“我沒有想過利用維克。”令季斬釘截鐵。
似曾相識的話讓成蝶愣住。
令季沒有管他,又講下去:“原本我將他帶回去,只是想告訴大家,我有個男朋友,老令先生不可能放棄利用我除掉你們,也不可能接受我與同性在一起。”
“我那時預測,老令先生不論是對我帶男朋友回家保持沉默,還是支持,都會刺激到你們。如此一來,你們與他的矛盾會更加尖銳,同時那份證據會對小叔更重要,以他的性格,他一定會檢查。”
就像今天這樣。令季在心里補充,他沒講出口,接著之前的話說下去。
“當你們的注意力被分散,我再一步步引導你們與我的競爭加劇,吞下那些股權,令曦就能夠趁機查找到證據或者其他能夠將你們送進去的文件。”
稍作停頓,令季感嘆,“沒想到維克的來頭那么大。”話語里帶上幾分無力。
萬幸的是雖有很多意外,事態的發展與他的預估不存在太大偏差,唯一的遺憾是小叔等人與老令先生的矛盾沒按設想中的加深,反倒是重點來對付他。
令季不得不承認小叔的行動是對他造成了一點麻煩。
再次回憶起自己成為魅魔,要被上交國家送到大洋彼岸競選總統,令季笑了一聲。
隨即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對臉色不好看的成蝶說道:“你現在還有機會。”
“什么意思?”成蝶瞇起眼。
令季近乎嚴肅的勸解:“自首,作為污點證人,我會幫你找律師。”
這話讓成蝶也笑了。
第一次她體會到原來人無語到極點的時候,是會笑出來。
笑過以后,她打趣道:“哈哈,我以為你會幫我辯護。”
“你不介意我愿意幫你辯護。”令季順勢說道。
“令季少爺,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成蝶不在意的說,現在一切還沒成定局,他們還有機會翻盤。
成蝶當即想要聯系令季的小叔,拿出手機時卻想起別墅及其周邊地區的信號是被屏蔽。
這讓她頓感懊惱。
“你可以打。”令季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
成蝶蹙眉,她敏銳地意識到不對勁,快速按亮手機,然后她赫然看到信號不知何時變為滿格。
這還不算從門外突然傳出刺耳的剎車聲。
幾秒后,別墅的大門被打開,急促的腳步沖進客廳,外面重裝值守的安保人員沒有一人阻攔闖入者。
維克的身影出現在漆黑的門外。
寒冷與雪花從打開門吹進溫暖的房間,令季攏了攏衣服,從容地起身,同時他對還沒弄清楚情況的成蝶低聲道:“成蝶女士,我的建議,你考慮清楚了,隨時可以告訴我。”
留下最后的保證,令季想要走向維克,對他解釋當前的情況。
維克比他的行動更快。
不等令季開口,他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相擁的動作使得令季能聽到維克的心跳,剎那間,令季的心變得柔軟。
他伸出手,也擁住維克。
在抱住維克的那一刻,令季感覺自己抱住了世界上他最為珍貴的存在,他為此感到幸福。
第44章 第 44 章 如何引誘
在令季滿意足之時, 幾聲咳嗽聲壞氣氛地冒出。
這讓維克和令季想起房間里還有外人,不那么情愿地結束了擁抱,轉頭朝著發出咳嗽聲的成蝶看過去。
“我需要更多時間考慮, 在這期間,我需要你為我提供保護。”成蝶輕聲道, 在弄清楚狀況以后, 她對自己的處境也有了大致的判斷, 也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
首先這些安保人員既然是令季的人,他必然有能力調動他們保護她的安全。
