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保守衣袍下的風景
到底還是沒能拋下死纏爛打跟了一路的阿諾德, 河邊,坐在墊了外衫的平整石塊上,彌亞撐著臉看紅發少年采摘紅草果。
說著什么水流會打濕衣服、又說什么熱得難受, 剛到河邊就迅速脫去上衣的少年挺了挺胸,向他呲牙一笑。
陽光下,透明水液從鎖骨滑向輪廓分明的起伏,順著溝壑一路向下,毫無保留地慷慨展現著自己美好的軀體。
彌亞紅著臉移開視線。
臉、臉上怎么突然熱了起來!
他拍拍臉頰試圖驅散熱意, 反被搞得更加心浮氣躁。
彌亞將它歸咎于快要分化的伴生癥。
瞪一眼勤勤懇懇干活的小少爺,漂亮監工理直氣壯地無理催促:“快點摘!要是耽誤了我的事, 我就……”
“哼哼,要你好看!”
撩起濕漉額發向后梳去,聞言, 阿諾德雙眼一亮, 期待道:“那就像從前那樣懲罰我吧!”
從前那樣懲罰, 指的是騎在他身上扇巴掌, 有時候也會踩上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的,每一次他都因為這些懲罰痛苦得喘息, 可下一次又不長記性做下一些惹彌亞生氣的蠢事。
彌亞唔了聲, 壓下心中小惡魔一時的惡劣意動,肅著小臉說:“才不要懲罰你,如果這次再出什么岔子的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不和你說話不和你玩,我去找馬丁他們玩。”
馬丁是村長的兒子,在沒有認識阿諾德、彌亞十四歲以前,他的玩伴只有馬丁和馬丁的一群小伙伴,漂亮的彌亞經常被拉著扮演新娘游戲。
稍稍顏控且潔癖的彌亞不喜歡光屁股蛋拖著長鼻涕到處跑的他們, 也不喜歡每次自己都只能當新娘的新娘游戲。
然而,馬丁仗著自己村長父親的身份,威脅村子里的其他人不許和彌亞交朋友,以至于孤獨卻又渴望玩伴的彌亞只能被迫和馬丁做朋友。
十四歲以后,從河邊撿到彌亞的巫女媽媽去世,終于從她口中得知自己并非人類、而是惡魔身份的彌亞,遵循她的遺愿,繼承森林女巫的衣缽,避世以掩蓋成年分化日后會展露出的惡魔特征,居住地從村莊邊緣徹底搬入森林林地內。
搬家后,被他強行斷交的馬丁三天兩頭便帶上一堆人高馬大的擁簇來森林糾纏他,有一次甚至趁他洗澡時闖入浴室,被他用巫女媽媽留下的藥劑打跑,鼻青臉腫躺了整整半月才恢復過來。
從那以后,馬丁再也不敢強迫他玩新娘游戲了。可每每上村交換生活必需品時,他總會用彌亞看不懂卻十分惡心的目光窺視他,即使披上斗篷也無法阻隔那種仿佛被人全身上下舔了個遍的不適。
煉藥天賦超級差,哪怕有巫女媽媽留下的筆記,至今卻仍只會幾種基礎藥劑、且水平并不穩定的彌亞很多時候都顯得異常遲鈍,可在某些方面,他卻又展現出遠超智商水平的聰明勁來。
盡管那次過后他就徹底討厭上馬丁,對認識阿諾德以后再也沒收到惡心視線的注視而松了口氣,也不妨礙他時常將馬丁掛在嘴邊。
他知道,只要他說出“去找馬丁玩”,阿諾德總會按照他的心意乖乖做事。
這一招,百試百靈。
果不其然,聽見少年這么一說,原本躍躍欲試想做點什么惹他生氣從而獲得快樂懲罰的阿諾德立刻神情一厲,展露出一百二十分的專注來,不再有意無意炫耀他好看的胸肌和腹肌,采摘紅草果的效率提高了兩倍不止。
晃了晃腿嚇跑繞著足游來游去的小魚,彌亞嘆了口氣,神色懨懨。
他好壞哦。
明明知道阿諾德重視和他的友情,不想失去他這個唯一的朋友,卻總用和別人當小伙伴的說辭嚇唬他。
他根本沒能成為巫女媽媽期待的善良好孩子。
摸摸發脹發熱的頭頂與尾椎,自我檢討一番的彌亞立刻又理直氣壯起來——他是惡魔!
惡魔就是要壞壞的!
再說了,每次都是阿諾德自己湊上來偏要給他當仆人做苦力的嘛,什么采摘草藥材料、做飯洗衣、打水沐浴的,他不答應他還要掉眼淚,非逼著他同意不可。
轉念一想,彌亞立刻原諒了自己,捧著臉幻想,自己究竟會分化成哪種惡魔。
是長著羊角羊蹄、以速度和狡詐見長的羊頭魔嗎?還是渾身硬梆梆防御力超強的石頭魔?
彌亞不太想分化成它們,它們的樣子都太丑了。
如果能變成炎魔就好了,長得帥、會噴火,實力超強!
懷揣美好期待的少年哼起小曲,沒有發現小伙伴那雙碧色眼瞳里投注的滿滿溫柔與愛念。
日過正午,停止孔雀開屏行為的阿諾德,僅僅花費一個小時不到,收集完全部所需材料。蹲在漂亮少年身前享受擦拭身體服務的他鼻尖微動,聞見濃郁血腥氣。
河面上,一片赤紅血污。
“彌亞別看!”
