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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 41 章(捉) 有請受害者趙興……

    因為有了郁季的那張素描, 警察很快就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但果然也和郁季預料的那樣,這個人查出來有案底,目前還在通緝中。而他也確實和趙興華有點關系,他曾經是致遠制造的員工。

    趙興華也因此被警察調查了, 但只是因為他管理致遠, 才做了個簡單詢問。

    不過饒是如此, 趙興華也有些慌亂。從警察局一出來,他就給陸澤清打了電話。

    “澤清,你真的能找到辦法甩脫我的嫌疑嗎?”電話一接通, 他就急切道, “我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了你!”

    陸澤清暗啐了一口, 心說為了我?是為了你權力金錢和自己的面子還差不多。但他也同時需要利用趙興華, 只能放軟聲音:“我知道。放心,我有辦法,后面你只需要配合我就行。”

    “好好好, 我就知道澤清你聰明!”趙興華聽他這么篤定的保證,也放下心來, 開始暢想未來, “澤清, 等我打敗恒潤和那個郁季, 掌握趙家權力, 就算是你父親也得多高看我一眼。”

    陸澤清聽了忍不住發笑,就算是趙興華能在這一局打敗郁季,也不過是他一手策劃。這個廢物紈绔本身的能力和趙興言比起來根本一文不值,趙家也不可能會把權力交到他手中。

    不過,雖然趙家不會重用趙興華,卻會調查是誰在他背后出謀劃策。要知道能讓A市人見人繞道的郁季栽跟頭, 這可未曾聽過。

    而只要趙家查到是他,他又跟在趙興言身邊去見“那個人”,這個消息早晚也會通過趙家人的口傳到那個人耳邊。

    畢竟那個人如果想來華國,想來A市做生意,郁季必然是一大對手。

    這么想著,他就有些不耐煩再應付趙興華了。

    “澤清,你父親最近還有讓你聯姻嗎?你可得記得拖延,等我成功你父親肯定不會阻攔我們!”

    為了讓趙興華心甘情愿和他合作,陸澤清也煞費苦心。他靠自己吊著趙興華,而趙興華到現在都還以為陸澤清之所以這么做是為了讓他有能在路濤面前說話提親的權力。

    “知道了。”趙興華的設想當然是在做夢,陸澤清躺在沙發上敷衍道:“好了,我還很忙,手里有事情要做,就先掛了。”

    “好好好,你忙你忙!”趙興華趕忙道。

    陸澤清掛了電話,立刻就反手打給了趙興言。他對趙興言的態度簡直和剛才判若兩人:“興言?你忙嗎?我有打擾你嗎?”

    “沒有,我在和一個合作方談事情,剛剛結束,在一起吃飯。”

    趙興言溫聲道:“你最近過的怎么樣?”

    “挺好的,一切順利,都是興言你幫了我,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

    “就別說這種見外話了。”趙興言道,“咱們是好朋友,這些都是應該的。”

    陸澤清很喜歡趙興言這種定位清楚的人,比起死皮賴臉的趙興華,這種自詡紳士的人反而很好應付。

    事情暴露后趙興華他還要找人去處理,但趙興言,就算他最后去和那位大人物在一起,趙興言又能怎么樣呢?

    他們只是“好朋友”,而趙興言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一廂情愿。基于此,陸澤清也愿意多和趙興言對話,畢竟趙興華只能算個有點貪的流氓,趙興言才是真正的的舔狗。

    “不能這么說,我真的很想謝謝你。”陸澤清一邊隨意地拿著遙控器調臺,一邊道,“其實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是想感謝你之前的幫助,但是你在忙的話,我就不打擾”

    “沒關系的!!”趙興言立刻道,“我這邊只是去跟著趙家幾個長輩處理合作方訂單,你想去哪里吃飯?我接你一起。”

    陸澤清假意推諉了一下,很快就和趙興言定下A市著名的豪華餐廳。他還要從趙興言這里套那個人的動向,自然不可能放棄。

    而趙興言掛了電話,立刻就回到了包間。其實這次的合作方非常重要,但他沒有和陸澤清說。

    他抬頭,看著坐在圓桌最上位的人,又看了看幾個滿臉堆笑的趙家長輩。

    “郁先生啊,真是感謝您。這筆合作要是成了,對趙、郁兩家都是大好事!”

    趙家人站起來恭恭敬敬地上前敬酒,郁季沒有站起來,反倒是旁邊陸家的那個四子上前擋了酒。

    “您也知道,這份合作郁先生點頭,是因為趙家確實有發展潛力。”

    陸澤成的一舉一動都帶著穩重,他的言語看似溫和,但同時也暗含鋒芒。

    趙家在A市是和郁家相當的大豪門,甚至在郁季之前,趙家和郁家算是A市兩大支柱,偶爾還能超過郁家。

    但自從郁季掌權后趙家就愈發不如郁家,倒不是因為趙興言能力差,而是因為郁季本身太過拔尖。

    老一輩的人都差不多退下來,現在年輕一代里,就算是趙興言也不敢說自己能和郁季碰一碰。但這不代表趙家就落后郁家什么,畢竟多年的資本擺在那里。

    可剛才陸澤成就說了簡單兩句話,但話里話外,卻把趙家貶到了一個極低的位置。“有發展潛力”,這種話比起兩個勢均力敵對手的稱贊,倒不如像是長輩對晚輩的評價。

    可就算如此,趙家人也不敢多說什么。趙興言也知道為什么,不僅是因為他確實比不過郁季,更因為和趙家常年合作的,那位意國大人物的吩咐。

    所以,他雖然也因為陸澤清一事看郁季不順眼,但如今他也沒有太多表達不滿的能力了。

    “我可能要提前離席。”他壓低聲音對這次的主要負責人,趙家的前輩道,“這次的合作是您主導,我也沒有做什么,回去我會和爺爺如實匯報。”

    “興言少爺,您哪里的話。”

    那趙家長輩雖然推辭,但也很滿意他的識趣。趙興言確實在這次合作中沒做什么,此刻離席對他也好。

    于是他隨便扯了兩句,對著郁季道:“郁先生,咱們繼續!咱們的合作還有點事情需要興言處理,我看就讓他先去吧,咱們繼續!!”

    郁季揚了揚眉。他沒點頭,反而道:“興言有事,很忙?”

    其實這場宴席,他最關注的不是和趙家簽下的合作,也不是趙家派來的話事人,而是趙興言。

    他知道趙興言是陸澤清目前最大的依仗,換句話說,在主角攻來之前,趙興言就是陸澤清最大的金手指。

    “是?”

    趙興言平時都是個很有分寸的人,比如就算他再厭惡郁季,也從來沒有在有郁季的場合明顯表示過。

    所以他和郁季本人來說并不算熟,如今郁季卻特意叫了他的名字,反而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看著可不像啊。我看興言剛才出去接電話,回來滿面紅光,怕不是戀愛了。”郁季笑著抿了一口酒。

    趙興言和郁季算是同齡人,所以他格外受不了郁季這種長輩似的口吻。忍不住道:“這就是我的私事了,郁先生。”

    旁邊的趙家長輩拍了他一下。但他也不明白好好的合作談著為什么郁季會提趙興言戀不戀愛的事情,只能道:“也可能是?哎呀這個年紀了,興言確實也該找個門當戶對的了。”

    “說的沒錯。”郁季笑瞇瞇道,“興言年輕有為,又那么優秀,一定要找個門當戶對的才行啊。”

    “否則跟著些半路不知道從哪來的東西混,小心被騙財騙色啊。”

    趙家長輩沒聽出這話有什么問題,就笑著附和。但趙興言卻聽出來了,他覺得郁季在諷刺陸澤清。

    “這就不勞郁先生操心了,我如果喜歡什么人,也一定相信他。”

    趙家長輩覺得他說話太沖,連忙打哈哈,一邊忍不住搖頭。原本大家都覺得趙興言是趙家這一代最優秀的子弟,但如今看來還是欠缺打磨。

    趙興言監督他,而他也負責把趙興言的反應報告給老爺子。看來這件事他也要和老爺子格外提一嘴,讓他重新衡量是否要把所有大權那么快交給趙興言。

    趙興言還不知道就那么幾句話就無限延長了他掌握趙家的時間。而這時,陸澤成也開口了:“郁先生也是好意,畢竟人總有識人不清的時候。”

    “比如我有個親戚,最近就在和個紈绔廝混。”

    陸澤成像是在隨口聊天一般道:“你說也是奇怪,為什么他會喜歡個紈绔呢?明明陸家也算是豪門,身邊優秀的人這么多。”

    趙興言一愣。

    陸澤成的親戚,又是陸家人。他在這個場合發話,趙興言第一聯想到的當然就是陸澤清。

    趙興言不會因為這么一點似是而非的話就懷疑自己喜歡的人,但他卻會懷疑陸澤成無端說這話背后的原因。

    想到這里,趙興言忍不住轉過頭,目光和那個陸家四子交匯。而在那雙黑沉眼眸和他對視的時候,趙興言沒來由地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頭野獸盯上。

    陸澤成看著他,略微勾了下嘴角。那笑容帶著點諷刺,又帶著些憐憫。

    趙興言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其實在今天之前,他對陸澤成的印象都是從陸澤清口中得知的。在陸澤清的口中,陸澤成是個小肚雞腸,上不了臺面,只會耍小手段的家伙。

    但今天和陸澤成見面,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思考方式,趙興言實在無法相信這人是陸澤清口中所說的“上不了臺面”。

    趙興言原本以為這是郁季培養出來的,但看著這個從容又帶著點居高臨下的笑,他明白這樣的氣度絕對不是一兩個月就能養成的。

    趙興言不蠢,相反他能成為趙家目前最優秀的小輩,甚至是精明的。

    陸澤清在對陸澤成的描述上帶了私人情緒,這無可厚非;但如果把一個深不可測的人貶低的一文不值,那陸澤清,到底是不是他心中那個純潔善良的無暇青年?

    趙興言想起陸澤成剛才說的話,想到那個憐憫的笑容,終于有些坐不住了。他隨意地說了幾句告別的話,就立刻起身匆匆離去。

    第42章 第 42 章(倒v結束)(增) 而那……

    趙興言走后, 郁季也沒有繼續多待,短暫聊了一會兒就和陸澤成離開了。

    郁季當然是特意來促成這樁合作的,就如趙家項目負責人所說,這次的合作比起對郁家的發展, 實則對趙家更有利。

    但這點小利益郁季不計較, 他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看到趙興言。現在他已經在趙興言心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只等待一個契機,一枚小小的火星去引爆。

    趙興言是個聰明人,而越是聰明的人, 發現自己被騙便會越憤怒, 尤其是這份欺騙源于他對對方的喜愛。

    不過比較令郁季意外的是, 趙興言看起來格外能沉住氣。時間飛速流過, 馬上就到了競標前夕,但趙家卻還是沒有什么消息傳來。

    反倒是趙興華那邊的動作更大了,不知道陸澤清又對著他洗腦了什么, 他似乎又加了一筆資金去生產從恒潤泄露出去的機器。

    而礦產開采項目的招標會,也如期開始了。

    這場會議由兩個部分組成, 一是展示各個公司的設備, 專業實力, 另外便是競爭出勝負。

    A市的郊區上, 各家公司早早地已經將各種設備擺好一一調試, 而周圍則是各種保鏢。

    畢竟就算設備到了現場,也要防止同行搞破壞。幾家負責人都一邊言笑晏晏地和對面負責人打招呼,一邊警惕著意外發生。

    在這種熱鬧卻也緊張的氛圍中,恒潤便顯得尤為突出。倒不是什么機械設備或戰略意義上的突出,不過在這個場合扎著個躺椅帶著把遮陽傘還品茶的人,誰來都得說一句勇士。

    “不錯嘛, 還挺好喝的。”郁季將杯子放在一旁,“你手藝越來越好了。”

    “郁先生喜歡就太好了。”陸澤清恭恭敬敬地說。

    跟著郁季來的秘書并非陸澤成,而是陸澤清。

    其實原本這種項目都是有專門負責人的,郁季并不用親自到場。但無論是陸澤清還是郁季都有想要看熱鬧的想法,尤其是陸澤清。

    他已經想象到幾小時后,當豐源展現出和恒潤一樣的機械時,郁季吃癟的樣子了。不僅如此,當郁季發現圖紙泄露,第一懷疑的也必然是陸澤成。

    他的心里還在暗爽,殊不知郁季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他才專門帶了陸澤清,躺在這里等著看好戲。

    他們坐的地方不算是展示區,只是給恒潤劃分的準備位置。陸澤清要隨時在郁季身邊,自然也不知道這次項目恒潤的代表負責人是誰。

    而陸澤成站在展示區,遠遠地瞟了一眼坐在準備區的郁季和陸澤清。

    “嫂——呃,陸助理,干什么呢?”

    展示區除了恒潤的員工,還有郁虹陽。陸澤成才知道郁虹陽也在恒潤就職,而且一來就改進了好幾項技術,被恒潤那幾個掌握圖紙的老員工交口稱贊。

    只不過他雖然有才能,卻沒有野心,每天最愛的就是曠工和遲到,還是郁季這次強行讓他過來上班。

    “沒什么。”陸澤成轉身,“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完全沒問題!”郁虹陽笑著拍拍胸脯,“我之前去小小調查過,我覺得咱們能拿下項目的概率有八成!”

    陸澤成頷首。實際上如果由他分析,恒潤如果只拿著篩礦機去競爭,也不過說是有了一個突出優勢。

    但優勢卻不代表確鑿的勝利,對于政.府而言,公司的口碑,風評,以往的成就,技術都缺一不可。

    恒潤是老牌企業,這一點給它帶來了優勢,但老牌企業的缺乏創新可能也是拖后腿的點。

    但就現在來看,郁季確實有后手。就連他都不知道的郁虹陽,一人就能干掉整個好吃懶做的研發部,這種事情當然外界也必不可能知曉。

    “陸助理。走了,快到我們了。”郁虹陽揚揚下巴,“我要讓那群人把下巴都驚掉!哈哈!”