其次成蝶可以明確,令季對令曦的暴露早有預料,而那些足以將他們送進監獄的資料,有一部分正是交給安保人員保存。
這意味著,那部分資料落到了令季的手中。
成蝶認為不止如此, 假如那份能直接指明老令先生的證據沒有在火災中燒毀,那么它除了落在老令先生手里,還有可能落在令季手中。
不然這就對不起令季弄出和套娃一樣,環環相扣的計劃了。
想到此處,成蝶抬了抬嘴角, 對令季不知是贊美還是嘲諷地說道:“你是最近老令先生的人,假如你想要接手集團,我想老令先生會堅定地站在你這邊。”
毫無疑問, 對老令先生而言, 令季是最完美的繼承人。
奈何他對數額龐大的家產不帶一絲興趣。
成蝶為此又笑了笑。
對于她的微笑, 令季置若罔聞, 他點點頭承諾:“你可以留下,這里的人會保護你的安全。”接著他還想在對成蝶叮囑一些事情,放在桌上的備用的手機突然亮起。
在場的三人看去, 一條新消息躍入他們的視野。
【那個畜生在返回別墅途中出車禍了,被送到醫院搶救了。】
突發情況令現場如死一般沉默。
成蝶抿了抿嘴唇,她看向令季,短信里的那個畜生指的是誰,她相信對方和她一樣明白。
“你在這里等待,我需要出去一趟,安排好以后,我會給你發消息。”被盯著的令季腦子高速運轉,對成蝶囑咐。
沒有提出任何異議,成蝶應下。
令季見她沒意見,不再和她多聊,拿起備用手機,出門交代好安保人員務必保護好成蝶,隨后他叫上維克一起回去。
也是在這時,令季才看到維克開的是那輛高調顯眼的銀色車輛。
當初他正是開這輛車載著身穿正裝的維克去參加家宴。
今日他又要和維克開著這輛車,前往老令先生居住的那座大宅。
令季恍然間感受到命運之神與自己擦肩而過。
這讓他閉了閉眼,等他再睜開眼睛,眼中全是輕松。
隨即令季側頭對維克說道:“走吧。”
維克嗯了一聲,坐到了駕駛座上。
不用令季多言,維克便將目的地選到他曾去過的那座大宅。
這份默契使得令季笑了兩聲。
在令季短促的笑聲中,細小的雪花在引擎的轟鳴聲中揚起,那輛昂貴且漂亮的銀色車輛如一道閃電般撕開夜色。
稍微開遠一點,坐在副駕駛上的令季轉頭好奇的問向維克:“你怎么過來了?”
維克開著車回答:“我收到一張照片。”說罷不用令季問是什么照片,他就將手機遞了過去。
猶豫片刻,令季接過手機。
上面顯示有數字密碼和指紋兩種解鎖方式。
令季想了想輸入維克的生日,結果失敗了。
恰在此時,維克的提示出現。
“開機密碼是你的生日。”說話間,維克操縱著車輛,轉過一處彎道。
微妙的始終感使令季的心漏跳半拍。
過了幾秒,他才佯裝鎮定地打開維克的手機。
文瓊和維克室友發來的信息出現在令季的眼前,他大致翻了翻,明白了維克是怎么找過來。
由于信號屏蔽器沒有關閉,所以那名左眼邊緣有著疤痕的男人向維克發送了一張他在臨走前,從車里拍攝的山間照片。
在那張照片的遠處有著一座標志性的建筑物。
大部分人都無法通過僅僅一張照片和標志性建筑物鎖定位置,偏偏文瓊可以。
令季繼續瀏覽,看到維克拿到照片后立刻發送給了文瓊,過不了多久,對方就發來了一張地圖截圖,說來也巧,在照片拍攝地點附近只有那一座別墅。
當找到別墅之后,令季通過維克那幾名室友的回復,看見他們在維克去了學長所在小區,確認學長不在家,并且聯系不上以后,立刻跑去最近的警局報案。
至于維克則是開著這輛車直奔山間別墅。
令季分析到此處,又看了看李子發來的消息,讀到他們此刻剛剛在警局做了完筆錄,正在返回學校宿舍的路上。
為不讓他們擔心等人擔心,令季直接在四人的宿舍群里報了個平安,讓維克的室友們不用擔心,維克和他很安全。