立即抬手捂住少年的眼試圖將可怖景象擋在腦后,可先一步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河邊的彌亞還是看見了。
河水里,泡得發白的人隨水波沉浮。
他蒼白著臉渾身顫抖,“那、那是尸體嗎?”因驚懼,短短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不自覺倚向小伙伴赤.裸胸膛,試圖從他總是比常人稍高的熾熱體溫里汲取安全感。
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的阿諾德也有些發怵,可在心上人面前無論如何也不能露怯的他咽了咽唾沫,強撐道:“應該吧……”
“別怕,我去看看。”
彌亞拉住他的胳膊,“一起去。”
他好歹也是即將分化為強大惡魔的人,過了今晚,阿諾德就得跪在地上求他不要吃掉他、崇拜看著他喊老大了,怎么能因為區區尸體放任小伙伴兼未來小弟獨自面對危險呢!
說什么也不讓阿諾德獨自前往,倆人緊緊貼在一起,互相攙扶著一步一挪靠近尸體。
那是一具男人的尸體,胸口與腰腹破開斗大血洞,黑發凌亂覆在面上,口鼻處不時泛出細密氣泡……
氣泡?!
“他沒死!”戳戳阿諾德示意他把人撈上岸,彌亞驚喜道。
吭哧吭哧救起人,探了探鼻息確有微弱氣流,阿諾德松了口氣,“我帶他去找醫者。”
小村莊是沒有醫者坐鎮的,需要到鎮上去,以阿諾德速度,全速前行至少需要整整半日,更何況是負重前行。
從巫女媽媽手札里知曉,不可妄動重傷者的彌亞搖搖頭,怕他半路咽氣。
“你去我家里,把儲物間藥劑架上第三層的所有藥劑都拿來。”那是彌亞自己煉制的止血劑,擔心效用不夠,他補充道,“左邊最頂層的也拿來。”
頂層的藥劑,是巫女媽媽留下的。
人命關天,阿諾德一愣后點點頭,留下句等我,草草披上衣服,全力奔跑。
跪坐在重傷男人身前,彌亞回憶手札里的急救手法,一點點撕開爛成絮的衣服,小心翼翼避開猙獰傷口,按壓胸口。
好像沒有什么效果。
抿著唇顧不得扭捏,拂開覆面發絲,嘴對嘴貼上長相意外俊逸的男人,彌亞岔開腿坐在他腰上,一邊按壓一邊渡氣,暗自祈禱他能撐到阿諾德拿藥返回。
“……要快點好起來呀。”
……
埃德并未徹底失去意識。
血液不斷流失的寒涼虛弱中斷,一具浸著甜香的身體貼近,撕開他的衣服,先是在他胸前捏來捏去,然后坐在他的腰上。
貼近、親吻。
柔軟的、溫暖的觸感,肌膚相接的地方像是有細密電流亂竄,又麻又癢。
是什么特殊的攻擊手段嗎?
從未有過、且抗拒與他人親密接觸的埃德無所適從,腦子嗡嗡的木木的,心如鼓擂,心臟悅動、猛烈得令他難受。
他好像很緊張,渾身小幅度顫抖著,磕磕絆絆撞了他的牙齒好幾下,發出幾聲輕呼。
青澀的、沒有任何接吻經驗的小鬼。
他想要積蓄力量,掀開膽大包天的小鬼,掐著他的脖子質問為何奪去他為未來伴侶保留的珍貴初吻,可重傷失血后無力的軀干,連抬動指尖都做不到,只能被動將一陣又一陣縈繞在鼻腔的甜稠香氣吸入,意識一陣清晰一陣模糊。
香膏?
還是別的什么……
等他醒了,絕對不會放過他……
倍感煎熬的親吻終于結束,過了許久,又或只是一會,口腔與傷口分別涌入冰涼藥液,埃德嘗出,那是止血劑的味道。
味苦澀然的液體沖散唇中殘留的甜香,一時之間,他竟有些悵然。
逐漸恢復的體力告訴他,小鬼方才一系列奇怪舉措是在救他,而非臆想中單純的輕吻和輕薄……
是誰救了……
他要向他道謝,報答救命恩情、更要付起奪了他人初吻的責任,問他喜歡珠寶首飾還是珍奇古玩、想要住在莊園還是城堡、最重要的是,愿不愿意嫁給……
無力垂落的手,指尖微動。陷入拯救成功的喜悅的二人,誰都沒有發現這點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動靜。
**
林間小屋,好不容易打發走粘人的阿諾德,摸了摸重傷男人的額頭確認沒有發熱后,彌亞換上分化儀式要求的必備長袍,紅著臉關好所有門窗。
為什么……分化儀式要穿這么、這么的……
匆匆瞥一眼鏡中貌似穿戴嚴實的少年,彌亞羞得不敢再看第二眼。
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保守裹身黑袍下,究竟是怎樣一般景象。
深呼吸摁下雜思,按照腦中模擬千百遍的順序,少年一點點往六芒法陣中心的坩堝里添加藥材。
時間一點點流逝,午夜將至。
第62章 第 62 章 小腹上的心形紋路
濃稠藥劑隨不間斷的攪拌漸漸成型, 氣味幾經變幻,最后變為很配得上銀粉藥液的清香味道。
午夜鐘聲敲響。
彌亞深吸一口氣,擰動閥門令藥液灌入一旁備好的浴桶里, 踏入桶內,整個人浸透其間,合衣而浴。
隨時間越發脹熱的身體各處,在清涼藥液的安撫下逐漸緩和,閉眼凝神間, 彌亞察覺到有什么快從體內破體而出。
他知道,那是惡魔的外露特征——魔角與蝠翼。
無論何種惡魔, 都會擁有這兩個基本的,在此基礎上隨分化種族的不同,各自長出不同的種族特征物。
圓頓小角自發間支出, 幾縷細軟發絲被撐得翹起, 小巧蝠翼撕裂衣袍, 隨呼吸緩緩扇動。
蛻變仍未結束, 但彌亞已經知曉,自己不可能成為高大帥氣又強大的炎魔了。因為他根本沒有渾身滾燙發熱的感覺, 反倒尾椎傳來陣陣麻癢, 小腹也隱隱酸脹。
嗚,他到底會分化成什么呀。
