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做飯 智者不回愛河
月末, CV病毒肆虐,公司內有頻繁拜訪醫院的銷售代表,不斷有員工中招, 又迅速在辦公區域內傳播開。
方舟同樣不幸被感染,好在癥狀并不算嚴重, 吞了片布洛芬后,高燒很快轉為低燒, 再度開啟居家辦公模式。
忙完剛準備親自動手搗騰晚餐,家中門鈴聲響起。
門外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令她頗感意外。
“方才杜依來電話說你病了,她在外面出差,沒法照料, 托我來看看。”
心里仍有些惱他幾天前的冷淡和抗拒, 方舟沒好氣地回:“你看看就能好么?你又不是醫生。”
諾亞沒理會她的陰陽怪氣, 抬步進屋。
方舟趕忙阻止, “我沒事,你別進來,不想傳染給你。”
“我兩個月前已經得過了, 疫苗也打了全程,沒事。”
方舟執意伸臂阻攔, “或許這次我感染的是不一樣的毒株, 我不想害你得病。”
“那你找個口罩來, 我戴上。”諾亞輕顛兩下懷里的竹編菜籃,“聽說你把住家阿姨打發去酒店住了, 想著來給你做頓飯。怪沉的,快拿不動了,放我進去吧。”
方舟掃了一眼小小的菜籃,挑眉問:“這點重量就拿不動了?先前你托著我上上下下的時候不是挺持久有力的么?”
被她這句逗弄的話驚到, 諾亞手一抖,胳膊一歪,籃子里的雞蛋險些滾落,“你的嘴現在都沒把門了么?”
“放心,平時都挺嚴實的。”
估計趕不走執拗的他,方舟眼下渾身發虛,也沒多少氣力跟他在門口繼續掰扯,還是拉開門放行。
看著田螺先生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方舟不由生出一種恍惚的錯覺,仿佛他依舊是那個會經常給她做飯的男友。
在備菜間隙,諾亞回頭看她。見她倚靠在門框邊發愣,關切地連聲問:“燒退了沒?喉嚨口疼嗎?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沒休息好?”
方舟悶悶應了幾聲。他的好心關懷反倒讓她沒來由地覺得難受,傲嬌地賭氣說:“別那么關心我好么?我會誤以為你心里還有我。”
諾亞坦然答:“我心里當然有你的位置。即便我們之間的愛情消失了,我也會作為一個可靠的朋友,在你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
呵呵,朋友?
方舟端起手里的水杯,猛喝一口他剛榨好的鮮橙汁。
一抬眼,留意到諾亞上臂后側的抓痕。那晚他用蠻勁把她弄得生疼,報復似地,她也不管不顧地用指甲使勁抓他摳他,留下了這些星星點點的紅印。
見此,方舟心底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愉悅感,難怪他先前那么愛在她身上留印子。
當諾亞把白灼生菜、肉末燉蛋和復熱好的小米粥一并端上桌時,方才還看上去慘兮兮的病號已經恢復了精氣神,手掌交疊擺在餐桌邊緣,歪著脖子,臉頰貼靠在手背上,模樣竟像一個天真的孩子。
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瞧,一雙鹿眼亮閃閃。高燒還沒完全退下,面上仍透著不正常的紅,有些像她從前情動時候的模樣。
諾亞忙移開視線,轉回身去拿碗筷,將這無良的類比驅逐出腦海。
方舟接過他遞來的餐具,似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不像之前那樣會客客氣氣地、一本正經地跟他道謝。
諾亞解開圍裙,匆忙說:“還有一小鍋瘦肉粥放冰箱里了,明天拿出來加熱吃。”
“明天你不上門做飯嘛?”方舟玩笑著問。
可他緊接著的回答將她面上的笑容瞬間凝住。
“我今晚的航班走。”
方舟一愣,“那什么時候回來?”
諾亞暗嘆:她怎么就這么篤定,他一定會回來呢?
在她的逼視下,他從容地撒謊:“看情況,說不好。”
方舟輕“哦”了一聲,繼續埋頭吃菜。
臨走前,諾亞開口說:“前幾天冒犯了你,實在抱歉,事后也不該拿那樣冷冰冰的態度對待你。我頭一回遇上斷片的情況,一下懵了,沒有冷淡你的意思,也不是故意要輕薄你,請你原諒。”
方舟挑眉看他,“看來體檢結果出來了?一切正常?”
諾亞略驚,“你聽到了?抱歉。”
方舟裝作不介意地聳肩,“沒事,你做得沒錯。是我欠考慮了,畢竟那么多年了。”
“放心,我會保密,不會去影響你和你未婚夫的關系。”
再度從他口中聽到“未婚夫”三個字,方舟有些惱,一聲不響地悶頭喝粥。
三年半的時間,轉瞬即逝。一九年回來之后,她基本就化身為空中飛人,后來因為不可抗力,不少會議都轉而改為線上,但她并未因此輕松多少。
因一刻不停的忙碌,她大部分時候都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只有失眠的夜晚顯得格外漫長。一閉上眼,仿佛她還走在公寓后的那條林間小路上,悠閑自在,一路上都難得碰上一個人。
諾亞道了別,但沒聽到她應聲,就遲遲未走,留意到她雙肩微微聳動,遲疑著出聲詢問:“方舟?”
見淚珠從她面頰滑落,他有些慌,又喚了一聲:“Gio?”
她的肩膀顫動得愈發厲害,拿勺的手也抖個不住。
頭一回見到她梨花帶雨的模樣,諾亞的腦子一片空白,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用故作輕松的調侃語氣說:“怎么了?我很久沒做飯了,廚藝退步得這么厲害嗎?”
清醒時候的他,完全不知該如何安慰忽然間淚崩的她。
方舟抬頭看向他,滿臉淚痕,“我給你喊停的權力,只是為了叫你安心,不是讓你來傷害我的呀!你怎么可以用一通電話就跟我分手?”
她這番含淚質問,即刻讓諾亞破防。他快步上前,想擁住她的腦袋安撫。
方舟果斷揚臂,阻止他靠近。即便情緒激越,她仍不忘提醒:“我病了,你站遠點。”
諾亞站離了適當的距離,扶著椅背,無奈道:“我那時的情況非常糟糕,都不知道還能否重新走路。我不希望你下半生照料一個不能自理的病人。”
方舟稍稍冷靜了些,帶著惱意質問:“你憑什么替我做出選擇?”
“抱歉,我確實沒處理好。我害怕你會選擇離開我,就先替你做出了決定,是我太自私了。”諾亞又開始了慣有的自我反省。
方舟心虛垂頭:明明自私的是她。倘若真讓她決定,在那個當下,她也許會選擇奔赴自己的前程,而非留下日復一日地耐心照顧。
她抹干眼淚,“后來不是康復了么?怎么不來找我?”
“之后就聽說你訂婚了。你這么不愿給承諾的人竟然愿意訂婚,又聽說是你的初戀,想著你大概是找到可以停泊的港灣了,就不想再打擾。”
“我和武岳,不是你想的那樣羅曼蒂克的關系,我們只是互相利用。”
“互相利用?看來那人現在也能取悅好你了。”不自覺地,一股酸意又浸入話語。
方舟并沒著急辯解,堅持不懈地試探,“所以你放心把我交給他?”。
“先前得知你訂婚消息的時候,找人詳細調查過他。聽聞醫療圈混亂,擔心他玩得花,沒想到還挺潔身自好,沒挖到什么黑料。這趟來,也跟他聊過兩次,人還算周正。他讓我想起了一個我們共同認識的人。”
諾亞略作停頓,見她興味索然,沒有半點接話的意思,又緩緩地說,“他舉手投足,說話的語氣都神似Leon。你先前之所以沒選擇Leon,會不會是因為,他讓你想起了舊人,所以要避而遠之?”
“你別胡亂揣測我的想法。”方舟拉住他刻意轉開的話頭,“你給我點時間,我會處理好我這邊的關系。”
“然后呢?你打算跟我重新開始嘛?”
被搶了白,又聽他十足揶揄的口吻,方舟不免喪氣。
“我身上哪一點讓你念念不忘呢?”
“不清楚。”
諾亞原本還在暗自嘲諷:果然只是杏沖動。卻不料又聽到她說:“如果我能清楚地知道是哪一個具體的點讓我動心,那就可以照著模板去尋找類似的人,可惜并沒有答案。”
方舟吸了吸鼻子,又說:“我喜歡你在我懷里的感覺,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只要看到你,我本能地想跟你貼近,想抱你、吻你,想把你放進身體里,我沒辦法自控,也說不出為什么。”
她試著學著他的樣子,表達出自己的情緒和感受,卻把他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木然開口回:“你不是說過,愛情是最易變的感情么?心動也好,痛心也罷,都會隨時間慢慢淡去,生理性的喜歡都是有保質期的。”
方舟輕笑一聲,“那你大概喂了我太多防腐劑。”
隨著她懊惱的咬唇動作,諾亞的視線停留在她紅潤的唇瓣上。許是方才被剛出爐的雞蛋羹燙到,略微紅腫。
他清楚那美好的、溫潤的觸感,每每想起,總會激動得不能自已。
眼下想吻她的沖動萬分強烈,想按住她的腦袋,猛烈地、充滿侵略性地親她,像在失控的夢境中無數次發生過的那樣。
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這么做。被刻骨銘心地傷過之后,他已經失去了重新踏入愛河的勇氣。
“我們都是個性定型的成年人,未來只會不斷地重復以往的行為模式:我不斷地索求,你疲于閃躲,到最后依舊重復跟原先一樣的痛苦。你是心理專業出身的,你應該比我更懂。”
“如果說,我愿意盡可能地成為你期盼的樣子呢?”
“你已經活得相當自洽,何必為別人做出改變?況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期盼的會是什么模樣。”他的確沒有偏好的類型,但有鐘愛的人。可是愛她會讓自己痛苦,備受折磨,他寧可遠觀。
許是因為始終撬動不了冰山一樣的他,又許是因為病了,方舟倍感疲憊,冷聲下了逐客令:“好了,不說了,你走吧。”
第82章 破戒 雨水嘀嗒
周五傍晚, 方舟結束外省的行程回家。剛駛入小區大門,忽然淅淅瀝瀝下起了雨。轉瞬之間,雨勢陡然變大, 在車窗落下一層斑駁的雨簾。車外的一切皆似打上了馬賽克,看不太分明。
拐入家門前那條曲折單行道, 方舟留意到路邊一個熟悉的身影。
即便隔著雨幕和玻璃窗上細密的雨點,她依舊能憑步態辨認出他的身份。
“停車。”方舟輕聲命令, 拿傘、下車、快步追上。
聽到她的呼喚,諾亞停下急急匆匆的腳步,轉身迎上去,一貓腰, 鉆到她傘下。
方舟默契地把傘柄遞到他手里, 左臂摟住他的腰, 抬起右手擦拭他臉頰上的雨點, 溫柔地問:“這么快就回來了?”
面對她親昵自然的舉動,諾亞本想躲閃,但身體卻僵住, 只得由著她擁緊,喉嚨也跟著發緊, 悶聲回:“嗯。”
“這么大的雨, 怎么不打傘?”
“出門跑個步, 沒想到才一會兒功夫,雨下那么大。”
“江城的雨, 不像南德的雨,一陣陣的,要真下起來,纏纏綿綿、沒完沒了。以前你身體健壯, 淋個雨沒什么,現在不得注意著些,萬一發燒了可怎么好?”
話語關切,語調溫和,熨平了諾亞心中的褶皺,“沒事的。”
方舟勾著他的腰朝前走,諾亞的手也搭上她的肩頭,護著她不讓雨滴淋到。
雨點愈發稠密。
來到諾亞家門前,他并未拐入門徑,而是沖著前方方舟的住處說,“雨太大了,先送你回去吧。”
“我鞋子濕了。先去你那兒避避吧,一會兒等雨小了我再回去。”
真是個糟糕的借口,先前還說這雨是斷不了的。
諾亞擁著她踏入門前小徑,一登上門廊,他便松開手,收起傘,又將環在他腰上的胳膊扳開,“你別這樣,小心被你未婚夫瞧見了。”
即便提醒過數次,他張口閉口依舊是“未婚夫”,方舟聽著覺得滑稽,“你這么顧忌他?那我是不是不該進你家門?”
諾亞按上指紋鎖的感應區,“你進來擦擦吧,今晚Mia在家,一會兒拜托她送你回去。”
許是此刻空氣里的濕度太高,又許是他的手指被雨水沾濕,指紋鎖沒能感應成功,他不得不重新輸入數字密碼。
本該適時地移開視線,方舟卻忘了基本的禮貌,直愣愣地盯住他來回敲擊的修長手指。
19041301。
4月19,是Mia的生日;后四位數字,則是方舟的生日。
戀愛之后,諾亞將手機鎖屏密碼改成了她生日,但出于尊重,方舟從未查驗過。
見到這一幕,她展顏一笑,“你還有其他1月13日生日的朋友么?”
