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賣糖
看閔希喜歡吃, 香姨拿了一個盤給他們裝了滿滿一盤,又給他們打了滿滿一鍋飯,一并放到籃子里, 將籃子遞給閔希。
閔希趕緊道:“謝謝香姨。”
傅言深想做青椒釀肉跟牛腩湯, 這下子怕是有些吃不完。
沒關系,阻擋不住傅言深要做的決心。
先將牛腩洗干凈,切成條,改刀切成手指粗的那么一塊, 洗干凈血水, 稍微焯水,下鍋下料直接燉。
又開始切豬肉, 豬肉肥瘦相間,先切成條,慢慢剁碎,剁成肉泥。
往肉泥里面加油鹽醬蔥花蒜沫, 加糖提鮮淀粉增滑, 攪拌肉泥。
傅言深轉身剛想去拿青椒,夫郎已經將洗好的青椒。
閔希也買了個小菜刀, 在另外一個砧板上,隨著夫君的樣子切青椒,將辣椒切成段,在斷面上劃一刀,將肉泥塞進去。
閔希喜歡吃辣, 不需要將青椒里面的菜籽去掉。
閔希塞的沒有傅言深這般快,但看著自己滿滿的勞動成果也是開心。
然后熱油下鍋,塞了肉的青椒放到鍋里煎至表皮金黃,取出來, 備用洗鍋繼續熱揉放蒜末爆香將備用的青椒釀肉倒進去,加入醬油,不停淋汁翻炒,不久就有香味溢出。
油中含著青椒的清香,聞著就香,也不覺得膩。
好不容易出鍋了,熱門外面汪汪汪,響起狗叫聲,貓貓也爬上了墻頭。
閔希失笑,行,它們懂得按時回家了。
他剛要起身去開門,傅言深立刻拉住了他。
閔希:“嗯?”
傅言深道:“吃完再說。”
閔希悻悻坐下,心想可憐的狗子。
當青椒釀肉出鍋,他又開心起來了,實在是太香了。
鮮嫩多汁非常下飯,他們買的肉跟青椒都有些過多,但是真是百吃不膩!
小貓咪半天沒見主人來接自己,從墻頭跳躍下來,喵喵喵地蹭到閔希跟前,幽怨的咬了他一小口。
閔希趕緊挑出一些肉喂給它們吃。
這青椒釀肉可能有些咸,它們嗅了很久,才伸出鮮嫩的舌頭,舔了舔又喵喵喵叫,似乎十分不滿意。
閔希心想它們估計不喜歡這么多味道的,畢竟它們吃老鼠的時候可啥都沒加。
趕緊去將肉給洗一下再喂給他們吃。
這下子貓主子吃的開心了,搖頭晃腦的。
傅言深幽幽來了一句:“真難伺候。”
閔希趕緊坐下,心想完了,貓貓也被盯上了。
他埋頭默默的吃飯,希望夫君不要將注意力放到貓貓身上。
他們正吃著,那邊慢火燉的牛腩已經滋滋冒出誘人的香味。
這牛腩的香味,實在是有些霸道了。
閔希聞了聞,立刻看向夫君:“熟了嗎?”
傅言深笑了笑,捏了捏他臉頰,拿了個小碗起身過去。
閔希立刻放下碗筷,跟著他過去。
傅言深打開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從他身后探出來,盯著香噴噴的牛腩鍋。
閔希輕輕吸了一口,一臉陶醉:“好香呀!”
傅言深先夾了一點進小碗里。
看夫郎滿臉期待的樣子,夾了一小塊吹吹,送到夫郎唇邊,閔希不加思索的一口咬下去,傅言深開口提示小心燙都有些晚了,只恨自己剛才沒多吹一兩下。
確實有一些燙,但是完全不影響吃,閔希呼呼了兩聲,一下子就將牛腩吃進去了,雙眸亮晶晶的。
軟爛入味,真是不能太好吃了!
閔希欣賞道:“真是很好吃!”
傅言深笑了笑,自己也夾了一粒試試,笑道:“嗯。”
牛腩有筋,吃到筋的時候又特別有嚼勁。
閔希感覺他能吃完一大鍋,最后發現有一點高攀自己了。
他滿滿干了兩碗飯之后,實在是吃不動了。
飯軟軟的,很好吃,青椒釀肉鮮美可口,也很好吃,燉的牛腩軟爛入味,也很好吃,還有那個鮮炒甘蔗筍都很好吃,吃得他肚子都有些圓滾滾的了。
小貓咪湊過來喵喵喵叫,閔希索性打了一碗清水過來,將牛腩用清水凈洗一下,才丟到它們碗里給它們吃。
這時候狗子都在外面叫半天了,閔希看看夫君,見夫君垂眸看著小貓沒啥異樣,便起身開門去將狗子放進來。
狗子在閔希腳邊嗚嗚嗚地叫,委屈極了。
閔希趕緊給它們摸摸狗頭,拿來它們的碗往里面放了兩塊牛腩,再放一點青椒釀肉,再落半勺飯,它們在外邊吃過了,就是饞而已。
這時候,傅言深也將最后一粒米飯吃完了,放下筷子。
閔希道:“吃飽啦。”
傅言深道:“嗯,吃飽了。”
最后一個青椒釀藥已經被傅言深干掉了,就剩那些牛腩,還有一半在鍋里面。
閔希道:“這菜怎么辦,晚上吃嗎?”
傅言深道:“也行,不過晚上我還要給你做更好吃的!”
閔希眨了眨眼睛,對夫君說的更好吃的充滿了期望,立刻說:“那這鍋牛腩給他們送過去,看他們吃不吃吧?”
傅言深道:“嗯。”
估計他就在這里等著呢。
倒不是他已經不想吃牛腩了,而是好吃的太多,他想做些別的。
閔希便起身,要將牛腩端過去,一轉身,夫君就跟在身后說:“我來吧。”
傅言深端起了鍋,回頭看了閔希一眼,閔希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夫夫倆從走廊過去,到了正屋。
這屋里大家剛吃完飯,正在開心聊天說話,小姑娘哥兒們又拿起了繡花,一邊說話一邊繡。
熬糖的跟做紙的婦人與夫郎都在這聊天,也有的在外面陪自家孩子們玩,又或者是看看他們的繡工,又或者自己也掏出針線來做一下。
漢子們則在外面聊天。
閔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面的阿秀,阿秀不知如何自處,看看院子外的漢子們,又看看正屋里的大家。
閔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沒看到他的夫君。
對上閔希目光時臉有些紅,阿秀更加不知道如何自處。
閔希沖他笑了笑。
傅言深將砂鍋端進了廚房跟香姨說了聲,香姨說:“就放那吧。”
傅言深拉著閔希就要回去。
再次經過阿秀身邊時,閔希聽到了干澀沙啞的一聲:“你你好。”
閔希回頭沖他一笑,說:“你也好啊。”
阿秀立刻要羞得滿臉通紅。
閔希再回頭看,四十三文兄回來了,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笑盈盈地跑過來遞給阿秀。
閔希笑著收回目光,道:“夫君,突然有點想吃冰糖葫蘆了呀。”
“嗯?”傅言深一頓:“今天晚上給你做!”
他目不斜視,完全沒看到有人進村賣糧葫蘆。
閔希忍不住笑出聲來:“好吧。”
夫夫兩回去睡了一覺起來有些晚,閔希原還想算一下賬單最近的收支,傅言深卻拉著他去縣城了。
傅言深道:“你不是說要吃冰糖葫蘆嗎?我們去買些水果,到時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什么。”
各種口味的冰糖葫蘆,閔希覺得還是很不錯的。
到了縣城,他忍不住又去了一趟店鋪,早上已經來過了,店鋪沒那么多人,現在也是不是很多人,姑娘們在學習寫字。
墨塊有些臟,他們得特別小心,才不會將手帕荷包都弄得烏臟。
他們并沒有走過去,遠遠看一眼就算了,買了各種各樣的果子,葡萄山楂香蕉番石榴等。
果子都背在籮筐里,傅言深拉著閔希又去買肉,他要買魚頭跟芋頭,還想買五花肉來做扣肉。
其實做扣肉是簡單的,不簡單的是做扣肉的湯汁,熬起來特別麻煩。
這傅言深是不懂熬的,他得去問一下老一輩,去干料店問干料店的老板,干料店老板也是會吃的,一聽說做扣肉,立刻跟他說現在這么熱的天氣,怎么做扣肉呀?
傅言深道:“你別管。”
閔希噎了一下。
老板也噎了一下。
哪有這種人請教別人問題,還這么光明正大的說你別管。
老板最后還是跟他說了百年扣肉酸甜醬的做法。
最后得出來的結論是,可能今天晚上吃不到。
那醬料做起來特別麻煩。
回去他們就熬了糖漿,山楂跟葡萄是酸的,做成糖葫蘆挺好吃,香蕉跟石榴做成糖葫蘆就有點奇怪。
傅言深甚至將一個烤過的玉米也放了糖漿,吃了一口,閔希問:“怎么樣?”
他不說話默默地吃,眉頭緊擰著。
閔希好奇,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將玉米糖葫蘆往自己的嘴邊湊,嘗了一口,頓時也不說話了。
閔希覺得挺好吃的,畢竟外表烤的香香的,就是有些太甜了。
吃到好吃的閔希忍不住要出去分享,他們買的香蕉跟石榴葡萄山楂都挺多的,不夠還可以到縣城里面再買。
如今,他們應該有點錢了,這些花銷不算貴。
閔希也沒仔細數過,他只記得他曾經欠了好幾十兩的債。
如今光是糖,一日就有三十兩的收入,第一天制出來的糖完全賣出去了,第二天有貨郎在,糖也都賣出去了,至于今天制的糖,晚點等貨郎們回來就可以看到如何了。
說實話,閔希不太相信他們賣一天都賣不出去區區六十斤糖。
如今,糖價還是貴的,縣城也不如郡府京城這種地方繁華,需要買糖的越來越少了,但就賣個兩三天也夠他賺的了。
之后他就一點一點的將價格壓下去。
賺錢不是最終目的,將價格壓下去才是最終目的,所有人都應該有糖吃!
閔希出來,直接到陳四哥主屋那邊,將即將熬成的糖漿端出來,搬來泥磚堆了個灶臺,擺在外面的大路上。
道路兩側玩耍的孩子們熱烘烘擠過來。
閔希笑盈盈道:“不急不急,誰都有的吃,一鍋不夠就再來一鍋!”
這里竹子很多,隨便砍砍,隨便扯一根竹子就可以將水果串起來,然后裹上糖遞給孩子們。
一聽說他要搞糖葫蘆,漢子們帶來的妻子夫郎都過來幫忙了。
吃上香噴噴的糖葫蘆,大家都滿足的不行。
外人在這里都不好意思,結果發現不但有吃有喝,主人家還特別友好!
下午他們剛剛喝了綠豆湯,現在又有糖葫蘆吃!
一日三餐頓頓有肉,這就算了,還給他們吃零嘴,帶糖的綠豆湯,要有糖葫蘆!
別說給他們工錢了,不給工錢他們也想在這里干!
現在不用他們干活,大人也就多交三文錢,一日三餐都包了,小孩多交兩文。
這三文錢去哪里都不可能吃到這么好吃的,簡直就是菩薩!
傅言深默默地將竹簽遞給夫郎,閔希則裹著糖漿,分發給排隊過來的人。
其他人也加入進來,他們想去拿傅言深削的竹簽,被瞪了一眼,只能自己回去拿菜刀過來砍了。
閔希跟他們商量著,到時候想要再建一個大房子,就在榕樹根那片空地那里。
本村的漢子一聽,趕緊道:“建唄,你想建有啥,我們村子啥也不多就地多!”
閔希道:“那是誰家的地啊?”
那漢子完全不靠譜,說:“你甭管是誰家的地,隨便建!”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傅言深冷聲道:“別聽他說,到時候我去問一下,絕對把地買下來!”
閔希說:“嗯,好好好。”
傅言深話是這么說,自己卻沒去,招來了阿肖哥跟阿肖哥說了幾句,就將人打發走了。
阿肖哥說:“放心吧沛瑜哥,一定立刻給你打聽出來!”
閔希抿著唇,止不住笑。
圍上來的人太多了些,閔希只能從人群中心出來。
時間不早了,吃完冰糖葫蘆,他們大鍋飯的又要開始做飯。
閔希好奇,想看看他們做的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都要流口水了。
他們中午吃不完的燉牛腩搬到了這邊,雖然對他們來說多,但對幾十口人來說還是很少的,他們又重新買了牛腩來燉,牛腩里切入了許多西紅柿,那些鮮艷多汁的模樣,看起來比他夫君煮的還要好吃。
但閔希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不然立刻就要被傅言深拉回去,一天都不要下床。
一邊頂撞他,還一邊幽怨的說:“嫌棄我做的不好吃,是不是!”
傅言深早上買五花肉做的是青瓜釀肉,這邊買了肥肉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卻不是做青瓜釀肉,而是加入了梅干菜,他們要蒸瘦肉餅。
肉很多,分別裝進十個碗里,放到大鍋里面蓋上鍋蓋慢慢蒸。
等它熟后打開鍋蓋,那香味不要太香。
閔希看他們放下去的肉,完全沒有水的,然而現在端出來的一盤盤肉餅都淌著汁水。
看這實在是太誘人了,比青椒釀肉還要誘人!
那肉中帶著梅花干菜的清香,聞著就香而不膩,肉餅被裹在醬色的湯汁里面,這醬色比任何的醬油都要誘人!
閔希奇怪道:“如今是來了什么大廚嗎?這飯菜做的越發香了!”
哈哈哈哈,大家笑道:“有這么好的菜不做好吃點,怎么對得起白花花的銀兩!”
閔希笑了:“那倒是。”
閔希只覺得好吃,卻沒有仔細去算錢,要是他細細去算,就會發現這一頓得花掉二三兩銀子!
但這是晚餐,大正餐,也是賺到錢了,直接上肉。
做梅菜肉餅,雖然說放了梅菜,但一斤豬肉也就放那么一小把梅菜,梅菜放多了,很柴,放少了解不了膩。
主人家真是太舍得下本了!
牛腩跟西紅柿也是,牛腩是要比西紅柿多的。
而且牛腩那么貴,要三十文一斤呢,這一鍋牛腩至少也有個三四十斤吧?
這么貴的肉,能不好好鉆研一下怎么煮好吃嗎。
看著他們端上鍋,閔希已經有些走不動腿了,他不想回去吃了,他想就在這里吃!
傅言深想拉自己的夫郎回家做飯,怎都拉不動了。好吧,再添兩個碗,他們在這里吃。
香姨另外在堂屋給他倆支了個桌椅,端上菜跟肉給他們吃。
有一碟蒸肉餅本就是給他們的。
他們十幾個人一席吃那么一碟蒸肉,而他們倆一席吃一碟蒸肉,怎么吃得完。
閔希攤了一半出去:“這些給大家吃吧,我們倆吃一半就行了。”
說實話,一半還是很多的,但他夫君吃的多。
傅言深跟他說:“別吃這么飽,回去我再煮個魚頭燜芋頭!”
“好好好!”閔希吃上飯了,一臉的乖巧。
牛腩泡在酸酸的番茄汁里面,真是很好吃。
梅菜肉餅真是香,完全不膩,半點都不會柴!梅菜中和了肉餅的膩,肉餅中添了梅菜的清香,真是太好吃了!
閔希直接扒拉了兩碗飯,夫君跟他說別吃那么飽,他都完全記不住。
傅言深嘆息一聲,看自家夫郎都吃飽了,他也只能吃飽了。
吃完后好好運動一下,也不是不能再吃一頓。
閔希不知道夫君在想什么,只知道吃完了好滿足。
吃完飯貨郎陸陸續續來了,來了有六個,大多都賣完了,各進兩三斤。沒來的那些也托人幫把欠的錢先填上了。
讓閔希覺得還挺暖的。
這是告訴他,他們不會因為賣不出去而帶貨跑路。
閔希又給他們分別送了兩塊小糖,讓他們回去吃。
天全部黑完了,阿務貨郎還沒來,阿布代替阿務來了說阿務還在賣,讓他早一些過來拿貨。
閔希笑問他要多少斤,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可能有一些賣不了這么快了,二十斤?”
閔希笑道:“已經很厲害了。”
少年臉紅到耳根,一直都不敢直視這個只比他年長兩三歲的哥兒,實在是太好看了,笑起來更加明媚。
稱了二十斤糖閔希又將兩袋包好的糖遞給他,笑道:“一袋給你,一袋給阿務,你們回去自己煮著吃吧,下一次可能就沒有了。”
阿布拿了貨,趕緊挑著跑了,差點沒摔跤,閔希笑說:“慢點走。”只當他是個小孩子。
結果一轉身,看到自家夫君幽怨的看著自己。
他過去挽著夫君的臂彎,趁沒人的時候親了親他說:“別生氣了,應該沒有人來了,今日早點回去歇息吧。”
其實還有三個沒來,有一個是讓其余貨郎幫還了錢的,兩個完全沒消息,閔希也不管了。
被拉回家門時,閔希默默的想,希望不要再有人找他們,不然夫君會很兇很兇!
下一次還是得跟他們說入夜就不要再過來了。
或者讓他們到縣城店鋪去拿貨。
閔希來不及多想就被猴急的男人纏上了,男人幽怨說:“還想呢!”
次日清晨,閔希起的有一些晚了。
太陽從窗戶曬進來了,夫君還壓在他身上不肯起。
但沒有在做什么,畢竟已經做完了,夫群就抱著他,腦袋埋在他懷里,毛茸茸不停的蹭著他。
閔希小聲勸道:“早些起來吧。”
他有些擔心昨日沒到的貨郎在等自己。
至少出去看一眼也能安心些。
推了幾次,傅言深終于肯起床了,但是不開心說:“老是想著他們!”
閔希道:“這不是第一次嗎,以后絕對不讓他們打擾!”
夫夫倆洗漱完畢,出門到正屋,果然看到等在那里的幾個貨郎。
竟然真的一個都沒走,不是三個,而是四個。
有一個已經還了錢了,來見一下主人家也是禮貌。
閔希說:“下一次不用見了,我家香兒全權處理。”
還了錢的貨郎稱了三斤糖,接過送的兩塊小糖,笑盈盈地走了。
另外一個叫青瓜的貨郎又帶了個新人,笑說:“我看阿務帶新人,我也來帶一個,哈哈,這是我本家兄弟黃瓜。”
閔希笑道:“好,那你們今日要幾斤?”
青瓜黃瓜對視一眼,青瓜有一些不好意思說:“來四斤吧?”
閔希也給他們一人送了兩塊小糖,黃瓜還是第一次來,居然也有糖這么珍貴的東西送,他驚呆了,有點不敢去拿,他兄弟說:“拿著吧,今日開始好好跑腿好好賣貨!”
兩兄弟笑嘻嘻的走了。
到最后一個,阿屬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那里:“抱歉,昨日太晚了,就沒有過來。”
閔希笑道:“去得很偏吧?”
阿屬摸摸后脖梗說:“是的,去的比較偏。”
看他滿臉堆著喜不自禁的笑,閔希道:“都賣完了?”
阿屬笑容更燦爛了些:“確實賣完了。”
第72章 第 72 章 鄉試
閔希也跟著笑了一下:“那今日來幾斤呢?”
阿屬又不好意思了:“今天我想拿個三十五斤。”
“嗯?”閔希瞪大了眼睛, 著實不敢相信,居然買的比阿務貨郎還要多!
阿屬臉紅撲撲的,越發不好意思了:“我跑的比較遠, 一戶有錢人家剛好在做喜宴, 一下子把我糖都買光了,還預訂幾十斤,我說得明天再帶過去給他們,希望他們付點現金, 他們就付現金了, 今天我得拿過去給他們了。”
“本來本來我想四百五十賣給他們的,結果他們他們說能不能便宜一些?”
閔希笑著點點頭, 說:“可以。”
阿屬連連點頭:“我也是這么覺得的,結果他們說四百八十可以嗎?”
閔希道:“啊?”
阿屬道:“出來的時候他們就按四百八十給了我定金,他們還叫我一定要來,他們的主人經常會辦喜宴, 希望我經常給他們送糖!”
閔希道:“他們用糖這么多, 可以給他們好價格。”
阿屬點頭道:“對,我當時也是這么想的, 我這次再去見他們,就一定要他們好好說,給他們好的價格!”
閔希笑了笑,估計是當時太緊張了。
他現在也是很緊張,說話都有些斷斷續續的。
阿屬道:“我我也不是有意收他們這么高價格, 只是當時太開心了,腦子都是空白的,想不到會遇到這么大的一個單!”
一斤糖能賺一百文,他三十五斤糖, 現在已經入賬三兩多銀子。
以前一個月才入賬五百文,現在一天光零頭就五百文!
昨晚他連夜去買了十斤肉,買回去了才后知后覺發現買多了。
這大熱天的,吃不完放那還容易騷,但他實在太開心了。
昨晚他的妻兒都睡不著,從睡夢中驚醒,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吃了一個晚上的肉,聊到了很晚,他起得有些晚了,是來得最遲的一個貨郎,這便等其他人說完了才上去。
昨天白日,他先將糖帶了過回去,在外面跑了一圈又回來,看著妻兒吃完了送的糖才繼續出去跑。
有些心急又擔心自己賣不掉,往很偏很偏的地方,那個地方偏到四周都看不到人,他以為迷路了,正想回頭的時候看到了煙火。
原來是有門大戶人家在此打獵,獵物是有了,但是沒有菜,還想讓他幫帶一些青菜呢。
因為阿屬賣的多,而且這里也沒有旁人了,閔希直接將一斤糖送給他。
閔希也不單給貨郎送糖,也經常會給工人送糖。
剛吃完早飯,上山采松脂的就回來了,提著個桶裝了滿滿一擔的松脂。
閔希暫時還不知如何定價,只能問他們要不要糖。
一句話把大家都逗笑了。
大家笑呵呵的說:“有沒有糖都無所謂,也就辛苦這么個早上,一人給個五文錢就得了!”
他們一共有十個人,閔希一個人工都給四十文了,這十個人才給五十文,他怎么好意思呀。
他們在山上將松樹都綁了桶,割了一口,松脂自己就會流了,晚上他們再去將松枝收集起來。
一開始是綁桶得花些功夫,后面只需要一人上山,收松脂時割一刀就行,確實是這個價。
閔希便按著他們說的做了。
松脂的成本不能太高,除了做蠟燭,還不知道有什么別的用途呢。
松脂送過來,制紙跟做墨的都加入了一些,看看效果如何。
最近這幾日制墨都沒有太大的長進,制紙長進是多一些。
用豬油制墨實在是太油了,拿起來的手感實在不如人家的墨塊。
大家又圍在這里研究這個墨到底應該怎么做。
加豬油這個方式是對的,因為它確實可以使炭沫更粘紙。
“要不要用硬一點的東西?比如說我們不熬豬油了,我們整塊豬皮都給它熬熟熬爛熬成漿,到時候再灌進炭沫里面,看看如何?”
“好!”
“一于如此決定!”
大家開始燉豬皮,將瘦肉全部去掉,光燉豬皮,豬油是將豬油渣炸出來的油,但是將一塊豬肉整個燉爛,又是另外一種油脂。
閔希一直在想松脂到底可不可以用來制墨,讓他們往里面加一些松脂試試,又或者用松脂來代替豬皮,直接跟炭混在一起試試。
總之他們都要試一試,不過好消息是明天他們的墨跟紙可以拿去賣了。
香兒安排人買了好多個大籮筐,將這些紙一一裝進去。
現在已經有好幾筐紙了。
別人家的紙都是用木箱子裝,他們家用籮筐裝。
閔希點點頭,有紙有墨,就算這個墨很差,沒事他們的紙也很差呀,只要價格賣得足夠便宜就沒關系。
現在市上的紙差不多一文錢一張。
他們現在用的是笨方法,紙張造得慢,動作也不夠熟練,平均一人也就造個百來張紙。
一共有二十個人制紙,他們一天也能做個三千張紙。
主要就是撈紙這一步太慢了,到時候要買一個大些的池,用更大的紗布來撈。他們也不熟練,這兩日熟練了,產量才上來的。
他打算一文錢賣五張紙,他們的紙比市面上賣的紙都要大一些。
其實他還是要倒賠的,一個人才能做百來張紙,一天就給他賺三十文,他得給四十文工錢一個。
可是他的紙做得沒人家的好,賣貴了絕對沒人買。
但其實他也是可以賣一文錢三張,他看了看夫君,一時不知如何定奪。
對于普通人家來說,一文錢五張紙都算是貴的了,更別說一文三張。
傅言深咬牙想了想:“那就一文五張吧!”
閔希滿是欣喜,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皺了皺眉頭,最后還是說:“一文錢三張吧。”
價賤傷農。
如果人家剛開始制紙,沒有從中得到利潤,就絕對不會再制的。
一文錢三張,他們自己努力些,日賺四五十不是問題。
最后他還是咬牙定了:“就這個價格!”
到時候將這門技術散播出去,讓大家都來研究到底如何制出更好的紙。
成本也不高,等大家都進去了,他再慢慢的把價格壓下去。
這樣其他人看到他賣這么便宜,一定好奇他是怎么賺到錢的,絞盡腦汁的想辦法。
傅言深看著自家夫郎有些意外,閔希將事情先吩咐下去了。
只剩他們兩人時,等閔希把自己的想法跟他這么一說,他又笑了,想不到自己夫郎還挺壞的。
他可太喜歡了,忍不住將人抱起來要親。
忙完一切又要吃午飯了,索性跟大家伙一起吃。
吃完飯,閔希將香兒喊來,先看一下最近有多少錢,能不能蓋個房,設施都給它一并完善好。
香兒羞澀靦腆的過來說:“少爺,你沒有錢了。”
“嗯?”閔希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香兒撓撓臉頰,不好意思的說:“少爺你之前欠的債都還光了,沒有錢了。不過沒關系,從今天開始,少爺又開始有錢了!”