胡思亂想并未持續很久,最后一絲銀粉色藥液被身體吸收、整盆化為清水后,分化完成。
渾身濕透、輕薄衣袍緊貼身體的少年睜眼,眸中閃爍亮粉微光,眨眼間消失無蹤。
彌亞欲哭無淚,急急忙忙跨出浴桶,帶起一通涼潤水液, 濕漉漉的痕跡蜿蜒至等身銀鏡前,掀開衣袍,他怔怔望著鏡面,要哭不哭地。
鏡中人身后生出的黑色細尾緩緩晃動,桃心形的尾勾分外惹眼。細膩白皙的小腹上,心形紋路隨呼吸起伏不時閃爍亮粉微光,情澀至極。
用力搓揉紋路,除了將周圍皮膚弄得發紅外沒有任何變化,左右看了看自己小小的魔角小小的蝠翼,彌亞終于不得不接受,自己分化成了某種從未設想過的種族——
以吸食.精氣維生,沒有半點戰斗力的魅魔。
永別了,他不曾擁有就已經失去的火焰、利爪、石化射線、強悍□□……
他沒辦法讓阿諾德跪著親吻他的鞋背,崇拜尊稱他為老大了。
嗚嗚。
不愿面對慘痛現實,少年雙目無神跌坐地面,緊貼冰涼鏡面無聲痛哭,以頭創鏡,發出凌亂不成節奏的輕微撞擊聲。
一墻之隔的柔軟床鋪上,雙目緊閉的黑發男人眼簾微動,眉心蹙起些微豎痕。
連綿噪音混雜著低聲嗚咽的背景音里,埃德睜開了眼。
重傷后的昏沉迷茫只出現一瞬,立刻被強行驅散。
戰斗經驗豐富的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周身并非空無一人。
下意識地,凌冽水劍于掌中浮現,悄無聲息翻身下地,身形全然隱入黑暗地靠近聲源處。
比單薄濕衣下素白肌膚先入眼的,是小巧精致卻分外顯眼的魔角蝠翼。
惡魔!
獵殺無數魔物的獵魔人立刻進入戰斗狀態,揚起水劍劈刺向魔物后心。
干嚎累了的彌亞揉了揉只擠出幾滴淚珠的眼尾,撐著銀鏡起身,轉身剎那,正對利芒。
那是……!
意識到那是什么,卻因恐懼和劍刃上散發的森然氣勢定在原地,少年頹然睜大雙眼,臉色煞白。
為什么,他這么倒霉,不但分化成魅魔,馬上還要被殺……
欸?
劍刃距離心口只剩下幾乎忽略不計的距離,強行收勢帶起的勁風震裂衣袍,在白嫩皮膚上留下道道紅痕。
他咽了咽口水,小腿抽搐、軟倒在地。
“嗚嗚……”
只差一點就會死掉的少年渾身發顫,比尋常惡魔小了許多的蝠翼與形狀奇異的桃心尾巴蔫蔫耷拉,好不可憐。
自少年身上傳來的香氣一股一股撲入鼻腔,是昏暗失神中也牢牢記下的氣息。
埃德絕不會記錯,這是奪去他初吻,把他從死亡國度撈出的小恩人的味道。
也即是說——
他,埃德,獵魔人,被魔物所救。
意識到這點的瞬間,他強行止住攻勢,余勁反噬,手臂震得發麻。水劍化為水霧,在一站一坐的兩人間形成阻隔視線的細密白霧。
腿因麻痹暫時動不了,彌亞以手撐地,悄悄挪動身體,試圖通過比蝸牛快不了多少的速度逃離看不清容貌的可怖男人,下一刻,整個人被撈了起來。
發出比小貓崽高不了多少的短促驚叫,驟然離地的驚慌使彌亞本能攬上前一刻還提劍刺向他的男人,未穿鞋襪的腳小幅度蹬動,直到屁股被他單手托起,才發現男人只是把他抱起來。
水珠順著破布衫般的衣袍滴答滴答滑落,埃德眼皮下覆,打量輕得單手就能被自己抱起的少年。
即使額發濕潤、渾身濕漉漉像剛從涼水里撈起那般顯得狼狽,他仍然是漂亮的。巴掌大的小臉,藍瞳紅唇,蒼白面色被水澆灌,愈發清麗。
視線落向少年不自覺咬著的唇,飽滿唇肉壓出些許咬痕,有種凌.虐般的……
咳。
已經歸屬為大齡處男范疇的埃德移開視線,為自己方才腦海中不應該存在的想法羞愧一瞬,思緒卻不受控制地飄向重傷時少年跨坐在他腰身的畫面。
那個時候的他,應該很害羞吧。臉蛋紅紅、雙眸水潤,磕磕絆絆吻上他的唇,卻因不得要領,撞得唇色越發靡麗。
如果他恰巧在那時醒來,或許可以裝作仍舊失去意識,長舌順著微張的唇縫探入,攪得又深又急,奪走所有香甜汁液,直到少年喘不過氣。
只要他調整呼吸與心跳,驚得小兔子般蹦起來的少年不會發現他已經醒來,躲在一旁慌亂觀察后,善良的他定會返回他的身邊,又一次趴伏在他身上。
而這一次,他不會放開他。
細胳膊細腿,腰身也只有這么一點,五指張開就能完完全全遮住,掙扎的力道完全無需放在眼里,單手便能錮著他無法逃離,只能顫著腿啞著聲被迫承受一波重過一波的沖擊。
埃德深呼一口氣,閉了閉眼。睜眼瞬間,恰好對上少年悄悄打量他的目光,微微一愣。
“抱歉。”埃德出聲。
門窗關得嚴實的屋里黑不溜秋看不清楚,彌亞不清楚闖入自己家中的陌生人是誰、又想對他做什么,正瘋狂運轉小腦瓜試圖脫身的他,聽見男人沒頭沒尾的一聲道歉后,心神一定。
——他從中品出他暫時不會傷他的意味。
獲得這個訊息,他立刻精神起來,拍了拍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人,命令道:“放我下來。”
男人依言照做。
足尖剛接觸地面,電擊般的疼痛傳遍雙腿,彌亞痛呼出聲,慌亂間,整個人倒向男人懷抱,唇瓣不經意劃過坦露在外的果實。
埃德渾身一抖。
立了。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少年語帶哭腔地指責:“你是笨蛋嗎,我讓你放你就放!我的腿動不了了,都怪你。”
可明明是你自己說……
埃德恍然大悟,在少年這里,不要等于要。
再次道一聲抱歉,將少年放在浸滿了體香的松軟床鋪上,埃德點燃燭火,怔怔望著少年腹間的情.澀紋路。
青澀的,未長開的花。
需要經過無數次深而濃稠的澆灌,才能徹底催得心形紋路間的小花熟透。
喉結一滾,埃德啞聲道:“魅魔?”