“我記性不好,用慣了一串數就沒打算改。”過目不忘的人如是說。
方舟笑而不語,心中竟生出不戰而勝的空虛感。
臨時租住的房子,內部格局未做改動,保留了原始的樣貌,跟同樣沒用心裝潢的方舟住處沒太大區別。
頗為自在地,方舟在客廳沙發上坐下,踩掉腳上的濕鞋,一抬頭,一條烘暖的干毛巾伸到她面前。
“擦擦吧,當心著涼。”
待她接過了毛巾,諾亞轉身上樓,在樓梯拐角處,余光瞥見她赤著腳,緊跟著上了樓。
他假裝沒有看見,回屋隨意取了幾件更換的衣物,進到浴室,抓著被淋濕的襯衣下擺,向上扯脫。
視線被衣物遮擋的一秒,面前忽地冒出一人。
明明知道她會進來,諾亞故作驚慌地拿衣服遮住胸膛,一雙琥珀眼無措地瞪向無良闖入者,“你真是半點都不見外。”
“你身上有哪處是我沒見過的么?”方舟抬高手臂,用剛拿到手的毛巾擦拭他的濕發。
她踮著腳尖,臉挨得極近,幾乎就要貼上,柔軟處似有意似無意地輕蹭著他擋在身前的手。
諾亞僵在原地。沒被禁錮,卻動彈不得。
“以后我出差的時候,把呵呵寄養在你這里可以嗎?看你東西都備齊了。”方才進屋時,方舟留意到在臥室墻角,擺著一個嶄新的狗窩,周圍還有一堆似是新購入的逗狗小玩具。
諾亞腦子有些空,愣愣地回:“可以。”
看著他今日無比順從的模樣,方舟決意將逗弄進行到底,于是將手搭在他褲腰邊緣,笑盈盈地說:“褲子也濕了,一并脫了吧。”
十日未見,思念竟像野火燒過的新草,不受控地在心底瘋狂生長。此刻只是挨近了她,褲子便被撐變了形。平日里總是平靜乖順的家伙,一旦面對她,就立刻變得不聽話。
諾亞低頭看她,想要阻止,卻做不出任何實際的制止動作,只由著她擺布。
方舟半蹲著,輕觸他腿上的傷疤,低聲問:“疼嗎?”
“疼過。”這嘶啞的嗓音完全不像他自己的。
“對不起。”方舟說著,唇貼靠上去。
跟觸了電似的,諾亞猛地一顫。不受控地,單桅帆船上的船帆升得更高、更挺。
他難堪不已,雙手托住她的腋窩,將她整個人抬舉起。待她站定后,又立即松手,扯下一旁浴巾架上的浴袍,迅速披上。
站離了安全距離,他才開口說:“我們不該這樣。”
“如果我想要這樣呢?”
“傷口哪怕愈合,也會留下疤痕,再也恢復不到原本的模樣。”諾亞隱晦地表達,“我已經破了不少戒,手.沖,咬,婚前杏行為,現在你還要讓我去玷污婚約嗎?”
又扯到了要命的信仰!
方舟本想即刻坦白,她和武岳不過是利益上的關系,婚約也即將廢除,可見到他此時的擰巴模樣,不由玩心大起。
她倒想看看,道德標準極高的他,是否真會為了她,破除禁忌。
“那是我錯了,不該挑戰你的信仰。”她決定以退為進,學著他過去的模樣,擺出可憐無辜的表情,“可你還欠我一次,那晚你喝得多了,有些疲軟,我沒能經歷完整的……”
“哦。”諾亞腦筋一轉,不招惹她的借口順勢而生,“事故之后,我沒再做過,傷到了脊柱神經,可能不像之前那樣好用了……”
聽聞此言,方舟略驚:那晚他狀態不佳,可能不是因為酒精,而是……
見她神色凝住,諾亞暗嘆:她想要的果然只是杏。
方舟瞬間恢復從容,“沒關系,可以手術。”
“如果你想要的只是身體,為什么不直接找一具健康的?”
方舟掃了眼絲毫未降的船帆,“既然沒有做過,你怎么能確定你是不健康的呢?”
她不管不顧地上前一步,逼得諾亞無奈退后一步。
她又進了半步。
他已退無可退,手掌抵在墻上,整個人看上去緊張又無助。
方舟抬手把住他的腦袋,不假思索地吻了上去。
心懷抗拒,諾亞象征性地做了一番掙扎,可頭被她的手死死扣住,掙脫不開,只能發出嗚嗚的委屈低鳴。
哎,總是這樣,對于他的身體,比起他自己,她似乎有著更大的掌控力。
他不敢回應,也放棄了掙扎,只被動地接受她的肆意。隨著她游走的雙手,諾亞只覺浴室的白色瓷磚墻壁都向他壓迫而來,漸漸地呼吸困難,微微張口試圖換氣,卻遭到了更強硬的進擊。
好不容易松了口,得了自由,卻感知到她放開的手去往了一處更讓他崩潰的地方。
方舟觸到的時候,已是手指完全環不過來的樣態,她不顧他死活地逗弄,還笑著說:“比那晚好了許多。”
諾亞想要出言阻止,最后出口的卻是一聲無力的輕哼,不似抗拒,倒更像是鼓動。
“放出來好不好?”方舟似在問詢,其實根本沒等他同意,便自作主張地行動,“這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
“堅持不了太久。”諾亞面不改色地撒謊。
方舟看了眼左手手腕上的表,“那我記一下時吧。”
諾亞瞬間覺得,自己已淪為她手里的玩物。
他想盡快潰敗給她看,好讓她放棄折磨,可身體并不甘心結束這夢寐以求的快意。
他壓抑住想反手將她按在墻上的念頭,雙手緊握身后的毛巾桿,咬緊后槽牙,堅持著不去回擊。忍得渾身酸疼,原本粉白色的漂亮花瓶,瓶口被硬生生憋成了紫紅色。
終于,她大發慈悲地終結對他的考核,“手都酸了還不出來,一點問題都沒有,為什么要撒謊?”她拿鼻尖輕點他的鼻頭,“不怕鼻子會變長么?”
諾亞壓抑著沉聲回:“別這樣,Giogio……”
方舟暗笑:終于又改稱呼了。
迎著他眼里兩簇快壓不住的火苗,笑問:“不能為我破戒么?”
“我們已經過了可以任性玩游戲的年紀了。尤其是你,有婚約,有責任。”
方舟抿嘴點頭,“是啊,要是你能狠下心把我推開,我就不鬧你。”
見他喉結滾動,卻遲遲沒有動作,她篤定地微微一笑,“你欠我的,過幾天記得還。”
離了他,方舟到洗手臺前沖了手,朝窗外望了一眼,語氣淡淡地說:“雨似乎小了,我該走了。”
看著她轉身離開的身影,隱忍許久的諾亞竟瞬間破防。趕在她徹底消失前,他沖上去拽住她,另一只手砰地一聲碰上浴室門,將她反身抵在門板上。
他整個人欺壓上來,伏到她耳邊問:“撩完就跑?就這么喜歡捉弄我么?”
意識到他的手已經探入,方舟哼哼著提醒:“我今天不方便。”
可諾亞觸到的分明是一片干凈清爽。
“還說我騙人,你自己不也……?”被潤澤包裹,手指毫無障礙地滑溜進屋,摸索一番后竟觸到一個橡膠感的異物。
“用了碟,卡在宮.頸口,血不會流下來。”方舟扭頭回看他,聲音魅惑,“據說是可以做的,想試嗎?”
諾亞把住她的肩,將她翻轉回身,面對自己。
“提醒過你的,特殊時期不能胡來。”
“那你的意思是,其他日子就可以,對嘛?”方舟笑問,不等他回答,她又說,“我現在基本是1號到5號前后,你要不要重新記一下日子?”
浸著谷欠望的漆黑瞳仁似兩團深海旋渦,將他吞噬。
他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像一位謙卑虔誠的仆從,諾亞在她腳邊蹲下,將她的左腿架上自己的肩,幫她保持住平衡,接著埋頭舔.舐屋門前的小石子。
他抬眼瞅她,眼中閃著戲謔之色,和方才板正禁欲的模樣判若兩人,“怎么月中成這樣?”
方舟撫著他的頭發,笑回:“還不是因為你么?”
知道這是他樂意聽的話,所以她說出了口,可諾亞的反應遠非想象中的激動。
看來她早已深諳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道理,不管是真心地還是違心的,她如今都能毫無障礙地脫口而出。
這么想著,諾亞有些惱,懲罰似地咬她,引得她驚叫連連。
神思迷離之時,方舟才后知后覺地憶起,今天還沒洗過。他不是有潔癖么?怎么還吃得那么起勁?
強烈的羞恥心泛濫,她扭著身輕聲說:“臟……”
可他卻像得了鼓勵,全力加速。
糕巣來得迅猛,周身的毛孔全舒展開,剎那間通體舒暢。可這愉悅感不似在內里時那般綿長,只在瞬間迸發,像坐過山車一般,到了峰頂后急速墜落,隨之而來的反倒是更為強烈的茫然和空虛感。
方舟發出進一步的邀請,卻依舊被他冷靜拒絕。
任何可能會給她帶去傷害的事情,他都不樂意做。
知道她想要得難受,諾亞擁著她不斷安撫,直到她平息下來。
臨出門,方舟不舍地回頭,見他正和自己較勁,無奈小家伙依舊月中得厲害,拉鏈根本沒法順暢拉上。
她走上前,在他用蠻力按下前,將可憐的小家伙釋放,“非要這樣折磨自己嗎?”說著,蹲下了身。
“別這樣。”剛被她膩了一臉,諾亞為自己的沖動懊悔不已,眼下更是無措。
他拿手掌抵著她的腦袋,試圖將自己解救出來,可身體卻有著自己的想法,明白此刻被她這樣對待,才是真正的解脫。
理智和魂魄都仿佛都被她吸走,原本想要推拒的手竟粗魯地將她壓住,嘴上則堅持重復著:“不能這樣……”
片刻后,呢喃的內容改為了她的名字,變換著不同的叫法。呼喚的頻率愈發短促,聲音也愈發高亢,最后一聲幾乎是吼出來的。
他沒法再熬住,壓抑太久之后的崩潰來得迅速又徹底,他甚至忘記禮貌地及時撤離,情不自禁地緊抵……
她也沒有躲閃,反而壓得更用力,抱得也更緊實,還撩起眼簾望著他。
太久沒有過,崩潰的過程持續了很久。待他徹底平息后,方舟才緩緩起身。唇是紅的,膝蓋也是紅的,她有些被嗆到,微微咳了幾聲。
諾亞后退幾步,頹然跌坐在浴缸邊,心想:完了,看來這輩子都得困在她的牢籠里,出不去了。
他接過她遞來的濕巾,垂著頭低聲說:“我可以陪你玩游戲,給你想要的慰藉,但你別再給我不切實際的希望。”
第83章 鏡中人 勒不住的馬
臨走前, 諾亞開口要了她的新號碼,卻始終沒聯系。
擔心自己太過主動以致于陷入被動,方舟也沒再登門打擾。
在日復一日的忙碌中, 一周時間不知不覺過去。直到方禾投資人晚宴當日,諾亞才終于再度露面。
宴席結束后, 十來個歲數差距不大的年輕人,聚在方舟家中, 開始第二輪派對。
寬敞的地下影音廳內,眾人散成兩撥,一撥人輪流玩吉他對決游戲,另一撥則圍坐在小方桌邊玩桌游。
雖也接受了邀請, 諾亞并未隨眾人一同前來。
晚宴上, 方舟架不住勸, 喝了不少酒, 此刻頭隱隱犯暈,思緒有些混沌,心里不由犯起嘀咕:今天是他28歲生日, 方才酒桌上都光顧著聊正事,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一句生日快樂, 也不知他一會兒還會不會現身。
幾輪游戲過后, 她等待的人姍姍來遲。
他換了一身寬松休閑的裝扮, 頭發略顯蓬亂,應該是剛洗過了澡。
見諾亞現身, 杜依立即挪到桌角處,騰讓出方舟身旁的位置。可她讓得過早了些,被一旁原本在沙發上觀賽的武岳搶了先,挨著方舟坐下。
方舟站起身, 招呼新來的客人,“你坐吧。”讓完位子,又從近旁的沙發上取了張軟墊,在桌角處挨著他盤腿坐下。
膝蓋不小心頂到了諾亞的大腿,方舟隨口說了聲“抱歉”,可并沒收腿。
對方低聲應了句“沒事,”腿也沒有躲。
見著桌上的紙牌和按鈴,諾亞明知故問:“在玩Halli Galli?”(一款名為德國心臟病的桌游)。
他自然地加入到游戲中。
此刻地下室的光線調得昏暗,方舟的腦袋依舊暈著,反應不似往日那般敏捷。她好像不再是為了搶答而按鈴,純粹為了拍她身邊人的手,懲罰他數日斷聯。
幾輪過后,挨了無數巴掌的諾亞告饒退出。
她真是玩上了癮,當著她未婚夫的面,都不知道收斂些。
“不玩了。再玩下去,我的手要被你打腫了。你怎么還是那么愛欺負人?”諾亞瞥她一眼,低聲抱怨著,口吻卻帶了幾分寵溺的味道。
不過一旁玩吉他游戲的音樂聲極吵,在座沒人能清他的嘀咕。
桌上攤了幾袋小包裝的堅果零食,諾亞隨手抓起一包。
方舟趕忙提醒:“里頭有葡萄干,你當心過敏。”
她細微的聲音被依舊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淹沒,諾亞聽不清她到底說了什么,側身,將耳朵貼到她面前。
靠得實在太近,冷杉木的香氣侵入她的鼻腔,方舟一時有些喘不上氣,屏住呼吸,大聲重復了一遍。
可話說到一半,喧鬧的背景音戛然而止。在突如其來的一片寂靜中,她話里最后幾個字在空闊的地下室內回蕩,落入在場所有人的耳廓。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她。
在座的幾位“二代”雖都是方舟的舊相識,但都很生分,直到她回國接班,才陸陸續續與她重新建立起了聯系,皆不清楚她在德國時候的經歷。
一旁的友人好奇詢問:“你倆很熟?”