她努力的舉起拳頭,很開心的樣子,然后突然泄下去,說:“不過少爺還有很多東西要買,
修房子也要一大筆錢!可能很快又要欠債了……”
香兒害羞地說:“少爺要不要看一下賬單?”
閔希趕緊搖頭:“不用了不用了,你處理就好!”
太恐怖了,他一日入賬至少三十兩,他居然沒有錢!
不要再給他看那該死的賬單!
傅言深忍不住笑了聲,拉他回屋道走吧,回去睡覺,睡完再去種樹。
好好好,這可太符合閔希心意了,他已經不想再在這里待著了,太慘了,窮到沒有錢!
香兒體貼道:“少爺,要不要省點錢花吧?”
閔希說:“不必就按現在這樣花吧,沒事,這不是把欠債都還光了嗎?這不挺好?”
閔希跟傅言深再次上山種樹,別人大早上就出去,太陽出來就回來了,他們可好太陽出來才去種樹。
臨出門前,閔希摸了一把,之前放在那邊浸泡的紙漿,感覺確實泡越久越好。
再泡久一些,看看會怎么樣。
帶著斗笠上了山,太陽挺大的,沒種兩棵樹就出汗了,夫夫倆也不急著種,而是去看看那些被收割的松樹,它們身上都掛著一只桶,被割掉的口往桶上滴著白色乳汁。
站在山上往下看,茂茂密密的都是樹,沒什么人煙。在樹蔭下還是挺涼爽的,溪流清晰,閔希有想嘗一嘗這水是不是甜的想法,彎腰下去,捧起一懷水,剛要嘗一口,傅言深就把他拉走了,不許他喝生水,說喝了生水肚子疼。
他那從背簍里取出一葫蘆水,給閔希:“小時候我娘說外面的生水不能亂喝,特別是田間的水,會有蟲子跟著水進入你的肚子里,吃你的血肉,吃得好肥好肥,讓你變得很瘦很瘦!”
閔希剛喝了一口水,嚇得嗆出來:“這么恐怖?”
傅言深伸手在他的嘴角抹了下,一本正經地恐嚇他:“對哦,你還敢吃么!”
閔希輕笑一聲,道:“不敢了不敢了。”
兩人在山林間亂逛,等到天氣沒這么熱了,山林里又開始上人了,閔希看他們扛著鋤頭背著樹,就知道他們也是來種松樹的。
最近村子里種松樹的人變多了。
之前不是種荔枝龍眼就是牛干果或者三華李,然后可以在樹下種一些不太需要理會的作物,比如淮山木薯地豆玉米甘蔗等。
也有一些直接拿著柴刀來的,估計是想砍樹。
沒等閔希說話傅言深就趕緊拉著夫郎走了,回他們的地,還刻意避開行人,他不想跟這些人見面。
回去的晚也沒關系,反正香姨會給他們留飯菜的,閔希還是想將手上的樹種完。
區區十棵樹,今日怎么樣都要種完!
閔希沒想到天不遂人愿,他們偏偏就是種不完這十棵樹的。
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他們正在田間忙活,突然有人跑過來,有一群人不止一個,村里的人帶著陌生人跑到他們田間。
看到響聲,閔希抬頭看去,說:“夫君,有人來了。”
傅言深擰了擰眉,一臉的不高興。
一看到他們還在田間忙碌,來人急了:“哎呀,傅相公,你怎么還在這里忙著呀?趕緊回去,趕緊回去,再不回去就趕不上鄉試了呀!”
閔希:“嗯?”
來人喊道:“哎呦,傅相公,你中秀才了,趕緊回去,明日就開始鄉試了呀!時不我待,錯過了就要再等三年,趕緊回去吧!”
夫夫倆對視眼皆是愣怔。
閔希道:“搞錯了吧?”
夫夫倆幾乎是被推趕著回去的,剩下的兩棵樹也不給種了,大家都推著他們趕緊走。
回去路上才打聽清楚了,原來上面的官員貪贓枉法,之前就貼了告示,有一個秀才被革了。
之后一直沒有消息,他們原以為就此過去了,也沒有打聽。
萬萬沒想到這都八月初三了,明日就要考試了,他們突然之間跑過來說,你相公中秀才了,趕緊去考鄉試吧,明日天未亮就要進考場!
閔希被他們推著走在前面,拉著傅言深,心急地頻頻回頭看傅言深。
好擔心呀,這兩個月他夫君都沒有學習啊,全陪著他瞎攪和了!
這不是肚子空空就要進考場了嗎,怎么考呀?
都怪他沒有監督夫君好好學習,而讓夫君天天陪著自己瞎鬧騰。
他有點泄氣,但是他夫君走的比他還慢,拉著他反而走到身后,大家嘴里面推著也不敢真的動手去推他們,干著急。
傅言深看著閔希擰眉的模樣,還好笑地抬手過來給他揉了揉眉心,說:“急什么?”
看夫君空有成竹的模樣,閔希稍稍安心,放慢了腳步,走在傅言深身旁低聲道:“你能考上嗎?”
傅言深只笑不語,看了他好一會,終于道:“那你想我考上嗎?”
閔希愣愣地眨眨眼睛,他不知道呀。
閔希臉頰微紅,小聲說:“都可以,你去哪我去哪。”
傅言深吻在他眉心,輕聲說道:“我定會給你一個舉人相公!”
閔希紅著臉頰低低笑著:“好啊。”
前方帶路的人回過頭來見此情景,一聲哀嚎,不但放慢了腳步,還直接站在那里不走了呀!
他剛想說話,傅言深橫過來一眼,冷聲道:“我能不能進考場都不勞你操心,干好你自己的事!”
一句話將人憋得沒有聲音了,他奉上面的人的命令下來接人進郡府,腳程緊些,一兩個時辰就能到郡府了,現在不過傍晚,到了郡府也剛就入夜,其實不急,但他還是急,畢竟早去早些安定下來,他也好早些交差,上頭的人都看著呢!
這下子被人一瞪,他就啥也不敢說了。
考試前夕派人下來將一名落榜的書生帶去鄉試,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人家考生都不急,他也又急啥?
夫夫倆下山沒有那之前那般趕了,差使悻悻地走在身后,還是改不了心急的命。
回到家中,香兒香姨一群人都已經等候在那里,一看到他們趕緊迎上去,香兒將包裹塞到閔希懷里:“恭喜少爺姑爺,姑爺高中秀才了,包裹里面放的是衣服,還有銀兩。”
香姨將裝著一大堆吃的籃子塞到閔希手中,說:“少爺姑爺路上一路順風啊!”
大家都說:“一路順風,節節高中,高中狀元!”
然而拿過包裹,傅言深卻沒有感激,反而橫眉冷對:“你進我們房間?”
香兒被他嚇了一跳,往后縮了縮。
閔希趕緊拉住傅言深,傅言深無比委屈的跟閔希控訴:“她進我們房間!”
閔希忍著笑拉著他:“好啦好啦,別生氣了,她不再也不敢進了,是吧香兒?”
香兒臉紅通通的說:“不不敢進了。”
她進去的時候挺神奇的,門一破開,迎面撲來一陣幽香,姑爺跟少爺的床很漂亮,掛著香囊,漂亮的香囊,墻壁也是粉色的,整個房屋外內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感來到了天上一般!
以后她的婚房間也要布置的如此漂亮。
雖然大家都趕緊推著他們上路,他們卻沒急,傅言深瞪了他們一眼,拉著夫郎回去,他們還要去換衣服。
看到自己的房門果然已經被暴力破開了,傅言深更加生氣了,猛地回頭,怒目冷視。
堂屋里的風涼颼颼的,已經把腳邁進去的人又縮了出去,一個個都不敢進去。
閔希道:“沒事沒事,剛好,我們換個新門。”
傅言深哼了一聲,說:“誰也不許動,我們回來再換門!”
“好好好好好!”誰還敢說不好呀?
然而還沒完,傅言深還是冷冷的瞪他們,甚至咬牙切齒說:“還不走!”
“哦哦哦!”大家這時才反應過來,人家夫夫倆進房,他們怎么能跟進去呀?
趕緊都出了院子,在院外面關上了門,一個個面紅耳赤,面面相覷,尷尬不行。
他們縣城離郡府不算遠,走路兩三個時辰都能到,更別提是快馬加鞭了,半個時辰絕對能到了!
他們都被匆匆趕來的差使嚇到了,而且這也是非常重要的事,就覺得好急好急好急,結果人家回來慢吞吞的,根本就不急。
想來也是,人家是書生,人家要進考場,人家難道還不比他們知道如何處理嗎?
他們這般急烘烘的推著人,擾亂人的心態,這才是不妥的。
夫夫倆很快換掉了穿去種樹的衣物,因為擔心他人還會闖進房。
閔希索性將破舊的衣服一并包到郡城里面,到時再洗。
兩人換好衣服,又收拾了會兒,這才出來外
面的人看著他們均是眼前一亮,多么俊朗漂亮的一對夫夫。
兩人面容沉著,并沒有匆匆趕考的焦慮。
傅言深等夫郎跟大家道了別,這才牽著夫郎的手,雙雙上了馬車。
被塞上馬車里面的東西有些多,糖與甜品糯米糍還有竹枝柏葉等等。
想著一路坐馬車里順風到郡城,也不需要太多提,閔希便索性帶上了。
他想到了裴昭,不知道裴昭家的那位是不是也會參加這一次的鄉試,如果是,見了面他也可以給請裴昭吃一些。
馬車噠噠噠駕動,速度越來越快,慢慢駛出了眾人的視線。
這車廂很大,就他們夫夫倆,空間很足,但兩人坐在一起,手牽著手。
閔希低聲跟傅言深說:“夫君,先休息片刻。”
“好的。”傅言深低頭親吻夫郎的臉頰,又將腦袋靠在閔希肩膀上。
他其實沒有休息,腦子里面充滿了演算,甚至有些興奮,要開始考試了!
腦漿里翻江倒海的是學過的知識,這時要派上用場了,定要給夫郎考一個舉人回來,明年進京搬離這里,不許這么多人纏著他夫郎!
他摟著夫郎的腰,將腦袋靠在夫郎瘦小的身體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閔希慢慢地將他腦袋放下來,讓他枕著自己的雙腿休息,睡得好一些。
明日自己大把的時間補眠,而他夫君卻要鳴雞而起,還要大量的費腦!
他心里面是心疼夫君的,甚至有點不想讓夫君去考。
這事太突然了,哪有這樣子的,在最后一天才通知人去考試!
……
原本確實是要錯過的。
阮或眼睜睜地看著鄉試的時間一天天逼近,幾乎都要忍不了去通知人考了試再說了。
但是他的介入已經改變了許多,原本在眾人面前沉默無言的傅言深,一下子拉到了名門望族之前,還只是小小縣城的名門望族,傅言深就被打壓成這個樣子,若是他再出手,到了京城,傅言深絕對更沒有好果子吃!
他一邊糾結著,一邊沉著氣等消息。
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想先讓傅言深考了吧!
后來還是忍住了。
他不想讓他那位皇姐如此早發現這個人。
上輩子那個女人跟那個男人,都是一般的冷面無情,氣的他肺都要炸,現在想想他們還要站在一起,就覺得不行,絕對不行!
所以他忍了,沒有派人去讓傅言深上來參加鄉試。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密令沒有上傳到京城,而是傳到了江南,他那個該死的皇姐剛好在那里,奉命處理江南水災之事。她是欽差大臣,得到這個消息,直接就帶著尚方寶劍下來了。
這柄寶劍上斬貪官下斬污吏,先斬后奏,見之如見皇帝!
阮或看到阮如玉的時候,心臟差一點沒宕機,雖然他不知道宕機是什么東西,但是那一瞬間腦子就是產生這么一個詞。
好艱難才重新尋回呼吸,差一點他就要再來一次!
第73章 第 73 章 金牌
阮或萬萬沒想到, 當年傅言深進京不知道打拼多久才認識的阮如玉,現在竟然提前了,提前了至少五年吧!
傅言深到年末時才滿十八歲, 進了京直接就中了進士, 但是之后一直平平無奇,沒什么名頭,在京中沉淪了五年,等到阮或放之放在心上的時候, 他已經是高官了, 悍不動的高官!
早已經跟他姐聯姻,一開始阮或還在笑笑, 她要納一個籍籍無名之人做駙馬,當時翻了一下就是一個區區禮部打雜的小官,都不知道叫姓甚名誰,就是長得太好看了些。
阮或笑她沒有眼光, 也放下了心, 覺得哎呀,這種沉迷于一個小白臉外貌的女人絕非他的對手!想跟他搶皇位, 沒門!
當時阮如玉只是笑了一下,意味深長。
后來阮或落馬,想起她那一笑,恨得拍桌,徹夜難眠。
他完全不知道那個時候, 傅言深這個狗官已經深受他父皇看重了呀!
他那個昏庸的父皇,誰也不信,偏偏就信傅言深!
有時他甚至都懷疑他父王被傅言深灌了迷魂湯,幾乎對這個小白臉言聽計從!
那是他快要死后的兩年才發生的事, 就兩年的時間。
那個家伙才二十五歲,就升到了權傾朝野的相國位置!
這一輩子,他想改變這種悲慘結局,萬萬沒想到阮如玉來了!
現在傅言深看到他就是要瞪他,要殺他,阮如玉這個狗女人這么猝不及防的就出現了?
天又要亡他嗎?
不過他自己心中又暗暗竊喜,他想到了另外一個人,還好他安排了他的菩薩跟那個殺神結婚,就算到時候他失敗,他的菩薩也絕對不會要他命!
他松了一口氣。
要想到了上一輩子的發生的事情,他還是想讓事情順著上一輩子的軌跡發生,他至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如果不按照上一輩子的軌跡來,超出他的想象,他不知道那個女人又要如何對付他!
阮如玉急著查案,阮或卻心不在焉,不停的跟她說:“會試快到啦,還有人落了榜呢,要補上去啊!”
阮如玉皺了眉頭,怪異地看了他一眼,覺得其中必有異。
于是開始去查那些落榜的考生,一個個看他們的文章,第一個就是傅言深!
非常明顯!
阮或咬著唇,等她看完,阮如玉看完卻若有所思不說話。
阮或實在忍不住了,出聲:“怎么樣?”
阮如玉當時就覺得其中必有鬼,但是沒有戳穿,笑盈盈的說:“很不錯,他的文章比在座的所有都要好!”
于是在這即將會試最后一天,她派了人下去,將傅言深接上來。
原本她到此地郡府時離考試就不足五日,如此倉促,不應該有任何改變,但她還是在最后這一日將人接上來了。
她倒是想看看阮或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到了縣城,天色已經完全黑下去了,馬噠噠噠的走在郡城寬闊的大道上。
這一次所停靠的客棧有些豪華。
傅言深剛剛醒來,一臉迷糊。馬車顛簸,他睡得也不太安穩,眉頭微擰著。
外面的差使敲門說:“傅相公到了。”
閔希拉著夫君下的馬車,以往這個男人睡醒了都要在他身上賴好一會,這時候直接就要上馬車,可見臉色難看。
粘在他身旁都不愿意動。
他們的東西有點多,閔希還想請人來幫忙提東西,差使趕緊道:“我來我來。”
所有東西搬進去后,閔希給了他些辛苦錢。
夫夫倆進房間,早已經有人給他們裝好了水洗澡。
這房是真的不錯,比之前的好多了,更加寬大,金碧輝煌的,有幽幽清香。
閔希原想先洗澡,再吃些東西,但傅言深坐在椅上將他圈在身上,將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又賴了一會。
閔希摸摸他毛茸茸的腦袋,想起自己養的貓貓狗狗。
夫君長得有些太俊了,即使很粘人,也只會覺得好招人!
傅言深可以不睡覺,但睡覺必賴床。
閔希摸摸他腦袋又捏捏他臉頰,見他還懶洋洋的抬頭任自己逗弄,忍不住笑道:“還是先洗澡吧,吃了飯……”
他臉蛋變得紅彤彤的,聲音變得細小:“到床上,你想怎么做不行?”
男人一下子有勁了,喜笑眉開:“好啊!”
將閔希逗得噗嗤一聲笑出來。
傅言深親了他一口,拉著他往澡間而去,這澡間是溫泉的模樣,熱情裊裊,雖說還是熱天,但是舟車勞頓,能泡一頓熱水澡也是很舒坦的。
到了水里面泡了一會,閔希明顯感覺到夫君不開始不安分了,手在他身上亂動。
不一會兒就將閔希摁在池壁上,倒也沒做什么,而是從后面親他的耳垂。
看他實在不老實了,閔希推他道:“先吃飯!”
“哦哦。”男人聲音里面含著晦澀以及失落。
這個澡洗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
閔希迅速穿了衣服,這時候也不過戌時,正是夜生活豐富時候,夫夫倆牽著手到外面去尋客棧吃飯。現在他們有些錢了,去得起之前裴昭帶他所去的最昂貴的金玉滿堂。
這一次他要好好給夫君點幾道好菜!
他們定了一個臨窗的好位置。
閔希開心的跟傅言深說上一次吃的東西很好吃,傅言深看著他歡笑的容顏,嗯了一聲,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開心之余,閔希抿了抿唇道:“之前我跟裴昭來吃的,我們沒有錢,不能帶你來吃,現在終于有錢啦!”
傅言深捏了捏他臉頰,柔聲說:“沒事,我吃與不吃都可以,沒關系,不是重要的事情,只要跟夫郎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這一次考試要進去也要三天兩夜,如果你能尋到他,最是好了。該吃吃,該喝喝,不必放在心上。”
“嗯。”閔希點點頭,臉蛋紅彤彤的,想著他夫君最好了。
傅言深又捏了捏他臉頰。
之前吃過的佛跳墻跟豆腐藏肉都給來了一道。
又點一道翠玉豆糕,雞絲銀耳以及一道慧仁米粥。
這邊的粥文化極盛,點慧仁米粥的時候,傅言深點了點頭。
雖然這名字不是十分誘人,但也好奇到底是用什么燉的粥。
閔希或許小時候吃過,但也不記得名字,對不上號。
第一道上來的是雞絲銀耳湯,湯汁鮮黃稠濃,聽起來挺奇怪的一道湯,一口喝下去,自有它的精妙之處。
夫夫二人對視一眼,只能說他們回去絕對不會試著煮。
匯仁米粥端上來的時候,傅言深的眉頭微微鎖起來。
漆黑的看著不像特別好吃的玩意。
伙計介紹道:“這是大米,黑米,紅棗,桂圓干熬制而成。”
只是地方習俗不同,總之傅言深吃了,覺得還不如他們縣城里盛行的甜品粥好吃。
佛跳墻嘗起來是很不錯的,但是豆腐藏肉大可不必。
最后上來的是翠玉豆糕,一看到那綠綠的糕點,嘗了一口,傅言深道:“這不就是豌豆糕嗎?”
閔希也嘗了一口,這味道其實十分熟悉,口感清甜滑膩,還是挺好吃的。
最后吃完,付了三兩多的錢。
雖然菜是吃完了,傅言深說:“皇上吃的也挺一般般,只顧著把菜做得好看,卻失了菜品原有的味道。”
閔希閉著嘴,不太敢說話。
傅言深看他一眼:“如果不一般般,為何傳說里皇上微服出訪,看到叫花雞會那么喜歡?”
“叫花雞是乞丐發明的。所以說皇上被那些御膳廚的人糊弄了,根本就沒嘗過人間美食!”
說話間,他們經過了一攤燒鴨粉,那攤小小的攤位前排了一大長的隊,大家嗖哈嗖哈的吃著粉,不亦樂乎。
傅言深指著那攤說:“看這個不聞著比它香?”
閔希汗顏道:“確實。”
傅言深道:“明日清晨,我們便來吃這個。”
說著他就上去找商家付了錢,訂了明日早上的湯粉,以免人太多吃不到。
幸好這燒鴨粉明日早上也是起攤的。
這兩位一看就是有錢的主,大碗二十文錢一碗的燒鴨粉,他們直接給了一百文錢。
傅言深說:“一定要吃到!”
攤主連連點頭:“嗯嗯嗯!”
傅言深拉著閔希回去了,路上閔希想了想,其實他長這般大也不是沒吃過美食,在京城里吃到的那么多好吃的,再對比一下現如今吃到的,依然覺得夫君煮的并不比外邊的差,至少他可以天天都吃夫君做的飯,卻不能天天都吃外面廚子的飯,外面廚子做的飯吃多了,他還膩的很。外祖家的廚子換了一批又一批而夫君煮的飯三個月了,他都還沒有膩呢。
甚至對夫君給他形容的許多菜都充滿了期待。
回到客棧,夫夫倆洗了手腳,閔希剛放下巾帕,就被人從后面抱住了。男人溫熱寬厚的胸膛,緊緊的貼在他的后背,微微偏頭就看到男人擱在他肩膀上的俊臉。
他輕笑一聲,跟著男人輕輕地接吻。
沒幾下,男人就將他轉過來了。
不一會又親到了床上。
之后床簾一關,蠟燭燃盡又是一夜。
他們寅時就起了,閔希感覺都還沒有睡夠。傅言深親親他眉眼說:“累就繼續睡著,不用送我,你晚些再去吃燒鴨粉也是可以。”
閔希懶洋洋的摟著他的肩膀,眼睛迷迷糊糊的,說話也帶著剛睡醒的迷糊,黏黏膩膩的說:“我要跟你一起去!”
“好好好。”傅言深道,打了水給他洗臉。
閔希強行振作起來,夫夫倆一起出了門,八月初黎明終于看到了些秋的意味,涼涼的,天未亮,四處都張著燈籠,人來人往也挺熱鬧。
閔希真想不到這么清早,煙火氣竟如此之足,大街上真的許多人,吆喝聲一片。
也有挺多書生過書生的,家人背著個書簍。
燒鴨粉攤已經熱鬧起來了,雖然沒有排隊,但也許多人在吃。
傅言深拉著閔希過去,老板立刻就認出他們了,請他們到一張空的桌椅坐下,說:“就給你們備著呢!”
閔希笑道:“多謝。”
熱騰騰的燒鴨粉片刻就上來了,其實做的很快,就是將燒鴨放在燙熟的湯粉里面,燒鴨原本就是已經鹵好的,一下子就能做好,但就這么容易做好的湯粉,在昨晚竟然排了那么長的隊,可以想象這有多好吃。
聞著香香的味道,閔希充滿了期待。
先用瓦勺舀了一點湯嘗嘗,湯汁非常鮮美!
要看一碗粉好不好吃,湯汁是最重要的。
這些湯大多都是清明的,并非混濁。
閔希吃了一口粉,這粉裹在湯汁里面,爽嫩順滑,再吃一口燒鴨,可能是他們付的錢多滿滿的都是肉,骨頭很少。
燒鴨本是重口味之物,大多都是正餐吃,早餐不太會吃這東西,但是它裹在燒鴨粉里面,減了它的重味,湯粉使它的咸膩減淡了幾分,吃起來實在是太美味了,人間美食,不過朝間的煙火氣。
吃完粉,閔希將湯都喝了許多,飽飽的,好生滿足,但傅言深的湯還剩一大半沒怎么喝。
吃完閔希就送傅言深進去了。
看著夫君進去,那座門關上他好生不舍,傅言深也是在門關上的最后一刻都還在看他。
他失魂落魄地想又要等好多天!
失落了一瞬,突然他想到一個人,裴昭,對,剛才沒注意看裴昭在不在,他趕緊四處張望。
一群人中卻沒有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更失落了。
雖然只有三天,但也夠他等了。
他一個人的時候真不想出門,在客棧房間里閉門不出,直到肚子餓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門。
一連敲了三次,說:“有人嗎,客官在不在?我是本客棧的店小二。”
閔希擔驚受怕的,這才松了一口氣應了一聲,說:“在的。”
外面的小二立刻說:“客官,你的吃食就放在門外,先前你夫君給你訂的餐。”
閔希道:“放外面吧。”
等到聽到遠去的腳步聲了,他才過去悄悄開了門,探出了一個腦袋,迅速的將放在門口的籃子提了進去,打開一看,上面放著一張紙,將紙張打開,抽出里面的字,上面寫著:“至希,深。”
噗嗤一聲,閔希忍不住笑了。
早晨他有些起不來,都不知道夫君是什么時候做的這件事。
真是好體貼呀。
接下來兩日都是如此,店小二在門外敲門,放下一個食盒走人,之后閔希去開門將食盒提出來。
其余時間他就在房間里面練練拳腳,倒也不覺得無聊。
唯一不好的是出了汗要洗澡,只能自己出門去提水,不是店小二不幫,而是他自己不好意思讓店小二進他一個哥兒的房間,只能自己提了。
他力氣不算小,那看到其他姑娘哥哥都是雙手提著一桶水吃力的走著,他也就跟著他們那樣提,臉紅紅的。
但一到人少的地方,他就單手提著一桶水,走得飛快,聽到有腳步聲了,又羞澀的低著頭,雙手提著,將桶柄捏得慢慢的。
他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旁人的眼底。
阮如玉看著他,笑道:“這小夫郎如此害羞么?等他夫君考完再一并召見他。”
……
閔希在家里面練著拳腳,倒也不覺得悶了,唯一就是他有點心癢癢的,想再學學其他拳腳,想看看書店有沒有相關書籍。
小時候在外祖家學的那幾套拳腳,太久沒練都有些生疏了。如今重新撿起來,動作還是可以的。
一天天過去,自己獨處也別有樂趣,睡前還是會思念一下夫君。
有夫君在,晚上還是睡得舒坦些。
吹了燈,他迅速的溜到床上,蓋著被子,靜悄悄的環境,讓他有一點點害怕。
外面走廊的一點點聲音也讓他提心吊膽。
這種時候就越發思念起夫君來了,還好時間過得很快,就兩個晚上而已,第三天他早早就去考場之外,等候夫君了。
來接自己夫君的哥兒姑娘很多,但是閔希尋遍了都沒有找到裴昭,好生奇怪呀,難道裴昭他夫君沒有中秀才嗎?
