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
郁星然正式到公司報道，簽了合同，領了工牌和筆記本，人事帶他到了設計部。
“你們經理呢？”
“去和產品部對接了。”
“那等會和他說一聲，新員工入職讓他自行安排。”
人事部的同事離開，陳組長便說。
“我們組上周剛刑滿釋放了一個，經理大概率會讓你到我們組來，不過也不確定，你可以先坐我旁邊，或者自己找個想坐的位置。”
郁星然：“……”刑滿釋放，真是一個超絕形容詞。
“好。”
郁星然對于坐哪不是很有所謂，他將領來的辦公用品放在桌上，忽而瞟到了陳組長電腦下方貼著個醒目的標簽。
【設計尸】甲方霸霸一開口，閻王也得放我走。
郁星然：“……”
他又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同事。
【設計狗】工牌一戴，誰還分得清我是人是狗。
郁星然：“……”
真棒，看得人心里慌慌的。
陳組長笑了下，“干設計，哪有不瘋的。等你瘋……我是說等你習慣了就好。”
郁星然微微一笑，“我會努力的。”
努力融入這個精神狀態十分美麗的大家族。
然而經理忙得一早上都沒見到人，不確定他被分到哪個組，所以也沒人給他派活。
郁星然在摸魚和假裝努力中選擇了努力的摸魚。
短短一個上午，他已經認識同組的幾位設計師，愉快地加入了中午的約飯小隊。
“你這頭發可真帥，我要是也留個狼尾是不是也帥氣很多？”
“醒醒，人家帥的可不只是發型，還有這樣一張臉。”同組叫小黛的女生懟他。
“如果你不是卷王，來我們組爽翻了，我們陳組長除了比較包子，總是撿別的組不要的方案給我們做，做完又被否掉，其他都挺好的。”
陳組長：“我還在呢。”
“那咋了？”幾個組員異口同聲。
郁星然：“……”
真是和諧友愛的咸魚小組。
“其實也沒那么糟糕，雖然拿不到獎金，但我們的薪資是按績效算的，就算設計成果被否，該拿的績效不會少。你看a組才可怕。”
郁星然順著他們指的方向看過去。
“a組的組長很變態，喜歡壓榨手底下的人，上回和b組競爭同一個客戶，他們組三天出了12套設計圖。”
郁星然詫異，“這么強？”
“強什么，靠卷數量拿到了項目，剛接手就病倒了五個人。最后還不是落到b組手上了。他們組長根本不把人當人看。”
郁星然：“……”謝謝，避雷了。
他會選擇mx是因為業內風評好，也是為數不多福利待遇好的大集團，他可不想拿命上班。為了那點工資還不值得。
“經理肯定會問一下你的意向，我們小組成員本來就比其他組少，上周又走了一個，大概率你是會被分到我們這組的。”
郁星然放心了。
和諧的同事關系也是很重要，他覺得e組很合他的眼緣，一看就是能共同摸魚……共同進步的和諧小組。
*
“你來干什么？”
“我來采訪一下白月光回國，顧總是什么心態？”
顧宴執頭也沒抬，繼續看文件。沈呈不是個安分的性子，低下頭觀察了他一會。
顧宴執：“你要是實在閑得慌，我可以讓沈叔多給你派點活。”
“這就不必，我不是來關心下兄弟你嗎？下個月生日過完你可就26了，他們都一門心思想給你介紹對象。”
顧宴執：“他們家里破產，改開婚介所了？”
“你就不能嘴上積點德？不為自己也為后代……”
顧宴執抬眸，沈呈頓時閉上嘴，差點忘了，gay是沒有后代的。
“好吧，其實我就是好奇，你現在到底怎么想的？你肯定錄用郁星然了。”
“是人事錄用的。”顧宴執強調。
沈呈輕嗤了一聲，“你要是不想他入職，也是一句話的事。”
“能招到適合的人為公司效力，我為什么不要？”
“你這話真像個冷血無情的資本家。”
顧宴執手里的合同書又往后翻了一頁，沈呈還在喋喋不休。
“不是，你真不好奇嗎？好奇他出國這些年都干了什么或者有沒有別的感情史？你說你要是突然站在他面前，他會不會驚慌失措？”
“你要是真這么閑，我可以給你找點事情干。”顧宴執頻頻被打擾，耐心告罄。
“不過要我說，郁星然的長相這么出眾，只要他想就不會沒有感情史，倒是你……”
“這幾年清心寡欲的像個和尚，不談戀愛就算了，身邊連個人都沒有，他的離開對你打擊大到都喪失那方面的需求了？要不我給你介紹個醫生吧。”
顧宴執抬眸和沈呈對上視線，揚起一抹微笑，下一秒摁下撥號鍵。
“叫兩個保安來我辦公室一趟。”
“別別別。”沈呈摁了掛機，“我不說行了吧。但郁星然竟然不知道mx集團是你們顧家的？你當初到底瞞了他多少事？”
顧宴執本來不想搭理他，但又覺得沈呈這話有誤，糾正，“是沒來得及說。”
“他不會也不知道你是顧國棟的兒子吧？”沈呈又問。
顧宴執收起了文件，起身要往外走，沈呈跟在他身后，“你去哪？”
“怎么一言不合就逃避。其實我今天過來，是聽說了一件事，跟郁星然有關。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顧宴執腳步不停，走出了辦公室。