諾亞扭頭看著方舟。這種問題,他一向沒有回答的資格。他也清楚,她必然又會用“弟弟”、“朋友”之類的字眼敷衍。
令他意外的是,這一回,方舟自嘲般輕笑了下,紅唇輕啟:“熟得不能再熟了。諾亞是我前男友,當年一通電話就把我甩了。”
友人驚訝地“哦”了一聲,抬眼看向桌對面的武岳,玩笑道:“還是你命數好,成功補位。”
武岳微笑頷首,“確實幸運。”他拿目光鎖住方舟,犀利的眼神似乎在提醒她收斂些。
管家端來了脫脂熱可可,方舟抬手推拒,“今晚不喝,謝謝。”
諾亞的目光落在方舟身上,又漫不經心地迅速移開。
方舟頭一回覺得自家地下室層高格外局促,天花板是那樣的低,壓得她呼吸困難。頭暈得愈發厲害,她索性起身離開,打算去樓上透會兒氣。
在廚房喝了口水,方舟忽覺餓極,打開冰箱覓食。中層隔板上擺著一個杜依新買的布朗尼,似乎能夠舒緩她此刻的渴望。
她勉力按捺住瘋狂膨.脹的暴食念頭,碰上冰箱門。
門一掩上,隱在后頭的黑影躍入眼簾。
方舟被這突如其來的人影嚇了一跳,一下沒能拿住手里的水杯,直直下墜。
諾亞眼疾手快地穩穩接住。
方舟捂著胸口抱怨:“你是幽靈么,怎么走路都不出聲?”
餐室內壁燈昏暗,光影斜斜打在他面上,眼窩看上去比之前深邃許多,眼中的情緒令人難以捉摸。
“怎么今天忽然說實話了?”
“你的生日,我不想扯謊。”
諾亞嘴角微揚,“難為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她用他的生日做手機鎖屏密碼。雖然她給自己的說辭是用別人的生日不容易被猜到,他的生日恰巧格外好記,數字0和9在鍵盤上又挨得近,按起來也方便。
方舟接過他遞來的水杯,走至中島臺的洗碗池前沖洗,裝作不經意地問:“生日怎么不好好慶祝?”
諾亞亦步亦趨跟來,“這不是又跟你一塊兒過了么?”
手里的杯子險些又沒拿住。
方舟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面對他,“你這周去哪兒了?半點消息都沒有。”
“怎么忽然關心起我的去向了?”從前交往的時候,只要他不開口提,她從不會過問。
方舟不響,只幽幽地看著他,盯得他不得不開口交代:“我臨時有事,回去了一趟,順便找神父懺悔。”
“神父怎么說?”
“他要我懸崖勒馬,不能一錯再錯。”
方舟抬手,撫上他結實的胸膛,“勒得住么?”
“這取決于你揮不揮鞭子。”
“我揮了那么多下,也不見馬兒跑啊。”
只盈盈一笑,諾亞便有些失控地將她抵在中島臺面上,“真是我甩的你么?”他神態認真地看向她,一雙琥珀色的狗眼澄澈無辜,“我們要不要掰扯清楚,究竟是誰拋棄了誰?”
近距離對上他琥珀般的瞳仁,手掌下又是躍動不已的心臟,方舟頓覺腹中的饑餓感更甚。而最能疏解這潮水般洶涌而來的饑餓感的,正是眼前之人。
她亟需滿足這份饑餓感,否則今夜冰箱里的食物都會遭殃。
“我只是說的玩笑話。”方舟推開他,去往不遠處的書房,臨近門前回過頭催促,“不進來繼續掰扯么?”
話音剛落,諾亞啟步跟隨。
待他入屋,方舟掩上房門,動手按下門旁顯示板上的密碼,關閉室內監控。
她走至窗前,將三扇落地窗的窗簾一一拉上,又踱步至墻角一處半墻書柜前。
眼前的墻上掛有一面造型復古的木質圓框鏡。通過鏡面,她望向身后倚靠在門旁的諾亞。
他的雙臂交疊在胸前,姿態慵懶,目光同樣落在鏡中,略帶玩味地看著她。
“把門鎖上。”方舟低聲命令。
按照她的要求,諾亞乖乖落鎖,又明知故問:“你這是打算做什么?”
方舟試圖踢掉腳上的高跟鞋,奈何穿久了,腳腫得實在厲害,沒法以優雅的姿態人鞋分離。
正當她側俯下腰,跟擺脫不掉的鞋子較勁時,諾亞已來到身后,一手抓著她的腳腕,一手輕輕扭動鞋跟,將鞋褪下。
踏踏實實地踩在柔軟的地毯上,麻木了大半晚的腳丫終于感覺到了疼痛。
貼著她的腿側,諾亞的手緩緩向上,最終搭在她肩上。
宴會過后,方舟換上了一件露膚度極高的吊帶裙。裸.露的肩背上,線條緊致,皮膚觸感細膩。
明明身體已經開始輕顫,方舟仍假裝不在意他的觸撫,不動聲色地抬手解耳飾。可眼下不輕不重地按壓在她肩上的手掌令她心煩意躁,竟忘了她已將從前他送的這對藍鉆耳夾,改成了耳釘款式。
諾亞自然地上手幫忙,“什么時候穿的耳洞?”
“現在需要精心打扮的場合多,耳釘可供挑選的款式更豐富,戴起來也沒那么疼。”
順利摘下了一邊,諾亞的指尖輕揉著耳垂,遲遲沒動另一側。
二人的目光再度在面前的鏡中交織,粘稠得幾乎可以拉出絲。
僵持了片刻,諾亞先按捺不住,雙手撐在柜面上,將她虛虛圈住。他微微低頭,溫熱的唇在她頸間游走,而后重重咬下。
突如其來的痛感讓方舟不由地輕哼出聲,嗔怪道:“真是狗改不了那啥。快松口,一會兒留印子了我怎么跟人解釋?”
諾亞并未松口,緊咬著她悶聲回:“就說被一只發瘋的流浪狗咬了。”他終于貼靠上來,將她結結實實地抵在柜上。
不出意外地,胃口大開的不止她一人。
諾亞抬起頭,將手隨意地搭在她胯上,貼著她的耳問:“干嘛換衣服?”
“身上沾了些煙酒氣,難聞。況且私下聚會,想穿得隨意些。”方舟說著二人都心知肚明的謊言,身上的水閥大開。
“那鎖門、拉窗簾、關監控又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跟明鏡似的,干嘛還要問呢?”
說話間,二人的目光始終牢牢鎖住鏡中的彼此,也死死勾住彼此的魂魄。
過去,諾亞總會先花很多功夫和心思,讓她做好充分的準備,等她耐不住,主動開口請,他才會禮貌進門。
可顯然,他已經不再是她所熟知的那只狗子了。
他舍去了從前慣有的花里胡哨的把戲,急急直奔主題,又使了蠻力,將她一下釘死在柜上。
幸好,她的屋子跟在回南天里似的,潮得不像話。可即便如此,她依舊緊繃,掙扎著試圖尋找一個更舒適的姿勢,可他沒給她任何適應調整的機會。
他逼得她情不自禁地出了聲,又捂牢她的嘴,迫使她噤了聲。
“別喊,樓下有人。”諾亞假模假樣地提醒。
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沉靜克制,跟他此刻的激越情緒和大開大闔的動作大相徑庭。
“隔音很好,樓下聽不到。”方舟咬著他的指腹,悶聲說。
看來是很有經驗了。方才進屋之后一連串流暢的動作,顯然不是她第一次這么做。諾亞惱極,心中醞釀多日的醋壇子翻了個徹底,沒有技巧,也沒有憐惜,只一味發狠。
腦袋被死死扣住,視線移不到別處,方舟無助地和鏡中的自己對視,望著鏡中人的面孔染上一層又一層粉霞,直至徹底紅透。
右耳上那顆還未來得及摘下的淚珠晃個不住,她就這么在他手里一點點敗下陣來,直至徹底地崩潰。可他根本不給她喘息的間隙,松開捂住她嘴的手,下探。
毫無憐憫的前后夾擊,令方舟幾近虛脫,只得無力地倚靠在他身上,任他索取。
第84章 禮物 每個毛孔都浸透了他的味道……
下巴抵在她頸窩, 諾亞急急喘息。大概是壓抑太久,最后淋漓不盡,抖一下, 又被她痙.攣著吮出一些,反反復復, 持續了一段時間。
片刻后,終于尋回呼吸的節奏, 方舟仰頭貼著他的臉頰呢喃:“生日快樂,諾亞寶貝。”
聽到她這么稱呼自己,諾亞怔住,轉而輕笑:“你這是在施舍嗎?怎么, 你打算把自己當禮物, 一年給我一次?”
只因他撩.人的沙啞嗓音, 剛得到滿足的方舟又開始蠢蠢欲動。
“那在我生日的時候, 你是不是也該給我回禮?”方舟反手勾緊他的脖子吻他,“哦,不對, 今年的生日已經過了,你還欠我一次。”
因背德感而起的強烈羞恥心, 令諾亞萬分懊悔此刻的所作所為。可身和心唱起了反調, 明知不該, 卻遲遲不愿撤離,也因她施力緊咬, 根本沒法掙脫。眼下被她含住了唇,緩緩地吮,再度方寸大亂。
去他的道德感。
這一次,方舟已不敢再看凌亂不堪的自己, 而將目光落在鏡中另一個人身上。那人就像只剛擺脫禁錮的猛獸,得了自由后肆意盡情,生怕再度被困于籠中。
正悶頭苦干的他,似是感應到了她的視線,猛一抬頭,撞上她略顯迷茫的眼神。
他的目光犀利得駭人,帶著惱意,帶著責備,帶著瘋狂。方舟將他牢牢鎖住,隨著他的眼神漸漸柔和下來,心底深處被他刨空的一塊,也逐漸被填滿。
起初,方舟還能搭在他脖子上借力,漸漸地,手失了力道,整個人癱軟下來,被他伸手兜住。一波接著一波,得不到片刻喘息的她淚眼婆娑,無力地喊停,他卻全然不聽,似要將這幾年欠下的統統問她討要回來。
事了了,方舟伏趴在柜面上,茫然地想:這似乎是她頭一回失去了對游戲的掌控力,但失去主動權并未讓她感到心慌,許是現在的她可掌控的事太多,不必在乎這一樁。
感知到在體內醞釀起的第三遭,方舟忙伸手將他推離。
看著眼前鏡中面色緋紅的女子,方舟調整好肩帶,撫平裙擺。方才被堆在腰際的真絲薄裙,遍布褶皺,完全不像樣。
雙腿綿軟無力,站立不住,她只得倚靠在柜上,斜眼看著退開的諾亞慢條斯理地收拾自己。
他基本不用打理,依舊衣冠楚楚,神色也恢復了平靜,唯有頭發被她抓亂了不少,殘留了一星半點瘋狂的痕跡。
“要擦擦嗎?”諾亞拿著紙巾盒,伸手過來似要幫忙。
方舟閃身躲開,“別,你擦了,我們今晚就別想離開這屋子了。你還想再折騰嗎?”
“想。”
嘴比腦子快。
諾亞索性把羞恥心徹底拋諸腦后,“一會兒能不能送我回去?”
他還想要更多。
話里明明是再直白不過的邀約,眼神卻很是無邪爛漫,方舟不由暗笑:這人還是一如既往地會裝無辜。
學著他之前的推拒話語,她假意回絕:“現在我們各自都生活得很好,不是嗎?沒必要繼續糾纏。”
聞言,諾亞面上浮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方舟催促:“你趕緊下樓去吧,消失那么久,其他人該起疑了。”
打發走了看起來沒什么異樣的諾亞,方舟回看鏡中的自己,眼角垂淚,嘴唇腫脹,唇上的口紅,經由諾亞手掌和唇瓣蹂.躪,已變得斑駁不堪,沒法出去見人。她懶得再重新整理妝容,索性回屋卸了妝。
屋內趴睡著的呵呵,聞嗅到她身上不屬于她本人的氣味,嫌棄地跑開。
明明只有那一處挨了淋,渾身上下每個毛孔卻都浸透了他的味道。
方舟踏進淋浴間沖洗,水霧迷蒙間,憶起在慕尼黑的最后一次。
那晚,在漆黑似鏡面的窗前,他也是以同樣的姿態將她攻陷。但那一次,即便心中有怨氣,他依舊表現得很克制。在這事上,就算激烈,他一向都表現得很柔和,從未像今日這樣,不管不顧,跟純粹發泄似的。
可這樣失控的他,方舟并不反感,反而覺得新奇。
這幾年生活天翻地覆,被架上高處的她始終過得謹小慎微,像是被拉入一個真人秀片場,頂著一個屬于別人的虛假身份過著虛幻的日子。
他那樣結實有力的沖撞,倒讓她有了久違的真實感。
武岳尋人偷拍下的那段視頻,被她拿來作為自娛自樂時的慰藉品。觀看的次數太多,以至于她能在腦海中自動浮現出那些畫面,如今,終于又有了新的片段。
光想著他方才難以自抑的失控模樣,方舟面上剛消下去的紅潮,迅速重返。
剛得到充分滿足的身體依舊燥熱,心緒蕩漾,想再要一回的心變得更加迫切。
一會兒還是依他的意思,送他回住處。不光是想繼續游戲,更想窩在他懷里,睡一個舒坦的整覺。
剛踏出浴室門,方舟稍一動彈,又涌出一股黏膩。
正準備處理,手機提示音響起。
[還不下來嗎?你未婚夫問起你了。]
這是諾亞給她的新號碼發來的第一條消息。
“未婚夫”三個字著實刺眼,方舟心念一轉,回道:[你到底留了多少?又稠又多,都黏在里面,根本沖不干凈!]
收到信息的諾亞,端著手機的手險些沒能拿住。
見他遲遲不回,方舟又補了一條,用詞更加直白。
諾亞扶額暗嘆:她怎么跟轉了性似的,玩那么開?這消息要是給別人看去,指不定會鬧出什么風波。她怎么敢這么沒心沒肺,就不懂不該留下文字證據嗎?
猶豫過后,諾亞回復:[難道不是因為你擠壓得太厲害?]