    陸澤成跟著郁虹陽走到場地,路上一直聽他叭叭:“你看這家的履帶也太落后了,嘖嘖,不行;哇,現在還用R型號的機子!這樣太貧窮了!這個算了,他們開心就好。”

    他的聲音不大,但也沒有刻意隱藏。因此很多負責人都聽到了他說話,但他是恒潤的員工,郁季的人,因此都敢怒不敢言。

    “你瞧瞧!恒潤那是什么態度!”有幾家同樣老牌的公司負責人不忿道。

    “行了,畢竟是郁季的親戚吧?郁家人,就算什么都不懂咱們也得罪不起啊。”

    “你們也別太生氣,我看啊恒潤也好郁家也好神氣也就馬上到此為止了。”

    有一個公司的負責人已經暗中和趙興華達成交易,準備大批購買篩礦機,因此知道點內幕。

    他的聲音比起郁虹陽可是大了不少。而陸澤成停步,略略挑眉。

    那個負責人見陸澤成停下,不僅沒有收聲,反而繼續道:“有些時候啊做人就不能太膨脹,尤其是你們這種年輕人,別覺得有點小能力就天下無敵。”

    郁虹陽也停下了腳步,但他是疑惑:“這人在說啥?”

    “沒什么,走吧。”

    郁季的每一步計劃看似隨意,但處處都體現著謹慎和周密。

    哪怕是到了會場,陸澤成也才知道郁虹陽這一后手,郁虹陽更是不知道圖紙一事,以為這只是簡單的一次競標。就算是余遙,最了解的也只有那個被監視的嫌疑犯一事。

    如此看來,可能只有郁季本人才知道所有的計劃。而無論是郁虹陽還是圖紙,二者無論哪張牌出現問題,另一張都可以補上。

    若是郁虹陽的研發出了差錯,那就想辦法讓豐源的機械過載,把修改圖紙后的弱點展現出來;若是圖紙被發現了紕漏,就用郁虹陽的研發,一樣能打敗豐源。

    其實陸澤成一直都覺得郁季心里藏著事。他雖然看起來驕傲,恣肆而隨心所欲,但當郁季真的想隱瞞什么,幾乎無人能看出端倪。

    就像這一次的競標,郁季身邊最信任的哪怕不是他,也總歸會是余遙和郁虹陽。但就算是這兩人都不知道整個計劃,說明郁季無論對誰,都還保留著幾分警惕。

    但平時的郁季,隱藏的很好。陸澤成完全沒發現他的隱瞞,或者說發現他對周遭有著不信任。

    這種危機意識不可能憑空出現,那么最簡單的便是,一定是他曾經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曾經被最信賴的人背叛,所以才會下意識警惕一切。

    “陸助理!走啦!快到咱們了!”

    郁虹陽的聲音打斷他的深思,陸澤成點頭,準備先放下這件事,優先把展會的工作做完。

    而他才剛剛邁出兩步,卻忽然覺得身后有一道銳利的視線,像是在審視和評估般冰涼。

    陸澤成猛地扭頭。

    他純黑的眸子里斂去了偽裝的平淡,露出了兇狠的本性。他盯向遠處,而那個方向只有一個金發的優雅背影,已然坐上轎車離去。

    第43章 第 43 章(萬字更新) “好了,接……

    即使從來沒見過那人, 甚至陸澤成從沒見過什么外國人。但那一瞬間,他還是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陸澤成抬手將轎車的照片拍了下來。前面正好走過了展會的幾個工作人員,他便自然地走了過去。

    “請問您知道這位是誰嗎?”

    陸澤成的長相雖然略帶銳利,但當他溫和地笑著問人的時候, 也是十足的英俊。負責引導的小姑娘很快紅了臉, 湊過去看了看他手機上的照片。

    “這個車好眼熟啊, 確實在哪里看過。”

    “車牌是9999呢!一看就很有錢。”

    幾個小姑娘思考了一會兒,其中一個似乎想起什么,說:“這個車好像是意國的一家企業來的人, 今天這場展會其實有不少外國人來看, 這個車主我有印象。”

    她的說法喚起了其他幾個姑娘的回憶, 于是她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按她們的意思說, 這個人的地位應該很高,是被幾個其他公司的領導擁簇著離開的,所以她們沒太看清什么。

    陸澤成也沒有失望, “意國”這個詞語,對他而言就已經足夠了。他禮貌向她們致謝, 然后跟上前面的郁虹陽。

    “你怎么那么慢, 哎呀, 那邊有人拍你呢。”郁虹陽指指剛才他來的地方, 那幾個小姑娘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機想要把他拍下來。

    “只是剛才問了點事情, 沒關系,她們沒有惡意。”陸澤成走上展臺上。

    前來審查和考核的人員已經都到了恒潤的展臺。此次展會既是讓各大公司展示自己的實力,也同樣是一種考驗。

    因此,不同的公司會被兩兩一組,讓同一組人員進行審查評估。

    而湊巧的是,恒潤的對手, 就是豐源。

    聽到這個消息的陸澤成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他看向郁季,卻發現郁季似乎完全不驚訝。

    “您已經猜到了嗎?”他將一杯熱茶放到郁季手邊,輕聲問。

    “算是吧。”郁季輕啜茶水,點了點頭。

    其實這也不算是他猜到的,而是事件發生的必然。這是一本狗血又帶著金手指的爽文世界,要怎么才能讓主角更爽的打臉,當然是同臺競技然后被比的一無是處。

    “好了,接下來我可就要交給你了,澤成。”

    郁季并不打算出手,他已經寫好了劇本,就等戲目開場。所以他看了看站著的陸澤成,對他招手。

    陸澤成很熟悉地蹲下,郁季看著他,習慣性地想揉他的腦袋,卻在半路改道拍了下他的肩膀。

    “好好干,小夫人。”郁季說,“現場可是有直播的。這一場出去后,要么你就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要么你就是幫我背鍋的蠢貨。”

    當然,郁季知道結果必然是前者。等最后恒潤被選中,各大企業也必將開始注意到陸澤成這么一個人。以前他只活在郁季的陰影下,不顯山不露水,他人都稱他為“郁季的夫人”。

    而這之后,應該會有更多人開始試圖了解陸澤成。要知道在豪門里聯姻不可怕,階級差距不可怕,甚至雙方不相愛,對方是個沒腦子花瓶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聯姻對象聰明絕頂,又忠誠。郁季知道陸家后續會被陸澤成干掉,但外界并不知曉。

    而陸澤成流露出的才能會讓其他豪門擔憂陸家會和郁家綁定。雖然陸家現在遠不能和郁家趙家之流比,但陸澤成如果忠心耿耿,那他們兩家的聯盟就牢不可破,甚至會變成“一家”獨大。

    A市的企業本來各個都是家族企業,全都帶著些姓氏,行事也都和各自背景密不可分。因此這場展會就算取得勝利,實際上后面還會有更麻煩的事情處理。

    不過,郁季什么都沒多說,只是笑吟吟地看著陸澤成。

    “加油哦?”

    豐源的機器已經緩緩推到展示臺,從外觀看,倒是看不出什么相似之處。

    郁季坐在會場展示臺下的觀眾席上,陸澤成才發現他早就挑好了位置,等著好戲開場。

    “不會讓您失望的。”陸澤成道。

    郁季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了下去。現在的陸澤成,偶爾讓郁季覺得他確實不再是可以被摸摸頭的那個小朋友了。

    而陸澤成和郁虹陽并排站在展臺上,等待評比開始。

    而另外一頭,原本應該待在郁季身邊的陸澤清已然消失不見。他早就離開觀眾席,也沒看到郁季和陸澤成說話,而是穿過后臺,悄悄來到了趙興華的身邊。

    “準備的怎么樣?”他握緊自己的手機,聲音混合著緊張和興奮。

    他不能不激動,因為這場評選會幾乎能決定他的命運。不像郁季一直躺著休息摸魚,陸澤清跟著前面看完了其他公司的幾場展示,在篩選效率方面都無法和恒潤相比。

    或許后續的開采計劃書會對評選產生影響,但基礎設施卻也占大頭。而豐源的設備是恒潤的招牌篩礦機,而計劃書則參考了從郁季辦公室盜竊來的草案。

    雖然這么看起來,恒潤和豐源好像才成了五五開。但豐源卻也有一個絕對優勢,那就是在同為老牌企業的同時,創新力度絲毫不差。

    前兩年的縮減煤礦廢渣生成,提高使用效率的研究結果,還讓豐源拿了優秀企業獎。所以陸澤清覺得無論如何,豐源都必將取得勝利。

    “準備好了,澤清,你放心吧。”

    趙興華也是激動,但他的緊張要更多一些,畢竟投進去的錢實打實都是他的。而且他沒有告訴陸澤清的是,篩礦機的事情他已經和幾個公司簽過合同,等著評選結束就直接賣出去。

    所以他才更緊張,因為一旦評選失敗,或者是因為意外有其他的黑馬殺出,他和幾個企業簽訂的幾千萬的生意也會告吹。

    那幾個企業都是聽說這次的篩礦機是恒潤的機械,他們早就眼饞恒潤的核心技術了。如果他還打不過恒潤,那不是證明他說的恒潤機械就是騙局,是笑話?

    想到這里,趙興華的心跳的更快了。不過在陸澤清面前他還不能表現的那么不靠譜,于是拍了拍胸脯,裝作自信道:“我已經安排好了。”

    “那我就坐等你打垮郁季了。”陸澤清見他那么自信,也放下了心。當緊張褪去。他現在更想看到的是郁季那張狂傲的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

    于是他立刻告別趙興華,回到觀眾席。而幾乎瞬間就看到郁季正瞇著眼,看起來異常愜意。

    這讓陸澤清忍不住想到了當初在宴會廳的時候,他所受到的屈辱。這個人似乎什么時候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態,但與之相對的卻是他所折磨的人丑態畢露。

    陸澤清無論什么時候,幾乎都是維持著他那副清高而潔身自好的模樣。而郁季那次對他的當眾羞辱已經成為了他的污點,現在到外面去,那些之前看不慣他的人還會用這事戳他痛處。

    就連陸濤,那個沒本事只會賣子求榮的老東西,也不知道多少次指著他的鼻子罵:“你傲氣什么?!陸澤成和家里不親,和郁季聯姻了也對陸家沒好處!!我養了你那么好幾年,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廢物!”

    陸澤清只想冷笑,他也不過是比陸澤成早回到陸家幾年。他自認為回去后對陸濤的表面功夫做得很足,可就是因為這件事,陸濤直接在家里宣布陸家的公司不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陸澤清固然恨陸濤,不過他最恨的還是郁季。而無論是忍辱負重去做助理,還是冒著危險盜竊機密,不僅是為了在趙家見到那個人,更是為了狠狠地打郁季的臉。

    想到這里,他故意提高了聲音,道:“郁先生,我看在坐的幾家企業都各有所長,您覺得恒潤會獲勝嗎?”

    “當然。”郁季瞟了他一眼,笑笑,“恒潤的機械不說世界,在華國必屬領先,贏下豐源輕輕松松。”

    周圍一瞬間嘩然。

    他的話太過狂傲,誰都知道恒潤如今不過是在靠篩礦機的效率維持一線標準,但開采流程下來不知道需要多少機械運作,怎么可能就憑一臺篩礦機成為華國領先?

    很多個來觀展的企業領導都頻頻搖頭,覺得他太過夸大。

    “郁季不是很有頭腦嗎?怎么會說出這種話?”

    “郁家在礦業也不算突出,或許他還不了解吧。”

    “可惜了,本來還覺得真是后生可畏。”

    其他人都是私下討論了幾句,畢竟就算礦業方面比不過,郁家在A市依舊是龐然大物,他們還得罪不起。

    但還是有人膽大,忍不住笑了出來。

    “噗嗤。”

    那笑聲很大,郁季看過去,是個不認識的企業負責人,正趾高氣揚地看著他。

    不夠這人說不認識,也不確切,因為在陸澤成和郁虹陽往展臺走的時候,郁季也正好在看他。

    陸澤成最近的進步很明顯,他變得異常穩重,穩重到郁季有時候覺得之前那個好欺負的陸澤成像是他的幻覺,又或者陸成從未離開他。

    所以他這段時間也格外關注陸澤成。那時候陸澤成停了一下腳步,于是郁季也看到了這個人,寶藍色的西裝異常顯眼。

    他沒聽到這個負責人對著陸澤成說了什么話,但遠看也能看出來是嘲諷。那么這人顯然是知道些什么“內幕”才會這樣不加掩飾,而內幕是什么,當然不用多說。

    “誰不知道恒潤已經是老舊企業,郁總還是不要太自信為好。”

    “那人是之前泰陽地產老總的弟弟。泰陽地產,就是之前跑到您別墅那個。”坐在另一邊的余遙在他耳邊小聲道。

    “哦,這樣。”郁季這才想起是誰,“他哥不是說什么病晚期?怎么的,他弟弟沒錢給他治病?”

