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男女有別。
一年過去, 宗樂已經越過高二來到了高三。
一年過的很快,宗樂已經在南凜國際學院度過了高二生活。
高三學業繁忙,對于宗樂來說還算可以, 她的中文也隨著時間慢慢的增長。
這一段時間發生了很多, 宗樂開始喊柏予錦爸爸, 對溫以寧的稱呼也從阿姨變成了媽媽。
她已經開始接受自己是這個家里的一份子, 是真誠的、熱烈的存在。
高三學業繁忙, 柏琛也即將面臨高考升學。宗樂的認知也開始慢慢改變, 從西方到中國。
南凜的、春天,要來了。
某天課間, 周末來班里找她,宗樂被叫出去, 兩個人停留在教室門前。
周末問她,“宗樂,你最近有見到柏琛嗎?”
從寒假開學到現在, 宗樂已經很久沒有柏琛了,他們之間的聯系也只是停留在了語音電話或是文字聊天。
宗樂搖搖頭。周末似乎是猜到了答案,臉上仍舊出現了失望。
周末嬉笑著臉上是驚訝與不可言喻的高揚情緒,“連你也沒見過!他這人不會學習看書看的走火入魔了吧!”
宗樂被逗笑了,要說學習, 在柏琛的字典里,這是最簡單的。
“不可能。”她很篤定地說。
周末摸摸腦袋, 畢竟對于柏琛肯定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宗樂了解, 他開始接受了, “確實,學霸怎么會被考試難倒。”雖然臉上還有失望,但好像又很快被另一個問題截胡。
“誒!宗樂你知道你哥什么時候出關了嘛?”
……出關?
這段時間, 他們都不一起上下學,柏琛回家時宗樂已經睡下,宗樂醒來時柏琛已經到了學校。
他們之間的時間相隔好久。
柏琛的事情宗樂也是在吃飯時聽溫以寧和柏予錦說的。
柏予錦跟她說過,不要去打擾柏琛。宗樂沒有問原因,只是照做。
可能柏琛想要考的大學分數高吧,她是這樣猜的。
宗樂說:“不知道。你干嘛不自己問他,你不是有他的微信嘛?”
周末攤手面露苦澀,“我那敢啊。要是打擾他,我不得被碎尸萬段。”
莫名的她想到了,自己和柏琛的聊天記錄,和之前一樣,除了見不到人沒什么差別。
她眨巴眨巴眼睛,很不相信:有那么可怕么……?
周末沒得到任何消息,在上課鈴響之前灰溜溜的回了教室。
宗樂看著他灰灰的背影回到座位上,不自主的拿出手機看與柏琛的聊天記錄。
他們之間的聊天停留在了三十分鐘前。
或許是因為周末提到了,宗樂也有些好奇,這個人什么時候“出關”。
皙白的指尖觸碰鍵盤,敲擊幾下,點擊發送消息。
宗樂–【……今天什么時候放學?】
對面消息來的很快。
柏琛–【是想見我么?】
宗樂:“……”
宗樂–【我就是好奇。剛才周末來找我,問我你什么時候、出關。】
宗樂放下手機。
叮咚——
一聲。
她把手機又抬起來。
柏琛–【今晚。】
柏琛–【等我放學一起回家。】
少年的文字映入眼簾,少女慕得一怔。
下一秒,上課鈴、響了。
在學校門口,宗樂還和從前一樣,坐在長椅上等他。
今天的時間似乎比往常都要慢很多。
柏琛來時,宗樂已經做完了一套練習冊。
天色昏暗,橘黃色的太陽點綴在天空中,蕩起一陣波瀾。
宗樂看到柏琛走過來應聲叫她,她抬起了眼順勢將練習冊收進了書包里。
兩個人一起,剛好這時,溫以寧的車停在了校門口。
副駕駛的車窗搖下來,主駕駛上的溫以寧面貌露出,宗樂親切的喊了對方一聲,媽媽。
身旁的柏琛聽后稍稍一怔,他似乎還沒有習慣這些改變。
兩個人坐進車內,副駕駛上放著些東西,宗樂和柏琛都坐到了后座。
黑色轎車在車流中行駛,現在正是晚高峰期,他們的車在高樓大廈間一停一動。
宗樂安安靜靜的坐在后座,一直盯著后視鏡看。
無意間瞟眼,又注意到了上車時看到的在副駕駛上放的果籃。
這時,溫以寧開的很慢,她不緊不慢得對后面的說,“等下我們先不回家,去一趟醫院。看望一個病人。”
宗樂點了下頭應好。柏琛一直沒有道話。
她撇眼看向了身旁坐著的少年。
少年側臉優越,那雙丹鳳眼望著窗外,藍白色校服在他身上冷白的皮膚更甚,后背倚靠在椅背,手撐著下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溫以寧叫了他一聲,他才從神識走出。回眸看向前方。
他的嗓音很淡,說:“?怎么了?”
“琢磨什么呢?這么出神。”溫以寧從后視鏡撇了柏琛一眼,“等下我去看望一個老朋友,你和樂樂先去賀年。今晚你爸要加班不回來,晚飯我們在外面解決。”
柏琛點了一下下巴:“成。”
溫以寧將他們送到賀年飯店門口,獨自一人開車去了醫院。
宗樂定在原地望著在行車道逐漸遠離他們的轎車,搭在身后的手指無知覺般緊了一下。
“走吧。”柏琛道。
今晚的風很大,春天的溫柔長滿了樹葉枝頭,唯獨沒有風。
少年的校服衣角被風吹著走,額間的碎發隨之變動,他雙手插在口袋中,單肩背著書包,如風肆意。
宗樂剛邁出步子正要往飯店大唐內走,肩上突然多了一股力。
手心的體溫隔著校服傳到皮膚。宗樂腳尖一頓,她回眸向后看。柏琛已然將她的書包提起,似乎并沒有要聽她的意思,想要攔過她的書包。
“怎、么了?”宗樂耳垂發紅,說話都變得慢了一些。
柏琛看著她,說:“我幫你背。”
她果斷拒絕,“不用,我的書包不重,我自己背就好。”
柏琛的手并未松下,而是在她說話的間隙,直接將她的書包從她肩上脫下,身體任由對方操動,她的書包提在了他的手里。
“走了。”宗樂在他身后跟著。
溫以寧已經提前在飯店定好了包間,前臺接待他們到了包間后,聽兩個人點了些菜才離開。
包間不大不小,對于他們三人來說很寬敞。等溫以寧回來時,飯餐已經一一出現在了圓桌上。
溫以寧進來時,帶來了一個小孩子。
從小孩子的身形來判斷大約五歲,是幼兒園年紀。小孩子躲在溫以寧身后,抓著她包臀裙的邊角料,偷摸眼看他們。
溫以寧說這個小孩子是她老朋友的女兒,自己突然住院沒辦法去接她,拖她去接順便吃個晚飯。小女孩很害羞不愛說話,坐在溫以寧身邊緊緊挨著她身。
這頓晚飯,她說的第一句話是讓宗樂震驚的存在。
小小的嘴巴緊抿著,嗓音軟糯稚嫩,卻透著哭過的啞氣,“……溫阿姨……我爸爸媽媽,是要離婚嘛……?”
一瞬間,飯桌上人的筷子都停了下來,陷入沉默。
宗樂看得出來,小女孩在強忍淚水不讓眼淚從眼眶中流出來。
溫以寧垂眸,溫聲細語的和小女孩說話,“不會的。”
童音音水汪汪的大眼睛抬起,看著溫以寧,手指緊緊捏著溫以寧的襯衫衣袖,像是在抓住什么依靠。
“那為什么,爸爸不來幼兒園接音音,他們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音音不乖,爸爸媽媽不喜歡我了。”
溫以寧放下筷子,靜靜的看著童音音,眼底蕩起一陣不忍,“怎么會,音音這么乖,爸爸只是工作太忙了,等爸爸工作忙完了,一定會來接音音的啊。”
“真的嘛……”童音音嗓音里流露出一分喜悅。
桌上的宗樂出了聲,“對音音,爸爸只是工作忙,他忙完,一定會來找音音的。”
小孩子的心思最為細膩,大人的謊言他們聽的出來。可也正是因為心靈小,對于事情真相的判斷往往不全面。
童音音似乎相信了宗樂說的。
用手背擦掉眼淚,露出笑容。
溫以寧拿起筷子,為她夾菜:“快吃吧。”
童音音吃的多了些,小孩子的飯量很小,沒吃多少就已經飽了。溫以寧讓宗樂和柏琛先在這里等她,她要先去把童樂樂送回她媽媽身邊。
童樂樂跟著溫以寧離開,臉上的笑容比剛進來時多了許多。
宗樂望著被關上的門,眼中又喜又悲。
明明嘴角剛剛上揚卻又在下一秒落下。
柏琛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情緒,關心的問她。
柏琛問她,“在想什么?”
宗樂沉默一陣,“你說他們會離婚嘛?”
柏琛答的很快:“不會。”
“我就是,想到了我自己小時候。也是和音音一樣,抓著溫阿姨的衣角,問他們,爸爸媽媽在哪里……”
她笑了笑,“音音……比我還小,她才五歲。”
“……如果爸爸媽媽還在……他們會不會因為我當時的膽小……不喜歡我…………
他們是不是不喜歡我……所以才離開我的……要不是因為我執意要他們回來陪我,
他們也不用做上最早的那一班飛機回來。是不是,
要是我乖一點,爸爸媽媽就不會發生意外……”
宗樂9歲的那年新年,宗樂的爸媽出國工作已經一個月,這是他們第一次離開宗樂這么久。
小宗樂住在柏琛家里,她很懂事,不哭不鬧,但也沒有多少笑。
她知道爸爸媽媽是去工作的。
那天和今天一樣,是個圓月。
小宗樂和柏琛爸媽一起出門去吃晚飯。
她人小小的心思卻比大人還要細膩的多。路過遇見的小朋友都是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有站在橋邊爸爸媽媽舉起小朋友坐在他們肩上放仙女棒、有拎起小孩子蕩秋千、、、
她坐在車里小聲喃喃話,為什么別人的爸爸媽媽都在身邊就我沒有。
身旁的柏琛似乎是注意到了,側過眼睛,偷看垂著頭的小宗樂像極了一只垂頭喪氣臉蛋圓潤的小兔子。
雖說人在12歲的年紀,按理來說不該那樣成熟。
柏琛卻是個例外,他像是聽到了小宗樂的心頭事。
傾身靠近她摸摸她毛茸茸的小兔腦子。
小宗樂慢悠悠抬起了腦袋,水汪汪的大眼睛裝著太多珍珠。
恍惚間,柏琛的心頭涌出一股無法言說的感覺。
他略微張開的嘴,嗓子像是被堵住了般發不出聲音。
小宗樂懵懵的看他,“嗯?”
他快速撇過頭去,滾燙的身體像是被埋下了一顆隨時都會爆發的炸彈。
*我這是怎么了……
十二歲的少年懵懂青澀,將怦然心動的心跳誤以為是心臟出了問題。
他們之間的紅線暗自發生了變化。
到了賀年飯店,小宗樂飯是一口沒吃,溫以寧柏予錦非常擔心,她現在的年紀正是補充營養的時候,不吃怎么可以。
實在是沒辦法,溫以寧撥通了國際電話給身在國外的宗樂父母。
宗樂抱著爸爸媽媽送給她的小熊,坐在沙發上臉埋進毛絨絨的玩偶里。
耳朵邊的腳步聲多了一個,溫以寧拿著電話坐到宗樂身側,輕聲細語的和她說話。
“樂樂,你聽這是誰的聲音啊?”
電話貼在了她的耳朵邊,是媽媽的聲音。
“怎么了我的小乖,怎么不吃飯呀?”
溫以寧將電話給了宗樂后離開了,窗外的煙花聲不斷,宗樂的聲音越來越小,夾帶著軟糯的英文發音。
她咽著嗓子慢慢說出來幾個字,“I miss you.”我想你們了。
“Mom and Dad are working abroad and will be back soon. Can Dad promise you?”爸爸媽媽在國外工作,很快就會回去的,爸爸向你保證好么?
“Soon, when will all the other children have their parents to celebrate the Chinese New Year together, except for me.”很快是什么時候,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一起過年,就我沒有。
“Be good, Mom will definitely come back before the Spring Festival, okay? Can you wait obediently for your parents to come back at Aunt Wens house?”乖乖,春節前媽媽一定會回來的好么?在溫阿姨家要乖乖的等爸爸媽媽回來好么?
