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做戲做全套, 為了麻痹長公主，楚清漪和克拉肯以及藍精靈們佯裝被俘，被一群帝國士兵押到一旁看管。
接著她讓源天之派出滅火機器人, 暫時熄滅周邊的火焰, 將四周的焦土清理干凈。
做完這一切，她按照和沈黎商量好的那樣，楚清漪偽裝成源天之的親衛，站在克拉肯的居住地——也就是天坑之外，等候長公主蒞臨。
半個星辰時后，長公主在五千名機甲士兵的護衛下, 乘坐太空梭來到奧德拉姆星。
“砰！”
五千輛機甲轟然落地，其聲勢浩大, 震的烈火燃燒的焦土塵土紛飛。
護衛機甲以統一的姿勢站立在天坑四周, 恭敬握住能量槍的劍柄，巨劍握在胸前, 靜默守候在周圍。
很快，長公主的太空梭降落在天坑前的一百米處。
艙門打開, 一條長長的紅毯從太空梭鋪到祭壇處。
首先出來的是二十四名騎士團成員，緊接著，在長公主騎士團團長的攙扶下，長公主源憫扶著她的手背, 一步一步邁出了太空梭。
源憫的高跟鞋隔著紅毯踩在這片土地上時，源天之率著自己的親衛隊跪倒在她面前，行了半跪禮：“拜見母親。”
源憫抬眸, 掃了一眼四處燒焦的房屋, 以及遠處被毀壞的森林，裊裊上升的濃煙, 淡淡開口：“和資料上看起來一樣，是個不錯的地方。”
她的目光環視一圈，落在源天之身上：“干得不錯，母親很高興，回頭好好嘉獎你。”
源天之適當地露出欣喜的神色：“是。”
“起來吧。”源憫招招手，逗小狗一樣喚她，“帶我過去看看，那個植物生命的‘神跡。’”
為了給沈黎破解防火墻，仿制飛船密鑰，奪走控制權爭取時間，楚清漪操縱源天之，領著源憫走向祭壇。
祭壇前往克拉肯花島的懸空地段，如今已鋪著用合金制作的長梯子。
一千名士兵駕駛著輕量型機甲，展開雙翼懸飛在長梯兩側，警戒地守護貴族們的安危。
源天之牽著源憫走過長長的梯子，來到花樹下，仰頭看著漂浮在花樹間奄奄一息的水母，輕啟紅唇：“這就是你說有治愈功能的小生物？”
“是的，母親。”
源憫朝身旁的騎士長伸手，對方會意，遞過了一把匕首。
源憫接過匕首，遞給身側的源天之：“演示。”
作為一名有自主意識的生物，克拉肯是絕對不會給仇敵療愈的。奈何她們現在在演戲，因此在源天之劃破掌心的時候，她不情不愿地湊了一只過來，舔舐了一下源天之的傷口。
粘液劃過的瞬間，傷口的血止住，頓時愈合了。
長公主眼中閃過一抹亮色，發號施令：“繼續。”
言下之意，是要看克拉肯最大限度的療效。
楚清漪操縱著源天之，從衛兵中挑選出一人，挑斷手筋腳筋，刺破心臟，脖頸，大動脈等致命地方，扔到了花海中央。
她還與克拉肯打了聲招呼：吊著命別死就行。
原本這種致命傷，對于克拉肯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只不過她要和楚清漪打配合戰，吐了點粘液維持這名士兵的生機之后，開始磨磨蹭蹭地修復他的傷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長公主欣賞著堪比“神跡”的一幕，忍不住贊嘆：“帝國的醫療科技，在宇宙中已經算是足夠先進的。”
“就算和科技最發達的智能機器人星球，也不遑多讓。”
“縱使如此，想要修復心臟的創傷，也需要換一顆心臟。”
“這種奇跡……用普羅大眾喜歡看的奇幻故事來說——應當算是魔法吧。”
源天之恭敬地站在一旁，附和道：“母親說得是。”
就在源憫欣賞著克拉肯的魔法時，躲在戰艦中的沈黎，正在瘋狂地破譯戰艦的防火墻，復刻出密鑰。
“破譯進度……95.55%……95.56%……95.57%……”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莉莉絲和戰艦的防火墻好似僵持住了。
克拉肯輔助沈黎的那一部分異常得焦躁不安：“你行不行啊沈黎，母親那邊拖不下去了……”
“啊！”
“要不干脆還是直接精神操控長公主，讓她回到戰艦自爆算了。”
克拉肯覺得沈黎破解密鑰的行為是多此一舉，還不如干脆直接爆破呢。
催促間，沈黎的鼻血，滴答一聲落在主控臺上。
她抬手，用蒼白的手掌擦掉自己人中的血跡冷聲反駁：“不行！”
從奧德拉姆星到長公主的艦隊，需要穿過七個繞地衛星，距離之遠無法保證精神操控能一直有效。
也就意味著，想要精神操控長公主確保自爆成功，就需要登艦。
登艦之后，就算能精神操控對方開著艦隊遠離奧德拉姆星自爆。可是要避免不被爆炸的沖擊波牽連，就要提前離開戰艦。
萬一她們脫離主艦之后，因為距離太遠，楚清漪對長公主的精神控制失效，她們解除自爆裝置，那也是功虧一簣。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戰艦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讓她們離開后，啟動自爆裝置。
獲得戰艦的密鑰，是她和楚清漪的退路，也是她們最佳的攻擊手段。
一想到這里，沈黎再一次集中精神，凝實精神體，化作能量注入莉莉絲中。
莉莉絲的算力再次增強了：“已破譯，96%……96.5%……97%……”
破譯速度越來越快，沈黎死死盯著主控臺，凝望著破譯進度逐漸增加，鼻血掉得更了。
滴答……滴答……滴答……
沈黎下意識捂住口鼻，鮮血還是溢出她的掌心，從縫隙中滴出來。
“98%……98.1%……98.2%……98.3%……”
她擦了一把鼻血，看著主控臺里再一次卡住的進度條，眼瞳中好似有火焰在熊熊燃燒：“克拉肯……”
給予她能量的克拉肯甩了甩枝條，回應道：“干你的活，喊我干嘛？”
態度一如既往的惡劣，沈黎笑笑，擦了把鼻血，說道：“楚清漪說，這不是我們第一次來到這里了。”
“所以之前的無數回，我們是失敗了，還是成功了？”
克拉肯冷哼：“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要是它之前成功了，這次還會帶她們回來嗎？
或者說，要是它成功了，世界上早就沒有靈天帝國的后裔了。
沈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忍不住笑出聲：“你不想死，我和楚清漪也不想死。”
“我們為你全力掙扎一次，如果失敗，你就把我們送回原來的時空怎么樣？”
克拉肯沉默了。
它沒有回答，沈黎繼續追問：“怎么，你能把我們送回來，卻不知道怎么把我們送回去嗎？”
克拉肯坦言道：“因為結晶化，我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
“我只記得回到過去的方法。”
這是整個奧德拉姆星的執念，哪怕身為蟲王在沉睡時，她仍舊能感受自己同族被滅星武器轟碎時，撕心裂肺的疼痛。
即使一次次穿越失敗，失去所有的記憶，她仍然記得要回到過去，讓奧德拉姆拯救自己，拯救整個星球。
對它們這種自然生物而言，改變了過去，才有未來。
它不是人類，不明白過去是無法改變的。想要改變，只能在當下。
沈黎再一次提升了精神力，主控臺上，進度條再一次加快了：“98.8%……98.9%……99%……”
這一次不僅是鼻血，沈黎的耳朵也開始流血了。
她強忍著身體炸開的疼痛，咬著牙對克拉肯道：“既然回到過去改變未來是你的執念，那讓我和楚清漪活下來，就是我們的執念。”
“到時候我們就看看，你區區三千年的執念能不能和我們要活下去的意志相比！”
話音落下，沈黎身上爆發出一陣金光，如同她熊熊燃燒的靈魂，完全傾倒給莉莉絲。
鮮血從她七竅涌出，又被燦爛的烈火燃燒。
那一刻，莉莉絲的算力達到了極致：“99.7%……99.8%……99.9%……”
“100%！”
“防火墻突破成功。”
“正在覆蓋密鑰……”
“密鑰覆蓋成功……”
“獲得艦隊掌控權！”
“萬／能／密鑰制作成功……”
談話間，主控臺亮起了莉莉絲的模樣。藍發藍眸，身穿白裙的少女提裙，行了一個屈膝禮：“恭喜你，我的伙伴小黎，獲取自己的第一艘戰艦。”
沈黎抹掉唇角的血跡，一邊脫外衣，一邊往外走：“莉莉絲，遣散所有艦隊成員，讓他們駐守奧德拉姆星。二十分鐘后，前往第七衛星接引。”
“是。”
沈黎走出主戰艦，換了一身親衛隊的制服，讓克拉肯聯系楚清漪：“準備乘坐太空梭，前往長公主的戰艦。”
“密鑰已獲取，準備半個小時后引爆。”
克拉肯高興壞了，難得歡天喜地的應了一句：“是。”
她連忙通過觸枝給楚清漪發消息，楚清漪收到消息的時候，怔了一下。
她轉眸，看了一眼興致勃勃的長公主，操縱源天之喚了一聲：“母親。”
長公主轉眸朝她看來，源天之微微一笑：“看來這次的魔法要好一會才起效，您不如回戰艦休息一會？”
“不必。”長公主拒絕的話剛出，就被楚清漪捕捉了心神，瞬間侵入了意識。
長公主意識一頓，轉了話頭：“也好。”
“你也在此地忙碌了許久，不如隨我一同回主艦，休息一番。”
源天之露出欣喜的表情：“多謝母親。”
楚清漪操縱著她們母慈子孝地回到太空梭，沈黎已經換好制服匆匆趕來。
楚清漪一眼就看到了，四目相對里，兩人望著彼此眼中的光，是一模一樣的堅定。
“走，回主艦。”
去終結靈天帝國的一切罪惡，為她們的未來開辟道路。
第92章
她們一起乘坐太空梭飛往長公主的主艦, 路上，楚清漪看著面如金紙的沈黎，一顆心揪緊, 很是擔憂：“沈黎, 你還好嗎？”
沈黎強撐著身體，依靠在艙壁上，吸了吸鼻子，應道：“當然好了。”
“別擔心我，我死了都會活著的。”
楚清漪聽到她這顛三倒四的一句話，哭笑不得。楚清漪抬手在她發頂上敲了一下, 嗔道：“人死了怎么還能活著。”
沈黎嬉笑道：“我啊，我啊……”
她可不就是瀕死之際, 一直被楚清漪的聲音釣著, 靠著一口氣活下來的嘛。
她要活下來，她不會死的。
楚清漪無奈, 抬手在她臉上掐了一把。
沈黎方才流了一堆血，再加上這段時間她常常出血, 早就有了貧血癥狀，此刻有些頭暈目眩。
她順勢靠在楚清漪肩頭，輕喚了一聲：“楚清漪……”
楚清漪抬手，將她攬入懷中：“嗯？”
她揉了揉沈黎的金色長發, 語氣溫柔：“怎么了？”
和高挑成熟的omega相比，發育未完全的alpha顯得有些嬌小。
她窩在楚清漪的懷中，輕聲開口：“你還記得上回送夏桑和仲若她們離開帝都星之前, 承諾過我的事嗎？”
楚清對自己的諾言從來都不會忘記, 她點點頭，應道：“記得。”
沈黎輕笑一下, 抬手擁住楚清漪的身體，兩手在她后背交纏，緊緊地把她抱在懷中。
她嗅著楚清漪身上濃郁的水汽，以及若有似無的白茶香味，深吸一口氣：“等回到天之帝國，我們去一次人魚星吧。”
“嗯。”
“然后再去一次機甲星。”
“好。”
“當然，棉花羊樹星也去，我請你吃棉球肉燒烤。”
“可以。”
楚清漪回答得又快又簡潔，沈黎聽了很無奈，抬頭望著她：“你怎么什么都同意啊，難道就沒有別的意見嗎？”
楚清漪揉著她那一頭燦爛金發，凝望著沈黎的眸光里，充滿母性的柔和：“我沒有。”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我的承諾，我不想食言而肥。”
沈黎小聲嘟囔：“食言也沒關系，反正你也吃不胖。”
楚清漪樂了，抬手捏著她的耳朵，輕輕揉了揉：“怎么？你喜歡我豐腴點？”
沈黎才不上女人的當，笑嘻嘻道：“你怎么樣我都喜歡。”
楚清漪輕嘖一聲，將手挪到她的嘴角，輕輕捏了捏：“你這嘴巴啊……”
“將來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
真是甜死了。
沈黎本想說我也沒準備禍害別人，只想逮著你嚯嚯。但是這話過于肉麻，她怎么樣也開不了口，索性就不說了。
沈黎笑笑，談話間太空梭抵達了長公主的主艦。
兩人隨著長公主與源天之進入主艦，如法炮制，進入了她們的主控臺。
保險起見，楚清漪把源天之與源憫作為人質，留在主控臺，而沈黎則拿著萬／能／密鑰開始解鎖主艦的防火墻。
靈天帝國的智能主服務器，是一個叫做“天使”的智能AI。
所有王族的智能AI，都是“天使”的變體。
有莉莉絲的萬能密鑰，沈黎只花費了10分鐘不到的時間，就破解了防火墻，獲得主艦的控制權。
