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執應酬完已經將近十點多。
他在車上將法務部發來的電子檔協議書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回到家后，第一時間打印出來。
——結婚協議。
顧宴執又把紙質版的協議看了一遍，確定沒什么問題，可以拿給郁星然簽字。
但就這么拿給郁星然，還是太突兀。
思來想去，顧宴執鬼使神差點開沈呈發來的分享，多學習點總沒錯。
第一章——
主角攻受分手多年，再次見面是在民政局。
主角受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主角攻有更好的聯姻選擇，卻偏偏選中了給不了任何幫助的他。
就因為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關系嗎？
他不得不承認，當主角攻拿出結婚協議時，拋開他對主角攻余情未了，協議里開出的每個條件都格外誘人。
主角受有個生病媽，好賭的爸，上學的妹妹，破碎的家。
而主角攻愿意支付全部的治療費用，愿意幫他們家還上賭債，額外給他一套房產和一輛車，還有幾千萬的現金。
顧宴執看到這表示不理解。
主角受父親欠下的賭債，和主角受有什么關系？首先，法律上一不承認賭債，二不存在連帶責任。
顧宴執擰著眉看了半章，然后毫不猶豫關掉了。
這就是沈呈說的平行世界，情況相似？
再說了。
就郁星然見到他時理直氣壯的樣子，哪有半點相似？
——不過。
也不是完全沒有啟發。
郁星然沒有小說里的主角受那么窮困潦倒，但誰會嫌資產多？如果郁星然拒絕，那就說明給的不夠多。
協議得再改改。
三千萬和一套房，再加mx集團的股份，至于還有沒有要補充，他得再想想。
何況沈呈說的有道理，萬一有人先一步提出具有誘.惑力的條件，他還怎么報復郁星然？
還是那句話。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顧宴執覺得他得抓緊時間多接觸郁星然，以便于了解郁星然現在的想法。
他給自己找了個很合適的借口，憑借超強行動力……
在第二天下班后，成功蹭上郁星然的新車。
郁星然：“……”
看著不請自來，很沒邊界感的顧宴執，郁星然忍了忍，沒忍住。
“顧總，您這？”
顧宴執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今天司機請假。”
“據我了解，顧總不只一個司機。”
顧宴執：“小董的老婆要生了，我總不能不讓他陪產？”
“還有劉師傅。”
顧宴執繼續編。
“小劉昨天開回家的那輛車今天限號，等他打車到我家，再開我的車來接我，估計都晚上八點了。”
郁星然：“……”
“上周下雨，我都不計前嫌地送你回家，讓你順路送我一次，不過分吧？”
郁星然：“？”
什么東西？
“你再說一遍？你不計前嫌？”郁星然聲音突然大了幾分。
顧宴執是怎么理直氣壯地倒打一耙？
到底是誰不計前嫌？
顧宴執意識到自己惹郁星然生氣，按照他以往的經驗，這個時候多說一句話都是火上澆油。
所以顧宴執選擇閉嘴，并相當自覺地系上安全帶。
郁星然突然啞火了。
他想起大學時。
顧宴執被他拒絕后，也是這么死皮賴臉地纏著他。
顧宴執等了一會，盡量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郁星然總不能棄車離開，所以只要他人不下車，郁星然總不會丟下他的。
果然——
郁星然啟動了車子，雖然一句話都沒和他說。
顧宴執姑且將這算作短暫的勝利。只要他持續觀察，一定能發現郁星然的需求的。
沒開出去多久，遇上交警執勤查車。路上挺多車被攔住靠邊停，像是在檢查什么。
郁星然跟著前車靠邊，交警過來時他從扶手箱拿出了駕駛證和行駛證。
交警低頭看了眼又還給郁星然，還朝車內看看，沒發現異常后放行了。
郁星然又將證件放進手扶箱，剛要關上，顧宴執忽然伸手攔了他一下。
“干什么？”
顧宴執從扶手箱里拿出了一盒小雨傘。
郁星然被那熟悉的包裝盒晃了下眼。忽然想起前兩天宋也借了他的車。他張口正要解釋，顧宴執的陰陽怪氣先一步到來。
“留學回來確實不一樣。”
郁星然解釋的話吞了回去，火氣蹭一下又下上來了，“這就不勞顧總操心。”
“員工的私生活太亂對公司影響不好，我有必要也有義務提醒你。”顧宴執說得冠冕堂皇。
郁星然笑了下，“感謝顧總關心，我有分寸。”