按裴昭說,他夫君也是有幾分真憑實學的。
考試即將結束,閔希不再多想,期待的看著那朱紅大門,期盼它趕緊打開來。
等那門開了,原本安安靜靜的哥兒,一下子歡悅起來,揮舞著手中的繡帕,大聲喊道:“夫君夫君!”
那一瞬眼間都充滿了神采。
只見一個同樣俊美異常的男子疾步往那邊走過去,一下子拉住了哥兒的手,將人攬入懷中親了親。
閔希這時才反應過來,周邊好多人呢,臉色羞紅,趕緊拉著夫君溜走了。
一離開人群,他又開心地笑起來,笑聲清脆動人。
拉著夫君往書店走,他已經想去書店許久了,想看看有沒有教武術的書本跟著練一套。
這里的書店比他們縣城的還要豪華許多,可見書店有多賺錢。
不過很快,閔希就要將它們打下神壇了,想想還怪不好意思的。
他直接就過去翻武術拳腳之類的書籍,還真給他翻到了幾本,但都是基本非常基礎的。
賣的還挺貴,二三百文一本。
他猶豫了挺久,傅言深道:“想買就買吧。”
閔希皺著眉頭,這拳腳太簡單了,都是隨便爛大街的,懂武術的誰不會,居然賣這么貴,要不他找人來畫一個?
砸人飯碗,他是認真的。
如此想著他就買了一本回去。
傅言深也買了幾本書,在他們縣城里沒有的書,這邊的書籍還挺豐富。
有一些賣的過分貴的書,他也不買,看完就放下去,閔希看他那模樣,估計都記得七七八八了。
傅言深見他笑,也跟著笑,低聲道:“明天再來看一次。”
閔希實在繃不住了,笑出聲來。
一直玩到很晚,在外面吃了飯,夫夫兩個才回去,傅言深道:“以前沒有陪你逛,現在可以好好陪你了。”
閔希還以為這一次終于可以好好睡覺,結果想多了。
幾日沒吃到肉的人比誰都要磨人。
閔希輕輕推著他,低聲:“你不是說要陪我好好逛一下嗎。”
傅言深咬著他的漂亮精致的耳朵道:“沒關系,我們晚些回去,還是可以陪你好好逛。”
最后兩個字他壓的很低,真是很性感。閔希渾身一顫。
瘦弱的身體有些撐不住,一下子軟下去,被男人摟得緊緊的。
……
早上他們起得有些晚。
夫夫倆一出門就看到有人候在那里,恭敬道:“公主想見你們。”
夫夫兩相視一眼。
傅言深擰了擰眉不甚歡喜。
閔希暗暗嘆息一聲,還是拉著他去了。
人還沒進來,阮或就開始坐立難安了。阮如玉笑道:“太子殿下,屁股下有針么?”
阮或哼了一聲不想跟她說話。
阮如玉好笑道:“你實在是不想見,那便進去又不是一定要你見。”
阮或又哼了一聲,屁股下有針,但他就是不動。
等到有人傳聲說傅秀才到了,他額上都要出汗。
阮如玉不看不知道,一看笑死她了,進來的年輕男子一看到阮或就凝眉。
向來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像鳥兒一般,完全不敢正視對方的眼睛,這可笑死她了。
書生是拉著一個哥兒的手進去的,那哥兒非常漂亮,羞紅著臉想要扯開手,但是被書生牢牢握在掌心,怎么都脫不出來。
書生眉眼俊朗,嘴角噙著溫柔笑意。
但是哪個男人敢多看他夫郎一眼,他就橫眉冷對,用眼光狠狠地刀人家。
阮如玉恍悟。
閔希原還以為公主要尋他夫君作甚,心中有些忐忑。
結果并沒什么事,公主賜了坐讓他們不必多禮,又夸了傅言深,說看了他文章,覺得他有大才,他日定會在朝中相見。
又說貪官污吏差點害他不能會試,望他引以為戒,最后給傅言深送了兩箱書,希望他好好學習。
最后公主喝了杯茶,忽然看向閔希這邊,嘆息道:“曹將軍,可惜了。”
瞬間,閔希茶杯都握不住,眼中有淚。
他將頭壓得很低,眼淚仍是不中用地掉落。
傅言深驚慌地看著他,趕緊拿手帕給他擦臉,百忙之中還不忘凝眉瞪了眼公主。
公主道:“你父親勾搭貪官污吏,舞弊科舉,按朝例律理應處死,你是否要為他求情?”
閔希抹了眼淚,搖了搖頭,心底一片冰涼,他就知道夫君考不上這件事有他父親的手筆。
聲音清涼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
公主:“好好好,不愧是曹將軍的外孫!”很快扯開話題:“我聽說你在村中制紙制糖還制墨,價格還低廉許多?”
閔希一下子掰開夫君手忙腳亂亂擦的手,坐直了許多:“是!”
他略有些不安,不知道價格戰會動到哪位的利益。
公主說:“做得很好。”
閔希笑了笑,仰頭道:“怕不怕我將這三者價格壓低,人人有糖吃,人人有書讀?”
公主哈哈大笑,笑完忽然賞賜了他一個金牌,還召來了幾個工匠,說是精于紙與糖制作,讓他帶回去。
“至于墨匠,時間倉促,尚未尋到。”
閔希握著金牌,整人都有些恍惚,這么忽然?
就見了一面,這公主就要罩他了?
他外祖是厲害,但是文武百官誰不避嫌,公主就不怕被圣上猜嫉嗎?
臨走,公主還頗為遺憾道:“可惜,女子哥兒不能入朝為官,否則……”
她看著閔希,只是淺淺笑著,未盡之意不言而喻。
閔希捏緊了手中金牌。
第74章 第 74 章 圍堵
傅言深一直看著自家夫郎, 看到他眼中的那一縷落寞,心臟仿佛被小刀割了一道,眼眸微沉, 心中有了堅定想法。
離開府衙, 閔希拉著傅言深看店鋪,將來生意大總得在郡府租個店鋪,郡府的店鋪估計很貴,他就去看稍微偏一些的鋪子, 沒關系, 只要名聲打出去了,所有人都會跑到那邊去買, 到時候再聘用本地的貨郎幫他跑一下腿,讓他們賺些苦力錢也是可以的,就不要租那么貴的店鋪了!
閔希自以為來到了挺偏的地方,一問三四十兩一個月。
閔希外祖家不是沒有這些產業, 但他從來不了解, 不知道這么貴!
那些地盤好的,比如他們去的金玉滿堂, 那還得了,豈不是得上千兩銀錢了去?
三四十兩銀一月,他們也不是不能租,但不甚有必要。
他們往更偏僻的地方走,幾乎已經走到郡城的外圍了, 終于尋了個十兩一個月的鋪子。
這鋪子還挺大的,整整齊齊,也挺漂亮,到時候他們進來隨便搞搞就行了。
這郡城也是押二付一, 一次性得付三十兩。
他們暫時沒錢,也可以先付定金,到時搬入貨物再給便是。
閔希跟傅言深對視一眼,要不要租,現在租了回去還不知道家中情況如何。
其實真的很揪心,租個鋪子三十兩就去了,雖說后面也帶著個院子可以居住。
如果他們沒過過苦日子,倒也不覺得貴,但是他們知道如今平民辛苦一日也不過二三十文,辛辛苦苦一個月都不得一兩銀子,一個鋪租就抵了個壯漢一年的辛苦勞作。
想想真是心頭滴血。
況且他們現在離家幾日不知家中情況,不知如何是好。
紙跟墨都如何了,只是賣個糖跟繡品真不需要如此大的地方。
閔希又開始遲疑。
傅言深道:“實在不行,到時再說?到時貨物運上來,先住客棧。”
閔希道:“也好。”
只能跟伢子說抱歉,到時再看情況。
還好伢子也沒說啥。
閔希給了他些賞錢有三十文,就當是跑腿費了,與他說到時上來還是會找他。
伢子哪里見過如此大氣的客官,當時笑得合不攏嘴。
他是個新來的,總是忐忑擔心不能照顧好客官,之前大多客官都是說也不說就離開了,這兩口子竟還給他賞錢!
雖說夫君愿意陪他在郡城多多走動,閔希心里卻牽掛著家里的事情,想要先行回去了。
傅言深拉著他的手,聽說這就要回去了,有些蔫蔫地說:“行吧。”
閔希哪里還不知道夫君那點小心思就不喜歡回去人多唄。
閔希親親他緊抿嘴角,臉蛋紅撲撲地道:“今晚我們還在郡城的。”
那含羞帶怯的模樣,仿佛說任男人怎么對他都行。
傅言深心癢難耐地親了他一口,又親一口,這時還沒到黃昏,就拉著他說:“那我們回去吧。”
閔希小臉蛋粉撲撲地跟在他身后,垂著眸子。
好羞澀,好羞澀。
心中有事他都忘記找裴昭了。
夫君拉著他回去,在房中忙碌了許久,天色暗下來,兩人都餓得饑腸轆轆。
他們帶去了許多吃食都沒有吃完,那些糕點跟糖,這時也是吃不完的,吃多了便覺得膩了。
他們將東西送給了店鋪的伙計們,讓他們分著吃,大家都挺開心,主動說明日一早可以用馬車送他們回縣城。
閔希哪里好意思直說不必。
倒不是因為別的,明早他起不起得來床還是另一回事呢。
小兩口又出去吃飯,他們在郡城沒呆過多長時間,別的不說,吃食倒是挺新鮮的,許多他們沒有嘗過的口味。
晚上好吃的太多了,街道上人來人往,比縣城還要熱鬧許多。
肚子正是餓的時候,聞著滿街香噴噴的食物,閔希很是興奮。
大家都圍在大攤小攤前吃飯嘮嗑。
閔希拉著傅言深到一家賣臭豆腐的攤子前,來了一小碗臭豆腐。
這味道聞著香香臭臭的,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傅言深眉眼舒展,嘴角噙著笑,任夫郎拉著,跟在夫郎后面,夫郎步伐輕快,而他只需走得大步一些。
這郡城里的東西賣的也貴,小碗臭豆腐也要六文錢,加了些酸蘿卜丁,還有一些攤主自制的辣椒醬,酸酸辣辣的那滋味,吃起來特別入味。
夫夫倆跟其他年輕夫婦一樣,共用一個竹簽,你一口我一口的分享著吃。
傅言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好吃,把他夫郎吃得雙眼亮晶晶的,還小小的喝了一口湯,發出舒服的喟嘆。
閔希小聲感嘆道:“啊,真的好好吃呀!”
他還想再吃呢,不過好吃的太多了,不能一下子吃飽了。
他拉著傅言深繼續探索食物。
每走兩步就聞到了新鮮的烤餅香味。
一群小朋友拿到了一張薄薄的大餅,興高采烈的你吃一口,我吃一口,閔希拉著傅言深,不由自主的就湊了過去,站在攤子前,攤主笑盈盈道要個什么餅呢?有梅菜扣肉味的,有香蔥豬肉味的。
這是鍋盔餅,剛烤出來的鍋盔燒餅非常的香。
閔希買了一個香蔥豬肉餅,這一個可貴,十五文錢。
跟夫君分著一人吃一口,是剛剛出爐,實在是很燙,他呵呵的吹了幾口氣,一口咬下去,一下子就瞇了眼睛。
實在是太好吃了,餅的表皮金黃清脆的,咬下去時咔咔響,賣的是香蔥豬肉餡,香蔥中和了豬肉的膩味,香噴噴的肉汁浸在餅上,那滋味實在是太好吃了。
沒多久吃完了一個,閔希只覺得意猶未盡。
沒兩步就到了一個夜攤大市場,這里可謂人山人海,擺著的凳桌幾乎都坐滿了人。
有各種各樣的吃食,田螺煲,炒粉炒面湯粉湯面拌面拌粉,油炸餃子,燒烤,甚至還有烤乳豬的,燉湯,這里也有糯米飯,還有各種蓋飯,最火的莫過于田螺煲砂鍋粥。
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搬在一起去吃。
閔希拉著傅言深轉了一圈,真是什么都想吃,來了一個烤茄子牛肉串,去點了個田螺煲一碗砂鍋粥。
攤主幫他們將東西送到他們所坐的位置上。
田螺煲上來的時候香噴噴的,田螺好大一個,剪了尾巴,泡在一看就很好吃的湯汁里面,鍋蹲上來的時候來滋滋滋的冒著蒸氣。
這是剛煮熟的。
這田螺帶著殼看著挺丑的,但是聞著確實香。
閔希拿了筷子,看一下湯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有酸筍辣椒姜蒜,這就不必說,翻了個底,下面是青瓜土豆片。
這一小鍋五十文,嗯,竟然不是滿滿一鍋都是田螺!
這郡城的東西是真的貴。
閔希翻著鍋這邊傅言深用牙簽將田螺肉取出來了,送到他嘴邊,他張口吃了一個瞬間就不覺得田螺丑了。
湯汁香辣,田螺泡在這聞著就很誘人的湯汁里面,吃起來鮮美得很,非常美味。
閔希立刻后悔只買了這么小一鍋!
小鍋田螺真沒有多少個,而且個子這么大,一下子就吃完了。
其實剛才他們也看到了小的田螺,但見他們一個一個挑著吃的這么艱難,他們就選了大的,小的那個田螺倒是便宜許多,十八塊一鍋。
田螺煲很好吃,就是吃相有一些不雅,要用手捏著田螺,牙簽挑出里面的肉。
傅言深說:“我來給你挑。”看著夫君擼著袖子給他一臉認真的挑田螺肉,閔希便覺得好笑。
傅言深見他笑也跟著笑:“笑什么?”
閔希笑著搖搖頭,他夫君做如此不雅的動作,看著也是優雅的,很好看,就像他在準備文房四寶一樣……
傅言深笑了笑,吹了一口,將螺肉送到他嘴邊。
閔希心滿意足的吃著,這時候烤茄子上來了,茄子被割開了,露出里面的肉,上面鋪著滿滿的茄子肉泥跟蒜末,滿滿的蒜香味,真的好好聞。
閔希拿了筷子,夾了一些茄子肉來吃。
很有味道,小時候表哥經常帶他一起出去吃,真是好懷念這個味道。
他自己嘗了一口,覺得不錯,也夾了一塊送到夫君唇邊,喂給夫君吃。
夫夫倆你來我往,都覺得開心,直到感覺旁邊人的目光都往這邊看來。
其實他們這樣做并無不雅,大家都是如此的,只是他們長相太過出眾,又如此恩愛甜蜜,許多人都往這邊看來。
羞得閔希滿臉通紅,傅言深只當沒看到,繼續給夫郎喂著吃。
沒多久砂鍋粥上來了,他們點的是蟹粥。
一只大蟹匍匐在粥里面,四旁有蝦仁點綴。
蟹大蝦仁也大,這一鍋粥才是全場的精髓,倒也不算太貴,區區二百五十文錢。
米粒粒粒分明,入口即爛,粥的清香裹著海鮮的肉香味,吃起來無比的鮮滑。
他們剛剛吃了田螺煲,那味道非常的重與辣,強橫霸道的滋味。
這個粥的味道是綿軟鮮香的,不同的口味沖擊著味蕾,實在是滿足。
他們覺得自己什么都吃得少,但然而一趟夜市下來,肚子已經撐了,再也吃不下去了。
最后閔希還是來了個醬香餅,就打個牙祭,四五塊錢的醬香餅也很多。
吃完了,摸摸鼓鼓的肚子,閔希感覺自己已有了身孕,今晚上怕是不能劇烈型運動了。
他紅著臉,伸手去摸摸夫君的腹部。
摸到一片硬邦邦的,別無其他。
臉蛋又紅了,是他吃的太多嗎?
不過傅言深確實一直往他嘴里送東西,實在太好吃了,他一口接一口都沒注意自己到底吃了多少。
一不小心又暴露了自己能吃很多的這件事情。
他可以吃很多,但也可以不吃很多。
傅言深低笑了笑,過來也摸摸他肚子,在他耳廓邊低聲說:“吃撐了呀?”
看著端莊的小少爺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知為何,越發覺得心癢難耐了。
傅言深的大手覆在他腹上,聲音變啞了幾分,道:“回去吧!”
那光是那聲音響在耳邊就讓人心顫不已,腿也有點軟了,閔希被他拉著有點不敢回去。
傅言深在他身后,啞聲道:“我會輕點的。”
閔希扶著桌子,臉紅撲撲的心想,但凡他說到做到。
桌子與墻面碰撞、地面摩擦出來的聲音有一點慘。
男人雙手從后面圈過來,一手虛捏在他的脖頸,一手圈在他的腰腹上。
一頭烏黑的頭發披散在雪白的肌膚上,男人在身后咬著他,耳根低聲喃喃道:“扶郎要懷小寶寶啦!”
閔希臉紅撲撲的說不出話來。
男人壞壞的咬他耳根,說:“要不要?”
他先是哼哼,好不容易成了音,道:“不要。”
“不要?”男人的聲音充滿危險。
他立刻改口:“要。”
男人的聲音變得愉悅,說:“好呀。”又咬了咬他耳根,用更低的氣音說……
終于抱到床上的時候,又被男人整個從后面籠罩住,要將他的臉蛋掰扯過來,跟他貼著臉蛋,輕輕吻著他的嘴角。
他被吻得收不住自己的唾液。
……
第二天過了晌午,他們才進了馬車,噠噠噠回家。
這離家也不過五日,閔希心中仍是緊張。
不知大家都如何了。
馬車沒有到村子里去,到了縣城他們就下車了,想到店鋪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提心吊膽起來,許多人圍在那里氣勢洶洶的,來者不善,還拿著棍棒。
一群糙大漢對著他們店鋪的一群小姑娘小哥兒呼啦啦的說要將他們拉去打殺,圍觀的人都被他們用棍棒攔在了外面。
一個個兇神惡煞的:“誰敢進去就是死,跟我們作對就是死!”
閔希奇道:“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是紙跟墨已經開始賣了?”
傅言深不知道,搖搖頭。
張丫頭仰著臉,對著棍棒毫不改色,喝道:“我們就是要賣怎么樣!我們不但要賣,我們還要賣四百文一斤,怎么樣!”
“死丫頭嘴真硬,打死她!”
張阿婆也擠在前面說:“我就說嘛,這賤貨,掃把星專門來害人的!”
說著就要搶一根棍去打張丫頭,那些個壯漢都被這個人的熱切殷勤嚇到了,他們不過拿錢辦事,真打人那得另外給錢。
不過她的棍沒打到,張丫頭被他反手奪下來,反打在她身上。
身后的姑娘哥兒們一片喝彩:“做的好,做的好。”
張阿婆吼的撕心裂肺:“不要命了,不要命了,造孽啊,天吶天吶,這個孫女真是喪門星,竟然敢打我,阿奶都敢打!”
她叫得撕心裂肺的,但大家都在那里看熱鬧。
最后,終于張二蛋忍無可忍沖出來,一把奪過張丫頭手上的棍棒,沖著她打了兩棍,喝:“死丫頭打死你,凈知道給我丟臉,早知道一開始就應該打死你,讓你長這么大來給我丟臉,反了!”
張丫頭絲毫不懼,仰著臉面對他,還將他推了一把:“你敢打我,我就敢打回去!”
一群小丫頭七手八腳的過來幫著她,那男人逃不到半點好處,更加氣急敗壞。
拿著棍棒亂砍亂砸,砸到了其他的小姑娘小哥兒身上。
閔希沖過去,被外圍的人擋住了去路,他幾下將棍子奪下,秋風掃落葉那樣將人掃到一旁,疾步上去:“怎么回事?”
店鋪的小姑娘小哥兒一看到他,仿佛看到了主心骨,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希哥哥!”
“趁著阿肖哥他們回去之后,他們突然帶著一大群人圍過來,堵住了去路,不要我們回去通信,也不讓我們去報官!”
閔希掃了一眼這些人,好多人啊,前面一排是本地的名門鄉豪,看著他怒目而視,幾乎要吃人了。
為首的人有許多商戶,閔家也在其中,許夫郎跟吉哥兒,傅家的也在這里。
閔希冷聲道:“又是你們!”
許夫郎哼道:“原來是你家開的呀,好大的膽子,專門跟這些泥腿子混在一起,看看你現在都變成什么樣,可別說是出自我們閔府的,別給我們丟臉。”
看他那洋洋得意的樣子,估計還不知道自己那老父親已經犯事面臨死罪的事情吧!
當整個事情都查清楚,罪名才會公布于眾,他們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還能在這里囂張起來!
閔希根本不想與他們多吵,直接說:“去報官!”
“已經偷偷去報了,剛才他們一直阻撓我們,不給我們報官!”
“怎么回事?”
姑娘們七嘴八舌:“我們紙與墨,雖說質量差了點,但是我們賣的便宜啊,一下子許多人都來我們這里買,甚至有書店也來我們這里買,他們的賣不出去了,就上來堵我們,說要將我們的鋪子給燒掉,誰敢阻攔就全部殺光!”
閔希笑道:“好大的膽子,目無王法,真當這是他們家!”
“他們是此地的鄉村土豪,聯合起來想要搞我們。”
閔希目光掃過他的后娘,又看看傅言深的后娘。
真是蛇鼠一窩!
閔希不氣反笑:“好呀,既然你們都來了,今日我們就將此事好好了斷!”
吳縣令這時才匆匆趕來:“怎么回事這么多人?何人報關?”
一群人擠上去:“我報的,我報的!”
其中就數李嬌財喊得最大聲:“我報的,這賤坯子,見了娘也不知道下跪請安,我就說他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嫁進我們傅家就將我們我家弄的雞犬不寧,將我兒子……”
傅言深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他下面的話空白了。
冰冷的薄唇,吐出來的話不是人言:“上一次打的還不夠嗎?”
李嬌財立刻哇的一聲哭出來了:“聽聽他說的是什么話,聽聽呀,為娘親的不過多說媳婦兩句,他就要打娘啊!不孝子啊,真不孝子!我怎么活的這么慘呀?老傅老傅啊,我怎么就不隨你去了呢?”
傅言深冷笑道:“我自然不孝,你要我孝到床上去,誰家兒子能如此孝順?”
眾人一聽,紛紛哇哦,豎起耳朵。
這是有大戲呀!
閔希的臉青一白紅一白,眨眨眼睛,不想竟然有這么驚悚的事情?
李嬌財臉色漲紅,渾身發抖:“你你你你這個不孝子,你爬我床,我不讓你爬,你你好意思來反反過來污蔑我?”
“呵呵,”傅言深像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我爬你床?你是天仙,還是……”
他忽然去拉自己夫郎的手:“像我夫郎這般可人?”
突然被他拉進懷里,閔希羞紅著臉都不好意思見人了。
李嬌目光歹毒得像蛇毒蛇一樣冷眼看著他們,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只恨不得現在就將那張羞紅嬌媚的臉撕爛掉。
吳縣令打斷他們的爭吵:“不好意思各位,我忙著從牢里提問犯人,這才花了些時間,二流子還不上來!”
很快二流子,手跟腳都掛著叮叮當當的鐵鏈被推了上來。
吳縣令道:“所犯何事?”
立刻有人撲過去要打他:“這個狗男人居然夜半爬我阿爹的床,要對我阿爹不軌,這個狗男人!”
李嬌財一聽,立刻跳起來過去撕他:“你個賤男人,你居然寧肯爬那種老夫郎的床,你也不來找我,你這個賤男人,吃我的,穿我的,拿我的,用我的,你還還去找其他老夫郎,怎么那張皺巴巴的臉比我長得好?”
“你還說你蛋疼,你被他打的蛋疼啊,怕被他發現先消停一會,現在你跟老夫郎你就行了,跟我你不行了!”
又咬又撕又踹的,還不斷的撓他的臉。
呵呵呵呵,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大家都流耳恭聽。
二流子喝道:“停停停停,你說什么呢?大家都在聽著呢,大家都聽著呢,你別發瘋了!”
被李嬌財打得心煩意亂,也跟著瘋了,揪著他的頭發啪啪啪的開始打他。
“操,你一天到晚就離不開男人,老子不過是拿你一點錢,你就逼逼賴賴的想要掌控老子,就你這個老哥兒,你還想要我對你一心一意!”
其中還夾雜許多不堪入耳的話,打起來也是真的狠。
李嬌財道:“你個沒良心的狗男人,你敢打我,我還給你生了個哥兒,你不看在我們孩子的份上,你……”
二流子道:“哥兒跟你一樣的賤骨頭,要來做什么,我恨不得把他捏死!”
旁人哇了一聲,也算是開了眼了。
李嬌財道:“你居然這樣說我的孩子,我跟你拼了!”
一個男人一個哥兒,就這般廝打在一起。
吳縣令旁邊的一個官差哼道:“之前我們夜間探訪,還看到他們卿卿我我,迫不及待按著門就要上,此刻想不到竟然就撕破臉皮啦,如此簡單!”
吳縣令看了那官差一眼,那官差立刻收聲,不敢多說了。
吳縣令卻沒多說什么,就勾唇笑了笑。本來偷漢子在這個朝代就不是什么罪,官府管不了。
而二流子被抓入監牢,是因為他翻墻進了人家家里面,差點被打死,然后這才將他扭送到官府里。
只能說他寧愿去跟一個老夫郎都不去跟這個年輕許多的后娘,確實是挺羞恥的一件事情,難怪那后娘能瘋成如此。
此刻,青花村的人也趕來了,帶著棍棒,一群人鬧哄哄的趕過來,敢打他們家的姑娘哥兒真是不要命了。
閔希仔細一看,這完全不只是青花村的人,還有許多其他人。
大家囔囔道:“你們能夠將這個紙跟墨的價格壓下來,對我們是好的,大家要為青花出品找回公道!”
“不然讓那些奸商將價格抬的這么高我們還怎么用!”
