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外層的夜晚比白天更熱鬧。
一望無際的大棚用破布或者哪里扯來的塑料布擋著,尤洪一行人踏入這片區域時,這一片居民都極有眼色地向她們兜售自己小臺子上的東西。
“這可是好木頭做的梳子,用上十幾年保證沒問題!二兩米就能換!一兩……您別走啊,價格還能商量!”
“岡本的,啥型號都有呢,質量杠杠的!”
粗啞叫賣聲中夾雜著女人的嬌笑,尤洪體型健碩,冷著臉走過時將那一群賣貨的襯得愈發瘦弱。
尤洪在基地里也算是有名,他不睡女人,偶爾也會買他們的東西,給錢爽快,算得上是非常好的顧客了。
叫賣聲愈發大了,但瞥見尤洪難得一見的冷臉,沒人敢上前拉他。
他們只能將目光放在他們身后的其他成員上,一樣難看的臉色,有性格好的走之前說一句有事,居民們也不再追著賣東西了。
繞過外層的大棚,尤洪率先回到了自己的小居室。
里面的東西都完好,他留給姜滿的餅干是算著天數給的,如今一看還在柜子里放著,沒動。
看來田坤在第一天就動手了。
尤洪還算心細,這次出任務特意留了隊里唯一的女孩子照顧姜滿,還沒等他去找人,費晴聽到他們回來的消息紅著眼睛找上來了。
“洪哥……我對不起你的囑咐!痹枳宇^的姑娘低著頭聲音哽咽了起來,“那天我想著先去食堂看有什么吃的,沒想到一回來就沒找到人,有人跟我說,田坤把孩子帶走了……”
她停頓了下來,頭垂得更低了。
尤洪拍了拍費晴的肩膀,寬厚的手掌給予她繼續說下去的勇氣,費晴吸著鼻子道:“有人告訴我田坤去了基地門口,我去的時候……”她吸了一口氣,語氣艱澀,“田坤把滿滿丟出了基地……”
“很多喪尸,”費晴徹底哭了出來,纖瘦的手指反抓住尤洪的手臂,肩背止不住的發顫,“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滿滿……尸體都找不到,我找了兩天,周圍沒有滿滿的蹤跡!
室內安靜得可怕。
經歷過末世的人都清楚,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如果被丟出基地,而且周圍那么多喪尸,存活的幾率幾乎為0。
站在門口的成員忍不住大罵起來:“真是個畜生!”
“他害了姜暮不夠,還要害一個孩子!”
對啊,不過是個孩子。
在他們離開的第一天,就對一個孩子下手。
罵一句畜生不為過。
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斥著憤怒,姜暮曾經和他們出生入死三年,基地卻見死不救,如今又將姜暮的孩子丟進喪尸堆,有些血性的人都無法忍受下去。
他們都看向隊長,等待他的發話。
“就算你在,他也能帶走滿滿,不怪你!眽汛T的男人抓起桌上被落下的花朵發繩握在掌心,曾經他們為了更好的未來有多意氣風發,如今就有多失望。
他看向為剩不多的幾個隊員,張了張口:“明日我會離開基地,你們不必顧及我!
“洪哥你這是什么話!”
費晴站了出來:“洪哥,要走一起走!“
“對!我早就不想待在這里了!”
你一言我一句,尤洪掃過一眼,所有人眼里滿是激憤。
“不要沖動!彼祲涯陞s懂得隊員年級尚淺,外面的日子并不是想象中的好過,基地有這么多人愿意待自然也有它的優點,不過現在他也準備去解決田坤的事。
“我去找田坤,你們回去睡覺!
看其他人還想跟著,尤洪拿出隊長的威嚴,“我一個人足夠了,都去睡覺!”
到底是隊長的命令,幾人在尤洪的瞪視下回了房間。
尤洪走到獨棟別墅時,屋內窗戶留著縫傳出男人輕浮的聲音。
“左邊再用點力,老子把你喂太飽了是不是?”
或許是從未有人這么大膽子敢闖田坤的別墅,門也只是掩著,尤洪一推就開。
沙發上半裸著的男人一扭頭,氣急敗壞地罵道:“哪個不長眼的——”
話音剛落,尤洪踏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了沙發旁,一把捏住了男人的脖子提起來。
跪在沙發旁的女人尖叫一聲摔倒在地,尤洪看都不看:“出去!