“But I want to see you now.”可我現在就想見你們。
“Yuyu, be good. Mom and Dad will be back soon, okay?”樂樂乖,爸爸媽媽很快就會回來好么?
“Bad guy!”
她掛掉了電話。
沒多久,電話撥了回來。
她的爸媽告訴她,他們今晚定了最早的飛機回來和她一起過年。
可就在那一夜下起了雪,不大不小,那場微乎其微的小雪中,宗樂一整晚都沒有等到他們回家的消息。
那天深夜,所以人都哭的很傷心,她不懂得死亡不明白他們為什么哭,只知道自己再也沒有爸爸媽媽了。
宗樂從不說及這些事。別人問起也只是很平常,沒事一樣。
這是這么多年來,宗樂第一次失控般的將情緒放出去。
或許是因為看到了和自己經歷相似的童音音,又或許是觸景生情,又或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她只是想說。
她的眼淚還未掉落,他將她攬進懷中,手腕撫摸她的頭頂。
水滴落在她的鎖骨上,她很清楚的感知到了這是什么。
少女瞬間愣住。
柏琛哭了。
她的臉埋進他的肩,眼角的淚水順著睫毛低落在衣服上。
少年的聲音溫柔,眼神溫和,透著溢出的心疼。
他抱著她哭著笑著說:“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
她把痛苦當玩笑講,直到有人哭著說著這并不好笑。
宗樂的腦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響著爸爸媽媽留給她的最后一句話。
——小乖,無論如何我都會愛你。
是啊,無論如何都會有人愛你。
可是已經沒有人愛我的人了。
那份愛被我親手殺掉。
沒有人會愛我。
她哽咽著說,“可是我真的,不喜歡明天這個詞,明天在哪啊,我就想要現在。”她抬起濕潤的眼眸,眼尾發紅,“……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柏琛唇瓣張開似乎想要說什么。
這時。
門被外面的人打開。
溫以寧回來了,見到宗樂掉眼淚,立馬跑到她面前。
宗樂發覺她過來,連忙收起了眼淚。她怕溫以寧擔心。
溫以寧曲著身到宗樂面前,“哎呀,這是怎么了樂樂!”溫以寧看向柏琛的眼神不太好,她厲聲道:“柏琛!是不是你欺負樂樂了!”順勢起身揪住柏琛的耳朵。
“不是的溫阿姨。”宗樂編出來一個借口,“我剛才是……被辣到眼睛了。”
溫以寧抬頭看桌上的菜,確實有很多辣菜。捏著柏琛耳朵的手慢慢松開。
“這樣啊也怪我,下次不點辣菜了。”溫以寧拎起皮包,“走吧回家了。”
回家的一路上,宗樂不知覺間睡著了。
她的頭靠在了身旁人的肩上。
柏琛垂眸看靠在自己肩上睡著的宗樂。
這種事情他早已經習慣。可偏偏還是會為之錯亂。
少女的睫毛纖長,白皙的皮膚透著粉紅,彎卷的長發搭落在臉頰,垂落在肩。少年似乎是怕吵醒她,一動也不敢動。
柏琛看著她,心里想的是思考許久的疑惑:為什么不喊我哥哥了呢……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柏琛發覺,宗樂不再喊她哥哥,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發生了變化。
為什么呢?柏琛想。
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他很久,是從香港回來的時候?可為什么?在我無意識間發生了什么?
原本柏琛是希望宗樂不再喚他哥哥,對于此他出發的前提是不一樣。
從前宗樂跟在他的身后喊他哥哥,他本想要的是一個姐姐,卻多了一個妹妹,本就是不愿意的。
可現在,他能感覺到,這種方式不是別的而是一種遠離。明明依了他從前,可現在不知為何,他的心底卻是更加的不愿。
為什么?他問自己。
車子停下時,宗樂醒了過來。
“阿姨,我先睡了。”宗樂回了自己房間。
門關上。
柏琛本要跟上,被溫以寧叫住。
“柏琛,你跟我過來下。”
兩人坐到餐桌前,溫以寧身體向后傾斜耳朵立起,看宗樂上樓,聽樓上的腳步聲。
等了半晌,直到沒了聲音,她才放心說話。即便這樣,她說話依舊很小聲。
“剛才在賀年,樂樂為什么哭了?”
柏琛猜到了,溫以寧是肯定沒有信的,宗樂不擅長說謊,她肯定一眼就看了出來,只是不說。
直到她不在場才言說幾番。
對于溫以寧問他的問題,柏琛并不驚訝。
沒等柏琛說話,溫以寧似乎是從他的表情得到了答案。
嘆出一口氣,無奈道:“哎——我就知道,音音的媽媽對我們家有恩,當初如果不是她幫助我們,我們家也不會有現在的今天。媽媽也是沒有辦法拒絕……”
柏琛知曉溫以寧的無奈。
“嗯,我知道。”柏琛淡淡道。
“我看還是跟學校那邊請個假吧,讓樂樂好好休息。”溫以寧扶著額頭,始終想不到兩全的辦法。
她知道宗樂不想問也不想說起這些事情,她也只能盡自己所能照顧好宗樂,不讓宗樂受到傷害。
“樂樂是個好孩子,這么多年從不讓我和你爸爸為難。我們都知道,她做什么都是為了讓我們高興,永遠都沒讓我們擔心過。”
“阿琛,等下你也別去打擾樂樂,我們就當今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啊。”
柏琛垂下眸,片刻后點頭,說,“嗯,我知道。”
溫以寧賭對了一切,唯獨沒有賭對她對自己兒子的了解。
柏琛上樓之后,沒有回房間,而是停在了宗樂房門前,敲響了她的房門。
“樂樂,哥哥可以進來了么?”
“門沒鎖,進來吧。”
門被宗樂打開,柏琛走了進去。
下一瞬間,他抱住了她。
宗樂有些愣住,“怎么了……”
“別怕,
有我在,
答應哥哥,
永遠不要對這個世界放棄希望,
好么?”
他說的很慢卻又很快,一字一頓的告訴她。
宗樂神情微愣,恍惚之間,她好像發覺到了什么,可這種感覺又在一瞬間消失。
她笑著說道:“小琛哥哥,你怎么了,干嘛突然說這些。”
柏琛放開了她。
“沒什么,就是剛才跟爸爸通話,跟我說了些他看的那那些劇。”
“喔,怪不得吶。”
宗樂打這哈切說,“好困,那晚安了,明天還要早起上學吶。”
柏琛盯著她看了許久,嘴角露出一抹笑,“嗯,晚安,樂樂。”
門關上。
宗樂靠在門上,擦去眼角低落的淚,身體支撐不下去最終只能依靠在門墩身在地,她將頭埋進了手肘里。
今晚,這一夜,始終是一個不眠之夜。
她不知道,柏琛根本沒有離開,一直都在她的房門口。
這一晚,宗樂又做了噩夢,柏琛一夜未眠。
之后的幾周,宗樂開始不和柏琛一起放學回家,她總是有理由。起初柏琛并沒有多在意,并且已然相信了她的話。
直到后來,宗樂不再喊她哥哥。
柏琛才意識到不對。
某天,課間。
宗樂正在教室坐著做題,柏琛突然走近他們班級里。
當時宗樂沒有發現,直到一只手落在了她正在看的書的書頁上,皙白修長的手指撐在上面。
隨即是一聲少年音,嗓音淡淡的,“跟我出來一下。”
宗樂抬起頭。
柏琛正定定站在她身前,微彎著身子垂眸看她。
正在準備高考的學生突然進入他們班級,惹得周圍一眾目光。
周遭的聲音越來越多。
“這不是即將高考的準畢業生嘛?他們不是都應該在魔鬼訓練,怎么突然來我們班級了?”
“現在這時間,他們不是在考試嗎?難道已經考了啊?”
“……”
“……”
周圍同學眾多的目光盯上他們,宗樂說:“你怎么……來了?”不是在考試嘛……他又提前交卷了?
柏琛輕輕吐出兩個字,“有事。”
宗樂跟著他出來。
她問他:“什么事?”
“你為什么不叫我哥哥了?放學也不跟我一起回家。”柏琛問道。
宗樂認真解釋:“爸爸說只有兄妹之間才能叫哥哥。而且我新學到一個詞,男女有別。你是男生我們不能離太近。”
柏琛思索片刻:
“也是,那要不要考慮換個稱呼,
換個方式,
男朋友就挺好。”
“男、朋友?”宗樂重復他的話說。
柏琛沒給她機會繼續說話。
“你不需要現在給我答案,我可以等。”
少年青澀的嗓音落入少女耳畔,一個字一個字掃過她的心尖。
宗樂眼眸怔住。
他說的很慢,一字一頓的敲擊著出現。
一瞬間,他們周圍的聲音仿佛靜止般,教室里同學說話的聲音變小直到消失,校園里飄落的樹葉停止在半空。
只有風鈴在飄動。
下一秒,
柏琛的聲音再次落入她耳朵。
“高考之后,我等你給我答案。”
柏琛留下這句話之后離開了。
宗樂站在教室門前,看著漸行漸遠的柏琛,她的心里想的是。
她想:男朋友……?我們現在不就是男生朋友的關系嘛……?為什么還要在說一遍……?
幾周后,高考來臨,柏琛已全市第一的成績保送R大。
當時宗樂已經進入了高三下半年的學習。
她學的很快,這期間,周溫被父母安排去了美國留學。
周溫離開后,宗樂沒了話多的同桌她反而覺得有些不習慣。沒多久宗樂已經將全部功課做完,考試對她來說已經不在話下。
剩余下時間她都一心鉆在樂團訓練,準備畢業典禮上的樂隊表演。
這次表演是濾鏡樂隊的第一次,也是她在這所學校的最后一次。
而表演結束的那一天,是宗樂最后一次見到18歲的阮雪檸。
那天表演結束,阮雪檸約她去KTV唱歌。
KTV包房里,有她和阮雪檸,還有柏琛。
那一晚,她第一次對自己的情感有了認知。
宗樂跟在阮雪檸身后走,跟著她進KTV,睫毛彎彎看著她對這里很熟悉的樣子。
她見吧臺人員給了阮雪檸一張卡,阮雪檸接過,回頭和她說,走啦。
宗樂愣了一下,小跑一步跟上她,“喔。”
他們兩個人進到里面長廊,燈光五顏六色的呈現出來。
幾步一扇門,音樂吵鬧很亂,經過的長廊放著DJ嗨樂聲音巨大,仿佛能響徹云霄。走廊里經過他們的人都身穿制服,端著酒盤或是水果,經過阮雪檸時還會彎腰點頭,像是在對她打招呼示意。
KTV宗樂沒有來過,如果溫以寧知道她今晚去了哪里,她是萬萬不會讓她去的。當時宗樂知道要去KTV時她本想拒絕阮雪檸,但想到這或許是最后一次見到,阮雪檸畢業之后他們估計不會再見,宗樂遍答應了。
心里想著,自己已經成年了,來KTV不算違法亂紀吧……
直到進來看到,才慌了起來。
阮雪檸貌似是發覺到了,低聲安慰她,“沒事,這里很安全的哈哈哈哈。”
宗樂這才稍稍緩了一些,不過還是緊緊貼著阮雪檸走,不敢離開太遠。
她問阮雪檸,“學姐,你經常來這里嘛?”
阮雪檸點點頭,之后他們的包間到了,只見阮雪檸拿起一張黑卡,“滴”的一聲,門被打開了。
包間很大,KTV應有的設施這間房都有甚至更多。
宗樂打量著包房里的一切,桌上的水果是進口的,房間設計裝潢更不用說。
忽的,她想到了一個問題,兩個人用的著這么大的房間嘛?
她試探性得問在身前走的阮雪檸,“只有我們兩個人嘛?”
“嗯除了我們樂隊的成員,昂我還約了一個人,忘跟你說啦。”
她問:“誰啊?”
“柏、琛。”
“下面有請優秀畢業生,柏琛同學上抬演講。”
宗樂坐在禮堂臺下。
聽著臺上人說話,聲音靜止,直到一個人出現。
藍白色校服,皮膚皙白,五官端正立體,棱角分明,那雙丹鳳眼像是會說話,明明生著一張渣男臉,卻讓人避而不及的看向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勝似夜幕中的陽光,耀眼奪目。
少年站在主席臺前,身高腿長,他將話筒送到嘴邊,緩緩開口。
“各位同學,老師大家好,我是高三一班的柏琛。
很榮幸能代表高三畢業生上臺演講。”
最后的最后,柏琛說的話直到現在,宗樂仍然記得。
他站在臺上,灼眼熱烈肆意張揚。
她坐在臺下,被掌聲包圍。
他的不短不長,唯有幾句。
“少年白馬醉春風。世界本就宏大,千萬重的山也不過蜉蝣般縹緲。
你我本就,風、光、無限!