“已獲取主艦所有控制權，控制覆蓋所有艦船……”
“鎖定所有艙門，切斷主系統聯系，主星系信號丟失……”
“飛船已準備起飛，自毀裝置已啟動，倒計時：400……”
“399……398……397……”
自毀裝置設置完成之后，沈黎又流了鼻血。她抬手擦掉鼻血，大步走向楚清漪：“艦船還有400秒就會自毀，我們要回到源天之的艦船，展開屏障阻擋飛船自毀時炸開的能量波……”
她一把拽住楚清漪，兩人大快步地往回走。
一走出主控室，沈黎就把艦橋的艙門死死鎖住。整艘飛船亮起了紅燈，報警裝置如催命符不斷地在吶喊：“388……387……386……”
主艦的士兵與其他艦船的指揮官全都慌了：“怎么回事……”
“為什么主艦啟動了自毀程序？”
“公主呢？”
“公主呢？”
“該死的！快！速度撤離飛船！”
可是沈黎早就切斷艦隊和整個宇宙的聯系，封鎖全部的艙門，如同他們曾對待奧德拉姆星那般對待她們，她們又怎么能逃出去呢。
飛船上響起了慌亂的哭喊，沈黎牽著楚清漪的手，徑直地往機甲艙跑。
近了……
越來越近了……
就在她們穿過長廊，即將抵達艙門的時候，沈黎腳下一踉蹌，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意料之外的，她沒有栽倒在地，而是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抱在了懷里。
嘀嗒……嘀嗒……
鮮血從沈黎的鼻腔滲出，接著是耳道，眼眶……
一片血紅的視線里，她只感覺自己全身皮膚怦然炸開，化作一陣血霧濺向了四周。
鮮血炸開的下一秒，屬于alpha的苦橙味信息素，鋪天蓋地地涌向身后的楚清漪。
擁著她的楚清漪被濺了一臉的血，震驚得瞪大了眼睛：“沈黎！”
她立即半跪在地上，把沈黎翻了個面，慌亂地望著她。
強行改變歷史軌跡的后果，就是影響到未來時間線的發展。
沈黎能感受到，自己的的信息素在消散，與精神體的聯系也越來越薄弱，自己的存在也在被抹殺。
她抬手，握住楚清漪的手臂，將滿掌的鮮血烙印在她身上：“走！”
回源天之的艦船！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楚清漪淚眼朦朧望著沈黎鮮血直流的面龐，抬手抹掉自己的眼淚，抱著她站了起來，操縱著紫藤花枝沖向了機甲艙。
她一邊跑，一邊集中精神力，把所有的力量灌注在沈黎身上，裹住她的每一寸肌膚，給她建立了一個信息素屏障，阻止沈黎的精神力泄露。
飛船自毀的時間越來越靠近：“200……199……198……”
楚清漪離艙門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對源憫與源天之等人的精神暗示，失效了。
源憫的騎士團成員猶如大夢初醒，在騎士長的指揮之下，兵分兩路。
一路撬開艙門，阻止飛船自毀程序。
另一路則是召喚兵馬，追捕沈黎與楚清漪。
“全體士兵聽令！”
“全體士兵聽令！”
“追擊入侵者，追擊入侵者！”
能登上這艘戰艦的士兵，都是驍勇善戰的帝國精英。哪怕沒有來自艦橋的指示，她們也根據楚清漪的運動軌跡，以及渾身是血的沈黎，認出她們二人是入侵者。
士兵們手握能量槍，毫不猶豫地對準楚清漪的身影射擊。
biubiubiu……
能量射向楚清漪，都被精神體的化枝阻止了。
楚清漪擁著沈黎，和那天在貧民窟被生化人襲擊那樣，呈Z形滑動，沖向機甲艙。
快點……
再快點……
擋在她們面前的士兵越來越多，道路越發擁擠，楚清漪操縱精神體的感覺也越發吃力。
biubiu……
有好幾次，能量槍穿透她的屏障，擦著她的身體而過。楚清漪都視若無睹，一心一意奔向艙門附近。
能量彈又一次穿透屏障，擦著楚清漪的面頰而過時，留下一道血痕。
鮮血濺在沈黎面目全非的臉上，她費力地調動精神力，對楚清漪道：“用藤枝站穩，我要關閉重力系統了。”
楚清漪二話不說，直接探出藤枝，如同強力蛛絲黏向四周的墻壁。
下一秒，沈黎關閉了重力系統，上百名帝國士兵尖叫著漂浮在空中。
“哇哇哇哇哇哇……”
他們的隊形一下就亂了，楚清漪趁此時機，猛地借力將自己蕩向前方的機甲艙。
兩人一入艙門，立即找到最近的一輛機甲，乘坐進去。
楚清漪擁著沈黎滑入駕駛艙，將她抱在懷里，握住了機甲操縱桿。
沈黎費力地抬手，將滿是鮮血的手按在操縱臺上：“莉莉絲，接管機甲。”
“是。”
莉莉絲的投影浮現在機甲操縱臺上，沈黎艱難地抬起手指，在一群亂碼的密鑰里，費力開口：“更改智能AI操縱者權限……”
莉莉絲立即暴露自己的密鑰，將一切都顯露在沈黎與楚清漪面前。
沈黎急速輸入密令，一邊輸入一邊開口：“分享密鑰權限……”
莉莉絲瞬間開啟了分享密鑰的界面：“確認虹膜……”
“確認指紋……”
“確認DNA……”
幽藍色的主控臺前，無數瑩白的字符在成串變動。
楚清漪擁著懷里的沈黎，感受到她越發虛弱的心跳，一陣驚心肉跳。
沈黎正在為她增加莉莉絲的主控權限，這也就意味著，一旦共享成功，她能夠和沈黎一樣，獲得莉莉絲所有的信息。
只是十幾秒的功夫，外面的士兵已經涌了進來，拿起武器對準楚清漪的機甲就是一陣掃射。
楚清漪立即張開能量屏障，一邊操縱機甲靈活地往外撤，一邊道：“沈黎，我們得離開這里了。”
“沒事……就快好了……”
沈黎最后一次輸入密鑰，點了確定。
莉莉絲的聲音愉悅地在機艙內響起：“歡迎來到機甲圣堂~拜見女王陛下~”
楚清漪垂眸看了眼沈黎，有些驚訝——這個稱呼，她以前好像聽過。
沈黎擠出了一個微笑，對她說道：“走！”
話音落下，整個機甲艙轟然關閉，然后被彈射出去。
追擊而來的士兵因失重漂浮在太空里，紛紛抓住最近的機甲，滑落其中，操縱著武器朝楚清漪殺來。
“轟！”
楚清漪一個粒子炮轟開艙門，如同一只銀色的蝴蝶沖入太空。
主艦在遠去，源天之的艦船如約而至，懸停在第七衛星等待著接引她們。
楚清漪駕駛著機甲，毫不猶豫地飛向源天之的艦船。
數十輛機甲追擊在身后，不斷地轟來粒子炮，灑下金屬粒子，阻斷楚清漪的去路。
楚清漪將全部的精神力覆蓋在沈黎的身體上，面對這樣的阻攔，一時間竟然被攔住了。
轉瞬間，自毀程序的倒計時來到最后一分鐘。
“60……59……58……”
因為精神力操控被迫解除，飛船沒有按照預訂計劃離開奧德拉姆星系。
以她們現在的距離，一定會被爆炸的沖擊波吞噬。
不行，不能這么繼續下去。
楚清漪發了狠，調動剩余所有的精神力，展開全部的武器匣子，一瞬爆開：“轟！”
數十輛機甲被裹挾著精神力的武器炸翻，無聲無息地亮起一陣耀目的白光，最后沉寂于無垠的太空里。
楚清漪精神力耗損過度，竟是一陣頭暈目眩，就要栽倒下去。
“噗……”
就在這時，沈黎猛地嘔出了一大口血。
楚清漪看到灑在主控臺的鮮血，頓時清醒起來。她重新給沈黎構筑屏障，展開機甲的最大能量，全力往第七星跑。
沒事的……
會沒事的……
她們能逃出去！
她們可以活下來！
和以前一樣……
一定可以……
“20……19……18……17……”
近了，近了，就要回到奧德拉姆的第七衛星了。
“16……15……14……”
楚清漪頃刻間打開戰艦艙門，駕駛著機甲沖入艦船。
“10……9……8……”
倒計時如同催命符一樣，在耳邊響起。楚清漪立即給莉莉絲下達指令：“構筑屏障，準備抵擋戰艦爆炸沖擊波。”
“屏障已構筑……”
“3……2……1……”
“膨！”
頃刻間，十一艘艦船轟然爆炸，刺目白光淹沒了整片奧德拉姆星系。
爆炸形成的能量波正在擴散，莉莉絲不斷地發出尖銳的警報：“檢測到超星能量波沖擊……”
“沖擊還有20秒鐘抵達……”
“20……19……18……”
楚清漪抱著沈黎，關閉了機甲的所有系統，與她一起窩在駕駛艙里。
她抱著懷中不斷滲血的沈黎，傾盡全力將自己的精神力覆蓋在她身上。可是她的精神力越旺盛，沈黎的身體就越發萎靡。
她能感覺到，自己正在新生。
而沈黎，卻在死亡。
她擁著沈黎，短短的一瞬里，想起了很多事。
她想那日在學校花園里的再次見面，沈黎蹲在玫瑰園里捏著蟲子的癡迷。
她想數十個夜晚，沈黎蹲在地下室里拿著工具對著核心修修打打的專注。
最后想到那日在青松王花園里，她提起星空遨游的憧憬。
楚清漪知道，冒險的旅人會死在旅途里。
可是她偏偏，不想沈黎死。
至少，不能為了她死在過去。
楚清漪凝望著懷中的沈黎，一雙眼逐漸朦朧起來。
她們不會死的。
就算死，也要死在未來能重逢的日子。
磅礴的雨霧從她體內涌出，化作一絲一絲的植物纖維，涌出機甲，涌出艦船，穿透大氣層，墜落在大地上。
剎那之間，整個奧德拉姆星好似活了一樣，所有植物都旺盛生長。
它們勾連在一起，彼此纏繞，彼此黏連，匯聚成一株巨大的紫藤花樹，瘋狂地沖出天空，沖破夜幕，沖向艦船。
沖擊波來到了最后的五秒：“5……4……3……”
霎時間，源源不斷的能量涌入楚清漪體內，她將所有的能量都灌注在沈黎的體內，召喚了她的能量體：“滾出來！”
“唳！”
金雕展翅，在磅礴的能量里，化作一只衛星大小，圓滾滾的生物，展開了十二翼翅膀，擋在了飛船，擋在了奧德拉姆星面前。
“轟！”
沖擊波到來，與金雕的能量沖擊在一起，絞殺掉了金雕所有的金光。
羽翼凋零，眼看就要攻破防線，沖向楚清漪的紫藤花樹，這時下方傳來了一聲星海生物的怒吼。
克拉肯裹挾著強烈的能量，與金雕還有紫藤花樹，形成了一道堅硬的屏障，迎向了沖擊波。
巨大的能量沖擊，形成了一個黑洞，把所有的一切都吞噬進去。
艦船……
金雕……
紫藤花樹……
克拉肯……
如此強烈的引力之下，奧德拉姆星寸寸瓦解，被黑洞吞入腹中，一切消失殆盡。
直至一道劇烈的白光閃過，整片宇宙重歸于寂，整個奧德拉姆星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93章
轟隆隆隆……
艦船穿過黑洞, 驟然出現在一個荒無人煙的星球上空，而后——猛然墜落。
嘭！
巨艦擦著大氣層，宛若一顆流星重重地砸在赤道之上, 砸出了一個方圓一百二十公里的深坑。
劇烈的震顫里, 楚清漪用精神力裹住她的與沈黎，窩在機甲中承受著劇烈的沖擊。
一陣猛烈的震顫過后，戰艦轟然解體。猛烈的日光透過艙門上方直射進來，穿透機甲駕駛室前破碎的玻璃，照在楚清漪身上。
幾乎是一瞬間，楚清漪就感受到了烈日灼燒肌膚的疼痛。
她瞇起眼睛, 抬頭望向天空，透過刺目的光看到天上有兩輪太陽在照耀。
她立即意識到, 她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顆雙恒星系統下的行星, 楚清漪即刻呼喚莉莉絲：“莉莉絲，搜索一下這個星球有沒有水源和生物存在。”
自從沈黎共享了莉莉絲的權限之后, 只要沈黎沒死，楚清漪就可以自行操控莉莉絲。
得到楚清漪的吩咐, 莉莉絲揶揄著回答：“好的，女王陛下。”
戰艦的主體被折斷成了數段，如同一堆廢鐵癱在烈日灼燒的地面上。
鋪滿合金的地板爆開，龜裂, 形成尖銳的利劍凸起。
趁著莉莉絲搜查水源與生物，楚清漪費力地把渾身是血的沈黎拖出機艙，穿過破碎的甲板, 來到沒被陽光照射到的陰暗角落。
她把沈黎放在地面上, 用手去摸她的心臟，脖頸, 檢測她的脈搏。
很虛弱，又是瀕死的癥狀。
但是比起之前的慌張，獲得奧德拉姆一些智慧的楚清漪已經能夠鎮定地去處理這件事。
她抬起雙手，將它落在沈黎的胸口，凝神靜氣，把所有的精神力都匯聚到自己的指尖，化作一根又一根納米級別的植物纖維，滲入沈黎的皮膚。
每一個細胞，每一顆血小板，每一份組織液，每一寸肌膚……
由里到外，由死到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興許過了一天，又或者是數天……
一只小小的金雕突然從沈黎的身體里飛出，輕嘯一聲，落在楚清漪的肩頭，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面頰。
楚清漪睜開了眼，渾身脫力地跌坐在沈黎身旁。過度消耗精神力令她腦子嗡鳴，太陽穴疼得突突跳。頭暈目眩，胃部不由自主地涌出一種干嘔的錯覺。
楚清漪咽了咽干燥的喉嚨，抬手撫著喉嚨，強迫自己把這種令人作嘔的感覺壓下去。