輕易被人道破身份,彌亞非但不害怕,反倒眼一眨滴落數顆淚珠。
借著光源認出嚇唬他、害他腿抽筋的罪魁禍首是自己白日與阿諾德在河邊救下的重傷男人,他抿著唇越想越委屈,控訴道:“本來我可以不是魅魔的,都怪你!”
“今天是我的分化日,如果不是采藥的時候辛辛苦苦廢了老大勁把你救下來,我的分化儀式根本不會出現意外。”
“都是因為你,害我不能變成帥氣的炎魔,只能當一個……一個魅魔,還一聲不吭拿劍想刺我,明知道我的腿又痛又酸還故意報復我,突然把我放下來讓我出丑……”
“你怎么能這么壞!”
又委屈又生氣,又怕一看就很能打的男人打他,彌亞睜著淚眼汪汪的瞳猛瞪他,試圖用眼神殺死他。
埃德確實快被他萌死……咳,不對,快被心疼死了。
雖然魔物從出生開始,體內的血脈就注定了成年日會分化成何種種族,完全不可能出現本來是炎魔卻因意外分化為魅魔的情況,但在少年一聲委屈過一聲的控訴里,他仍不免產生,好像真的是因為他,少年才會哭得慘兮兮的心疼愧疚感。
為表歉意,撕裂過無數惡魔身體的手,輕柔撫上少年的腿。晃來晃去彰顯著與繃起的小臉截然相反情緒的桃心尾巴,昭示著少年惡魔的身份。
一手托著一手揉捏,越來越往上直到指尖挑開一點已沒有多少蔽體功能的長袍,埃德方才如夢初醒。
他究竟在干什么啊……
違背了獵魔人守則,為才剛成年的漂亮小魅魔捏腿。
非但生不出一丁點殺心,反而卑鄙地想要觸碰更多。
陷入理智與情感交戰的埃德驀地停下動作,在獵魔人精湛手藝下脫離抽筋狀態的彌亞收回腿,毫不客氣一腳蹬上他的臉,碾了碾。
哼哼。
如果不是剛才動不了,他早就想這么做了!
埃德雙耳紅了一片。
小魅魔這是什么意思呢……
是、是想讓他怎么做?
舔一口嗎?
腳心傳來濕濡觸感。
彌亞睜大眼難以置信地收回腳,顫聲道:“你、你是變態嗎?!”
埃德不解。
如果不是想讓他舔,為什么要……
哦,對了,不要等于要。
得出換算等式的埃德明白,少年這是害羞了。
于是,他說:“是所有地方都要舔嗎?你放心,我會認真遵循你的吩咐的。”
彌亞:???
第63章 第 63 章 我不是你最喜歡的仆人了……
彌亞拉著身上為數不多的布料縮成一團, 渾身寫滿了抗拒,在他再三聲明下,終于勉強讓男人相信, 他真的不需要他舔。
“好吧……”埃德并不太相信他的話,看著快要把自己嵌進墻壁變成一張小餅的少年,后退幾步讓出空間。
直到這時,他才想起自己忘了點什么,一本正經道:“還未自我介紹, 真是失禮了。我叫埃德,目前是一名獵魔人, 但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出手。你救了我,我要報答你的恩情。”
“還未請教你的姓名。”
獵魔人!
那不就是、那不就是專殺惡魔的人嗎。
彌亞咽了咽唾沫, 擔心自己不回答他的話, 會被嘴上說著要報答他的獵魔人徒手撕了, 只好如實告知他的名字。
“原來如此。是個可愛的名字。”埃德單膝跪地, 抬手撫上胸前行一禮,“那么, 彌亞。請你嫁給我。”
這、這個也要答應嗎……?
彌亞懵了。
我辛辛苦苦救了你, 你就這樣恩將仇報???
他憤憤錘了下枕頭,小發雷霆。
在自己救了他,他應該不會殺自己和如果自己拒絕,他就會惱羞成怒中徘徊猶疑,彌亞口中發出含糊的氣聲,以期在抉擇期間稍稍拖延時間。
看出他的猶豫,埃德道:“沒關系,彌亞遵從自己的心就好。”
聞言, 彌亞想也不想,立刻道:“那我不要嫁給你。”
埃德微一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他起身,神態自若地清理起被彌亞弄得到處都是的水漬,叫人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
彌亞抿著嘴巴滿頭問號。
知道了,你到底知道什么了啊!為什么突然就開始做清潔了。
難道,他的意思是,清理完地面,再來清理他?!
