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尸和人類似乎注定就是天敵。
即使曾經身為人類的時候他們能將生死交付在對方手里,但在喪尸病毒的侵襲下,人類的記憶被封存,獨留下吞噬人肉的欲.望。
尤洪眼疾手快地抓起墻壁邊的掃把擋住了昔日好友的攻擊,湊近的青色面龐不再是風輕云淡,而是對陌生人類踏入喪尸地盤后的強烈排斥。
他到底還是估錯了姜暮如今的實力。
普通的喪尸或許在他的異能下早就被推開,尤洪的異能是力量增幅,但姜暮紋絲未動,顯然并不屬于普通類。
這就糟了。
尤洪一時間不知道為好友的強大而感到高興還是為好友在無意識下強化成了曾經的敵方陣營而憂心,手臂上的力量再度加強,姜暮終于推開了一些。
但他弓背的姿勢也就是處于攻擊的狀態,尤洪下意識地向他休戰:“姜暮,你——”
話還沒說完,姜暮再度沖了上來。
這一次不再是小打小鬧,尤洪被重重撞擊在墻壁上,還沒等他反應,姜暮拎起人憤怒地甩了出去。
撞到歪七扭八的購物車,尤洪捂住肚子倒在地上的一瞬間,反而慶幸自己的兄弟沒有第一時間咬上他一口。
即使成為了喪尸,姜暮也并非是任人魚肉的普通級別,甚至在這種場合下他的表現更像是被陌生人踏入領地的頭獅。
喪尸的吃人欲.望并未成為姜暮的第一驅動力,尤洪笑出了聲。
想起剛剛那道小孩的聲音,尤洪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下一刻——
“爸爸!”小孩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了出來。
還是毛衣背帶褲,只是露出一截肩膀手臂,正披散著頭發站在門口呆呆望著,好絲還沒睡醒。
姜暮呲著牙扼住了男人的脖子,尤洪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指甲已經快扎進皮肉。但那道聲音出現后,脖子處的力道放松,蹲在身旁的姜暮回頭朝著小孩吼了一聲。
尤洪捂著脖子咳嗽,目光不由得放在姜滿身上。
還活著。
眼里流露出笑意,和幾個小時之前想殺人的狀態全然不同。
姜暮的孩子沒死,壓在心里的悔意拽住他的腳沉入海底,以至于無法呼吸,如今他終究浮出水面,痛快地喘著氣。
他撐著上半身看向遠處的孩子,率先打了個招呼:“滿滿——”
身側的喪尸猛地回頭,手掌上的力氣加重,尤洪甚至感覺喪尸尖利的嘶吼聲透過皮膚傳到耳旁。
喪尸飼養著人類,這句話如果說出去基本沒人會信,甚至會嘲笑他的異想天開。
但是現在事實就是如此。
姜暮他——
或許還保存有人類的本能,但這個對象只有和他血脈相連的姜滿。
“尤叔叔!”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人的姜滿沒有忘記在基地的日子,雖然只有幾天,但尤洪對她的好姜滿能夠感受到。
她揚起笑容跑了過來,姜暮又吼了一聲,姜滿只能停下腳步試圖跟姜暮講道理。
“爸爸,是尤叔叔呀。”她指了指地上被他扼住喉嚨的男人,“尤叔叔對滿滿很好,你不要打他。”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姜暮彎下腰,仔細打量著男人的國字臉,鼻子嗅了嗅。
但很快又退離了一些,臉上依舊是陌生之色。
尤洪的胸口仿佛流入了一陣暖流,他不過是養了滿滿幾天,甚至給不起一頓帶肉的飯,滿滿那個孩子卻記得他,甚至為了他求情。
“姜暮,你倒是一個人偷偷把孩子生了,留下我們幾個兄弟孤家寡人。”他像以往那樣握緊拳頭捶了姜暮肩膀,說不上是羨慕還是悵惘,“真是好命。”
或許是他們的動靜太大,分散出去尋找的幾人聚集趕來負一樓,昏暗燈光下,他們的老大被喪尸按在地上,危在旦夕。
“洪哥!”