這時躺在地上的沈黎緩緩蘇醒，抬眸朝她看來。
楚清漪回眸，與她四目相對。
片刻之后，沈黎眨眨眼，蒼白著一張臉，虛弱開口：“這是做夢呢？還是真給我們逃出來了？”
楚清漪啞然失笑，抬手撫摸著沈黎的頭發：“當然是我們……”
楚清漪一句話沒說完，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身體直直倒在了沈黎的身上。
她心跳劇烈，巨大的痛感從胸腔傳到四肢百骸，痛得她指尖都麻木了。
沈黎嚇得連忙想從地上坐起來，只是剛起到一半，身體一軟，又重新倒回地上。
“咚……”
后腦勺重重撞在鋪了一層實木的地面上，疼得沈黎齜牙咧嘴。
楚清漪察覺到她的動靜，有些哭笑不得。她費力地抬手，落在沈黎的發上：“別亂動了……歇會……”
短短半個月內，她們幾經生死，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是應該好好休息了。
不管此時此刻，身在何方，只要兩個人還在一起，就仿佛還擁有希望。
所以……她們可以歇會。
“嗯。”
沈黎抬手，握住楚清漪的指尖，用掌心將她牢牢裹住。另一手抬起，抱住楚清漪的后腦勺，將她擁入懷中。
沈黎纖長的手指插入楚清漪灰紫色的短發里，輕輕地揉著她的頭皮，哄著她道：“睡吧……”
睡醒一覺，就沒事了。
楚清漪本就疲乏，又在沈黎如此溫柔的撫慰下，很快陷入了淺眠。
小金雕見楚清漪昏睡，自己也扇著翅膀，噠噠噠地跑回沈黎體內。
沈黎等了好一會，等到她熟睡之后，喚醒了莉莉絲。莉莉絲回應得很快：“檢測到地表五百米以下有水源。”
“疑似藻類物種，在地下繁衍。”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有生命的星球。
沈黎一下就放心了：“此地坐標是多少？”
“按照星系特征匹配，火焰星系為70%……加圖星系為75%……巨角星系為78%……”
“最終確定為荊棘星系——左旋γ——雙星系統——地火星。”
沈黎的腦子飛速運轉，荊棘星系距離萊茵星系差不多有兩千五百萬光年。
按照戰艦的航行速度，就算進行空間躍遷，也需要差不多八個月。
八個月……時間雖然久了點，但是還好怎么樣都能回去。
沈黎心里稍定了片刻，繼續問道：“戰艦破損程度如何？能源呢？還有嗎？”
莉莉絲掃描了戰艦的情況，匯報到：“強沖擊波，以及穿過黑洞被擠壓，導致戰艦變形99%，已無法使用。”
“所有飛艇，太空梭，都被損壞……”
“機甲損毀100%……”
沈黎聽到這里臉都白了。
如此大的沖擊，她和楚清漪還能活下來，可真是……一個奇跡！
她在心中贊嘆一聲，緊接著垮了小臉。
可惡啊！她以為這次穿越能給她們留點有用的東西，結果又是一堆破銅爛鐵。
啊！
沈黎都快炸了。
她抱著懷里的女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問題，沒問題……
她會修理飛船，那么多零件東拼西湊，總能湊出一艘穿梭艇。
目前離她們最近的一顆生命星球距離此地34光年，按照太空梭的速度，則需要一個月。
也就是說，她們得確保有一個月的能源和食物，才能前往下一站。
沒關系，沒關系……不過是在宇宙荒星擱淺了，不是什么大問題。
重要的是能源！能源！
但是很快，莉莉絲的回答打破了她的幻想：“能源……加德依姆礦石消耗殆盡，無一可用……”
沈黎握住拳頭，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
見鬼的克拉肯！
非要把她和楚清漪拽到過去。
現在好了吧，奧德拉姆星被黑洞撕得粉碎，一片不留。又把她倆傳送到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孤立無援！
下次再讓沈黎遇到它，她就把它切吧切吧，做成章魚燒，嗷嗚一口吃了！
沈黎氣炸了。
在心里想了克拉肯的一萬種死法之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地火星主要圍繞著一顆黃矮星運行，另一顆紅矮星在0.2光年外形成引力牽絆，導致它的晝夜輪轉周期異常的復雜。
兩顆恒星都升起時，地表溫度能高達70℃。
一顆恒星上升，另一顆下降時，會造成持續白晝，溫度也有30℃。
當兩顆恒星都下降時，行星進入永恒暗夜，表面溫度開始下降，甚至可能有冰凝結。
現在她們所處的時間，應該是行星活躍期。
太陽實在是太大了，很快就蒸干四周的水分。沈黎不得不強撐著身體，抱著楚清漪起身，踉踉蹌蹌地躲進太空梭里。
無論是戰艦，還是太空梭，都有嚴密的隔熱層，不至于使得兩人曬干。
搬運完楚清漪的身體后，沈黎強撐著身體站起來，搜羅能用的東西，把破爛的太空梭封閉起來，隔絕外面的熱氣。
做好這一切，她開始搜索戰艦內的水源還有食物。
靈天帝國的航天軍隊食物和天之帝國差不多，都是一些營養劑。
儲藏食物的倉庫，以及餐廳都建造在下層，墜落的時候被炸得稀巴爛，一落地就被太陽蒸發掉了。
沈黎什么也沒撈著，想了想往上層的貴族用餐廳走，竟然找到了不少可以烹飪的東西。
“lucky！”
沈黎歡呼一聲，頂著被太陽燒傷的疼痛，抱著食物來來回回搬進自己的太空梭里。
只是仍舊沒有水。
她想了想，跑到坍圮的機甲室里，在一堆破銅爛鐵里找到一個巨大無比的鉆頭。
她又扯過旁邊的一根鎖鏈，捆綁在鉆頭上，深吸一口氣，將精神力注入其中。
“嗡嗡嗡嗡嗡嗡……”
鉆頭扎入沙土里的轟鳴聲不斷地嗡嗡響起，沈黎感受著鎖鏈立直一寸一寸地向下落，心臟激動得怦怦跳。
只是她一邊鉆，沙子就一邊往下掉，沉重地掩蓋住鉆頭的痕跡。
這種條件下，別說鉆井了，鉆頭能不能拎回來都有些難說。
高溫與貧血，再遇到這種坑人的荒漠，沈黎氣得想罵爹。
她深吸一口氣，把內心的煩躁壓下去，默默暗示自己：莫生氣，莫生氣……生氣是傻逼……
緊接著嘗試調動自己的精神力，纏繞在鎖鏈四周，撐開一個碗口大小的屏障，擋住了四周的流沙。
流沙好似被精神力凝固了一樣，撐在四周不動了。
沈黎喜上眉梢，心中暗襯：有戲。
她就說嘛，天無絕人之路，大活人還能被困死不成！
沈黎一下就振奮起來，按照這個方法，凝聚著精神力一點一點往下鉆。
這功夫著實耗人心神，再加上沈黎的精神力恢復得不是很好，因此速度不是很快，約莫鉆了一個多小時，才鉆了十米……
這都沒穿過沙漠層，就算穿透沙漠層，有這么一層沙阻擋，水源也很難上來。
沈黎有些小泄氣。
不過她又很快地振奮起來：沒關系啊，只要能鉆到下方，到時候用她用戰艦的管道，縫縫補補錘成一條水管道，水不就能通過壓強上來了。
畢竟戰艦的材料大多數隔熱，防水防水防電也防雷……
想到這里，沈黎又重新振奮起來。
她干得熱火朝天，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一道人影在靠近。鉆著鉆著，沈黎突然感覺到有一道專注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
沈黎猛地抬頭，朝太空梭的方向看去。
卻見楚清漪依靠在破爛的太空梭旁，兩手抱在胸前，目光柔和的看著她。
美人有著一頭灰紫色的短發，身穿著宇宙聯邦探索隊的制服，白襯衫，軍綠色的褲子，同色的短夾克，看起來腰細，腿長，英姿颯爽。
熱風從外面襲來，吹過楚清漪的面頰，她額前的碎發輕輕地掃過她精致筆挺的鼻梁，看得沈黎一時怔住了。
楚清漪抱著手臂輕笑了一聲，半是調侃道：“明明傷得半死不活的，但是你每次醒來，都生龍活虎的，好似有一身干不完的牛勁。”
“就算是3S的alpha也要顧及一下自己的身體吧。”
沈黎停下自己挖水的鉆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人生就是折騰，死不了就得往死里干。”
“你好點了嗎？”
她關心了一句，楚清漪點點頭：“嗯。”
她松開手，走向沈黎：“在挖水嗎？”
“嗯。”
沈黎看她過來，側身給她讓了一個位置，簡單和她解釋了目前的情況：“這顆星球有水源，還有藻類。我剛才搜集了戰艦剩余的物資，應該夠我們撐一陣子了。”
楚清漪點點頭，調侃了一句：“看到了，撐個一年半載的不是問題。”
“一年半載也太長了吧。”沈黎抱怨了一句，笑吟吟地看著楚清漪，“最多三個月。”
“給我五個月，我們就能離開這里。”
楚清漪掃了她一眼，淡淡道：“五個月能組一艘飛船？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她擠開沈黎，占據了她的位置：“讓讓，我來吧。”
沈黎將鎖鏈遞給她，楚清漪握住了鎖鏈，把自己的精神力灌注了進去。
沈黎嘻嘻一笑，自身后擁住了她的腰，腰間一熱，alpha整個貼了上來：“你真的沒事啦？不再多休息一會嗎？”
楚清漪一怔，抬眸掃了她一眼：“那也總比某個流了半個月血的貧血alpha強。”
沈黎被她嗆了一句也不惱，只是緊了緊她的懷抱，整個人跟只大熊一樣死死抱著她。
第94章
即使她們鉆水的地方有戰艦的殘骸作為遮擋, 但是在氣溫超過70℃的地方，也異常的悶熱。
熱浪透過縫隙掃來，風就成了刀子, 刮得人又燙又疼。
兩人抱在一起不過一會, 衣服都要粘在一起。
沈黎松開楚清漪，脫掉自己身上的外套，襯衫，露出肌肉紋理清晰的上半身，忍不住嘟囔了起來：“咱倆運氣也太差了，賽馬鐵定不中。”
“這都什么鬼地方, 掉在冰天雪地里也勝過這片荒漠吧。”
她看自己和楚清漪遲早要死在這里。
楚清漪操縱著紫藤花枝，纏繞在鎖鏈身上, 旋轉著鉆頭, 嗡嗡嗡地往下鉆。
聽到沈黎的抱怨，她冷哼了一句：“你說誰運氣不好呢？”
都能從奧德拉姆星那個鬼地方跑出來, 這還算不好啊？難道要把命折到那里才算好嗎？
沈黎嘿嘿一笑，一雙眼彎成了月牙:“克拉肯運氣不好, 都怪它，都是它的錯。”
要不是克拉肯，她們也不會淪落到這個比火焰山還熱的破荒星來。
她推鍋速度極快，又抬手落在楚清漪的短夾克上, 很殷勤道：“天氣太熱了，我先幫你把外套脫了吧。”
楚清漪輕輕嗯了一聲，沈黎就非常狗腿地把她的夾克脫了, 再去脫她身上的襯衫。
沈黎一邊脫, 一邊對楚清漪道：“莉莉絲初步探查過，這個行星上除了熱能, 風能等自然再生能源之外，沒有不可再生資源。”
這也就意味著，就算沈黎成功組裝一艘飛船，也很難進行空間躍遷。
不過沈黎很樂觀，她解開楚清漪的最后一顆扣子，褪下她的襯衫，對她說道：“你先處理水源的，我看看四周的材料，能不能做一些工具以應付目前的所需。”
“好。”
對于兩人來說，目前最大的難題，就是解決水源的問題。
雖然楚清漪可以依靠精神力，洞穿地下層，汲取到水分，但是怎么引水上來，就成了一個難題。
這么深的距離，光靠大氣壓強是不夠的，還是得建立一個管道，深入地下層，再通過抽水機將水抽上來。
地下水鹽分居多，估計還需要一道蒸餾工序，才能裝入儲存的容器中。
如此一來，沈黎需要的東西就清晰了。
首先是管道，這個可以找到一些戰艦內的水循環管道使用。破損的地方，可以一些太空梭的外層材料代替修復。
其次是建立抽水的地基。
這個也好辦，直接切割一塊戰艦的合金板，直接壓上去，固定地面。
接著是制作抽水機。
沈黎找了找四周，直接拆了一輛機甲的炮筒，翻遍了整個戰艦，找到能做活塞的橡膠，靠著蠻力愣是拗出一個活塞式抽水機。
因為還不確定要不要蒸餾，所以她跳過這道工序，直接開始做盛接水的容器。
那是一個被她用金雕之火炙烤，以精金合成，外面裹上一層隔熱層的大缸，足足有一丈大小。
這是個不大不小的工程，干得沈黎汗流浹背，鼻子冒火。全部干完之后，時間已經過了六個星令時。
她搬著東西來到楚清漪打井的地方：“鏘鏘鏘鏘……”
“全都弄好了，我厲害吧。”
楚清漪抬眸看了她一眼，滾滾熱浪里，沈黎穿著一件小背心，裸露著上身肌理分明的軀體，金色的長發盤成丸子，面如金紙，大汗淋漓。
汗水順著她的下頜低落，沿著飽滿的胸前肌肉往下，深入溝壑中，沒入那一排鯊魚肌里，消失不見。
白巧克力塊一樣的腹肌沁著一層細汗，看起來像是被太陽曬融化一般。
怪好看的。
楚清漪心想。