    “就只是交不上員工工資裝的而已。不過聽說那人為了二還錢又借了他弟弟一筆,現在還沒還上。”

    原來這中間還有這么個仇怨。郁季挑眉,但卻覺得好笑:“被欠錢就去找借的人還啊?又不是我借的,不知道的以為是我欠你錢呢。”

    那人的臉一下子氣得通紅,但也不敢明著嗆聲,只能憤恨地坐下,但眼睛卻不自覺地瞟著展臺上。

    “誰笑到最后還不一定呢。”那人小聲嘀咕。

    郁季笑而不語。

    一旁的陸澤清也聽到了那人的低語。他覺得有些奇怪,一般人只會覺得恒潤和豐源不相上下,雖然郁季剛才說了大話,但篩礦機確實是有力競爭點,這無可爭議。

    可這人看起來,卻似乎十分篤定豐源會獲勝似的。陸澤清沒來由覺得有些不妙,因為他在郁季身邊做了一段時間助理,也知道郁季的厲害。

    無論什么事務,手下如果糊弄了事,一旦露出什么蛛絲馬跡,郁季都一定能抓住錯處叫人滾蛋。

    因此他也才借了趙興華的勢,還特意囑咐要用致遠制造去進貨鋼材,就是為了防止郁季發現競爭對手豐源有什么貓膩。

    他咽了咽口水,迅速地拿出手機發短息給趙興華:“您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外部其他人?”

    趙興華現在在督促手下準備馬上開始的展示,自然沒空看手機。陸澤清越來越急,剛準備站起身去找他,郁季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要去哪兒?”

    “我”陸澤清腦筋急轉,剛想說去廁所,就聽郁季道:“沒事就別亂跑了,這么重要的展會,還是安靜看著為好。”

    他的聲音柔和,卻帶著深意:“我看剛才你出去了那么久,該準備的應該都準備好了吧?還是有其他工作上的事情?”

    陸澤清冷汗都下來了,他剛才確實出去了二十分鐘左右,確實這段時間干什么都足夠。

    他沒辦法想出什么好的借口,也不知道郁季有沒有起疑,只能道:“我、我只是想換個姿勢。”

    “別亂動,馬上要開始了。”

    郁季明明沒說什么,但陸澤清的心里已經也打起鼓來。不過容不得他多想,臺上的展出已經要開始了。

    企業展示的規則也很簡單,機械下井開采的步驟無法簡單測試,因此展出只測試在開采到煤礦后在篩選分類和運輸時的效率。

    先出場的是豐源,測試用的一箱煤礦被倒入履帶,隨著機器運轉而慢慢地進入篩礦機進行篩選。

    原本這里的測試都無人在意,畢竟幾家的速度大同小異,無法超過恒潤。這里的競爭都沒什么意義,他們主要比的是后續的履帶運輸到貨車的速度和穩定程度。

    但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不對勁。

    “快看!豐源這機器的效率似乎有點高啊!”

    “還真是!這快了得有一分鐘左右吧!!”

    “我記得恒潤的篩礦機就比世面普遍型號快一分鐘來著!!”

    騷動越來越大,在坐的幾個有望競爭的負責人都坐立難安,而其他人都驚嘆于豐源這臺機器的威力。

    “看來這次的頭籌非豐源莫屬了啊。”

    “這難道是豐源的新技術?要是這樣,可真不得了!”

    陸澤清原本忐忑的心在見到這臺機器成功運轉后才放了下來。他環顧四周,不少人都在嘖嘖贊嘆豐源,而他打開手機,發現圍脖上官方號也在一如既往地同步進行直播。

    雖說礦業方面的發展大多數人不感興趣,但這次卻是例外。因為趙興華雖然是個草包,但皮相好,站在臺邊還頗有帥氣可言。

    而直播中總是會掃到觀眾席,因此陸澤清,郁季以及之前的陸澤成都被拍到過鏡頭里。

    圍脖原本就是年輕人討論和聚集的勝地,刷出一個專業領域的直播,大多數人雖然不在意但還是會瞟一眼。這一瞟不要緊,很快有人看到了臺下各色的帥哥,因此忍不住發了圍脖感嘆。

    “現在有錢的都比你帥!還讓不讓人活了!!@華國礦業新聞號,就這一場直播我看了三分鐘,看見四個帥哥!!”

    帖子還附了截圖,因此瞬間吸引了大批觀眾。

    “臥槽這個帥哥好帥!哪里的直播?”

    “是官方號啊!!好像是最近國家什么項目的直播,下面坐的都是A市有頭有臉的企業家。”

    “中間那個我在財經新聞見過!是郁家的耶,豪門!”

    而這時候,正好剛才陸澤成搭話的員工也曬了陸澤成的照片。這場展會并不是什么機密,陸澤成剛才看到她們拍照也沒有管,因此員工大膽地跟了話題,瞬間也被無數網友點贊。

    因為這么點小插曲,原本經常搞直播基本無人問津的新聞號瞬間吸引來了一大批觀眾。百分之九十的觀眾當然都看不懂直播內容,但不妨礙他們對著臺下瘋狂舔屏。

    “哇觀眾席上的那二位也有點子太驚艷了吧。”

    “要不是看看上面的標題,我還以為是什么娛樂節目現在的有錢人既有錢,又有才,還有顏值,請問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那個照片里的猛男帥哥呢!讓我舔啊不是,讓我看看!”

    這些言論帶動著新聞號的直播間人數一路攀升,很快就沖上了熱搜。這下不管是誰都會好奇地點進去了,所以如今,這場直播幾乎有數百萬人觀看,而專業人士也趁機下場進行分析。

    “我看到有人問場下為什么開始驚嘆,這就要講講現在鏡頭前面的這臺機器了。”

    專業人士開始跟彈幕科普,比如現在正在臺上的是什么企業,觀眾席為什么驚嘆,而豐源的篩礦機又意味著什么。

    這些人本就是為了科普來的,講的淺顯易懂,很多人都能聽明白。有人感嘆趙興華又帥又有才華,也有人擔憂被放了照片的陸澤成是不是就會在展示中處于劣勢。

    當然,這些輿論并不會對在座的各位產生影響。但陸澤清還是狂喜,因為這是他喜出望外的效果。

    畢竟上了熱搜被更多人熟知,也就意味著可能會被那個人看到。只要他在最后想辦法讓趙興華隱晦地提一句有人在指點,他相信這必將為他的敲門磚增添分量。

    想到這里,他甚至去幫這個話題買了個熱搜。而等他干完這些,又更好奇郁季的臉色,于是又裝作不在意地轉過頭去。

    “郁先生,這個機器,似乎和恒潤的獨家機密相似”

    他的語氣聽起來猶疑:“難道說豐源正好也研發了同樣的篩礦機嗎?這還真是巧啊!”

    郁季沒說話,從他的側臉陸澤清看不清表情。但之前那個負責人就沉不住氣了,他立刻道:“不會真以為一點小東西攥在手里就能吃到老吧!不會創新原地踏步的企業就是那么慘,被人超了也只會說是運氣。”

    “我看啊,恒潤不行嘍!豐源前段時間還拿過創新企業獎,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在座的其他人雖然不敢像他一樣嗆聲,但差不多也是同樣的想法。有幾個人已經開始默默打聽趙興華的電話,準備后續去和豐源談談合作事項。

    畢竟能研發出不輸于恒潤五十年看家老本的機械,內核一定更加厲害,說不定請了不知道多少大能。大家都覺得趙興華管理有方,而這場展示也基本塵埃已定。

    “郁先生,怎么說?”余遙在一旁問道。

    如今四下都在觀察郁季的臉色,覺得他剛放狠話就被打臉,現在估計表情很好看。

    而陸澤清也在不動聲色觀察,他希望郁季最好因此翻臉。現在直播正火,如果他因此失態,會受到的負面影響必將放大百倍,畢竟普通人可不認識什么郁家。

    但是很可惜,他失望了。郁季坐在最前排,從他的側臉上陸澤清看不出一絲焦急惱怒。

    他甚至還又喝了一口茶,然后轉臉看向陸澤清。

    “澤清,不必擔心。”

    陸澤清這可能是此生第一次看到如此和顏悅色的郁季。他的面前擺著發的礦泉水瓶子,而郁季拿起瓶子,還幫他擰開了瓶蓋。

    “你能這么擔心恒潤,這很好。”

    郁季將水瓶遞到他手上:“恒潤就缺乏這樣的員工。要心系企業,也企業共進退,才能走的更遠。”

    “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重情義,那那些喜歡歪門邪道的人就不會落得下場悲慘了。”

    陸澤清看他還帶著笑意,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嗓子變得干澀,只能喝了一口手里的水:“您您的意思是?”

    郁季不僅沒有發怒,看他話里的意思,難道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歪門邪道是什么?他是在說豐源走歪門邪道,還是說自己?

    不,應該不是說他,畢竟郁季還那么和藹對他說話。那難道是豐源?郁季發現了豐源的小動作?不可能啊!趙興華沒什么異常,而他也隱藏的很好!

    陸澤清這邊越表現的坐立難安,郁季那邊就越態度柔和。他似乎是覺得陸澤清是個看著自家企業被趕超的忠誠員工,就不斷地安慰陸澤清。

    可他越是安慰,陸澤清的心里就越是打鼓。他現在沒辦法和趙興華確認情況,又不得不在這里聽郁季說話,又慌

    最后似乎是覺得他太慌張了,郁季這才嘆了一口氣,說:“放心吧,澤清。我說了,走歪門邪道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很快豐源就會破產的。”

    “一個破產的企業怎么可能和恒潤比呢?最后勝利的一定是我們。”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陸澤清一下就懵了。

    “破、破產?”

    他的聲音因為緊張和害怕而變了形,一聽就能發現異常。但郁季仿若未覺,依舊道:“是啊,破產。”

    話到這里,他反而不再說了。陸澤清急的冒火,卻不能突兀追問緣由,他只能勸自己或許只是郁季在說場面話。

    郁季看看著他那焦急的臉色,略微笑了一下。

    而在展臺上,豐源的展示已經完畢。幾個評估人員頻頻點頭,看起來他們很滿意豐源的展示。

    而趙興華在一旁,多家媒體已經開始拍攝。趙興華從小到大都是墊底的那個,什么時候見過這種陣勢?

    他臉上的笑根本掩飾不住,而在路過郁季的時候,還刻意地停頓了一下。

    “郁總,感覺如何啊?”他洋洋得意。

    “我很期待。”郁季說。

    或許在趙興華看來這句話莫名其妙,但陸澤清卻聽懂了。郁季能期待什么?當然是期待趙興華破產,這是郁季最常用的手段。

    于是他拼命地朝著趙興華使眼色,希望他看看手機。但趙興華接下來還要接受記者采訪,他忙得很,甚至在擁簇下沒注意到陸澤清的表情。

    而臺上,恒潤的演示已經開始了。

    因為有了之前的對比,臺下沒人覺得恒潤有什么看頭。恒潤唯一的優勢被代替,此外這個老企業就真的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而這種想法在陸澤成和郁虹陽出現在臺上時,達到了頂峰。這兩人其實臺下或多或少都認識,畢竟一個是郁季的“夫人”,一個是郁家人。

    如此重要的國家級展會,竟然不是派懂機械的專門負責人,而是親戚,這種事情說出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看來恒潤是不準備參與后續競標了。”有人感嘆。

    不得不說,有豐源珠玉在前,恒潤這陣容看起來就像是自暴自棄了似的。有幾個和恒潤交好的企業的高管投去了疑問的目光,而郁季還是含笑。

    “先看著吧。”他向著幾個交好的CEO點頭致意。

    而臺上,恒潤的機械已經緩緩開始工作。

    因為展會是露天舉辦的,所以所謂展臺,也是長達幾乎百米的空曠場地。礦產開采有好幾個步驟,除了最重要的篩選步驟在觀眾席正前方,還有百米的傳送履帶,直到運輸貨車處。

    而一般來言,為了保證煤礦在履帶上運行平穩,避免掉落,履帶速度都不會太快。而恒潤的機械甫已開啟,就迎來了無數驚呼。

    “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

    “這樣行嗎?雖說速度快了,但效率可是會大幅度降低,損耗的部分可不少啊。”

    “不對!等等,這履帶很穩啊!軸承之間銜接的顛簸很小,這個速度的損耗也絕對不會低于常規值!”

    “!!!”

    人們的目光都在高速運作的傳送機上,沒人想到原來恒潤也有了了不起的革新。他們都在討論運輸機,卻都下意識忽略了篩礦機。

    而很快,當履帶平穩而迅速地運輸第一波煤炭到貨車上,終于有人發現了不對。

    “等等,這一批煤炭是已經篩選完畢了嗎?”

    “不、不會吧,這可才多久?兩分鐘?”

    眾人的驚嘆,終于變為了驚呼。

    有幾個企業負責人已經忍不住走到前面去近距離觀察了,而陸澤成則站在一邊,緩緩地對著鏡頭和審核人員介紹。

    “這是恒潤篩礦機的2.0版本,由郁博士主導研構。效率能比之前快上三分之一。”

    “我們對整套設備都進行了重新升級,新的履帶也匹配了篩礦機的效率,二者組合能在市面上N型機械基礎上提速雙倍。”

    “未來,我們會開放舊版篩礦機的圖紙并進行售賣,價格只會比舊版高出10%。”

    他的聲音平和,姿態穩重,聲音不徐不疾。不僅是審核人員,就連幾個剛才過去看設備的負責人也湊了過去。

    郁季看著臺上的青年,不,或者說應該說陸澤成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黑色的西裝將他的身材勾勒分明,寬闊的肩膀和筆挺的身姿都讓郁季越來越覺得他像陸成。

    ——雖然他曾無數次的告訴自己,那應該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感覺到了郁季的目光,陸澤成抬眼朝著觀眾席看了過去。他原本的面容是平淡的,哪怕是站在臺上被審核評定的人員詢問,他也看起來游刃有余。

    但在看向郁季的時候,他的表情明顯地變得柔和許多。

    這點小細節幾乎沒人察覺,但陸澤清就在郁季身旁,清楚的看到了兩人的互動。

    他原本在看到陸澤成上臺時就已經覺得不妙,而現在兩人系相視一笑,似乎更是印證了他不詳的預感。

    難道陸澤成和郁季根本沒有嫌隙?那自己這么多天來做的到底有沒有用?郁季到底有沒有發現他暗中做的事?

    想到這里,他的臉色更加蒼白,甚至站不起來,只能僵硬地靠在座椅上。而旁邊還有個比他更崩潰的人。

    “這、這不可能!!10%??你在開什么玩笑!!”