他也送給她可以被當作把柄的文字。
收到了消息,方舟心滿意足地笑。起碼他終于愿意入局,而非抗拒著遠遠旁觀。先毫不客氣地占有他,其他事可以慢慢來。
方舟定了定心神,待面色恢復如常,才啟步下樓。她洗了一盤海棠果帶下樓,希望能轉移眾人的關注點,以免被人詢問她為何消失了一個多小時。
一下樓梯,便看見諾亞端坐在桌旁,若無其事的和眾人玩拉密(一種數字牌游戲)。
衣冠楚楚,正襟危坐,一整個端莊禁欲的紳士君子,和方才在她身后幾近癲狂的模樣判若兩人。
見她來了,杜依招呼她入局。
方舟擺擺手,“罷了,我紅色、橙色的牌經常分不清楚。”
武岳上下打量她一番,“去忙什么了?消失那么久?”
“累了,在房間里瞇了一小會兒。”撒起謊來,方舟依舊眼睛都不帶眨。
明明知道,此刻應該暫時跟諾亞保持安全遠離,她卻仍舊鬼使神差般地在他身側的軟墊坐下。
方才狠勁撥弄她的那兩根修長手指,此刻正一下下輕敲著米白色的方牌。
面孔不可控地再次發燙。方舟暗自懊惱,方才應該重新補一下妝,起碼能遮掩住臉上泛起的紅。
她端起桌上的杯子,試圖用喝水掩飾局促。
“洗干凈了?”諾亞沉聲問。
一口水嗆住,方舟俯身咳個不住。
身旁人神色自若地伸手,半小時前結結實實覆在她身前按壓揉.搓的手掌,此刻正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撫。
方才有多狠勁,此刻就有多輕柔。
方舟的面色更粉,手肘頂開他的胳膊,咳了一陣后才意識到,他所謂的“洗凈”,指的應該是她剛端上桌的那盤海棠果。
失了面子,方舟賭氣懟道:“被人碰過了,你嫌臟可以不吃的。”
諾亞若無其事地瞟她一眼,眼神似乎在說:明明是你自己誤解的,怨我干嘛?
“我不覺得臟,也不介意跟人分享。”他端起裝有海棠果的果盤,遞給一旁的武岳。
聽得他話中有話,舉止也頗為刻意,正喝水的方舟險些又被嗆到。
她放下水杯,又留意到他面前的數字板上,竟是一排的數字三。
看來他沒皮沒臉的,不光是想入局,還打定主意跟她玩個徹底。
方舟白他一眼:好好玩游戲,不成嗎?
身上的灼熱感始終不散,她下意識將披散的頭發攏到一側,拿手掌給自己扇風。
諾亞側頭看向那白皙的脖頸和肩背,緊抿著唇,竭力克制住想咬上去的沖動。
她確實花了大功夫健身,鍛煉得頗有成效,身上各處的肌.肉都相當緊致。方才沖進去第一下他就險些交代出去,被她從四面八方緊緊壓迫,擠得他每一下都在投降的邊緣徘徊。
臨近末了,又聽她哀哀地求饒喊停,滿腦子都是她也是這樣求別人的,嫉妒心瞬間爆.炸,徹底發了狂,全然不顧被她絞得生疼。到最后,他完全感覺不到痛,只有滿滿的將她重新占據徹底的暢快。
稍一放縱,反而勾出了更多的奢望。眼下,他愿意拋卻所有的禁忌,只求留在她身邊。
諾亞的注意力完全落在她身上,沒能留意到一旁投射過來的陰冷眼神。
“舟舟,看你像是累了,要不今天就先到這兒吧。”武岳端出男主人的架勢,下了逐客令。
杜依困極,先一步回臥室休息,留方舟一人耐心送客。
諾亞拖拖拉拉地賴在門前遲遲不走,送別眾人后,手指劃過她的發絲,語氣曖昧地問:“送我回去?”
方舟的身體已泛上了疲乏的酸意,倘若此刻跟他走,怕是會被精力旺盛的他折騰到天明。既然已經安定下來,不妨再耗他一晚。于是,她笑問:“才幾步路,你還能走丟么?”
這時,遲遲等不到方舟回房的呵呵,屁顛屁顛地跑來找尋。
諾亞一把將它從地上撈起,“那我把小家伙拐走,明早你來接。”
“行。”明早再戰,總比今晚熬通宵要好些。方舟早已過了熬大夜、次日還能精神抖擻的年紀。
呵呵不算親近人,并不樂意被不熟悉的人這么摟抱著。可通過諾亞身上的氣味,聰明的小狗許是猜到,今后大概率擺脫不掉這人,在他臂彎里略作掙扎后,立即賣乖服軟,半是嫌棄、半是無奈地低喚一聲。
它扭過腦袋,眼巴巴地瞅著方舟,發出奶聲奶氣的嗚嗚哀吟,眼神可憐又無助,好似企盼她能將自己解救出來。
方舟暗笑:這小狗,怎么跟她爹一個德性?
第85章 假情 愛?在別人面前說這個詞怎么就這……
回屋正準備上樓, 一股惱人的煙味使得方舟腳步停滯。她蹙眉順著味尋去,只見武岳正軟軟癱坐在她客廳沙發上,姿態閑適得像在自己家中。
“怎么還不回去?嚇我一跳。”方舟走上前, 奪過他指間夾著的香煙。
茶幾上沒擺煙灰缸,她直接將煙頭摁滅在玻璃上, 一臉嫌棄地抱怨:“提醒過多少次了?別在我這兒抽。”
武岳并沒有煙癮,他只會在精神緊張, 或是心緒極其煩躁的時候抽。但他格外喜歡當著她的面吸,不過每回都不是真打算抽,只是在她眼前點上,再例行被她伸手奪去。
她極厭惡煙味, 在外人面前還能掩飾, 私底下就沒太多顧忌。奪他煙的瞬間, 她指腹擦碰他手指的短短一瞬, 是二人之間難得的肌膚相觸時刻。
在指尖遺留的屬于她的溫度,就跟桌上這煙頭的余火一樣,一眨眼就消失殆盡。
“深更半夜的, 找我有事么?”方舟耐著性子詢問。
聽到她這般若無其事的問話,武岳忽覺荒唐, 伸出手臂嘗試觸碰她的手背, 被方舟靈巧躲開。
“看來你的接觸恐懼癥還是分對象的。”武岳無奈地笑, “剛才你和諾亞前后腳消失,我也跟上了樓, 在樓梯口就聽見了你們動靜。”
方才諾亞捂著她的嘴,不讓她出聲,他自己卻弄出了不小的動靜,還像瘋了一般一聲聲狂喊她的名字。
他太熟悉她的身體, 知道怎么做能讓她失控,待到第二輪時,存心逼出了她高亢的口今叫。他們都沒半分收斂,只在中途屏息接吻的時候,有那么片刻的短暫寂靜。
武岳抬手將煙灰殘骸掃入一旁的垃圾盒中,一臉平靜地問:“你不是答應過我要低調么?樓下這么多人,不怕被發現么?”
單論性格,武岳幾乎是方舟的翻版,都是深沉內斂的人,情緒不輕易外露,心里越是怒火中燒,面上越是毫無波瀾。
察覺到他隱藏的怒意,方舟知道糊弄不過去,也不想糊弄,只說:“下次我們會注意。”
“下次”、“我們”,接連兩個詞在武岳心頭猛扎兩刀。他站起身,“我們談談吧。”還未等方舟應聲,他已自顧自朝一旁的書房走去。
方舟只得亦步亦趨地跟上,進門時不忘定睛確認,屋內的監控已經正常開啟。
口罩期間,方舟時常在這間書房辦公。因有諸多事宜需要商議,武岳頻繁造訪,對這間屋子的格局布置相當熟悉。
他掀開桌邊的垃圾桶蓋子,見里頭竟空空如也,心中的惱意更盛,蹙緊眉問:“胡鬧可以,怎么不做好防護措施?”
“不會有事的。”方舟篤定地答。她其實還沒真正跟諾亞確認過這事,只是單純地信他,不會將她置于危險之中而不告知。
“你不怕他不干凈么?”
這一點,方舟也沒來得及明確確認。倘若他兩周前的檢查有問題,應該不至于不知會她。她也無端相信,他和她一樣,沒再接納過其他人。
她很肯定地答:“他只有過我。”
武岳微怔,倚靠在身后的書桌臺面上,苦笑著問:“你也是我的第一次,怎么沒見你珍惜下我呢?”
這幾年,他始終在她面前表現得強勢,眼下的脆弱感,即便大概率有偽裝的成分,也是方舟不愿看見的。她不想大半夜地跟他犯矯情,倚在門邊,提醒道:“希望你遵守先前的約定,我們的表面關系只維持到春節。”
“你終于肯承認,我們只是表面上的關系?”武岳扯著唇角,笑容勉強,“利用完了,就把我一腳踹開,你可真夠厲害的。”
方舟雙手抱胸,做出戒備的姿態,語氣盡可能誠懇,“我以為你一直都明白,我們之間關系的實質。我想盡可能順滑地過渡,我并不希望失去你這個戰友。”
武岳心知肚明,三年前的自己對她尚有利用的價值,可如今她已經坐穩了位子,在月初新一輪董事會投票中,她成功引入并掛上了CEO的頭銜,將公司重大行政管理權和決策權攬入手中,將他這位堂堂總裁的權力制約于日常執行權,他瞬間從原本的管理者和決策人,淪為一名高級打工仔。
方才聽到那陣陣熱烈的聲響,又看到事后她跟那人旁若無人地眉目傳情,武岳便明白,自己完全沒有贏下她的可能。他可以失去她,但絕不能失去奮斗了十數年的位置,如今他能做的,唯有拖延,等到時機成熟,再絕地反擊。
他假意繾綣,“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對于我,你說放手就放手,可他,你卻能夠回頭。我和他究竟有什么不同?”
方舟語塞。她暫且不知道答案。
那個偷拍到的視頻,武岳也反復觀看數遍。他從未在她面上見到那樣沉醉的表情,也不知她情動時原來會那樣主動迎合。
“我不想退婚,也不介意跟那人共享。”他將姿態放低,“我知道你說的那些借口只是推托的說辭,我希望我們可以再試一下。”
本意想認真地把話談開,卻聽他扯這些毫無意義的話,方舟不免有些煩躁。
對于和他的那次經歷,方舟并沒留下太好的回憶。或許是當時的他們都過于青澀,沒有足夠的經驗和技巧,急切倉促,又許是情感徹底冷卻后,沒法復燃,她身體的反應很誠實,干澀,接納艱難。
在諾亞身上,她知道杏是美好的,既可以是柔情繾綣的,也可以是奔放狂野的,她已經不想跟其他人再做任何的嘗試。
見武岳面上的惆悵甚是真切,方舟不由有些哀傷,但現在已經絕無可能再回到從前了,她只能說:“抱歉。”
方舟和武岳自小就認識。武岳的母親曾經是方家的住家廚師,他的父親同樣是婚內出軌,狠心拋棄了他們母子。當時的女主人鄒林心地單純,安排武岳跟隨她母親一同住進了方家宅子。
鄒林離開后不久,武岳母親被查出罹患宮頸癌,繼母得知后,決然將她辭退。
那時的武岳不過17歲,還未成年,沒有收入來源,方舟也只是13歲的孩子,愛莫能助。繼母斷了她的零用錢,陸續收走了她手里的值錢物件,只有在需要見外人時,才會費神把她裝點好,以維護她善良寬容繼母的形象。
一次晚宴過后,方舟趁她不注意,偷藏了一套金飾,又托杜依找渠道倒賣,換取了武岳母親第一筆手術費用。
這事自然瞞不了太久,繼母當即就向方越告了她的狀。不過得知了武岳母親病情的方越尚存良知,愿意給服務了家庭十數年的舊人治療,可武母最終仍醫治無效,在武岳剛成人的那一年,離開了人世。
整個青春期,武岳一直陪在身旁,幾乎成為了方舟唯一的家人,至于后面是怎樣發展成了戀人,方舟的印象已然模糊。
唯一肯定的是,她曾經愛過他,真心實意的。他們也曾有過甜美的回憶,只是現在這些記憶都已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蒙上塵埃,逐漸被她淡忘。
見他此刻頹然的模樣,方舟出言安慰:“每個人都只能陪著走一小段路,以后還會有其他人,你得朝前看。”
“原來你也懂得這道理,怎么到你自己身上就不清楚了呢?”
方舟默然。
陷入危機的武岳繼續打著感情牌,“你有沒有考慮過,我之所以能夠接受你的要求,一次又一次答應延遲儀式和□□,尊重你的選擇,嚴格恪守邊界,是因為我心里有你,愛著你,想等你回頭?”
聽到他從未說過的“愛”字,方舟終于意識到對方此刻流露的真情不過是策略,不禁揶揄:“那你這幾年跟我爭鋒相對的時候,心里一定也是有我的。”
“這三年多,我有主動爭對過你、為難過你么?每一回都是你們防著我,怕我鳩占鵲巢。”
方舟毫不客氣地揭了他偽善的假面,“你確實沒在明面上做什么,可你下面的人是怎么擠兌我的,你難道不清楚嗎?你要我相信,他們這么做,不是你授意的?”
垂頭靜默片刻后,武岳抬眼望向她,眼神中的寒意和犀利光芒令方舟心中一凜。
“我在方越手下很多年,他管事的時候,做過不少不合規的事。你忍心讓腿腳不便、神智不清的老人進監獄嗎?”
既然武岳能這么問,顯然是手上有證據。
可方舟怎會接受這樣赤米果裸的威脅?她聳聳肩,似是不在意道:“你覺得我對方越能有多大的恩情?我當初選擇回來接手根本不是為了他,純粹是為了我自己。如果你想毀掉你的恩人,那請便。”
她話鋒一轉,“況且,你在公司這么多年,就沒經手過不合規的事?就沒留下點痕跡?”
武岳看著她微揚著眉、似笑非笑的篤定神情,暗嘆:還是低估了她。同時,腦海里開始飛快回溯,究竟是哪樁事情沒能料理干凈?