祝大家學業有成,快樂學習。”
青春不會結束,我們永遠風華正茂。
縱使山高路遠,少年永遠光芒萬丈。
恍惚間,她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KTV包間里,柏琛走進來敲了下宗樂的頭。
宗樂才從神識中出來。
她的心跳亂了。
很清晰的,一瞬間宗樂整個人都怔住。
待到她回神時,柏琛已經做到了她的身側。
阮雪檸被一通電話叫了出去。
此刻的房間內只剩他們兩人。
他們之間,第一個開口的是宗樂。
“柏琛,你能不能,不要告訴溫阿姨我今晚在KTV。”
少年輕笑一聲,身體向前,彎身靠近她:“好啊,那交換的條件總得有吧?”
兩人之間相隔很近,近到能聽到混亂交錯的呼吸聲。
仿佛下一刻,就要吻上來般。忽得,宗樂只覺臉頰滾燙,耳垂發熱。
宗樂眨巴眨巴眼睛,刻意往邊上挪了挪,說話都有些緊張錯亂,“……條件?”
少年嗓音低沉磁性,溫柔的似風,一字一句敲擊出現,“再叫一聲哥哥。”
她不想用這個東西作交換。
宗樂原本側著臉,突然得抬起來眼眸,看向他,她的動作很慢,和她說的話一樣軟糯慢滋滋。
而就在這時,同一時刻,少年雙手撐在身體兩側,手臂一傾斜,身體彎下來,垂頭彎身低眸靠近她。
剛剛好,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再次縮短,微乎其微。
她拒絕說:“……可以……換一個么?”
他回答的很干脆,“好像,不太可以。”
心跳的好快……!!
宗樂別過頭,不在看靠近的柏琛。
這時,阮雪檸走了進來。她的意思是說,“隊員們今天都有事不能到了,今天就我們三個。”
宗樂一愣,有些狐疑得問她,“都有事……?”也太巧了吧。
阮雪檸定定眼,“額、對啊。也是挺奇怪的哈。”
阮雪檸做下來,到他們附近坐下,拿起桌上的遙控器,一丟一接,挑眉問看向他們,“你們、剛才在玩游戲?”
宗樂抬著眸看阮雪檸,又瞬間低了下來,“沒、沒有。”
阮雪檸沒有繼續說,換了一個話題,她將遙控器遞向宗樂,“想唱什么?”
宗樂憋了一眼身側的柏琛,擺擺手說:“我不會。你們唱吧。我在旁邊聽就好啦。”
阮雪檸硬生生將遙控器塞在了宗樂手里:“來KTV那有不唱歌的道理,隨便唱,我唱的也不好別怕啊。”
宗樂沒動。
阮雪檸矛頭指向了一旁閑閑無事的柏琛,她說的話自信極了。
“那要不,柏琛,你給宗樂做個示范。”
宗樂盯著柏琛看,透過眼眸,看到了他的眼睛。
莫名的想起了一件趣事,嘴角不由分說的上揚,笑出了聲。
她的笑聲勾住了身前的兩人。
柏琛回眸,說:“你笑什么?”
宗樂捂住嘴巴,直白得說,“我就是想起了,你唱歌的時候。”
阮雪檸停了瞬間提起了精神,雙眼里滿是對事情真相及過程的渴望,“!你聽過他唱歌?!!!!?!!”湊到宗樂身子前面,盯著她看。
宗樂很意外,阮雪檸為什么這樣,對于她的過分好奇,宗樂沒接過,直愣愣的點了一下頭,“額嗯。”
“還真是大新聞。他唱歌好聽嘛?”阮雪檸問她。
宗樂細細想了一下,笑的特別開心,那種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快樂,“很好聽。”
柏琛盯著她的笑容,看了許久,唇瓣邊凸起來的梨渦像是一種魔藥,陷進去、不能自拔。
柏琛垂眸,回眸,喉嚨上下滾了滾,一字一句得說:“你想聽?”
這三個字出現的下一秒,宗樂抬起來眼眸,瞬時間,兩人四目相對。
少年屈伸靠近對方,措不及防。他伸出手,含有余溫的指腹觸碰到她的手指,細細磨砂,從她的手里拿過遙控器才肯罷休。
少女眼神微愣,任由他這樣做,耳朵的音字送入大腦,她點了點下巴說,“嗯。想聽。”
他的手離開,能清晰的感覺到手心還留有對方的余溫。
她還未細細感覺,眼前的少年已然開了口。
少年喉嚨滾動,
緩緩開口,
跟著音樂節奏。
“…………
Still lonely, still lonely,
昨晚又再見到你你還是那么美麗,
我緊張到話都不會說就傻傻看著你,
渴望永遠這距離就是和你在一起,
醒來發現這一切都只是我的夢境,
告訴自己要冷靜 卻又無法不想你,
我的懦弱已經開始讓我討厭我自己,
是你對我有戒心還是我沒有自信,
可是誰也不能阻止我我要暗戀你,
so lonely,
so here I am standing all alone,
……………………
so here I am standing all alone,
在某個街頭有個我在這里只為你等候,
here I am waitting just for you,
………………
so here I am standing all alone,
在某個街頭有個我在這里只為你等候,
so here I am waitting just for you,
開放我所有希望你能了解你能夠接受,
I am lonely,
…………
……”
他隨手點了一首歌,可偏偏是《暗戀》。
全程他都唱的很慢、很慢,很輕、很輕。
仿佛在唱一首抒情的歌。
一首暗戀,唱出了兩個人的暗戀。冥冥之中發生變化,一首暗戀,不一樣的結果。
他的聲音像漩渦,讓人不自覺深陷,無法逃脫。
宗樂盯著他看,看了很久很久。
記憶被拉回,她上次聽到柏琛唱歌,還是幾年前的某一晚。
她做噩夢久久不能安眠,吃藥也沒轍,當時溫以寧和柏予錦都嚇壞了。
知名醫生柏予錦都束手無策,柏琛卻說,他有辦法。
宗樂看著柏琛,心中驚訝。
“?!”她為什么不能睡她自己知道,是因為爸爸媽媽的離世。
父母的突然離世讓宗樂很早就沒有了親人,縱使溫以寧柏予錦對她很好,可她任然知道,他們不是自己的爸爸媽媽。
那種安全感,她很早就沒有了。
自從9歲那年宗樂的父母去世后,她再也沒有說過一個好覺。
夜晚對她來說,是最沒有安全感的最痛苦的。
沒有人會愛她。
可9歲的那一晚,是宗樂睡的最香的一晚。
她的睡眠,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改變了。
那一夜,柏琛坐在他的床邊,在她的耳邊用粵語輕輕唱著一首歌,
“……
攔路雨偏似雪花飲泣的你凍嗎,
這風褸我給你磨到有襟花,
……
花瓣鋪滿心里墳場才害怕,
如若你非我不嫁 彼此終必火化,
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價,
……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
東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遙遠,
誰都只得那雙手靠擁抱亦難任你擁有,
要擁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著雪路浪游為何為好事淚流,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
——《富士山下》
很快,宗樂便進入了熟睡。
KTV那夜散場時,阮雪檸叫她等下自己,她有話要和她說,柏琛便先去外面熱車等宗樂。
阮雪檸跟她說了很多話,或許是因為喝了酒,醉了的緣故。
宗樂第一次見阮雪檸這般無奈痛苦卻又在強撐不表現出來,可酒精的作用讓她不得不撕碎掩飾。
宗樂坐在阮雪檸的身邊,看著她一口接一口的拿起高腳杯,一飲而盡。
宗樂本要攔著她,別喝太多。
阮雪檸沒被攔著,打著嗝笑著說,“沒事我沒醉。你不喝嘛?”她將一瓶易拉罐果酒送到宗樂眼前問她。
宗樂搖搖頭拒絕了,“我不會。”
她思考了一番,想著要是不換個話題,阮雪檸會一直喝。
“學姐,你想跟我說什么?”
阮雪檸眼神一怔,倒酒的動作頓住。數秒之后才動了起來。
“要多被人欺負一下。”
……學姐為什么這么說?她想。
“多被人欺負?”她問阮雪檸,“學姐,你被誰欺負過嘛?可是我覺得,你不像是會被人欺負的樣子。”
阮雪檸笑了,“你太小了。”
宗樂:“?”
阮雪檸說:“你一定要經歷不公平,你才會覺得公平的可貴。你一定要經過誹謗,你才會覺得,公正、公義這種東西,應該在的地方。即便全世界都相信那些假話,可你的真話是沒人相信的。到那個時候你會很無助很無助。知道嗎。”她一句一句的說,宗樂一字一字聽。
你只有經歷過不公平,才能明白公平的可貴。
阮雪檸停了下來,宗樂雖然不懂但她懂得一件事。
她說:
“學姐,我相信我自己,
我相信,天地是有正義的。”
“這樣啊。”阮雪檸嘴角揚了又揚笑了又笑,可她的眼中卻沒有任何笑意。
阮雪檸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又放下,透過宗樂的視線,阮雪檸在看杯上水珠一滴一滴掉下來被同質化。
她說:“宗樂,為了誰,都不要放棄自己的成長,包括你的愛人。”
“我大學畢業后就會結婚。”
宗樂煽動睫毛,纖長濃密的睫毛一張一合,臉上是震驚,“結婚……?!!”畢業后就結婚?!!學姐有喜歡的人嘛?為什么要畢業后就結婚??
阮雪檸雙手撐著臉頰笑說:“我父母安排的,據說對方挺帥的,人也很好。”
據說……??
她不理解的問阮雪檸:“……學姐你沒見過他嘛?”
“沒見過。這種情況,在我們家叫做,聯、姻。”阮雪檸看著宗樂說。
“那你連他叫什么名字,不會都不知道吧……?!”
“噢,這個啊!這個是知道的。他姓,靳,名,柏(bai)詞。到時候我的婚禮,你可一定要來啊。”阮雪檸說的不快,在照顧宗樂對中文接收的速度。
宗樂仍舊不理解為什么兩個不認識的人會結婚?如果兩個人不相愛,為什么要結婚?
她沉下眼皮,又抬起,笑著說,“嗯!我一定會去的!”
這是他們最后一次對話。她不明白阮雪檸為什么要跟她說這些。
阮雪檸和她說,公平、正義。
和她說,她畢業后要結婚。
柏琛留給她的那道題,
她始終不知道答案。
第16章 第 16 章 心跳不會錯。
南凜的春夜, 夜幕低垂,星河鷺起。
宗樂和阮雪檸在KTV包間分開,走在長廊上, 細想柏琛問自己的問題。
“換一個稱呼, 男朋友就挺好。”
正在這時, 她的耳邊出現了另一個聲音。
“宗樂。”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回頭向后看去。
是羅微。
她的腳像是被凍住了般, 無法動彈。
羅微一步一步走近她。
“才多久沒見, 不認識我了?我是羅微啊。”
“我可是好想、好想、你的啊。日思夜想, 每天每夜都在想啊。你這么快就忘了我,是不是不太公平啊?”
羅微離她越來越近。那種危險的氣息, 逼得宗樂太緊了,她現在只想離開這個地方。
可偏偏, 她的腳不能動了。
直至羅微到她身邊,她并沒有做什么,只是站在她的身前。擦亮打火機點上一根煙, 吐出一口煙氣,一團煙霧吹向宗樂。
宗樂猛的吸入被嗆的直咳嗽。
就在這時,她的雙腿有了知覺般向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一只手狠狠抓住,那股力大到讓她的身體感知能力全部集中在了手腕上。
宗樂大喊:“羅微, 你想做什么!”
砰——!
羅微將她的胳膊用力一甩,不滿道:“嘖, 這不是會說話嘛!”
宗樂沒站穩, 雙腿發軟跌在了鋪在長廊上的紅地毯上。
宗樂想站起來, 然而,下一秒。
頭皮發麻般刺痛著她的大腦。
羅微叼著煙,空出的手抓住宗樂的頭發, 狠狠的向上拉拽。
她發狠的說手中的力越來越大,“要不是你這頭卷發很像他小時候的洋娃娃!傅如年怎么可能喜歡你!”
