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沒有心慌意亂。”凱莎反駁道,不高興地瞪了杰森一眼。
“是哦,好哦,隨你怎么說。”杰森不以為然。
“我沒有!反正不是你所謂的那種心慌意亂,”
凱莎強調,“這更像是我被嚇壞了,擔心達米安突如其來的轉變、是出于未知的危險或更深層的復雜因素,”好比像是想再次玩弄她的感情,盡管她對此毫無證據,可她深信,那這就是證據。
“這不是好玩或甜蜜的心慌意亂,這是我擔心我們被平行宇宙滲透了的那種。或者未知的宇宙病毒。當時的我實在不能肯定。”
杰森張大嘴,閉上,再張開。
“什么鬼。”杰森大笑起來,“達米安決定接你下班,然后你就以為、他是平行世界來的達米安?認真的?”
凱莎面無表情地看著杰森,一邊把牛排從平底煎鍋里鏟起來。
“是啊是啊,你就笑吧,笑得開心點,就當作我不需要尊嚴。”她干巴巴地譏諷道。
“告訴我你有沒有當著他的面講出這句話。”杰森無視凱莎的諷刺,迫不及待地追問,幾乎是兩眼閃閃發亮,“哦不,你就當著他們面說出來了?那他反應是什么?天啊有沒有人把這段畫面錄下來?我想看。”
凱莎繼續做她正在做的事,將牛排裝盤。她很冷靜。她才不在乎。
“這是本周最好笑的笑話。”杰森笑得都要流眼淚。
凱莎……凱莎忍不住了,怒給杰森一個肘擊。
對此,杰森的回應是笑得更大聲。
“惡魔崽子去接你下班。”斯萊德反復咀嚼這句話,若有所思。
“有趣。阿德拉,你認為他這是又想在你身旁閑晃,像上次那樣、做個混蛋?或者他有更多其他打算?”斯萊德問道,同時捏扁喝空的啤酒瓶,將其拋進垃圾桶。
凱莎正在拍打杰森、猛踩杰森的腳背,聞言,她停下來,朝斯萊德的方向歪頭。
“說真的,我沒想法?”她不太確定地答道,“他說他厭倦了和我起爭執,聽上去是想和我做朋友,猜想這有點像根橄欖枝,雖然我挺懷疑真偽性。我是真的看不懂他想做什么。”
斯萊德微微頷首,發出意味不明的鼻音。
“你今天幾點要上班?”然后斯萊德問。
“呃,謝天謝地,我可以十點再進公司。”凱莎瞥了眼墻上的掛鐘,“已經五點,我要去睡了。明天要開會呢。盤子你們自己洗啊。”
當時,凱莎以為斯萊德問這句話,是他要送她去上班的意思。
她沒有把斯萊德意味不明的態度放在心上。
直到九點二十分,她看見達米安的車一樣停在她家門前,車上除了達米安外,還有個嘴角淤青的迪克。
“這不是昨晚發生的吧?”凱莎驚訝地問迪克,“我記得昨晚不是還挺平靜的?”
迪克氣鼓鼓地坐在后座右方,雙臂交叉在胸前,噘嘴,“我不想說話。”
“本來是挺平靜的。”達米安干巴巴地回答道,“直到喪鐘決定闖入蝙蝠洞。”
“什么?”凱莎更錯愕了,扭頭轉向達米安,這才發現達米安左肩好像不大對勁。
“用不著表現得如此驚訝。”
達米安握緊方向盤,目光直視前方道路,用最平淡的語氣說:“盡管我并不能理解我又做了什么、才能配得上喪鐘的追殺,不過我仍然可以告訴你,我差點傷了他的左眼。”
凱莎屏住呼吸。
“請告訴我你沒有劃瞎我爸的左眼。”她說。真的非常緊張。
“我說過了,差點。差點的意思你明不明白。”
然后迪克尖叫起來。
“他差點砍下達米的手臂!”迪克指著虛空處,大概是他假想中、斯萊德的所在位置,忿忿不平地朝凱莎抱怨道:“這怎么能公平?你怎么能只關心喪鐘?你該給他系上安全繩什么的!”
凱莎的眼神在迪克和前座的達米安之間飛快來回,試圖迅速理解昨晚──嚴格來說,是今天清晨──究竟發生什么事。
“好,先讓我厘清一點。”凱莎說,摀著前額,“所以斯萊德大清早的闖入蝙蝠洞找達米安……”
“是追殺!”迪克糾正道,“刺殺!”
