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銀質(zhì)地的戒指被戴到右手的中指底,富有流線感的線條設計簡約又清雅,諸伏景光卸了大部分的力,任由筱原奈己從不同的角度擺弄,聽話地充當手模的角色。
他的手指骨感又修長,隱約間可見淡青色的脈絡,連導購都忍不住夸上兩句。
戒指被取下又戴上,林林總總換了好幾款。筱原奈己在“外表好看”這方面意外的執(zhí)著,眼光又著實挑剔——也許是以前和貝爾摩德待久了的原因。
只是她仍不滿意,“…這款看起來太鈍了,幫我取右邊那個…是的,謝謝您。”
又換一個。
諸伏景光沒摻進這場漫長的選拔賽,只是和她聊著近來發(fā)生的事,“來之前,我回長野和我兄長見了一面,和他說了這些年的事。”
筱原奈己:“嗯…我記得長野那家拉面很好吃。”
諸伏景光:“之前一起去的那家嗎?老店主前些年退休了,不過三木先生繼承了他父親的手藝。”
同諸伏高明分別后,他經(jīng)過那家店時,一時想起來很多過往的事,于是時隔許多年,又光顧了一次。
上一次去長野,還是因為初到日本的筱原奈己要去親眼看看岸本蒼的墓——黑衣組織覆滅后,那塊無字又無聲的石碑終于可以被刻上主人的姓名。
也會有人去祭拜的。
這一次,可以帶花了。
筱原奈己卻沒有提及岸本蒼,她面色平靜地把另一只戒指戴到諸伏景光中指相鄰的無名指處端詳,反而像是由那日拉面館的記憶,回想到另一個人:“a藥的解藥已經(jīng)制出來了?”
“灰原已經(jīng)恢復她宮野志保的身份了,公安也安排了她同她的姐姐會面。”說到這,諸伏景光少見的默了一下,“另一位…工藤君,出了點意外。”
“解藥對他有效,但效果不太明顯……”
a藥的解藥已經(jīng)成功研制出,江戶川柯南也照劑量服下了,甚至成功變成工藤新一,維持了幾天覺得不會有大礙后、才回到帝丹高中和毛利蘭面前。
只是就在他回帝丹高中的那日晚,心口和四肢灼痛,工藤新一突然又變回了江戶川柯南。
——據(jù)宮野志保的說法,這是因為身體有抗性了。
江戶川柯南瞳孔地震。饒是當時在場的赤井秀一也被抗性這兩個字整沉默了。
恢復正常的大科學家呵呵兩聲,表示不用擔心,她已經(jīng)找到解決的法子,過段時間就能研制出針對工藤新一的解藥,一副生無可戀的江戶川柯南才打起幾分精神。
提到工藤新一,諸伏景光少見的有些頭疼:“工藤君的運氣實在是……”
諸伏景光從未見過出街自帶百分百觸發(fā)犯罪、還能精準控制嫌疑人數(shù)為三的神奇buff。
短暫地變回工藤新一的那幾天,十七歲的關(guān)東名偵探幫警方偵破了不下十起案件,他破案的速度甚至快到能早中晚分別解決三個案子——證明了許久才歸來的名偵探腦子并沒有變傻。
無意撞上一起案件的諸伏景光旁觀了一次推理,又在后面兩天撞上兩次——撇開工藤新一高明的推理不說,犯人懺悔跪地哭泣的模樣總讓他有些似曾相識。
后來發(fā)現(xiàn)工藤新一這幾天參與的每一起案子都是這個結(jié)局的諸伏景光:……
筱原奈己被他帶了點匪夷所思的語氣逗笑了,今天她本就心情放松,眼睛彎彎的,語氣輕快,“好像每次碰到那個小朋友,都會出事。唔,把手合攏給我看看。”
諸伏景光照做,原先沒用力的手握住筱原奈己在他掌前的手,略高的體溫傳到她被空調(diào)冷氣吹的有些涼的指尖。察覺到這點,他沉吟一瞬,另一只手也放上來,捂住她偏涼的手。
她手的溫度總是偏低,這點諸伏景光在第一次牽上這只手的時候就知道。于是牽起這雙手的時候,總想著把溫度多傳出一些。
本來只是想讓他屈一下指的筱原奈己突然被握住手,她默了一下,看著諸伏景光,對方眨了眨眼,上挑的貓眼里甚至因為她的沉默流露出一絲好奇,并沒有覺得哪里不對。
甚至在等她的下一步動作。
筱原奈己:……
算了,也行。
端詳了一下現(xiàn)在套在他手上的戒指,又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我男朋友的手真好看,筱原奈己轉(zhuǎn)而對導購說:“他無名指上那款,麻煩把配對的拿出來一下。”
導購嘴邊掛著禮貌又帶著點祝福的笑,眼角流露出一分揶揄的意味,顯然觀摩顏值養(yǎng)眼的小情侶互動從來都那么讓人愉快。
小盒子很快被遞到面前。
筱原奈己把它轉(zhuǎn)到第一個指關(guān)節(jié)處感受了一下大小,發(fā)覺恰好合適后推到底。
她把手展示到諸伏景光面前,晃晃手指,一雙眼睛在此時顯得亮晶晶的,里邊明晃晃地寫著快來夸我。
看!多合適!