為增加真實性,防止李子等人想入非非,令季對著維克拍了一張照片,隨后在炸開了鍋的群聊里好好感謝了三位室友的熱心與幫忙。
因為有他們的幫忙,目前這件事起了個好頭,比令季預想中更早地報了警。
令季深吸一口氣,接下來他準備和他的父親老令先生談一談。
到這個地步,他們也該互相攤牌了。
一想又要面對老令先生,令季不禁揣測他獲得了多少消息,以及談完以后,后續要如何處理和應對。
令季在沉默中思考著。
不知過去多久,直到維克駕駛著車駛入那座靜謐的大宅地下室,令季才猛地回過神。
面對熟悉的場景,令季定了定神。
“維克,你和我直接去書房。”整理好心情的令季對正要下車的維克說道。
“好。”維克當即應下。
令季不再多言,安靜地帶領他走向電梯,直接按向二樓。
電梯很快在第二層停下,上次接待令季,告知他去二樓書房找老令先生的保姆正等在門口。
“小令先生,老令先生正在書房等你。”保姆用和之前別無二致的語氣與口吻通知令季,就好像今晚風平浪靜,未發生任何意外。
令季從保姆的態度窺見出老令先生的反應。
這讓他也偽裝出平時的樣子,微笑道:“好,我馬上過去。”
“還是請這位先生去休息室嗎?”保姆禮貌地詢問。
令季果斷拒絕,“不用,他是我的未婚夫,不用避著。”說罷,他主動牽起維克的手,邁著偽裝出的輕松步伐,踩著燈下自己的影子,走向位于走廊盡頭的書房。
推開沉重的木門,一道瘦削的身影透出,落在令季和維克的眼中。
比起上次見面,老令先生看起來更瘦了一點,臉色也更加的不好,好像多站幾分鐘就會倒地不起。
但這番虛弱也只是看上去,聽到書房的門打開,老令先生笑著轉過身,對走進來的令季夸贊道:“你做得很好,接下來你小叔就掀不起什么……”
“他出車禍了,正在搶救。”令季打斷了老令先生的話。
一下子,老令先生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
他冷冷盯著令季。
足足過了兩分鐘,他才質問:“你懷疑是我安排的那場車禍?”
“太巧了不是嗎?小叔剛去查看指向你的證據是否完好,接著他就出車禍。”令季理所當然地說。
維克悄無聲息地站在令季的身后,就像第一次來的時候,作為旁觀者,像一名玩家一樣,觀看整場‘表演’。
作為專業演員,老令先生根本沒去在意維克的存在,從令季那里得到肯定回答的他搖了搖頭。
“我沒有必要除掉我的弟弟,再說我也不知道什么指向我的證據。”老令先生否認了令季所說的一切。
令季也不著急,他微微垂下眼簾,如回憶般說:“那份證據藏得很好,在令曦去偷取文件之前從來沒人提起它,包括小叔,都裝作證據已消失在那場火災里。”
“你在說什么?我不知道。”老令先生皺起眉頭,似乎不想聽令季的自言自語。
可惜令季沒想過停下,他在發出一聲輕嘆后,繼續講下去,“說不定是你派人提醒了小叔,令曦是叛徒,她從很早便支持我。”
“一派胡言,我為什么要那么做?!”老令先生呵斥。
令季沒抬起頭,望著老令先生點點頭,然后對他講出真相,“對,你沒有必要那么做,因為在你的人行動前,我搶先安排人告知小叔,令曦是叛徒。”
此話一出,老令先生愣住。
待他再回過神,他的神情變得非常難看。
維克同樣對令季要戳破盟友身份感到不解。
沒讓維克多等,令季對他和老令先生講出原因,“在我原本的計劃中,我是只打算與令曦合作,嘗試拿到證據和文件,但在那場家宴后,我忽然發覺,我該考慮得更多。”
正是在家宴上被擺了一道讓令季更加嚴肅地對待自己這位父親。
所以他決定吸取優秀的經驗。
“小叔所請的安保人員所在公司,創始人是令曦的舅舅。”令季講出這條信息。
老令先生沉默了。
他確實不知道這件事。