只是一抬頭，看到沈黎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的模樣，又忍不住在心中腹誹：臭屁死了。
氣溫太高了，哪怕躲在戰艦里，她也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水分在流逝。
楚清漪壓下心中的煩躁，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垂下眼道：“別自賣自夸了，快過來一起把地下層鑿開。”
“我幫你維持通道，你來鑿。”
“哦哦哦……”沈黎連忙走了過去，從楚清漪手中接過鎖鏈，操控精神力一下一下往下鉆。
楚清漪站在一旁，伸出紫藤花枝，順著鎖鏈密密麻麻地撐在四周的洞壁上，撐開了一個碗口大小的通道。
嗡嗡嗡……
鉆頭的轟鳴聲從地底微弱的傳來，過了好一陣，突然聽到“轟”地一聲，鉆頭突然失重，驟然下墜。
一陣涼風好似從下方傳來，嗚咽得宛若厲鬼的哭喊。沈黎驗明手快地握住鎖鏈，扭頭看向楚清漪：“鉆破巖層了！”
“嗯。”楚清漪伸出紫藤花枝往下探，約莫探了二十米，觸摸到了一條緩緩流動的河流，眼里閃過一絲笑意：“下面有水。”
“我們成功了。”
“好耶！”沈黎歡呼了一聲，對楚清漪道：“你先撐住洞壁，我去管道扛過來。”
“好。”
沈黎把手中的鉆頭收回來，立即噠噠噠地跑到旁邊，將自己焊接的長長管道可勁往下捅，直到管道全部塞進去，她又搬來合金地基，抽水機等等……
一陣忙活之后，她站在抽水機旁猛地一用力……
咿呀……
咿呀……
咿呀……
抽水機的嗚咽里，陣陣涼風從出水口出來。約莫過了半分鐘左右，嘩啦一聲，一大管水從出水口爭前恐后地涌出來。
清水一落地，出現了一連串的噼里啪啦的藍色電弧，險些濺到了沈黎的腳背上。
沈黎嚇了一大跳，連忙后退了一步。
燥熱的空氣里多了一絲涼意，楚清漪立即伸出紫藤花枝，用花朵接了一滴水，對莉莉絲道：“莉莉絲，分析一下水源的成分。”
莉莉絲回答得很快：“鈣鎂鈉鉀……等陽離子……以及碳酸氫根，硫酸根，氯離子等……”
這些成分與帝都星的水質幾乎差不多，PH值偏堿性，除開這些之外，還有一些藻類，以及菌類……
其中有一種菌類很特別，是會放電的硅基微生物。
“宇宙聯邦稱其為閃電菌。”
沈黎聽到這里，臉色一下沉了下來。她聽過閃電菌的名號，其菌絲很長，可以釋放電能，溶于水中。
若是掉落在外還好，會隨著水分蒸發而死去。要是食用，就會順著食道進入人體，直接爆炸。
嗯……
她們的確很倒霉！
這都什么破事啊！
莉莉絲把閃電菌的危害說了一通，接著又道：“此地氣候炎熱，放電菌耐熱性很高，至少要200℃的高溫才能殺死。”
“所以可以判斷，此水無法直接引用。”
喝下去人就會爆炸后，不喝人就會渴死，老天奶還真會為難她們。
沈黎剛想喪氣，忽而靈光一閃對莉莉絲道：“高溫才能殺死，那么低溫呢？”
“低溫需要多少能滅殺它的活性？”
莉莉絲迅速計算了一下：“-150℃……”
“也就是說，只要有液氮，就能凍住它。”
“凍住她，滅殺它的活性之后，過篩就能得到健康完全無害的水源。”
“這里的大氣層結構和帝都星差不多，含有69%的氮氣……”
“戰艦內原先的擬太空環境里，應該是利用了電化學膜分離氮氣，合成液氮，進行空氣循環……”
材料齊全，剩下的就是動手。
沈黎看了眼楚清漪，扭頭對她說道：“我去找找合成液氮以及冷凍閃電菌的材料。”
“你在旁邊休息一下，很快就能做好了。”
楚清漪掃了一眼沈黎干燥到起皮滲血的唇瓣，剛想說些什么，就看到沈黎滿眼冒著金光跑出去了。
她嘆了口氣，想了想，跟在沈黎身后追了上去。
因為莉莉絲曾經入侵過這艘戰艦，對飛船的內部結構十分了解，如今哪怕戰艦墜毀得稀巴爛，她還是為沈黎找到了空氣循環裝置的所在處。
只是很可惜，因為在底層，和食物倉庫一樣撞了個稀巴爛，啥都化成灰了。
沈黎抓狂地撓了撓腦袋，繼續讓莉莉絲搜索哪里還有可能有這種轉換裝置。
莉莉絲提供了建議：“四到五層，貴族們的休息區另有一套設備，或許還可使用。”
只是上層也撞得破破爛爛，到處都是坍圮的墻壁，很難翻找。
沈黎只好一邊清掃破銅爛鐵，一邊搜羅設備可能在的地方。
楚清漪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伸出紫藤花枝，替她掃開四周的障礙。
她們翻找了好一會，不知道是不是楚清漪的錯覺，走著走著，她感覺太陽越來越大了。
熱浪從四周涌來，燒得她渾身發燙。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在這炙熱的環境之下，感受到了巨大的疲憊。
好累……
好困頓……
身體疲乏到極致，很想躺下。
楚清漪深吸了一口氣，強撐著身體繼續往前走，不成想走了兩步，就被腳下掀起的地板絆倒，整個人往前栽去。
“撲通……”
巨大的聲響驚得走在前面的沈黎連忙回頭，朝她看來。
在看到楚清漪跌倒在地上之后，她急忙跑過來，把楚清漪抱在懷里，關切地問：“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會？”
楚清漪搖搖頭，溫聲開口：“我沒事……我……”
她話還未說完，只感覺后頸一燙，她的信息素爭先恐后地從腺體擠了出來。
微涼的雨霧從過于炙熱的肌膚滲出來，如同刀刃撕開她的肌膚，令她疼得渾身戰栗。
好痛……
好痛……
她疼得咬住了下唇，握住沈黎手臂的那只手，死死地攥緊。
沈黎感覺到她不斷消散的信息素，徹底慌了神：“楚清漪……楚清漪……”
她著急地喚，死死攬住楚清漪的身體，撫開她后頸的發絲，傾身咬了下去。
一個淺度的標記在楚清漪體內形成，暫時形成屏障，鎖住她漫天灑下的信息素。
沈黎暫時松了一口氣的，可是下一秒，楚清漪輕吟一聲，她的信息素再次突破alpha的封鎖，降落在四周。
不過一秒鐘的時間，四周仿佛繚繞著濛濛雨霧，好似下了一場纏綿的春雨。
沈黎慌死了，和上次在奧德拉姆星的時候一樣，不斷地給楚清漪標記。
標記！
標記！
用她的精神體，鎖住楚清漪的精神體。
但是沒用，無論沈黎做幾次，楚清漪的信息素還是不受控制地落下來。
信息素滴落，紫藤花大片大片的盛開，化作自然的一切，哺育這片干涸的荒漠。
楚清漪……不知為何緣由，正在散去。
沈黎能感覺到這一點，急的眼淚都要掉了。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既然內部不行，那外部呢？
沈黎作出了嘗試，她召喚出自己的精神體——
“唳！”
金雕尖嘯，在她身后展開三翼，擁住了她與楚清漪。
沈黎深吸一口氣，給出了指令：“結繭！”
她不知道有沒有用，但她拼盡一切地壓縮自己的精神力，結成能量繭，守護住她和楚清漪。
能量繭形成的剎那，她抱著渾身癱軟的楚清漪，一手摟著她的背脊，一手擁著她的腦袋，俯身一撞，狠狠壓了下去。
楚清漪虛弱地哼了一聲，緊接著，沈黎俯身，擁著她的身體惡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腺體。
第95章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 楚清漪曾聽三公主和其他omega討論過，深度標記所帶來的感覺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有人說，仿若在空洞的心臟填上一個圓, 從此世界變得完滿。
也有人說, 仿若干涸的荒漠里遇到綠洲，虛妄的人生里有了希望。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無法形容楚清漪此時的感覺。
alpha把自己的軀體，把自己身體作為堡壘，護著她，托著她, 接住她每一份散開的信息素。
最后一下沉重的鑿擊，alpha徹底破門而入, 楚清漪的身體往上一顫, 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急呼。
楚清漪覺得后頸一痛，屬于alpha濃郁的苦橙味信息素灌入她的體內。
她被對方緊緊擁抱著, 堵著，靈魂與信息素一起, 從輕飄飄的天上，落回了地上，落在了沈黎的懷中。
她顫抖著身軀，跌坐在沈黎懷中, 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一身細白的肌膚，滲出了熱汗。
alpha仍舊死死叼著她后頸的那塊軟肉沒有放開, 直把自己當做一枚巨石, 擋住楚清漪那潰如決堤的信息素。
熱浪一股一股襲來，燙得楚清漪渾身發軟。
她不禁抬手, 掐住沈黎的手臂，費力地把她推開：“……”
沈黎的信息跟更瘋了一樣，灌入她的體內，她難受得渾身戰栗。
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只覺得自己死了一遍，又活了一遍，反反復復，不得解脫。
難受……
非常難受……
但是難受之中，又有種無法言說的隱秘歡喜。
想她離開，又舍不得她離開。
楚清漪咬住了下唇，索性抬手擁住了沈黎的腦袋，將她抱在自己懷中，久久戰栗著……
過了好一會，也許是很久，沈黎終于松開了楚清漪。
她上身稍稍退開了點，粗喘著氣，抬起雙手去捧omega的面頰，語氣關心：“怎么樣啊？還好嗎？”
omega的信息素暫時沒有繼續往外泄了，但身體的高燒卻沒有退。沈黎抬手捧著她的臉，觸手滾燙，驚得往前更進一步。
“哼……”
也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楚清漪只覺得一股電流傳遍全身，激得她渾身軟了下來。
楚清漪輕哼一聲，忍不住抬手去推沈黎的小腹，想把她推出去。
結還沒有消退，卡在兩人之間，動一下，牽連全身，只把楚清漪弄得更軟了。
她泄氣般靠在洞壁上，無奈地看了沈黎一眼，咬住了下唇，眼神帶著幾分幽怨。
沈黎看到她這個表情，一時之間摸不清她是好了，還是沒好。
索性抬手將她整個抱在懷里，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撫摸著她的短發，一陣后怕道：“剛才你的信息素又開始泄露了，無論我怎么給你淺度標記都不行。”
“沒有辦法了，我只能這樣……”
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聽起來很害怕。
楚清漪靠在她身上，感受到兩人觸碰到的地方，每一寸都在發熱。
熱浪再次席卷而來，楚清漪擁住沈黎的肩背，白皙的雙手緊貼在她的蝴蝶骨上，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張開，如震動的翅膀。
她難耐地咬住下唇，心中卻想：現在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嗎？
她忍了又忍，實在是忍不住，松開雙手落在沈黎的肩膀，把她狠狠一推。
“咚”地一下，alpha撞到晶壁上，疼得嗷了一聲。
一身瓷白肌膚的omega傾身壓了上來啊，撫摸著她的唇瓣，妖精似地攀附在她身上。
沈黎的呼吸一下就緊了：“你……”
楚清漪生怕她又開始羅里吧嗦，壓低身子吻了上去。
omega的吻若有似無地落在alpha的，如同一陣細密的雨，勾著春天萬物的生機。
能量繭內很窄，到處都是雨后苦橙的氣味，苦澀里又透著一股糜爛的氣息。
好像發生在一場暴雨之后，無法述說的酸澀戀情。
纏綿，又帶著幾分令人陶醉的傷心。
alpha仰頭，追逐著omega的吻，被她勾得暈頭轉向，完全沉浸在對方營造的氛圍里。
結，消了。
消失的瞬間，楚清漪的腰動了起來。
與沈黎這種常年健身，肌理分明，體脂很低的alpha不同。
omega的肌肉上覆著一層薄薄的脂肪，腰擺動起來的時候，像極了傳說里的人魚，妖媚惑人。
沈黎的一身骨頭都酥了。
浪潮里翻涌，起起伏伏，她只覺得自己好似一只巨鯨，在暢游到極致的時候，探出頭肆意地噴灑海水。
吸足了氧氣，又再次埋首游入海中。
溫暖的海水擁抱著她，先前留下的游魚與她擦身而過，激起陣陣白浪。