女人抱著地上的衣服扭頭就跑。
田坤還是第一回被人這么抓著,臉憋得通紅,身上松松垮垮的沒二兩肉,掰了半天扼住脖子的手,對方卻跟撓癢癢似的紋絲不動。
“尤洪,你——”田坤憋了半天才憋出這么一句話,一雙倒三角眼狠狠瞪著尤洪板正的面龐,“你不想活了!”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他這句話沒罵出來,尤洪的手掌又加了力道,男人被捏得額前爆出血管,兩條細腿死命地蹬起來。
“放……放開……”
聲音都變了調。
“你害我兄弟死在喪尸堆里,這是其一;如今連一個孩子也不放過,這是其二——”渾厚男聲回蕩在空蕩的別墅里,尤洪的手越捏越緊,“你該死!
“尤洪!”
大門遭人撞開,與尤洪年級相仿的男人手掌一揮,一股雷電擊中尤洪手臂。
“噼里啪啦——”
刺耳的電擊聲響徹在耳邊,但出乎意料的是尤洪并未吃痛放手,粗壯的手臂上滿是傷痕,而被他抓住脖子的田坤卻被電得渾身抽搐了起來。
“有話好好說!”
男人已經靠近兩人,蹙著眉頭伸手解救自己的堂弟,被尤洪躲過。
“領主,你知道!庇群槎ǘㄍ蛱镏緲I,徹底扯開了遮羞布。
男人面上難堪一閃而過,隨即嘆了口氣:“田坤是胡鬧了一些,但畢竟是我弟弟,我以后肯定對他多加管束……”
見他還不松手,田志業是真的著急了:“你到底要什么?”
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尤洪掃一眼就注意到他的隊員都在里頭。
不殺田坤他對不起兄弟,殺了田坤肯定會拖累其他人。到底還是沖動了,只是在看到田坤的那一刻,他的殺意怎么也止不住。
“我要一車物資,我隊下的人都必須帶走,日后我和基地再無關系!
有要求就好,田志業咬了咬牙揮手讓人去安排:“我答應你,松手吧!
手里的人已經不掙扎了,尤洪松了松力道讓人活著,隨即又說道:“有時候別把人逼得太死,田坤若是日后還想報復我們,只要我們留一口氣,那他也別想活!
田志業打馬哈哈:“都是一個基地的人,不至于!
尤洪露出寬厚的笑容,捏斷了男人的手腕。
田坤痛得哼唧了兩聲,田志業心里罵了尤洪千百遍,臉上卻不得不遮掩著答應下來。
等到幾人開車出了基地幾公里,尤洪才將半死不活的田坤丟在地上。
身后跟著的車連忙停下,將周圍的喪尸解決后把人帶到車上。
回去之后才發現田坤雙手雙腳都被廢了,就算是治療異能也無法根治。再去找尤洪已經見不到人影了。
尤洪一行人開車路過超市——
“真痛快。 备瘪{駛上的年輕人忍不住笑出聲,田坤的手腳是他們所有人下的手,一人分了一個部位泄憤。
“出來之后,周圍的空氣都是自由的。”費晴笑得開心,“只要跟著洪哥,就算是死也不怕了!
另外兩人附和著:“早就該這么干了,田坤那小子的嘴臉我看了都想吐!”
尤洪從口袋里掏出煙放在鼻尖嗅了嗅,他瞇著眼回憶了一會兒:“去超市看看!
幾個人都不說話了。
超市是大家都不想提起的地方,姜暮就是為了給他們斷后死在超市里,尤洪如今提起,估計是想著離開這里之前再去看一遍,留個念想。
車開到超市入口那,有喪尸聞著味道沖過來時被他們輕松解決了。
“暮哥還會在這里嗎?”
費晴的話沒人回答。
尤洪下了車,他從口袋里拿出槍上了一發子彈。
在離開這里之前,如果有幸碰到兄弟,他至少想送他一程。
當人已經很累了,尤洪不想自己的兄弟淪為那樣的怪物茍延殘喘。
那樣太丑了。
至少對于姜暮來說,他肯定也不希望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幾人都沉默地跟在身后。
他們分區掃蕩,先前喪尸暴動的陰影令他們不敢動用槍之類的武器,動靜太大容易吸引喪尸過來。
尤洪來到了負一層,這里有幾間員工的休息室。
血腥味很濃,尤洪壓著眉眼,他叼著沒點燃的煙,硬朗的面龐顯得很有男人味。
這個味道顯然是發生過進食。
只是還不等他推開門,一道隱藏在黑暗里的人影正冷冷盯著他。
青色的面龐即使被污漬掩蓋,依舊難掩以往風姿。
嘴邊的煙不知道是什么掉下去的,國字臉的男人抹了一把臉低聲念了一句:“姜暮!
對面的男人并未回應他。
尤洪拉開保險栓,將槍對準了男人的腦袋。
他扯出一抹笑,如往日寒暄般嘆息一聲:“好久不見了,兄弟!
“爸爸?”
門內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尤洪手一抖,姜暮警惕地朝他吼了一聲,弓著腰幾乎要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