“好痛!放開我!!”宗樂發出痛苦的聲音,一遍一遍的掙扎。
羅微手指力不足松開,可就在她松開的一瞬間,撕裂感猛的灌入宗樂的大腦神經。
羅微的手掌心多了幾縷彎卷的淺黃色。
她的頭發被硬生生耗掉了。
宗樂勉強站了起來,此刻她才發現她的周圍已經不是一個人,羅微的跟班都在。
他們什么時候出現的?……為什么我沒有發現……
周圍人發麻的注視那種邪惡到底的壞笑,讓她不由的壞想。
她立即抬頭向屋頂看,發現了攝像頭。
“你們想干什么!這里可是有監控的!”
羅微卻笑了,“哦?監控啊?那你覺得我能在這里堵你,是不知道這里的監控特別,不管用么?”說著邊抬起手拍宗樂的腦袋,笑的猖狂得意。
他們的笑聲進入宗樂耳朵,輕蔑的,厭惡的。
她的大腦只剩下一個聲音。
——跑!快跑!!只要能跑到外面!只要能跑到有人的地方,就一定能得救!!
她要跑,羅微發現了。
宗樂悶著頭,往前沖。
另一邊,黑色轎車內。
柏琛坐在主駕駛上,車窗開著,外面的風呼呼吹過,五官立體,棱角分明,他透過反光鏡看車后從KTV進進出出的人。
額前的碎發被晚風無情打亂,修長的手指搭在車窗外,另一手捏著手機,看著屏幕是一點一點變化的時間。
……怎么還沒出來?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密集。
他按亮手機,快速找到寫有宗樂的聯系人,撥通。
嘀嘀——聲響了起來,許久后仍然沒有接通。
他又打了一個,還是不通。
一個又一個的電話,始終不通。
皙白修長的手指滑動屏幕,找到了阮雪檸的手機號碼。
撥通電話。
——不通,不通。
無人接聽。
那種不安感瞬間席卷他的神經。
立刻下車,要回到KTV內。
雙腳剛從車內邁出去,周圍不明的聲音刺過他的耳膜。
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
一群服務生和保安從他身側跑過,領頭的人嘴里喊著話。
“剛剛有個小姑娘出車禍了!快打120!!!是從我們KTV出來的!快!!!”
“快!快走!!”
“家屬聯系到沒有!”
“…………”
轟鳴聲不斷刺入他的耳膜。
心頭的不安逸好似陷入泥潭,整個人都被石化了。
他伸手抓住一位服務人員,詢問她,“前面發生什么了!”
“一個小姑娘被一群人圍毆關進了車里,車輛失控!撞車了!”
柏琛臉上的情緒不穩定,復雜的、不安的、痛苦的、仿佛有一顆仙人掌種在了他的心臟。
什么!!
柏琛拼力向前方跑去,跑到車子前。
可就在他到達車輛邊緣時。
嘭——!
黑色轎車瞬間燃燒起來,大火迅速蔓延。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多。
“車里還有一個人!”
“車被鎖死了!打不開!”
“快拿工具!救人!!”
他沒有思考,直接沖進火中。
疼痛無比,痛到反胃想要沖進洗手間嘔吐。他強忍著,可他的心臟仿佛已經停止了跳動,味覺聽覺等等器官都停止了運行。
痛感已經沒有了。
一拳一拳砸車窗,想要用拳頭砸開車窗來開門。
疼痛感已經感知不到,手指被玻璃碴叉進,獻血流出。
“宗樂!!哥哥來了!別怕!!!”
用□□一遍一遍碰撞車門,硬生生一拳一拳砸向車窗。
聲音嘶啞滾燙。
“很快就能出來了!別怕,哥哥在!”
眼中的淚水從眼眶爆出,鮮血淋漓的手緊緊握拳。
明明疼痛萬分,可他像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他只想要砸開玻璃。
想要救她。
救護車消防車都來了,會被一點一點熄滅。
他被人強拉開。
就在這時,嘭——!
爆炸聲響徹云霄,撕裂耳膜。
一瞬間,車爆了。
啪嗒——啪嗒——
無數車身碎片,像雪花似的從天上飄下來。
眼前的一切化作一團團迷霧。雙眸失迷看不清。
少年心底,滿是悲涼。
噩耗席卷而下。
他開始祈禱上天。從不信神佛的他,第一次失控般的跪在地上,向神佛祈禱,把宗樂還給他。
如果奇跡可以發生,哪怕拼上性命。
如果可以,
我愿意,
一命換、一命。
祈禱神佛,護她平安。
突然,一個聲音出現了。
“柏琛!”
他猛的回頭。
像做夢了似的,盯著前方的少女看。
是宗樂,一個完完整整的人,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的身后。
少女彎卷的長發順著風飄啊飄的,長裙順著風伺機而動,裙擺上有些未拍掉的污漬。少女白嫩的娃娃臉上似乎是因為哭過填了幾分紅,睫毛很黑很長,眼睛彎彎的,鼻尖上有一個灰點。
完完整整、活生生,出現在他視線。
他們的周圍是火是灰是暗是沉是燃燒的火焰車輛。他們之間相隔一條了斑馬線,一個在對面一個在對岸。
紅路燈一閃一閃,蝴蝶在火中重生,飛向蝶群。
路燈亮了,綠燈出現。
柏琛迎著夜幕星河,奔向宗樂。
緊緊抱住她,失而復得的感覺在少年心中似火山般爆發。
宗樂被他飽的太緊太緊了,快要喘不過氣。她的雙手怔在半空中,不知該如果。
柏琛并沒有要松手的意思,將下巴埋進她的肩,嘶啞這嗓音,低沉得問她,“你剛剛去哪了?”
剛剛,在萬分之際,阮雪檸出現護住了宗樂。
她向外跑,就在跑到外面時,爆炸聲如雷貫耳般響徹她的周圍。
爆炸了——!
她的身體定在原地,雙眼無神。周圍經過她身的路上紛紛說著話。
“前面好多人,發生什么了?”
“好像是有輛黑色轎車爆炸了吧。”
“啊。”
車……爆炸了……
柏琛的車就是黑色的……
不會的!不會的!!
惡鬼般的噩耗嘭的撞進她的大腦。
全世界賁臨崩塌、毀滅,她萬萬沒想到,她想到的第一個人會是他。
——柏琛。
為什么?為什么?她反反復復問自己。
那道題的答案,她好像有了答案。
她奔向前方。
心中萬分情緒像瀑布般直流而下,橫沖直撞撞上她。
酸澀的味道濕潤了眼眶。
我為什么會這么害怕……為什么會這么不安……可明明我對柏琛只是存在于哥哥……可這是為什么……
這份難以傳遞給你的心情,如何才能表達清楚。
我不知道。
我百般聊賴的尋找能解釋清楚的詞語,想到的只有一個詞。
——喜歡。
如果心跳不會錯,我、愿、賭、服、輸。
這么笨拙的我,到現在才明白,瘋長的愛意。
一個反應遲鈍慢半拍,反射弧有點長的人,做起事來速度快卻很馬虎的人,需要一個很堅定走向她的愛人。
——他做到了。
宗樂的腳步越來越慢,在煙霧前停了下來。
燃燒的車輛,煙霧彌漫。
少年站在迷霧前,衣服灰臟帶有鮮紅的顏色,搭在身側的手臂有劃傷,雙手布滿鮮血,一滴一滴順著傷口一下一下掉落在地。
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那里,卻像一座麻木的空殼。
她的心被一下一下撕裂。
麻木發軟的雙腿用盡全身力氣才被挪動,她走上前,大喊:“柏琛!”
眼前的少年回頭。柏琛的手掌血紅,手臂傷痕不斷,身上昏沉沉的,白色的襯衫快變成了灰色,連同臉上都是痕跡。
少女走上前,注視著對方。
心臟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眼角發紅眼眶濕潤被水灌滿。
下一秒,柏琛抱住了她。
她的雙手懸在半空,身體的顫抖不安還在。
眼角的淚似珍珠般順著睫毛落在少年喉結。
這一次,她主動抱住了他。
柏琛喉結滾了滾哽咽著嗓音卻像麻木無力的空殼,他問她,剛剛去了哪里?宗樂沒說話,抱著他,享受這份失而復得。
直到柏琛松開,她才開了口。
她觸摸到柏琛手上身上的傷痕,發燙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聲音哽咽帶著哭腔,緩緩得說:“那道題的答案,我知道了。”
連同身體都在顫抖。
她仿佛看到了剛才,柏琛用力砸向玻璃。
心臟如同被撕裂了般痛苦!
她一句一停,像是用最后的力氣喊出輕聲的話語。
“這份難以傳遞給你的心情,如何才能表達清楚。”
“我不知道。”
“我百般聊賴的尋找能解釋清楚的詞語,想到的只有一個。”
宗樂說話帶著哽咽著哭腔,眼中的淚水似珍珠般掉落下來,少女的鹿眼直直的看著少年深邃的黑眸,一句一頓輕輕得說:
“喜歡。”
“喜歡你。”
少年眼神怔怔,緊繃的身體慢慢松懈,用手輕輕撫摸她的側臉,抹去她鼻尖上的灰塵,眼神溫柔,他慢慢垂頭,唇瓣靠近,勾唇輕笑,“這樣啊。”
在兩唇要貼住的時刻。
柏琛倒在了宗樂懷里。
柏琛雙唇貼在宗樂耳朵邊輕聲說,“我沒事,睡一會、就好了。”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上有傷。
只想要抱抱她。
–
那夜之后,柏琛被送往醫院治療,溫以寧柏予錦接到醫院的電話丟下工作速速趕來。
還好,柏琛傷的不重,住院幾天就好了。
南凜市醫院內。
這天,溫以寧和柏予錦來辦出院。
溫以寧坐在床邊,柏予錦在吸煙區,他點了一根煙,一根又一根。
病房內溫以前訓斥著躺著病床上的柏琛,眼簾是被紗布包裹的手,臉側脖頸處涂抹著藥,除了手上傷口大,其他的地方傷口很小卻很多,一快一快的。
溫以寧看著柏琛身上的傷痕,悶不作聲的她眼角發紅濕潤起來。
“那么厚的玻璃,你生砸啊?!你是傻子嗎!?你不知道你是人了!不知道用刀棍砍嘛?啊!車里的人是你誰啊,至于這么拼命嘛!”
坐在一旁的宗樂聽了,瞬間毛骨悚然,她現在算是和柏琛在談戀愛么?
柏琛身上的傷她認為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柏琛就不會受傷。
他會說什么呢?會不會說、我們?
柏琛視角下,眼前的宗樂是窘迫的,他思慮一下,平靜得說。
“這不……年少輕狂。總不能見死不救吧。”說著說著變成了玩笑話,不正經起來,“你兒子帥吧。”
溫以寧被他惹笑,可恨又可氣,“哎!你啊!逞什么能!”溫以寧吸吸鼻子,笑著說:“帥,很帥。”
溫以寧回眸眼神溫和的看向宗樂,她說:“樂樂,你看著他,別讓他亂動。我和你爸爸去辦出院。”
宗樂點了下頭“嗯”了一聲。
溫以寧出去了。
病房內只剩下柏琛和她。
沉默許久之后,一直垂眸的宗樂才緩緩抬起頭來,忍不住扣起手指。她頓了又頓才很慢很平的說出來三個字:“柏琛……我……”
他說:“要反悔么?”模樣還有些可憐。
宗樂瞬間抬起了腦袋,對方楚楚可憐的模樣像極了被雨淋濕的小狼狗。她立即舉起雙手揮揮說“不是不是”。
她的頭頂上方仿佛有雙兔耳朵豎了起來。
慌張的解釋,直球得攻擊,“我喜歡你!”顯然她并沒有感覺到有什么。
可她的話出現的一瞬間,柏琛的心率極速加快如跳崖般增長,飆升到了200!
心率儀轟隆隆的發出聲音,臨床旁的警報器自動拉響。
護士和醫生接受到警報器響,拋下所有連同在辦理出院的溫以寧柏予錦,快速趕了到病房。
“病人心率飆升到了200!快進……………………”
直到看見病房的情況,醫生的話也在一瞬間被堵住、斷掉。
眾人奪門而入,看到眼前的場景后,全都瞬間呆住。
醫生盯著心率儀指了指,“額這是?”
宗樂猛然回頭,看病房里的人。原本空曠的房間內快要擠滿。
“…… ……”
心率議?
聽到醫生說,宗樂才發現,劇烈震動的儀器,已經響了好久。
她煽這睫毛,眼神懵懂看向柏琛,“?”