柔軟的海藻纏繞著她，與浪花黏在一起，環抱著她的身軀，與她嬉戲。
從未有過的自由與暢快令她整個人飄飄欲仙，楚清漪悶哼一聲，身子一軟，倒在了她懷里。
兩人相擁在一起，在這小小的繭內，如同連體嬰兒緊緊環抱著彼此，心貼心，劇烈地喘息著。
過了好一會，楚清漪微喘著氣，直起腰稍稍離開了沈黎。
淋漓的汁水灑在沈黎身上，燙得她輕呼一聲。
沈黎抬眸，看著楚清漪直起腰身，袒露著曲線完美的胸腹，呼吸一下又變得急促起來。
她也開始覺得發燙了。
面對這樣的美景，alpha忍不住開口請求：“求你……”
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
是alpha最常說的謊言。
也不知道是不是性格原因，沈黎在大多數時候，和楚清漪對alpha的大體印象不太一樣。
她話很少，幾乎不會在楚清漪耳邊說什么亂七八糟的騷話，只是一味的蠻干。
又深又重，有時候能逼得楚清漪語不成調，過分一點的時候，還能逼得她嗚咽。
但有部分又和其他alpha差不多。
比如都喜歡把omega壓在墻上，地上，反擒著她的雙手，使得楚清漪如同獵物般無法動彈，而后重重地壓了下來，將人逼到潰不成軍。
甚至有些時候，她還比那些alpha還要惡劣。
從身后壓住楚清漪的肩，遏制住她的動作，俯身咬著她的耳朵，有恃無恐道：“求我啊……”
“你求我啊……”
換做以往，楚清漪早就把她掀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彼此信息素交融了太多次，沈黎力氣漸長。又或者是此時的楚清漪太虛弱，竟然沒辦法推開她。
她艱難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死咬唇瓣，怎么也不肯服一句軟。
alpha有的是手段折磨她，見她強忍，自己也不給了。
磨著蹭著，就是不肯更近一步。
本就陷入結合熱的omega哪里受得了這個委屈，硬是咬緊了牙關，憋出滿臉的淚，也不愿吭聲。
倔死了。
alpha也愛死了。
摸到她的淚時，好似打了一記腎上腺素。她拉著omega的手往后一扯，將她的身體拉起來，反弓地坐在自己大腿上。
alpha一手抱住她的腰，另一手放在她的唇邊，omega張口就咬了過來。
alpha吃痛，加劇了顛簸。
劇烈的顛簸里，omega細細的輕吟如細雨落在湖面，下了一場動人的月光雨，迷人動聽。
沈黎傾身，貼在了她的后背上，吻上她的后頸，傾身哄：“乖……”
“喊出來……”
“我喜歡聽……”
熱潮漲了又退，退了又漲……濺了滿地的白浪。
雨后苦橙的香味被溫熱的海風吞噬，化作腥咸撲鼻而來，嗆得人喘不過氣。
也不知道憋了多久，楚清漪渾身一顫，跌落在她懷中。
alpha的前胸貼在她的后背上，對方心臟隔著一層肋骨，重重地敲擊著楚清漪的新房。
咚……
咚……
咚……
劇烈的心跳里，楚清漪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只覺得自己要在這極致的歡愉之中，品嘗到瀕死的滋味。
原來……
愛到極致，與死同等。
楚清漪輕輕闔上眼，眼角竟有淚水滑下。
沈黎緩了好一會，察覺到身前的女人不太對勁，連忙抱著她轉過身來，看到她臉頰上的淚水時，頓時慌了神。
她慌忙地抬手去擦楚清漪臉上道，著急開口：“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楚清漪好氣又好笑，一把打掉沈黎的手，沒好氣道：“現在知道哄了？剛叫你停的時候，為什么不停？”
“混蛋！”
她嗓子都哭啞了，現在罵起人來，還帶著幾分嬌氣。
沈黎覺得她可愛極了，握住她的手俯身去舔她的眼淚。
她溫柔地吻過楚清漪的面頰，最后挪到她的唇瓣上，用舌尖撬開她的唇瓣，更深地吻了進去。
她纏吻著楚清漪，兩手落在她滑膩的腰背上，一路揉捏著往下，緩解她身體的不適。
過了良久，一吻畢，沈黎捏著楚清漪的臉，輕輕笑道：“對不起，我就是個禽獸。”
“不知道為什么，每次望見你為我哭，我都萬分欣喜。”
這話聽起來實在是太混賬了，像極了那些混跡清場的風流浪子。
楚清漪抬手就像給她一巴掌，可她垂眸，望著那雙凝視著自己的清澈金眸，一時間又有些舍不得了。
她哼了一聲，抬手捏了捏alpha的耳朵，悶聲道：“下次……不許再這么狠了。”
她真是怕死了，感覺都要直接懷孕了。
第96章
alpha傾身蹭了蹭她的面頰, 眸光迷離：“忍不住。”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和楚清漪接觸之前，除了機甲, 無論女男, 還是alpha omega beta……她都不感興趣。
縱然如此，每天早晨她都會因為生理原因感到苦惱。
尤其是精神力增加的那段時期，她異常的苦惱。甚至一度想切了那玩意，別讓她每天早上都疼得無法安寧。
所以在停車場她才那么干脆利索把它切了，她實在討厭這玩意。
可是現在她覺得，有些東西既然上天給你, 那就是冥冥中注定好的。
比如現在。
她又覺得自己開始燒了，被對方包裹住的那一部分, 不受控制地滾燙起來。
尚未緩過來的楚清漪垂下眼眸, 驚訝地看著她：“你……”
沈黎傾身，舔吻著她的唇瓣, 語氣里帶著幾分討好：“行行好，楚清漪……”
“再疼疼我……”
alpha雖然發育未完全, 可是身高和肌肉量擺在那里，看起來絕對不是那種可愛掛的。
偏偏她不要臉，動作有多出格，望著onega的眼神就有多嬌弱可憐。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就是想和楚清漪撒嬌。
楚清漪感受著落在唇上的灼熱呼吸，以及對方擁著她的灼熱身軀，垂眸看著alpha的灼熱雙眸, 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alpha快陷入結合熱了。
也是, 按照她們的匹配度，又在如此密閉的環境里, 就算是她也撐不住了，更不要消耗如此多精神力的沈黎。
alpha本就天賦異稟，此刻一動，帶動盈滿的水，令楚清漪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裝滿水的花瓶，止不住的晃蕩。
水滿出來了。
濺在兩人身上，打濕兩人的身體。
楚清漪身上濕得要命，她咬住下唇，止住沈黎的動作：“等下……等下……”
沈黎抬眸望著她，神情茫然，仿佛在問楚清漪為什么拒絕她？
一雙眼濕漉漉的，可憐巴巴的，和小狗差不多。
但是楚清漪清楚，這人根本不是什么小狗，而是一匹不折不扣的狼。
一旦讓她開始狩獵，自己就會被她吞吃得一干二凈。
楚清漪想到她之前的莽撞，深吸一口氣，抬手壓在沈黎的胸膛上，羞恥地咬住唇瓣：“你先……出來一下。”
她抬起腰身，把沈黎吐出來，跌落在她懷中。
沈黎只覺得身體一涼，受了風的部分發燒一樣滾燙。
她有些不滿地蹭了蹭楚清漪：“痛……”
楚清漪也快崩潰了，她抓著沈黎的手將她帶到她們貼著的地方，湊到她耳畔：“太多了……”
一會裝不下……
沈黎瞬間明白楚清漪的意思，以指為引，探入泉眼，潺潺流水順著她的指尖滴落下來。
“哼……”
楚清漪悶哼一聲，沈黎抓住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身上：“疼疼她……”
alpha的聲音帶著幾分暗啞，聽起來十分撩人。楚清漪的手一下收緊，緊緊桎梏著。
由上到下，由內到外……
綿密的霧雨散落在能量繭內，好似春日清晨的一陣薄霧。
雨霧落在厚重的茶花瓣上，凝成了點點露珠。手賤的alpha揉捏著花瓣，得到了滿掌粘膩的花汁。
過了好一會，汁液全濺在她身上，她抬起楚清漪的雙腿，正面將她擁入懷中。
烙鐵重入溫泉，燙得兩人發顫。
楚清漪嗚咽了一聲，猛烈的攻勢如暴風疾雨朝她砸來。
此刻楚清漪不再覺得自己是春日里的茶花了，她仿佛覺得自己是夏日里的湖里的荷。
她置身夏日的暴風雨中，被這磅礴的大雨打得花枝亂顫，溺斃于這一汪清湖里。
湖水涌動里，狂風從四面八方襲來，帶來夏日悶熱的氣息，悶得楚清漪都快喘不上氣。
她兩手抓在沈黎的后背，忍不住傾身咬住了她的肩膀。
沈黎受痛，微微一頓，緊接著更大的風暴降臨在楚清漪身上了。
狂風洶涌，攪弄一汪池水。
池邊楊柳樹，被吹亂一樹青絲，絲絲分明地往兩邊散開。
雨聲拍打荷葉的啪啪聲，愈來愈清晰。湖中的漩渦越來越大，被蹂躪的荷花在狂風之下，發出咿呀的嗚咽聲。
世界滿是風雨，吵得要命。楚清漪環抱著懷里的沈黎，與她緊緊貼著，卻在這樣的喧囂里，聽到彼此依偎在一起的心跳。
咚咚……
咚咚……
兩顆心貼在一起，從最初的紛亂，合成統一的頻率，在楚清漪胸腔里響個不停。
楚清漪擁著沈黎的肩膀，全部靠在她身上，聽著她灑落在自己耳畔的我炙熱呼吸，眼前逐漸模糊……
沈黎感受著她越摟越緊，一手抱著她的腰，另一手擁著她的腦袋，在她耳邊輕聲開口：“哭出來……”
“哭出來，楚清漪……”
其實沈黎算不上什么溫柔類型的人，她的骨子里完全就是冒險者的特質：勇敢，沖動，一往無前，極具征服欲。
不管面前的是星空，還是omega，她也希望對方能臣服于自己。
她的征服并不意味著占有，只是一種彼此較勁的勝負欲。
因為懷揣著勇氣，她做什么事情，都在謹慎的基礎上大開大合。
謹慎是珍惜生命，時刻提醒自己生命誠可貴，不要隨意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之地。
大開大合是為了冒險，不敢往前一步的人是無法摘到命運贈予的蘋果的。
擁有這樣的性格特質，導致她特別喜歡能自己操控的東西。
因此她把莉莉絲的主服務器安裝在自己身上，也特別喜歡全手動操作的初代機。
不過這種特質放在床上，就會顯得非常原始，粗獷。
不是說她不顧及楚清漪的感受，恰恰是清楚她的每一次收縮的力道，每一次顫抖的高攀，每一次傾瀉的淋漓，才更想把對方逼到絕境。
她想看楚清漪對她流露出更多的東西。
楚清漪眼角失禁的淚水，唇邊溢出的吟唱，粘連不絕的溫泉，失控地咬住她肩頭的貝齒，落在她后背的手指止不住撓出的紅痕……
無論是哪一樣，她都很喜歡。
就像此刻，坐在她腿上靠在她肩頭，咬著她的肩膀，微喘著氣的模樣，她也喜歡得要命。
顛簸里，沈黎稍稍推開楚清漪，抬手掐住她的下巴，望著她眼角的淚，抬眸問她：“喜歡嗎？”
“這樣舒服嗎？”
她變著法地折騰楚清漪，要是楚清漪不回話，她就沉沉敲進去。
楚清漪驚呼一聲：“哈……”
沈黎兩手捧住她的面頰，傾身吻她。
托楚清漪的福，她現在可會親人了。在楚清漪唇上重重吸了一下，吸得對方收緊身體，渾身戰栗，才顫巍巍松開對方。
沈黎仰頭，看著楚清漪被她咬得充血通紅的唇瓣，抬手撫開楚清漪粘在額前的濕發，望著她瓷娃娃一樣精致臉孔上泛起的潮紅，止不住地在想：沒有人會不喜歡楚清漪。
所以她也不例外。
她捧著楚清漪的臉，顫聲開口：“我很喜歡……”
“我很喜歡這樣……”
“楚清漪……”
“哼……”
楚清漪渾身一顫，竟是悶聲一聲，跌落在了沈黎的懷抱。
滂沱熱雨澆下，宛若清風的雨霧從楚清漪的身體沁出，好似一陣涼風吹散了能量繭內的溫熱。
沈黎擁著楚清漪的腰肢，不顧一切地闖了進去。
風雨，更大了。
亂了，什么都爛了。
呼吸亂了。
身體在顫。
池里的荷花被暴雨沖得一瓣又一瓣綻開，雨水瘋狂灌入河池里，掀起一陣驚濤。
暴風雨最猛烈的時候，沈黎傾身，一口咬在楚清漪的腺體上。
一個深度標記再次成型，她的信息素作為屏障，又一次裹住了楚清漪。
信息素散亂不再，楚清漪不堪摧殘般死死地抓住沈黎的手臂，指甲陷入她的肉里，幾乎要摳下一塊肉來。
良久，沈黎退去。
風雨停歇，她抬手捧住楚清漪的臉，吻了吻她的額頭，又沿著她的額角往下，吻吻住了她的眼睛。
她吻遍楚清漪的整張臉，順著她的下顎線往下，將唇瓣落在她的鎖骨上，繼續往下挪。
楚清漪疼得發脹，抱住了她的腦袋，啞著聲音開口：“夠了……”
“停下……”
被她制止的alpha抬眸，雙眼迷茫地望著她。
楚清漪感受到她的躁動不安，心中暗罵一句：陷入結合熱的alpha就是禽獸！