    剛才還趾高氣昂的那位負責人幾乎癱在椅子上。他只是個小領導,但因為和趙興華關系不錯,再加上機器貨真價實,他已經給趙興華付了尾款,就等著第一批設備生產。

    因為是恒潤的機密,趙興華給他報價比市場價高了百分之六十,還是友情價。而現在如果恒潤舊設備只以高百分之十的價格出售,那他簡直虧到血本無歸!!

    他的異動很快就驚動了其他人,而這位負責人的下屬不得不提醒他注意影響,才不至于當眾丟人。

    陸澤清再也忍不住了,他甚至顧不上和郁季打招呼,立刻沖了出去,朝著記者采訪的方向跑去。

    此刻的趙興華,依舊在接受采訪。他沒有發現周圍的記者越來越少,依舊沉迷于回答幾個小報記者吹捧般的問題。

    陸澤清等了好一會兒才叫住他,把他拉到一旁的安靜處。

    “澤清,你怎么來了?”趙興華這會兒正是風光,他笑著道,“郁季的表情是不是很好看?恒潤可沒有什么跟我們爭的。”

    “你閉嘴!!”

    聽了這話,陸澤清再也忍不住了。他掏出手機,點開現在的最新熱搜:“你給我好好看看!!趙興華,你到底背著我干了什么?!”

    趙興華原本只是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但臉色慢慢變得凝重,最后一片煞白。

    “這、這怎么可能?”他有些語無倫次,“恒潤怎么可能會有這種技術?明明趙家之前安排過挖人!而且你不是也說過恒潤沒有真本事的人嗎!”

    恒潤之前有幾個老研發人員,都已經被趙家想辦法挖走。這些員工多少都知道一點恒潤內部情況,這也是趙興華自信的來源。

    “你現在還要怪我?我是在幫你!”陸澤清被氣笑了,“我倒要問問你,你是不是早就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了?我多少次都叮囑你,不要妄動!要等競標結束再說!”

    趙興華這才卡了一下,緊接著,他開始顫抖起來。

    他想起了,自己還和其他幾個公司陸陸續續簽了幾千萬的合同,而要求就是證明他們的篩礦機確實能打敗恒潤。

    而現在很顯然,他們輸的徹底。而恒潤還將開始直接販賣舊版篩礦機,那他沒有達成合同協議,反要賠償千萬的違約金。

    不僅如此,他自己還自掏腰包,外加挪用致遠,豐源兩家的流動資金去生產篩礦機。

    可現在,他的投入都變成了廢鐵!恒潤的篩礦機已經有五十年領先歷史,誰會放著老牌生產商的東西不買選擇他們?就算他說自己的機器和恒潤是一樣的,又有誰會愿意嘗試?

    他就在頃刻間滿盤皆輸!

    “你是不是告訴其他人了?你知不知道在會場上有個負責人狂的敢當眾和郁季叫板,他當面都敢那么狂,私下得是什么樣?郁季那個人最刁鉆,就算一點風吹草動他都能發現,你覺得他會查不出來?”

    陸澤清簡直被氣瘋了,這原本是他的翻身一戰,這一戰勝利,無論是誰都會高看他,陸濤那個老東西也不敢再的得罪他。可現在,一切都毀了!

    他看著趙興華,實在是說不出別的什么。要怪就只能怪這個廢物,像他這種人根本比不上趙興言一根手指頭。

    而想到趙興言,陸澤清就想起了之前和他的談話。那個人很快就要到趙家,就算沒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證明,但好歹他還有見到那人的途徑。

    如今的趙興華已經用不上了,但如果吊著趙興言,他總是還有機會的。想到這里陸澤清略微鎮定了許多,他不再看趙興華,轉身就想走。

    但他卻沒想到,趙興華猛地拉住了他。

    “澤清,別走!你得幫幫我!”

    趙興華現在很慌,因為他的資產幾乎全部掏空,就算是那批機器賣出去,按照恒潤的標價他也只是剛剛好不虧錢罷了。

    但他還違約了,簽的合同不僅賺不到錢還需要倒付違約金。此外兩家公司的虧空也要補上,一來二去得有幾千萬欠款,他去哪也籌不到錢。

    “你能先借我一千萬嗎!我后續一定還你!”

    陸澤清連理都不想理他,就要離開。但趙興華不依不饒,死纏爛打的又是求又是哭,讓他煩不勝煩。

    “你別做夢了,我看你抓緊時間讓致遠破產清算還能留下點錢。”陸澤清冷冷道,“郁季早就算到了你的結局,你以為他跟你說的‘我很期待’是什么?他就是期待你的破產!”

    “他早就算到了你的舉動,準備好套就等你鉆!你這樣的智商,還指望我借你錢?笑話。”

    他翻臉翻的太突然,讓趙興華都有些難以接受。他之前確實是很喜歡陸澤清的,覺得他溫柔體貼,還一心幫他掌權。

    可現在陸澤清卻就這樣翻臉了,趙興華再蠢也反應過來,陸澤清之所以幫他并不是因為感情,而是別有所圖。如今他失敗了,也自然沒用了,不值得陸澤清再費心。

    “好啊!!”想到這里的趙興華怒不可遏,“陸澤清,你別忘了是誰鼓動我做的這些事!如果不是你,我閑著沒事干惹郁季干嘛?!這些都是你一手策劃的!”

    “你有什么證據嗎?機密是你買的,機器是你生產的,展示的也是你的豐源。你有什么證據是我干的?”陸澤清冷笑。

    當然,雖然他這么說,但他自己也不確定郁季有沒有盯上他。現如今他得更加老實的留在郁季身邊,保證自己沒有二心才對,失態闖過來實在是不應該。

    于是他再也不想和趙興華多說,猛地甩開他的手,匆匆地去泡了杯茶,然后端著送到郁季身邊。

    第44章 第 44 章 他和陸成是互相依賴的。……

    郁季接了他的茶, 沒有喝,只是隨手放在一旁。

    恒潤的展示已經幾乎落下尾聲,而即便后續的競標還未開始,大家也都默認誰會最后獲得勝利。

    十分鐘前趙興華的采訪甚至還未來得及沖上熱搜, 就已經被恒潤的頂替。#老牌企業的創新#, #比你有才有錢的還比你帥#等多個詞條也隨著直播結束而爆火。

    剩下的幾個公司全成了陪跑, 后續投標甚至有好幾家公司直接退出了。

    趙興華倒是想要再爭取,他依舊讓人投了那份從恒潤偷來計劃書潤色后得出的標書。但很可惜這只是徒勞,因為那份計劃書原本就是假貨, 里面寫的一些“機密要點”也都是編撰。

    因此, 豐源不僅沒有絕地翻盤, 反而因為標書中的一些不合理, 被狠狠否決了。

    “看來豐源現在的這個負責人不是很行啊,有成果只是標準,但長遠的目光還是短淺。”

    而趙興華的電話早就隨著熱搜詞條的爆火被打爆了。四五家已經和他簽訂合同的企業追著他討要說法, 他們花了四五倍的價格去買豐源的篩礦機,結果轉頭恒潤就開出低價, 他們全都被宰了。

    趙興華如今疲于應對, 而就像陸澤清所說, 他如今的辦法只有先把致遠的虧空公布進行破產清算, 才能拿回一點錢來填補窟窿。

    但問題是, 他手里的股份早就已經低價給了郁季,他已經不算是致遠的掌控人了。原本秘書,朋友和陸澤清手里的股份算是他的后手,但陸澤清現在翻臉,他這條路也被堵死。

    “陸澤清,你給我等著!!”

    比起他這邊的憤怒, 陸澤清的不安更多些。等到恒潤中標的結果得出,他就知道現在做什么都于事無補。

    他手里致遠的股份早在第一時間就低價拋售,再加上之前他陸續賣給趙興華計劃書和圖紙,也算是有豐厚資產。

    只要牢牢抓住趙興言,他還有翻身的機會。陸澤清再次這么說服自己,然后走進包間。

    現在進行的是恒潤的慶功宴,除了沒有半點作用的研發部,所有負責這次比賽的員工都參與了進來。

    陸澤清手機里現在還有幾個研發部同事的詢問,問他展會上都發生了什么,問他為什么研發部沒有被邀請。

    陸澤清不敢回答。他在研發部待了那么久,也知道研發部現在是蛀蟲窩。現在郁季連趙興華干的事都知道,研發部是個什么情況能一概不知?

    因此,他也沒有回答任何問題,生怕一旦研發部露出蛛絲馬跡,郁季就懷疑是他通風報信。

    “真沒想到咱們能拿到這個項目!這都得感謝郁博士!”

    “是啊是啊,我都不知道咱們恒潤有那么厲害的人。”

    大家吹捧的對象當然是郁虹陽,改進的機械幾乎都是由他一手完成,外加幾位老員工輔助。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因為愛好,幾位前輩幫助我很多。”

    郁虹陽在郁季面前看起來像個傻小子,但在外也很機靈。幾個老前輩被他哄的天花亂墜哈哈直笑,還有一個恒潤四十年的老員工跟他稱兄道弟。

    “這小子倒是受長輩歡迎。”郁季說。

    陸澤成撤掉他杯子里的酒,換了一杯熱茶。一次兩次還好,但大家都開心舉杯時候喝到的是茶,郁季就有些不愉了。

    他斜睨了陸澤成一眼:“澤成,是不是管的有點太多了?”

    “對不起,郁先生。”陸澤成說。

    但他總是積極道歉,卻從來不改。上一個敢管他的還是陸成,郁季也微醺,勾著他的領口把人拽到自己面前:“你管我啊?你是誰就要管我?”

    郁季認可陸澤成的成長,也很喜歡陸澤成。但陸澤成還遠沒有到能左右他做什么的地步,這種代行,無論是出于什么目的,對郁季而言都是一種冒犯。

    “您還沒和我說過虹陽的事情。”陸澤成太了解他,直接扯開話題,“他是博士嗎?看起來很厲害,為什么郁家沒有重用他?”

    “啊,因為他喜歡的就是搞這些機械。”

    郁季果然沒再管剛才的事情,道:“你也知道,郁家那些準繼承人要學的就是金融,管理和商務法之類的課程,但虹陽只喜歡研究機械。”

    他最是護短,所以也一向喜歡夸他看重的人:“我爺爺那時候還覺得他也算是另類的天才,但郁溫衡么,當個管理者還行,當家主就鼠目寸光了。虹陽幫不上他,他就沒再扶持,慢慢的郁家其他人也覺得他是不學無術。”

    “但實際上,虹陽都已經是博士還是博士后?他那么年輕,以后前途無量。”

    郁虹陽也聽見郁季說話了,他也喝的上頭,笑嘻嘻地跑到郁季身邊要抱他:“哥你真好,都是哥你給了我這個機會!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我要把恒潤變成世界第一唔嘔嘔嘔嘔”

    他吐了一地,好歹沒有吐郁季身上。郁季嫌棄的要死,猛地推開,圓桌上的其他員工就發出善意的哄笑。

    在職場之外,郁季從不在意這些善意的冒犯。他只能遠遠離開,對著其他人道:“你們吃吧,我就先走了。”

    “您就要走了嗎?不再多待,大家一起慶祝”

    “酒也喝了,大家也碰杯了。我在這里你們也玩不開,今天這頓我請,大家都能有一個月假期和雙倍獎金。”

    “老板萬歲!”

    “郁先生萬歲!!”

    員工們都歡呼著送他離開,陸澤成也站了起來,扶著他走出去。

    從走廊到停車場還有好一段距離,但郁季人幾乎都歪到了陸澤成身上。

    他今天喝的太多,這也是陸澤成為什么明知道他不喜歡,但還是要強行換茶的原因。郁季的酒量不算好但也不差,平時工作也很少見他喝那么多。

    但今天格外不同。陸澤成發現了,他其實格外喜歡熱鬧。喝那么多的原因不是因為恒潤拿下了項目,甚至說恒潤拿不拿的到這個項目本身對郁季而言都不算什么。

    但他很高興,因為除了某人,在座的都是恒潤忠誠的員工,他們真心為企業,為郁季拿下項目而感到喜悅。

    所以郁季才很高興。

    “你走太慢了。”

    大概是因為他在想事情停下了腳步,郁季忍不住抱怨起來。他推了推陸澤成,就聽到陸澤成低沉的聲音:“您今天很高興嗎?”

    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又或是最近他慢慢變得穩重,所以聲音也更加低沉。

    但他的聲音確實又讓郁季有些混亂,似乎回到了久遠的過去。

    “很開心啊。”郁季摟住他的脖子,“你知道的,我覺得這樣的氛圍很好。”

    混合著酒氣的呢喃纏繞在耳畔,陸澤成扣著他肩膀的手微微一緊,改到了腰間。

    “你也是,辛苦了幫我這么多。”

    陸澤成以為他說的是這次競標,就笑了笑。他微微低下頭,像是想要聽清郁季的回答:“您喜歡嗎?”