“諸位別聽他們說,別光著看熱鬧,青花出品的老板是個好人,對我們是真的很好,我們是他們外村聘來的工人,他的賣價這么低,還能給我們四十文一天,而且是有肉頓頓有肉,每天都是吃大白米飯!”
“大家想他這樣都能賺到錢的話,那些奸商一天才給我們十幾二十文,到底能多賺錢?”
“現在他們賺不到錢了,來這里打砸,你們卻在這里看熱鬧,別忘了是誰讓你們便宜吃到糖的?”
“沒關系,你們完全可以坐視不管,反正以后你們也不想吃糖,以后也不想用便宜的紙跟墨,都在這里看戲吧!”
大家一下子都被說的有些羞恥了,正不知如何下臺,突然閔希道:“好了,別說了,各位,我們不但可以將便糖便宜賣出,甚至還可以告訴你們如何制糖!”
“哇!”大家瞪大了眼睛,傅言深看了一眼自己夫郎,這也太沖動了吧?
當然,他什么也沒說,這是夫郎的決定。
有商戶突然漲紅了脖子,大聲吼道:“你敢說!”
第75章 平民篇完,含收回傅家,但內容很少 萬……
只見那漂亮的哥兒輕輕的勾起嘴角, 笑了笑,大家頓時都屏住了呼吸,在他啟唇的時候, 大家悄悄豎起耳朵, 心跳都莫名的加速。
閔希道:“紅糖就是用甘蔗水熬出來的。”
商戶提起來的心臟輕輕的死了。
這句話說出了好久,大家依然是鴉雀無聲,終于有人啊了一聲,之后大家一陣驚呼。
“就就這么簡單嗎?”
那好看的哥兒笑得明媚動人道:“就這么簡單。”
“那墨跟紙呢?”大家激動的問道, 閔希笑了笑。
賣墨的趕緊大聲喊道:“不要說不要說!”
閔希沖他笑了一笑, 笑得真的很好看哦。
那年老的商戶都愣了愣,在他晃神間那年輕小哥兒說話了。
閔希歪了歪腦袋, 笑瞇瞇的說:“墨是黑色的炭跟油脂混合而成。”
“那紙呢。”
“紙就更簡單了呀,甘蔗渣或者桔梗渣軟化后捶打多次制成紙漿,曬干后就是紙。”
大商戶一個接一個死掉了。
就這么簡單,大家都啞口無言。
今日吃了一個大瓜!
這漂亮的哥兒, 他是真說呀!
他笑著說:“好了, 現在都不要來煩我了,大家都知道啦!”
閔希笑著對大家說:“以后, 我們青花出品發明了什么,就跟大家公布什么!”
商戶搖頭嘆氣回去,沒了,什么都沒有,啥都是妄想沒有用了!
剛才惹事的全部都退散了, 離開了。
吳縣令笑著看這位哥兒:“這你都肯說出來,如此大的利潤你也肯說出來,實在是難能可貴。”
閔希做了個揖:“多謝縣令大人為我們主持公道!”
吳縣令扶須道:“我就來這看了個熱鬧,謝謝你給我們看了個熱鬧!對了, 恭喜你家傅相公考中秀才!”
許夫郎剛要離開,聞言又扭頭看了過來:“什么,他中了秀才?”
吳縣令道:“不然呢?人家剛剛從郡府回來。”
許夫郎驚道:“郡府,你們去了郡府!”
他終于覺得不妙了,忐忑道:“你們……郡城到底發生了什么,老爺去了這么久還沒有回來!”
閔希微笑道::“估計死在那里了吧?”
許夫郎驚了:“不可能,怎么可能!”
突然又怒道:“那可是你父親,你居然敢說你父親死掉了?真是個不孝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站在閔希前方的姑娘們輕輕的伸出一只腳,氣急敗壞的許夫郎自己撲倒在地,姑娘們掩嘴而笑。
閔希也笑,勾唇很冷漠地笑。
閔希眼睛瞇了瞇,看著他翻過來的后娘,滿鼻子的血,坐在那里也開始嚎。
閔希湊過去扶他,低聲說:“哭什么呢,好好享受所剩不多的好日子吧。”
許夫郎驚恐地看了閔希一眼,渾身顫抖,忽然撲向閔希:“到底到底發生了什么?”
閔希后退了一步,任他趴在地上,冷冷的看著他:“你不應該最清楚發生什么嗎?你自己做了什么,不記得?”
閔希淡淡道:“你們最近呀,還是乖乖的夾著尾巴做人吧!不要像過去那么囂張,不然以后看到的人說不定就是你們的客人呢。”
吉哥兒哀嚎:“阿娘,這不是真的,不可能閔家不可能落魄,我是大少爺,我是京城來的大少爺!”
閔希沒空看他們發瘋,回頭看到夫君,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夫君覺得自己太壞了。
不想傅言深在他的眉心上輕輕吻了一口,愉悅道:“做得好!”
不管什么,傅言深都是對他說他是對的,給了他很多底氣。
在閔家七年所有的軟弱都化為泡沫。
他得到了徹底的解放,做事都不再束手束腳。他們應該感謝是他出手,而不是他夫君出手,不然他們會死的更慘!
傅言深拉著閔希的手:“等一下我要去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他們一起回去了,回的不是他們的那個老破屋的東廂房,而是他住了十七年的屋子。
跟在他們身后的是一群漢子。
李嬌財披頭散發,跟二流子互相打得鼻青臉腫,一看到他們立刻發瘋:“干什么?你們干什么?這是我家,這是我家,竟然敢把我趕出去,你們這些土匪就不怕我報官嗎?”
“報官?”傅言深冷笑:“你怎么趕我出去的?我不過以其身之道而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就急了,你忘了自己做什么了嗎?”
他是讀書人,說話是保守的。
李嬌財想到自己發瘋時說的話,臉一下子漲紅了。
他生的娃根本就不姓傅。
“別管他,給我拆!”
傅言深拉著閔希,也不管那邊嚎哭的李嬌財,笑瞇瞇道:“到時候這里就用來做工坊,你不正想要一個工坊嗎?”
閔希羞澀的點頭:“嗯,好。”
他看著這漂亮的房子,有些不好意思:“這么好的房子,你也舍得用來當工坊嗎?”
傅言深道:“在我心里,它可比不上我們的那個小房間。”
閔希:“!”
一通折騰,大家肚子也有些餓了,閔希說:“先回去吃飯吧。”
李嬌財撲上來想要攬住傅言深,男人冷著眼眸直接從他手上踩過去了,他哭嚎著在地上爬著:“不要啊,順兒他哥你這樣將我們孤兒寡母趕出去,我們可怎么活呀?你弟弟他還小呢!”
傅言深嘲笑道:“你確定他是我弟弟?”
“他原本可以錦衣玉食地過完這一生,我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你偏偏找死!現在你還想讓我放過你,是不是覺得我太仁慈了?該死哪里就死哪里去,不要來煩我,再讓我看到你一次,就不是這個下場了!”
李嬌財又撲向閔希:“希哥兒啊,求求你,求求你,大發慈悲,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以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不應該被那個狗男人迷了心竅,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求你啊,不要讓我們爺娘走哦,這都已經入秋了,天寒地凍的,我孩才三歲,會凍死掉的。”
他扯著他那孩子,兩人都哭得大聲。
傅言深看著閔希,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閔希從李嬌財的手中將自己的衣袖扯了出來,說:“自作自受,好自為之。”
說著,他將夫君拉走了,后面的一對娘倆坐在那里嚎聲大聲。
沒有人會管他們,大家都在忙碌。
傅言深道:“我還以為你會幫他們呢。”
閔希挽著傅言深的手抿唇笑道:“怎么會呢,夫君也是被他忽然趕出門的。如今,只能說自食其果!”
笑意不達眼底。
夫夫倆回了家,一群人圍著,想看閔希有什么吩咐。
香姨道:“先吃飯吧,也是累了吧?”
確實也是,這般一折騰,都已黃昏了。
閔希道:“大家不必擔心,該怎么做還是怎么做,不會虧待大家的。”
“希哥兒也不必想太多,好好休息,我們十幾二十文一天也不是不能做!”
“哈哈哈,對啊,有口飯吃就行了,咱們不圖這么多!”
大家都在笑,基本是他們村子里的這么說,閔希心里暖暖的。但是外村來的大多跟著苦笑,面有憂色,大多沒田沒地,真就賺口飯吃。
閔希笑說:“不用擔心,工錢是不會有太大波動的,若我們做不下去,他們也做不下去!那大可不必。飯也是要吃的,這些都不會有大變動,詳細等我歇息后再說,大家先去吃飯吧。”
說完夫夫倆回了家。
家里頭貓貓狗狗叫半天了,閔希心疼地摸摸抱抱它們,低聲道:“好久沒見了,抱歉呀。”
香姨早就安排人給他們燒好了熱水,待他們洗完澡之后,又上了飯菜,兩個人吃過,已然入夜,便先行去休息了。
發生了許多事情,閔希不甚有心情,悶悶地窩在傅言深懷里頭:“你說他真的會死嗎?”
傅言深道:“為何擔心起來了?”
閔希嘆息道:“閔家那畢竟也是我家。”
傅言深道:“現在不是你家了,我在的地方才是你家。對我來說也是,你在的地方才是我家。”
一夜過去。
清晨,閔希想不到來了這么多人。
大家關切的看著他,向他問好。
閔希只能先去關注最近的賬單,先見了香兒。
香兒抱著賬本站在那里,等問話很久了,立刻上去將賬本攤給他看:“少爺,這五天我們賺了很多錢,足足有三百兩!”
“嗯?”
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為最多就一百幾十兩。
閔希看著賬單,一路看下去:“怎么會這么多錢?”
香兒笑瞇瞇道:“光是賣糖,我們就賺了接近二百兩!”
“紙賺得少一些,基本只能……唉,本都不夠。”
“但是墨我們賺大了,我們研究出了更加像姑爺用的那種墨的墨!”
“墨我們賣一百文一條可賺了,這就賺了近一百兩!”
閔希笑而不語,人家一塊墨賣一兩銀子,他們好了,直接賣百文一條,難怪被人找上門來。
“現在我們又招人,開始做蠟燭了,就用松脂種,我們已經開始大面積收購松脂了!”
“少爺,你知道嗎?我們自己點蠟燭的時候,發現它燒出來的煙是黑的粉沫,這不就是現成的炭沫嗎?我們直接就用這煙黑來做墨了,你猜怎么地?最后,跟姑爺用的墨一模一樣呀啊,差了一點點,但是真的很像很像了!”
香兒一邊說一邊展示給閔希看,那松脂做的蠟燭燒出來一縷縷黑煙,摸過去,果然黑了手。
閔希笑道:“誰發現的?”
他還記得當時說要獎賞三十兩,現在只獎三十兩估計是不行了。
香兒說:“他們好幾個一起研究出來的。”
閔希道:“那叫他們一起上來吧。”
進來的不但有大老爺們,也婆媳哥兒還有小孩子。
有個婦人不好意思道:“……都是碰巧啊,我就看個娃,一不留神娃一張臉黑漆漆,我一看原來是燒松脂熏的,誒,這不就是現成的炭沫嗎?”
有個大哥上面清咳道:“之前制的墨,放久了會……”
閔希想想他們制的墨,往里面放了豬皮,確實容易臭。
閔希道:“那你們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大哥道:“我們往里面放鹽試試。”
放鹽跟腌蠟肉差不多道理了。
閔希道:“這就不臭了嗎?”
大哥道:“估計不行,我們又熬了一大堆香料倒進去。后來香料加的多了,它終于不臭了,變得香香的了!”
閔希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點頭:“可以。”
“至于以后還會不會臭,暫時還不知道。”
此話一出,大家都是尷尬。
閔希又噗嗤一聲笑了,太真實了:“我們賣墨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他輕咳了一聲:“會臭?”
“說過了,這用在便宜紙上的墨沒這般講究,不過我們還是得再好好看一下如何長久保存。”
閔希點點頭,他斟酌著如何獎勵。
最后將三十兩銀子打獎給發現煙黑可用的婦人,三十兩獎給熬出豬肉膠代替豬油的漢子,至于熏香,暫時打賞十兩,其余人一至五兩不等。
鼓勵他們好好發明熏香,讓墨不臭,以后還會再次打獎。
大家雖然百盤推辭,但拿到的錢還是樂呵呵的,都震撼于希哥兒的大方。以后出去還是得好好的鉆研!
之前就說好了的,研究得跟傅相公的墨一樣,才獎三十兩銀,結果都沒一樣呢,就給有突破的人獎了三十兩。
那發現煙黑不就是炭墨的婦人最是開心了,想不到她就帶個娃,又不會刺繡,又沒有找到工作,居然就發現了如此有用的東西!
有一些制墨得賞的漢子們,他們沒有發現太好的方法,這也能得賞,真是萬萬都想不到!
大家笑呵呵的出去都夸希哥兒是他們村的福星。
“希哥兒一來,我們村子就過上了好日子!”
等他們出來制紙的就進去匯報一番,他們沒有太大的長進,能發工錢就很不錯了。
接著就是做蠟燭的進去匯報,松脂可以做蠟燭,就是因為他們拿來做蠟燭了,那婦人才發現這東西燒出來的煙直接可以用來做炭墨,黑不溜秋的。
蠟燭現在就在賣。
但是他們想用蠟燭燒出來的煙灰制墨,于是研究了一種燈,上面有個蓋子,用來收集煙灰,收集回來的煙灰可以低價買蠟燭。
做蠟燭的婦人道:“他們若不愿意動手收煙灰,我們也可以主動給他們換燈。”
閔希點頭:“如此甚好。”
紙墨蠟燭糖之間相輔相成,這是最好的。
蠟燭的制作簡單,就是將松脂燒融了重新塑形,內里放上燈芯,沒什么可發明創造的。
閔希小小嘉獎一番。
糖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就是發現放久了容易出水,如果把它晾曬得更干一些,再拿去賣就沒這般容易出水。
提出這一點的人,閔希也給他賞了十兩銀子。
這完全已經是常識了,誰家的稻谷收割了不需要曬幾天才能放的久,這都有省錢,那人差一點沒跪下去。
閔希道:“不必太過擔心,這兩天會有熟知制紙與糖的匠人前來相助,說不定沒多久,我們就能制出白糖了呢。”
內部事情處理完了,便是外部事情了。
貨郎跟陳木匠一并進來了。
陳木匠笑呵呵的說:“咱們縣城書店的單已經交貨了。”
說完一擺手,陳須生恭恭敬敬地將剩下的一半錢給閔希,也就是八兩。
閔希看著那好幾錠大大小小的元寶,這哪止八兩。
陳木匠笑呵呵道他們又收到了郡城里好幾單,一共有十單這樣子。
也是八兩一單的定金給到閔希這邊,共八十兩。
閔希直接將錢轉給小給香兒,他也不知道陳木匠他們是不是派人去拉攏生意了,但完全對方沒有扣他的那一半。
這時陳木匠有些不好意思,他們印刷到幾個生字,請春飛過去寫出來反面的字,一共有二十個,共五百文。
閔希道:“那你將另一半的錢直接給春飛便是。”
阿木匠意外道:“啊?”
閔希笑道:“你就給他吧,以后就由他全權負責生字這一塊。”
陳木匠:“哦哦哦好。”
陳木匠道:“明日,就可以將那印刷版還回來。”
閔希道:“好呀。”
到時他們就自行印書來賣,又多一筆收入。
閔希吩咐香兒讓香兒去將陳木匠之前押過來的地契還給他們。
陳木匠離開后,閔希道:“春飛最近在做什么?”
香兒道:“春飛那群小屁孩,現在幫書店做印刷去了,之前學字學的不錯,字辨別的挺快。”
閔希抿唇輕笑:“叫人家小屁孩,你不也跟人一樣大?”
香兒哼道:“我比他們長的高大多了,他們小不隆冬的!”
閔希笑道:“那我們還賣甘蔗不?”
香兒道:“昨日還賣的,今日就沒賣了。”
“為何呀?”
香兒苦惱地說:“很多我們已經收購了甘蔗的人,又囔囔著要把錢退回,要回自己的甘蔗,也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沒甘蔗了!”
閔希哦了一聲,香兒道:“少爺,你就這么淡定呀,他們都斷我們財路了!”
“沒事,這不就到正路上了嗎?”
等候在側的貨郎們一聽,紛紛走了過來。
之前利潤最高的紅糖現在如何是好了?
他們一個個豎起耳朵洗耳恭聽。對于昨日發生的事情,他們一直忐忑,都沒甚心情賣貨了,現在就想看閔希如何應對。
經昨日那一遭,糖已經賣不出去了。
只見坐在主位上的那個漂亮哥兒笑了笑,溫聲道:“你們還有沒有賣剩的?沒賣出去的糖紙墨?”
“若是有,我們這邊可以按原價收回來。”
“現在開始,紅糖我們賣三十文一斤。”
眾貨郎紛紛張大了嘴巴。
“賣賣三十文,這這么便宜,那那我們賣多少文一斤?”
閔希笑盈盈道:“就是你們賣三十文一斤呀,而我十文錢一斤賣給你們!”
“啊?”這時候,貨郎的嘴巴大得幾乎可以塞下一個柚子。
“十十文賣賣給我們?”
他們震驚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不停的往臉上散汗,怎么突然覺得這么熱呢?這都快中秋了!
“十文這么夸張?”
閔希笑道:“沒關系,賣吧,我原本就有這個打算,我們的鍋不是都換成大號的了嗎?”
“呃,”香兒道:“還得等兩日大鍋才配齊。”
閔希笑道:“繼續招人,給我招個百來人,繼續熬糖!”
這下子大家又驚呆了,都快沒甘蔗了,這紅糖的價格還壓的這么低,他竟然還要繼續招人!
香兒說:“是少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能都聽少爺的!
說著她就要沖出去招人,閔希將她拉了一把:“還沒說完呢。”
閔希又問貨郎們:“墨你們開始賣了么?”
阿務貨郎道:“開始了,這幾日賣出去了許多,連阿布這小子都賺了不少錢!”說著,他拍了拍旁邊的阿布那憨憨。
阿布紅著臉不好意思的笑。
“那就好!”閔希笑了笑。
他又想起什么,看向旁邊的阿屬貨郎道:“你呢?上一次進山賣三十斤糖,最后如何了?”
阿屬甚是不好意思地撓撓后脖梗:“我正想說呢,我跟他們說這糖價格降下來了,原本該四百五十一斤賣給他們,他們說我老實,又訂了許多貨品,我跟他們說了咱們的紙墨,他們就很期待新款,他們大老爺可能不太習慣用咱們現在的紙墨。”
“嗯。”閔希點點頭,莫說人家大老爺了,他相公就不喜歡用。
轉而還是說墨條。
閔希沉吟片刻,道:“給你們十文一條。”
他們倒吸一口冷氣。
不對,那口冷氣又立刻吐了出來,這不是跟糖一樣價格嗎?
閔希沉默了好久,最后肯定地點頭:“嗯十文一條,你們賣多少錢我不管,不過得提醒別人,可能會有異味!”
大家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噎:“呃,好。”
有個貨郎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我家娘子會點醫術,不知道可以來這里尋個差事,在這當個土大夫?”
“不需要錢,她在這里有頓飯吃就好!”
閔希笑道:“讓她來我看看她醫術,若是醫術好,我就另外給她付工錢!”
等一切都處理完了,閔希回頭一看他夫君,正在旁邊悠哉悠哉地品茶呢。
見他看過來,這才笑盈盈的放下了茶盞。
閔希笑道:“茶好喝嗎?”
傅言深也笑道:“嗯。”
閔希道:“真是難得。”
傅言深:“嗯?”
閔希抿唇笑了笑,不多說,真是難得啊,他夫君如此好心情在旁邊喝茶,不吵不鬧也不幽怨。
傅言深道:“你開心,我也開心。”
閔希輕笑道:“那多謝啦,走吧,去看看你家那邊怎么回事?”
忙碌了一個早晨,閔希還是有些累的,舒展了下筋骨。
傅言深道:“以后你也不必事事親為,都交代下去吧。”
閔希挽著他的臂彎笑道:“這不是事出突然么,以后我自然放手讓香兒管。”
臨行,閔希又去看了一下繡娘們,問黃志麗最近怎么樣啊。
黃志麗笑道:“都挺好的,都滿人了,來了越來越多的姊妹一起學習,大家都是師傅的徒弟!”
說得閔希很不好意思,他許久沒教他們了,裝模作樣地看了兩眼,就被傅言深拉走了。
兩人回到了傅府,香姨在這邊安排著,許多東西都已經搬出去了,騰出許多空空的房間。
這傅府還是挺不錯的,在村中別有格調,算是大戶人家。
現在還留著好幾個奴婢嬤嬤,都是李嬌財后面請回來的,傅府原本沒這般奢華,傅言深可沒什么貼身丫頭。
傅言深說以前就一個年紀長的嬤嬤,在這里幫他們做飯,后來年紀大了也病退了。
李嬌財自己請了人在家里幫忙,現在留在家里面的都是他的人。
香姨問閔希:“還要不要用這些人?”
閔希道:“實誠就用,不實誠就打發了吧,香姨看著辦。”
閔希以為傅家也是稍微有些錢而已,等翻出賬本一看,真是意外連連。
絕非有些而已,而是很有錢!
傅家有許多產業,好幾個農莊商鋪商店,傅家老爺子也真是低調,這么多產業竟然只修了如此平凡的小房子。
鋪子很多在縣城跟郡里都有,大多是自己在經商,但是沒什么賺頭,都白白在那里浪費了,還不如將鋪子租出去賺的錢多。
家里銀兩所剩多少了,但也有個幾百兩銀子甚至一小盒黃金。
一個小小地主家都這么有錢,閔希不敢相信自己娘親的嫁妝到底有多少。
要是能將娘親的嫁妝搶回來,那才是好的,本來就是屬于他,阿娘說過待他長大就給他做嫁妝。
可惜沒等到,阿娘就去了。
之前沒有希望,現在有希望了,能奪回來,他還是想。
閔希笑道:“夫君,你家這么多產業,你都不知道的嗎?”
傅言深看了一眼,搖搖頭,一副不甚感興致的樣子。
閔希道:“那你又怎么記得我們種松樹的那一塊地?”
傅言深:“幼時,我娘曾帶我去看,說傅家祖輩從此開源。”
閔希點點頭,合上賬本,跟夫君笑道:“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傅言深:“嗯?”
閔希笑道:“你不必管,好好讀你的書,這些讓我來管便是!”
剛好他正想著沒錢怎么辦,這不就給他送錢來了,還是如此大數目的一筆錢。
估計是傅老爺子臥病去世之后,一群人欺負不聞窗外事的讀書人與不識字的婦道人家,一個月就給個幾十兩忽悠人。
有布店、米糧店、香料店,還有一個小小書店,這許許多多的店鋪,甚至有一些正處郡城地段良好的位置,就金玉滿堂隔壁,竟然一個月只給東家入賬十幾兩錢!
不知道他們是用什么鬼話將李嬌財騙過去的,但閔希就沒這么好忽悠了。
傅言深笑道:“好,多謝夫郎。”
說著過來親了他一下。
閔希看這家夫君一副超俗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只覺得莫名可愛。
閔希起身伸展一下筋骨:“走吧,我們去看看香姨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香姨在那邊忙碌著,看他們走過來笑道:“大房子就是好使!”
閔希笑道:“嗯,打算用這房子做什么呢?”
香姨道:“這么好的房子,你們真不住呀?”
閔希笑道:“這么好的房子,光是我們兩個住,不太可惜了。”
香姨道:“哪里會呢?這本來就是姑爺家,少爺跟姑爺一起住,怎么會可惜呢?”
不過想到姑爺都中秀才了,過不了多久又要中舉人的吧,中舉就要入京趕考都不在這邊了。
香姨心癢難耐,問道:“姑爺此次考試如何?”
“嗯?”閔希笑瞇瞇地回頭看了眼夫君,說實話,他從來還沒想問過這個問題。
傅言深挑了挑眉:“自然是考得不錯的,你就等我給你拿……”
閔希趕緊用二指捂他的嘴:“可別瞎說!”
傅言深哼哼道:“我可沒啥說,一定可以!”
“好好好,可以!”
閔希轉而對香姨道:“這地方你就看著辦吧,另外去通知一下這些鋪子,明日來見我。”
香姨看了一眼,名單上都是縣城里面的鋪子。
她知道少爺這是要下手了,忙道:“好的。”
閔希伸展筋骨,若有人不從,他就隨意殺個雞敬個猴,確實不太想管這破事。
兩人回家之后,上了山,看他們種在山上的樹。
他們遺留下來沒種好的樹,都被人種好了。五天不見,這山上大變樣,多了許多新鮮的松樹。
他們能干的事又變少了一件呢。
傅言深道:“實在不行可以進后山看看。”
他們這小縣城哪哪都是山,他們村子這邊一座山,那邊一座山,種松樹的山從李大妹家那邊走,后山,就從他們家屋后走,完全不同的兩座山。
后山是完全沒人住,種松樹的這座山,倒是有人住,再進去些還要村子呢。
閔希道:“好呀,也是很久沒去了。”
夫夫倆帶著背簍,各拿柴刀,帶著貓貓狗狗就進后山了,之前買狗想著用來看家護院,結果發現好像并沒有用到。
兩只小東西,高高大大,肥壯健碩,就是好像沒什么用,只會撒嬌討東西吃。
剛轉至屋后,就看到了一片菜地。
柵欄將菜地圍的嚴嚴實實,漂漂亮亮的。
一壟一壟的青菜長勢良好。
閔希不由地感嘆道:“張二嫂真能干呀!”
傅言深道:“我夫郎也一樣能干。”
再過幾日就中秋了,山里面有些涼颼颼的。
不過這時正是收成時,四處都是碩果累累,就是不知道這些東西能不能吃。
閔希倒是想嘗嘗,但他夫君不給,老說這東西還是不要亂吃,會死人的!