被自己腦補的血腥畫面嚇得滿臉煞白,攥著拳不斷運轉小腦瓜試圖說點什么的彌亞,終于從犄角旮旯的記憶里,回想起某件并不重要,但意外適合此時情景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趁埃德看過來時,連忙說:“埃德……你、你不要誤會……我之所以不嫁給你,才不是因為我不喜歡你,而是因為我有未婚夫,雖然我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可畢竟家族有約定,我不能違約……”
“你懂我的意思嗎?”他眨了眨眼,試圖讓自己的表情更加真誠。想了想,彌亞補充道:“其實、其實我還蠻喜歡你的……”
他垂下頭故作羞怯。
喜歡,他喜歡我……?
接收到關鍵字,埃德瞳孔微縮,手上動作一滯,忍不住想。
他真的喜歡……
我?
是了,救人的方法有許多,如果不是帶有好感,又何必吻他?在分化日這樣關鍵的時間點,額外耗費精力拯救一個不相干的重傷者,還將他帶回家悉心安置在床上。
小魅魔或許只是看上他的皮囊,但此刻,埃德不禁生出幾分慶幸,慶幸自己擁有這樣一副樣貌,為他在他心中奪得一點位置。
自己都意外的欣喜之后,反應過來小魅魔說了些什么,猶如冷水澆頭,冷卻下激動的情緒。
他有未婚夫。
為什么會有未婚夫?
未婚夫是誰?
是深淵之下的惡魔,還是同在人間的人類?
即使他話里話外都表現出與素未蒙面的未婚夫的疏離與不在意,作為被彌亞親口承認喜歡的埃德本人,卻無法不在意。
家族約定……
聽起來就是古板封建的大家長所為,那么魔物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作為殺魔無數的獵魔人,埃德對魔物的思維大致了解,他們一向直來直往,不尊禮儀不循禮數,如果自己不愿,哪怕是魔王都無法強迫他們和誰定下婚約。
——也就是說,小魅魔的未婚夫,是人類。
哈。
人類。
不知道從哪冒出的貴族少爺。
只怕從抵達社交年紀開始,就沉迷在名利場花天酒地,身子早被不知節制的行為掏空,虛有其表。
這樣的家伙,護得住小魅魔嗎?
套上麻袋隨便一嚇,就哭得屁滾尿流慌亂解除婚約了吧。
埃德惡意滿滿揣測著。
許是他沉默太久,彌亞誤以為埃德不相信自己的話,顧不得身上破破爛爛還濕噠噠的衣服,他一把跳下床,沖進儲物間翻箱倒柜,終于在最底層落灰的儲物箱里找到一枚質樸戒指。
舉著戒指亮在高大男人面前,他說:“你看!我沒有亂說,我真的有一個未婚夫,這就是信物。”
這枚戒指是巫女媽媽去世前留給他的。在眾多待他繼承的手札筆記、強效藥劑中,它灰撲撲的并不顯眼。
可巫女媽媽卻說,它是她的家族代代相傳的信物,代表著與另一個家族的古老約定:
十八歲那年,若它被激活,說明這對戒指的兩個持有人符合締結婚約的條件,按照祖上約定,雙方必須結婚,無論對方貧窮或富貴、美貌或丑陋。
巫女媽媽十八歲那年沒能激活它,于是,它被傳給了彌亞。
根本沒想激活戒指同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結婚,卻不妨礙彌亞在此時虛構一個不存在的未婚夫并把訂婚信物亮出來。
晃了晃戒指表明自己不是在胡謅說謊后,彌亞趕緊把它放回儲物箱,以免戒指真的被激活了。
箱籠合攏的瞬間,戒面寶石散發幽幽藍光。
……
與此同時,相隔萬里之遙的王都,正向摯友展示自家封建殘余證據的銀發青年,愣愣望著散發光芒的戒指,喃喃自語:“不是吧……明明從前從來沒有……為什么今天會……”
……
朝不時瞥向自己的少年笑了笑,埃德安撫道:“你不必有負擔,我并無強迫你的意思。提出結婚請求無非是想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現在知曉你有未婚夫,我不會再提出如此失禮的請求了。”
“對了,”他不經意道,“我能知道彌亞未婚夫是哪個家族的嗎?”
“啊,我沒有別的意思,這些年來走南闖北我結識了不少人,說不定能幫你探聽探聽未婚夫是什么樣的人、品行如何。”
彌亞:……
完蛋了!
巫女媽媽當時說的是什么家族來著??
他記不到啊!
眼珠滴溜一轉,彌亞靈光一閃,指指點點道:“我自己知道打聽,才不要你幫我呢。還不快給我找件衣服出來,沒看我都快被冷死了嗎!”
他用力揉了揉眼,倒真被他給擠出幾滴淚花,睫羽沾濕,眼尾泛著紅,如風中瑟縮的濕濡小貓,看上去可憐極了。
不可言說的小心思立刻被拋在腦后,唯恐少年感冒,埃德趕忙在他的指揮下翻找出合適的衣服遞給他,等他更衣完畢,狼藉一片的室內也重歸整潔。
看不出來,堂堂獵魔人還是做家務的好手。
蹲在少年床邊,埃德問:“你想要我如何報答你的恩情?只要你提,我都會滿足。”
裹著被子縮在床腳,習慣了獨自生活的彌亞想也不想,直接說:“沒什么要報答的,你走吧。”
埃德定定看著他,看得他心里發毛,正準備出聲說算了,他低低應了聲,“好。”
這么簡單就答應了?
彌亞狐疑盯盯他,下一秒便聽:“你雖不要,我卻不能不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我會每日為你打掃清潔收拾家務,直到償還完救命之恩。期間我會在你家旁邊額外建一座小屋居住,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你放心。”
怔了怔,彌亞問道:“你的意思是……你要當我的免費仆人?”
