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覺得自己在做夢。
昨天才慶祝完自己的十八歲生日,清晨醒來,眼前的天花板卻變得陌生。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青梅竟穿著寬松的睡衣,安靜地睡在他的身旁,呼吸輕柔,每一次起伏都如同春日里吐蕊的花朵,隱隱泄露出一絲春意。
現在究竟是什么情況?!
他許下的生日愿望明明是“在一起”,不是“睡一起”!
一字之差,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等等,仔細一看,她似乎比記憶中的海月遙更加成熟,各種方面。
就算是那種夢,也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她?
怎么辦?
他不知所措間,身邊的女人已緩緩醒來,睡眼惺忪。
“杰,你回來了……”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沒有起身,而是翻身躺在夏油杰身上,囂張地將他當作人肉床墊。頭埋在他的頸窩,頗為眷戀地蹭了蹭。
許是剛醒,她的聲音里帶著平日少見的黏糊,略帶抱怨:“怎么不換衣服就上來……”
說著說著,她又閉上了眼睛,準備繼續她的夢。
夏油杰感受著她的身軀緊緊貼著自己,溫熱的氣息在頸間輕輕拂過,恍若羽毛一下一下地撓著心頭,帶來似有似無的癢。
觸感實在是太過真實。
他手足無措,不敢有絲毫動彈。
但有些是控制不住的。
趴在他身上的女人蹙著眉,像是被什么打擾了睡夢,她不滿地哼唧一聲,想在“床墊”上換個舒適的姿勢,但始終不如意。最終,她忍無可忍地伸出手,向身下探去。
夏油杰呼吸一滯。
“……現在還是早上哦?”她睜開眼,語氣中帶著不知是煩悶還是調笑的情緒,“出差回來就想這事?”
“變態!
她喉間溢出一抹輕笑,熟練地解開他上衣的扣子,揚起臉,便吻上了他的脖頸。而后,她又像是戲水的魚,吸吮、輕咬著那上下聳動的喉結。
“遙,我——!”
“求我也沒用,最多再親你一下!焙T逻b漫不經心地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我和硝子通宵趕工三天了,現在才睡了一個小時!
“至少讓我再睡會兒吧,變態君?”
她松開握住的手,坐起身,剛準備親他一口,然后毫不留情地把他踹下床,卻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身下的男人領口大開,氣息凌亂,艷麗的紅潮便在臉頰、耳尖、脖頸處,熱烈而又妖艷地鋪散開,像是十月那漫山遍野染紅的楓葉,在身體上處處綻放。散開的黑發,絲絲黏黏地貼在肌膚上。
那雙瀲滟的狐貍眼,此刻卻不敢跟她對視,近乎渙散地盯著另一側的虛空。直到她動作停下來,才勉強凝神,順著上挑的眼尾滑來,聚焦于坐在他身上的她。
“杰,你……”海月遙表情愈發凝重。
夏油杰現在也搞不清楚狀況,就算是夢,那也太過真實。但如果不是夢,那現在又是什么情況?
身上的那個笨蛋已經得出最終結論:“你……不會發燒了吧!”
她迅速起身,去翻家里的醫藥箱。
“現在感覺哪里不舒服嗎?”她拿著電子體溫計,坐在床邊,輕聲道,“張嘴。”
已坐起身的夏油杰解釋道:“我沒發燒!
“你都紅透了。”海月遙覺得這人真是逞強。但念在一般發燒的人腦子都不清醒,而且他臉紅的樣子很可愛,她寬容地選擇原諒他。
這么想著,她拿起床頭柜的手機,連拍了十張照片。
為什么臉紅……?還不是因為你剛剛……夏油杰仍覺得身上殘留著隱隱約約的觸感,不自在地攏了攏衣領。
“臉更紅了。”海月遙面無表情地戳穿他,“別逞強,快張嘴!
“!”
這絕對不是夢。
被自家青梅死死摁在床上的夏油杰心想。
“等等!你先聽我解釋!”在要被她強行掰開嘴之前,夏油杰伸手大喊。
……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只有18歲的記憶?”海月遙側坐在床邊,翹著腿,費解地問道。
她茫然地握住夏油杰的手,注意到他手上仍戴著戒指。系統地圖上顯示的位置也確實是這里。
她又嘗試著向他體內灌輸波紋,但夏油杰的狀況依舊沒有改變。這表明這并非正在進行中的術式所導致。當然,也不能排除之前某個術式已生效,一次性改變了他的狀態。
調整呼吸后,她仔細檢查了他的靈魂——也的的確確是她所熟悉的夏油杰。
是任務中遇到的那只咒靈的術式導致他失憶了嗎?還是其他原因,比如頭受到撞擊?