靠著病床的柏琛捂著發紅滾燙的臉,憋了好一會才說出話來:“我沒事。”
醫生不信安全起見,拿出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器要再給他檢查。
因為多加了一步,他們出院的時候也從早上變成了晚上。
回到家時,外面的天已經烏黑沒有白色。
溫以寧柏予錦將他們送回家后,兩個人出門去買菜準備回來做飯。
柏琛本要回自己房間,卻被身后的宗樂拉住。
她伸手勾住他的手指,溫熱的紗布觸摸到的掌心。
宗樂嘴角向下,輕聲說:“柏琛,可以陪陪我么?”
柏琛回眸看向她。
那雙褐色的鹿眸像是在是說話——men sene jase koren。
——我清楚的看見你。
他怎么就忘了,最沒有安全感的人是宗樂。
柏琛撫摸著她的發絲,溫潤的聲音響起,“好。”
只是坐在他的身邊,她便覺得安心。
這種安逸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她很清楚不是今天。
宗樂坐在他的身邊,頭慢慢變沉,靠近他的肩。
白天在醫院時宗樂要說什么?他沒問,只是隨著她依著她,不顧一切的因她而動。
她靠在他的肩上,安眠入睡。
窗外夜幕星河,落地紗窗被鉆進來的飛一吹一吹起,宗樂攥緊他的衣服料子,貼在他的喉結旁呼吸。
如果浪漫是一件事,他覺得現在亦是。
……
幾周后,柏琛畢業典禮上,身穿學士服頭戴學士帽。
宗樂坐在臺下看臺上熠熠生輝,閃耀的少年。
柏琛站在主席臺前,話筒貼近嘴唇。
宗樂投向柏琛的目光,只見同樣穿著學士服的一位女生停在了柏琛身前,從她的視角看。
她的手中拿著一張方方正正薄薄一片的東西。
長方形的。
是情書。
“柏琛同學,我喜歡你!可以和我交往嘛!”女生攔住下說話的柏琛。
麥克風是開著的,女生說話時雖然離話筒不近,但她的聲音還是出現在了操場雖然很小微乎其微的聽不清她在說什么。
周圍安靜沒有同學大聲說話,只有窸窸窣窣的話語。
柏琛勾唇,看著臺上的某一個方向,可以說是某一個人,他的聲音更貼近話筒,聲音響徹整個操場。
少年雙手依在主席臺上,勾唇輕笑道:“抱歉,我已心有所屬。”
一瞬間,操場上在座的人交談的聲音拉高了一個緯度。
宗樂的耳邊是各式各樣的聲音。
“全市第一有喜歡的人啦!?怎么貼吧也個人爆料啊!誰啊藏的可真嚴!”
“哇塞哇塞!學生會主席帶頭談戀愛啊!真勁爆!老師們怎么就都沒發現嘛??!!”
“……”
可她的腦海里只剩悸動。
少年的視線像是傳過人群到臺下的她身上。
整個操場好似只有他們。
一位男同學聲音拉高,從微小雜亂的聲音中凸出,喊話道。
“學長,你有女朋友了嘛?她是誰啊?我們學校的嘛?說出來和我們這些學弟學妹們認識認識啊!”
校長快步走上臺,小跑碎步,快速拉柏琛下臺,嘴里小聲嘟囔這話像只禿驢咴咴的叫。
“柏琛!快下來!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帶頭談起戀愛了?嘖嘖嘖太不像話了!”
柏琛被拉下臺。
典禮結束時,溫以寧才終于有機會問柏琛。
溫以寧百思不得其解問他,“阿琛,你什么時候談戀愛了?人家小姑娘是誰?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柏琛站在草坪上,手里拿著宗樂送給他的向日葵花束。學士帽上的掛飾被春風緩緩吹起又落下。
宗樂站在他們身邊,耳垂顏色暗自發生變化,變紅、通紅。
她手背靠在身后,手指相互繞圈圈。
怎么辦!怎么辦!
溫阿姨還不知道我們談戀愛了,要是溫阿姨知道,她會不會不高興……不同意……
只見柏琛抬起眸來,深邃的黑眸帶著笑意,揚揚唇輕笑:“以后會知道的。”
他看到了她的窘迫。撩著頭發,垂著眸,眼中不安。
他的聲音入耳的一瞬間,那道防線被攻破。
她抬起了眼眸,微煽眼皮,神情呆滯像是被什么定格。
“跟你媽我還遮遮掩掩的啊?行,要是成了帶回來給我和你爸還有你妹妹都看看。”溫以寧說著邊揚顎向宗樂。
柏琛輕笑一聲:“成。”
柏予錦去車里拿相機回來了,他們和柏琛拍了合照,后來溫以寧提出一個方案,讓宗樂和柏琛也照一張。
她指揮著宗樂怕她無聊,“來樂樂,和你哥哥一起拍個合照。”
宗樂被突然的安排有點手足無措,身體仍舊被溫以寧推向了柏琛身側。
一碰,兩人的身體輕輕撞了下。
宗樂下意識的往一旁挪了下。
這時舉起相機正要按下快門的溫以寧嘖了一下,把貼在眼眶的相機放下。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遠,溫以寧就說:“阿琛,離你妹妹近點,離那么遠干什么。”
柏琛靠近了她一些。
這次宗樂沒有避開。
“來,看鏡頭。”
快門按下的一瞬間。
柏琛另一只沒有拿花的手在后背勾住了宗樂的手指。
小心翼翼的觸碰,青澀懵懂。
時間仿佛定格在這一刻。
相機中,兩個人眼中都帶著笑意,安靜美好。
已經到了春天,宗樂穿著較薄的洋裝,瘦弱的身體被包裹住,白皙的臉頰透著淡粉色,彎卷的頭發披在身后,柏琛穿著學士服手里碰著一束她送的向日葵。
他的視線沒有看向鏡頭,而是透過鏡頭在看眼前的少女。
小心翼翼。
相機中的少女,似乎很緊張,能看出來,她沒有發覺按下了快門,眼神微怔櫻唇微乎其微的張開。
溫以寧美美欣賞著拍下的一瞬間,臉旁圍滿鮮花,“我們樂樂可真好看,回去一定要把這張照片洗出來。”
后來那張照片被溫以寧洗出來的,第二天平白無故在家里消失,不翼而飛了。
–
柏琛高中畢業后念了R大。
宗樂來到了高三末尾。沒多久以全市第一的成績保送R大。
和柏琛念了同一所大學。
從南凜國際學院離開時,宗樂收到了來自遠方故人的一個消息。
阮雪檸訂婚了,和她說的一樣,大學畢業后就會結婚,沒多久她的婚禮請柬到了她的手里。
那天宗樂飛會南凜受邀參加婚禮,本要和柏琛一起,因為要主持人工智能發布會,他留在了R大。
婚禮是歐式的,在南凜大禮堂舉行。
輾轉幾年,溫以寧和她都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
阮雪檸穿著白色魚尾收身婚紗,婚禮還沒有開始除了他們兩人其余都是在裝點布置的傭人。阮雪檸坐在禮堂上,看著自己即將站上的禮堂,眼中露出復雜的情緒。
數秒之后她也只是將這些化作一抹笑意。
她扭頭問身旁的宗樂,“你去了R大?學什么?”
少女鹿眸微垂,彎卷的頭發順勢從肩頭滑落下來,她在思考,最后的答案化作一團笑毅,她說:“我還是喜歡音樂,完成我們之前沒有完成的,繼續做樂隊。”
阮雪檸笑著說:“嗯,我相信你。”
那一晚最后一次見面之后,宗樂對阮雪檸的消息幾乎沒有。她去了那所大學,這么年發生了什么……、、、這些她一個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從前認識,他們現在完全可以說的兩個陌生的人。
再次相見,阮雪檸給她的感覺,她這個人有了很多很多很多的秘密。
變化是很正常的,她明白。
她平靜內心,娓娓道來,“我從書中度讀過一段話。”
“每個人一生都有許多不順心的事,一件完了一件又來。所以丁香結年年都有。結,是結不完的;人生中的問題也是解不完的,不然豈不太平淡無味了嗎?”
那時候的我們,都太著急趕路了。忘記了人生的容錯率很高,大海也很好看,陽光也很燦爛、溫暖,鮮花萬般美好,人生鼎沸,人間不過三萬天。
阮雪檸突然說,“有一個秘密,我想你還是要知道的。”
“羅微那件事,柏琛后來找我父親,讓羅微不得出現在你面前。”
怪不得,那夜過后,再也沒有聽過羅微的消息,她仿佛是存在另一個時空的人。
可他是怎么知道羅微對自己做了什么……?
宗樂緊抿雙唇,阮雪檸的父親她能猜到是個怎樣的人,能讓自己唯一的女兒去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結婚,可想而知對方的可怕,恨到將自己的親手女兒親手送出。
她知道這不會是白白幫忙,一定有條件。
會是什么呢?
她的雙拳不禁攥緊,輕聲問阮雪檸:“交換的條件是什么?”
阮雪檸的情緒并沒有多么大的撥動,反而向她投入羨慕的目光,“哈哈哈這個嘛,你還是自己回去問他好啦,我就不奪人所好了,哈哈哈哈。”
宗樂被她投向自己的目光,怔住。?
她為什么這樣說?
難道沒有條件?
一個帶著單框眼睛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彎腰曲背在阮雪檸身側說話,“大小姐,靳先生來了。”
“嗯,我知道了。”阮雪檸轉頭面向宗樂,對她說,“走啦,婚禮要開始了。”
婚禮上,皮膚冷白到變態的男人握住女人的手,他的五官是她見過最立體的,眼眸深邃,整張臉挑不出一點瑕疵,如果說他是明星,宗樂都十分信。
無論是身材體型還是那張臉都像是藝術家精心雕刻的完美作品。
整場婚禮,宗樂對這個男人的評價只有四個字——確實很帥。
婚禮結束,阮雪檸要送她,站在宗樂身子前面的阮雪檸已經換上了敬酒服,紅色的禮裙抱住她飽滿瘦而不柴的身體。
靳柏詞站在阮雪檸的身側,西裝革履手臂挽上她的細腰。
嗓音溫潤磁性像是在聽一首鋼琴曲,他盯著阮雪檸的眸子看,“你同學?”
雖然時間不長,但對于新郎官宗樂只覺得萬千疑惑。
他們不是不認識嘛?怎么從新郎官的眼里怎么看都是對學姐的愛意??完全不像是不認識的兩個人?
阮雪檸并沒有理會對方,“宗樂我還是讓司機送你吧,你一個人在路上不安全。”
宗樂搖搖頭,拒絕了。她不想麻煩別人,況且她家和禮堂相隔不遠。
她和阮雪檸分開,和他們告別,阮雪檸和新郎官去敬酒。
她肚子一人走在草坪是,周圍的人員很雜聲音很多,各式各樣都有,相談甚歡,飲酒碰杯。
她垂著眸不自覺的看向綠油油的草坪,身后的橘黃色的夕陽。
眼簾中突然闖入一抹黑色,是一雙皮鞋。
噗通——噗通——
她猛的抬起眸,雙手握住搭在身前的皮包,緊了緊。
少年一改往日的校服,身穿一襲黑色西裝,烏黑濃密的頭發三七分開,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是她的模樣。
少年彎著雙唇,望著她看。
宗樂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人給驚到了,“你怎么來了?”
他平靜得說:“來接女朋友回家。”
他沒有換身上的衣服,直接從發布會搭最快的航班飛了過來。
宗樂有和溫以寧說,今參加婚禮后會不急著趕回學校,在家住一晚。
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柏琛試探性勾住宗樂的小手。
兩只手相碰好久才牽上。
兩段心跳逐漸同頻。
少年側過臉,掩蓋發紅滾燙的耳垂。
叮——
宗樂放在皮包的手機震了一下,她摸出來,是阮雪檸發來了一條微信。
她打開查看。
阮雪檸–【想了想,還是告訴你吧,你問他他應該不會和你說。柏琛和我父親交換的條件是,三年內做出人工智能機器人。】
這段文字,恍然醒悟般的直擊她的大腦。
那天之后,柏琛找到阮雪檸。拜托她的父母。他在見到宗樂第一眼時就看到了宗樂頭上的傷痕。
怪不得,這三年他突然像是著了魔一樣研究人工智能。
兩個人明明談了戀愛,三年中也只是停在了牽手都會害羞的階段。
柏琛鉆在實驗室里經常熬到深夜。
宗樂怕他身體受不了,想要阻止他一些,可面臨的時候,她卻什么勸說話也說不出來,一心只想支持他。
柏琛發現她的情緒變化,停下腳步,低聲關心她,“怎么了?”