    “當然。”

    郁季確實很喜歡陸成。他很少“喜歡”什么人,即使喜歡,陸成依舊是獨一無二的那個。

    陸成是他的手,他的眼,他的另一個大腦,以及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很少信任誰,但陸成是唯一一個,他百分百信任的人。有時候郁季也會反思自己會不會太依賴陸成,但更快他就會想到,陸成親口說過,他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所以,陸成永遠是他的。既然永遠是他的,那他就可以永遠依靠陸成。

    想到這里,郁季忽然意識到,陸成已經有很久沒有抱過他了。陸成以前很喜歡抱他,無論是從身后過來說些奇怪的話,又或是在他在辦公室睡著悄悄抱到休息室床上。

    郁季很喜歡這種感覺,但他喜歡的是陸成的那一份依賴。就好像他會依賴陸成一樣,當陸成忽然在某一刻抱住他的時候,郁季也能感受到陸成是依賴他的。

    盡管他的思維里并不能理解陸成的依賴從何而來,但他卻能感知。這樣的互相依賴達成了平衡,讓他們的信任更加牢固。

    于是他湊的更近了一點:“不想走了,抱我。”

    陸澤成聽他的聲音就能想象到他的表情,一定是傲氣又帶著頤指氣使。于是他也露出笑意:“等一下,現在還在餐廳,等下一定不讓您多走半步路。”

    但郁季卻等不了了。他現在酒量一般,而酒精模糊頭腦后就會讓人失去原本的冷靜和自控力。

    他的記憶在過去和現在混淆,導致他在發現陸成很久沒有擁抱他時,出現了很大的不確定感。

    他覺得自己和陸成之間穩定的聯系似乎被切斷了,這對喜歡掌控一切的他而言是無法忍受的。

    于是他的語氣用力了一點:“你很久都沒有抱我了,陸成。怎么,讓你抱你還有意見了?”

    他這話說的依舊帶著郁季特有的小脾氣,但陸澤成卻猛地頓了一下。

    他等了一等,似乎想要確認什么,直到郁季再次開口:“陸成,問你話呢,啞巴了?”

    “郁先生。”陸澤成的聲音沉了下來,“我是誰?”

    郁季揉了揉雙眼。他抬頭噗地一下又趴進陸澤成懷里,像是不理解他為什么會這么問:“陸成啊,你到底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是我工資開的不夠多還是待遇不夠好?我把林居都給你了,你還想要什么”

    陸澤成原本心中的溫熱在那一瞬間冰涼。

    “您把林居給我了?”他的聲音干澀。

    林居是他們結婚的那幢豪華山間別墅,陸澤成知道。

    但郁季從來沒有把這幢別墅給他。當然陸澤成根本不在意這些,就好像郁季之前也經常會叫他陸成,陸澤成從來都覺得他只是不在乎他這樣的小人物,所以記不住名字而已。

    當然之前無數次,他都覺得郁季在對著他看其他什么人。但他依舊沒有在意過,因為在他調查中郁季身邊只有他和余遙,而那個遠在意國的人和郁季的接觸應該也只有三個月。

    但如今,他似乎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第45章 第 45 章(增) “你跟我結婚,你……

    趙興華上了新聞頭條, 連續三天無論是電視還是網絡都流傳著他的事跡。

    事情的最初,只是因為他實在無法償還欠下的巨款和債務。公司開不出工資,員工去討不到說法,只能進行曝光。

    致遠制造自不用說, 連豐源, 都因為他對陸澤清的盲目自信而陷入了相當大的危機。現在兩家公司都不同程度上的出現問題, 而大家一查,嘿,發現幕后的老板都是趙興華。

    而如果只是這樣, 趙興華家里還有很多不動產, 外加趙家人的身份, 還不會讓他這么難看收場。但緊接著就又爆出了一條信息, 說是趙興華販賣的機械有重大故障。

    趙興華用恒潤圖紙做出的篩礦機雖然已經落后,但之前簽訂的協議太多,總有一兩家企業已經交付款項, 也知道他必然賠不起自己。

    所以他們只能捏著鼻子認下,至少比同行還早用了兩個月機器。但沒想到才過了沒多久就出了事故, 大批機械在長時間運作后產生故障, 篩選出來的煤礦全被齒輪攪碎了。

    這樣的事故雖然沒有人員傷亡, 但損失卻難以預估。因此趙興華被多加企業狀告, 而他身上的官司還不止這點, 因為沒過多久他又同時被指控涉嫌謀殺。

    于是趙興華之前想讓自己超過郁季趙興言之輩的夢想也算是實現了,只不過是負面的實現。他老爹去世,母親因為聽到噩耗也拉到了重癥監護室。他現在人在警察局,看起來沒什么意外短時間不會被放出來。

    機械故障當然是郁季改圖紙的原因,而要說謀殺這件事,卻也和陸澤清有關。趙興華也不是傻子, 偷竊機密只是商業戰爭,害人可是法律問題,他也不敢動手。

    但陸澤清給他吃了太多的洗腦包,導致他不僅全權信賴陸澤清,連善后的事情都交給了他。而很顯然,他倆鬧掰后,陸澤清當然也不會給他善后——又或者說也善后不了。

    因為陸澤清最初的計劃,就是在豐源拿出篩礦機后,讓郁季覺得機密泄露是陸澤成的原因。這樣后續在海邊的謀殺自然也有了合適的懷疑人選,陸澤成因為郁季“出軌”,由愛變恨開始覬覦財產最后謀財害命,從邏輯上看似乎確實是那么回事。

    但這個計劃在當時展會上看到陸澤成的瞬間他就知道無法實現。而現實也的確如此,機密本身都是假的,說明郁季早就有所防備,或者那份在郁季電腦里的文件一直都是假的。

    不過無論哪種,陸澤清都不可能再想辦法讓陸澤成背鍋了。不僅如此,他還每天忍受著煎熬,他懷疑郁季可能早就知道他做了什么好事,又有著僥幸心理,覺得既然他沒有被警察一起抓了,應該說明自己是安全的。

    而比起他受到的折磨煎熬,郁季最近反而神清氣爽。到了現在,陸澤清最好用的大腿已經折了一根,而另一根也早就斷了。

    現在之所以他還留著陸澤清,就是為了欣賞這人每次進到辦公室流露的不安和恐慌。他越是過的難受,郁季就越心情好,中午吃飯都能多吃兩碗。

    最近也馬上就過年了,之前給負責展會的員工放了假,郁季也在考慮要不要給恒潤員工也全部提前放假。

    國家項目計劃年后才開始,而他錢又多,如今也沒什么賺大錢的想法。

    這么想著,在陸澤成進來幫他整理資料的時候,他問:“夫人啊。”

    陸澤成收拾東西的指尖頓了一下,才抬起頭:“郁先生。”

    “你想出去玩嗎?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之前他好像跟陸澤成說過,要帶他出去。而郁季也確實有想要出遠門一趟的想法,他得去意國,親自確認下Holic的身份。

    陸澤成的目光游過辦公桌,最后停在一份文件上。但他很快挪開視線,道:“郁先生怎樣安排都好。我小的時候,父親也會帶著我和母親去旅行,所以您不用為我考慮。”

    郁季挑了挑眉,他直起身子,勾了勾手指。

    陸澤成來到他面前,他熟練地拽著領帶把人拎到面前。

    “夫人啊,真沒想到。該說你是天賦異稟呢?連學壞都那么快。”

    他的眼里有點戲謔,但也有點不爽。

    陸澤成的回答看似和以前那個忠誠小狗沒什么區別,但卻又兼顧了討好和賣可憐。

    如果是以前的陸澤成,可能只會說第一句話。但陸澤成加了一句小時候,看似是隨口,但卻無形把他過往的身世又給提了一遍。

    郁季覺得有些感慨,他知道陸澤成會變,但自從那次落水,陸澤成的變化太迅速了。

    不過郁季不會說這是什么壞事,因為之前他也是這么計劃的。人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他有了如今能夠幫助他的陸澤成,自然要舍棄那個天真的陸澤成。

    這是必然的,無論是對陸澤成,還是對他。

    陸澤成的眼瞳微微一顫,但郁季很快放開了他:“沒什么。我準備給恒潤提前放假,咱們出去一趟。”

    “意國怎么樣?你應該沒有去過,那地方很漂亮,異國過年也是一種新體驗。而且虹陽之前不是也一直嚷嚷著出去玩嗎?我看你們關系不錯,也可以一起。”

    陸澤成的嘴角在聽到“郁虹陽也一起”的時候下滑了兩個百分點,但他很快道:“好的,郁先生。”

    他也確實需要去意國一趟,而這件事由郁季提出比他自己找機會方便的多。

    不僅如此,陸澤成還會多想其他的事情。比如為什么郁季想要去意國過年?只是湊巧,還是想去調查之前趙家的事情?

    又或者,他是想要去見見什么人?

    但他現在的表情管理確實很好,短短幾個月,他蛻變的就好像生來就會這些。

    他甚至不小心掉落了一份文件,語氣聽起來有些期待:“我還從來沒有出過國。”

    “是嗎?那這一趟確實去對了。”

    看他匆匆蹲下去撿起那兩頁紙,郁季又覺得他的小狗回來了。他久違地摸了摸陸澤成的頭:“而且那邊也有幾家不錯的醫院。你妹妹也可以轉到那邊去。”

    陸澤成的妹妹陸安自從車禍后就一直處于昏迷狀態。陸澤成去看過很多次,但沒有辦法,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卻一直沒有清醒。

    郁季也曾經找人把陸安的情況發給各國的大夫會診,意國有一家醫院有嘗試治療的手段,但需要把人帶到意國。

    那會兒正是最忙的時候,再加上陸安的狀況短時間也沒有太大變動,陸澤成不放心她一個人去異國,覺得還是后續親自去看看。

    這件事和他心中對郁季的掛念同等重要,而如果郁季沒提去意國,他后續也會因為陸安的事情提出請假。

    但他沒想到郁季竟然還記得這件事,所以確實有些怔愣。

    “謝謝你,郁先生。”

    郁季瞅他:“又開始了。修煉不到家啊,小夫人。”

    陸澤成知道他在說什么,但也只能低下頭:“我沒想到郁先生會記得這些。”

    “這有什么?你跟我結婚,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郁季看不得他為一點小事就要感動的樣子,搞得他好像什么冷血無情的魔頭:“行了,你去跟虹陽說說這事吧,要是有什么準備的還能一起。”

    陸澤成其實和郁虹陽并沒有很熟,或者說,只有郁虹陽覺得他們關系很好。郁虹陽自來熟,他們只是在會場相處了一段時間,郁虹陽就對著郁季大夸特夸他,好像他倆是什么百年難遇的知音。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然后走出了辦公室。

    他離開的時候,正好和陸澤清碰了面。陸澤清現在依舊是郁季名義上的助理,因為陸澤成反而被調去了新研發部,每天跟郁虹陽一起摸魚。

    而舊的研發部,雖然還在那里,但跟不存在已經沒有區別。恒潤的新研發項目震驚了華國礦業,但他們研發部的缺什么都不知道,連郁虹陽是誰都沒人認識。

    這些人都是名牌大學畢業,很多親戚朋友看到新聞都羨慕地來問他們有沒有升職加薪。但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自從郁季來,整個研發部就處于一種微妙的被隔絕狀態。

    所以,這些人不得不拜托陸澤清去打聽消息。陸澤清再怎么不愿意也還是要在恒潤混的,他推脫了好幾次,但研發部其他人實在是著急。

    本來在同事們看來他作為郁季助理,應該關系很不錯。打聽一兩句也不算什么,可他一直推諉,就似乎是看不起前同事的人品問題了。

    陸澤清之前確實在研發部說了很多陸澤成的壞話,而如今陸澤成得勢,他也很怕研發部的人把他的事情捅出去。

    所以為了同事關系和他的風評,他不得不硬著頭皮來問。

    “研發部?”

    郁季抬眼,開始欣賞他每日最愛的看陸澤清表情的環節。其實要說他和陸澤清也沒有太大仇怨,不過無論是拒絕婚約還是偷竊機密都是陸澤清自己找的,到現在郁季也只能說活該。

    更何況,郁季一直在想,如果陸澤清倒了,那這個世界的“主角”會是誰。會是打敗陸澤清的他,或者是反派陸澤成?

    又或者是主角攻,不過如果是這種情況郁季會選擇把Holic也搞死,反正他也看著人名字不順眼。

    這么想著,他就對陸澤清興趣更高了。

    “研發部啊,最近確實是不安分啊。他們最近搞的這些”

    郁季滿意地看著陸澤清驚恐的表情,直到陸澤清看起來快暈了,他才慢悠悠道:“這些成果,根本就沒有一點用處,還不如我外聘的特別員工。你正好跟他們說下,如果再沒有什么好成果,明年就可以就地滾蛋了。”

    陸澤清的心這才猛地放到肚子里。他心里暗罵了一句郁季說話大喘氣,又慶幸郁季應該是不知道研發部找槍.手的事情。

    因為他也找過一兩次。如果這事情被郁季發現,他一起滾蛋還會檔案記上一筆,那他這輩子都沒辦法進入大企業了。

    “好的,我一定通知到位。”

    陸澤清一邊說,一邊離開辦公室。

    而郁季終于在他走后,忍不住笑出了聲。

    第46章 第 46 章 第三次懷疑

    陸澤清來的的時候陸澤成沒有出去, 等陸澤清離開后,陸澤成放下了文件。

    “您是還有什么想法嗎?”他問。

    “夫人,你那么聰明,應該自己猜。”

    陸澤成當然知道他在笑什么。陸澤清向舊研發部傳達的無疑是一個錯誤信息, 研發部認為郁季是覺得他們缺乏成果, 自己又做不出來, 那該怎么做呢?