過去有段時期,醫藥行業的不良風氣盛行,有不少醫藥公司高管因行.賄被捕,也有許多設備科科長,甚至醫院院長因受.賄被拉下馬。可要是認真追究起來,大概沒多少從業人員會是真正一清二白的。
方禾的企業文化一度相當激進,為達成銷量目標不擇手段。
捕捉到了武岳認真思索的神情,方舟笑說:“你看,你哪里是真的愛我?你只是好勝心太強,不想輕易輸而已。”
“你既然有把柄,怎么之前不拿出來?用在這種無足輕重的小事上?”
“如你所見,我很愛他,我想和他繼續。”
愛?在別人面前說這個詞怎么就這么輕易?
武岳愕然,“你愛他?”
“可能是吧。”
收住所有的情緒,武岳心平氣和地說:“我同意解約退出,不過要等到春節。”
“好。”方舟拉開門,做出趕客的姿勢。
在武岳從身旁走過的那一刻,她又說:“你我之間要是再談感情就淺薄了。我不希望我們爭個魚死網破,最后收場得太難看。”
第86章 扁嘴動物 清晰的自我認知
面上雖表現得篤定強勢, 實際上,方舟并未挖掘出能證明武岳有過不端行徑的有效證據。他天性謹慎,行事小心, 沒留下什么把柄,至多是些他人捕風捉影的說辭。
方舟自認為還算了解武岳, 知道他打心眼里尊重方越,他的話不過是言語上的威脅, 并不會真正付諸實施,因此并未將他的恐.嚇放在心上。
次日清晨,方舟收拾爽利,正準備依照約定去往諾亞住處, 他倒先等不住, 主動帶著呵呵登門。
小狗腦門上的毛發已有多日未經修剪, 遮擋住了眼睛。諾亞不知從哪兒找來了根皮筋, 給它扎起一個沖天小辮,配著圓溜溜的眼,萌得一塌糊涂。
方舟探身, 安撫似地親了下被她暫時拋棄的呵呵,“不是說好了, 我去找你么?你怎么自說自話過來了?”
“剛巧看到你鄰居出了門, 我繞到后院進的, 避開了監控……”自認為在做2+1的人,表現出了極高的覺悟和素養。
“鄰居?怎么不喊人家‘未婚夫’了?”方舟嗔道, 逗弄他懷里的小狗。
只一晚的功夫,大狗已經成功將小狗馴服。明明昨晚離開時是一副生無可戀的嫌棄樣子,現在的呵呵倒是一臉諂媚,賴在諾亞臂彎里扭扭捏捏不愿下地, 還揚著腦袋,伸長了舌頭舔他下巴。
見此情景,方舟竟莫名生了醋意,硬生生將呵呵從他懷里奪回,嘟囔著抱怨:“昨晚還別扭著,這會兒就親近上了?”
諾亞空了的手搭上方舟的腰,笑說:“我的女兒,能不跟我親近么?”
方舟拍開他作亂的手,假裝惱道:“臟死了,快洗臉去。”
二人都有些急切,腳一勾,手一搭,便迫不及待地在臥室門邊開始了延遲的游戲。
起初是方舟主動伸出舌尖刺探,諾亞則緊鎖雙唇抵擋她的入侵。等方舟久攻不下,失了耐性,失望離開時,他又撲上來狠狠反攻。
許是心底深處對她的惱意尚未消散干凈,諾亞將她抵死在門板上,吻得兇狠。
方舟也不甘示弱,雙手掛住他滾燙的脖頸,手指又掐又抓,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肌.膚。
好好的一個吻,被雙方都親出了爭奪搶掠的感覺。狠命地吮,蠻橫地噬,拿牙尖撕扯,用指尖抓撓,像在跟對方較勁似地互不相讓。
舌根被吮得生疼,好不容易掙開他,得了片刻喘息的間隙,方舟故意拿言語激他:“你不是有潔癖么?跟別人共用一個器皿不會覺得臟嗎?”
諾亞全然不惱,滿不在乎地搖頭,探手去開發另一處盛水的器皿。
蓄勢待發之際,見他拿出桃,方舟緊張得瞳孔收縮,“你復通過了?”
“沒有。”
方舟按住他的手,霸道地要求:“那不許戴。”
見諾亞撇了下嘴,似是不大樂意,方舟奪過他手里的桃查看,竟是不合適他的大眾尺寸。
方舟失笑,只當他是想試探她有沒有別人,結果卻聽他說:“那你跟其他人的時候記得戴好,我不想生病。”
這是上趕著給她送游戲道具來了。
終于再次正面著他,方舟直勾勾地緊盯住的眼眸不放。在他直截了當沖入屋的一刻,她隱隱覺得,他身上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他眼神中的繾綣之意淡了許多,更多的是滿不在乎的淡漠,好像此刻懷里擁著的她,不過是一個令他歡愉的玩具。
方舟的心猛地一沉:或許真像他先前坦白的那樣,他已經不似過去那樣愛得深刻、無畏。或許,他只將她當作了解決需求的出口。
她收回視線,垂頭安慰自己:這樣或許更好,她不用感覺到任何情感負擔。
“別開小差。”機械沖殺的人冷聲命令,在她愣神的剎那,架起她,轉移到更柔軟的地方。
方舟試圖翻身上位,可對方絲毫沒有讓渡出掌控權的意思。
明明幾小時前才得到過疏解,他卻依舊表現得像一只久未進食的餓狼,帶著蠻勁和隱約的惱意,胡亂地咬,仿佛要將鉗制住的獵物吞噬干凈。
方舟的眼眶禁不住泛起了潮,視線模糊不清,眼前這無比蠻橫的人更顯得陌生。他進攻得實在猛烈,不由分說地擊潰她所有的防線,讓她根本無力招架,思緒逐漸變得混沌,唯有滅頂的愉悅感受萬分真切。
無法自抑地,淚水從方舟眼角滑落。換做從前的諾亞,他會立即停止,會撫著她的額頭安慰,柔聲問她怎么了。
但此刻的他并沒有,帶著一股勢在必得的狠勁,更加堅定地占據,最終讓她帶著無措的淚水顫顫巍巍地二度來到山巔……
方舟無比眷戀地撫著狗腦袋,心中感慨:她的黏人小奶狗,如今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匹兇惡的瘋狼。
狼沒像從前那樣過多留戀,完事后即刻離窩,半直起身來問:“紙巾有么?”
渾身綿軟的方舟此刻腦袋發懵,甚至沒能留意到他并未真正盡興。
聽了他的問話,她木然伸手,拉開一旁的床頭柜抽屜。等抽屜半開,她才遲鈍地反應過來,里頭有著不該讓外人瞧見的物品。
她著急忙慌地合上抽屜,可已經來不及。
注意到其中大有乾坤的諾亞,伸手一擋,笑說,“記得你以前只有一個,現在倒是種類繁多。”他側身取出其中的一個,拿在手里把玩,“你怎么安排的?一天一個,一周不重樣?”
秘密被發現,方舟坦然認下,“除卻運動健身,這是第二好的解壓方式。干凈衛生,還沒有后續的安全隱患。”
之所以收集了那樣多,純粹是想復刻出他給自己帶來的感受,可惜至今沒能找到他的替代品。
見諾亞一臉好奇地按下開關,方舟趕緊從他手里奪過,生怕被他當作輔助工具繼續耍玩。眼下她亟需歇息,實在沒法立即享受新一輪的游戲。
諾亞嘲諷似地笑笑,“怎么?你那位鄰居還是不太行?我看你挺會引導的,教會了我,還教不會他么?”
方舟略作猶豫。她明白自己理應告知他實情,可又覺得繼續這樣釣著他、試探他更有趣味,何況眼下他的心意似乎仍不明了,于是只拐彎抹角地問:“你想繼續跟我保持現在這種關系嗎?”
諾亞避開她探詢的目光,埋頭下口,悶聲應了一聲嗯,“玩死物多沒意思,還是玩我吧。”
聞言,方舟啞然失笑,都不知他嘴里的“死物”究竟指的是玩具,還是在陰陽怪氣地諷刺人。
她繼續試探,“所以你壓根沒想著轉正?”
諾亞笑容淡淡,“沒有,你拿我當消遣就好。我不介意做你解悶的玩具。”
“那你拿我當作什么?”
“狗主人。你喚我我就來,你不要我,我就自個兒待著。”諾亞的口吻輕松隨意,似是并不在意她是否真會召喚。
“我什么時候不要你了。”方舟小聲嘀咕。
諾亞假裝沒聽見她的低語,從容起身穿衣,“你什么時候想要了,給我打電話。”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方舟獨自趴伏在枕上,仔細琢磨著他的話,聽著怎么有些不大對勁?身上也莫名的不太對。等到沖淋時,她才反應過來,他只讓她高興了,自個兒壓根沒釋放——
相較于日程忙碌的方舟,諾亞的時間安排頗為自由。方舟同步給了他日程安排,但僅限于色塊提示忙碌、待定、或是空閑,沒有包含具體的日程信息。
“空的都行,你選個方便的時間段。”
電話那頭的諾亞輕笑一聲,“空的都行?中午也行么?在你辦公室里?不怕被人撞見?”
方舟沒好氣地丟給他兩個字:“晚上。”
“我都能勻出時間,看你方便。”
于是,接下去的每個周三和周日晚間,無論方便與否,不管忙到多晚,方舟都會給諾亞打去電話。
無論何時,即便已經睡下,諾亞都會應下召喚,在夜色掩護下登門。
過程中,他總咬著唇一聲不響,也不像從前那樣覆在她耳邊,說些sweet talk撩她,甚至在耳畔的喘息都是低微壓抑的。
姿勢也單調,他不再選擇正面擁著她,更多時候只貼著她的背,將她的雙肩下壓。
之前他們很少采用這個絕對壓制的形態,只因諾亞覺得這樣太像牲畜,且讓她這么趴跪著有些不尊重人。
但現在的他似乎不再那么顧慮她的感受,鐘愛這個可以完全避免目光交流的姿態。哪怕她扭轉回頭尋他的視線,他也會無情地避開。
他從前慣有的耐心和溫柔,如今也只夠維持一開始的小火慢燉,一等食材準備妥帖,他就無所顧忌地一通爆炒。
方舟總想等他先到,可這樣的姿勢總能讓他輕而易舉地刮蹭到她的不耐受區域,只一會兒的功夫就會被他弄得潰不成軍。她拼命憋著,不想表現出來,可反應過于劇烈,并非她能用意志控制,每次都能被他敏銳捕捉,即刻撤離,不帶半點遲疑。
完事后,他也不像過去那樣嘰嘰歪歪地賴在她身上溫存,更不再戀戰,只一言不發地迅速穿衣。
待方舟回過神、轉身仰躺回看,人早已沒了影。
數次過后,方舟終于明白心中的怪異感,他似乎把自己定位成了一個工具人。
能夠無拘無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在一起,這本是件皆大歡喜的事,方舟卻覺得心中憋悶得慌。
一次極.致過后,方舟無比脆弱地向后伸手,想拉住他尋求安慰,可他卻毫不留情地將她的手按住,迅速抽身離開。
面對她試圖挽留的舉動,他回應得冷淡,像是在被迫完成一個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方舟終于忍受不住,伸腿將準備起身離開的他勾倒,而后用所剩無幾的氣力纏住他。
“多少次了?你真不用出來嗎?憋得不難受么?”
“省得你一會兒費神清理,不是嗎?”諾亞一本正經地答。
“那今晚留我這兒成嗎?”
諾亞扯開她糾纏的胳膊和腿,坐起身,“睡你這兒不合適,我得擺正自己的地位。”
“什么地位?”
“和你抽屜里的玩具一樣的地位。”
“那我是不是也應該把你鎖起來,不讓你亂跑?”
諾亞已迅速收拾停當,從容起身,“不成,我得回我自己的狗窩睡覺。”
看著他依舊不平整的門襟,方舟放下身段問:“要不我去你那兒?”
“Mia在家,不太方便。”儼然一副公事公辦的嚴肅口吻。
“我倆就不能一起睡了?”
“我有資格跟你同床共枕么?”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對自己的身份有著清晰的認知。
“所以我們只是身體上的關系嗎?”
“你覺得我們還有其他的關系嗎?”諾亞拿問話嗆她。
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無理取鬧的嫌疑,他略微放柔了聲,“想要了再給我電話。”
方舟輕嘆一聲,用嘲弄的口吻問:“你不覺得,你現在這樣,特別像某種扁嘴動物?”
諾亞微怔,而后回過味來,笑問:“怎么?你給我服務費了么?”
從沒見人承認自己就是扁嘴動物的,方舟被嗆沒了聲。
他此刻的語氣、眼神都顯得有些傲慢疏離,仿佛方才那個和她保持一段時間負距離的人壓根不是他。
方舟暗嘆:果然是回不到過去了。她靜靜伏在枕上看他,“你這是在懲罰我么?就不能原諒我么?”
“你需要我的原諒么?”