“感覺你最近精神都不太好。”
柏琛明知故問:“有么?”
“那這個可以讓你提起精神么?”
她說著停下了腳步。
什么……
少女踮起腳尖,傾身靠近少年,手指發縮,捏著他的襯衫衣料子。
下一秒,一縷溫熱落在了少年臉頰上。
他的心臟仿佛要炸了般,擂鼓般的猛跳。
彼時的一邊,溫以寧和柏予錦買菜為宗樂接風,回來剛將車門鎖上,溫以寧就看到了自己家門路上,站著兩個人。
從女生的身形上,她很快就發現了,女生是宗樂。
一瞬間,尖叫起來,直拍提著兩兜菜和食物的柏予錦的肩膀。
“!!!柏予錦!快看!!那不是我們樂樂嘛!!!怎么身邊還有個男生在!!!!”
柏予錦倒是很安逸,“樂樂談戀愛能不和你說?一定是哪位學長怕樂樂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送她回來的。”
直到女生踮起腳尖吻上了男生的臉。
柏予錦瞬間炸了,另一副面孔出現,開始尖叫,“哎哎哎!怎么動手動腳的!!!!看我今天不打死這個禽獸!!”說罷將手里的塑料袋丟在地上,拿起靠在墻上的樹枝,要上前去鞭那人。
將那人從宗樂身上拉開,“你給我撒開!你誰啊!!”
柏予錦和溫以寧看到男生面貌后,整個人都不好了,“柏琛!?!!?!!!”
“溫阿姨。”
“媽。”
柏予錦說:“回家,回家!先回家。”
溫以寧語氣溫柔的對宗樂說,讓她先回自己房間,看看喜不喜歡他們給她準備的禮物。
兩個人被分開。
她看到宗樂上樓,樓上的腳步聲變小。轉言將柏琛拉進書房,語氣兩級反轉。
宗樂回到自己房間,柏琛被溫以寧和柏予錦拉去書房,接受法官審判。
“說吧,什么時候開始的!”
“到那一步了!!”
“牽手。”
阮雪檸柏予錦非常同步地用手捂住了臉。
“你兒子真是不中用。你兒子就是遺傳了你的基因,不行!”
柏予錦立即反駁道:“唉!怎么就是我的原因了,你怎么不說他遺傳了我的帥氣,不是遺傳了我的長相你覺得樂樂能看上他啊?”
柏琛:“…… ……”
一時間竟不知道,這是夸贊……還是夸贊。
溫以寧別過臉說:“你說你,回來也不說一聲!今天你生日,我們可沒有準備蛋糕啊!”
柏琛含糊道:“是是是。”他們肯定準備了,雖然他回來的突然沒有提前通知,但每年的3月11日,都會買一個蛋糕為他慶生,即使他不在身邊,他們每年的例行柏琛都知道只是裝作沒看見、不知道。
“走了,樂樂還沒吃飯別餓著了。”柏予錦背著手準備開門去做飯。
啪嗒——
門開的一瞬間,撞上了門旁的宗樂。看她的動作似乎是正準備敲門。
“哎呀,趴在門上做什么呢?要去書房拿書嘛?”
“額嗯!有一本資料忘記帶回來了。”她說的很含糊。
她沒有上樓,一直都在門外,里面人說的話都聽見了。
夜色越來越深,他們沒有多么隆重的慶生。
只將屋內的燈關上,從樓上下樓,宗樂端著蛋糕。左右兩邊的溫以寧柏予錦輕聲鼓起掌。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一步一步走到柏琛身邊。
生日快樂——
我愛的少年,愿你一直被愛包圍。
許愿時,溫以寧和柏予錦走開回臥室似乎有什么非常急事要商量。
蠟燭被點燃,燃燒著光亮。
宗樂說:“許個愿望吧。”
數秒之后,柏琛淡淡道:“不需要。”
宗樂:“?”
他盯著她看,笑盈盈的,眼底滿是柔情。
宗樂愣了下,問他,“什么?”
柏琛勾唇,黑色的雙眸透過燭光看眼前的少女。
“我的愿意、已經實現了。”
第17章 第 17 章 小兔子重度依賴癥!……
周溫回國約宗樂, 宗樂收到她回國的消息時剛好在R大。兩人便約在了R大見面。
宗樂下課時已經是下午飯點,她帶周溫去自己最常去的那家私房菜吃飯。
到的時候天色稍稍變黃了一些,兩個人坐在一起說了很多聊了很多。好友重逢的感覺越發濃烈。
吃完飯, 宗樂和周溫一起去酒店住, 她想著要不就自己也住酒店可以陪她一起, 便和柏琛說今晚不回。
兩人點了夜宵坐在毛毯上打游戲。
不知怎的聊到了戀愛的話題。宗樂和柏琛在一起除了前幾天回南凜被溫以寧柏予錦看到被迫公開之后, 除他們兩人以外還沒第三個人知道。
“誒宗樂你談戀愛了么?”周溫握著手柄視線盯著屏幕, 問她, “身為R大校花是不是有很多人追你啊?我不在也沒人給你擋爛桃花,給了那些小子機會, 真是可氣!”
被發現的那一晚,溫以寧柏予錦已經同意了他們在一起, 可他們之間還是停留在那枚臉頰吻。宗樂想還是不和周溫說了,免得她這個大嘴巴上癮八卦。
宗樂:“沒有。”
周溫按按鍵的手都停了,下一秒她被宗樂KO的報幕聲出現。
周溫眼睛都瞪大了:“什么!!”幾秒后她似乎自己給自己找到了解釋。
換了一個話題, “不過老實說,樂樂,你可要當心!”
兩個人沒有管電視屏幕上面的首頁提示。
宗樂懵懵的看周溫:“當心什么?”
周溫言語犀利盯著宗樂認真的說:“你這小孩兒這么可愛,別被人玩了啊!”
“啊?”顯然她還是沒理解到意思。
“哎呀!就是你一沒了他喜歡你的那個點,對方就膩了不喜歡你了。”真是罪孽!跟純情的小孩兒講這些玩意……
“假如說對方是喜歡你的漂亮你的容貌, 你的知書達禮才和你在一起的。只要你不漂亮了不知書達禮了,他就會離你而去, 不喜歡你了。”
“男人的喜歡就是這么不是東西!”
是啊, 他們之間連同親吻都是宗樂主動的。
一時間, 宗樂陷入了沉默。
會這樣么?
柏琛對她的愛,她不知道是多少,有多少。
周溫告訴她說, 柏琛可能沒有那么愛她,是不是自己不可愛了,他就會離開。
那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在少女心中暗自增生。
他為什么會選擇自己?和自己在一起?
宗樂尋覓千百遍始終沒有答案。
而她對柏琛的愛意在這一夜,如同漩渦般,暗自贈生。
隔天機場送別周溫后,她沒有回柏琛的公寓去找他,回了宿舍。
R大的學生宿舍是雙人間,宗樂回去時室友沒在。她坐了一會兒沒坐住,去了圖書館。
柏琛來圖書館找她。
兩人一起回家。
天氣回轉,R大的三月下起了小雨,校園里花花草草被雨水包裹。
宗樂下巴埋進厚厚的圍巾里。
他的傘傾向身邊。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柏琛勾在宗樂的手,兩個人的步子頻率逐漸同頻。
直到宗樂的腳步變慢,前面的柏琛回眸停下。
“怎么了?”
宗樂說的很平靜,卻能聽出她在強忍不表現出哽咽的嗓音。
“是不是,我不可愛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你就不會需要我了?”
“我們這到底算談戀愛還是友好的交流……”
柏琛的話接著她說的最后一個字出現。
他鄭重得說:“我很需要你。”
宗樂抬眸,直白的反駁他:“那你為什么只和我牽手!”
柏琛還在想,小孩兒為什么突然不高興了?
原來,她這么難過是因為這個……
勾唇輕笑出聲。
宗樂生氣了,他還笑!
就在她抬眸的一瞬間,只見柏琛已經來到了她的跟前。
柏琛的手貼在宗樂臉側,手指輕輕摩裟她的耳背。
喉結上下滾了滾,嗓音磁性低沉,“早知道,就不該依著你,慢一些。”
傘落,雨停。
宗樂還沒反應過來。他的鼻梁已經抵在了她的鼻尖。
柏琛先是吻上她的唇,輕輕一點,再剝開她的唇瓣。
宗樂跟著他的動作走,被勾住舌尖。
“嗯……!”
一陣酥麻的電流擊穿骨骼,纏綿的吻深入骨髓,將她整個人都揉進身體里。
讓人呼吸錯亂,心跳加速。快要不能呼吸。
少女手指緊緊捏著他的大衣領口,被攔住的腰貼近他的身體。
五臟六腑都好似要被頂出來。
少女泛紅的眼窩、眼角的淚都多了幾分與剛才不同的成分。
柏琛慢慢離開,在她的唇瓣上輕啄一下。
捧著她的臉,輕聲說:“你的可愛,在我這里沒有保質期。”他說的很慢一字一句,聲音似清風拂柳般溫潤。
用指腹輕輕抹去少女眼角的淚,柔情似水般注視著她。
宗樂的手還揉捏著他的領口,眼中微愣。
他的話在她的腦海一遍又一遍重復。
他很愛她,很愛很愛,愛到骨髓。
柏琛勾唇淺笑,“哥哥的衣服都要被你揉爛了。”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懷疑哥哥的么?”突然他閑不閑的盯著她開始說,帶著玩味。
宗樂還沒回神被吻的還處在懵圈,雙腿發軟無力依靠在他懷里支撐,五臟六腑都要爆開。
她低垂眼眸,怔怔地說:“不、不是。”
柏琛垂下頭,“樂樂,你很不乖。”
“我一直都很乖的。”她不承認。
柏琛閑不閑得補充:“很乖?那繼續?”
宗樂瞬間懂了他說的繼續是指什么。
她叫道:“還、還來!”
柏琛卻笑了,笑的得逞,“來什么?我可沒說什么繼續。”
一時間,宗樂剛落下一分紅意的臉瞬間爆紅。
雨后的彩虹悄然出現。
在他們身后化作一道七彩虹橋。
他頓了頓,吻住她的手心,不緊不慢得說:“我愛你,像跳動的脈搏,像隱晦的心跳。”
他的聲音傳到她的心臟。
他的話在她心中噗通噗通的亂跳。
宗樂秀紅著臉,惱羞成怒:“知!知道了!”盯著柏琛波瀾不驚的臉,他是怎么說出這些話的!
柏琛看著她紅紅的臉蛋,忍不住輕笑出聲,落下去的手順勢勾住了她的手指,指腹窸窸窣窣的摩裟,兩個人一起迎著光向前走。
回到公寓,夜晚宗樂躺在他的床上,柏琛在地板上打了地鋪。
宗樂正要入眠時溫以寧發來的一條微信。
溫媽媽–
【樂樂,阿姨知道,你為什么向來很乖很懂事為什么從不跟我們撒嬌耍性子,阿姨都知道。自打你來我們家不哭不鬧,從不讓我和你柏叔叔擔心。你的媽媽永遠會是你的媽媽,阿姨從沒有想過取代媽媽在你心中的位置。但當我得知你和阿琛那個混小子在一起時,第一反應是擔心,第一個想到的是,你和阿琛在一起會不會是因為我們而委屈自己答應了他。寄人籬下怎么會和平常一樣。阿姨想說,無論怎樣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委屈自己,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家,我們永遠愛你。如果柏琛欺負你,一定要和我們說,阿姨不認他這個兒子也要保護你!】
她看著屏幕上方的文字,眼淚不由的流下,低落在屏幕上。
房門口的柏琛看到了她掉落的眼淚,愣神,快步走進來坐到床前,擔憂她:“怎么哭了?”
宗樂背靠在床前,吸吸鼻子笑著說,“沒事,我這是感動的。”
柏琛坐在她身前,彎身為她擦去眼角的淚,逗她,“怎么還跟小孩兒似的,這么愛哭。”
宗樂暗滅手機反問他:“我那里像小孩兒了?”
少年勾唇一笑:“你這么愛哭,不像小孩兒像什么?”
“可愛的、想親。”
話罷,一個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很響的一聲“啵”。
他是親親怪嘛!怎么做什么都要親一下!
宗樂紅著臉快速將膝上的被子拉到頭頂,蓋上,隔著被子和他說話:“我要睡啦!”