尤洪抬起手制止:“都別動!”
但他的話到底還是太晚了,見到他被喪尸劫持,其他人根本等不了一秒。
異能照亮了整個場地,姜滿長大嘴巴仿佛看到了一場煙花秀。
只是沒看兩秒,她的身體突然失重,視野凌亂,她被人扛在肩膀上帶離了這里。
堅硬的身體透著涼意,是爸爸。
姜滿伸手攬住男人的脖子固定好自己,后方傳來男人的呼喊:“姜暮!”
姜暮沒停,他手里帶著一個拖后腿的人類幼崽,對上四五個人類異能者勝算并不大。
逃離或許是最好大辦法。
“爸爸,尤叔叔喊你呢。”姜滿很乖地做了一個傳話筒,在她眼里,爸爸只是沒聽到她才提醒一下。
姜暮顛了顛懷里的孩子,繼續往外跑。
這里被人類踏足了,他的人類幼崽很容易被偷走的。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食物,只需要再投喂就能變得白白胖胖!
姜暮鉆進了一棟漆黑的兩層小房子,其實離超市并不是很遠,但姜暮并不打算短時間回去了。
他將姜滿放下,又上下檢查了房子里是否有喪尸,姜暮不僅得防備著人類還得防備并不聽話的喪尸。
姜滿坐在一張大床上,透過屋外的逐漸變亮的天色看清了周圍。
床鋪有些凌亂,化妝臺上的東西也只帶走了一部分,剩下的散落在臺面上,鏡子里倒映著姜滿茫然的面龐。
新環境總是需要適應的,特別是對于孩子來說,周圍的一切又大又陌生。
她扭頭看向實木打就的一排衣柜,里面還掛著幾件女士的衣物,另一側則是幾套筆挺的男人西裝,在末世這些體面的衣裳并不是很受歡迎。
姜滿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身下的大床吸引,很軟,很彈!
小孩蠢蠢欲動地撐著身體站了起來,一縷陽光透過云層照耀至人間,最后透過沒拉緊的窗戶打在蹦蹦跳跳的孩子身上。
蓬松的頭發在日光下顯露出原本的棕色,姜暮警惕推門而入,小孩跳得離床都有半米高了。
她咯咯笑著,邀請姜暮的加入。
姜暮冷臉婉拒了,并鎖好了窗。
身為喪尸,他可太知道喪尸為了食物的下作手段了。
房間里就有廁所,只不過現在沒水,姜暮吼了小孩一嗓子,下樓走到門口開始一天三次的覓食。
姜滿這幾天就吃了點小餅干,好在沒吃壞肚子,現在運動量超標她的肚子也叫了起來。
好想吃爸爸做的排骨,還有雞蛋羹。
越想越饞,姜滿從床上爬起來跑到窗戶邊去看姜暮。
以前爸爸出門前都會問她想吃什么菜,等到晚上爸爸會給她做豐盛的晚餐。
雖然爸爸現在會出去找食物,但是感覺家里窮了好多呢。
只有餅干吃,姜滿摸了摸肚子把腦子里的排骨丟了出去。
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呢,不能讓爸爸太為難。
這么想著,她又跑回床上趴著了,至少這樣的話不會餓太快。
正發呆,姜滿突然聽到了門外出現了節奏的敲門聲。
爸爸回來了嗎?姜滿猛地抬起頭跑下床,朝著一樓的大門看去。
但是爸爸會帶鑰匙,姜滿記得爸爸的囑咐并沒有回應。
屋外又響起了節奏的敲門聲,聲音里透著禮貌。
姜滿嘬著手指慢慢走下了樓。
寶寶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是不能告訴別人的,姜滿記得爸爸的話,她想透過門上的小眼睛看外面是誰。
但她太矮了,跳起來也看不到。
姜滿將目光放在門邊的木椅子上。
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小孩慢吞吞地拖著椅子到了門邊,尋找到合適的位置后爬上椅子對準貓眼看向外面。
什么都沒有。
但很奇怪的是——
敲門聲再次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