腔調再熟悉不過的反問句從他嘴里反反復復蹦出,方舟忽覺荒誕,目光不由變得哀傷。
留意到她黯淡下來的神情,諾亞望向她的眼神柔和下來,“趕緊睡吧,晚安。”
第87章 標記 異性緣旺盛
十一月初的周日, 方舟前去京城出差,出席一年之中規模最為宏大的醫療器械博覽會。在公司展臺上,剛巧遇上一位相熟的同行:科潤醫藥總裁辛淮。
方禾主攻醫療器械, 而科潤主攻藥業,算不上同一賽道上的直接競爭對手。兩年多前, 財大氣粗的科潤曾有意收購方禾,在被吞并的前夕, 方禾幸運得到“白騎士”及時注資,最終順利逃過一劫。
有這樣不愉快的經歷,方舟一度對辛淮敬而遠之,但一次酒宴細聊之后, 發現自己與他有不少共通之處:年齡相差不多, 同為海歸, 皆因父親病重, 臨時回國繼承家業,也同樣為舊班底頭疼不已。二人聊得意外投契,曾經歷過和方舟類似的境遇的辛淮, 給予了不少真誠的建議。
禮節性地擁抱問候,詢問彼此近況, 再握手、微笑, 因忙碌的后續行程安排匆匆作別。
一回身, 一個熟悉的身影意外出現在了展位區域。
他身著一套深灰色西服套裝,平日里張狂的卷發打理得一絲不亂。
看著他略帶玩味的眼神, 方舟忽覺恍惚。早晨剛給他去了通電話,告知周日爽約,到了下午,他毫無預兆地現身, 胸前掛著臨時的展會訪客牌。
從諾亞近來表現出的淡漠態度來看,他似乎不怎么把他們的關系放心上,可她一通告假的電話,都沒要求他來,他依舊露了面。
展臺四處人來人往,講話極不方便,方舟也不敢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過于親近。她引他進入展臺后方暫時無人的合同簽字室,饒有興致地詢問:“你怎么來了?打算投資醫療領域?”
“醫療科技公司不確定性太多,臨床醫學研究十有八.九沒法產出可商業化的成果,這兒產品的市場準入門檻也高,投資的回報無法保證,我不想冒險。”諾亞鄭重其事地答,“剛巧陪同一位朋友來參觀。”
他打死都不會承認,飛這么一趟只是單純為了履行周日的會面。
諾亞對醫療行業有所了解,認出方才跟方舟擁抱又握手的人,忍不住揶揄:“你現在異性緣倒是挺旺盛。”
“不窮不傻也不丑,自然受人歡迎。”
諾亞輕哼一聲,“瞧把你給嘚瑟的。”
方舟認出他頸上系的領帶,正是當年他生日時候替他定制的那一條。她伸手拉扯出領帶,手指撫過面料,“看著還挺新,平時不戴么?”
明明摸的只是領帶,諾亞卻覺得她的手仿佛穿透了皮膚,在他的心房里一通抓撓。他壓住她的手,啞著聲回:“不經常戴。”
不是不戴,只是不經常。
方舟微微一笑,“好多年沒練過手,都記不得怎么打的。”
被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弄得心浮氣躁,諾亞脫口而出:“印象里你不怎么樂意打,倒是很喜歡扯。”
曖.昧的氛圍在這間臨時搭建起的狹小房間內蔓延開。
方舟笑意更濃,“看你現在都穿暗色調的衣服,顯得老氣橫秋的,不好看。”
上一刻失言的諾亞此刻硬氣回懟,“又不是穿給你看的。”
幾聲咚咚的敲門聲提醒方舟,此處不該是打情罵俏的場所,現在也不是調風弄月的時刻。
她大聲回了句:“稍等,”而后壓低聲問,“今晚住會場邊M酒店?”
待諾亞點頭,她飛快將備用房卡塞到他手中,迅速開門走離。
過去,也曾有人膽大包天地給她塞過房卡,如今她也是學壞一出溜,只因遇上了樂意戲弄的人。
出門后,方舟背著人給他發去房間號,又附加一句:[今晚有酒局,我盡可能早回,你等我消息。]
讀著信息的諾亞不由暗嘲:她這是慣犯么?一通操作怎么如此嫻熟?
當晚,諾亞結束和友人的晚餐,回到酒店苦等許久,遲遲沒能等來她的召喚。心中暗悔:不過是一個周日的空缺,他怎么就這么耐不住呢?非要火急火燎地跟來,淪落到如此卑微被動的境地。
雖做著自我反思,但一收到她的消息,諾亞還是老老實實將自己送上門去。
展會期間,周邊酒店房源緊張,萬能的助理依舊幫他訂到了跟她同一樓層的房間。剛拐入她房間外的走廊,正巧撞見謝楨從她房里走出。
因長期異地,方舟的母親鄒林和謝楨的父親已于兩年前離婚,如今的二人已沒有親緣關系。
此刻的謝楨衣著松散,領口微敞,又聽方舟柔聲問:“這次感覺怎么樣?”
諾亞心中蹭地竄起一株小火苗,匆忙閃避至墻后。
只聽謝楨語音帶笑,“有些生疏了,看來還得多練練。”
“那你找我練吧。”方舟的聲音有些嘶啞,像是嗓子剛經過濫用。
“算了,你這么忙。”謝楨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
“沒事,盡量勻出時間給你。”
小火苗開始熊熊燃燒。
怕被謝楨發現,諾亞正準備提步逃離,卻聽到了接連兩聲關門聲。看來這兩人住在隔壁房間。
方舟的消息緊接著追來:[怎么還不過來?]
她安排得可真夠緊湊的,都不怕前后腳撞見了會尷尬么?
心中雖惱,諾亞仍不爭氣地回了:[稍等。]
在回字型走道繞行一圈,等心氣平順了些,這才前去插卡進門。
屋內等候的卻是那位“男”保鏢布蕾。顯然是提前得到了知會,見到諾亞出現,“他”并未顯得驚訝,冷冷地朝他點頭招呼。
見到意料之外的人,諾亞難以掩飾自己的震驚:莫非方才是他們三人一起?她現在玩得這么開么?
怕被人瞧見,諾亞不敢在門前過多逗留,閃身進屋,強裝鎮定地問:“方舟人呢?”
“剛進浴室洗澡,麻煩你等一下。”布蕾頗為自在地在沙發凳上坐著,半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起初諾亞還能心平氣和地等待,可越想越覺得荒唐可笑,聽著里頭源源不斷的水聲,腦子里竟浮現出她濕給別人的畫面。
片刻后,他猛地起身,不顧布蕾出聲阻攔,沖進了浴室。
方舟被水汽朦朧中忽然冒出的人影嚇了一跳,待看清了對方,又笑著調侃,“就這么著急么?一點兒都等不得?”
見他飛快脫了衣,踏入淋浴間,方舟伸手,準備將水溫調低。
剛探出的手被闖入的人一把擒住,反手扣到后腰上,又經他用力一按,整個人被抵在了瓷磚墻面上。
手腕被反剪,姿勢被動又怪異,方舟未作掙扎,可他毫無預兆的直接拿手旨霸道闖門,令她不禁失聲驚叫。
許是擔心她出事,屋外的布蕾咚咚拍響浴室門。
“我沒事。”方舟勉強回應。
諾亞深入領地,在一圈墻壁上細致摸索,還好,沒有他人留下的痕跡,可她潮得要命,甚至仍月中著,像是還未從上一場的激.烈中緩過勁來。
在見到他的那一瞬,方舟興致已起。很快適應的她扭頭索吻,卻被他躲開,只聽他冷聲問:“跟其他人的時候做好了防護?”
方舟瞪他一眼:哪里來的其他人?
體會到她眼神中的責備意味,諾亞暗嘲:他確實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干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在這無人可窺見的有限空間內,短暫地為他瘋狂。
他松開抓握的手,查驗的動作也轉為安撫,手指彎曲,拿第一節指關節輕頂。
重獲自由的方舟展臂趴伏,中指上的訂婚戒指落入諾亞眼簾,格外刺眼。
他拿手心貼住她的手背,又扣進她指間,整個人欺壓上去。
越燒越旺的妒火徹底點燃了他,被壓抑的占有欲瞬間爆發。他不想去憐惜,不想去顧忌她的感受,只想趁她逃不脫的時刻將她牢牢占據。
他全然無視打在背上的滾燙水流,狠狠地要,不管不顧地咬她。腦海中交織著兩種聲音,一個聲音在絕望哀嘆:她怎么能找別人?另一個聲音則在陰冷嘲諷:她怎么就不可以有別人?
二人毫不收斂的聲響,混雜著富有節奏的撞.擊聲,不絕的流水聲,一并回蕩在霧氣蒸騰的狹小空間內。
諾亞心中竟生出惡劣的滿足:最好能叫外面的人、隔壁的人都聽見。
以往方舟并不喜歡在浴室,可今日身前的瓷磚是暖的,身后的人也是滾燙,格外舒適。
今日的他莫名兇橫,可她卻喜歡他這樣使蠻勁,倒希望他更狠些,最好能讓她疼,讓她更真實地感知到他的存在。
她本就在幽閉的空間耐不住,很快就投了降。本以為諾亞又會匆忙離開,卻不想他即刻將她翻轉過來,架到臂彎里。
心甜意洽的美好時刻得以延續,方舟抬手摟住他的脖子,把自己完全交于他,思緒迷蒙間不忘提醒,“地滑,小心摔。”
一根筋的諾亞從她話語里解讀出別的意味:她是不是跟別人摔過?
醋意浸染他的心,幾乎要徹底發狂,可她此刻婉轉的聲音像一種安撫,令他稍許冷靜下來,節奏也變得舒緩溫和。
就像游逛的小狗會在心儀之處留下些液體,試圖以此標記自己的領地,諾亞也終于破例淋她。
方舟抵住他的額頭,眼中的繾綣之意甚濃,黑亮的瞳孔似兩團深不可測的海底漩渦。
而他心甘情愿地溺斃其中。
“今晚留下來,好么?”
應允的話險些脫口而出,諾亞從她的溫暖之中抽離,倚靠在玻璃門上,冷眼看著她取下蓮蓬頭。
嘩嘩淌下的水流,混著他的痕跡,全部匯聚到地漏口,滑入下水道。
他留下的最終還是會被沖洗干凈,而他和她的關系,可能跟地下陰溝里的廢水一樣,自始至終不可見天日。
愣愣看了片刻,諾亞忽覺自己想要占據她的念頭格外愚蠢,發的醋意也實在可笑。
她本就魅力無邊,眼下又身處高位,不知有多少人會為了她前赴后繼,他不過拿到了周三、周日晚上的號碼牌,根本沒資格去計較。
見他轉身離開,方舟草草沖洗了一會兒,匆匆套上浴袍,可出門卻發現,人已經沒了影蹤。
第88章 哄人 認真虔誠的清理工
晚間酒宴上煙氣太重, 熏得方舟喉嚨嘶啞。方才又被撞得咿咿啞啞叫個不止,喉部愈發緊澀,接連灌下好幾口水, 不適感才稍許緩解。
見獵物跑了,方舟不假思索地追去電話。
“怎么這么快就走了?我還有事沒跟你說吶。”
平日里她說話的語調都很平, 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可私底下跟他說話時, 她語氣里的撒嬌意味愈發濃重,聽得諾亞不禁懷疑:她該不會是對他有些依戀?
不會的,不能再上當了。
諾亞回復的聲音冷冽:“我在外面陽臺上。”
方舟快步走到落地窗邊,拉開垂簾。
聽見聲響, 倚靠著欄桿的諾亞轉回身, 隔著玻璃, 跟她面面相覷。
方舟沒掛斷電話, 趴在玻璃窗上看了他數秒,忽然嘴角微漾,綻放出一抹俏皮的壞笑, 抬手按下一旁的窗鎖。
瞧見她淘氣的舉動,諾亞忍不住失笑出聲, “你這是打算囚.禁我么?”
“誰叫你每回都跑那么快?”方舟指尖輕敲著玻璃, 發出清脆的聲響, “今晚還打算跑么?”
方才踏出浴室時,布蕾已不再屋內, 諾亞忽生好奇,不知她當晚會不會再有第三位訪客,于是默不作聲地隱在陽臺角落。
在深秋冷風的吹拂下,體內翻涌的火氣逐漸消散, 他不禁納悶,自己怎會做出這樣愚蠢的舉動?
面對她此刻的質問,諾亞淡定地答:“不辭而別不好,想著跟你打聲招呼再走。”
可她接下來的問話讓他徹底失了從容。
“那你能把留下的東西摳干凈了再走嗎?”
霧氣朦朧間,他頂得她渾身發酸,根本無力去絞,由著他撞松外屋和里屋之間那細小的窄洞,堵在洞口,把里屋澆了個透。
大概是他積壓了太久,留得太多太深,方舟又沒仔細沖凈就急急出浴,結果沒走幾步,又有些許涌出,她只好收緊盆底肌,避免弄臟腳下地毯。
“你這是多久沒松快過?跟陳釀紅酒一樣濃稠,都掛壁了。”方舟糯聲抱怨著,撩起浴袍下擺。她收著的勁兒一松,他留下的東西便蜿蜒而下,痕跡一直淌到膝蓋處,停滯住。
親眼瞧見了她所言非虛,諾亞喉結滾動,“下次我不弄臟你。”
一雙鹿眼被她瞇成了狐貍眼,聲音魅.惑:“以后不交代徹底不許你跑。”
剛壓下的血.氣飛快上涌,諾亞的胸膛劇烈起伏,“你說不許就不許么?”
“不答應是么?那你今晚就睡外頭吧。”方舟作勢要拉攏簾子。
諾亞出聲阻止,在她灼人目光下,無奈點頭。
方舟粲然一笑,拉開玻璃門。
一進屋,被無良戲耍了一番的諾亞猛撲上來,一手鎖緊她的纖腰,一手扣牢她的后腦勺,頭一埋,封住她的唇,不讓她再吐出半句撩人的話語。
他壓得太兇,方舟仰著身接連后退幾步,腿撞到床沿,跌坐下去,手一勾,把欺壓她的人一并帶倒。
想著要把這場捉弄的游戲延續,即便他舌尖反復刺探,方舟遲遲沒放松牙關。
“松口。”諾亞沉聲命令。
沒聽過他這般帶有威脅意味的語調,方舟稍一怔忪,就失了把守的陣地。
她有些招架不住這個充滿掠奪性的吻,唾液腺瘋狂分泌,津液從合不攏的嘴角溢出,又被他吮去。
被壓得死緊,方舟胸膛起伏受限,換氣也沒法順暢,只一個勁兒地嗚嗚低鳴。她大力推他的肩,試圖尋回一點呼吸的空間。
好不容易推開了,她嗔責道:“就不能輕柔些嗎?”