芭蕉樹長出了新的芭蕉但還沒有長熟,這一次,他們打算直接收割回去,省的到時候再出來已經被人割掉了,回去放幾天,它自己就能熟了。
他們叫去摘稔子跟茅莓,還好這兩個都沒有辜負他們滿滿的意志,鮮艷飽滿,看著實在是太誘人了。
接近中秋雨水變少了,這東西似乎更甜了些。
閔希摘了一粒,笑道:“聞著好香呀!”
說著,他送到傅言深唇邊,想讓夫君聞聞,結果傅言深張開嘴,一口吃掉了,說:“嗯,好香,要不要摘些去賣?”
閔希笑的捶了一下他:“不啦這么多人,摘回去都不夠分的!”
傅言深哼道:“他們自己想吃不能自己來摘嗎?”
閔希一時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說:“那你好好學習吧,等你考中舉人我們便上京。”
傅言深道:“哦?我考中舉人,我們就上京,不在家里過年了?”
閔希反問道:“你怎么想?”
“我也未曾出過郡城,能出去自然是好的。若你愿意陪伴,那我們便不在家里過年又如何?我說過你在哪里,哪里便是我家。”
閔希心中隱隱有些感動道:“好。”
想了想,他又道:“其實,我原打算過段日子再上郡城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在那定居。”
聞言傅言深立刻歡喜起來:“好呀,那我們還賣不賣山貨了?”
依然執著于賣山貨!
閔希無奈道:“賣吧。”
有時他夫君真是心思單純。
他只能去割些芭蕉葉蓋在背簍里,希望沒有人能看到他們背了些什么吧。
為何他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閔希跟夫君從路上經過的時候都是低著頭過去的,那兩只小狗汪汪汪地叫著,想不引人注目都難,大家都跟他們打招呼,閔希只能訕訕的笑。
傅言深拉著他頭也不回,生怕他不走了。
一路拉到就縣城里,傅言深快樂了,臉上都是笑容,十足一個農家漢子,尋了個地方,放下自己背簍,也過去幫閔希放下背簍。
將他們摘下來的蕉葉在地上攤開,將山貨一并擺上去,這就開始賣。
他們也不叫賣,就傻愣愣的站在旁邊。
已經賣過三次山貨了,傅言深順便帶了兩個木凳子過來,一人坐著一個,就守在攤子前,跟其他攤位一樣。
說是一樣卻又并不一樣,其余攤位的攤主可沒長這么俊俏。
而且還是一對,俊俏的小郎君跟漂亮的小夫郎。
之前好些人來買過了,此時一見立刻迎了上去,叫又道:“來賣捻子了,上次我來晚了,都沒有看到。”
很快,又有熟客過來:“誒,你不是那個青花出品的的店主嗎?怎么賣山貨了?”
閔希不好意思說,就紅著臉蛋。
旁人看著就乖乖的一個小哥兒,就是他家的漢子不是很好相與,面色冷冷的看著他們,剛要說話,被他夫郎抓了一手,悶悶的就不說了。
貨物賣價不算高,賺錢也不多,但也是兩人樂在其中。
畢竟是自己賺來的錢。
閔希接過客人遞來的十文錢掂了掂,沉甸甸的,交給了夫君,跟他說好好收著。
傅言深道:“好。”
十文錢他收的很珍惜。
讓閔希想起他們之前剛剛在一起貧困的日子。
一路走到今天,回頭想想……好像也沒有很難?
反倒是清苦而又讓人覺得歡心的。
那時候他們夫婦一直都在一起,好像沒有很多煩心事。
不過現在也沒有很多煩心事就是了。
跟傅言深回家的路上,閔希看到了張阿婆,挺神奇的,這個婆婆看到他咬牙切齒:“等著,總有你好看的,明天我大兒子大媳婦回來,你就知道死了!”
“我大兒子大媳婦可是在郡府里給大人做事的!”
閔希沖她笑了笑,說:“好呀,不過為什么你二兒子不能讓我好看?”
也不知道這話哪里刺激了她,她大驚失色,像見鬼一樣,跑得很快。
閔希扭頭跟傅言深道:“我有這么嚇人嗎?”
傅言深沖他笑得溫文爾雅:“沒有!”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傅言深看鬼一樣,看著人家。
次日清晨。
傅府堂屋里幾位商人等候在那。
閔希坐在主位上,悠哉悠哉地品了口茶,掃過堂下,慢悠悠道:“到齊了么?”
香兒道:“聽到沒有,少爺問你們話呢!”
不知為何,這哥兒雖然年輕,氣勢卻強,叫人不由得冒冷汗。
他們那些賬單,有點眼力見就一眼假。
眾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于有一個冒著冷汗,上前拱手道:“來了十家商鋪。”
“一共多少家店鋪?”
香姨趕緊道:“十五家。”
閔希眼睫低垂,低聲道:“哦,真新鮮,東家召見竟然不來?”
他慢悠悠的語氣里面充滿了不屑:“他們不會真覺得這是他們的產業了吧?有些人莫不是忘了地契在誰的手上?”
閔希嗤笑一聲:“那他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香兒你帶人把鋪子給清掉,店鋪招租,若有不從,直接報官!”
香兒說話擲地有聲:“是少爺。”
有商家立刻上前攔道:“少爺,不是,這就是清店了?這可都是傅家好幾十年的心血啊,這說說賣掉就賣掉?”
閔希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就先別急著為他們求情了,先想想自己吧,一個月的盈利到底如何?才幾百文嗎?我看你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商家冷汗蹭蹭直流:“最、最近生意不好做……”
閔希道:“不好做就把鋪面空出來,沒必要再做這種沒用的生意了,你們自己年紀也大了,把機會留給年輕人吧。”
閔希放下茶杯,沖香兒笑了笑:“香兒,交給你了,實在不行就報官,記得好好清查賬單,之前的債一筆也不能放過!”
說著起身拉著夫君走了,不管身后的哀求。
這公主還在郡府呢,不管縣令公不公正,也不可能在這關頭惹事。只是他們或許得去哪里避一避風頭?
不然這段時間上門求情的可不少啊。
剛出門,閔希就在商戶們帶來的一群仆從中看到探頭探尾的張阿婆,旁邊還有跟她張得幾分相似的漢子,以及一位年輕胖婦人。
閔希心情頗好地沖她笑了笑:“阿婆,你昨天叫我等著什么啊?”
張阿婆這下子真像見鬼了,灰溜溜地夾著尾巴跑了。
她身后的漢子跟胖婦人也一并跑得沒影兒。
閔希奇道:“嗯,難道有郡府的商家下來了?”
旁邊看熱鬧的村民道:“正是,就這張大蛋跟他媳婦在的商家,今早回村還氣洶洶的,一來發現東家的東家是傅家,那臉氣的啊,像鍋炭!”
第76章 第 76 章 寧將軍
回去之后, 閔希將門關了起來,之前壞掉的門,現在可以換一個了, 在房門掛了個簾子, 請人裝的,至于傅言深,閔希讓他好好學習。
不管有沒中舉,都要好好準備, 不能再像上次那般捉瞎, 閔希在家里陪讀,傅言深看書他也看, 但看的不是同一類的書,看的話本,時不時忍不住笑出來,但也不敢笑得太大聲, 生怕驚擾認真學習的人。
學習得累了, 閔希拉上傅言深一起去休息休息,隔幾天也找香兒打聽進度, 一切有條不亂,不用他操心。
連郡城的店鋪也收回來了,商戶大多妥協,將吞掉的錢吞出來,換取繼續謀職的機會。
閔希想知道是怎么處理的, 香兒說,先給他們一個機會,不過會安排信得過的人進去,慢慢取代他們, 無形之中奪回店鋪控制權。
閔希點了點香兒鼻尖,挺聰明的一個小姑娘。
香兒道:“有兩家比較大的店鋪,我特意空了出來,一家在縣城,一家在郡城。”
小姑娘立刻變成星星眼,握著拳頭,一副妖妖欲試模樣:“少爺要不要去看看?”
閔希笑道:“你去看過啦?”
香兒連連點頭,雙手張開:“好大好大的店鋪!比縣城書店還大的位置,三屋樓,就是位置稍稍有些偏,但還是很不錯的,好停馬車!而且咱們家現在有馬車了哦!”
她沖閔希不停地眨眼:“還有三輛馬車!”
閔希失笑:“好啊,去看看唄。”
他扭頭看向傅言深:“你家的馬車啊?”
傅言深道:“我們家的馬車。”
閔希嘴角又笑開了些,一個個都這么會說話。
坐馬車到郡城不算完,吃完飯直接上車,睡一覺差不多到了。
三輛馬車全部出動,去的人稍微有些多。
好幾小姑娘都想去,但又不可能都帶去,最后閔希讓香兒選了幾個表現出色的一起去了,黃志麗自然也跟了去。
閔希覺得她能力挺出眾,年長些,遇事不慌,又是自己大弟子,如今識字不少,可以委以重任,希望她跟香兒能相輔相成。
他們一群人一輛車,閔希跟傅言深獨占最好最寬闊的那一輛。
傅言深說就是他以前常坐的馬車。
閔希好笑道:“那你父親對你還不錯。”
“或許吧。”傅言深道。
閔希沉默一瞬,不知如何說話,傅言深至今還記得他早亡母親跟他說過的話,卻對伴他至成年的父親沒太多感覺,誰知道這家父子的相處之道呢。
子不言父過,傅言深也沒跟他說過幼時。
想了想,傅言深道:“他很節省,但對我從來不虧,跟我說要錢盡管要,不用擔心家里沒錢,什么書紙筆墨想買就買不用怕。”
閔希點點頭。
他拉著傅言深的手,心想,他父親愛還是愛他的,可能跟傅言深一樣是個冷淡的人,對自己兒子疏忽了,導致到最后,父親什么都沒能跟兒子交待。
總之到以后,他有孩子的話,一定讓傅言深多陪孩子,讓傅言深帶孩子!
馬車搖搖晃晃的,一會兒,閔希就困了,靠在夫君肩膀上睡了一覺,等醒來時已經到了郡城。
他剛下馬車香兒就守候在側,興沖沖地指著轉角處一座三層樓高的建筑。
兩面有門,墨壁飛檐,看著氣勢雄偉,好生漂亮。
閔希雙眼都亮了亮,這個地方他實在太喜歡了,四周場地寬闊,確實很適合停馬車。
閔希贊賞的點頭:“不錯。”
店鋪挺大,他們商品再多,也可以隨意發揮,登上樓頂更是視野開闊,在這里設桌讀書寫字,再來壺熱茶,不知道有多么舒暢。
閔希好生滿意:“好好準備一番,中秋開業吧。”
這里以后將會是他們的書店,紙墨書以及繡糖蠟燭都會在這里賣。
看完店鋪,大家都在郡城里游玩一番,大家在逛商鋪購買東西,一個個新鮮稀奇不已。
若不是開鋪,他們許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上郡城來。
閔希拉著傅言深也在大街上散散步。
之后幾天忙著將商品搬上來,中秋節前夕,閔希買了十頭肥豬,其中兩頭大家一起吃了,剩下八頭,給大家一人分一點拎回去。
今日清晨就開始放工,大家忙著做準備,不用再繼續干活,殺豬的殺豬,到郡城準備的準備。
現在殺豬不必另外請屠夫,他們中自有高手。
一刀將豬放血,呈了豬紅,接下來就放熱水燙豬,最近吃的豬多,他們索性買了一套殺豬工具,以后自己殺豬來吃,一天一頭豬都不太夠吃。
用開水燙豬,刮了豬毛,開豬肚,將豬下水掏出來讓旁人拿去處理,先燉個豬雜粥。
朱紅豬小腸豬肝等,一起燉出來的豬雜鮮香無比。
閔希已經在這邊蹭了許多次早餐了,新鮮的豬雜粥香滑鮮美,他能吃兩大碗,傅言深也吃的挺多,省了他們煮粥的時間。
傅言深出吃飯做飯材料簡單,放的調料多了,他反而不喜歡吃,香姨另外給他們尋了本地這大廚專門伺候兩人起居。
吃完朝食,兩人坐上馬車跟大家一起搬東西到郡城去。
明日就要開張了,閔希壓抑不住心中興奮。
經過幾日的辛苦勞作,店鋪變了個大樣,之前從外頭看就很莊肅高雅,里邊越發的雅潔高貴。
處處散發書香氣息。
已經挺多人在外邊觀望了,個個都在問什么時候開門。
這幾日他們在周邊招了不少的工人,其中許多特意招來招攬客人的,雖然還沒開張,但是可以在周邊游走一圈,告知附近住民,他們明日就要開張。
隨便也送了一些小禮,自制的糖果或者墨塊。
他們印了一批書,明日開門的時候可以做個活動,前一百名客戶各送一本書這般。
閔希已經可以想象明日會有多么熱鬧了。
就是現在完全就聚集了許多人在那里看熱鬧,他們的小禮品都不夠送了。
這些都是香兒安排的,都不需閔希操心,他就大概知道,一天或者一個月有多少入帳就行。
她倆不是隨意浪費的性子,這么做自然有她的考量。
有舍才有入,把名氣打開比什么都強。
香兒還很遺憾的跟閔希說:“少爺,就是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開到京城去,唉,京城可太遠了。”
閔希鼓勵她道:“可以的,你好好學習,好好鉆研!少爺,以后就靠你養了!”
香兒抱著書,目光灼灼,臉上充滿了斗志。
“少爺,你放心,以后咱們青花出品一定滿天下都是!”
閔希失笑道:“好好好!”
自然不只是香兒一個人,除了黃志麗當助手,香兒還搜刮了許多人才,有男有女還有哥兒,阿肖哥也變成了她的跑腿之一。
以前閔希未嫁時,但父親有意無意也培養他當家主母的能力,讓他管賬,香兒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一些。
再加上之前在村里、縣城里的小店就有實操過,現在越發如魚得水,聘用一些懂的人,多問幾個,綜合一下這能得出最好的經營之道。
其實開鋪也沒有那么難,只要錢財到位,一切都好說。
更何況他們這種商品,哪個不是必需品,價格又如此優惠,旁邊賣同樣貨品的商家都差一點要上門打砸。
當然,他們不敢打架,郡城來了大人物,他們還是知道的,只能乖乖的跟著降價。
好幾個還上門要跟香兒談判,說能不能不要將價格壓太低?
這些事都由香兒去煩了,閔希不管。香兒若不愿意管,就另外請個老掌柜的去處理都無所謂,他們不缺錢。
布置完畢已經是晌午,直接在客棧包場一起吃飯。
這些剛剛入聘的工人,一天有五十文的收入,還給安排住宿的,一個個打了雞血一樣。
之后開業,閔希跟傅言深先在下面看看,香兒剪了彩,客人魚貫而入,店鋪彌漫著幽香,檀木的清香,還有書本的清香。
進去之后,大家越發矜持起來。
店鋪夠大,特別布置了一格專供幼童玩耍,還有專門讓來的婦人哥兒照看,大人可以放心前去挑選商品。
店鋪還有籃子可供客人放商品,籃子覆蓋著一張繡花的布,很精致漂亮,誰見了都忍不住提上一個。
大家逛了一樓二樓,甚至三樓,三樓布置了一個個雅閣,讀書寫字用。
閔希看了會熱鬧就拉著傅言深坐在三樓臨窗的雅閣,燒茶慢酌,迎著中秋涼爽的微風,真是好生愜意。
閔希扭頭看看傅言深,果然夫君在安安靜靜地喝茶,對上他的視線,不由也跟著笑。
閔希笑道:“夫君,要不要搬來這里住幾天?”
傅言深笑道:“都可以。”
這兩些天兩人都在郡城里游山玩水,玩得不亦樂乎,忘了學習。
閔希拉著傅言深到沒有人的地方,在山林間縱馬,他已經許久沒有坐馬了,有些微寒的風,讓他感覺回到了年幼。
他駕馬跑得許快,回頭一看傅言深慢悠悠的走在后面,他情不自禁地笑起來,他夫君竟然不怕坐馬。
想起新婚那一日,夫君坐在高頭大馬上,紅衣墨冠,俊得很雅,年幼時記憶中模糊的探花郎有了容顏。
閔希覺得他夫君與其中狀元,說不定中探花郎的概率更高些。
但他不敢說。
男人走的近了,笑問他道:“笑什么?”
閔希笑著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突然來了些興致笑道:“夫君,要不要我教你幾個招式?”
他不是沒教過,但傅言深有點手腳不協調。他心血來潮,又想教了。
傅言深嘴角抽了抽:“好吧。”
別人的一招一式殺氣凜然,他的一招一式被分解成了一個個動作,要過一會兒他才能反應出下一個動作。
把閔希逗得直樂。
傅言深有些尷尬道:“等我練熟了……”
話說完,張張嘴,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
抿了抿唇,扯扯嘴角:“現在他們也打不到我!”
“嗯嗯。”閔希笑著點點頭。
確實是的,他夫君手腳動作不協調,但是悟性高,練的時候不行,實操的時候還是可以的。
同樣的招式打他,最多打兩次,第三次就打不到了。
閔希頗有耐心的慢慢教著他夫君武術,雖然見效不甚。
一轉眼到了十月,兩人坐在馬上看著金黃的稻谷,這個時候已經要秋收了,可以看到,某些田地已經有農民下場去割水稻。
如今,閔希跟傅言深在官道上隨意走動,去到哪個城鎮就在哪里歇息游玩。
這天來到一個陌生的小村,將馬放在河畔上吃草,兩人看著旁邊的村民割水稻,閔希還沒有割過,他割過草,感覺跟割草差不多,但也想體驗一下。
農戶看這小哥兒一直看著,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笑著招呼他們過來。
稻穗金黃,割了一束握在手中握著稻谷的尾巴,只感覺頭部沉甸甸的。
閔希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就是豐收。
閔希扭頭看向傅言深:“夫君有割過稻谷嗎?”
傅言深點頭:“嗯。”
閔希頗為意外:“啊?”
之前不知道,后來搜刮回傅家的時候,他夫君家可不是一般的豐厚,在鄉下那可是妥妥的地主。
“年幼的時候,母親讓割過,說是不忘本。”傅言深頓了頓道:“不過這記憶很遙遠了,只記得這鐮刀我好像摸過。”
他轉了轉手中的鐮刀,割禾的姿勢確實比閔希這種純新手嫻熟許多。
十月朝晨天氣很涼,出了太陽之后,越發的炙熱,割著稻谷,不一會就出了汗,衣服一件又一件的褪去,閔希放下鐮刀就此告辭。
農戶還想留他們吃一頓飯再走,閔希笑著揮手離開。
算算時間,夫君是否中舉,應該已見分曉。
他此番是刻意出來,閔府到底發生了什么,他也不想管。
不用想,他也能猜到,他父親大概率已經不在了,至于家屬,男子流放,女子哥兒幼童不是入奴籍變賣,就是充公。
至于閔家的家產,還是老老實實的,不要想了。
閔希跟傅言深回到村中,一進村立刻引起孩童騷動,各自家人探出頭來。
一群人忙忙碌碌的撒花,放鞭炮。
閔希跟傅言深都坐在高頭大馬上,還好馬兒沒被鞭炮聲驚到。
他們如此一番舉動,不用說閔希就知道夫君中舉了。
香兒歡天喜地的迎接上去,喜氣洋洋道:“姑爺中了,姑爺中了!”
一路迎到家里面,等笑過后,香兒看著他們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又欲言又止。
閔希先喝了一口茶,撇了一眼香兒道:“閔府被抄家啦?”
香兒立刻松了一口氣,驚訝道:“少爺,你都知道啦!你是去看了榜文嗎?”
閔希慢悠悠的放下茶杯:“沒有,猜的。”
香兒的神情變得嚴肅:“但是有一件事情,少爺你肯定不知道!”
“嗯?”
“京城來了大人物!”
閔希噗嗤笑了。
香兒擰著眉頭:“少爺,你先別笑,他們指明了要見你!”
“他們?”閔希眨眨眼睛,看向自己的夫君。
后者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是誰。
香兒神色凝重的點點頭:“阿娘就在那里伺候他們!”
閔希嘶了一聲。
應該不可能是公主,公主已經問過他了,不可能再來問他一次。也不可能因為小小的中舉一事又來召見他們。
他想了想,難道是閔家出事傳到了京城,所以有人下來幫忙?
如此一想也有道理。
閔希剛剛落座,又起身:“帶我去見他們吧。”
去見陌生人,其實好生緊張,傅言深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閔希沖傅言深笑了笑。
香兒引他們到了閔家,重新踏進這里的時候,閔希有一瞬遲疑。
不過還是咬著牙進去了。
有些提心吊膽,不知如何是好。
香姨看到他,立刻迎接出來:“少爺姑爺,你們可回來了!”
閔希沖她笑了笑。
很快就看到了她身后的兩尊大神。
一個高大的漢子直接迎過來,短短的胡渣,身材魁梧雄壯,看著威風凜凜,一見閔希就開懷大笑:“哈哈,希哥兒!”
他大步迎接過來,一副十分自來熟的模樣,不過還好走到三步的距離之外,停住了哈哈大笑:“希哥兒不記得我了么?不過也是,當時還年幼,現在已經如此一表人才了,跟你娘真是長的好像!”
閔希忐忑又一臉莫名的看著他,悄悄的握緊了夫君的手。
這個男人看著四十歲的模樣,稍有皺紋,但看著十分雄偉。
閔希不記得自己見過這樣的人物。
漢子又哈哈笑了兩聲。
香姨在旁邊提醒:“少爺,這位是寧將軍。”
“哈哈,”漢子磨磨自己短短的胡茬,沖閔希抱拳道:“在下寧遠豪。”
他側了個身,指向身后:“這是舍弟寧仇欒。”
閔希這才看到他身后還有一個年輕男子。
那男子五官俊美略顯陰柔,一臉不情愿的上前拱手作揖。
做完之后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閔希緊握著傅言深的手。
那一眼冷嗖嗖的,閔希差一點沒將傅言深的手丟掉。
他面紅耳赤,被夫君拉著著的手,稍稍用了力,他才安定下來。
奇怪,他怎么會有做賊心虛的感覺?
閔希臉蛋紅通通的,心臟砰砰直跳,不太敢正視這人,偏過了頭,低聲道:“原來是寧將軍跟寧公子。”
閔希他們沒有印象,但人是聽過的,寧將軍是當朝最強武將,曾經在他外祖麾下做過,雖然后來調離,但他總念著這一份恩情,年幼時,寧將軍確實經常去外祖家探望。
是他外祖大勢已去之后,寧將軍越發受重視,現如今已是忠義侯。
至于那位寧公子,他與寧將軍同父不同母,乃寧將軍的后娘所出。
不過現在看來,他們兄弟倆感情還是不錯。
寧將軍沖寧仇欒嘖了聲,不太滿意他如此敷衍作揖。
閔希趕緊松開夫君的手,也沖他們作揖,將夫君介紹給你們道:“這是我夫君。”
說完,他臉蛋又漲紅起來,下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傅言深自己對他們自我介紹,然后拉著閔希一起進堂。
整個過程閔希都有一些頭輕腳重的感覺。
他以前不至于如此的,見公主的時候,她也好生得體。
不明白為何那個寧公子看自己的時候,自己會覺得很尷尬。
他只能不斷地垂著視線喝茶,旁邊夫君跟那將軍說些什么他都沒注意聽。
倒是那個寧公子偶爾撇過來的視線,都被他盡收眼底了。
搞得他恨不得盡快離開這里。
寧將軍跟傅言深聊了一會天,忽然哈哈大笑:“傅公子年紀輕輕就見識不凡。”
傅言深淡淡的茗茶道:“還好。”
寧將軍笑道:“哈哈,傅公子謙虛了,我聽聞傅公子明年也要參加會試了,舍弟亦是如此,若傅公子不嫌棄,他日可到我府上與舍弟好好……”
他還沒說完,傅言深道:“不必!”
閔希差一點沒嗆到,長大了嘴驚異的看著夫君。
尷尬死了。
前一瞬夫君還跟寧將軍討論得有來有往的,閔希能感覺夫君跟寧將軍是真的相談甚歡,下一句話忽然就把人堵死了。
不光是他尷尬,寧將軍也尷尬死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其實他此何的目的本就有些尷尬,不久前太子殿下找他喝茶,有意無意透露他恩公的外孫牽連進科舉舞弊一事,可能要被賣入什么宮窯。
他啥也顧不上,拖著弟弟就過來了,原本打算得好好的,讓弟弟娶了希哥兒,讓希哥兒名正言順豐衣足食。
他弟嗆他道:“大哥你也孤身一人,你為何不娶!”
氣得寧將軍想扇他,自己年齡大的都能當人父親了。
結果匆匆趕來一看,希哥兒早已嫁人,閔家出事也不關希哥兒的事。
結果他弟還對上了希哥兒他正夫!
寧將軍想想也為自個弟弟尷尬,本想相親,結果相親對象已有夫君!
他弟弟多么驕傲的一個人,這次能陪他來,心中多少有些同意的。
結果……
寧將軍尷尬地捏緊了茶杯,恨不得現在就回去修理一番太子!
他本來要接任務出征,一聽到這消息,立刻撂挑子不干,直接南下,想娶個弟媳婦回去,結果就這!
第77章 第 77 章 露營
閔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閔府的, 最后那一刻,傅言深跟寧仇欒視線對上,兩個人誰都不讓, 目光滋滋滋的, 感覺都能冒火花了。
最后,寧將軍敲了一下他弟弟,哈哈哈的說,現在時辰也不早了, 也該早些準備回京城, 若是一起前往,他們可以護送。
傅言深直接拒絕了。
寧將軍只能悻悻地離開, 這一趟算是白來了,丟了差事不說,估計還得被陛下猜忌,想想就頭痛, 越發想給太子殿下上點眼藥。
寧仇欒看著遠去直至背影消失的二人, 收回目光,這才擰眉:“我收到密報, 代替兄長你出征的是公主殿下的人,還是太子殿下竭力推舉的,太子殿下為何如此?”