    毫無疑問,當然是繼續找槍.手。而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甚至不需要之前的證據, 直接跟著這些人留下的蛛絲馬跡抓個現行就好。

    研發部早就是鐵板一塊, 不然這么久不可能沒人發現端倪。而既然內部沒問題, 那就一定是消息有問題。

    而陸澤清作為傳話人, 本身又在郁季身邊工作。如今他們被暴露,也當然會自然而然地認為是陸澤清倒戈,背叛他們去向郁季告狀。

    而這些人一定會把陸澤清過往的做的好事也給抖落出來。到時候一定又是郁季最喜歡的環節, 看著雙方互相攀咬。

    不過陸澤成還是說:“我不知道,郁先生。”

    “少來。真傻是傻得可愛, 裝傻就是強行賣萌了。”郁季笑著將文件扔到他身上。

    郁季的行動力很強, 第二天, 他就宣布恒潤從周末開始直接放假。

    整個恒潤上下尖叫歡呼了整整一天, 郁季出了辦公室走兩步都是對著他發自內心贊美吹彩虹屁的員工。

    當然, 這對于舊研發部和陸澤清而言,就不能算得上是什么好事。

    對舊研發部而言,他們的設備都在辦公室,要在年后做出成果意味著他們必須來公司刷臉,否則產品不可能憑空變出來;而對于陸澤清而言,見不到郁季他就無法得知郁季的動向, 無法第一時間知道自己有沒有暴露。

    但這些都和郁季無關了。宣布放假的第二天,他就躺在家里指揮余遙給他收拾東西。

    “對,那件衣服也帶,是,羽絨服?當然要拿上,過年那會兒可比現在冷。”

    “拿著啊,這個也拿著。鬧鐘?算了也帶上吧,萬一有什么事。”

    “我上次給澤成買的衣服全帶上!我還沒看他穿過幾次呢。”

    余遙已經收拾了三個大箱子:“我覺得會不會有點多”

    “我覺得很好啊。”

    “行、好、好的。”

    余遙任勞任怨地搬來第四個箱子,而陸澤成逃過一劫,因為他在做午飯。郁季看了一會兒電視覺得無趣,就來到了廚房。

    不得不說,如果拋開他對陸澤成的既定印象,他養的這只狗狗一舉一動都帶著能吸引人眼球的氣質。

    此刻陸澤成正在顛勺,他舉著炒鍋的小臂健壯,白色的襯衫袖口挽在臂彎處,湊近隱約能看清那些凸出的淡青色血管。

    明明穿著的是家居服,但似乎和在展臺上穿著完整的西裝三件套一樣吸引人,就好像天生該是發光體一樣。

    不過就是好像缺了點什么。

    郁季環顧四周,很快找到了那個以前郁老太太留下的胡蘿卜圍裙。陸澤成沒有帶它,反而把圍裙放在了最遠處的墻壁掛了起來。

    于是郁季就悄悄走到他身后,將那個圍裙套在他頭上。不過準頭不太好,袋子掛在了陸澤成頭頂而不是脖子,遠看過去像是在頭上掛了個布一樣滑稽。

    郁季沒忍住:“哈咳咳。”

    “郁先生。”

    陸澤成早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甚至有意配合地側過了頭,但現在他覺得郁季可能有點故意的成分在。

    “等下菜要燒糊了。”他有些無奈。

    “是嗎?”郁季湊過去看。

    鍋里的是金黃的蛋炒飯,散發著陣陣香氣,讓人食指大動。旁邊還熬了一份粥,聞起來帶著淡淡甜香。

    “是紅薯粥。”陸澤成見他在看,解釋道:“這是第一次嘗試這么做,您可以成嘗嘗合不合口味。”

    郁季沒說話,不過他覺得應該會很不錯。說起來上次孟然也給他熬了粥,不過好像不管是孟然還是張阿姨或者外面的食物,跟陸澤成的比起來都差了點。

    于是郁季向后退了退,等他把飯盛好放到桌上。

    不得不說陸澤成的手藝真的很好,他不管做什么菜,都很合郁季的胃口。

    郁季自認為對食物比較挑剔,可能是他的口味獨特。他看了看余遙,余遙就不太吃得慣陸澤成做飯,不過這也由不得他說什么就是了。

    郁季以前還真沒特別關注這個問題,因為絕大多數時候陸澤成做飯都是只供他吃。但看著余遙,郁季卻忽然想到了久遠過去的一件小事。

    那還是他的上輩子,也是在公司陸成給他送飯。那天正巧許雙星來找他玩兒,就搶了他的飯盒。

    “太甜了。”許雙星抱怨,“這種東西只有你會喜歡吃吧?陸成也不怕跟你一起得蛀牙。”

    余遙的筷子原本在和粥里的紅薯做抗爭,見郁季看過來,他放下碗筷:“郁先生,怎么了?”

    “沒什么,澤成做飯不合你口味嗎?”

    “沒有的事,夫人手藝很好。”余遙連忙道,“只是我覺得有些偏甜。夫人的菜偏南方口味多一點。”

    對于他這種曾經的雇傭兵來說,還是更喜歡味道重的鹽類食物。但他哪里有資格挑剔主家,更何況也不是不好吃。

    郁季點了下頭,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等吃完了飯,郁季照例回到了書房。這次他沒有再處理公司事務,而是打開了一份檔案。

    那是之前在陸澤成剛來到他身邊時,郁季找人調查的資料。那時候郁季也沒有仔細看,因為他自認為他也算了解陸澤成,因為反派boss的身份已經夠印象深刻。

    但如今他又一次翻開了檔案,仔細的閱讀完,確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陸澤成的父母,無論是陸慈世還是文鳶,都是北方人。

    他們一家三口也一直都在位于北方的A市,這么想來也沒有理由喜歡這種甜口的食物。不過就算是喜歡,郁季也剛剛回憶起許雙星的吐槽,應該大多數人和他的口味不同。

    郁季指尖點了點文件,若有所思。

    其實過去有很多個瞬間他都在想,不同的人之間是否會有高度的相似性。但更多時候他也會覺得,陸澤成和陸成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人的性格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變的如此極端。

    但如今,隨著陸澤成越來越穩重,郁季反倒有些不確定了。

    雖然他也不是沒有反復驗證過,但結論是陸澤成和陸成確實不一樣。郁季很少對自己已經得出的結論而懷疑,但如果他開始不斷反復懷疑的話,是否意味著之前的結論是否有誤?

    他走到窗口,看向后花園。陸澤成已經洗完了碗,此刻正在澆花。

    原本負責家務的張阿姨在他來后就基本在別墅的另一分棟小樓里住著,現在也準備來花園收拾。

    陸澤成和她遇見,于是禮貌地笑了笑。那笑很溫和,但也帶著疏離。

    郁季挑了挑眉。

    第47章 第 47 章(增) 人倒霉了走在路上……

    下午的時候, 郁季慣例去客廳沙發上曬太陽。

    陸澤成坐在他身邊,處理著一些公司需要處理的事務。

    郁季靠著他的肩膀,和他一起看筆記本的屏幕,權當是監督。如果陸澤成真的只是從之前的一無所知到現在的成就, 郁季確實得夸他一句天才。

    他的辦事效率和處理事務思路已經比起最開始郁季教他好了不少, 如今郁季也鮮少看到他有什么疑問, 通常他自己就能處理好。

    “進步了不少嘛。”郁季看他把最后一份文件審批完,笑道,“這進步可真是神速, 很難想象幾個月前連報表怎么看都要問的澤成現在都能幫我分擔家務了。”

    “是郁先生教的好。”

    陸澤成一如既往的謙遜, 郁季觀察了他一會兒, 他臉上確實沒有什么別的表情。

    中午的時候郁季琢磨了很久, 實在無法想得通陸成到底有什么理由才會這樣裝可愛騙他。

    他和陸成又沒有仇怨,陸成來了他反而會更高興。而且雖然陸澤成很可愛,但如果可以, 郁季更需要的也是幫手而非小朋友。

    所以郁季最后只能推測,要么是這本書的緣故, 導致陸澤成真的只是和陸成近似;要么就是, 陸澤成就是陸成, 或許是陸成的小時候。

    第二個選項會讓郁季覺得難以置信, 畢竟小說的前半部分他簡略看過, “陸澤成”這個人真的是個身份悲慘的小可憐。而且郁季真的不覺得陸澤成之前的那種可愛能裝出來,至少陸成應該裝不了那么嫩。

    而第一個選項,也是郁季更傾向的想法。但這樣說來陸成和陸澤成是否為一個人就有待商榷,不過無論如何,這至少說明他和陸澤成確實有緣,未來則需要時間去證明答案。

    想到這里他也不再執著, 抬手合上了陸澤成的筆記本電腦:“不錯,接下來幾天就不用總是考慮工作了。有沒有做點什么旅游攻略?”

    陸澤成怔愣一瞬。這趟旅途對他而言并非游玩,而是尋找真相,又或是最終會讓他失望的旅程。不過很快地他就調整好了心情,道:“抱歉郁先生,我現在就去準備。”

    “不用,只是隨口一說。今天還有別的事,跟我出去轉轉吧。”

    年關將至,街上已經裝飾好了紅燈籠以及各色掛件,頗為喜慶。郁季想趁著機會出去轉轉,順便買點東西晚上去老太太那里。

    畢竟他今年不在華國過,老太太雖然也總是讓他自己去過自己的生活,但也是要孝敬老人。

    他們所去的目的地是附近最大的商場,今天也是周六,來往人群絡繹不絕。

    而郁季來,自然也是要買年貨。比起找人籌備,給親人的東西,他更愿意自己親自動手挑選。而昂貴的東西郁老太太不缺,反而是家常的那些能讓她高興。

    購物的樂趣,還是最初給陸澤成買衣服時郁季領會到的。過去的他只會吩咐下屬或者讓陸成幫他準備,但那次去給陸澤成買衣服,郁季覺得這種有可見性還同時能娛樂自己的行為非常好。

    于是,他不免拿的多了些。好在陸澤成身強體壯,還能幫他推得動車。

    最后結賬自然是陸澤成去操心,郁季干脆地當了甩手掌柜,跑去別處轉了。不過也是湊巧,當他晃到巧克力的貨架的時候,和另外一個小豆點對上了眼。

    “呦。”郁季打招呼,“小伙子,你爸呢?”

    “啊”郁恒唯似乎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他,猛地舉起手里的巧克力盒子擋住臉。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下盒子露出了眼睛,似乎有些窘迫。

    “沒沒來。”

    他聲如蚊吶,郁季聽了半天才聽清他說什么,不禁納罕:“你爸沒來?讓你一個人跑來這里買東西?”

    “嗯。”

    郁恒唯似乎很不想提這事,抱著巧克力就想走。郁季拎著他的后領子把他拎回來:“別亂跑,你知道年底人販子也要沖業績嗎?”

    郁恒唯頓時僵住了。看來他也不想自己一個人跑來那么多人的地方。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郁恒唯的東西只有一盒巧克力,郁季陪他從自動結賬口結完先離開。來到停車場,郁季彈了彈他的腦袋:“你爸爸呢?快過年了,他還放你一個人?”

    郁恒唯沒說話,但抱緊了巧克力盒子。

    他剛才結賬的時候郁季就觀察了,兒童手表沒有結賬功能,郁恒唯刷的是卡。既然有卡,就說明郁溫衡肯定給他留了足夠的生活費,但人在不在就難說了。

    畢竟就算是郁季也知道不該快過年把小孩子一個人丟在家里,還隨便給那么大數額的卡。

    “他在忙。”

    郁恒唯終于慢吞吞地說。他的表情有些難過,但卻不是那么失落。

    “現在還忙?”郁季訝異。

    “我也不知道。好像他的公司很忙,有生意要談。”

    郁溫衡自己出去單干,縱使再有才華,也不可能和有多年歷史的家族企業比。不過郁季覺得把郁恒唯自己扔家里純屬郁溫衡根本不會帶孩子,他小時候似乎也是這樣被放養的。

    郁季從小自強,他不覺得父母在乎或不在乎他能對他有什么影響,但郁恒唯大概不能不在乎。他只是個四年級的孩子,只有父親的家庭在快過年沒有父親,僅僅一張冰冷的卡,他的心肯定不好過。

    這就麻煩了。郁季想。他一向懶得多管閑事,但他覺得郁恒唯不可能永遠都不出門:“家里有保姆嗎?為什么不讓人家一起跟著?”

    “沒有。”郁恒唯搖頭,“爸爸說讓我要自己努力。”

    “”郁季簡直覺得郁溫衡是個神人。

    雖然他小時候基本也是這么過的,但郁家畢竟家大業大,保姆傭人有,郁老爺子郁老太太也經常接他去照顧。郁溫衡這個人確實腦子有點軸郁季知道,但到了這種程度,郁季已經覺得他是智障了。

    但基于郁恒唯是被領養的,郁溫衡給了他優渥的生活,或許這對于郁溫衡而言也已經對孩子夠好。

    “算了,等下我送你回家。”郁季說,“下次盡量不要一個人出門,現在人販子可是很多的。”

    他這么想著,就走到一邊,準備去給陸澤成打個電話。

    但就是這僅僅幾步,郁季離得郁恒唯遠了一點。他瞬間就聽到有車發動的馬達聲,常年有豐富被車撞經歷的郁季立刻返回拉住郁恒唯。

    他剛把郁恒唯抱到懷里,那輛車就沖了過來。車門打開,一個身材健碩的大漢伸出胳膊,借著車沖刺的力道就要搶郁恒唯。

    但郁季側過了身用背對著他,沒讓那人得逞。但那大漢反應也很快,郁恒唯沒抓著,他就直接攔腰把郁季一塊兒抓住。

    “我c”

    車的慣性很大,郁季差點覺得他腰要斷了。那是很大的面包車,他剛被人拽到車上,就被丟到了面包車后。

    “你怎么還抓了一個上來!把他扔下去!”

    “他抱著那小兔崽子,我有什么辦法?都看見我們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去報警?”

    郁恒唯的小腦袋處理不了剛才的危險,他已經懵了。郁季倒是知道這群人想干什么,但他現在只有一個人,車上五個,他帶著個拖油瓶實在不是對手。

    “你們是什么人?”郁季佯裝驚慌,“為什么要綁架這孩子?”

    “多管閑事!”

    這一車人顯然是要拐孩子,卻沒想到臨時多抓了個大人上來。那大漢本來想來踹他一腳,但當目光定格在他的臉上的時候,憤怒就變成了色.欲。

    “我呸,你又是哪里來的多管閑事的東西。”副駕駛有個男人啐了一口,“耽誤老子們賺錢小心你的小命!”