但是她拿這個禽獸沒辦法，只好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兩手壓在沈黎的肩頭，很嚴肅地看著她：“我累了，讓我休息會好嗎？”
不然就這個陣勢，她真的害怕自己要折在這里。
alpha眨眨眼，金色的金毛好似蟬翼，輕輕扇了扇。
好一會，她看著楚清漪滿臉無辜地開口：“不累的。”
“怎么會累呢？我一直都好好地抱著你，沒有讓你用力啊。”
她往前擠了擠，撐開楚清漪的雙腿，整個人貼在她身上，呼吸滾燙：“行行好，楚清漪……”
“再獎勵一下我好嗎？”
她伸手，握著楚清漪的雙手，壓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了嗎？她很聽你的話……”
“只要挨著你，完全就被你操控了。”
“她簡直就是為了你而生的。”
什么叫做為她而生的，要不要臉啊沈黎。
楚清漪崩潰得抓狂，最后認命地抱住沈黎的肩膀，靠在她身上，稍稍抬起身子，又落了下去。
alpha發出一聲愉悅的嘆息：“哈……”
她兩手掐著楚清漪的腰，在她耳邊吐出撩人的蜜語：“再重一點……”
“多一點……把全部都交付給我……”
楚清漪……
第97章
陷入結合熱的alpha完全沒有道理可言, 比起往常更加熱情黏人，更加特別會折騰人。
楚清漪被她翻來覆去的標記，后頸那一塊軟肉都要被她咬爛了。
快感壓過了疼痛, 楚清漪還是一次次承受了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楚清漪感覺自己被她糟蹋得渾身都是時，alpha的熱癥終于褪去，擁著她的腰倒在她身上。
alpha枕著她的肩，呼吸淺淺，很快就陷入了昏睡。
楚清漪緩了緩自己狂亂的心跳，抬手抱著alpha的腦袋, 擁著她與她依偎在一起，陷入了沉眠。
興許是兩人的信息素徹底融合了, 又或者是大半個月來兩人都沒有好好休息。
她這一覺睡得很沉,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能量繭已經不在了。
她睜開眼, 望著黑沉沉的天花板，感受著身上蓋著一層絲滑的薄毯, 反應了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在哪里。
沈黎把她抱回太空梭了。
她反應了好一會，才從鋪滿了毯子的地上坐起身，低頭往下看。
身上的痕跡都被清理干凈了, 一身清爽。內里好像……也清理得非常到位，并沒有黏膩難受的感覺。
只是撐得太久，有些疼。
后頸……
楚清漪抬手, 撫摸著頸側的腺體, 輕嘶了一聲……
咬得太厲害了，很疼。
楚清漪掃了一眼四周, 發現沈黎不在，索性裹著毯子走了出去。
剛走出太空梭，她就聽到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她循聲走過去，走出戰艦的陰影，就看到沈黎穿著襯衫長褲，蹲在戰艦的頂端，正在敲敲打打安裝著什么東西。
天上的太陽已經從兩顆，變成了一顆。
星球從活躍期，切換到白晝的持續期，熱力減弱了不少。
alpha聽到腳步聲，連忙扭頭看來，驚訝道：“醒了？”
楚清漪點點頭：“嗯。”
她披著毯子，依靠在戰艦的陰影下的長廊里，仰頭望著alpha，眸光溫柔：“我睡了多久？”
“大概是53個星令時左右吧。”
楚清漪詫異挑眉，竟然這么久。
沈黎拿著工具從戰艦頂端跳下來，走向楚清漪：“凈水系統已經制作好了，我也熱了點食物，要不要洗漱一下吃個飯？”
楚清漪很驚訝：“這么快？”
沈黎一邊走，一邊對楚清漪解釋道：“比較走運，找到了空氣置換器，還有細菌過濾器，我組裝了一下，用液氮滅活閃電菌之后，再用熱能解凍，通過細菌過濾膜，分離了……”
她人剛靠近，楚清漪就抬手阻止了她的喋喋不休。
沈黎眨巴眨巴眼，垂眸看向楚清漪壓在自己唇上的手指，有些不解。
楚清漪淡淡開口：“不想聽這個，很啰嗦。”
沈黎輕笑了一聲，伸出舌尖去舔她的手指。楚清漪受了一驚，“咻”地一下收回了手指，瞪大眼睛去看沈黎。
omega那雙漂亮的灰褐色眼眸瞪圓了，仿佛在說：你為什么這樣。
沈黎哈哈一笑，伸手把楚清漪打橫抱起，大踏步地往里走：“走，吃東西去。”
她抱著楚清漪回到了她們取水的地方，這時楚清漪才看到，那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安裝了一個兩人高的凈水設施。
兩條管道從凈水設施里分出來，一條通向了巨大的合金水缸里，另一條則通過熱能熱水器，流入合金做成的浴缸里。
沈黎把楚清漪放入浴缸，擰開了水龍頭，溫熱的水就從管道灌入浴缸，涌向了楚清漪。
熱水的溫度恰到好處，和在帝都星時侍女們給她灌的水別無二致。
楚清漪微微勾唇，抬眸看向沈黎：“什么時候準備的？”
“剛做好。”沈黎蹲在浴缸旁看著她，笑吟吟的：“我去把做好的食物拿過來給你？”
楚清漪點點頭，沈黎站起身，顛顛地跑了。
沒一會她捧著一個托盤過來，放在了浴缸旁的置物架上，拿起一杯水，用叉子敲了敲，恭敬地行了一個鞠躬禮：“請陛下用餐。”
狗腿死了。
楚清漪不置可否，長眉微挑，沈黎就立即殷勤地將手中的水遞到楚清漪的唇邊，小心喂了過去。
持續失水太久，一次性不能喝太多水。
她小口小口抿著水，潤澤干燥起皮的唇瓣，這才咽入喉中。
楚清漪喝了兩口就不喝了，她垂眸看向一旁的餐盤。沈黎頓時會意，把水杯放在一旁，用刀叉開始給楚清漪切肉。
靈天帝國的貴族飲食習慣和天之帝國的差不多，都喜歡在戰艦備下白肉和一些富含淀粉的薯類，以及維生素豐富的蔬菜粉。
沈黎把蔬菜粉和薯類混在一起蒸，混合成豆泥，又用熱能蒸了魚肉，湊成了這餐飯。
她切下一塊魚肉，與豆泥混在一起，喂到楚清漪嘴邊。
楚清漪吃了一口，擰起了眉頭。
沈黎看到她這幅表情，心下一咯噔：“不好吃嗎？”
雖然她不擅長廚藝，也總比楚清漪那些天吃的生猛燒烤要好吧。
楚清漪勉強咽下口中的食物，沉思了片刻，遲疑地開口：“你……是不是沒有味覺啊？”
不然怎么能把這么好的食材，做得這么平淡乏味呢？
沈黎不樂意了，她甩了叉子，兩手抱在胸前，示意楚清漪道：“來來來，你會做，下次你做給我看看。”
還挑上了！
也不想她醒過來之后，生怕楚清漪渴死，忙里忙外好不容易組裝好過濾器，處理完水源的問題。
結果楚清漪倒好，醒來就嫌她做的飯難吃。
誰愛伺候誰伺候，反正她是不伺候了。
楚清漪睨了她一眼，覺得好笑：“不就說了你一句，至于這樣嗎？”
“哼！”
沈黎冷哼一聲，嘴角高的能掛油壺。
楚清漪忍不住伸手，在她嘴角上掐了一把，嗔道：“孩子氣。”
沈黎更氣了。
好好好，不但質疑她的廚藝，還說她孩子氣！
可惡啊，等楚清漪下回信息素再暴走，被她這樣那樣的時候，看楚清漪還說不說她孩子氣！
她非得把楚清漪折騰得一身骨頭都散了！
沈黎氣鼓鼓的，楚清漪抬手摸了摸她的面頰，輕聲哄：“好啦好啦，下次我來。”
“我很累了，別鬧，你乖乖的。”
哄孩子似的。
沈黎哼了她一句，這才不情不愿地拿起叉子，繼續給她喂飯。
水流聲嘩嘩，楚清漪懶散地趴在“浴缸”邊，吃著她喂過來的東西問：“日常用的東西現在差不多就這樣了，可以夠我們撐一段時間。”
“接下來呢。怎么辦？”
沈黎對楚清漪道：“我們比較走運，剛來不久就遇到地火星切換晝夜周期。”
“根據莉莉絲的預測，地火星的持續白晝期，約莫有三個月。”
“這段時期氣溫基本維持到在30℃左右，我們可以在荒漠作業。”
楚清漪點點頭，表示明白，她又繼續問：“嘗試給普羅米修斯發送信號了嗎？”
“有沒有辦法聯系上？”
沈黎搖搖頭：“沒有。”
楚清漪眉頭微皺，就又聽到沈黎開口道：“我讓莉莉絲做了地質檢測，發現了一件很重要事。”
“什么事？”
“我們應該沒有被送回天之帝國所屬的年代，約莫是送到了我們所處時代的公元前50——100年……”
楚清漪默然了。
片刻之后，她咬住唇瓣，忍不住罵了一句：“混賬的克拉肯！”
通用語里罵人的詞匯太少了，楚清漪只會罵這么一句。
沈黎噗嗤一笑，屈指刮了刮楚清漪的鼻梁，溫聲哄：“好啦，你也別那么生氣。”
“好歹我們都活下來了不是嗎？”
楚清漪撇撇嘴沒說話。
沈黎想了想，對楚清漪道：“雖然不知道大爆炸之后，靈天帝國發生了什么情況。”
“但根據我們都還活著的事實來看，奧德拉姆在被黑洞吞噬之后，靈天帝國的歷史并沒有改變。”
沈黎有些好奇，看著楚清漪道：“你知道奧德拉姆爆炸之后，對靈天帝國做了什么事嗎？”
楚清漪覺得沒有隱瞞沈黎的必要，索性就全部和她說了：“奧德拉姆爆炸之后，碎片灑向靈天帝國的星系，污染了她們的殖民地，導致她們的子民異變。”
“含有貴族血統的人，因為輻射感染上了一種叫做結晶化的病。”
“結晶化的貴族死去之后，會因為土葬進入墓園，最后感染整個星球，使得星球很多地方結晶化，形成奧德拉姆礦……”
沈黎恍然：“原來奧德拉姆礦是這么來的。”
“接著呢？你還有印象嗎？”
楚清漪皺眉想了想，對沈黎道：“接著……我的記憶也不太健全……”
“因為結晶病，靈天帝國好像做了許多實驗……最后……”
楚清漪費力地想了想，一個實驗室的畫面一閃而過，緊接著皺緊眉頭：“接下來我也不記得了。”
“大概是這場實驗不久之后，靈天帝國就分成了兩個國家。”
“一個是靈龍帝國，一個是天之帝國……”
“后來靈龍帝國被蟲族徹底吞噬，天之帝國依靠新的能源技術，守住了萊茵星系。”
楚清漪三言兩語解釋了天之帝國的來龍去脈，沈黎冥冥中有種預感，她們被傳送到這個時代，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皺著眉頭，對楚清漪道：“我曾經問過克拉肯，它知不知道回到未來的方法。”
“但是它和我說，它并不知道怎么回到未來，只知道回到過去。”
楚清漪凝眸望著她，神情認真：“嗯，然后呢？”
沈黎頓了頓，深深看著楚清漪：“人類探索星空如此久，從來沒有出現過回到過去的事件。”
“這說明時間長河，是只有高維生物才能無視的東西。”
“或許回到克拉肯是奧德拉姆在回應它的執念，而前往未來，則是我們對奧德拉姆的呼喚。”
“因此可以推論，我們之所以來到，興許是奧德拉姆的安排也說不定。”
這么一想的話，好像回到未來也不是天方夜譚的一句話了。
第98章
楚清漪也很贊成她的推論, 只不過以她們目前的處境，沒有空去思考這些事情。
楚清漪嘆了一口氣，言道：“我們還是先把太空梭修了再說吧。”
“至于其他的事情, 等之后再討論。”
沈黎深覺有理, 點了點頭。
楚清漪食量不大，沈黎將東西喂了一小半，她就飽了。
她推開沈黎遞過來的叉子，對她說道：“我不吃了，剩下的你吃吧。”
沈黎忙了一整天，現在也的確有些餓了, 她倒是不介意楚清漪留下的東西，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之后, 就把托盤丟到了一邊。
用餐結束之后, 沈黎拍拍手站起身，對楚清漪道：“你先在這里洗漱, 我再去忙一會兒。”
只是她剛起身就被楚青衣拽住了褲腳。沈黎垂眸去看楚清漪，卻見她仰頭望著自己非常認真地問：“你醒來之后就一直在忙嗎？”
沈黎一怔, 點了點頭：“嗯，對呀，怎么了？”
楚清漪捏著她的褲腳，指尖泛白有些用力：“忙那么久, 先不要再去了，休息一會兒吧。”
沈黎覺得她這舉動特別的有意思，俯下身, 兩手撐在膝蓋上, 直勾勾地看著她：“怎么，舍不得我呀？”
alpha的神態真是一如一如既往的臭屁, 楚清漪嘆了一口氣，實在是受不了她這個模樣。她忍不住抬手捧一捧水，潑在了她的臉上。
沈黎嚇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她眨巴眨巴眼，失聲道：“好啊，你個楚清漪，竟然這么對我。
她立即伸出手指，居高臨下地指著楚清漪，語氣威脅：“你等著。”
“我立馬收拾你！”
她撂下這句話后，趕忙捋起袖子，俯身撈起一捧水，就往楚清漪臉上潑。
嘩啦一聲，楚清漪被她潑得滿臉都是水，整個人愣了一下。
溫水停留在楚清漪長長的眼睫上，好似晶瑩剔透的露珠。