寧將軍嘶了一聲,半天也想不出來,這太子殿下到底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不過他們還是得趕緊回京, 多在此待一刻,就多受一分猜忌。
至于閔希這邊,雖然他們拒絕了寧將軍的護送,不過他們確實也應該上京了。
等到開春再上京就太趕了些, 這段時間收拾收拾就要啟程。
閔希摸摸自己的貓狗,看它們想不想跟自己去京城。
他拿了個大籠子過來,狗狗貓貓鉆進去那就帶去京城。
最后只有小白貓鉆進去,閔希嘆息一聲,還是將它倒了出來。
它們在這里生活舒適,大家都很喜歡它們,很多人給它們摸頭,天天咕嚕咕嚕的好開心,就不要讓它們受遷徙之苦了。
閔希道:“好好照顧它們,我們還墻角的那顆荔枝樹也要好好澆水。”
香兒哭得抽抽噎噎:“少爺姑爺以后不會回來了?”
閔希失笑:“肯定會回來的!”
看香兒還是一臉不舍,閔希安撫道:“沒關系,以后可以將店鋪開到京城。”
香兒破涕為笑道:“對!爭取五年,不,三年之內開進去!”
閔希噗嗤一聲笑,臨走,他有些不舍地摸摸貓貓狗狗的腦袋:“他日年老歸鄉,你們還在嗎,小東西。”
傅言深道:“你若是喜歡,我們直接就可以將它們帶走。”
“算了。”閔希嘆息道:“它們現在就過的很好,就不要霍霍它們了。”
連他們都是人生地不熟的,雖然閔希曾經在那邊長大,但是畢竟也好久沒去了。
“等一切安定下來,若它們不排斥遠行,倒也不是不可以將它們帶過去。”
傅言深道:“行吧。”
房子收拾整齊,蓋上防塵布,必要的東西都裝上車,其實也沒有什么東西,做一些衣服跟銀兩,銀兩大多數都換成了銀票,拿走了大半的銀票。
香姨給他們收拾的,還擔心不夠,讓他們全部帶走。
閔希笑說:“留一些你們應急用,到時實在沒錢,我們會寄信回來。”
閔希又好好的看了一眼家里,摸了貓貓狗狗的頭,給小雞撒了一把米,跟傅言深一起坐上了馬車。
沒有第三個人駕馬車,就他們倆。
啟程的早,所以他們不著急,可以走走停停,慢慢上京城。
大多數是傅言深架馬車,閔希在旁邊陪他說話嘮嗑,他累了就換閔希上,這馬車寬闊,可以供兩個人在里面躺臥,就是稍微需要屈腿。
大多數時候,他們還是住在客棧,偶爾也會在野外住宿。
就在官道旁邊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遠離村莊,遠離人群,馬車放下來,馬兒在旁邊吃草。
他們拿著在集市里買來的雞與材料就地生火做飯。
他們自帶的鐵爐子,還有一口小小的鐵鍋,放了些米進去煮粥。
雞宰殺后直接放在火堆里面燒,沒有條件拔毛就燒毛。
火將雞毛燃盡,有一股香香的味道,雞皮被燒的焦黃,殘留了雞毛的炭黑,稍微清理一下,抹上材料,用荷葉包裹,再抹上泥土,這就可以丟到坑里去燒。
這得花一些功夫。
小兩口又拿出一口小爐,泡了茶,燒些茶水喝。
剛剛入冬,天氣有些寒冷,但還好沒有下雪,可能到北方些的地方就會下雨雪了。
晚上有些冷,但在馬車里還是溫暖的,他們現在烤著火,一點都不覺得冷。
傅言深好生講究,買了好幾個大葫蘆,裝許多清水,不會隨便用江河里面的水。
這邊用水講究,要么用山泉水,要么用井水,用其他水擔心會有螞蝗。
不過大葫蘆再怎么大,裝來的水也不足夠洗澡,他們也沒有那么大的鍋。
這是他們第一次露宿,沒有經驗,傅言深看著夫郎:“不洗澡難受嗎?實在不行,下一次我們就買一個大鐵鍋。”
他們一路走來,本來帶的東西好少,漸漸添加裝備,車子都快放不下了。
他們也不單單是買衣食住行所需要的東西,閔希看到漂亮可愛的小東西,都忍不住下手,有竹編有雕刻甚至有玉,還有好幾件漂亮的小孩用品。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一不小心看到就忍不住買了,一下子就買了很多。
還好夫君也沒有說他,偶爾趕路的時候,夫君累了,換他駕馬,他看到夫君委委屈屈的窩在一角,以前空間寬闊的時候,夫君還沒這么慘。
但是東西買都買了,只能跟著他們一起上京城。不過現在他也克制多了,沒有隨便下手。
傅言深過來蹭蹭他跟他說:“以后有閑暇,我們再回頭走一次也是可以的。若你還實在想買,那就買。”
每每如此,閔希臉蛋紅紅推他說:“你說好的會陪我來哦。”
就怕夫君公事繁忙,不能顧及。
喝茶暖暖身子,聊聊天,沒多久粥先熟了,他們并不餓,不急著吃粥,又起來散散步,慢慢的等。
馬兒在旁邊草地上吃草,啃得正香。
閔希摸摸它腦袋,心想過段時間到了北方就沒有綠草了,屆時希望他們的馬兒不要難過才是。
主人怎么想的,馬兒不知道,它只知道噠吧噠吧的吃草,吃完了之后就倒地而臥,悠哉悠哉。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下來,他們也聞到了叫花雞的香味。
小兩口趕緊坐回火堆前,聞著香香的叫花雞的味道,早就等不及了。
這原汁原味的肉,聞起來香,吃起來更香,肉香濃郁,肉質嫩滑,實在不能更好吃。
吃到叫花雞,閔希心情又美了許多,他原本就是隨遇而安的性子,有很好吃的就很開心。
傅言深看他吃了一口雞肉,笑得臉頰都凹起了一個小小酒窩,傅言深顧不上吃,先親了他一口。
閔希唇瓣嫣紅,臉頰也紅撲撲的,推了推傅言深,低聲說:“夫君,快些吃,天氣冷,不然就涼了。”
主要是被夫君看著,他不好意思大快朵頤,雖然他們已經成親很久了,還天天膩在一起。
閔希被夫君盯著還是止不住害羞。
吃著雞肉,閔希又想起自己養的貓貓狗狗,若是以往,這個時候它們早就纏上來了,喵喵喵叫著要吃的,哪里還會有骨頭剩下。
現在吃剩的骨頭就只能隨意地刨個坑埋掉。
粥早已煮開了,吃了叫花雞,再喝一點粥,這是秋季的新米,他們在大街上買的。
新米煮出來的粥格外香,綿稠嫩滑,就是沒什么味道,但也剛好解了吃花雞的膩味。
這一頓就如此了。
小小的鍋燒一點點熱水,擦擦臉,就此歇息。
兩人還是回馬車里睡,馬車里面暖和些,大件的東西都拿出去,閔希睡得還算舒坦,傅言深人高馬大,可能睡得就沒有那么舒服了。
清晨起來的時候,閔希看到傅言深是擰著眉頭的,他輕輕笑著,又有些心疼地揉揉夫君的眉心,低聲道:“如果你不喜歡這樣,那我們以后就不露宿了。”
傅言深默默地松了松有些發麻的筋骨,低聲道:“倒也不必,我們尋個破廟倒也可以露宿的。”
他的夫郎看起來很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睡醒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眉開眼笑的,傅言深也不想掃他興趣。
傅言深也是隨意之人,很多東西他都無所謂,既然夫郎喜歡,那便如他所愿。
到了北方面食就多了起來。
閔希已經許久沒吃面了,甚是懷念這一刻,就是有些擔心他夫君水土不服。
從南到北,溫度逐漸降低,閔希一直觀察著夫君,除了越發粘著他之外,并無其他異常。
他們挑了個客棧,放下東西,迫不及待的就要去吃面。
為了夫君能適應良好,閔希先來了碗清湯牛肉面,在外面受了風寒,再來一碗暖熱乎乎的面食,別提多美了。
閔希喝了一口湯,只覺得湯鮮味美,牛肉嫩滑,面也很勁道。
真是很好吃,他感覺自己沒有選擇這一個決定異常好,他嘗過之后目光灼灼的看著夫君,希望夫君也能喜歡。
傅言深先是喝了一口湯,再嘗了牛肉,又吃了一口面,點了點頭。
閔希松了一口氣,太好了。
接下來又上了一疊蔥花烙餅,還有一疊油炸泡泡糕。
蔥花烙餅好香脆,味道正宗,正是他童年的記憶。
油炸泡泡糕里面是紅豆餡,香香甜甜,軟糯可口,剛剛出鍋,趁熱吃恰是好吃時,閔希一口氣干了兩個,再吃就有些膩乎了。
這油炸泡泡糕已經是挺好吃的了,蔥花炸餅他也就只吃了一個,一碟有三個,剩下兩個希望夫君給力些。
傅言深不動聲色,乖乖的幫他吃完了。
但還是能看出來,他不是很喜歡吃的,只是很乖的不挑食。
閔希很滿意,越發覺得夫君好乖,可惜這個店鋪沒有甜點,也沒有他們那邊的湯,不然就要買一碗來給夫君潤潤喉。
臨睡前閔希去看了一下馬,看到馬兒被關照得妥帖,松了一口氣。
他們在南方的時候也割了一些青草,放在馬車上,就是以免來到北方沒有青草。
不過這青草遲早要用完,只能委屈馬兒了。
訂的客棧稍微偏貴一些,可以泡個熱水澡,泡完之后感覺趕路的疲乏都消減了。
閔希剛剛穿好衣服,一轉身就被夫君纏上了,他有些蔫蔫的,早已不復當年之勇。
考秀才跟考舉人的時候,他下場都不需要休息的,這時候不行了。但還是粘人,草草來了一次,就休息了。
閔希捧著他的臉頰,愛惜的親了親他。
“就這么難受嗎?”
傅言深道:“沒有很難受。”
閔希好笑的捏捏他臉頰,但凡他給力一些,他就相信了。
在外邊趕車有些冷,特別是晝夜溫差大,他們一般都挑天氣晴好之時出門,遇到大雪天就在客棧里面過夜。
閔希也是很多年沒見雪了,一開窗看到雪,異常開心,扭頭看著傅言深:“夫君見過雪嗎?”
傅言深搖搖頭,他們那邊的天氣雪沒下到地面,就已經在空中融化了,一大早起來地面都是潮濕的,凍得手指頭發痛。
登高的話,倒是可以看到零星的雪花。
但是要一大早就在山頂了。
傅言深沒有這種閑暇逸致,不過這時候看到雪,見夫郎開心他也跟著開心。
兩人到外頭院子里一起堆雪花玩,他們住的房間貴,院落較大,住的人少,但偶爾也有人經過,看到他們有些訝異,然后又笑笑走過去了。
搞得閔希好生不好意思。
他已經太多年沒見到雪了,此時有些太過興奮。
跟夫君丟雪花玩的感覺與跟其他人不一樣。
夫君看著文質彬彬的,閔希完全不敢用力,雪花輕輕的丟在夫君身上,在他衣服上散開。
傅言深卻不會拿雪花丟他,手中握著一團雪花,就愣愣的坐在站在那里看著他,好生無辜可憐。
閔希嘆了一口氣,有點沒勁,又很開心。
夫君有些太呆了,完全不會丟他的。
閔希過來挽著傅言深的手,笑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既然來到了北方,就好好逛逛北方的朝食。
閔希很喜歡熱鬧,自己出去就很害羞,但有夫君陪著,去哪里都不怕。
一早還是先去看了馬,畢竟陪了他們挺久了,到京城還有一段時日,他們還得跟馬兒相依為命。
看馬兒被照顧的很好,閔希松了一口氣。
天氣很冷,呵出來的氣息直接變成了云霧,閔希手指頭也凍得有些疼,放在掌心吹了吹,很快,傅言深就握過他的手,放在自己頸下,衣襟里面,讓他好好暖和。
閔希心里暖洋洋的,莫名想起家里的小貓,聽說貓貓都是怕冷的,現在冬天了,不知道它們有沒有溫暖的小窩,不過香姨應該會好好照顧它們的,香姨話很少,但從來都是對他關注的東西都格外細心。
閔希想念貓貓狗狗卻不擔心它們。
反而是慶幸還好沒將它們帶來,這個地方如此冷,它們初來乍到,肯定會不適應。
閔希默默收回自己的手,看四周沒有人悄悄的在夫君的臉頰親了一口,笑道:“一會我們去買個湯婆子就好啦。”
“嗯。”傅言深點了點頭。
他們先去吃飯了,還是吃面食,帶湯的吃進肚子里暖和一些。
傅言深的胃口明顯好了許多,吃了油條,喝了滿滿一大碗豆漿,又吃了個肉包子。
這時候他連連點頭,這邊的肉包子還是很不錯的,蓬松綿軟,還很大。
閔希好笑,他夫君心思挺好猜,喜歡吃的時候自己就會點餐,自己就會主動吃,還會點頭,還會笑。
之前都悶悶不樂的,板著一張臉,看著呆呆的。
傅言深看到閔希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估計也想到了閔希在想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過來拉閔希的手。
閔希道:“舒服多了嗎?”
傅言深連連點頭:“嗯。”
想了想,他又道:“有一些東西確實不太吃得慣,調料下的很重。”
閔希點點頭。
傅言深煮飯放的調料就不多,油鹽醬醋。這邊還放花椒放八角還有各種香料,他一時之間就吃不慣。
不過今天肉眼可見他好許多了,閔希覺得水土不服,大多是吃食不習慣。
這都是比較容易解決的問題。
他也聽說過西域地勢比較高,上去會呼吸不上來,甚至有些人撒泡尿就沒了。
說的玄乎其玄,閔希越發好奇那地方了,有空他也想去一去。
他看了看傅言深,夫君雖然有些水土不服,但也跟舟車勞頓有關嘛,歇息一晚,看著已經好多了。
應該是年少去過的地方少,一旦離開家鄉,就不習慣了。
雖然這北方的天氣冷,但他感覺夫君不太怕冷,掌心很暖,方才跟他丟雪球的時候才被凍得冷了些。
閔希挽過傅言深的手一起去逛商店,其實他也不想要湯婆子,就搞個火爐行了,湯婆子還要往里面灌熱水,多麻煩。
倒是買了手套,暖暖的很熱,里面還有毛絨。
他們的衣服都是香姨提前做的,很暖很貼身,冷風灌不進去,不怎么會覺得冷。
不過傅言深還是買了兩個湯婆子。
“沒事,到時候我往里面灌水。”
閔希好笑,就由得他了。
等雪停些,他們繼續北上。
在進入京城之前,他們又露營了一次,準確來說不是露營,他們住在了一個破廟里。
他們自己買了碳來燒,這個時候做叫花雞是最方便的了,他們花了一些價錢讓大廚來幫他們殺好雞,將材料都抹進去。
按照他們要求抹的材料,傅言深在旁邊眼睜睜的盯著。
這一個叫花雞,兩人都充滿了期待。
之前他們也叫旁人幫忙抹材料,吃著總是差一點意思,還是他們一開始在家里抹的那種材料好吃,兩次以后還是抹他們在家里面的材料。
閔希萬萬沒想到,他們他們的肉香剛飄開沒多久,角落就鉆出了一個人,穿著破破爛爛的,像個叫花子。
閔希驚訝的看著他,其實現在挺繁華的,很少能看到乞丐。
而且看他歲數挺大了,有五六十歲吧,穿著還挺單薄的。
傅言深立刻將夫郎護在身后,擰著眉,警惕的看著這個人。
那人看到他們如此大的反應,也是嚇了一跳,火光搖曳在兩個年輕人的臉上。
兩個人都是年輕俊俏又好看,看到他們就很容易心生好感。
那老人連忙說:“我沒有惡意,我就是肚子餓了。”
說著,他緊緊的盯著兩人手中的叫花雞。
閔希看看夫君,又看看那位老人,兩人對峙著,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閔希小小喊了聲:“夫君。”
傅言深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撕了一個雞腿給他。
老人迫不及待的就吃了起來,狼吞虎咽的,看著真是餓了挺久。
閔希忙道:“慢點吃,別急。”
又示意夫君將一壺熱水遞給老人。
老人吃完叫花雞吮了手指,連灌了半壺熱水,眼角慢慢滑出兩行熱淚。
閔希驚訝道:“怎么了?還餓嗎?”
剛想跟夫君說,再給他吃點。
傅言深從火堆里面扒拉出剛丟進去的馕餅,塞給老人,道:“去遠一點吃,冷的話自己拿碳去燒,別打擾我們!”
他說的異常認真,逗得閔希都笑了。
閔希脫了厚厚的披風,又將一個灌了熱水的湯婆子塞給老人,明日就要入京了,他們倒不缺這些保暖物甚。
想了想,閔希還示意夫君給老人拿了一些銀兩。
傅言深是給了老人錢,但還不忘跟他說話:“老人家,你歲數也不是很大,有手有腳的,為何不去謀個差事?”
閔希臉一紅,輕咳一聲,此話多少有些冒昧了。
剩下的碳也給了老人。
老人有些哽咽道:“謝謝,謝謝兩位好人,這叫花雞,實在太好吃了,我沒吃這般好吃的東西!”
傅言深道:“肚子餓了,什么都好吃。”
閔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
老人尷尬笑笑:“說得對,看兩位不是本地人?”
傅言深擰眉道:“少打聽!”
閔希將手放在夫君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撫:“對,我陪夫君上京趕考,老人家快些休息吧。”
老人又看了一眼他們,年輕的哥兒身下壓著一柄劍。
將老人打發走之后,夫夫倆吃完飯,閔希偎在夫君的懷里抱著剩下的唯一一個湯婆子,想到明日就要開始新的生活。
心里充滿期待。
第78章 第 78 章 買宅子
清晨醒來已經沒看到老人了, 閔希昨晚聽到一些動靜,應該是什么人來接老人走了,他也沒有過多理會, 張眼看了看又繼續閉上眼, 埋在夫君懷里面睡覺。
廟里少了一個人,傅言深也沒有過問,醒來之后,拉著夫郎收拾一番就進城了。
一大早郊外就許多農戶擔著菜跟他們一起進城。
城門有士兵把守, 但并不嚴格, 大家都順利通行。
也有好幾家駕著大馬車進城的,他們擠在里面一起排隊, 士兵一一放行,看到他們的時候愣了一下,忍不住上前盤問:“請問是傅相公嗎?”
閔希心中咯噔一下,還沒來得及出聲, 旁邊的夫君老實道:“是。”
士兵一拍手, 立刻招來同伴:“快去通知寧將軍,傅相公來了!”
閔希:“……”
稍稍有點尷尬。
早知道就靜悄悄的來了, 不過他們這么大的馬車也靜悄悄不了。
士兵笑呵呵地迎接他們:“家將軍回京之時就拜托我們,看到兩位頂好看的小兩口子得好好關照,立刻派人去通知他。”
他們想請閔希傅言深坐下稍等片刻。
兩人都不太想一大早就見外人,夫夫兩對是一眼,傅言深道:“我們要去吃朝了。”
這個小書生說話板板正正的, 看神情還微微有些不開心。
但這可是給寧將軍做事呀!
士兵厚著臉皮說:“傅公子稍等片刻,他們很快就來了。”
果然沒多久,大街上聽到了噠噠噠的馬蹄聲,回眸看去, 一個年輕公子騎在高頭大馬上,身后的披風搖曳,好不威風。
這個寧公子竟然會騎馬!
閔希稍稍愣了一愣,對上他的目光,又趕緊將眼簾垂下往夫君身邊躲了躲。
寧仇欒利落翻身下馬,掃了一眼閔希傅言深,先是沖旁邊的士兵拱拱手:“多謝!”
這才對兩位客人拱手,之后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哥命我接兩位到舍下一聚。”
傅言深冷著臉道:“我們要吃飯!”
寧仇欒道:“已經備好酒水!”
他瞥了一眼明顯有些消瘦的某人,補充道:“請的是青州大廚。”
青州就是他們的郡城。
閔希輕輕一笑,臉頰上露出淺淺的梨渦。
打蛇打七寸,這寧公子還是頗得人心,一下子就捏住了他夫君的七寸。
說別的傅言深都不一定去,說早已經煮了他們那邊的飯,傅言深一定去。
不過傅言深不想去的念頭占據了大位,擰著眉頭問:“什么菜?”
早上給他來爆炒龍蝦,他可不去。
“你想吃什么都有,粥,甜點,還有許多你們喜歡吃的東西……”說到這里,他稍稍停頓片刻,瞥了一眼閔希,這才補充:“之前從你們香姨那里打聽來的。”
說到這里,他擰了擰眉頭,繼續補充:“我大哥打聽的。”
閔希又忍不住笑。
寧仇欒又瞥了他一眼。
傅言深發現了,皺著眉頭往夫郎前面擋了擋,他不是不動聲色,他還說話了,很不高興道:“你為何老看我夫郎?”
另外兩人都甚是尷尬。
看寧仇欒憋紅的臉色,估計都要罵娘了。
他沒有回復,垂著眼簾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在他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似有意無意的道:“你看錯了。”
這清潤的聲音清清楚楚地鉆進閔希的耳膜里,搞得他渾身都輕輕顫了一下,跟夫君貼的更近了。
兩人上了馬車,隨著寧仇欒的高頭大馬一路來到了忠義侯府。
這府宅恢弘,院墻高聳。
傅言深沒有多看,目不旁視,拉著夫郎,跟著寧仇欒進去,進餐。
寧仇欒請二人入座:“兄長上朝,尚未回來,就由我來接待二位。”
這屋子暖和和的,抿了一口熱水之后,閔希覺得渾身都有些熱,解了披風,立刻就有人上前接過披風。
傅言深湊過來:“還熱么?”
說著,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溫度,閔希臉蛋紅撲撲的,這下子更紅了些,不自覺地左右瞄瞄。
這屋子挺多人人,都低著頭,自己干自己的事。
不愧是大戶人家的仆從。
但是有一個主人,默默的垂眸抿茶。
覺察到外來的視線,他挑起了眼瞼,跟閔希投過來的視線直直撞上。
閔希倒吸了一口冷氣,趕緊垂下眼簾。
這人有點恐怖,在這人跟前他渾身不自在。
傅言深沒注意這些,在仆從的指引下,拉著夫郎進去換衣服,將里面厚厚的衣服換出來,閔希這才舒服多了。
重新坐回餐桌前。
第一鍋端上來的是蝦仁粥,遠遠就聞到了粥的清香。
吃起來口感更是鮮美,閔希滿滿的慰嘆,真是很久沒有吃到這么樸實無華的食物了。
這粥燉得軟爛,等客人來時放下蝦仁,油鹽醬香蔥,一鍋美美的蝦仁就此出鍋,不需要多余的廚藝。
當然,這個蝦仁肯定是經過處理的,一點都不腥,吃起來還特別香。
閔希夾起一個蝦仁,表面煎得金黃,非常入味好吃。
應該是放進粥里之前就爆炒過。
這就更加鮮香了。
閔希跟傅言深甚至寧仇欒默默的吃了兩大碗,不小心就吃飽了。
又吃了些糕點,又來了碗老母雞湯。
熟悉的菌菇,熟悉的老母雞,湯鮮味美,雞肉燉的軟爛,很容易脫骨。
這都是這些流食,很快閔希額上出了一層薄汗,肚子也鼓起來撐撐的。
就是很好吃,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吃完下來閔希才發現,寧公子滿口胡話,他說早已備好酒水,肯定是沒有的,他們這早餐就吃了粥,老母雞湯以及一些糕點。
肯定想不到他們這個時候來,倉促準備。
不過就這么簡單的宴食,閔希已經很滿足了,不小心打了個嗝。
傅言深立刻給他倒了一杯溫水,讓他喝。
寧仇欒又瞥了他一眼。
閔希臉紅紅的,悄悄地揪了揪夫君的衣角。
有那么一瞬,他想告狀。
但又怕他們打起來。
人家位高權重的,他們惹不起。
不過這位寧公子意外隨意,全程沒怎么說話,任他們想做什么做什么,竟跟他夫君意外的協調。
吃完朝食休息片刻,寧仇欒帶他們去看宅子。
一開始看的是寧府給他們看好的房子,但閔希不是很想領寧府的恩惠,扯了扯夫君的衣袖,傅言深就繼續拉他繼續看房子。
閔希越發覺得寧仇欒隨意,他請了個房牙子,一個個宅子帶他們看,寧仇欒就坐在堂屋喝茶靜等,也不說話,任他們一個個房間看過去。
畢竟有寧仇欒在,房牙子會老實些,他也沉默寡言,不甚說話,沒有打擾到別人,傅言深就沒當他存在。
不過最后看一圈下來,還是寧府給他們買的府子最靠譜,地理位置什么都是最好的,就是離寧府有些近。
傅言深看著閔希,閔希默默地點頭,兩人進了堂屋,在側椅坐下。
寧仇欒放下茶杯,慢條斯禮道:“如何?”
他懶懶地掀起眼皮,看了眼當事人。
閔希雖然沒有看他,但感覺到他的視線就挺不自在的。
傅言深道:“就你先前說的那家吧。”
寧仇欒低笑一聲,扯起嘴角。
三人又來到一開始的屋子。
這是一座三進院宅,位置頗佳,房屋程亮,應是剛剛修葺過,地面干凈,屋子桌椅一應都很干凈。
直接就可以入住了。
房牙子帶他們去看的那些房子就各有不同,不是小了就暗了,或者臟兮兮的。
而在這里,感覺空氣都要清新些。
其實閔希剛看到這房子就覺得喜歡,眼前一亮的感覺,但那個寧公子看了他一眼,眼中是那種我就知道的胸有成竹。
閔希頓時就不想了。
結果兜了一圈還是這里實在。
閔希都不想去看那個人,就知道對方嘴角很欠壓不住,他隨性搬自己的東西進了房,收集一下房間,任夫君跟那人在外面談。
這房子多少錢啊,還有奴仆什么的,閔希暫時都不想管。
這個房子很大,都趕上他們鄉下傅言深年少時的房間了。
京城寸土寸金,這么大的房間可相當了不起了。
房間里的物件也布置整齊,梳妝柜衣柜,桌椅茶幾小榻,應有盡有,看著都是新的,恰合閔希心意。
什么都可以用舊的,但是他們夫夫房間里的東西還是要用新的。
這宅子本就留了四個小丫頭在伺候,此刻抱著曬過的被子被套進來,乖巧地給閔希套被子。
閔希過去摸摸,真是溫暖,還很香,就是新被子剛剛曬過陽光的味道,還有一股子別樣的草木清香,不膩人反教人心曠神怡。
閔希很喜歡,讓他想起剛嫁給夫君的時候,那一床新被也是香香的,蓋在身上很舒服,像籠罩在溫和的陽光下。
四個小丫頭套好被子,恭敬道:“少爺與姑爺舟車勞頓,需要泡澡嗎?”