仆人么?
好像也不錯。
埃德點點頭應下,“如果你想的話。”
“好耶!”
獵魔人當惡魔的仆人!
彌亞覺得,再找不出比他更威風的魔了!
他欣然同意,兩人都覺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
第二天正午,仍在補覺的彌亞被一聲高亢的尖鳴吵醒,仿佛有上百個沸騰的水壺同時響起,鬧得腦瓜子嗡嗡的。
“發生了什……”
“彌亞、彌亞!這個家伙是誰!為什么他從你家里走了出來!你們昨晚都干了什么!!”
一頭火紅頭發的少年闖進房門,指向托著洗衣盆的男人,神情激動得像是發現妻子趁自己不在家時和人偷歡一樣。
彌亞奇怪睨他一眼,“我們昨天一起救的人啊,你這么快就忘了?”
阿諾德撲在床邊,將頭靠在背面上,淚眼汪汪:“那種不重要的人有什么必要記住嘛。”
“他竟然說他是你的仆人,這是真的嗎?”
“真的啊。”
往一旁挪了挪試圖下床更衣,才剛撐起來就被摁了回去,阿諾德一張俊臉湊近跟前,超大聲控訴:“難道你不要我這個仆人了嗎?還是說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仆人什么的,有我一個還不夠嗎?!”
彌亞不明白,給人當仆人有什么好爭的,不過阿諾德一向腦回路清奇,做出什么事他都不奇怪,想了想,他說:“那你也繼續當我的仆人嘛,一三五你做,二四六他做,周日你們一起休息。這樣行了吧?”
阿諾德神情憤憤,還想說點什么,彌亞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把他推開,“我餓了,快讓開。”
旁觀已久的埃德出聲:“彌亞想吃什么,我去做。”
阿諾德瞪他一眼,“連主人的喜好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做得成合格的仆人?”轉頭面向彌亞時換上溫柔的笑,“今天讓我給你做飯好不好?”
可有可無點點頭,對彌亞來說誰做都無所謂,他是真的餓了。或許是略去早飯直接睡到中午的原因,胃里餓得發慌,迫切想吃點什么填飽越發強烈的空虛。
第64章 第 64 章 魅魔都是要吸.食.精氣……
把礙事的兩人打發出臥室, 慢吞吞戳洞把翅膀和尾巴從衣服里掏出的彌亞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么。
是什么呢……?
知道洗漱完畢坐在餐桌上,看著放在眼前的熱騰騰食物,聽到阿諾德驚異的呼聲, 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忘記了什么。
“彌亞!你頭上長角了!背后還長出了翅膀和尾巴……?”
發現小伙伴身上發生的新奇變化,阿諾德擦干才剛清洗過、猶帶水珠的手,眨眼間閃現至彌亞跟前,這里戳戳那里揉揉, 仿佛在擺弄精致的玩偶娃娃。
魔角被略略濕潤的掌攏入,明明沒有大的力道, 只是握著它輕輕摩擦兩下,滅頂的刺激從頭皮順著脊柱傳遞全身,彌亞渾身一抖, 身體立刻軟了下來。
“唔……!”
小腹上的紋路略微發燙, 陌生快.感的驅使下, 飯桌下的雙腿絞在一起, 小幅度摩擦。
阿諾德怔怔望著面色緋紅、眼含春潮的少年,耳根發燙。
這是怎么了……
眼尾眉梢蘊著媚態的少年渾身輕顫, 微張的唇間溢出又輕又黏的哼鳴, 聽得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仿佛有一股火四處亂竄,匯聚至某處,漲得生疼。
垂在一側的手腕上纏上細尾,桃勾尾巴不時輕拍滑動,似是催促著更多的撫弄。
當阿諾德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快順著衣袍上的不規則破口探入其中。
“彌亞,你……你變成了惡魔?”明明與他同歲,身形卻接近于青年的少年傾身貼近, 逆著光用雙腿與身體將他錮在座椅中,收斂了一貫的不正經后,竟顯出幾分迫人的危險意味。
小口小口喘氣試圖平復身體里一股又一股沖擊神智的熱意與難耐,迎著幽幽發沉的碧瞳,彌亞一口咬上眼前人的下巴。
不知道是不是餓得狠了,他居然從口中嘗出淡淡的火烤食物的香味。
嗚……
完蛋了,變成惡魔過后,居然真的會吃人嗎?
耗盡所有自制力阻止自己繼續咬下去,放開他時戀戀不舍舔了舔,彌亞仰起頭向面色奇異的阿諾德說:“沒錯!我就是偽裝成人的惡魔!怎么,你怕了嗎?”
“怕也沒有用了,我是非常強大的魅……睡魔,對,就是睡魔,會在你熟睡的時候潛入你的夢境,把你的腦子吃掉!”
羞于說出自己的真實種族,彌亞胡亂杜撰一個全新種族,呲著小尖牙嚇唬他。
阿諾德:……
睡魔?真有這種惡魔么?
總覺得他在唬自己。
瞥見少年自以為兇殘實則可愛死了的小表情,阿諾德隱去懷疑,故意表現出崇拜又羨慕的樣子,海豹鼓掌:“天哪,竟然是這么厲害的惡魔!求求你不要把我吃掉,好不好?”
“彌亞主人……”
他居然真的信了!