被子上有他的味道,這個房間里滿是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淡淡的青檸香。
整晚她都睡得很香。像是躺在了他的懷里入睡。
……
端午放假,兩個人一起回的南凜。
回家的時候,宗樂被溫以寧圍了起來,問她問題。
溫以寧端著果盤放在茶幾,“垃圾食品少吃點,來吃水果。”坐到沙發上一本正經的問身側的她:“樂樂啊,你和阿琛你們有過第一了嘛?”
宗樂咽下嚼爛的薯片:“……”啊?這么直接的嘛?
她似乎從宗樂的表情看出了答案。接著自己的話又說:“阿琛不會真的是、不行吧。等下要不去男科看看,順便結個扎。”
宗樂正要說出的話,在聽到結扎兩個字后咽了回去,整個人都愣了,“我沒!問題——的…… ……”
杏仁大的眼睛瞬間睜開,快咽下去的那口薯片差點嗆出來:結!結扎??!!?
溫以寧自說自話并沒有要追問她的意思,“等下吃完飯就去?我得先打電話問問,還是先喝點中藥調理一下?…………”從沙發上起來自說自話得走開。
晚飯時,溫以寧提到了這件事,對柏琛說,“阿琛啊等下跟我去趟醫院。”
柏予錦回問,“去醫院做什么?阿琛又沒病。”
溫以寧嗞了聲,“吃你的飯,別插嘴!”
柏琛像是知道溫以寧話中意思一樣,放下碗筷,鄭重得說:“成。”
宗樂猛的看向長桌一角的他:“!”“!”“!”他知道溫阿姨帶他去醫院要做什么嗎??
宗樂手里捏著的筷子都快從手心滑下來。
“……”
吃完飯兩個人真就去了醫院。他們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晚,南凜的春夜總是那樣迷人。
宗樂聽到門響,從臥室沖下樓。
又在下最后幾個臺階時停下。
只見柏琛站在門前,張開雙臂,似乎在等待著她擁抱自己。
宗樂跑向他擁抱他,雙臂攔住他的脖子手指摸到了他后頸上的發尾。
她只說了一句:“柏琛,祝你愛我愛到天荒地老。”
一切的言語都化作了三個字。
我愛你。
柏琛手指穿過她后腦勺那塊的發絲,撫摸她的頭:“好。”
用她拒絕不了的聲線說話:“怎么又哭了?下次可不許讓我擔心了。”
宗樂放開他緊急收回眼淚像是要向他證明,“我才沒有。”而后向門邊看,“溫阿姨他們呢?”
“他們,今晚不回來。”
宗樂含糊不清得說:“那你有……那個么?”說出來的話她都心跳加快。
柏琛的下一句話直擊她的要害。
柏琛捏著她的手若即若離的摩裟她的手心。
他嗓音磁性到能蠱惑人心:“你摸摸看~不就知道了。”
宗樂明白他在說什么。一瞬間整個人都好似被點燃的煙花般,火花四射。
沒等她反應,柏琛已然貼近了她,手指輕輕揉捏她的耳垂,低眸看她。
他的呼吸很重,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鼻梁骨,如同羽毛掃過般發癢,心尖發軟。
半晌之后,少年吐出一團污穢,嗓音蠱到讓她全身都發軟。
“我的主人,你的成年禮物,請簽收。”
他的溫柔溺到骨子里。一個吻接一個得落在少女,額頭、睫毛、眼睛、鼻梁、嘴唇、下巴。
接吻的同時,用手臂攬在少女芊芊細腰,輕松抱起,吻著她上臺階。
單手抱住她,打開臥室房門。
門開的下一瞬,專屬于柏琛的味道充斥在她鼻腔周圍。
宗樂吸了吸鼻子,這股味道快速包滿她的大腦,青檸的味道夾雜著木柜里的書香、床單、各種各樣的布料和擺設的味道。她微微抬起眼皮,周圍的布設和她房間的不一樣。
這里是柏琛的房間。
他的臥室,宗樂只有小時候來過,距離上次已經過去數年。
5歲那年她在家玩捉迷藏,宗樂藏,溫以寧找。當時剛從幼兒園回到家,她的身上還穿著幼兒園娃娃服,黃色的POLO衫藍色的褲子,陽光燦爛。
樓下的溫以寧數到100,睜開了眼睛,“樂樂啊,阿姨現在要開始找咯?”
宗樂突然闖進了柏琛的臥室。
當時9歲的柏琛正坐在毛毯上屁股下放了一個毛絨絨桌墊,趴在圓桌前寫作業。宗樂小跑到他的身前,抓住柏琛身上小學生的校服衣角。
慌張的樣子像極了一只亂晃耳朵的小兔子。
聲音軟軟糯糯的:“小琛哥哥!小琛哥哥!快讓樂樂藏起來!”
宗樂沒等柏琛說話,直接攥緊了他的懷里,小小的手臂環不住他的身體,抓住他的衣服,將臉埋進他的衣服里。
香香軟軟的味道在他鼻子周圍。
柏琛眼睛一愣,下意識的仰起了腦袋,“!!!”
過了一會兒。
宗樂緊張蹙起的眉頭再沒聽到腳步聲直接緩了下來。她抬起杏仁大的雙眸,眨巴眨巴,可愛極了,聲音軟乎乎奶奶乎乎的像是一只剛會發出聲音的小兔崽子,輕聲喃喃道:“小琛哥哥,溫阿姨走了么?”
撲通——撲通——
少年小小的心臟劇烈的跳動。
9歲的柏琛撒了人生中第一個謊言。
柏琛抱緊她小小的身體,低聲說:“沒、沒吶。還沒有走!”
他的臥室還和以前一樣,一張床、一臺書桌、一張雙人沙發,前面是一個矮矮的圓桌,房間很干凈整潔,都是以藍灰黑棕白這五個顏色為主調。
她的視線隨著動作移動已經在柏琛房間掃過一圈。
突然間,柏琛停下了吻她的動作,將懷里的她安然放到床邊坐著。
他曲身盯著宗樂看,笑的很壞,“主人,你不乖哦~”
宗樂的腰被他有力的手臂環繞,隔著衣服也能清楚的感知到他手臂上的肌肉。
柏琛垂頭額頭貼在她的腦門上,低垂著眸子看她,一手撐在床單上一手撫在她清晰的下顎線。
少年的嗓音蠱惑誘人帶有極為病態的占有欲,冰涼的時指腹滑過她發熱留有屬于他余溫的唇瓣。只是輕輕一碰,敏感的身體便滾燙了起來。
“只能看著我,不許看別的。”
宗樂猛然意識到,他是吃醋了,在吃家具的醋……
可她偏要問個明白,“為什么?”
“我會嫉妒的發瘋。”
柏琛單手扣住宗樂后腦吻了上去,攬住少女薄薄一片的腰身。
“嗯……!”
急促的呼吸聲充斥在昏暗到只有月光透過落地窗照進的臥室。
柏琛剛才的吻很溫柔很循序漸進給她留有足夠的換氣空間,現在的他卻像是嫉妒到發瘋般不給她一絲呼吸的空間。
宗樂不由的發出呻吟。
“哈……”
“嗬呃……”
他的身體向下壓,手掐住宗樂的腿根,抱緊宗樂,用膝蓋頂開她的雙腿。將她壓到床上。
吻住她的唇,讓她連空氣都沒辦法去想,只能想他。
唇舌交纏,少女臉色紅潤。唇舌交纏的縄乚充斥著整個房間,只剩少女的嬸濥。
宗樂轉學那天,在課間休息時,柏琛站在宗樂所在班級門外,看著她身邊圍著許許多的男同學女同學。
他當時還在想,第一天轉學,樂樂來到陌生的環境下,會不會不習慣?會不會沒有同學和她玩交朋友?她會不會感到孤單。
他在緊張她,下課鈴聲一響,匆匆離開教室來到樓下宗樂所在的高二(3班)。
下午四點課間的校園,蟬鳴聲不斷,學生們追逐時間的聲音不斷連接,梧桐樹的倒影已然落在了教室窗前。
腕表上秒針一陣一陣的在他的心上轉動,藍白色校服被梧桐樹葉頻頻輕吹,少年雙手隨意插在衣褲口袋,額前的碎發被夏風無情打亂。
少年站在玻璃窗前,偷看那束玫瑰花。
教室里,宗樂的座位在最里面,依靠在另一邊窗前,她的身邊有很多同學,透過縫隙柏琛看到了她仰起的笑臉。
一下課,男生將宗樂圍起來,他們對于這個新來的轉校生無比好奇,好奇她的外貌好奇她為什么是淺棕色的卷發,好奇她為何這么可愛。
明明他們之間相隔只是一面墻,可這面墻很高高到遠離星球。
恍然間,他的嘴角勾勒出了一股笑意,可他卻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可笑。
唇瓣貼在宗樂耳邊輕聲細語:“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你就住在我對面。”另一只手從床前桌面拿起一瓶***東西。
擠壓到手指上。此刻宗樂的腦中充滿漩渦,意識不清,只能透過眼眶泛起的水霧看他。
“咕唧……”
看到了他手指上粘稠的液體,猛然驚到身體發顫。他貼在她的耳朵邊說話。
“你猜我那時候在想什么?”
在學校的很多時候,宗樂因為突出的外貌特別的長相,她的身邊總是圍滿了人,站在人群中便是最凸出的存在。
距離宗樂轉學已經許久,周溫一直很奇怪,宗樂這么乖這么可愛的人,為什么沒有男人給她送情書,明明他們看向宗樂的眼神都不清白可以說,完全像是一朵漂亮的玫瑰花鉆進了全是薔薇的花圃,稀有又珍貴。
“我在想,你。想的發瘋。”
一個方正的東西不知被他從哪摸了出來,撕拉開。宗樂的手指擦過柏琛發絲,在他健壯的后背留下抓痕。曲起雙腿蹭了蹭柏琛的側腰。
“嘀嗒……”
“噗哧……”
“如果你夜里起來,我又恰好沒睡,我會聽著你的動靜,**。”
直到某一天,傅如年送了一封情書給宗樂,用英文寫的。周溫突然才明白,為什么之前沒有。
因為宗樂不懂中文!
宗樂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感知到動的聲音和他在耳朵邊留下的細語。她依著他照做。
“柏琛,好痛。”
“主人,叫哥哥。”
“哥哥。”
一夜荒唐,一夜纏綿。
他!沒有!結扎!
還很行!之前都是裝的!
…………
…………
…………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照進房間,宗樂模糊的透過微微抬起一絲的睫毛看,凸起的肌肉、裸露的肌膚。
她無意識地摸了摸,有些涼。
她的呼吸很輕,呼出的熱氣慢慢落在貼近鼻腔的胸肌,溫溫的氣體讓人瑟縮。
她枕著身邊人的胳膊,手臂環在他身體上放。靜靜的呼吸。
忽然間,摸到了軟綿綿的睡袍衣料邊,……嗯?
想要張開嘴卻因為干澀的口腔發不出聲音,只能憑借聲帶嗚咽著說話,“水。”
要喝水。
柏琛緩慢將懷中的她放下身上的黑色睡袍隨著他的動作移動。
漆黑一片的視線中只有幾分太陽光亮,她只能聽到有人下了床,腳步聲很輕很慢,離她越來越遠又突然轉彎變得越來越近。
柏琛倒了一杯水,想要將她重新攬入自己的懷中,伺候她喝水。
他的聲音很輕,溫柔到骨子里,滿是蜜意,“來。”
可他想錯了,宗樂是個難伺候的。不起來。
宗樂側躺在床上,白色的襯衫包裹著她的身體,長長的襯衫衣擺將她的手完全遮住,雙腿也遮了大半個。臉蛋白嫩透著粉紅,彎卷的發絲黏在臉側、鼻尖、唇瓣。
他將玻璃杯放到床前桌,彎腰曲背攬過她的一縷發絲玩弄片刻,用手指輕輕撥去少女臉上的頭發。
少女鎖骨上原本頭發遮住的一課紅紅的印記露了出來。
他的手劃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直到真切的感受到她,才確定這不是夢。
他盯著宗樂看,無意識地勾起唇輕笑。
宗樂緊抿著雙唇,皺眉,沙啞的嗓音透著澀氣:“……水……要喝水。”
柏琛喝上一口水含在嘴里,躺下去將她攬到身前,抵垂著頭貼上她的唇,用舌尖掰開她的唇。
他喉結滾了滾,繼而吞咽的聲音出現。他將嘴撤開,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水漬。
懷中的少女緩緩睡下,慢慢熟睡。
……
宗樂醒來時,已經是晌午,強烈的太陽光線照進房間。
床上已經沒了人影,只剩下垃圾桶里的一片方正和一瓶。
她打著哈欠下樓,目光所致是安靜祥和的一片。
柏琛在廚房,脖子上掛著圍裙背對著她,他的手里似乎在攪拌著什么,一響一響的。
這個空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宗樂下意識地問出了話,“爸爸媽媽吶?”