楚清漪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如蝶翼輕顫，露珠從兩側輕輕滾落。
她凝望著沈黎，片刻之后，捧起一大捧水，朝沈黎潑去。
嘩啦一聲，沈黎被潑了個大雨澆頭。她一下就來勁了，索性蹲在楚清漪身旁，不斷地拿水潑她。
楚清漪窩在浴缸里，空間有限，根本沒有地方躲。
無處可去的時候，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她也毫不猶豫地一甩水，把沈黎全身都潑濕了。
兩個幼稚鬼打水仗，打著打著，楚清漪一把拉住沈黎，將她整個帶到浴缸里。
沈黎一頭扎入魚缸，小狗似地從水面探出腦袋，甩了甩濕漉漉的馬尾：“狗日的楚清漪，你……唔……”
楚清漪壓了上來，吻住了她的唇舌。
omega身軀窈窕，水蛇似的纏在沈黎身上，捧著她的面龐纏綿地索吻。
omega吻得又兇又急，alpha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沈黎抬手，隔著濕漉漉的襯衫，擁住楚清漪的的腰肢情不自禁地收攏了幾分。
沈黎的呼吸一下就好了急促啦，她順著楚清漪的大腿貼了上去。
“哼～”
楚清漪的尾音很快變了調，她伸手解開沈黎的襯衫扣子，將她濕透的白襯衫扔在一旁。
又伸手，褪下她的褲子，扔出了浴缸。
嘩啦啦的水聲里，沈黎摟著楚清漪的腰，湊在她耳邊微喘著氣：“飽暖思□□……”
“是這么一個意思吧？”
她說話揶揄就算了，動作也顯得異常的磨人。
楚清漪雙腿勾住她的腰，難耐地催促：“少廢話，快點。”
深度標記后，omega會對alpha的信息素異常的依賴。
楚清漪明知自己的行為會增加懷孕的風險，還是控制不住地向對方索求。
兩人的信息素很快交融在一起，從浴缸一路蔓延到太空梭內，最后兩人倒在鋪滿毯子的客廳里。
數次纏綿后，補足信息素的omega倒在alpha懷中，微微喘著氣。
沈黎抱著楚清漪，讓她枕在自己身體上，抬手撫摸著她的短發，喘著氣開口：“你的信息素，好像一直都不太穩定。”
“之前為了不讓它崩潰，我給了你深度標記。”
“但是以我們的匹配率，在沒有任何措施的情況下。你可能會懷孕。”
說到這里，沈黎語氣帶著幾分擔憂：“如果我們有了孩子，你準備怎么辦？”
楚清漪累得連根手指都不想動了，聞言啞聲道：“等有了再說吧。”
楚清漪這個擺爛發言，令沈黎無語。沈黎撐起她的身子，很認真地看著她：“無論是孕育一個生命，還是養育一個生命，都是很辛苦的事。“
“再加上你的信息素如此不穩定，隨時都可能會崩潰，萬一要是有了孩子……”
“你是生下來呢，還是不生下來呢？”
“楚清漪，這可不是兒戲。”
楚清漪自然明白一點，她撫開沈黎的手，重新躺回她的胸膛，嘆了口氣：“我們經歷過了兩次時空躍遷，身體可能有不少損傷，能不能懷上還兩說。”
“真的要有了，以這個惡劣的環境，孩子能不能保住也是一個問題。”
“與其焦慮未來的事，還不如將目前的事情做好。”
楚清漪打了個哈欠，趴在沈黎身上，懶洋洋地開口：“別吵了，我先睡會。“
沈黎沉默片刻后，把她擁入懷中。
楚清漪的信息素泄露問題，時好時壞。不過幾個小時后，她又發起了熱癥，沈黎不得已又給她進行一次信息素安撫。
如此三番四次后，沈黎猜測這是奧德拉姆爆炸后，楚清漪穿越時空隧道的后遺癥。
考慮到楚清漪的身體狀況，她暫時擱淺了飛船修理計劃，轉而去組建醫療艙。
靈天帝國的醫療艙，一般都由智能AI天使操控，肩負各種復雜的手術等功能。
要啟動這么復雜的機構，需要龐大的能源。因此沈黎剔除了復雜的手術功能，保留診斷，療養，以及簡單手術等能力，在戰艦的醫療艙基礎上，重建了一個新的醫療艙。
忙完這件事已經是一個月后了。
期間楚清漪的精神體崩潰了數次，又被沈黎生生拉回來，困在繭內修復。
這日楚清漪剛從繭內醒來，就被沈黎匆匆抱起，走出太空梭。
楚清漪窩在她懷里，問道：“怎么了？”
沈黎抱著她邊走邊解釋：“我組了一個簡單的醫療艙，給你檢查一下身體。”
她動作很快，三兩下就走到醫療艙旁，把楚清漪安置進去。
楚清漪落入醫療艙中，艙門關上，沈黎召喚了莉莉絲：“莉莉絲，給她做一次全身檢查。”
莉莉絲：“好的小黎。”
莉莉絲控制醫療艙迅速工作，由熱能啟動的檢測裝置把楚清漪從頭到腳掃了一遍，最后做出了診斷：“陛下的身體檢測結果如下……”
一邊說，一邊將數據傳輸給沈黎。
沈黎的眼前出現一連串數據，她迅速劃過，判斷楚清漪身體的真實情況。
莉莉絲繼續道：“信息素指標低于正常值，診斷原因如下：一，腺體損壞。”
“二，精神體鏈接薄弱。”
“三，信息素紊亂。”
沈黎皺起眉頭，對莉莉絲道：“深度檢測腺體……”
莉莉絲回答得很快：“腺體檢測如下：腺體未損壞。”
也就是說，楚清漪信息素紊亂的原因，是因為和精神體鏈接薄弱？
沈黎想到這里眉頭緊鎖。
這時艙門打開，楚清漪從醫療艙中坐起來，仰頭看向沈黎：“怎么了？”
她關切地問了一句。
沈黎連忙回神，對她說道：“沒什么。”
“我只是有一個猜想。”
楚清漪靜靜地看著她：“猜想什么？”
沈黎深吸一口氣，語氣飛快地與楚清漪道：“你想想哦，克拉肯不是說過，我們ABO人的精神體，都是高維生物的投影嘛。”
“那么有沒有那么一種可能，你的精神體就是奧德拉姆，或者是奧德拉姆的投影。”
“也就是說，你身體里其實不是有兩個意識，而是你的意識和你的精神體。”
楚清漪一下就明白沈黎說的話：“你的意思是，我的信息素紊亂和奧德拉姆有關。”
沈黎點點頭，繼續開口道：“假設……我是說假設，因為我還活著，也就意味著奧德拉姆被黑洞撕裂后，還是污染了靈天帝國。”
“導致帝國的人得了結晶病。”
“克拉肯則帶走了奧德拉姆的意志……也就是留在你身體里的，屬于奧德拉姆的意識……”
楚清漪微微蹙眉，接過沈黎的話：“所以我的信息素紊亂，可能的原因是：因為奧德拉姆離開了我的身體，我原本的精神體，從奧德拉姆本體變成了奧德拉姆的投影，削減了能量，所以變得極為不穩定。”
沈黎頷首，接著道：“還有一個可能，你的精神體本來就是奧德拉姆的投影。”
“但是奧德拉姆的存在被威脅，時好時壞，導致你的精神體也時好時壞，影響到了你的信息素。”
沈黎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與奧德拉姆有關。”
她凝望著坐在醫療艙里的楚清漪，神情嚴肅：“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靈天帝國的那個實驗嗎？”
“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靈天帝國的實驗，應該與克拉肯和奧德拉姆有關。”
“奧德拉姆很有可能已經被他們捕捉了。”
“我們得加快進度，去尋找奧德拉姆的蹤跡。”
不然再這么下去，楚清漪很有可能因為精神體崩潰而死去的。
第99章
意識到楚清漪的信息素紊亂與奧德拉姆有關, 沈黎再也不敢懈怠，開始忙碌起來。
以她們目前的條件，最好的情況是組建一艘太空梭, 以及一輛機甲。
至于能源……
沈黎想到了別的辦法：“我和莉莉絲做出測試了, 放電菌的能量很高，一億顆能產生3W的電。”
“它的體積很小，更新迭代的周期為20星令時，速度極快。”
“我準備一百個能量培養桶，代替加德依姆礦，作為新能源啟動太空梭。”
沈黎提出這個意見的時候, 眼冒精光，滿臉都是興奮。
楚清漪一度懷疑, 她不是真的想解決能源的問題, 而是非常想做培養放電菌當能源的測試。
啊……
瘋子。
楚清漪在心內狠狠吐槽了一句，兩手抱在胸前, 審視著沈黎：“思路很好，那你準備怎么做？”
沈黎回答道：“地下層是培育放電菌的地方, 那里的土壤環境最適合做培養桶。”
“我需要你幫我挖一條前往地下層的通道，我們一起下去挖培土。”
楚清漪沒意見，帶上沈黎給的工具就往旁邊走，開始挖沙。
她們日常生活的地方, 驅動能源都是熱能，沈黎給楚清漪的挖土小鏟車也不例外。
兩人各司其職，一個修理太空梭, 另一個挖沙刨土, 忙得不亦樂乎。
地火星的持續白晝，雖然只有一顆太陽懸掛在天空上, 也令人感到滾燙。
暴曬在太陽底下的感覺并不好，且容易失水。第一天楚清漪只挖了二十米，就挖不動了。
她把自己的小鏟車開到一旁，徑直走向她們的“小屋”里，開始做飯。
分化為omega之后，為了應付王室，楚清漪學了不少omega課程，其中就有烹飪一項。
她成績很好，做出來的東西賞心悅目，又非常美味。
不過半個星辰時，楚清漪做好了午飯，托著兩個餐盤來到沈黎身旁。
沈黎正忙著修理太空梭殘破的外殼，一手拿著焊接器，另一手操控精神力噴出高溫火焰，將外殼嚴絲合縫地焊在一起。
快走近的時候，楚清漪喊了一聲：“吃飯了。”
沈黎立即關掉手上的工具，顛顛地跑過來了：“來啦來啦。”
她跑到楚清漪面前，十分殷勤地問：“吃什么吃什么，今天又吃什么好吃的？”
嘰嘰喳喳的，和她的精神體小金雕差不多。
楚清漪把餐盤遞過去，淡淡開口：“還能吃什么，有什么食材就煮什么唄。”
“哇，是甜醬燴肉！”沈黎驚呼一聲，接過餐盤，開始嗚哇亂叫，“你怎么知道我愛吃這個！”
楚清漪看到她這沒出息的模樣，在心里想：就你這個嗜甜如命的樣子，誰會猜不到你喜歡吃什么啊。
一旁的沈黎對她的心理活動一無所覺，拿起勺子，叉起一大塊肉放入口中，一邊嚼，一邊對楚清漪豎起大拇指：“好吃好吃，可真是太好吃了！”
極其捧場，楚清漪愉悅地勾起了唇角。
楚清漪抬眸看了一眼天空，發現滾燙的太陽的旁邊，出現了一枚黯淡的新月，轉頭對沈黎說道：“夕陽要落山了，我們上戰艦頂層去吃？”
“好啊。”
沈黎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兩人捧著餐盤接著戰艦殘骸，往上跳了幾步，就來到了戰艦的最高處。
兩人找了個好位置坐下，沈黎放下了腿，懸空地坐在戰艦頂端邊緣。
從她們的角度看去，眼前是一片黃沙茫茫的荒漠，天上烈陽伴著新月高掛，紅彤彤地好似一個大燈籠。
破損的戰艦攤在蒼茫的沙漠里，如同一個殘破的巨人，倒塌在自己命運的終點，彰顯著對死亡不屈的意志。
沈黎捧著餐盤大快朵頤，晃著那兩條修長的長腿，感慨道：“這種景色，無論多少次看，都覺得很震撼。”
沈黎轉過頭，看向楚清漪：“哎，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完全都是荒漠的星球，看起來很像是死亡的終點，有時候會讓人升起自己已經死了的錯覺。”
食不言寢不語，是貴族的禮儀。
楚清漪完全不想搭理她，可是回眸對上她亮晶晶的大眼，慢條斯理地咽下口中的東西，對她道：“要不我扇你兩巴掌，看看你是死是活？”
沈黎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她：“楚清漪，你怎么這么不浪漫。”
楚清漪用叉子戳了戳豆泥，漫不經心道：“這里滿地都是沙子，有什么可浪漫的。”
沈黎不樂意了：“這里哪里只有沙子……”
她放下餐盤，抬手指了指自己：“諾，這里還有我，還有我呢。”
楚清漪掃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你不就一機甲狂魔嘛，又不是花，也不是樹，更不是風和雨，算什么浪漫的東西。”
沈黎哈了一聲，指指自己，又指指楚清漪：“我，和你，在這遍布黃沙，空無一人的星球里，坐在一艘破爛的戰艦上活著吃飯，難道還不浪漫嗎？”
“重點不是黃沙，是我和你！我和你！明白了嗎？”
“難道你就沒有一點私奔到末日的浪漫感覺嗎？”
楚清漪咬著叉子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回答：“私奔的苦頭倒是吃盡了，浪漫嘛……”
“沒有感覺到。”
沈黎哈了一聲，重新捧起餐盤，叉起一塊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楚清漪看著她塞得鼓鼓的腮幫子，輕笑一聲，撞了撞她的手臂，小小聲問：“生氣啦？”
沈黎開口，陰陽怪氣的：“我一個誘拐大小姐，害她吃盡苦頭的人，哪里敢生氣啊。”