銀發少年翹了翹唇角,極力壓制自己的得意,仍纏著阿諾德不放的尾巴卻暴露了他的情緒,晃得歡快極了。
他抬著下巴輕哼一聲,“行吧,看在你是我仆人的份上,就勉為其難放過你。”
“行了,你退下吧,我要吃飯了。”
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再不吃飯,他怕自己真忍不住把自家小伙伴兼仆人一口吃掉。
直到十四歲才知道自己并非人類的彌亞無法接受吃人。
時有時無的美味香氣不斷飄入鼻腔,彌亞發現從前喜歡的食物吃進嘴里都變得寡淡起來,味同嚼蠟吃完一餐,非但沒能緩解腹中饑餓,反而更難受了。
他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折磨,匆匆擦干凈嘴,留下句“好好洗碗,不許跟上來”,向外悶頭狂奔。
小巧蝠翼撲騰,彌亞跌跌撞撞撞上從河邊洗完衣服的埃德。
木盆跌落在地,埃德接住雙眸含淚的少年,忙道:“彌亞,你怎么了?”
見著來人,眼里含著的淚盡數滴落,淚如雨下。因為彌亞發現,他在埃德身上也聞到了食物的味道。
“嗚嗚,怎么辦啊,我不想吃人……”
“什么……?”
放縱自己貼近大號香香食物懷里,彌亞揪著他的衣服崩潰大哭:“我好餓,我不想吃人,可我在你和阿諾德身上都聞到好香好香的味道,明明吃飽了飯,為什么更餓了?”
“嗚嗚,我不想變成吃人的壞蛋惡魔。怎么辦啊埃德,你快想想辦法!”
聽清少年的話,原以為他被誰欺負了的埃德失笑。
怎么會有這么迷糊的笨蛋,明明是惡魔,卻連自己的種族特性都不知道,只一個勁以為自己會成為食人魔。
輕拍少年哭得一顫一顫的脊背安撫他,埃德沉聲道:“彌亞,聽我說,你不會成為吃人魔的。”
捧起少年的臉強迫他看向自己,埃德一字一句地放緩,力圖讓情緒上頭的彌亞反應過來他的話,“你是魅魔。魅魔只吸食.精氣,越是潔身自好、精氣充沛的人,對你的吸引力越大,你從我們身上聞見的香氣,便是精氣吸引的作用。”
漸漸止住淚意的彌亞眨了眨眼,眼尾滑落的淚被粗糙滾燙的指腹刮走,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們聞著香不是因為分化后的自己想吃人。
埃德心跳略微加快,喉嚨干澀,推銷道:“彌亞……我、我今年二十六歲,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有過任何不檢點的行為,至今仍保持童貞之身。咳,我體力也挺好的。”
見少年只是一味盯著他發愣,埃德語速飛快說出自己的意圖,“我的意思是,讓你最卑微、最忠誠的仆從為主人你獻上所有精氣,填飽你好不好?”
即將打開新世界大門的緊張之下,彌亞抿著唇,鼓鼓的唇珠壓得扁下去,唇色愈加洇紅,攝人得緊。
灼灼目光下,他小聲問:“……要怎么做?”
終于得到回應,懸在空中、惟恐少年倒轉回頭選擇相對而言更為熟悉的小伙伴的心終于落下,埃德迅速而輕柔地覆身而下,含糊語調隱沒于相接唇齒間。
“……我會一點一點教你的。”
清風吹拂,天地、草木、蟲鳥,共同見證緊密相擁的雙方,見證著獵魔人仔細教導魅魔如何進食的奇觀。
……
三兩口刨完剩飯,把廚具和碗筷洗得干干凈凈,在屋內轉了一圈發現其他活都被埃德干完的阿諾德咋舌一聲,蹲坐在門前等待彌亞歸來。
遠遠的,一道人影緩步走來,陽光下,膚色雪白的少年像在發光,尾勾輕甩,抿著唇神情恍惚。
阿諾德起身趕緊迎上去,視線掃過鼓脹靡紅的唇肉,一滯,莫名喉間干渴,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醋意,問:“你的嘴怎么了。”
彌亞嗯了聲,終于從不知在回憶什么的失神里醒活過來,滿眼無辜,下意識隨他的問話舔了舔唇,舔得唇肉覆上潤澤水光,微微張開得一點小縫,似是在邀請。
阿諾德不自覺湊近,探著脖子,高挺鼻梁貼近少年唇邊,只差一點就要碰上去。
“你嘴里有香香的味道,背著我偷吃了什么。”
埃德的……!
雙瞳猛地睜大,一把推開杵在眼前的阿諾德,彌亞偏著頭心虛不已:“沒有、沒吃什么。”
阿諾德不信。“沒吃你躲什么?肯定有什么東西,快讓我檢查檢查,隨隨便便吃,吃壞了肚子怎么辦?”
語罷,他作勢上前伸手,想要插.入少年口腔。
直覺告訴他,被連仆人都要爭著做,不給他做還生氣的阿諾德知道自己吸.食了埃德的精氣會發生一些不妙的事,彌亞嘟著嘴發脾氣,“臟死了,不許碰我。”
經過埃德的投喂,他已經吃得很飽了,不想再吃阿諾德的精氣。
唔,他和埃德的味道不一樣,或許下次可以找他試試……?
想是這么想,比起沒影的下次,當務之急是解決眼前的現在。明知他不是這個意思,彌亞故意戳戳少年飽滿結實的胸肌,無理指責:“我身上哪里不是香香的,你是第一天知道嗎?你是不是手里藏著什么惡作劇道具,想要整蠱我?”