“真不想？”
沈呈跟在后面喋喋不休，顧宴執一句話都沒搭理他，“不想知道就算了。但……你真的就沒想過報復郁星然？”
“郁星然不知道你是公司的總裁，你要是以總裁的身份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豈不是能嚇他一大跳？沒準他就后悔離開你了。這樣，你就以視察工作為由，去設計部走一趟。”
顧宴執無動于衷。
沈呈繼續，“你不想看看他驚慌失措或者瞠目結舌的表情嗎？”
顧宴執沉默了兩秒，不屑地輕嗤一聲。
“幼稚。”
*
下午，郁星然剛從午睡中被喚醒，工位上的其他同事也都半夢半醒地開始疊小毯子。
“好困啊，公司的午休要是能延長到三點多好啊。”
“能休到兩點半你就偷著樂吧。”
郁星然站起身，收起了姜黃色的披肩毯。
“你這披肩還怪少女的。”小c伸手摸了摸披肩上的絨毛。
坐在郁星然對面的小黛看了過來。
“這個是百變小櫻里那只小貓咪吧。叫什么小可，星然，你喜歡這個？”
郁星然為小可發聲，“不是貓咪，是百獸之王，獅子。”
原本還昏暗的辦公室“啪”地一下亮了起來，經理走了進來。
“都快點收拾，打起精神，下午顧總要來我們部門視察工作。”
“視察工作？”小c疑惑，“我來公司這么久還是頭一回碰上顧總來我們部門視察。”
經理不放心地交代。
“有活的繼續干活，沒活干的，自己找點事情干。別讓我看見你們的電腦屏幕上有和工作不相干的東西。”
“工位必須都收拾干凈，垃圾丟一丟，沒用的東西全部收進抽屜里，表現好了明天請大家喝下午茶。”
“好耶！！”
經理轉身一走，辦公室又陷入熱鬧的討論中。
“小郁還沒見過顧總，等會別被震驚到，我們顧總可是很帥的。”
“這點我認同，顧總不罵人的時候特別帥，不過罵人的時候也帥，只要不是罵我。”
郁星然：“顧總很喜歡罵人？”
“也不是，就是面無表情，冷臉的時候也是真兇，公司至今還流傳著他的傳說：三句話罵哭一米八壯漢。”
郁星然：“……”
提到顧總，話題參與度都高了不少。
畢竟有些話題，部分人可能插不上話，但公司的八卦是大家都能共同參與見證的。
“顧總是真的帥，硬帥的帥。”
“他是我現實里見到過最帥的人，當然現在多了個小郁，但小郁的帥和顧總的帥不是一種帥。”
“顧總帥得慘絕人寰。”
郁星然：“……”
一時分不清他們口中的帥是褒義詞還是貶義詞。
沒聽到什么有趣的，光聽見他們從不同角度夸贊顧總的帥氣。
但顧總又不在這，拍馬屁也不會被記著好的。
再說了，他這種小員工平時又接觸不到總裁。
郁星然拿出手機摸魚，看見宋也給他發來了微信。
【開門，我是你宋爹】兒砸，上班的感覺怎么樣？
【這是另外的價錢】怎么和你爹說話的？
【這是另外的價錢】^_^挺好，每天都很有盼頭
【開門，我是你宋爹】不應該啊，我在公司這么閑，還是感覺上班像上墳，你在盼什么？
【這是另外的價錢】盼下班，盼放假，盼退休。
【開門，我是你宋爹】突然覺得這么自由放縱的我，配不上一身班味的你
【開門，我是你宋爹】同事好相處嗎？你還不如來我家公司，我能讓我哥給你掛個閑職，你每天陪我打游戲就好了
【這是另外的價錢】嗯，不用多久，我們就被你哥扔出公司了
【開門，我是你宋爹】不至于，丟也是丟你，我好歹是親弟弟。
【開門，我是你宋爹】無聊不？爹給你找了點八卦看看
【開門，我是你宋爹】分享[打工人天選摸魚論壇]————-《老婆出軌了，對象是我老板》
【這是另外的價錢】……
【這是另外的價錢】你能不能看點有營養、有價值的東西？
郁星然回復完，手指誠實地點開了論壇帖子。
【壞消息：我老婆出.軌了，對象是我公司老板】
【好消息：老板給了我一千萬精神損失費】
【壞消息+1：老板想讓我和我老婆一起陪他，但我堅定地拒絕了】
【好消息+1：老板加價到三千萬，我要不要答應？】
【壞消息+2：雖然我是男的，我老婆也是男的，我老板還是男的，但我絕對不可能向老板屈服，這是身為1的尊嚴。】
【樓主要編也編一個真實一點的，現實生活中哪那么多純1，都是0.5罷了，你xx我，我oo你】
【我竟然看不出來樓主是在幻想三千萬，還是幻想被老板壓？】
【想想都還有點小激動】
……
郁星然覺得這屆網友是真有梗。
他動了動手指，注冊了個游客賬號，也加入了這場抽象的聊天。
【匿名】家人們，借個樓，挺急的。上班第二天發現總裁竟是我初戀，他對我舊情難忘，每天到我工位求復合，現在公司的同事們都喊我總裁夫人。可我是男的！該不該讓同事改口喊我總裁夫男，覺得該改請扣1。
【1】
【1】
……
【1】
看著被折疊的回復，郁星然覺得抽象真好玩，玩完就跑好刺激。
他剛關掉頁面，就見經理走了過來，聲音不大不小。
“顧總進電梯了，馬上就到，你們都機靈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