    “我、我就是來買東西的。”郁季向車后靠了靠,“你們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告訴你也沒什么,這小崽子的爹可是個有錢人,勒索他我們能拿五百萬!”另外一個男人道,“你要是老實點,我們拿到錢還會放了你。”

    愚蠢。郁季環顧了車內一圈想,這就是沒文化的可悲。但凡這一車人有一個多看看財經新聞,就知道他比郁恒唯,甚至郁溫衡都要貴幾百倍。

    “那、那你們別殺我,他爸爸既然是有錢人,那肯定也會多救一個吧。”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就祈禱吧。”

    郁季的手機被這群人收走,郁恒唯的手表也慘遭毒手。郁季倒是不擔心,他的身上紐扣里裝著定位器,足夠余遙找到自己。

    不過他覺得陸澤成可能會有點難受,上次和陸澤成單獨出門他就被害了,這次出門的時候陸澤成還在問要不要叫上余遙,但郁季嫌他沒陸澤成聽話好看,就沒帶。

    郁季那時候覺得雖然對他而言單獨出門有危險,但也不是所有他得罪的人都會一看到他就想把他捅死。但現在看來這話說的有點武斷,比如就算不是沖著他來的,人倒霉了走在路上也能被綁架。

    郁季嘆氣,心想這到底是什么霉運。

    第48章 第 48 章 而即便如此,郁季自己都……

    這輛面包車行駛了兩個小時左右, 黃昏十分來到了一個小村子里。

    郁季和郁恒唯被關在了一起。原本這群人想把他們分開,但不得不說郁恒唯還是比一般小孩聰明點,他抱著郁季開始哭喊,綁架犯想了想還是暫時把他們放在一起。

    “他們是來綁架我, 想問我爸爸要錢嗎?”兩個小時的路已經讓郁恒唯完全明白過來, “對不起, 哥哥。”

    “小問題。”郁季透過小窗子試圖判斷這地方到底在哪兒。之前在車上的時候他就想看路,但一直被人牢牢盯著。

    過了兩個小時,余遙也好陸澤成也好早就夠發動人找到他們了。不過這村子確實很偏, 甚至沒有水泥路, 就導致如果救他們的人想要進村會很困難, 郁季在思考要不要晚上把看門的一個個撂倒跑出去。

    “媽的, 這電話怎么打不通?”

    “有錢人都忙的很,你玩會兒再試吧,等他發現他兒子消失自然就會接了。”

    幾個大漢在客廳喝酒打牌, 關他們的屋子裝的是老舊的鐵防盜門,能清楚看到客廳的情況。見郁季湊了過去, 之前有歪腦筋的男人立刻色瞇瞇地笑起來:“呦?怎么的, 想來喝一口?”

    “你們準備問他父親要多少錢?”郁季問。

    “五千萬, 少一分都不行。”那男人灌酒大笑, “對有錢人而言這都是小錢, 一手交錢,我們自然會放了他兒子。”

    他只說會放郁恒唯,卻沒有提到郁季。郁季繼續道:“那可是五千萬,哪個家庭能出五千萬?他父親到底是誰?”

    “嘿,這你就不懂了,郁家你知道嗎?”

    郁季點頭, 心想你能比我懂。

    “這小崽子的爹就是郁家人!郁家能拿不出五千萬?”

    郁家能一口氣拿出五千萬的人不少,但愿意幫郁溫衡的除了郁老太太郁季還想不出別人。不過郁老太太心眼偏,她疼愛郁季,并不喜歡郁溫衡甚至他的養子。

    而就算郁老太太心善愿意,郁溫衡就真的會開口求她嗎?

    郁季撿起地下的小石子拋了拋。他轉過頭,郁恒唯因為害怕擔心了好一陣子,此刻在他身邊剛剛睡著。

    郁季看著他,心里很少見地有了點可憐的情緒。

    郁溫衡這個人是個理想主義者,但如果讓郁季形容,他就是一個為了過好自己生活不管他人死活的人。

    郁溫衡希望生活永遠按照他所計劃的進行下去,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和有控制欲的葛筠確實很配。不過他比葛筠好一點,那就是他認同用實力說話的規則。

    他的這種性格很適合領導企業前進,因為他能采納可以說服他的意見,而一旦走了彎路,他會積極地將整個企業扳回正軌。不過脫離工作,這種性格就會導致一旦生活不如他的意,他就也想要進行干預。

    但生活中是沒有上下級之分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聽他的。所以一旦過的不像他想的那樣順利,郁溫衡要么試圖糾正,糾正不了也說服不了的話,他就直接放棄然后離開,再去尋找他新的、會令他滿意的生活。

    面對郁季就是如此。當郁季展現出來的能力強于他,超過他,證明自己的價值,他也會退步,也會放權。但這只是意味著這不是他滿意的生活,所以他領養了郁恒唯,開了新公司,試圖找回他理想的生活。

    郁溫衡理想的生活是什么呢?郁季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但他卻清楚一件事:五千萬的贖金是如今郁溫衡必然不可能支付的起的。

    從郁恒唯和他不多的見面中,郁季感受不到郁溫衡有多在乎他。或許是郁恒唯也沒有達到他想象中的標準,又或是別的什么原因。

    郁季雖然不喜歡郁溫衡,但不得不說郁溫衡在他兒時確實對他好過。郁溫衡知道他喜歡吃什么,對什么感興趣,記得他的生日,也解答過他的疑惑。而即便如此,郁季自己都還沒五千萬值錢。

    總之,郁季雖然很不愿意這么說郁恒唯,但很顯然,這可憐的小朋友還沒有能讓郁溫衡救他的價值——當然這只是郁季的猜測,他不否認郁溫衡也會因為愛而救子,但他從來都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人。

    不過郁季覺得,郁恒唯自己也知道自己是被領養的。第一次見到郁恒唯他還抱怨自己的父親不陪伴自己,如今已經學會緘默。或許“恒唯”是郁溫衡曾經賦予他的愛,但如今收走,郁恒唯自己也沒有太過失落。

    就沖這點,郁季很欣賞他。

    夜幕降臨,郁季坐在他們小屋的門邊,聽著門外綁架犯的談話。

    郁恒唯醒了,他很乖巧,小心翼翼地走到郁季身邊,握住他的衣角。

    “爸爸會來救我嗎?”他問。

    他既然這么問了,就說明他自己也不確定。郁季摸了摸他的頭,說:“不會有事。”

    他給郁恒唯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繼續聽外面的對話。這些人吃完飯后一直在試圖打郁溫衡的電話,但是沒有打通。

    到了晚上,他們估摸著郁溫衡應該發現自己兒子不見的事,就繼續打電話。

    郁溫衡似乎依舊沒接,但是他們不知從哪兒弄到了郁溫衡助理的電話,就繼續打。這次打通了,不知道助理說了什么,就聽到男人大怒:

    “找你們老板來接電話!我手里可是抓著他兒子!”

    “什么不可能,那小兔崽子現在就在我們這里!”

    腳步聲傳來,有個人猛地推開了關著二人的門,把郁恒唯扯了出去。

    接電話的男人把外放打開,揪著郁恒唯的耳朵:“快說!讓你爸給你交贖金!”

    郁恒唯疼的眼淚都掉出來了,但還是小聲喊了一句:“爸爸。”

    而回答的不是郁溫衡,而是郁溫衡的助理。女聲傳來的是不耐煩的聲音:“別打詐騙電話了,我們老板的兒子是郁家現在的掌權人,二十多了!連詐騙都不會調查清楚,無聊。”

    說完,她便干脆地掛了電話。

    郁季:“。”

    綁架犯可能沒想到會是這么個結果,他把郁恒唯丟到一邊,又惱怒地打了幾次電話。但助理顯然已經把他拉黑,他無能狂怒了一會兒,又提起郁恒唯的領子:“你爸到底是不是郁溫衡??”

    “我、我”郁恒唯驚恐地看著他,又看向郁季。

    “你們抓錯人了?”郁季問。

    他的開口很好地打斷了綁架犯的憤怒。他把郁恒唯扔到地上,轉頭惱怒道:“就是他!我們見過好幾次,他和郁溫衡一起從小區出來。”

    另外幾個綁架犯都在看著他,其中一個道:“哥幾個都跟蹤了幾個月了,能搞錯?”

    不過話雖這樣說,幾個綁架犯還是走到了另一個屋子,開始討論到底怎么回事。這么一打岔,他們倒是忘了郁恒唯的存在,郁恒唯馬上跌跌撞撞地跑到郁季身邊。

    “沒事,沒事。”郁季拍拍他的頭,“一會兒就有人來救我們了。”

    郁恒唯撲到了他的懷里,但他把眼淚都擦在了自己袖子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小聲說:“是你的家人來救你嗎?”

    “是啊,我的夫人。”

    郁恒唯頓時“哇”了一聲。他連抹眼淚都顧不上了,問:“是之前和你一起的哥哥嗎?”

    “是啊。”郁季看他亮晶晶的眼睛,“年紀不大,還挺八卦呢。”

    “因為我在電視上看過!”郁恒唯說,“爸爸還說你很厲害,他說”

    他的話音忽然頓了一下。郁季捏捏他的鼻子:“怪不得你開口就叫我哥哥。”

    “嗯”

    郁恒唯抓著他的衣角,過了一會兒才說:“因為爸爸經常說,你很厲害。”

    “就算我考了一百分他也不意外,他希望我能更優秀,就像哥哥你一樣。”

    他的語氣沒有抱怨或者嫉妒,更多的是艷羨和感嘆。郁季嘖了一聲,心想郁溫衡還想的挺美,一邊在外面說自己是他兒子臉上有光,一邊養郁恒唯還要CPU。

    他不覺得郁溫衡是還跟他有感情才這么說的,只可能是他的名號比較方便郁溫衡在商場上談判罷了。

    “你可以想要變得優秀,但那不是為了你爸爸。”郁季靠在墻壁上,“那是為了你自己。不過如果等你能像我這樣,你就會覺得你爸爸一文不值。”

    郁恒唯懵懵懂懂地看著他:“為、為什么?”

    郁季還在思考該怎么和他解釋CPU的問題,那幾個綁架犯就又回來了。他們依舊拿著電話,而外放的聽筒處傳來了一個冷淡的男聲。

    “他在哪里?”

    “在這兒!”

    郁溫衡又被拉了過去,這次他鎮定了很多,甚至還多說了幾句:“爸爸,我在這里,我還好。”

    “”片刻后聽筒那邊道,“你們要保證他的安全,我會想辦法。”

    “五千萬送到地方,我們自然會安全送他回去。”綁架犯道,“我們要個小孩子又沒用。”

    “知道了。”郁溫衡說完,就準備掛電話。郁恒唯卻也聽出了不對,他急急補充:“爸爸,還有哥哥——”

    但電話很快就被掛斷了。好在綁架犯沒有在意他說什么,只是問:“他這是同意了吧?”

    “他能不同意?那可是他兒子。”有人從郁恒唯手里奪過手機,“行了,你有個好爹,其他人可沒有,能活著就燒高香去吧。”

    郁恒唯被推回了關他們的小房間。他囁嚅了一會兒,才道:“哥哥,我走了,你怎么辦”

    他確實是個聰明的孩子,還知道自己是主要的才籌碼,一旦離開郁季可能會更危險。

    “我不是說了?有人會來救我。”郁季笑:“剛才我說的還有失偏頗。看來你爸爸還是愛你的,至少從明面上來說,你值五千萬。”

    但更多的郁季也不會說出來掃興了。他把外套脫給郁恒唯,道:“好了,休息一會兒吧,晚上還有惡戰呢。”

    第49章 第 49 章 “您可以靠著我,我幫您……

    郁季不擔心自己, 是因為他知道余遙也好陸澤成也好必然會來救他。

    但郁季卻沒想到,他們用的方法這么的激進。

    銀月高懸,在土樓的綁架犯也已經準備休息。郁季沒聽清他們之前是怎么和郁溫衡說的,但從談話中得知, 他們會讓郁溫衡把五千萬想辦法分三天扔到三個地方, 他們去取。

    而明天就是第一天。扔錢的位置似乎就在村子不遠處, 看起來他們已經計劃好明天派人出去查看。

    郁季的身上不僅有定位器,也有收音裝置。當然這種裝置只會在他需要時開啟,也是為了保障他的安全。郁季能聽到的對話, 收音裝置也能聽到, 余遙他們只需要把這些告訴警察, 想辦法帶著人一網打盡就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 郁季讓郁恒唯先睡覺,自己則看著小窗,等待人來救援。

    而救援也很快, 不如說,有點太快了。

    凌晨十分, 當郁季打著哈欠想警察和余遙什么時候才來的時候, 他聽到了房頂傳來隱約的腳步聲。

    他心想不會吧, 難道誰還想著飛檐走壁?就看到小窗戶口忽然從上面冒出了一個頭, 倒吊著朝里面看。

    郁季和他四目相對, 然后讓開了道路。

    小窗戶雖然小,但一個人使勁擠一擠還是能橫著出去。基于這個緣故,之前外面還有一個坐在車里看他們的綁匪,但是現在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去別處了。

    “你怎么過來了?”

    郁季看著陸澤成從小窗戶擠進來,不得不說陸澤成的骨架寬,從里面進來的時候看起來有點憋屈和可憐在, 也有點滑稽。

    “我怕您有危險。”

    陸澤成跳到屋內,拍了拍衣上的塵土。

    他黑澄的眸子被月色照的透亮,雖然沒有多說什么,但郁季還是感覺到他有些不開心。

    這種感覺其實有些久違,因為自從上一次他處意外,陸澤成很久沒有這種孩子氣又明顯的不高興了。

    “你們也知道位置,也聽得到這里的聲音。我有沒有危險你怎么會不知道呢?”