閔希好笑,她們竟然是跟香姨香兒一般叫自己。
昨日露營沒有洗澡,在南方洗習慣了,就很懷念洗了澡上床睡覺的舒坦,閔希點了點頭。
丫頭們去準備了。
沒多久傅言深進房來。
閔希笑盈盈地迎上去,自然而然地拉著夫君的手:“他走了?”
傅言深笑道:“嗯,走了。”
閔希:“給了他多少錢?”
傅言深道:“沒給,錢不夠。”
“啊?”閔希頓感尷尬,不過想想也是,這個地方肯定很貴:“那怎么辦?”
“沒事,我們還是買得起的。只是沒帶夠錢而已,差了幾百兩,到時寫個信回去,讓香姨給我們寄錢。”
“好,那四個丫頭,讓她們留下嗎?”
真是叫人為難,偏就留下四個八九歲的小姑娘,叫閔希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想留就留。”
“嗯……”
閔希猶豫了,這是寧府的人,但是他們在京城舉目無親,但別人若是想臥底他們,還不是隨便往他們這里安插人手。
不過八九歲就還好,還年輕,還可以調教。
閔希嘆息一聲:“算了,還是留下吧。”
他有些苦惱,真是感覺被別人算計得死死的。
不過就他有這種感覺,他夫君沒有這種感覺,很是安然,大有既來之則安之的從容。
說備好了泡水澡,他立刻就拉著夫郎一起去泡澡。
八九歲的小姑娘沒什么力氣提不動水,傅言深自己親自出馬去提水,不一會就將大浴缸填滿。
調水的時候,他忍不住抱怨一句:“冬天北方冬天這么冷,為什么不在室內搞一個可以燒水的浴池?”
也就是抱怨一下,這房間下面都是有地暖的,特別是堂屋跟他們的主臥,進來都是暖烘烘的,地面是暖和的,鋪了地暖。
在這里脫了衣服都不會覺得冷,閔希率先鉆進了浴缸里,舒服得嘆息出聲。
傅言深很快也跟著進去,從背后抱著他。堅硬的胸膛貼上來的時候,閔希渾身一陣酥麻。
很久沒有這么舒坦過,自然要羞羞一番。
看房子本就花了些時間,等到他們洗完澡出來,肚子餓極了,先去吃午食。
一聽說主子餓了,丫頭們趕緊將飯菜端上來。
這飯菜一看就是他們那邊的菜品。
一道新鮮出爐的冬瓜排骨湯,糖醋里脊,嫩炒牛肉,再來道時蔬。
青州飲食講究有葷有素,有湯那就更加圓滿。
一桌四個菜,剛剛好,青菜就是普通的大白菜。
一刀一刀切了絲,非常入味,清脆好爽口。
閔希贊嘆不已。
能將普通的青菜做的好吃的,那這確實是大廚。
為首的丫頭上來介紹說這是青州來的大廚。
閔希點點頭,他雖是少爺,但許久沒被人如此伺候了,自己吃著飯,有人在旁邊看著也不甚自在,他便轉頭跟小姑娘們說:“你們吃過沒有?也趕緊下去吃飯吧。”
讓她們告退之后,閔希松了一口氣,重新拾起筷子。
小小的吃了一口米飯,那米飯粒粒分明,軟綿鮮香,閔希第一次覺得飯都如此的香甜好吃,多啪啦兩口白米飯。
傅言深已經將湯盛好,推到他跟前:“先喝點湯。”
閔希喝了一口這冬瓜排骨湯,當那鮮美的味道席卷舌尖時,他愣了愣,真想不到這兩個配起來竟然能煮出如此鮮香的湯汁!
閔希驚喜道:“好喝!”
不光是湯好喝,肉也是軟爛。
要跟寧府劃清界限的心思一下子都淡了,他們去哪里招攬一個做飯如此好吃的廚子?
連在青州那邊都不一定能找到合心意的廚子!
每個人做飯都大有不同,其實是口味偏淡的地區,也有人喜歡上猛料。
相反,口味偏重的地區也有人喜歡淡味。
糖醋里脊,酸甜適口,外酥里嫩,實在驚艷。
嫩炒牛肉,也不一般,清香嫩滑,好吃又下飯。
嘗了一圈這四道菜,滋味各有不同,不會太甜也不會太膩,各自中和,真是一頓美味的午餐。
搞得閔希都有些想去看看那位廚師了。
不過有人拉著他去不成。
之后兩人看了一會書,傅言深經常會練一會字,閔希在旁邊給他磨墨。
或許是跟夫君在一起的緣故,連磨墨都覺得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傅言深練字十分沉著,一晃就小半柱香過去了,閔希拉著他做了一下伸展動作。
這便午休了。
兩人折騰是能折騰,睡也是能睡,睡醒的時候閔希都迷糊了,天色朦朦朧朧的黑。
閔希有些恍惚,這是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清晨嗎?
傅言深模模糊糊的張開眼睛,將夫郎攬著進懷里。
這床軟綿綿的,被窩也甚是暖和。
懷里夫郎香香軟軟的,傅言深蹭蹭他越發不想起床。
這一段舟車勞頓有點累壞了,閔希沒有推夫君起床,任由他動手動腳。
剛才懶懶散散的男人漸漸來了精神,不一會就翻身壓到別人身上去了。
剛剛睡醒,人有些懶惰,動作也是懶惰。
閔希紅著臉跟他大眼瞪小眼。
他敢跟夫君對視了,但是心臟還是砰砰砰跳的很快。
臉頰甚至是眼尾都是嫣紅的。
盡在咫尺的男人,挺拔的五官,鋒利的眉眼,真是越看越好看,閔希嘴角一直藏著笑,雖然羞澀,但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眨,一直看著夫君,看到他額角冒出一點汗,伸手給他抹去。
男人粗重的喘息也好生性感,微微張開的唇瓣真是好撩人。
閔希的呼吸也被他勾引的沉重起來,捧著男人的臉頰,忍不住親了親他的唇瓣,柔潤綿軟。
男人調皮地探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
閔希眼睛彎了彎。
下一瞬男人攻略進來,堵住了他的嘴,動作都兇狠起來,他連呼吸都有些難以為繼。
……
起床后,閔希臉上的熱意久久沒有散去。
傅言深一件件給他套衣服,這些都是新衣服,又暖又干凈,穿在身上很是舒坦。
他們在外這么久,衣服不能天天洗,穿在身上沒那么舒服。
不得不說,這寧府真是有心。
傅言深給閔希披上披風,親了親他的臉頰,拉著他出門了。
被外面的冷風吹到,閔希的心臟還是暖洋洋的跳動。
不怎么覺得冷。
出門前,他們跟丫頭們說了聲:“我們出去吃,你們隨意。”
想想閔希又折回去,問她們有沒有錢。
她們臉蛋紅撲撲的說有收到寧府給的月錢。
果然不出所料,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
他們醒來的時候,天蒙蒙亮,現在天徹底暗下去了,華燈初上,一片熱鬧繁華的景象。
傅言深笑道:“這個地方應該什么都有吧?”
一路走來,經過了大大小小的城鎮縣城,每個地方的飲食習慣都不一樣,有一些地方甚至沒有甜品。
傅言深希望這里有甜品。
閔希自然也是希望的,這冬天來一碗熱滾滾的紅豆粥,不知道有多么舒坦。
那甜甜的滋味,那飽滿的紅豆,他們小縣城里的紅豆粥量少是少了些,但好吃啊。
雖說不是天天吃,偶爾來一碗,還是很不錯的,若是這個地方沒有紅豆粥沒有綠豆粥沒有甜品,他們會覺得天都塌了。
閔希生性靦腆,但本性還是喜歡熱鬧,住在如此繁華的地方,出門就開心起來。
這里可比他們小縣城跟郡城熱鬧多了,繁花似錦,吃食遍地。
閔希拉著傅言深去了,很多人去的一個小館,這里賣的是牛肉湯。
傅言深跟著別人呆呆的將餅絲泡在湯里,之后夾起來吃。
閔希看著他,覺得好笑。
之前他看到別人將餅丟在湯里面,一臉驚訝,還扭過頭來求證地看著閔希。
現在不會了,現在他自己就知道這樣吃。
等他吃了一口,閔希笑著問他:“好吃嗎?”
他乖乖的點頭,看著真是莫名可愛。
閔希笑道:“吃完這個,一會我們去吃涮牛肚!”
傅言深又是點頭,眼睛像月牙一般彎起來,笑道:“嗯!”
這些東西都是他喜歡吃的。
這一次是真笑了,笑的可甜。
之后真去吃了涮牛肚,不過這里的醬汁又稍稍不同,芝麻醬伴辣椒油。
辣得傅言深一張俊臉憋的通紅,額上青筋都爆起來了,臉頰鼓鼓的不斷換氣。
閔希都刻意少放些辣油,小聲道:“很辣么?太辣的話,我給你換一個醬?”
這一頓遠行,一路上閔希都沒有讓傅言深吃辣,本來就有些水土不服,閔希不想讓他更加不舒服。
這是他時隔兩個多月以來第一次吃飯。
這牛肚挺新鮮的,兩人吃了不少,桌子上一大把的竹簽。
出來時兩人都萬分滿足,之后在鬧市慢悠悠的逛街。
許多新鮮別致的東西,閔希看了都想買,還好背了背包出來,可以買一些沒那么大件的東西放進去。
傅言深又拉著他去書鋪買了兩本書,說要體會一下這邊的風土人情,說話很正經,買的書卻不甚正經。
不過不正經的書里面也有兩本正經的書。
不能說人家沒有認真的研究。
之后就是沿街隨便吃些小零嘴。
閔希看到一個人很多的刀削面攤。
面很大一碗,醬汁鮮艷,看著就很好吃,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撐了,閔希咽了咽口水,只能等明日早晨出來吃。
但是吃點小吃食還是可以的,閔希買了個新鮮出爐的鮮花餅。
吃著鮮花餅,傅言深突然來了一句:“這邊晚上不吃飯的嗎?”
一句話逗得閔希哭笑不得:“你要吃飯明日我們就去飯店嘛。”
想了想,閔希又道:“你現在就想吃飯嗎?飯是吃不下了,我可以帶你去吃粥!”
傅言深連連點頭。
他萬萬沒想到,閔希說帶他去吃粥,真是吃粥,吃大白粥。
配小菜的大白粥。
他又有些呆了。
青州粥品盛行,但是外邊的小鋪一般都不會賣大白粥,這里真開了一家大白粥店。
不過有大白粥吃,他也很開心。
吃著酸酸咸咸的小菜,就能沖閔希笑個不停。
閔希越發覺得夫君可愛,要不是這里人多,好想親一口。
第79章 第 79 章 再遇
第二天清晨, 夫夫倆一大早就去吃刀削面。
傅言深一開始還有些排斥,他吃過青州那邊的刀削面,味道不是很好, 又老又硬, 跟啃皮筋一樣。
不過這個地方的刀削面倒是讓他改觀了。
閔希沒先動筷,就笑盈盈的,先看夫君的反應。
看到夫君眼前一亮,閔希立刻笑出來。
“我說這邊的刀削面好吃吧?”
“嗯嗯!”傅言深贊不絕口。
吃完刀削面, 傅言深還有胃口喝了碗豆漿, 豆漿液殘留在粉嫩的唇瓣上,他舔了舔舌頭。
閔希一直偏頭看著夫君, 忍不住笑。
夫君吃飯的時候就顯得好乖。
不過現在吃完喝足還很早啊,突然不知道該干些什么。
什么店都沒開門呢。
兩人只能回家去。
他們只帶了少量的筆墨紙硯,書也不多,就昨日買的兩本, 昨晚研究過了幾本, 剩下兩本沒看過,恰好現在看。
兩人一人看一本, 閔希看著看著突然覺得有些無聊,坐在桌子上支著腦袋,有些蔫蔫的。
往日陪夫君看書,他都看一些雜書,夫君看的那種書, 真不是人看的,看一會就哈欠連連。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夫君,趁夫君不注意,悄悄溜出門去。
他想練一下拳腳, 但又不想打擾夫君看書,便出此下策。
誰知道他在院子里剛扎好馬步,小丫頭慌慌張張的前來匯報:“寧將軍寧公子到訪!”
閔希下意識道:“將人請進來吧。”
他趕緊穿了外衣回房去看夫君,夫君還在認真沉著的讀書寫字。
他認命的嘆息一聲,好了,就由他這個當家主母來接待客人吧!
沒多久就傳來了寧將軍爽朗的哈哈哈笑聲。
人還沒到,就朗聲打招呼:“希哥兒,我聽小丫頭說,你這一大早就起來練拳腳,要不要來跟寧大哥過兩招?”
閔希神情一震,這么說他可就不困了!
他紅著臉頰點點頭,是太過興奮了,眼睛都閃著星星。
寧仇欒嘖了一聲,搬了個小凳,一壺熱茶,慢悠悠地看那兩人比劃拳腳。
竟然也打得有去有來。
寧將軍雄猛威武,閔希身姿靈巧,看著瘦瘦小小的,但偶爾也能讓寧將軍吃些虧。
又被踹了一腳,寧將軍哈哈笑道:“不錯不錯,不愧是曹將軍之后!”
閔希靦腆笑笑,并沒有完全當真,一看就知道寧將軍沒有用盡全力,估計是怕打壞了他。
怎么說呢,他的一拳,人家可能不痛不癢,人家的一拳他真吃不消。
閔希打出了一身薄汗,寧將軍更是大汗淋漓。
傅言深就是這個時候出來的,在房間里看不到夫郎正悶悶不樂,一出來就看到這邊熱火朝天。
以前從來沒見過他夫郎跟人過招,想不到竟是如此賞心悅目,他看著都有些呆了。
夫郎腰肢纖細,好幾次堪堪擦過寧將軍的鐵拳。
傅言深不由得為他捏一把汗,不過他心中卻是相信夫郎,當夫郎凌空一腳將頹勢挽回,又接連數踢將寧將軍逼得步步后退,傅言深勾起嘴角。
武術這種東西一開始還有不認真,越打越是較勁了。
寧將軍掄起拳頭,就要砸向閔希的時候,傅言深適時的擋在了跟前。
忽然冒出個陌生面孔,寧將軍怔了怔,這才回了神,笑道:“哈哈哈,傅公子來了。”
傅言深先是回頭看了一眼夫郎,這才拱手道:“寧將軍。”
旁邊的寧仇欒站起身來也沖傅言深拱了個手,兩人互相作揖,但誰也沒說話。
丫頭們端了熱毛巾上來給他們擦汗。
落座之后,各人喝著熱茶,傅言深一本正經道:“寧將軍前來追債嗎?”
閔希正喝著茶,差點沒嗆到。
寧將軍哈哈笑道:“傅老弟真是性情中人,現在已是一月中旬,二月初就要會試,時間不多了,傅老弟可以跟吾弟多多走動。”
傅言深道:“你弟知道考試內容?”
閔希裝模作樣的喝茶,這一次實在憋不住了,拿出手帕輕掩唇瓣。
寧將軍:“呃……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
他還想說什么,閔希突然想起一件事,裴昭!
不過他不知道裴昭的夫君叫什么,如果夫君跟寧仇欒一起去跟那些讀書人見見面,那說不定他能看到裴昭的夫君。
閔希道:“寧大哥,你可知道青州有幾個是今年中舉的?其中有沒有二十出頭的后生?”
寧將軍道:“呃,這個我可沒有關注。”
寧仇欒道:“還有一個,不過與你們不同縣。”
閔希喜出望外,下意識地看向夫君。
寧仇欒報了名字,但他們不知道長相還是對不上號。
寧將軍有些意外的看看弟弟,想不到他竟然還看這個。
以前看他弟弟不像是這么關心他人的人,不像是會主動打聽另外一個陌生人的人。
最后三人一同前往風花雪月之地,還好寧將軍沒有跟來,不然他定尷尬不已,哪有這種勸恩人之孫的夫君跟弟弟去風花雪月之地的。
他也是一片好心,不知道這些文人騷客私底下是這樣的。
現在時代不同了,有哥兒來這種地方也有姑娘來這種地方,就是顧客。
是以閔希進來的時候也沒啥出奇,就是他挽著男人的手,兩個都長得一般的俊俏,這才叫人稀奇。
旁邊跟著寧仇欒,閔希緊張才挽著傅言深的手,不知不覺一路到了青樓。
他想要松開,傅言深卻握得更緊,還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撫。
這里真是金碧輝煌,有漂亮且多才多藝的美人,還有美釀佳肴。
一邊喝著美酒吃著美食,一邊聽曲看舞,閔希都有些樂不思蜀,忘記自己來干什么的了。
這里挺多讀書人,就是沒有他要找的那個。
不過也好,裴昭不在這里,而裴昭的夫君在這里,那裴昭多少有點慘。
戲劇好看,但是美人更好看,閔希吃著甜點,眼睛卻是偷偷撇向傅言深那邊。
不為別的,就是想看看某人會不會著迷,見個美人就流哈喇子。
傅言深看看前方又看看左右,兩邊都坐著滿滿的書生,看到精彩處,不停的拍手叫好,淫詩不斷,哪里是來這里好好學習探討的?
他擰了擰眉,不甚喜歡。
扭頭就看到自家夫郎悄咪咪地瞥自己,不由好笑:“怎么?”
閔希笑道:“好看嗎?”
寧仇欒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就等這呆子回話,一句不甚萬劫不復。
傅言深搖搖頭:“這里不好。”
一臉認真道:“太吵了,我不認為這里適合讀書寫字!”
閔希一下子就笑起來,開心的不得了。
看戲的寧仇欒默默放下茶盞,撇了撇嘴。
閔希道:“這里沒有我想找的人,想來應不在此處,還有沒有其他地方?”
最后在一處書店找到裴昭的夫君,那男子看到他們的時候愣了愣,扭頭看向旁邊,左右觀望。
旁邊沒有人,不過沒多久,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挑本書要多久啊?煩死了,我都餓了!”
他從旁邊書架轉出來,一看到人,霎時愣了愣,很快喜上眉梢:“閔希!”
他立刻開心的迎上來,拉著閔希的手:“想不到真在這里看到你了!”
閔希也是萬分意外:“原來你夫君叫顧晉啊!”
裴昭稍稍有些尷尬:“嗯,對,忘了告訴你,我們是隔壁縣城的,那一次在你們縣城是探親,剛好順路,就一起上郡府了。”
他鄉遇知己,閔希好生感慨,心中的不安消彌了大半。
他們手拉著手走在前面,三個男人走在后面。
沒多久,尋了一間飯館,五人一起吃了飯。
兩個小哥手拉著手,靠的很近,說著悄悄話。
說到自家夫君,裴昭稍稍紅了臉,撇了一眼對面的男人,低聲道:“他其實挺好的,自那天之后,我們的關系大有進展。他問我為什么會給他買花,我說我喜歡花,隨便買了,我喜歡送誰就送誰,你不喜歡就還給我。”
說到這里,他笑得很開心,又看了一眼對面的男人:“他沒說什么,默默收下了。”
“自那之后,他出去就一定會給我帶一朵花回來。”
閔希有些有些幽怨的撇了一眼傅言深,人家的夫君跟他的夫君!
傅言深從來沒給他送過花,至于那天他買給傅言深的花,不知道丟哪里去了。
傅言深跟寧仇欒在一起,有些劍拔弩張,加了個顧晉,反而穩了。
三人意外地相談甚歡。
其中兩個有夫郎的,偶爾會看一眼自己的夫郎,沒有夫郎的那個就偷偷瞄別人的夫郎。
兩個小哥兒說話很小聲,暗暗豎起耳朵聽也聽不到。
裴昭又開心又不好意思的說:“謝謝你帶我買花!”
閔希沖他笑笑。
真是又無心插柳柳成蔭。
開心之余,裴昭又傷感起來:“他母親一直想給他納妾,他就帶我來了京城,我原以為就此可以遠離他母親了,誰知道他母親居然寫信過來!”
說著,他非常氣憤,也顧不上壓低聲音了,狠狠的瞪了一眼顧晉。
時刻關注這邊的三個男人停滯了討論。
顧晉:“?”
裴昭哼了一聲,撇過臉,沒有解釋,還拉著閔希壓低聲音說:“推我們生子!”
閔希:“啊?”
他還以為是什么呢,原來是這個,好像有點無法反駁。
裴昭郁悶地攪著手帕道:“雖然我也不排斥跟他生子,但我們還這么年輕,這么早就有了小孩,將來他變心怎么辦?你不知道男人最容易變心了,特別是你有了小孩,他們就嫌棄你!說你身材走樣,容易變老,但也不想想我們為什么才會身材走樣,才會變老?我父母在我年幼時還挺恩愛的,后來還不是三妻六妾,嘴上說著愛我娘親,也不妨礙他出去找女人!”
閔希:“……”
他倒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沒有想過夫君會不會納妾,生小孩倒是有想過,莫名還挺向往。
想到夫君可能納妾,他不由得擰了眉頭,也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
那就很討厭了呀!
傅言深被瞪的莫名其妙的。
他們都沒有發現三個男人,不知不覺停止了討論,紛紛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
裴昭繼續道:“這不是剛剛收到他母親的信嗎?我不高興,他就說帶我買幾本書,讓我看看,放松心情,所以我們就去書店啦。”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笑道:“你說怎么會有這么笨的人,看書怎么可能放松心情呢?我一看到那字頭都大了,煩都煩死了!”
閔希也覺得好笑,書呆子的世界,他們無法理解。
裴昭又開心起來:“這下好了,有你在,我開心多了,管他去哪里呢!”
這么說著菜不知不覺就上齊了,就在他們正要動筷的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傳進來。
“哎呦,我道是誰包的天字一號雅閣呢,原來是寧公子!”
一邊說著,一邊掀開簾子進來。
這雅閣很別致,外面是門,進來還有一道簾子。
來人看到他們的時候怔了怔:“呃,這么多人?”
閔希一開始還認不出來,后來仔細瞧瞧,這不就是公主殿下嗎?
公主做了一番打扮,濃眉大眼,像個颯爽的漢子。
閔希直接就要站起來,寧仇欒卻做了一個坐下的手勢:“王公子真是好心情,竟然有空來這里!”
公主笑笑沒有說話,折扇敲了敲一個空著的位置:“諸位,不介意拼個桌吧?”
誰敢介意?
最不爽的寧仇欒都不敢說話。
這一頓飯閔希吃的略有些不自在,畢竟頭上壓著那么大的一座山,不過公主倒是隨意,坐下時說了聲不必見外。
還跟那兩個男人相談甚歡,傅言深與顧晉。
一開始只有傅言深跟她搭腔,后面顧晉也慢慢適應,聊的都是一些科舉官場的事情,隨著他們聊得越發深入,寧仇欒也偶爾插嘴,但公主每每都一反常態的過來反駁他,兩個人要拌嘴,你也不服我,我也不服你。
看的閔希有點好笑。
看來公主也不像第一次看到的那樣高高在上,挺有人情味兒的,閔希漸漸放松下來。
他們聊那些科舉官場的事情,閔希也聽了那么一嘴。
他挺羨慕公主的,手握重權,還能跟男人聊這些事情。
他一直灼灼地看著人家,突然公主轉過頭來,沖他笑,很溫文爾雅的笑容。
閔希臉一紅,趕緊移開目光。
裴昭明顯不喜歡聽這些,悶悶的,閔希繼續跟他聊些有的沒的。
吃完之后閔希跟裴昭互相報了地址,就此分開。
閔希挽著傅言深的手回家,路邊經過一處花鋪,看著盛開的花朵,閔希突然想起,裴昭說,顧晉回來就給他買花。
傅言深就從來都沒有給他買過,他扯了扯夫君的手。
傅言深嗯了一聲奇怪的看著夫郎。
閔希輕咳一聲,提醒道:“你有沒有什么東西要送給我?”
傅言深道:“沒有啊。”
閔希又扯扯他指著旁邊的花道:“這花好漂亮呀!”
傅言深道:“買唄。”
閔希扭捏道:“你給我買。”
傅言深挑了挑眉:“夫郎沒錢了?那得盡快給香姨寄信了!”
家里的錢都是閔希握著的,傅言深手上就有一些零錢而已。
閔希好氣又好笑推他肩膀道:“快去!”
傅言深站在百花叢中,扭過頭來看閔希:“買哪種?”
閔希:“……你隨便啦!”
他捧起了一盤白色的菊花。
閔希氣的跺腳:“要紅色的!”
他捧起了一盤紅色的菊花,又回頭看夫郎。
閔希紅著臉點點頭,傅言深付了款,將花捧過來,還是皺著眉頭:“從京城寄信回去,一個來回得一個月吧?”
閔希好笑:“還在想呢!沒有沒有錢啦,只是想讓你給我買而已。”
說著悄悄的紅了臉,挽著夫君的臂彎,小聲說:“家里有多少錢,你不是知道嗎?”
傅言深道:“我以為你們商量要買什么?”