海月遙心中的猜測不斷變幻。
“小遙,能跟我說一下現在的情況嗎?”夏油杰沒有看她,而是望向窗外,被子蓋在身上,他半坐在床上。
“杰,大概是失憶了吧?”海月遙不確定地說道,“你現在28歲,這里是教師宿舍,通常,有課時,我們會住在這里。"
“對了,我們兩個還是高專的教師!
不過她最近也沒課,但最近因咒具生產研發出現了點小小的問題,她與家入硝子一同加班處理。
“……大概情況就是這樣!
“還有,我剛剛就想說了……杰,說話的時候,至少看著我。"她捏住他的下巴,讓他轉向自己。
“那你先把衣服穿好!”夏油杰被她捏住臉,聲音含糊。
海月遙也就上身穿了件過于寬松的睡衣上衣,露出精致的鎖骨和大片的肌膚,下身更是毫無遮擋,白皙的雙腿交疊,引人注目。
穿衣服?
沉思片刻后,海月遙猛地掀開他身上的被子。
“哦!
她看向那里,輕笑一聲。
夏油杰愈發臉熱。
海月遙并沒有收斂的意思,反倒是湊近,手撐在床上,壞心眼地在他耳側低語道:“很想要?”
就算她不說明,夏油杰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嶙峋的喉結隨之聳動,濃密的睫毛,如同淋了雨的蝴蝶,無法輕盈地在半空中翩飛,只能微微顫動,泄露出幾抹艷麗的紫色。
“這樣看著我也沒用!焙T逻b已經準備站起身。
但她被打斷了,是夏油杰,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可以嗎?”他抬起頭,望向海月遙,眼尾還殘留著些許薄紅,眼底濡濕,仿佛一只化形的狐貍。他的掌心滾燙,如同燎原的星火,讓她的手腕也感到了灼熱。
面對這樣的夏油杰,海月遙選擇:
——拒絕他!
“不可以。”她冷酷地掙脫了他的手,“既然有空胡思亂想,不如去疊被子,然后去做早飯!
她補充道:“本來就輪到你了,失憶也不是逃避的借口。”
“下午還得帶你去硝子那里先檢查一下。”畢竟硝子現在大概也在補覺。
她站起身,走向衣柜,疲憊地打了個哈欠,隨意地拉著衣服下擺,準備換衣服。
“等等!”夏油杰的聲音讓她一驚。
睡眠嚴重不足的她不滿地回頭:“又怎么了?”
“……你就打算在這兒換嗎?”他訕訕地問。
“這是我家,我想在哪兒換就在哪兒換!焙T逻b微抬下巴,理直氣壯地回答,“你出去,廚房自己找,早飯隨便做什么都行!
“……是是!毕挠徒車@了口氣。
失憶的他要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幫自家青梅做早飯。
走出臥室前,他摸著戒指,若有所思:“小遙,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
“夫妻?同事?”她思索著合適的詞,偶然間瞥見他壓不下去的嘴角,“……你那是什么表情?”
“沒什么!”夏油杰大步走出房間,輕輕地關上門。
這種感覺……該如何形容呢?明明自己失憶了,心中的情感卻如蝴蝶翻飛,似花海在風中搖曳。
結婚,我們結婚了!
喜悅難以抑制,夏油杰的步伐都變得輕快,他走向門旁的小廚房。
教師宿舍比學生宿舍寬敞許多,設施一應俱全,只是缺少了客房。
正當他打開冰箱,思考早餐時,敲門聲響起。
他打開門,門口站著的是——
18歲的夏油杰!
……
夏油杰的心情糟透了。
不僅出差執行長期任務,就在即將收服咒靈之際,他又不慎中招。
他身體縮小了,衣物也變了,連咒靈儲備都退化至18歲時的水平。
但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手上的戒指消失了!
他發瘋似地四處搜尋,幾乎都要將地皮掀過來,卻仍未能找到戒指的蹤跡。
無奈之下,他面色陰沉地向輔助監督匯報了工作進展,隨后準備去找海月遙。畢竟戒指上有定位功能,應該還是能找回來的。
往好的方面想,這或許是咒靈的術式作用。待小遙解除術式后,戒指或許能夠失而復得。
當他疲憊不堪地回到家時,卻發現開門的并非心心念念的海月遙。
是“他”。
是28歲的“他”。
他迅速調動咒靈,身后瞬間彌漫起濃重的黑霧:“你這家伙……!”
用著他的身體,霸占著他的家……
夏油杰的目光在冒牌貨敞開的領口和脖頸上曖昧的紅痕停留,怒火如火勢般瞬間蔓延至心頭。
還睡了他的老婆?!
殺了他……
一定要殺了他!
夏油杰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