“就不能不玩了嗎?”諾亞半撐起身,耐心地舔.舐她唇角的晶亮。
方舟沒能領會他這句問話的意思,只依照自己的理解回:“不能,我還沒盡興。”
諾亞無奈嘆息,半跪半蹲在床邊,準備完成她布置下的任務。方才他一點都沒收力,看著眼前的奶油夾心紅絲絨,不免心生愧疚,“疼嗎?”
“疼得要命,你要對我負責。”她眼角下墜,露出難得的楚楚可憐的神情,仿若一只受了傷的小鹿。
諾亞收回看向她的視線,暗忖:也不知是跟誰學的,這么會裝可憐。
明知她不過是在說不正經的玩笑話,諾亞的心還是挨了一記輕撓,惹得他渾身發癢。他按捺住心中燥熱,依從她的請求,替她仔細清理,拿紙巾擦拭。可黏在指上的白灼逐漸變成了透明色,越摳越不盡,搭靠在他肩上的小腿亦是逐漸收緊。
佯裝可憐的鹿搖身一變成了柔媚的白蛇,不安地扭動。
再度犯渾前,諾亞果斷將手指抽離,起身說:“差不多了,你再去沖一下。”
方舟解了身上的綁帶,旖旎的山巒半遮半掩地展現在諾亞面前,隨著她急促的呼吸不住起伏,雪原上落滿他先前留下的粉紅花瓣。
她勾了下手指,乖順的狗子再度貼靠上來。
白巧冰激凌球上的莓果干一如既往的羞澀,縮在里面,誘得諾亞埋頭將它吸出,裹上水份。完全不可能吸出任何物質,卻不妨礙他吮得用心、咬得專注。
靈巧的舌,尖利的齒不斷交替,方舟被弄得酸.漲難忍,忍不住揶揄:“又沒人跟你搶,悠著點成嗎?”
諾亞又換去另一邊,肆意下口。方舟受不住,抵著他的額頭推開,“你是不是小時候口欲期沒得到滿足?”
“那時候奶水不夠,基本都給了漢娜,我是奶粉喂大的。”
看著透著十足可憐勁的狗眼,方舟沒忍心再奪他口糧,拱起身喂給他更多。
人本性貪婪,諾亞也不能免俗,內心的欲.望并未就此滿足,反而似野草般不斷生長,蔓過他的理智,驅使著他渴望更多。
箭在弦上,卻被方舟無情制止,“明早我有采訪,不想折騰太累。”
諾亞懊惱地悶哼一聲,迫使自己再度起身離開。
臨進浴室前,方舟回過頭問:“明早有空么?”
“怎么了?”
“你還記得謝楨么?明天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吃早飯?”
你?我們?內外可分得夠清楚的。剛扶正的醋缸又開始搖搖晃晃。諾亞心底惱意暗生,面上卻仿若一汪靜水,沒表露出絲毫情緒波動。
方舟全然不覺,自顧自繼續說:“謝楨剛搬去了江城,以后或許會經常往來,希望你能好好跟他相處。”
諾亞只覺身上所有的血管都淌著酸醋,埋怨的話沒能忍住,“可以有武岳,也可以有謝楨,我覺得我沒有立場約束你,也沒有理由要求你專一。我能做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要我跟他們和睦相處,你不覺得有點過分嗎?”
方舟始終沒能理解他今晚氣惱的緣由,琢磨了一會兒他的話,又估摸了下時間,笑問:“方才謝楨出門的時候,是不是剛巧被你撞見了?”
諾亞悶聲不響。
方舟忍俊不禁,“怪不得待我那么兇,原來是在懲罰我吶。”她身姿輕盈地走上前,拿舌尖舔了下他的唇,皺著眉吸氣,“呀,真酸。”
諾亞氣鼓鼓地將她推開,心中暗恨:自己的惱怎就成了她的調味劑了?
見他皺著鼻子急急喘息的氣惱模樣,方舟怕自己玩過火,真把他給氣走,忙解釋說:“謝楨公司研發的疫苗產品想進軍大陸市場,剛在幫他順明早的演說詞,他中文沒那么好,語言還是得多練,不練就生疏了。”
鼻側的褶皺熨平了,眉間還留了些,方舟上手撫開,笑問:“真有這么在意嗎?吃醋吃成這幅樣子?”
此刻諾亞的嘴,比曾經的方舟還硬,“誰有閑心吃你的醋了?”
“何諾亞,”方舟把住他的肩,神情認真嚴肅,“在你之后,我沒有過別人,我也不想有別人。你這不安的心,可不可以收起來了?”
她說得實在鄭重,諾亞怔住,有那么一瞬,他幾乎就信了她。但隱隱作痛的心,提醒他過往的傷痕,他依舊不敢把她的話當真,只笑說:“謝謝你肯花心思哄我。”
方舟舔了下發干的嘴唇,湊上前,壓低聲詢問:“要不要再來一次?”
諾亞在暗自冷笑:看來哄他只是因為他還有利用的價值,可即便不信,他依舊樂意被她這么哄著。
“我怕會耗到太晚。還是明早再見吧。”
可到了次日清晨,等待方舟的唯有一條冷冰冰的消息:[有事先回了。]
臨近中午,等手頭的事務妥善料理完畢,該見面的人見過之后,方舟這才給爽約的人撥去了質問電話。
除卻約定的周三、周日這兩個特殊的日子,平日里,方舟發出的另外邀約都被他無視,電話也一概拒接,可今日,他竟大發慈悲地接聽了。
電話那頭隱隱傳來廣播提醒登機的背景音。
“在機場?”
“嗯,中午的航班,得回去一趟。”
“現在不用私人飛機了?”
“賣了。”
“你資金周轉困難了嗎?”
“沒。碳排放量太高,不環保。”
方舟莞爾:“你什么時候開始這么有環保意識了?”
“人當然會變。”
方舟微怔,一時不知該怎么接話。
“斯圖沒有直飛航班,不會不方便嗎?”
“我現在長居法蘭。”
每句問話他都答得簡短,語調透著一絲淡漠和疏離,似是不愿跟她做太多交流。這種被他刻意拉開的無形距離感,讓方舟隱隱不安,擔心自己可能已經將這場游戲玩脫,嚇跑了唯一的玩伴。
“什么時候回來?”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久到方舟幾乎開始疑心,他這趟去了就不會再回來。
幸好,她最終得到了期望的回答:“我盡快。”
他再不像從前那樣,熱切地找尋新話題,也不過多解釋,只固執地保持靜默。
方舟不得不開口:“有時間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
“怎么,要查崗嗎?”
“怎么,你不經查嗎?”
聽得電話那頭一聲輕笑,方舟心中的忐忑煙消云散。
“好,我盡量每天都打。”
第89章 接機 道貌岸然,口非心是
踏出江城國際機場V樓的瞬間, 一陣寒風襲來,諾亞攏緊大衣,感慨自己還是低估了江城冬日濕冷氣候的威力。
剛進十二月, 凜冽寒風已開始肆虐,如利刃刮過面龐, 卷著寒氣,滲透進骨髓深處。
所幸無需等候, 前來接機的車已侯在樓前車道上。一開車門,竟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諾亞心中雀躍,面上仍保持一副淡然的神情,語氣平和地問:“你怎么來了?”
待他坐定后, 方舟探身在他面上輕貼一記, “想你了。”
從前那個浪漫過敏的人, 現在卻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肉麻話, 聽得諾亞一時有些暈頭轉向。
“這么直接嗎?一點都不像你的風格。”
“不喜歡聽嗎?”語調輕松,尾音上揚。
“是誰教你的?甜言蜜語張口就來?”
“不是跟你學的嗎?”
諾亞腦海中的眩暈感更甚。他伸手握住身旁人的手,似是這樣才能給自己找到一個平衡的支點。
“不是說盡快回嗎?怎么這么久?”
分開的近一個月里, 二人雖聯系不斷,但都很默契地不咸不淡地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方舟沒有催促詢問, 諾亞也未主動提及歸期。
“之前沒想著久待, 辦理的是短期商務簽, 只有三個月的有效期,這次回去辦長期工簽, 流程耗時比預期久了些。”
“哦。”方舟淡淡地應了一聲。
“還處理了一些事情,短期內應該不需要再回去了。”
憶起他父親路易在病房外和她的那場對話,方舟不免忐忑,“你父親不要求你留在身邊么?他似乎對你有很高的期待。”
“他現在對我的期待只有一個。”諾亞側轉過臉, 沖她微微一笑,“活著。”
今晚方舟刻意跑一趟國際機場,原本是打算跟他解釋清楚自己和武岳的婚約關系,可眼下身處昏暗幽閉的空間內,沒法看清他眼中可能涌現出的喜悅之情。
坦白的話到了嘴邊又被她咽下,在空空如也的腹腔翻騰出一陣嘰里咕嚕的聲響。
“餓了?要不先去吃晚飯?”
“好。廠區附近有一家地道的火鍋店,食材都很新鮮,毛肚和鴨腸都是當天從蓉城屠場空運過來的。”
諾亞吃不了辣,對火鍋無感,但仍點頭應下。
方禾的辦公樓位于市區,但研發和生產廠區和員工生活區皆位于機場所在的遠郊行政區。
火鍋店的老板認得方舟,主動迎上來,將他們引向平時用的包間。
“不用了,今天在外面就成。”
落座時,諾亞留意到鄰桌的食客似乎是方禾的基層員工,認出了老板,湊在一塊兒竊竊私語。
剛過用餐高峰,空氣中仍彌漫著香辛料的濃重氣味,方舟接過諾亞脫下的大衣,和自己的外套疊放在一起,裝進麻布袋,塞入腳下的竹籃。
身處平時根本不會光顧的餐館,又受到鄰桌人的審視,諾亞多少有些不自在。見方舟調了一碗辣油蘸醬,開口問:“你今天是生理期頭一天吧,吃太辣會不會肚子不舒服?”
“你倒是記得清楚。”方舟展顏一笑,“沒事,只是微微辣。”說著,給他調了一碗蘸醬。
鴛鴦鍋里的紅湯率先開滾,方舟夾起一片毛肚,七上八下之后,放入諾亞碗中。
見對面人端著碗一動不動,她笑問:“怎么?要用公筷么?”
“不用,謝謝。”
從前對吃食格外挑剔的人,現在好像失了刺角,她給什么就乖乖悶頭吃什么。明知他不愛吃辣,方舟仍不斷給他夾,看著他額頭沁出點點汗珠,終是于心不忍,喚來服務員,要了一杯牛奶給他解辣。
“這么多家店,為什么偏偏選擇這家?”諾亞讀到了那篇猜測方舟和武岳關系緊張的報導,“你倆鬧矛盾了?”
“沒有鬧矛盾這一說,我和他根本就不是羅曼蒂克的關系,而是針尖對麥芒的競爭對手,現在放消息出來是打算做個緩沖,再過兩個月婚約會正式取消。”
方舟把話說得清楚明了,沒給諾亞一絲誤會的余地。
可預想中的喜悅情緒并未在諾亞眼里出現,他只語氣悠悠地問:“然后呢?”
“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處理好我這邊的關系,這一次如果要重新開始,我希望身邊所有人都能知曉我與你的關系。”
諾亞低著頭,學著她的動作,夾了塊毛肚,浸入白湯里七上八下,投桃報李似地放到她碗里。
“你別倉促做決定,好馬不吃回頭草,將來保不齊會遇上更好的人。”
看著鍋內咕嚕咕嚕不斷上涌的氣泡,方舟心底的勇氣也往上竄,“我不需要更好的人,我只想要你。”
諾亞沒應聲,似是不為所動,拿筷子攪動鍋底配菜,“土豆片都爛了,先吃吧。”
眼前之人所做出的決定和他此刻展現出的態度大相徑庭,方舟把握不住他的心思,心緒煩亂,吃得緩慢不安生。
直到她放下筷子,諾亞才開口表態:“我們還是保持現在的狀態,我覺得這樣更合適。”
確認過方舟的司機和車有跟來,諾亞果斷起身,撂下她獨自一人面對已經一鍋不再沸騰的湯。
依照方舟的請求,司機顧師傅將她送往濱江大道。
下了車,她獨自緩緩行至河畔,靜靜佇立,目光越過寬闊的河面,望向對岸璀璨炫目的樓宇燈火。
秋冬時節,白天這座城市時常顯得朦朧灰暗,在夜色中卻能散發出現代都市的魅力。水波蕩漾,星星點點的燈火落在水面上,搖曳生姿。
冷冽的江風無情地吹打方舟的臉頰,頭腦也隨之逐漸冷靜清醒。依據諾亞近來表現出的種種,她還篤定地相信他有重修舊好的念頭,不曾想他并無此意,態度看起來相當堅決。
維持純粹的身體關系也好,不會有復雜的情感牽絆。況且她每次都能痛快盡興,他又如此安全,完全沒有后顧之憂,自己毫不吃虧。
消化好了情緒,方舟順道去辦公室加了會兒班,直到臨近午夜才動身回家。
一片漆黑的臥室里,她隱隱聞到不屬于她的氣味。一開燈,便瞧見床上兩只狗正緊挨在一處睡著,趕忙調暗了光線。
等待的近一個月時間,反而比之前沒能聯系的數年更覺漫長。頭腦稍一放空,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所有與他相關的記憶都仿佛蒙上一層浪漫的濾鏡,填滿粉色泡泡。
隔著空氣,方舟拿指尖輕輕勾勒他面部的輪廓,最終停留在他唇瓣上。
他微嘟著嘴,皺著唇,看著像是受了委屈,不知道是不是在夢里和她鬧脾氣。
方舟忍不住輕啄一口,和記憶中的口感似乎有些偏差。為了確認,她又吮了一記,一如既往的軟糯,觸感太過美好,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
再睜眼時,四目相對。
諾亞睡眼惺忪,“寶貝,怎么回這么晚?”