“沒有啦。”
他看看夫君挑的花,花瓣重重疊疊,很素雅,挺好看的。
他用手搓了搓花朵,心里高興起來。
后來想想,確實不能怪夫君的,畢竟他們基本都粘在一起,幾乎都沒有分開過,又何來夫君回來給他買花一說。
裴昭身上戴了許多珠釵金飾,不少是他夫君給他買的。
傅言深不就陪著他買了嗎,那塞了滿滿一個馬車的物甚,傅言深都沒有說什么。
將菊花捧回家,閔希道:“以后我們出來一趟就買一盆花!”
傅言深道:“那我們宅子豈不是很容易都堆滿花盤?”
閔希:“……等我們買夠一定數量就不買了嘛。”
看著后院大片的地,閔希突然覺得不是不可以改造一下,他想要自己種一片花田,之前都說要在家里的院子種菜,結果啥也沒種到,等到春天來了,在這后院種些花也不錯。
正要回去休息,小丫頭捧著封書信匆匆來報。
拆開一看,閔希樂了,對傅言深笑瞇瞇道:“我們都還沒來得及給香姨他們寫信報平安,他們就先來信了。”
應該昨日就寫信了,但他們有些懶,先偷幾天懶再說。
信里說了,他們這兩個月以來的收成,郡城的店鋪生意興隆,又擴大了招人,之前準備的工具都已經到位,已經考慮到臨近的郡城的某個小縣城開店了。
他們的貓貓狗狗也吃好喝好睡好,完全沒有主人離開了的傷心。
看到這里,閔希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過,不過它們過的好,他也是放了心。
除了說明最近的情況之外,信件還夾了銀票。
如此體貼周到,不得不回信了。
閔希不太喜歡寫信,行里字間總要斟酌,這有感情也不如當面訴說來得干脆。
當然,如果是給夫君寫信的話,他覺得自己可以寫很多。
當時夫君院試鄉試,短短兩三日,他真是滿肚子墨水,好多話想跟夫君說。
現在他反而沒什么要說的,匯報了現在的情況,說自己已經買了個宅子,錢不夠,正要寫信回去,多虧他們雪中送炭。
如此,這番又問候了一些他們情況。
其實他覺得自己諸事辦的妥帖,沒什么好問的,但也不能不問。
他苦思冥想好久,終于將一封信寫完,問夫君還有什么說的。
不出意料的,傅言深搖搖頭。
閔希就此將信封起來。
原本來說夫君滿腹墨水,由他寫信是最好的,閔希不是沒讓他寫過,他寫的可簡單,要么安好,要么到哪里,還好他們的錢帶的充足,不然閔希都要擔心夫君說沒錢了給我們寄錢。
夫君是真的很直截了當。
閔希讓丫頭將信寄出去,又開始頭疼,看來他們得選個黃道吉日,去寧家將欠的錢還了。
這時,他反而期待起寧將軍早上會過來。
不過等到早上寧將軍過來的時候,他又不開心了,太早了,他跟夫君都還沒起床,丫頭就匆匆來報:“寧將軍來了,說要跟少爺切磋拳腳!”
那時,閔希還在跟夫君做羞羞的事情。
傅言深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咬牙吼道:“讓他等著!”
等穿完衣服出來,傅言深瞥了一眼旁邊瑟瑟發抖的小丫頭:“以后我們沒出房,不允許靠近,只要火沒燒到我們屋子,就不許通報!”
出去一看,哪里是寧將軍來了,幾乎認識的都來了。
昨日一起共度午餐的幾位都在,公主笑盈盈的說:“聽說你能跟寧將軍打個平手,我來看看。”
閔希滿頭冷汗,誰、誰說的?
他瞥了一眼寧仇欒,后者手虛握成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
閔希悻悻地攪著衣袖:“我們還沒吃朝食呢。”
大家都笑了:“我們也沒吃!”
寧將軍道:“希哥兒,來咱們先比劃比劃,就是因為沒吃,才更好動拳腳!”
其余人都在吃糕點喝茶,就他跟寧將軍比劃拳腳,但打的有來有往,實在很爽。
不多時就出了一身熱汗,閔希激戰正酣,漸漸占據上風,但他耐力不足,加上沒吃著食,漸漸又被壓了回來,眼看就要被寧將軍壓至角落。
傅言深起身道:“不早了,今日就此做罷吧,大家先吃朝食!”
在座的懂的都笑了。
閔希捶了傅言深一拳,后者嘶了聲,閔希哼道:“要不是你早上……說不定我就真贏了!”
哼了一聲,轉身回房。
他身姿靈活,就輸在內力不足。
他年輕氣盛越發收不自力,寧將軍應該是有所保留的,他一開始打得很兇,就是想將寧將軍保留的那一份實力逼出來,不過感覺沒逼出來,就已經后繼無力了,餓得慌。
第80章 第 80 章 求職
將錢還給寧府, 無債一身輕,閔希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這么多客人,有三位還是第一次來, 不免好好招待。
旁人招待貴客, 應是夫君在堂屋陪貴客聊天,夫郎在廚房張羅,他們不是,傅言深說:“既然大家第一次來, 那我露兩手。”
寧仇欒幽幽道:“我第三次來了。”
傅言深無視掉他, 拉著夫郎出門買菜了,那些個貴客讓家里的丫頭跟廚子伺候。
早晨沒吃飯, 他們也不急著買菜,先買了個酸菜燒餅。
這酸菜燒餅吃起來有點奇怪,一股酸餿味兒,讓人懷疑放了很久。
兩人在街邊小攤坐下, 一起吃了碗加牛肉的陽春面, 一人一個茶葉蛋,又喝了碗豆漿。
吃飽喝足, 這才慢悠悠地買菜。
雖然已經開春,但天氣寒冷,青菜還是不多。
夫君煮大白菜也很好吃,閔希一點不挑。
他們見到了沒見過的青菜,賣菜的老人道:“這是薺菜。”
他們見都沒見過, 更別提煮了。
問了老人烹飪方法。
老人道:“可做薺菜餃子,又可滾雞蛋湯,還可以做豆腐羹,更可炒豆干……”
他們聽了一遍, 最后覺得第一個最靠譜,他們還沒自己包過餃子呢,剛好一試!
立刻就去買餃子皮,走了半天,愣是沒找到一家賣餃子皮的,兩人悻悻地買了面粉,那賣面粉的姑娘還特別殷勤地教他們搟餃子皮。
對閔希來說,搟餃子皮可是一門高超的技能,他是不懂的,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夫君。
傅言深也有些為難,有生以來他就沒做過這玩意,不過還是笑道:“沒關系,我們可以試試,實在不行就找廚子。”
閔希一下笑了,也是哦,可以隨便在大街上請個廚子,就請一頓飯的,多給錢也是了,況且他們家就有廚子,說不定也會搟呢。
從他們決定買薺菜那一刻起,這一頓就注定不簡單。
還好,傅言深記得搓面團需要老面,又去買了團老面,接著去買雞鴨魚牛肉豬肉。
買了好幾只雞鴨,都是新鮮出爐,要自己己宰殺。
買的東西太多,拿不下,尋了個小斯幫忙提。
他們大包小包滿載而歸,在宅子里面等著的人卻餓急眼。
一看到他們紛紛迎上來。
寧仇欒道:“你們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裴昭道:“還以為你們要拋棄我們了呢!”
公主無奈攤攤手:“原以為你們很快回來,讓廚子不必備飯,結果……”
寧將軍:“咳,我也有些餓了。”
閔希萬分歉意道:“你們先隨便吃點,填填肚子,估計沒那么快。”
趕緊提著東西進廚房去準備了。
他們家的兩個廚子就守候在旁邊,看到了,趕緊上前幫忙。
這兩個廚子是一對夫妻,四五十歲模樣,老實能干。
一個宰雞宰鴨,一個燒熱水洗青菜。
傅言深跟閔希也擼起袖子,落面粉搓面團。
四個小丫頭也忙前忙后打下手。
傅言深道:“不用你們四個幫忙,出去看看他們,別讓他們餓死了。”
話沒說完,那五個人一起進來了,一看他們還在搓面團呢,這頓飯不知得等到什么時候,趕緊出去隨便吃了點東西墊墊肚子。
夫夫倆各搓一團面,傅言深搓得多,閔希就純是玩,他感覺搓面真的很好玩,但他不啥也不會做,就擔心搓著搓著把面粉給廢掉了,現在有夫君坐鎮,旁邊還有兩位大廚,不需要擔心這些。
將新面跟老面搓在一起,放在旁邊等發面。
傅言深又去準備其他,提了兩只雞去做叫花雞,夫夫倆一人一只閔希,隨著夫君的樣子,往雞肉身上里里外外抹上調料,裹上他們從南方帶來的荷葉,又去挖泥土,沾了水和成泥巴,均勻抹在荷葉包上,濕泥巴外圍抹上干泥巴,這就是一個漂漂亮亮的叫花雞。
閔希玩的很開心,感覺自己是一個大廚,時不時的能發出笑來。
傅言深沖他笑了笑,夸道:“不錯!”
直接在方才挖泥土的坑堆柴火,將叫花雞埋進去烤。
廚子忙完手頭工頭就去燉湯,一鍋老鴨湯,一鍋雞湯,又一鍋排骨冬瓜湯。
按照南方的飲食,桌上一般不會有三個湯,但這是在招待客人,而且主人家買的東西很多,希少爺還說讓他們也一起吃。
他們自然是不敢上桌吃的,但是這食材有他們一份。
想到一會自己也能吃到香噴噴的飯菜,大家臉上都是喜色,做事越發勤快。
他們在這個院子里做事,聽到有新主子來的時候還緊張忐忑,結果新主子別說為難他們了,甚至不怎么用他們,天天往外頭去吃飯。
他們就擔心丟了差事,現在有事干了,心里反而暢快。
他們都是老實本分的人,看姑爺親自下場燒菜,即使不太專業,也沒有評頭論足。
而是在旁邊默默觀察,看主人家都喜歡放些什么調料,下一次如法炮制,這便越發能做出符合主人家胃口的食物。
他們自然不知,傅言深根本不會做飯,亂做。
但就是這樣,胡亂煮出來的飯菜也意外好吃。
面團放在暖烘烘的灶房里,就很容易發起來,但等他們所有菜都煮完了都沒發。
反正他們的飯菜夠多,先行端出去吃了,實在不行就他們自個兒在家里吃餃子,那些客人就別想了。
傅言深煮的菜粗糙又暴力,完全沒有裝盤點綴,但意外的好吃。
大白菜里落了些牛肉,加了一點點醋,加了兩個小米椒,沒有太多調料的味道,意外的酸爽可口,一點點辣刺激著味蕾,越發覺得好吃。
有些人忍不住都吃了一顆切段的小米椒,稍稍濃烈的辣度,讓這一道菜攀升到一個極致的高點。
當然,要愛吃酸吃辣的人才有這種感覺。
其他不愛吃酸辣的人,倒也覺得好,只要不吃小米椒就不會有很辣的感覺,這道菜加的醋本來就不多,就是提個味兒。
更何況這里不喜歡吃酸吃辣的人,就一個,寧仇欒。
傅言深也是不太能吃辣,但這道菜都是他煮的,他自己都要挑一顆小米椒來嘗嘗咸淡。
就寧仇欒一個憋紅了臉,湯太燙了,不能喝,悄悄的在那里抽氣。
閔希一邊喝著雞湯,一邊吃著酸溜大白菜,落了那一點牛肉給大白菜提了肉香,越發好吃。
雞湯燉的不夠久,還沒有太濃郁,要是再燉久一點就更好吃了,不過還有一鍋留著小火慢燉。
不過現在也挺香的了,雞肉緊實嫩滑,特別好吃。
老鴨湯排骨湯都很不錯,但是水太多了,都有點吃不完。
他們還燜了鴨肉,這鴨肉是傅言深燜的,著實香。
這一桌菜吃完了,傅言深才去刨坑,挖出兩只叫花雞。
大家興致勃勃的在旁邊圍觀,更有甚者隨著他們挑了條燒火棍敲那叫花雞。
敲開一裂縫,肉香伴著荷葉的清香爭先恐后溢出來,香得叫人哈喇子直流。
等將荷葉剝開,那香味越發勾人魂魄。
兩只雞四個雞腿,七個人,壞了,不夠分。
傅言深道:“我有一計。”
眾人道:“說!”
“我跟我夫郎一人兩個,其余隨意。”
大家愣了愣,隨后反應過來,震驚!
寧仇欒道:“你這說的是人話嗎?原本就不夠分!”
最后是這么分的,傅言深閔希共一只雞腿,裴昭顧晉共一只,公主寧將軍各一只,剩下寧仇欒沒得吃。
公主笑盈盈道:“要不要分你一點?”
寧將軍捧著雞腿大快朵頤:“沒事,他不用吃!”
兩人拿著雞腿引誘他,搞得他額頭突突直跳,他哼笑一聲,掰了一大塊雞胸肉。
其實都很好吃,雞胸肉浸泡在料汁里,整個雞肉都很好吃,香的不行。
閔希扯了一小半雞下來,分給他的四個丫頭跟兩個廚子吃。
傅言深親自端過去,他們都震驚了。
最后大家一起進廚房搟餃子皮,一起包餃子。
有專業人士在場,餃子皮搟的薄薄的。
或煎或水煮,味道都特別香,薺菜拌著豬肉,吃起來香而不膩,實在太可口。
牛肉好吃,但是牛肉不似豬肉百搭,配香蔥芥菜都特別好吃。
這一頓直接吃到下午,大家又喝了湯,。
吃的實在太撐了,閔希摸摸肚子,老是覺得自己胖了。
不光是他,大家的肚子都漲了一圈,離開的時候,寧將軍不停道:“下次還要來!”
閔希以為寧將軍會天天來跟自己切磋拳腳,誰想不是。
第二天閔希特意早起,結果沒等來寧將軍,等來的是寧家的家仆,萬分著急的說:“我家侯爺請兩位趕緊過去一趟。”
閔希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事了。
結果去到那里,發現寧將軍正準備出征,寧仇欒跟公主都在送行。
寧仇欒給他們解釋了原委,之前太子殿下舉薦去守邊疆的那位將軍死了,現在群將無首,寧將軍得趕緊去頂上。
說著,他看了眼公主。
公主攤攤手道:“關我什么事?是那位舉薦的,又不是我!”
寧仇欒道:“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想的,突然極力舉薦公主殿下的人,現在好了,那人死了,城池失守,我軍退避三十里,陛下震努,他被禁足了。”
閔希:“……”
這還是本朝建立五十余年以來,頭一遭戰敗,還退避三十里,這不在打陛下的臉嗎?
這太子殿下有些慘是怎么回事?
公主嘖道:“有時候我都懷疑他是內奸,好像他知道出軍的人必死無疑一樣,極力推薦我的人,結果他推舉的太用力了,陛下反而怪罪于他,我就說那個人沒有那么大的能力,不能擔此重任,他還偏要推!”
寧仇欒撇她一眼道:“你也不攔著點,這得死多少人!”
公主道:“這事我說了算嗎?”
接下來的日子大抵都是如此過,寧仇欒裴昭以及顧晉天天過來,公主偶爾來一趟。
雖說閔希是在京城長大,但那時年幼,而且外祖家落寞了,他在這里也沒什么舊友,有也不敢來拜訪他。
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過了一個月,終于迎來傅言深會試的日子。
傅言深起得很早,閔希睡眼朦朧,但還是想送送夫君,掙扎著起來。
這天氣有些寒冷,特別是這個時候,天都還沒亮,在家中吃了朝食才出門,一出家門就看到寧仇欒,三人一起步行而去,入考場之前看到了裴昭跟顧晉。
閔希看著緊閉的門,有些恍惚。他夫君說要給他考個狀元,現在怕是不能了,看寧仇欒跟公主那么熟悉,皇帝肯定也是認識他的,更何況人家哥都出征保家衛國了,給人家弟弟一個狀元怎么啦?
而且他看傅言深跟寧仇欒他們一起學習的時候,略微不分伯仲。
傅言深天資聰穎就輸在年輕,長在鄉下,見識肯定比不過生在京城的寧仇欒,但寧仇欒久在廟堂不知江湖,各有千秋。
但是寧仇欒二十一歲了。
不是寧仇欒不厲害,而是夫君在他眼里光芒太盛了,他莫名覺得任何能跟上他夫君腦子的人都是厲害的。
不過,夫君能考中個進士,他就很開心了,就算什么都不中,也沒關系,他們可以回家三年后再來。
就在他以為寧仇欒鐵定是狀元的時候,出了點意外,寧將軍沒能力攬狂瀾,才到邊疆,都還沒出戰就遇上了滾石,馬受驚,他摔下馬,腿受了傷。
噩耗傳來的時候,正是殿試時。
這一屆殿試的結果出得無與倫比的快,傅言深轉角踏進家門,后腳報喜官差就來了。
等人走了,閔希還是一臉的震驚,不敢相信。
他夫君中狀元了!
兩人都好開心,傅言深更是將閔希抱起來,閔希低頭捧著傅言深的臉頰不停地親吻,兩人太激動了,都沒顧得上旁邊有人。
就在他們親密慶祝時,寧仇欒來了,一臉幽怨,好像女鬼纏身。
他長相本就偏陰柔,此刻看著更加瘆人。
看到傅言深開頭一句就是:“你中狀元了!”
閔希趕緊從夫君懷里下來,臉蛋紅撲撲的。
傅言深不太爽道:“這不應該嗎?”
寧仇欒憤憤的喝了三杯茶,將茶杯往桌上狠狠一磕:“你知道這一屆有多少世家子弟嗎?偏就你中狀元!”
隨后精心偽裝過的公主來了,跟傅言深道了喜又陰陽怪氣地嘲諷寧仇欒一番。
平素公主都是挺大氣的,對誰都端莊得體,除了寧仇欒。
“恭喜啊,恭喜我們的寧公子高中榜眼!”
寧仇欒道:“我謝謝你啊!”
沒多久,裴昭跟顧晉提酒前來,大老遠就笑道:“恭喜傅公子高中狀元,我夫君也中了小小進士,哈哈,真是雙喜臨門,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話音未落,就對上寧仇欒幽幽的目光:“所以我中榜眼就沒有人真心祝賀一句嗎?”
公主嘖道:“我剛不是給你祝賀了嗎?”
寧仇欒嗤笑一聲。
公主道:“你那親娘也不給你祝賀么?”
寧仇欒臉越發黑了。
公主道:“不就是落了一名嗎?本宮也沒覺得有什么大不了!”
“說的好聽,進士若是落了一名,就得三年后重來!”
“你都說了,還可以三年后重來!”
寧仇欒:“……三年又三年,人生哪來這么多三年?”
公主道:“你才二十一,還有許多三年。”
寧仇欒徹底沒聲了,悄悄瞥了一眼閔希。
后者完全沒聽他們說話的,滿心滿眼都被夫君中狀元這個好消息。
家里的廚子丫頭聽到姑爺中狀元了,趕緊出門去買菜,買了許多,張羅著做大餐。
公主道:“咱們要不要再來幾只叫花雞?上一次才兩只,完全不夠吃,這一次一人一只吧?”
她是頗為受寵的公主,鮮少如此惦記一道美食,有意無意,她都沒有叫自己府上的廚子做這一道叫花雞,專門等著來這邊吃。
但這邊也不是經常做,傅言深沒那么好心情,天天伺候他們,天天給他們做飯吃。
不過這一日確實是要做大餐了。
傅言深卷起袖子:“三只就夠了,兩人一只太多了,容易膩歪。”
閔希在旁邊連連點頭。
公主殿下覺得他們這里的飯菜好吃,完全是因為這里人多,跟她搶吃的,要是滿桌菜擺在那里讓她天天吃,不見得她能這么喜歡。
公主也就這么一提,他們怎么做都聽他們的。
傅言深回來的時間本來就不早了,等他們吃上飯,天都黑完了。
一邊吃著飯,一邊小酌兩杯。
公主裴昭寧仇欒三人還劃起了酒令,興致盎然。
裴昭帶來的酒,閔希喝了兩杯就暈頭轉向的,處處粘著夫君,臉蛋紅撲撲的蹭著夫君的臉蛋。
傅言深笑著將她拉進懷里,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閔希忘記了矜持,摟著男人的脖子,小雞啄米那樣不停親夫君嘴角,喃喃道:“夫君好厲害,好厲害啊!”
喝了酒的人太能鬧騰了些,跟沒喝時的端莊模樣完全不一樣,臉蛋紅乎乎的,雙眸含著一層水霧,秋水盈盈,眼睛彎彎像月牙兒,甚是嬌俏迷人。
傅言深摟著他的腰,嘴角輕笑,不停給他喂飯,喝了酒的人很乖,不管什么東西,送到嘴邊都乖乖的張口吃掉。
吃完又過來蹭蹭傅言深的臉頰。
把傅言深逗得直笑。
寧仇欒走酒令偶爾走神,一開始還沒注意,后來一抬頭,突然發現這小哥兒好像吃的有點多!
這時天氣回暖了,穿的沒有那么多,寧仇欒悄悄的瞅了一眼閔希的肚子,怎么感覺他有點肚子了?
難道,懷了?
閔希粘在傅言深,臉蛋貼著夫君的臉蛋,吃飽了,還打了個嗝。
裴昭劃酒令老輸,喝了好些酒,也有些醉,指著閔希笑哈哈道:“想不到你也有這么粘人的時候!”
閔希紅著臉蛋,貼著夫君,就是不愿意下來。
他心中有一點點羞恥,但所剩不多,不足以讓他離開夫君。
傅言深給他摸摸肚子:“吃飽了。”
寧仇欒又瞥了一眼,那肚子很明顯地凸起一些,真的懷了?
傅言深捏了捏他臉頰,若有所思道:“夫郎終于胖了些,摸著肉肉的。”
他說話聲音不大,但寧仇欒都聽了去。
公主看看他們又看看寧仇欒,擰了擰眉,湊到寧仇欒耳邊低聲道:“我沒看錯吧,寧公子這是……喜歡人妻?”
寧仇欒被嗆了一下:“胡說什么?”
“不然你干嘛一直盯著人家夫郎?”
寧仇欒不經意抬眸,公主道:“你看,又在偷看人家!”
寧仇欒俊臉瞬間漲紅,再也說不出話來。
……
眾人各自回家,傅言深將閔希抱起,珍而重之地將人放在床上。
又打了盤熱水給他擦手擦腳。
上床時親了親夫郎的臉頰,將人擁進懷里。
到了半夜,閔希醒了,兩人折騰一番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閔希頭有點疼,小腹也有些疼。
這很不對勁,他從來都沒有這般不舒服過。
傅言深擔心道:“要不要請大夫?”
閔希搖搖頭:“那倒不至于。”
他過來蹭蹭夫君,甜甜的笑:“夫君陪我好好走走就好了!”
他開開心心的挽著傅言深的手,不知為何,今日格外想吃甜的,但這邊的粥鋪都不放糖。
不過沒有關系,他們可以自己買糖放進去。
別人怎么看的他們不管,反正甜甜的真好吃,閔希又買了串糖葫蘆,還有麥芽糖棉花糖,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特別饞甜食。
跟傅言深逛了一圈,家里的廚師已經幫他們燉好了雞湯,新鮮出鍋的雞湯,肉質軟爛,湯鮮味美。
喝了一碗湯,閔希心情美美的。
早上那些那點不舒服早就消失殆盡了。
不過很快又發生了意料不到的事情,宮里的公公突然光臨他們小舍,說皇上召見。
跟著公公回宮的路上,閔希大氣都不敢出,緊緊的握著夫君的手。
他后知后覺地害怕起來,之前的祖父位高權重,一夜之間被貶為庶民,氣急攻心而死。
但凡是帝王都不可能承認自己的錯誤,難道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后悔了,后悔賜夫君為狀元?
閔希懷著忐忑的心情進宮,竟然沒有約在宮殿相見,而是去了御花園。
遠遠就見一道明黃的身影,坐在雅亭。
感覺到夫郎的緊張,傅言深握緊了夫郎的手說:“別怕!”
再次出乎閔希意外,皇上居然讓他們免跪,直接賜座,甚至賜茶給他們喝。
閔希細細的品茶也沒敢抬頭,誰知那皇帝偏偏轉過頭來問他的話:“希哥兒是吧,你夫君說不記得朕,你可記得朕?”
閔希一直都沒敢抬頭看他,聞言怔了怔,悄悄抬起眼簾,先是看了一眼,有些驚訝,又看了一眼:“是……”
那老人,不,皇上扶須:“正是朕。”
這正是他們進京前一天在破廟遇到的那個老人。
閔希震驚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還好他們一向對人和善,似乎沒做什么不妥之事。
就是夫君的態度稍稍有點不友善,但應該還不至于為此治他們的罪吧?
不過他沒有想到,皇上對他夫君好像很滿意:“傅愛卿文武雙全,聽說還是你這小哥兒教他拳腳功夫?”
閔希眨眨眼睛,夫君跟皇上竟然還聊了這么多?
他扭頭看看夫君,只見夫君看著自己,滿眼都是笑。
閔希臉一紅,夫君能不能別當著皇上的面這樣看他啊?
誰知傅言深不但看他,還說:“是夫郎帶我體會人間冷暖,不然我也答不出那般合陛下心意的題。”
沒錯,他稍稍學會了按壓住戾氣,添了點阿諛奉承。
因為答應過夫郎要考狀元,對文章稍稍潤色,用詞沒那般激烈。
聽到那叫花雞是傅言深烤的后,皇上對傅言深越發的欣賞:“朕原本覺得你年輕,應該多加磨練,但朕與你聊天,發現你對許多事都自有見解,體恤民情,做事不偏不倚,穩重有序,這很好,你想要什么差事?”
閔希驚呆了,這是讓他夫君許愿嗎?
傅言深沉默片刻:“想要什么差事都可以么?”
“君無戲言!”
傅言深看向閔希:“我夫郎武藝高強,陛下能讓他從百戶做起……”
閔希猛的扭頭看向他。
不要命了!
本朝可還沒有哥兒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