看!多好看!
似乎是少見的幼稚——但筱原奈己在感情和表達上一向很直白。
諸伏景光被可愛到了,勾唇笑道,“好看。”
她的手干凈纖秀,指尖微粉,手背的皮膚光滑白皙,只是當她翻過手掌時,肉眼可見的道道傷疤盤踞在手心,有的已經(jīng)變成淺粉,有的卻如可怖的蟲子一般觸目驚心,把原先十足的美感破壞的一干二凈。
邊上的導購不小心瞥上一眼,差點沒維持住臉上的笑。她的目光悄悄從這對情侶臉上掃過——但是看著女方不像會自殘的,男方也不像會家暴的,兩個人的感情又一眼看得出的好……
導購小姐想了一圈,只能歸結(jié)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秘密,于是淺顯又直接地心疼起那雙好看到在燈下都能泛柔光的手。
啊啊啊!美女的手誒!那么好看的手誒!怎么會這樣qaq
——
這些傷的來源解釋起來很簡單——就如某位此時已經(jīng)一命嗚呼的組織成員所說一樣,實驗過程中無意間激起了意識反撲,筱原奈己下意識靠疼痛來維持清醒——只是后來大腦重新昏沉,幾乎感受不到痛感,旁觀者還旁觀的饒有興趣——自然沒有在意那些小刀一樣的玻璃刺到什么程度、又流了多少血。
留下的傷口很容易讓人看出端倪,諸伏景光對于這些傷怎么來的,在心里早已默默有數(shù),只是在等筱原奈己自己開口。而筱原奈己從來沒有把傷露給親近的人的習慣,一時偏執(zhí)地沉默,面對問詢下意識躲避,看出這點的諸伏景光又追著不放,才會有后來的事。
一切塵埃落定后,心里跨過某道坎的筱原奈己找個機會把兩人心知肚明的事坦白了。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告知真相”這個行為。
諸伏景光的溫和有禮一部分來自于他性格里和為人處世方面的分寸感。對于戀愛這種親密關(guān)系,“分寸”并沒有因此消失,只是形式和度量都跟著圍緊,把人牢牢圈在里面。他習慣于不多加過問,也了解筱原奈己的性格,清楚她不需要無用且遲來的安慰,只是在細枝末節(jié)的方面上展露他的體貼和關(guān)懷。
所以在聽完后,諸伏景光沒有說什么,只是親了親那些疤痕,又抵住筱原奈己的額,親了親她。
——
銀色的情侶對戒被戴到右手的中指上,新奇的體感讓筱原奈己手有些癢,出店門沒幾步就開始和諸伏景光小聲咬耳朵,“有帶槍嗎?我想試試手感。”
說話間,她細細觀察著男朋友的臉——發(fā)現(xiàn)對方神情自若,并沒有以前那種在距離過近時會有的偶爾閃過的不自覺的紅暈。
好吧,看來男朋友這種生物是會進化的。
察覺到她不尋常的視線,諸伏景光本就為了順著她動作而側(cè)下的頭稍稍一偏,嘴角勾起一個清淺的笑,藍色眼睛里盛著的溫和反讓筱原奈己耳尖升起一股熱意。
她默默地摸上自己的臉。
好吧,看來我沒有進化……但是沒辦法,她最喜歡的就是諸伏景光的眼睛。每次同他對視,就好像看到了一片屬于自己的海一樣。
手上多了一圈有體積的玩意,對槍法精準度要求極高的筱原奈己來說不可能沒有影響。正式行動過程中當然不可能戴著戒指行動——但筱原奈己現(xiàn)在很好奇。
對于先前的發(fā)問,諸伏景光無奈道:“我是坐普通航班來的。”
換而言之,他現(xiàn)在是個平平無奇の為了和女朋友見面約會の正常路徑入境の外籍游客,下了飛機在酒店放好行李,就來icpo找人了,也沒時間去取以前放在這邊的槍.械——現(xiàn)在手上當然沒有槍。
筱原對此感到失落:“對哦……”不過摸到槍試手感是早晚的事,她很快把這件事拋到腦后,“現(xiàn)在去做什么?”
哇哦,不隔著手套牽手就是很舒服——趁機摸一摸、再捏一捏。
諸伏景光眼里露出一絲笑意,小拇指勾了勾對方的,“不是想去看海嗎?這個點走,應該能趕上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