她揉著眼睛,下到最后一個臺階,身前多了一道光影,她迷迷糊糊張開眼,柏琛不知在什么走到了她的面前,身上的圍裙已經脫到了沙發上。
正當宗樂掃視他時,一雙強有力的手捏住她的胳肢窩,對上了他漆黑上抬的眸子。
他吻上她的唇,手指在她耳朵邊窸窸窣窣摩裟。
“怎么不穿鞋就下來了?”
“這么依賴我?”
他的聲線勾人魂魄像是必須在他身邊呼吸他的空氣才能活下去般,讓人離不開。
宗樂聽到了他的聲音,他說的話,猛的身子一顫。
低頭看向自己的腳。
光腳站在臺階上。
她才發覺到,自己沒有穿脫鞋,連襪子都沒有穿,迷迷糊糊的下了樓。
興許是聞到飯香……餓了……
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男士襯衫,領口似乎因為重度揉捏過留下了很重的痕跡,軟踏踏的半開著好似隨時都能從她肩上滑落。
“!”
猛然驚醒。
昨夜的回憶在她腦海涌現。
一瞬間,整張臉都漲紅,迅速抬起雙臂下意識捂住張大的嘴巴。
宗樂抬起眼來看他,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衣服上。
休閑的衣服,和昨晚的襯衫黑褲不一樣,里面穿的是暗色系的酒紅內搭。皮帶套在他的腰是上若影若現的銀色,下身是一條黑褲。
她的視線沒在繼續向下看,迅速上抬,最終落在了他的臉上。
率先注意到了,柏琛紅腫的下嘴唇。
那是她留下的痕跡,咬下的功章。
宗樂:“!!”
下一秒,柏琛將她抱了起來。
宗樂的手指穿過他后頸的發絲,勾住他的脖子,手指緊緊捏著他的衣服。
將椅背向后一拉,抱到座椅上,經過沙發時拿起抱枕墊在她的腰后。
將自己原本搭在沙發椅背的黑色毛外套搭在她的肩上。
他對她的習慣很熟悉,似乎早已料到了她會這樣,很快便從自己的包里摸出了一雙女士襪子,單膝跪下身,為她穿上。
宗樂怔神看著眼下的他為自己穿戴:他怎么知道我會不穿的!
從很久很久之前開始,他的包里常常備著她的東西。只是她不知道。
他回答她剛才的問題:“他們今天工作比較多,晚飯會回來。”
保暖好后柏琛才露出安心的表情。
宗樂昂首:“喔。”
柏琛將做好的飯菜一一端到餐桌上。
宗樂接過他遞來的筷子,掛在耳朵上的眼鏡被她注意到。
“你怎么突然帶眼鏡了?”她問道。
他在她的身側位置坐下,手臂撐在桌案,手指抵住下顎,歪頭看她,輕笑:“因為想,看你看得更清楚。”
宗樂聽的一本正經,“嗷。”了一聲,心中碎碎念他。
說我依賴……他不更依賴嘛……
還是重度的……依賴癥!
柏琛突然說,“對不起。”
宗樂手中的筷子都松了幾分,她抬眸問柏琛,“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柏琛沉默良久,她感覺到他的眼底透著一絲悲涼。
“昨晚哥哥本性暴露。”
“嚇到你了么?”
最開始她確實有被嚇到,但她對他的愛輕易蔑殺了這份驚。
她愛他的善意,愛他的邪念,愛他的所有。
柏琛對她的所思所想宗樂都知道,他那些好的壞的她也知道。柏琛在她的面前是沒有秘密的,柏琛對她的那些純潔或骯臟的愛意與想法,他對她極致的控制欲、占有欲在宗樂面前全部都無所遁形。
柏琛不說,宗樂也知道。
可偏偏她就是要讓柏琛將所有都說出來,她就是要讓沒長嘴的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表達出來。柏琛想說不敢說她想引導柏琛說;柏琛想看不敢看她想引導柏琛看;柏琛想做不敢做她想引導柏琛做。
全部的全部,從某種意義上來講。
宗樂就是他的嘴巴、他的眼睛、他的心、他歡雀跳動的脈搏。
她愛柏琛,她愛愛她的柏琛。
完完全全忘記了這些都是他教的。
不要愛我的光鮮,要愛我的污穢不堪。
那雙褐色的鹿眸像是在是說話——men sene jase koren。
——我愛你,意思是我清楚的看見你。
柏琛在引導著對方愛她自己。
宗樂搖搖頭,笑著說,“沒有。”唇瓣邊緣的那顆梨渦露了出來。
還沾上了一顆飯米粒兒。
宗樂目光所致,眼前的少年眼神發愣,很明顯,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少年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宗樂總感覺有種,老師看到學生對自己的問題做出完美答案的模樣。
欣慰的、認可的。
正當她去深究這種感覺時,少年傾身靠近她,青檸的味道在她鼻子周圍鋪散開。
讓人沉溺。
忽得,嘴邊多了一絲冰涼,下一瞬,她的唇瓣又變得溫溫的,只不過這絲溫存很快就被櫻唇邊緣的高溫占據上風。
少年的鼻尖在她鼻子下蹭了蹭,骨節分明的大手穿過她腦袋后的發絲,彎卷的淺棕色絲線纏繞在他修長的指尖。
他用舌尖舔去她嘴上的飯粒。
柏琛輕笑道:“吃的到處都是,小孩兒。”投向她的目光曖昧不明。
宗樂很會抓字眼,無暇顧及到他剛才做了什么,他的舉動她沒有做出多大反應,除了身子輕顫。
她好像在讓自己慢慢習慣他的主動。
她鼓起小嘴,很不樂意得說:“你能別叫我小孩兒了么?我早就成年了!”
她以為她在據理力爭,可在柏琛眼里,她更像是個小孩兒,在撒嬌的小孩兒。
柏琛勾唇,眉毛微挑反問完還閑不閑得自答。單手撐在臉側下方,意味不明的看她,笑的很壞,像個得逞的妖精。
“那該叫什么?”
“女朋友?”
“樂樂?”
“還是……”他頓了頓,繼續說:“寶寶~”
這招對她屢試不爽。
少女發紅的臉證明了一切。
在他讀到“女朋友”時,她臉上的紅暈是二分;在他讀到“樂樂”時,她臉上的紅暈是六分;直到他說到“寶寶”兩個字時,宗樂臉上的紅暈變成了十分。
她開始含糊不清,隨意從一片空白的腦袋里揪出兩個字來搪塞他的問題。
“隨便。”
柏琛輕笑說:“成。”
兩個人繼續吃飯,只不過,是宗樂吃,柏琛看。看著她像是能吃飽一樣。
宗樂任由他一直盯著自己看,然而她的大腦卻在慢慢放空,突然得落在了一個房間里。
昨天的事,她還是很在意。
他們去醫院了嘛?不是去醫院的話,是去了哪里?
宗樂靜默了數秒,還是決定向他這個當事人問個清楚。
她停下碗筷咽下嘴里的飯菜,關心道:“你和媽媽昨天去醫院做什么了?”
柏琛用手指在玩弄她臉側的頭發。
他答的很快,說話時一句一停:“沒有去醫院,去看了婚禮策劃。”
婚禮策劃?
結婚這件事,以前宗樂從未想過,她認為她這一生注定是要孤獨的。從小便缺失原生家庭的親情、母愛、父愛。
予她而言,她認為,是她最需要柏琛的愛。
需要很多、很多的愛。
但狩獵者總是以獵物的方式出現。
宗樂沒有意識到,她對于柏琛來言,像魚不能沒有水、樹不能沒有陽光、如若缺失他們都會死亡。
宗樂抿著嘴說:“我可沒有答應要嫁給你。”
柏琛順著她說,“哦?那我的寶寶要嫁給誰?”
“反正不是你。”一張嘴,那雙鹿眸一直眨個不停。
她眨眼的第一下,柏琛就發現了。
將椅子拉進她的大腿側邊,扮可憐,“那哥哥這么可憐,寶寶就不能告訴哥哥他是誰嘛?”
宗樂:“不能!”
“那這樣,也不行么?”
他的話說完,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她耳朵上,輕輕一點,若即若離。他沒有退開,而是用另一只手將手掌貼在她的耳背,輕輕揉捏。
她的鼻腔內充斥著屬于他的味道。柏琛的呼吸聲很重,噴灑在她的耳軟骨,激起少女一身的顫栗。下意識得發出嗚咽呃聲。
下一秒,柏琛的唇貼緊她的耳朵邊,輕輕咬上,在她的耳骨形成一道不可磨滅的痕跡。
發軟的身體快要支撐不住,要滑下去。一雙手快速攬過她的身,附在她的腰上,擺過她的頭讓她面向自己。
柏琛再次吻上她。
他的吻很溫柔,像一只小狼在細細舔著兔子的毛發,兩只動物相互舔舐。唇瓣之間吮吸又離開,發出清脆又有些發悶的啵啵聲。
宗樂的手指拂在他的襯衣上,貼在他腹部上的手指因為身體不由得瑟縮、緊捏。
正當宗樂以為他要退開時,她的唇瓣又重新被他含回了嘴里。
忽然回神,她的動作牽連到某處,兩個聲音一起發出聲急喘。眼底涌上些淚水,一口氣被堵在胸腔里,飽脹得說不出話。
對方伸進的舌頭淺嘗輒止,輕輕掃過,每個動作都十分輕柔和昨晚的他完全不一樣。
繼而是循序漸進的深吻,引導著她跟著他走,在她口腔留下不可磨滅的味道。
他一定是親親怪!一定是!!
久久之后柏琛才將宗樂放開。
柏琛看了眼她盯著看被她扒開的衣服,輕笑著說:“我的衣服又要被你揉爛了。”
宗樂鼓氣像極了只跳腳的小兔子,還是白色的甩著小尾巴背對著他:“還不都是因為你!”
“你是親親怪嘛!怎么這樣愛親!?”
他理解為了會親。
他的手沒有落下了,停在了宗樂的下顎,修長冷白的五指在少女臉側慢慢撫裟。
“所以,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在說哥哥的吻技很好?”
“還、還行。”
她說這話,褐色的眼眸無意識向下滑了滑,經過脖頸凸起的喉結、凹陷的鎖骨、最終停滯在酒紅色的襯衣。
柏琛的身材很好,縱使有些松垮的襯衫隔著也能襯出他的肌肉線條。
她無意識得盯著柏琛的身體,不經意間做出了評價,“腹肌也不是很大———”
直到說出來才意識到,她快速停止,但也已經晚了。
柏琛完美的身材比例,肌肉線條被她說的一概不是。
他并沒有生氣,表情反而有趣起來,“那哥哥得多健身了,到時候需要樂樂幫忙看滿不滿意。”
宗樂瞬間懂了他的意思,身體猛然一顫。
他是說——每次增加一點點,就讓她看,她不滿意那就再練……
宗樂不說話,柏琛換了個話題。
比上一個還要讓她顫栗。
他面不改色得說:“主人,昨晚的服務您還滿意嘛?”
他頓了頓,接著說:“服務需不需,再提升一些?”
主人、服務!
一瞬間,她的腦海充斥著與之相關的畫面。
他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心不跳說出這些話的!!!
怎么喊出這么羞恥的字眼的!!
她的聲調越來越低,“……還可以。”
柏琛手心貼在她的臉側,絮絮簌簌亂動周圍的睫毛、眼尾、眉骨、耳垂、發絲。
他的嗓音很壞很蠱,呼吸都是重的,“我得多多練習,讓主人滿意。”
狼的本性在兔子的面前徹底暴露。
小兔子顯露震驚的表情:本性暴露!!!!!!!!!!
他慢慢放開她,等她坐穩才撤開手,勾唇笑著說:“吃吧,不逗你了。”
但他并沒有說到做到。
對于他的小兔子,狼完全沒有抵抗力,開始耍賴皮。
南凜的春天,萬物復蘇。又到了動物騷動的季節,空氣中彌漫著荷爾蒙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