顧宴執找不到什么話反駁，嫌臟似的又將那盒沒開封的小雨傘丟進的手扶箱。
“你倒是不挑。”
郁星然頓了下，顧宴執沒明著說，可他就是秒懂了。
呵，男人無聊的勝負欲。
顧宴執不讓他高興，他也不讓顧宴執順心，郁星然嗤笑一聲。
“顧總，尺寸決定不了什么的，活太爛，什么都白搭。”
顧宴執：“……誰爛了？”
“誰接我話就是誰唄。”郁星然漫不經心地應聲。
顧宴執氣得沒接話。
他吃癟了，郁星然就覺得身心舒暢。開開心心哼著歌，將車開進地下車庫。
“昨天……坐你車的男人是誰？”
顧宴執關上車門，跟著郁星然走進電梯。
郁星然警覺：“干什么？”
“就是碰巧看見了，隨便問問。”
“噢。”郁星然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我也沒有很想知道。”
“最好是。”郁星然彎了彎眉眼，“一般我不在意的事是不會多問的。”
顧宴執垂眸拿起手機，并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郁星然試探無果，也懶得繼續。
電梯很快就到達，兩人一句話沒說，郁星然徑直出了電梯。
*
“就為了這個？”
沈呈叼著煙，一言難盡地看著自己的好兄弟。
“你們兩個現在沒關系，他確實沒有義務告訴你那個男的是誰。”
顧宴執沒反應。
沈呈又說，“不過，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他？”
“我發給你的小說你沒看？誰家協議結婚還磨磨唧唧，等你了解清楚，沒準郁星然都談上戀愛。”
“拿著你的結婚協議，直接甩在他面前，告訴他你能給他什么好處。拜托，拿出點你平時在談判桌上的其實，把這當成合作去談！”
“他要是不答應？”顧宴執問。
“你之前不還信誓旦旦，這就不自信了？”
“不答應也正常，別的公司找你談合作，你也不是每家都答應。”
顧宴執沉思了幾秒，“我要回去了。”
“不是？這不是剛出來嗎？”沈呈看著一口沒喝的酒，“你去哪？”
“找郁星然。”
“雖然讓你抓緊時間，但也沒必要這么急吧？”
顧宴執已經拿上外套往外走。
*
門鈴響的時候，郁星然正剛洗完澡出來。
這個點，誰會找他？
宋也和喬向南不會突襲，每次找他都會提前說。除了他們倆，郁星然想不到會是誰。
不過小區安保措施做的很好，非住戶不會隨便放人進來，就外賣快遞都是由物業管家親自送上門。
郁星然便沒那么警惕，總歸不會是入室搶劫。
沒有任何防備，郁星然一把推開門，猝不及防對上了顧宴執那雙黑漆漆的眼眸。
——砰地一聲。
門關上了。
顧宴執只來得及瞥見浴袍的一角，眉頭微蹙，郁星然穿成這樣來開門？
過了一會，又重新打開。
顧宴執怕郁星然又把他關在門外，所以當門再一次開啟，他眼疾手快地拉住門把手。
他也沒想亂瞟，但郁星然身上的浴袍穿的松松垮垮，他又比郁星然高大半個頭，垂眸就能看見浴袍里藏著的兩點櫻紅。
顧宴執頓時臉熱了幾分。
以前不是沒看過，摸過、也咬過，但三年沒見，莫名有幾分近鄉情怯。
他輕咳一聲，別開眼。
“有事情和你說，現在方便嗎？”
顧宴執的語氣太多認真，以至于郁星然覺得這會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可他和顧宴執有什么嚴肅的事情可以談？
難道顧宴執良心發現，突然想給他一筆分手費？
“什么事？”
“我能進去說嗎？”
郁星然遲疑了下，還是讓顧宴執進來。顧宴執總不能是氣不過來打他一頓吧？
他以前見過顧宴執打架，拳拳到肉，郁星然看著都疼。但現在的顧宴執已經不是以前混不吝的少年。
上大學后，他就很少見顧宴執野過。
除了床上。
顧宴執徑直往里走，也不要郁星然招待，直奔客廳沙發上。熟門熟路的樣子，像極了在自己家。
郁星然覺得奇怪，但一想到他們是同個戶型，也就不同樓層而已，布局肯定是差不多的。
郁星然見顧宴執都坐下，也干脆坐到了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習慣性地盤起腿。
顧宴執下意識側了下頭，他并不想不小心發現郁星然穿什么顏色的內.褲。
從前郁星然也這樣，他喜歡盤腿坐，或者倒著躺，把腿壓在沙發背上，仰躺著玩手機。
郁星然沒意識到顧宴執思緒飄遠了，張口問他。“可以說了？”
顧宴執頓了下，“我們結婚吧。”
郁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