在他們的調查中,令曦的母親是獨生女。
“令曦的舅舅,與她的母親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而他并不受父親喜愛,被放置在老家,由爺爺奶奶帶大。”
像是能讀心一樣,令季娓娓道來,“后來在他的爺爺奶奶去世以后,令曦的舅舅被其父親接回來過幾年,后與父親鬧翻,無以為繼,決定參軍碰碰運氣。”
“其后幾年,他一直待在軍隊,而等他出來,便得到了令曦母親在火災中去世的消息,而他們兄妹的關系還不錯,因此當他有空便會暗中探望令曦。”
“后來他退役,成立一家安保公司,在業內名聲不小,只是業務不在國內。”令季笑了笑,“我賭大部分人不知道這條消息。”要不是他與令曦是盟友,也不會得知她的舅舅開了家安保公司,并且做得還不錯。
正是基于這則信息差,令季決定請令曦的舅舅幫幫忙。
由于要查的事情與令曦的母親有關,對方很爽快地同意。
“小叔雇傭的安保人員表面上為小叔做事,實際上聽從我。”令季說著對面色鐵青的老令先生發問,“別墅內安裝了信號屏蔽器,小叔很清楚,因此他不會向成蝶打電話或者發消息。”
長久以來,老令先生都在監聽自家弟弟的手機,無論是隱藏的通信設備還是表面上的手機,都在他的監視下。
奈何這次小叔為防止令季報警,屏蔽了別墅周圍的信號。
這意味他根本不會與作為心腹成蝶聯系。
那么問題就來了。
“您要不要猜一猜,小叔究竟是找到被他藏起來的證據,才趕去別墅,還是他沒找到證據,才匆忙去別墅,與成蝶小姐商量對策?”令季凝視著老令先生,想聽聽他相信哪一個。
仿佛是看到令季與老令先生的對持,下一秒那臺備用的手機響了一聲。
當著老令先生的面,令季拿出手機。
上面是一句很簡單的話。
【已全部交給警方。】
“接下來該警察來談話了。”令季收起備用的手機氣定神閑地對老令先生宣布。
老令先生捂住心臟,扶住桌子才沒讓自己摔倒。
可這還沒結束。
正當令季自覺說得差不多,準備拉上維克去警局報備之際,書房門的被從外面猛地推開。
氣喘吁吁的令鈺沖進書房,他掃了眼令季和維克。
握緊拳頭,令鈺無視了他們,對老令先生大喊:“爸爸,叔叔的車禍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老令先生恨鐵不成鋼地瞥視小兒子。
令季和維克互相對視。
“算了,走吧。”令季嘆了口氣,低聲對維克喊道。
“好。”維克回復時又看了看令鈺。
人都是有多面性,或許令鈺和小叔在私下是關系很不錯的一對叔侄。
維克這么想著,莫名想起杜責提到的交易。
但他還沒來得及往深處思考,便又想起在光輝夜酒吧的那天。
按照令季的說法,小叔等人雇傭的安保人員是他刻意安排,那豈不是左邊眼睛邊緣有疤痕的男人偽裝成酒保下藥的事情,令季也是提前知道,甚至就是他安排的。
所以那些藥……
維克與令季離開書房,默默地問道:“令季,那天酒里下的不是藥對嗎?”
“對,是維C粉。”令季輕笑著說。
霎那間,維克臉皮和耳朵止不住開始發紅。
他第一次撒謊正是令季問他是不是喝了藥很難受,根本沒喝藥的他回答了是。
結果那竟然是維C粉。
維克深刻體會到撒謊的壞處。
就在他要對令季道歉時,對方微涼的手覆蓋在他的臉上。
“都結束了,再說那晚是我在引誘你不是嗎?”令季安慰般的說道。
維克這下他不止面上熱,其他地方,比如心里的溫度升高。
突然維克覺得網上稱呼令季是魅魔學長還是有幾分道理,只要令季愿意,他是很懂如何引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