    “但是這樣還是很危險。”陸澤成說,“定位和收音都是根據您的情況開關,萬一您出事,余大哥卻沒有及時發現怎么辦?就像今天一樣。”

    郁季的定位和收音只給了余遙一個人,因為他以前身邊只有余遙,一般出門也只會和余遙出去。

    但現在他和陸澤成在一起的時間更長,交給陸澤成也未嘗不可。

    “那之后就也給你一份。”郁季嘖他,“想要就直說,拐彎抹角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我要是直說,您該說我多管閑事了。”

    陸澤成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到他身上:“我怕您討厭我。”

    “哈。”

    郁季拉了拉衣服,心想他裝可憐裝過癮了,理都不理地從他身邊走開。

    在角落睡覺的郁恒唯也醒了。他看到陸澤成的時候一瞬間變得訝異,差點喊出聲來。

    郁季比劃一下,他才捂住嘴,小聲道:“哥哥,我們要離開這里了嗎?”

    雖然沒有受到什么實質性的傷害,但畢竟是階下囚,這種環境對小朋友而言還是害怕且壓抑。

    “早著呢。”郁季瞟了一眼外面,坐在車里的綁匪現在又出現在車內,看來陸澤成是趁著那人不注意才溜進來的。

    “余遙呢?警察呢?就放你一個人跑過來,也不怕打草驚蛇?”

    “余大哥和警察在外面,我偷偷進來的。”陸澤成看了一眼郁恒唯,“還有一件事。”

    郁季挑眉,把他拉到角落里。郁恒唯試圖和他們一起,被郁季攔住:“小朋友不要偷聽大人談話。”

    郁恒唯啊了一聲,停住腳步。

    郁季手放進外衣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塊糖,丟給郁恒唯:“去吧。”

    “”陸澤成說,“郁先生,那是我的糖。”

    “我知道啊。”那是他們在商場的時候看到試吃,郁季抓了一把放到了陸澤成兜里。

    于是陸澤成就又不說話了。郁季無語,又從他兜里摸出一把放到他手里:“好了,說吧,趕緊的,什么時候就在這兒磨磨唧唧。”

    陸澤成這才開口:“警察說同時受理了兩樁案子,一位企業家的養子也被綁架了,那企業家姓郁。”

    郁溫衡反手報警,這也算在郁季意料之中:“那不就是?澤成,論輩分你還得寫叫他小叔子。”

    “”陸澤成看了一眼剝糖紙的郁恒唯,“一般來說,綁架案警察會先讓家屬準備金錢穩住綁匪,然后他們在暗中行動。”

    “但是郁溫衡只是報了警,卻沒有更多作為。警察返回去給他打電話,卻顯示忙音。”

    他拿出手機,將一個頁面打開遞給郁季。郁季看了看,那是郁溫衡新公司正要上市的新聞。

    如今正是公司上市的緊要關頭,難怪郁溫衡忙的很,連快過年都把孩子一個人拋家里。

    “所以他在忙,警察就沒辦法接通電話嗎?”

    “不知道。但聯系不上他,警察就沒辦法進一步行動。”陸澤成說,“所以他們也只能今晚跟著余大哥和您的保鏢們一起行動,把人在天亮之前救出來。”

    “意料之中。”郁季說,“那他們什么時候行動?”

    “早上六點。”陸澤成點開時間,現在是凌晨兩點,“前一通電話郁溫衡說過,綁匪讓他把五百萬拿到這里村子的角落。”

    郁季頷首,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人士,他沒什么意見。

    “還有四個小時。”陸澤成四處打量了一下這間小屋子,“您要睡一會兒嗎?”

    “太臟了。”郁季皺眉。

    他從進到這屋子到現在最多就靠了靠墻,還是他擦了擦才靠上去的。這間房子看起來很久沒有人來過,到處都落了一層積灰,郁季嫌棄得很。

    陸澤成就笑了一下。他身上穿的還有毛衣,就脫下來,鋪到了地面上。

    “這樣就好了。”他將毛衣擺好,“您可以靠著我,我幫您守著。”

    “”

    不得不說這樣郁季確實能紆尊降貴地坐一下了。他捏著陸澤成的毛衣坐下,又挪了挪,靠在陸澤成身上。

    第50章 第 50 章(小修) “小少爺,我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的小伙子都年輕力壯, 哪怕只剩下一件襯衫,陸澤成身上依然帶著熱意。

    郁季開始還假裝客氣一下,到了后面直接毫無形象地壓在陸澤成身上,汲取著溫度。

    A市的冬天, 氣溫能達到零下十幾度。郁季穿著厚衣服和外套倒是不冷, 但還是忍不住將目光投向陸澤成。

    “你真的不冷?”郁季反復確認。

    陸澤成搖頭:“我比較耐凍, 沒覺得冷。”

    陸澤成從小上的是公立學校,大多數教室和宿舍都沒有暖氣,他也習慣了。其實不僅如此, 倒不如說, 郁季越是靠著他, 他反而心里焦灼。

    郁季雖然沒有關心他人噓寒問暖的愛好, 但畢竟看他穿的單薄,便伸手摸了摸。

    他的手在陸澤成的脖頸和腰腹間流連,惹的陸澤成不僅不冷, 反而渾身冒汗。

    于是他終于忍不住,抓住郁季的手:“我真的不冷, 郁先生, 您不用擔心。”

    郁季看他身上確實熱量不減, 心里還有點羨慕在。于是他就更加心安理得地往人家懷里一窩, 還毫不客氣地命令:“你得看著外面, 要是被人發現連你也給抓了。”

    “明白。”

    郁季就也沒跟他客氣,真的自己睡了。

    恍惚間他久違地做了一個夢,那依舊是久遠的過去,和令他并不愉快的回憶。

    “小少爺,你想回到華國去嗎?”

    金發男人坐在貨箱上,擦拭著匕首。郁季在清點他的那些貨物, 聞言扭過頭。

    “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金發男人身邊的保鏢和部下都狠狠地皺眉,無論多少次都不喜歡他在這位大人面前囂張的態度。唯獨金發男人毫不在意,反而笑道:“我給你一個機會,怎么樣?”

    見郁季沒有理會,他也不覺得冷場,自顧自地說:“你知道L航線嗎?那是家族發現的新航道,沒人知道危險與否。”

    “我想找人走走那條線,但公海有很多海盜,看起來不是很多人想去,而想去的又不那么忠心。”

    “所以你想讓我去?”郁季說,“我也對你沒什么忠心可言,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但跟在我身邊的,又有多少敢說自己別無二心的呢?相比起來,小少爺你才是最讓人放心的那個。”

    男人身邊的下屬都戰栗起來,但好在這位陰晴不定的大人物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

    “小少爺,我們來打個賭怎么樣?出海一次,我要給五千萬的定金。但是華國如果有人能給你付五千萬,我就放你回華國。”

    郁季那時候已經在意國待了一個月,但除了在海上,就是被關著。那個人在出海時對他相當重用,但一旦回到陸地,郁季就會被軟禁。

    當然郁季也好那個人也好,他們之間都心知肚明。在海上郁季跟那些勢力都不熟悉,他的選項里只有那個人;但回到陸地,那人也不會再信賴他,因為郁季有太多方式可以逃跑。

    曾經在華國,雖然父母幾乎對他不管不顧,可怎么說他也是郁家的少爺,還是郁老爺子最疼愛的那個。

    在郁家的日子,爺爺奶奶,一二好友。這樣的生活無論如何都比在意國刀尖起舞的生活安穩,要說不想回去,那當然不可能。

    郁季從來不畏懼對賭,但他也從不下沒有贏面的賭注。他知道面前這人也跟他一樣,所以他只是問:“只要任何人能代我付五千萬就行?”

    “當然。不過,我還有一點附加的要求。”

    “”

    郁季睜開眼,看著自己腰間的手臂。

    陸澤成抱著他,正靠著窗邊觀察著外面。冷清的月光打在他堅毅的側臉上,那種淡然的神情,讓郁季想到了永遠都在他身后的陸成。

    郁季頓時火從心頭起,他猛地抬手。

    “啪!”

    “啊、郁、郁先生?!”

    陸澤成的腦袋被狠揍了一下,郁季仍然不滿足,又去擰擰他的臉頰:“陸澤成?陸澤成!!!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我啊?”

    陸澤成在三秒之內把他做的虧心事都想了一個遍,從上周他把冰箱里的冰淇淋全扔了騙郁季吃完了,到前天孟然得到新資源想請郁季吃飯被他糊弄過去。

    好在三秒后,他從凌亂中想起郁季睡起來有起床氣,連忙安撫:“馬上就六點了,我一直在觀察外面,很快警察就會來了。”

    郁季深吸了一口氣,告誡自己這里沒有花瓶可以砸,這段往事也不是陸澤成提起的。

    “我現在不想做好人了,我只想讓郁溫衡破產。”郁季拽著陸澤成的領子惡狠狠道。

    陸澤成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這么說,但他也明白郁季做了什么不愉快的夢:“您做噩夢了嗎?”

    見郁季的臉色又一次陰沉,他張了張嘴,絞盡腦汁地搜羅以前從父母那里聽到的話:“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

    “澤成啊,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郁季知道那些不是夢,而是事實。而且這些對他而言也不算是噩夢,或者說過去的任何困難或夢魘,對如今的他都不再是負擔。

    但郁季只是格外討厭過去那個毫無還手之力的自己,沒有力量,只能屈居人下,這件事本身才是郁季最厭惡的。

    不過,他也很快就冷靜下來。他瞥了一眼郁恒唯,好在小朋友還在睡覺,沒聽到他說要把自己養父整破產的驚天言論。

    “現在幾點了?”

    “五點半。”

    郁季看向窗外,果然外面已經有人了。兩個綁架犯正在準備進入車內,看起來他們準備出發去撿錢。

    “如果沒有意外,郁溫衡應該沒有在那里投錢。”陸澤成說,“這屋子里還有三個人,咱們要快一點。”

    他話剛說完,就有腳步聲靠近。外面的大漢罵罵咧咧:“把那小鬼弄出去!”

    “我?我有事,你們別管!”

    來的這個就是之前在車上對郁季不懷好意的男人。這屋子里有個衣柜,陸澤成剛鉆進衣柜里,那男人就把門踹開了。

    “帶走帶走!記得給看好了,別讓小鬼跑了。”

    他粗魯地將還睡著的郁恒唯拎起來,郁恒唯嚇了一跳,郁季對著他微微搖頭,讓他安心。

    如果沒錯的話郁恒唯應該會被帶給去拿錢的兩個綁匪,那邊視野寬闊,會有警察蹲守,反而比跟著他們安全。

    郁恒唯被拉了出去,那男人反手關上了鐵門。剩下的兩人大概也知道他要做什么,罵了兩句老流氓也就都離開了。

    “你要干什么?”郁季問。

    如果那男人稍微注意一下就會發現,郁季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格外悠閑。

    可惜他昨晚喝大了,才睡了幾個小時,早上起來沒有醒酒,就惦記著晚上忘了的美人。

    “干什么?嘿嘿,沒什么,我就是來看看。”

    這人嘴上說著,人卻慢慢朝著郁季逼近。他臉上那色瞇瞇的神情根本不加掩飾:“你乖乖聽話,等哥哥爽了,說兩句好話,還能把你放了”

    郁季冷眼看著他走過來,道:“好巧,我也是這么想的。”

    那男人:“?”

    他甚至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經飛了出去。陸澤成滿臉戾氣地從衣柜里竄出來,提著那人的頭就往墻上撞。

    “把他嘴堵上。”郁季按了按耳朵,“吵。”

    陸澤成那件鋪在地上沾灰的毛衣派上了用場。那男人最開始還試圖反抗,很快就被揍得嗚嗚叫喚。

    郁季好好欣賞了一會兒這人鼻青臉腫的模樣,才揮手讓陸澤成退下。他本來還想親自上手以公謀私一下,但警察的速度非常快,立刻就已經帶著隊伍沖了進來。

    “人在這里!都安全!三人都被成功解救!”

    主屋的兩個綁匪輕松就被警察拿下,至于屋子里這個,見到警察比見到親媽還親,恨不得立刻就被抓走免得再被打。

    領頭的警察走到他們面前,正是之前幫郁季處理溺水案件的那位。

    看到郁季和陸澤成,他還覺得有點尷尬,因為之前他還猜測郁季的意外可能和陸澤成有關:“二位,”

    “又見面了。”郁季和他打招呼。

    “又見面了。”看他一切如常,警察順便道,“說起來,上次您溺水的案件已經找到兇手,感謝您提供的證據,我們忘記通知您。”

    “這也不需要通知,看了新聞的都知道。”郁季笑。

    被抓到的兇手當然就是趙興華。其實原本他只是破產,上了新聞后,那個之前被他委托去害郁季的人就也知道他破產的事情了。

    原本趙興華和他商量好一千萬酬金,可如今只拿到定金一百萬,而他則一直活在警察通緝下提心吊膽。

    為了防止自己拿不到錢,那人就去找了趙興華,卻正好被一網打盡。趙興華原本還想甩鍋,但郁季之前讓余遙拍的照片卻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把他按死。

    “不過,趙興華在交代犯罪事實的時候,卻說他有個同伙。我們也查了查,但卻沒有證據說明那人和您的被害有關。”

    警察說:“不過鑒于那人是你的助理,我還是和您交代一下。趙興華供出來的人叫陸澤清。”

    郁季點頭,他當然知道這都是陸澤清指使的,不過陸澤清他是要留著過個好年后收拾。

    “謝謝您了。”郁季便笑,“我會注意的。”

    “說起來,跟我一起的那個孩子怎么樣?我剛才聽也就下來了,能帶我去見見他嗎?”

    “當然,沒有問題。”

    警察說著,就帶著他們朝一個方向走去。而剛到警車附近,郁季就皺起了眉。

    郁恒唯果然在那里,他坐在警車上,披著個小毯子,看起來好不可憐。

    但如果是這樣,郁季就會直接走過去。但在他和郁恒唯之間,卻還站著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他扭過了頭,和郁季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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