神思倦怠時,舊時的愛稱脫口而出。
聽到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稱呼,方舟心中不由地一顫,“在忙。”
諾亞抬手撫弄她的頭發,“生我氣了?”
剛迷迷糊糊地醒來,他的聲氣格外柔和。
方才明明拒絕了,現在又開始示好,方舟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如實答:“有點。”
“在公開場合不好表現得和你太過親密,怕對你的風評有不好的影響。不管在哪兒,輿論對于女事業家都是相當苛刻的。”
諾亞坐起身,拍著她的雙臂安撫,“抱歉我沒法回應你的心意。如果這三年間,有另外一個‘諾亞’出現,那么我就會成為下一個‘武岳’。只是很可惜,你身邊暫時還沒出現這么一個人。但我相信,那個人會出現的。等他露面,你就會放下我,就像你能放下武岳。”
倘若是從前的自己,方舟或許能贊同他的這番說辭,可現在,她不想放棄。
“那如果這樣的人出現了,你會心甘情愿把我拱手讓出?”
“我可從來沒有擁有過你,Gio。”
方舟微怔,她確實說過,她只屬于她自己。
她無奈干笑兩聲,“那要是我一直等不到,你愿意陪著我等么?”
這樣的要求,蠻橫又無理,他卻寬容地笑笑,鄭重點頭道:“好,那我一直陪你等。”
乖順得不可思議,方舟拉著他坐到梳妝鏡前,使喚他給自己卸妝。
從前她的皮膚狀態很好,面上沒什么瑕疵,基本都是素面朝天,現在迫于工作,始終掛著精致的妝容,皮膚變得脆弱敏感。
只吹了一會兒江風,白皙的皮膚被凍得發紅發燙。
依照她的指示,諾亞耐心擦拭,她面上被粉底蓋住的紅一點點露出。
換取唇部卸妝液時,他看著她斑駁的唇,作出客觀評價:“感覺你今天用的口紅持久度不是很好。”
“出于健康的考量,換了一個純天然的品牌,”方舟把住他的手腕,湊首似觸非觸地碰他的唇,“誰叫有個人那么喜歡吃呢?”
諾亞招架不住,一把將她抱坐上身,扣在懷里,慢條斯理地將剩余的紅舔凈,又將唇上沾染的紅轉移到她頸間。
知她今日不方便,積攢了數周的欲.火無從發泄,只能她頸上重咬以求疏解。
方舟吃痛吸氣,“口口聲聲讓我等別人,可你把我咬得沒一處好的,你讓我怎么找其他人?”
不過是說說,她還真想找別人了?諾亞咬得更兇。
方舟暗笑他的道貌岸然,探手把住專屬的玩具,剛搓.弄沒幾下,就被他推開。
“太晚了,不折騰了,早點休息吧。”
在他出門前,方舟開口道:“接下去兩周我預計都在蓉城分公司……”
后半句話被她憋在肚子里:得有好些時日見不了面,倘若他能跟去就好了。
諾亞離開的腳步一滯,回頭淡淡掃她一眼,“我知道了,謝謝你給我放假。兩周后見吧。”
聽得這話,方舟只好將剩余的請求咽下。
第90章 耍玩 想不出內容提要……
諾亞的姿態高傲, 方舟本以為真要兩周后才能再見到他,結果剛到蓉城第一晚,便接到他打來的電話。
聲音聽上去還有些期期艾艾, “我到蓉城了,在F酒店大堂, 外籍,不讓辦理入住。”
蓉城分部所在的區域是一片新建的開發區, 而這家和公司簽下合作協議的酒店,也剛開業不久,可能暫時還沒能取得接待外賓的資質。
方舟掩住笑,“你稍等, 我讓人下樓去接你。”
不多時, 布蕾將諾亞帶至門前。
門還沒完全掩上, 方舟便毫無顧忌地將送上門的狗子抱了個滿懷, 勾著他的脖子一通猛啄,“你怎么來了?不好好歇假么?”
在唇瓣短暫獲得自由的間隙,諾亞斷斷續續地解釋, “想著……上門……突.擊檢查,看你……說的……‘沒別人’, 到底……是真……是假。”
方舟松開他, 戲謔道:“房間里頭能藏人的地方只有浴室, 你要不要先進去好好查查?”
片刻后,二人停留在落地窗邊, 目之所及再無高樓,漆黑夜幕中的玻璃窗跟塊明鏡似的,清晰完整地映照出沉醉于游戲中的兩位玩家。
意識迷蒙,方舟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在慕尼黑被拍下的那晚, 只不過今日的他們不在四樓,而是四十六層。樓下步行街上的行人微小如蟻,川流不息的車輛仿若一個個緩慢移動的迷你模型。
為了維持住穩定站立的姿勢,方舟拿手掌撐住面前的大片玻璃。雖是雙層,可這玻璃窗看上去是那樣的單薄脆弱,她不由心生恐懼,怕它會禁不住狗子的沖擊,一下崩裂破碎,而她則會隨之一同從這高樓墜落,萬劫不復。
可此刻的她,已被他帶去了更高的云端,要是再一起墜入地獄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是和他一起。
強烈的緊張感包裹著難以抑制的愉悅盤旋上升,很快就到了頂。
見她這般,諾亞并未像前幾回那樣草草收場。許是方才聽她在耳畔不住地呢喃“我只有你”,讓他有些不敢置信,緊收的心弦終被撩動,此刻只想不遺余力地向她證明,她的選擇并沒有錯。
糕巢過后,雙臂逐漸失力,方舟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癱軟下來,變成半俯身狀。
白鴿振翅狂舞,幅度之大都讓方舟擔心,它會不會飛離自己。所幸身后人斷送了這種危險的可能,伸出手把它們牢牢兜住……
完完整整地結束了一輪,諾亞也沒再匆忙抽離,而是保持緊擁的姿態,和她一同癱坐至后側一張寬沙發椅上。
即便歇了戰,諾亞的指尖依舊一高一低、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啞著聲問:“你出差的時候也帶著保鏢?還住在一起?”
方舟所住的這間酒店套間包含一大一小兩間臥房,布蕾就在隔壁。
“她不光是我的保鏢,也算是我半個助理,住一塊兒方便。”方舟扭轉過頭看他,不解地詢問,“你怎么對布蕾的敵意那么重?”
因方舟的發音方式,諾亞一直以為保鏢名為“雷,”今日是頭一回聽到她的全名,“蕾?哪個蕾字?”
“花蕾的蕾。”方舟回過味來,笑個不止,“你該不會是錯把人姑娘當成男的了?”
諾亞大囧,悶悶嗯了一聲,埋頭咬她的耳垂,借以掩飾自己的窘態。
“你最近是不是吃醋吃上癮了?”
糕巣后她的聲氣很柔,水汪汪的雙眸幾乎能擰出水來,透著一絲委屈的樣兒,似是被他給欺負慘了,仿佛過程中一聲聲催促他、命令他快些狠些的那人壓根不是她。
方舟側身伸手,按亮一旁的落地燈,又將頭頂的刺眼光線緩緩調暗,直到昏黃的光圈緩緩收攏,罩住他們所在的這處角落。
收手回頭,卻發現沙發椅正對著墻邊的一面全身鏡。此刻二人緊密的姿態剛巧被狹長的鏡面捕捉,從頭到腳,完完整整,無處遁形。
眼前清晰的銀靡畫面令方舟不由一驚,無措地想要起身,卻被臨時當作坐墊的人攬緊了腰阻止。
目光在鏡中交匯,又默契地一同下移,落在了某處。
方舟向后仰身,倚靠住他,又抬起右手,捧住他的臉,輕聲命令:“繼續吧。”
明明已再度蘇醒,灼.熱地嵌著她,諾亞的聲音卻依舊沉靜,“今晚我已經交代過了,不想再繼續了。”
“你這是在跟我玩什么欲擒故縱的把戲么?”
“成了資本家,就變這么貪婪了?”
趁著今日他無處可去,方舟決心修正他矯情的壞毛病。她雙手撐住沙發椅扶手,開始周而復始的肱三頭肌鍛煉。
經由近三年的健身訓練,她自以為體力尚可,耐力也強了不少,但還是沒能熬過耐久的他。
腦海中白霧彌漫,耳邊響起諾亞慵懶暗啞的聲音,“到了?還是累了?”
方舟睜開眼,被淚水籠罩的視線一時有些模糊。
諾亞盯牢鏡中的她,神色淡然,姿態懶散,不像仍身處一場游戲之中,反倒像是將將從睡夢中醒來,“要不要換我來?”
他寬大的手掌牢牢托舉,從容起落。他臂膀上的緊實肌.肉并非花架子擺設,蓄有足夠的力量,輕而易舉地循環往復。他的神色始終淡定,像是一架沒有感情的抬舉機器,鏡中吞吃入腹的銷云鬼畫面,似乎沒法在他眼里掀起任何波瀾。
等方舟四度崩潰,諾亞這才慢慢悠悠地替她收回搭在兩邊扶手上打顫的雙腿,沉聲說:“今晚就到這兒吧。”
方舟暗惱:自己都快要昏死過去,他怎么還能如此從容?
“你是不是得了延遲性射米青障礙啊?”
被莫名安了病癥,諾亞噗嗤一笑,回說:“我給自己下了規矩,每天只能一次,不想太放縱。”
“這是什么奇怪的戒律?”
“次數多了,怕你又會覺得膩味。”
“又?我從來沒膩過,哪里來的又?”見他始終一副冷靜自持的斯文摸樣,今晚非得讓他失控不可!
方舟仰靠在諾亞身上,抵著他的耳心低聲呢喃:“諾亞寶貝……”
身.下人猛地抖了下,卻依舊懶懶地問:“嗯?怎么了?”
這幾年來,方舟為了達到目的,說過無數的謊話,今晚,也不該例外。
“諾亞,我愛你。”
身下人又是劇烈地一顫,對著她的脖子重咬一口。
“別咬這兒……寶貝……”似是阻止,語氣卻是十足的鼓動。
聽得夢寐以求的情話,狗子終于失了態,徹徹底底地發了瘋……
達成所愿的代價就是全然失了氣力。方舟賴在他懷里,悶聲問:“回頭我們去買一面全身鏡吧……”
頓了幾秒,諾亞輕笑一聲,“別買。”
“嗯?”
“就算有鏡子,也照不出你真心。”見她神色忽然愣怔,諾亞又改口說,“每次在鏡子前面,你都到得太快。”
這倒不假,她也不想,可每次都忍不住,“那是鏡子的緣故嗎?難道不是因為你太快了?”
“那比較一下。”已經破了戒,諾亞索性破罐子破摔,架著她走到鏡前。
怕她受不住,這一回他只輕輕的,緩緩的,還貼心地將活動范圍局限在最外圈。不過也根本不用他走深,因她最敏感的神經末梢大都集中在外端。
他時不時滑溜出屋門,重重壓過門前的小小鵝卵石,每踩踏一回,都能引出屋主一聲口申.口今,像是按下了一個會要她命的開關。
因不斷生出的熱氣,鏡面上蒙起一小圈霧,最后被方舟猛地沖刷干凈。
完成了對比實驗,諾亞輕咬她的耳垂安撫。牙齒每閉合一下,她就無意識地抖動一記。
“你看,實驗表明,還是因為鏡子,對不對?”
人已經完全酥了,嘴卻依舊硬著,“還是不夠嚴謹,你沒有控制其他可能的變因,你還沒對比在沒有鏡子的情況下……”
“那我們繼續?”
舌尖在耳廓游移,方舟忽覺她的狗已經變成一條媚蛇,對她吐著信子,不斷誘著她。
“你對你對,的的確確是因為鏡子……”沒了筋骨的人軟聲告饒。
“滿意了?”
“嗯。”
諾亞終于將她放下,怕她站立不住,手臂依舊托著她,拿鼻尖蹭她的太陽穴,“跟水里撈出來似的,去洗洗?”
方舟已是精疲力竭,半點都動彈不了,“你先吧,我得緩一會兒。”
她半瞇著眼,被依舊精神抖擻的狗子抱進浴室。
諾亞揚著眉,看似貼心,實則戲謔地詢問:“這次還需要幫你摳干凈么?”
“不用,今晚別再碰我了,明早還有事。”方舟一本正經地回。
他久得叫人害怕,而她的酸勁已經開始泛上來了,今晚是怎么都經不住了。
等諾亞出浴室時,方舟已重新對著電腦,端著手機忙碌。
“明早有會,得把今天的消息清了,你先睡吧。”
等方舟忙完,沒了臨時落腳狗窩的狗子,已老老實實在大床一側背身睡下。
一旁窗下、沙發上、鏡子底遺留下的諸多作戰痕跡,都被細心的他擦拭干凈。
方舟探身查看,見他安詳地枕著自己的右臂,雙眼緊合,呼吸輕緩,似是已經睡著。即便她動手解他的浴袍,他仍像木偶似地,一動不動任由她擺布。
她埋頭在他后頸重咬一記,引出一陣輕顫。
呵,原來只是在裝睡。
關了床頭燈,方舟從身后圈住他的腰,安心睡下。
在她迷迷糊糊即將進入夢鄉時,臂彎中的人忽然一個翻身,將她同樣剝了個干凈,撈進懷中。
一個擁緊,一個貼靠,沒有任何間隙地嵌合。
許久沒有這樣相擁而眠,方舟幾乎都要忘卻,他的懷抱是那樣的舒適安穩。身體溫暖輕盈,眼皮卻愈發沉重,暈暈乎乎的腦海中接連蹦出“永遠”、“一輩子”這樣莫名的詞。
這些虛無縹緲的詞逐漸有了具象的形狀,迫使方舟開口說:“諾亞,你搬來跟我一起住吧。”
良久的沉默過后,受邀人吻了下她肩頭,“你今晚怎么凈說胡話?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