“你放心，等我找到讓你回去的辦法，絕對把你送回帝都星，讓你重新過上貴族大小姐生活，再也不用跟我一起吃苦！”
話說超狠，語氣聽起來卻是委屈巴巴地，感覺再逗一下就要哭了。
楚清漪覺得她可愛極了，傾身同她挨在一起：“你好小氣啊。”
她埋怨了一句，誰料沈黎更氣了：“啊對對對，我就小氣。”
“我是小肚鳥腸，我當然小氣。”
楚清漪忍不住想笑，但又怕自己笑出聲，會惹得這人更生氣。
她咽下笑意，挨在沈黎肩上，軟聲軟語：“好啦，我知道你不是小肚鳥腸，你是大金雕嘛……”
“遮天蔽日的那種，當然能寬宏大量，放過我這無心之言。”
沈黎被她順了順毛，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她哼了一聲，聳肩把楚清漪推開：“你起開。”
楚清漪不為所動，依舊靠在她肩上。沈黎就伸手去推她的腦袋：“你起開！”
她稍稍提了點音量，楚清漪索性放下了餐盤，兩手抱著她的手臂：“不要。”
她放軟了聲音，夾了夾嗓子，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嗲。沈黎才不吃她這套，用自己的手掌根，堅決地抵在楚清漪的腦袋上：“起開。”
楚清漪也被她推煩了，她索性一把奪過沈黎的餐盤放在一旁，然后抬起長腿跨過沈黎的身體，坐在了她的腿上。
她背對著好似永不墜落的夕陽，捧住沈黎的面頰，傾身吻了過去。
唇瓣被吮吸的那一刻，一股電流涌上了沈黎的背脊，她瞬間消停了。
沈黎抬手，環抱著楚清漪的身體，仰頭加深了這個吻。
纏綿的一吻結束，楚清漪松開沈黎，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老實了？”
她還不信邪了，自己還治不了沈黎這個狗東西。
狗東西沈黎仰頭望著她，眼睛水汪汪的：“不太老實。”
不用看，楚清漪就知道alpha是什么鬼樣子。
金雕這玩意，實在是太兇猛了點啊，導致沈黎也異常的彪悍。
楚清漪深吸一口氣，捏著她的耳朵，語氣不太確定：“在這里？”
雖然她能相信沈黎不會把她摔下去，但是這個高度……和在五樓的天臺邊緣有什么區別！
沈黎單手攬著她的腰肢，笑吟吟地問：“你害怕啊？”
笑話，誰會害怕。
楚清漪兩手在她頸后交握，勾唇一笑：“你見我怕過嗎？”
沈黎開始說一些人渣發言：“老實說，我覺得你還是穿裙子比較好。”
楚清漪聽了冷笑：“我倒是覺得褲子挺好的，省得有些人沒耐心。”
沈黎的身體壓了下來，湊到楚清漪耳邊，賤兮兮的：“我需要？”
“每一次，不都是你先……”
她話沒說完，就被楚清漪捂住了嘴巴：“閉嘴，你話實在是太多了。”
說話的時候，她還故意在沈黎的嘴角扯了一下。
沈黎的呼吸瞬間急促了，她擁著楚清漪的身體：“抱住我的肩膀，不然容易掉下去。”
楚清漪很聽話，抬手雙手抱住沈黎的肩膀，樹懶似的緊緊纏住她的身體。
可是沈黎卻起了壞心眼，她兩手掐住楚清漪的腰身，傾身朝她壓去。
身體下壓的瞬間，楚清漪驚呼一聲，她的身體受重力影響，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她的短發散開，如水母。
整個人勾著沈黎的身體，好似倒掛在樹上一般垂落。
沈黎傾身而來，湊到她面前笑嘻嘻道：“現在是真的危險了。”
“你要是不好好保持平衡，我倆都會摔下去。”
她傾身，與楚清漪幾乎貼在一起，咬著她的耳朵道：“所以……你要好好抱。”
第102章
修理飛船, 打情罵俏，她們的一天就由這些事情構成。
又過了一周后，楚清漪的通道終于挖好了。當她拿著鏟子, 撬開地下巖層時, 數十道閃電噼里啪啦地透過巖層，劈到她的鏟子上。
楚清漪手腕一麻，握著的鏟子“咚”地一下掉進了水里。
那一瞬間，如同水滴滴落熱油，無數道閃電飛濺而出，轟然穿透地下層, 朝楚清漪直射而來。
“轟！”
地下巖層炸開，碎石飛向楚清漪的臉。楚清漪展開精神力, 結成屏障, 飛速后退了二十米，才避開了閃電菌的沖擊。
同一時刻, 通道之外，傳來一聲金雕尖嘯。
楚清漪只覺得金光一閃, 一只半米大小的小金雕從身后的通道直飛而來，擋在她身前。
與此同時，沈黎自她身后一路滑鏟而來，高喊著：“怎么了怎么了？”
不過半分鐘, 沈黎來到楚清漪身后，單手抱住她的腰，將她拉到身后, 扭頭將她仔細打量了一番：“怎么樣, 沒事吧？”
楚清漪搖搖頭，依偎在她懷里, 凝眸望向漆黑的地下巖層的暗河中央。
透過金雕周身閃耀的金色火光，依稀可以看到暗河四周，漂浮著一層暗綠色的水藻。
星星點點的放電菌鋪滿水藻，鋪滿暗河，鋪滿巖層壁，伸展著長長的菌絲，一閃一閃發著光。
楚清漪皺起眉頭：“這里的放電菌非常多，電力足夠電死十個你，你準備怎么取河泥？”
沈黎擁著她懶洋洋道：“還能怎么辦，用火燒吧。”
她打了個響指，護住omega的金雕尖嘯一聲，氣鼓鼓地化作一人大小，涌向了地下層的放電菌。
幾乎是報復般，金雕吐出一大團火焰，將面前的一切都焚燒殆盡。
長長的菌絲一閃一閃，最后萎靡蜷縮，與枯萎的海藻，蒸發的水分一起，消失了一層。
小金雕呼呼地噴著火，楚清漪也沒有閑著。她伸出紫藤枝條，探入地下巖層的空洞，落入暗河中，分出枝椏，封鎖住前后的河流，單獨截出一段池子，讓小金雕噴火蒸發，穿透厚厚一層的放電菌，露出河泥。
如此忙活了三個小時，小金雕也噴累了，蔫蔫地扇著翅膀回來，落在楚清漪肩頭，委屈巴巴地蹭了蹭她的面頰。
看起來可憐死了，楚清漪抬手摸了摸它的腦袋，溫聲哄了兩句。
沈黎翻了個白眼：“你就慣著它吧，它精神得很，完全沒有累，就是在賣慘！”
作為精神體的鏈接人，沈黎難道還不清楚嘛，這玩意根本累不著，就是愛撒嬌，逮著機會就往楚清漪懷里鉆。
楚清漪剛好用紫藤花枝搬動巖石，圍好一個深池。此時收回了精神體，在自己肩上搭了個窩給小金雕，抬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道：“它是不累，可我累了。”
“走吧，今天就到這里了。”
楚清漪壓了壓眉心，神情略有些疲憊。
沈黎立即走到她面前蹲下，示意她爬上來。楚清漪也沒客氣，直接趴在了她背上，沈黎稍稍一用力，托著她的雙腿就把她背起來，朝洞外走去。
洞口的日暈越來越近，沈黎望著日漸昏黃的太陽，忽然開口對楚清漪道：“哎，楚清漪，你有沒有聽過冥王哈迪斯和他妻子的故事？”
楚清漪趴在她背上微微皺眉：“這又是你從哪里聽來的民間故事，哪個神話體系的？蓮南希體系的？”
楚清漪可沒有忘記某些人抱著她卻喊別的女人名字的事。
當時沒覺得有什么好計較的，現在……想起來就有些火大。
楚清漪一個不爽，落在沈黎胸前的手狠狠掐了一下。
“嗷。”沈黎吃痛，晃了晃后背的楚清漪，“突然掐我干嘛，很痛唉。”
還唉，嗲死了！
楚清漪微微勾起了唇角，語氣傲嬌：“快說。”
沈黎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了，連忙開啟了話頭：“冥王的妻子，也就是珀耳塞福涅，是眾神之主與農業之神德莫忒爾的女兒，也是神話里代表豐收的女神。”
沈黎一邊走，一邊和楚清漪碎碎念：“有一天，她和其他女神在某個山谷采花。冥王哈迪斯突然出現，裂開大地，把她拖到了冥界，強迫她成為自己的妻子。”
楚清漪聽到這里，翻了個白眼：“這不就是一個無恥貴族強迫民女的故事嘛，有什么好聽的。”
不愧是楚清漪，看什么都能一眼看到本質。
沈黎哎呀一聲，和她撒嬌：“你先聽我說完嘛。”
楚清漪不說話了，沈黎就繼續道：“她的母親德莫忒爾聽到女兒的哀嚎，放下了手中的農活，循聲而去，四處追逐他的蹤跡。”
“大地的萬物停止生長，目睹了一切的太陽神看到這一幕，告訴了她珀耳塞福涅被劫走的真相。”
楚清漪橫插了一句：“omega果然還是得有權力才行，不然女兒被強迫都無處申冤。”
在楚清漪的世界里，沒有男人和女人，只有alpha，beta，和omega。
沈黎很無奈：“你到底還要不要聽啊。”
楚清漪不吵她了，還很配合地問了一句：“然后呢？”
沈黎接著說了下去：“然后墨德忒爾就去找到自己的情夫宙斯，要求他去尋找女兒的蹤跡。哦，對了……哈迪斯還是宙斯的哥哥……”
楚清漪徹底無言，這都是什么敗壞倫理綱常的故事。
偏生這樣的故事，沈黎還有一大堆。
索性無聊，接下來的烤水挖泥巴的日子里，沈黎把那些在藍星讀過的神話故事，整合整合，都跟楚清漪說了一遍。
兩人挖泥巴的時候說，做培養皿的時候說，沈黎小嘴叭叭的，幾乎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對于楚清漪來說，所有故事都暗藏隱喻。聽著聽著，楚清漪還能給沈黎分析出一個王朝的□□史來。
沈黎聽了十分無語：“你怎么什么都能扯到權力結構與政治斗爭上，就不能把它當成一個神話故事聽聽就算了嗎？”
楚清漪反駁道：“這個世界本身就是由權力以及政治構成的，而文字，故事，甚至是歌曲，繪畫，建筑，一切與藝術有關的東西，都是對這個世界某一方面抗爭。”
彼時沈黎正在挖暗河底部的泥巴，聞言回頭看了楚清漪一眼，很是無奈：“我以為藝術這種東西是表達對美好的向往。”
“抨擊什么的，我從來都沒想過。”
楚清漪在一旁正在用沈黎制作的特殊管道，收集暗河的水藻，漫不經心道：“也就你這種命運的寵兒，才對這個世界充滿向往了。”
“也不能這么說吧。”沈黎將鏟子插入河泥里，扶著鏟柄望向長長的通道，目光深遠，“可能正是因為覺得世界應該是美好的，對此充滿向往，才能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認為的那個世界呢？”
楚清漪看著她眼里的光，陡然一怔，繼而想道：或許正是因為沈黎有一顆孩子般純潔無瑕的心，擁有對宇宙所有的憧憬，才能成為宇宙的寵兒。
因為你看，明明是那么艱難的荒漠求生，愣是把她弄成了孤島蜜月。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人生體驗。
————
沈黎的故事越說越長，天上的太陽越來越黯淡。當沈黎的第二批培養菌慘死之際，地火星由漫長的持續白晝，切換成日夜交替。
夕陽西沉，黑夜終于降臨。
第一輪夜幕籠罩在戰艦上方時，涼風升起，從四面八方涌入其中。
啪嗒一下，一滴水從暗沉的天幕墜落，緊接著是啪嗒啪嗒幾聲，整個夜幕好似一盆倒扣的水，潑天降下。
啪啦啪啦……
疾風驟雨，拍打在戰艦上，順著破損的合金板，落入沙漠中。
沈黎和楚清漪裹著同一張毯子，躲在一盞昏黃的太陽能燈下，各自捧著杯子，喝著杯中的水藻水，一同望向暗沉的天幕。
“轟隆！”
一聲閃電在遠方天空劈落，過了好一會才將聲音傳到兩人身旁。
沈黎嚇得手一抖，水杯里的熱水濺出來，灑了她滿掌都是。
楚清漪見狀連忙奪過她的杯子放在一旁，兩手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擦手背，慌忙：“怎么樣啊？有沒有覺得很痛？”
她的緊張在意，都落在沈黎的眼中。沈黎柔和了目光，凝望著她的面龐輕聲開口：“我沒事……”
她從楚清漪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轉客為主裹住了她的雙手，扭頭望著廊外的雨幕眉心微蹙：“這雨一下起來，估計沒完沒了。”
“又要停工好幾天，唉。”
她嘆了口氣，看起來極為憂愁。
楚清漪心里也有些擔憂，但是對著沈黎，她嘴上還是安撫道：“左右不是一兩天的問題，就當放假吧。”
“要真是放假就好了。”
沈黎托著腮幫子，神色悵然。已經連續三個月了，她一口小蛋糕都沒吃上，她快瘋了。
再加上金雕最討厭的下雨天，她整個人異常的煩躁。
沈黎看著外面的雨，舔了舔自己咸嘰嘰的唇瓣，猛地從自己的鐵王座起身：“不行我得整點小蛋糕吃吃。”
楚清漪轉身，看著她吭哧吭哧地往太空梭里走，有些好奇：“你去做什么？”
沈黎頭也不回地說道：“搞個小冰箱，弄個水藻奶凍！”
哪怕沒有那么甜，她高低也得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