“我不會這么描述,但那絕對談不上是場友好的對戰。”達米安冷哼。
凱莎深深吸了口氣。“好的,所以斯萊德做了這件事。那這為什么又讓迪克受傷了?就我所知他們之間應該無冤無仇,甚至斯萊德還挺喜歡迪克的。”
“因為有人不知天高地厚,認為自己可以阻止喪鐘。”達米安聽上去就是在翻白眼。
“我怎么能坐視不管?”迪克抬高音量,“他想殺了你,達米!你叫我怎么在一旁冷靜地看?!我只是──”
“你只是魯莽,不聽指揮,缺乏判斷力。”達米安截斷迪克的話。
“我只是擔心!”迪克將音量抬得更高,“如果他真的砍掉你的手臂怎么辦?而你還讓我別去喊布魯斯!”
“因為我能處理,好嗎?”達米安也開始抬高音量,“我不需要你或父親多余的插手干預,我能擊退喪鐘,我能打贏他實際上,你加入戰局只會害你自己受傷!”
“你怎么能說我的幫助是多余的?看在他媽的份上,我是羅賓,你是我的蝙蝠俠!”
在達米安和迪克瘋了一般的爭論中,凱莎發出長期受苦的呻吟,往后一倒,明白了整個來龍去脈。
所以說,清晨斯萊德聽說了她跟達米安的事之后,沒有乖乖洗盤子然后去休息,反而是沖進蝙蝠洞找達米安算賬。本來這只是斯萊德跟達米安(可能也該算上她)之間的私人恩怨,但迪克,出于全然的愛和擔憂,插手了。
這太糟了。
稍后她得為了這些質問斯萊德。眼下,首先,她要道歉。
“我為所有的一切感到抱歉。”
凱莎誠心誠意地說,一邊安撫迪克,一邊愧疚地看著達米安的左肩。“你的肩膀還好嗎?”
“只是劃傷。”達米安不以為然地回道,“我經歷過更糟糕的事。”
“他撒謊,喪鐘用劍刺穿他的肩膀。”迪克對凱莎說,完全是在告狀,“那絕對不是劃傷,我是目擊證人。”
達米安發出不滿的咋舌音。
“你得去處理喪鐘,凱莎。”迪克繼續說,用最不認同、最指責式的表情看著凱莎,“我是認真的!如果你不處理,我就只好自己去做這件事。你想讓我去處理喪鐘嗎?我認為你不想。所以你會處理喪鐘,對吧?”
凱莎,出于純粹的內疚、和不自覺屈服在迪克情緒操縱下的羞愧,差點舉起手發誓道:“我會去,我馬上去,我保證。”
迪克點點頭,這才滿意了些。他退回原本的位置上,接著宣布:
“今天我不去上學了,因為我鼻青臉腫,我要跟著凱莎進她的工作室,你們誰也不許反對,因為這本該是你們要早點解決的問題。我的付出值得換取逃學一天的豁免權。”
“隨便吧。”達米安煩躁地回答。
迪克還沒完。“而且你得補償達米。”他用目光指著凱莎,“在我的監督之下。”
凱莎差點又問一次:什么?
幸好她忍住了。想也知道迪克要是得到她這種反應,肯定又要鬧脾氣,她不想繼續面對一個鬧脾氣的迪克,太可怕太難纏。
所以凱莎說:“好的,是的,沒問題。請問我能怎么補償達米安?”
“我想想。”迪克似乎真的想了一下,也可能這只是他精湛的情緒操縱式演技,“你就請達米吃晚飯,在高級餐廳的那種。餐廳我來選。”
凱莎窒息了大概一兩秒吧。
“呃,迪克?”她試圖保持微笑,“這可能不是最好的主意。你確定達米安會想讓我這樣補償他嗎?不如我給他換藥,這怎么樣?”
“你當然得給他換藥了,那不是補償,那是你的義務,”迪克用最莫名其妙的眼神斜覷凱莎,“難道你想就這么不管達米的傷口?”
“當然不是。”凱莎真的不知道她為什么在面對迪克時、會有這么強烈的求生欲,可能因為迪克不常發怒而發怒的迪克很嚇人,“但晚餐就有點──”
迪克全然無視凱莎的辯解,兀自興高采烈地探頭去問前座的達米安。
“嘿達米,你覺得讓凱莎請你吃次飯怎么樣?作為補償,這很合理。”迪克說,“我可以幫你們選餐廳,我會選你倆都喜歡吃的。”
凱莎期待達米安的否決。她覺得在這件事上,她應該能和達米安心有靈犀,就那么一次。
然后,達米安問:“我答應了你的要求,你是不是就能閉嘴了?”
迪克伸出手,在嘴唇前做出拉上拉鏈的動作。“我保證我不會再提起昨晚,更不會跑去找布魯斯告狀。我發誓。你的秘密在我這兒是安全的。”
“那就這么辦。”達米安一槌定音。盡管這聽上去更像是個別無他法、和情緒暴躁之下欠缺思考的決策,“你選餐廳,皮爾曼和我決定日期。”
“就今晚吧。”迪克自顧自地宣布,“我看過大家的行程表,剛好杰森回城里了,我們人手充足。”
達米安嘖了一聲,“行吧。”
迪克一聲歡呼,倒回后座,一臉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