阿諾德連忙站直身體張開雙手,向看上去不太高興的銀發少年證明自己的清白。“我怎么舍得整蠱你呢?你看,什么都沒有。”
“哦。沒有就沒有吧。”越過他走向房屋,填飽了肚子,自覺敷衍過去的彌亞心情很好,小巧蝠翼和尾巴同頻晃動。
不知是否是錯覺,阿諾德似乎看見其上一閃而過的亮粉微光。
回頭望一眼荒無人煙的林地,阿諾德長腿一跨跟上少年步伐,酸里酸氣上眼藥:“你新收的仆人一點都不盡責,洗個衣服用得著洗這么久嗎,半天看不見人影,肯定是在哪躲著偷懶去了。”
“唔……”
彌亞沉默一瞬。
他決定為勤勤懇懇把自己喂飽的仆人說句公道話,解釋道:“應該是干活干熱了,去河邊沖涼了吧。”
阿諾德滿臉嫌棄:“哈?這就熱了?中看不中用的廢物繡花枕頭。換了我,肯定不會這樣。”
他躍躍欲試,眉目間滿是把人比下去的勝負欲:“下次換我來,絕對比他好千百倍。”
彌亞“啊、唔”地點點頭敷衍著。
另一邊,仗著優越身體素質,胸口破個大洞,傷勢將將愈合的埃德赤裸上身,渾身浸在寒涼河水里,不斷澆淋涼水。
看向水面下顯眼的凸起,他苦惱嘆氣,怎么過去這么久,半點都不帶消的。
光是回味少年小小的肉肉的唇,舌一吮生出許多甜滋滋的水液,顫著腿站立不穩貼在懷中,被他擠得發出甜而黏的輕哼,他就又……
翹得更高了。
第65章 第 65 章 你想親親我嗎
人間與深淵交界處, 天色日復一日的昏黃,像是暗不下去的黃昏,更像亟待噴發的巖漿。
干燥、炎熱、沉悶。
兩道人影漂浮在深不見底的裂隙上, 身后長出的巨大蝠翼確保他們能夠穩定橫停在空中,每一次扇動都會掀起陣陣勁風。
站位稍前的男人有著比尋常人更深的膚色,配合赤.裸的胸膛和他眼尾往下、一路延伸,繪滿半邊身體的繁復線條紋路,顯得粗狂野性, 一舉一動散發出十足的成熟魅力。
落后他半個身位的男人臉色黑如煤灰,撫著額角相當頭疼, 咬牙切齒道:“所以為什么,在幻境里我還是你這家伙的下屬啊!”
瞥見水鏡里自己黑發黑眸的模樣,他更加不滿:“還有這副惡心的容貌, 看著就想吐。”
反復向藏在頸間的佩鏈輸送魔力試圖激活它, 圓珠微微閃光, 發色隨之轉變為暗沉的紅, 五官略微扭曲,然而下一刻, 光芒熄滅, 一切改變如潮水般褪去,外貌恢復原樣。
見狀,深膚色男人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澤維爾你就認命吧,在幻珠的幻境里,一切偽裝都會失效。”
“還有啊,你不想當我下屬,難不成想做魔王?嘖嘖嘖, 可惜啊,我太天才太強大,當年的你打不過我,現在的你還是打不過我。輸給我這樣的強者,你無需自卑。”
“對了,”男人話鋒一轉,蝠翼扇動向前竄出一大段距離,“差點忘了說,你和你那個虛偽可惡又可恨的圣騎士哥哥,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呢,不愧是雙胞胎——”
“塞特!給我去死——!”比肩烈陽的巨大火球猛地擲出,還未近身,毛發便已被高溫燒灼得卷曲崩裂,男人嘻嘻笑著,漫不經心揮出一拳,極致的□□力量竟形成狂躁颶風,隱隱扭曲空間,輕描淡寫化解浩大一擊。
手一攤,塞特無賴吐舌:“看吧看吧,都說了傷不了我了。太容易生氣,小心長皺紋哦~”
澤維爾發出震聲干嘔:“好惡心的動作和語氣!你這家伙,偷跑上人間到底都學了些什么!”
塞特:“別在意這些細節嘛,我可是被幻珠分配了一個未婚妻哦,你不想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的未婚妻長什么樣嗎?”
澤維爾:“不感興趣。”
嘴上說著不感興趣,身體卻格外誠實地扇動蝠翼跟在塞特身后,向人間飛去。
塞特的未婚妻會是誰呢?
干脆把他哥分配給他好了。
澤維爾惡意滿滿地想。
**
王都。
手持行李的銀發青年躡手躡腳翻墻而出,與等候在宅邸墻根的摯友匯合,做賊般用氣音道:“東西都收拾好了?趁家里老頭子們沒注意,我們快跑。”
溫徹斯揚了揚吊兒郎當提著的行李,快步跟上摯友步伐,調侃道:“火燒屁股了?”
凱文呵呵一笑:“還不都是因為那該死的信物。鬼知道為什么十八歲時沒激活的戒指突然在現在激活了。被多嘴的仆人捅到老家伙面前,他偏要我履行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承諾,和不知道長什么樣、姓甚名誰的未婚妻結婚。”
“嘖。本少爺才不要乖乖任他們擺布。”
溫徹斯一挑眉:“所以你就準備逃婚?”
“那當然!”
“萬一未婚妻是位漂亮的小姐呢?”
“怎么可能。絕對是老家伙翻版——封建古板又無趣。我要像話劇里寫的那樣,自由追求屬于我的愛情。”
一路急行走至外城,凱文松了口氣,從懷中掏出小心保存的地圖,指向南邊某處森林。
“傳說森林里生活著最后一支精靈氏族,咱們去找找看?”
可有可無點點頭,身為摯友,溫徹斯無比了解他的真實想法,“要想離家出走不被輕易抓回去的話,確實是離王都越遠越安全。”
……
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即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又一天清晨,吃完早飯后,彌亞崩潰地發現,除了野果,尋常食物吃進嘴里,都變得寡淡無味起來,似乎只有吸食.精氣,才能滿足他的口腹之欲。
蔫蔫垂著頭,戳弄倒來倒去的小草嫩芽,彌亞委屈喃喃:“當惡魔一點都不好……”
新仆人埃德在屋內打掃家務,往常一得閑就往他身邊湊的阿諾德也不在。
唔,說起阿諾德,不同于清涼味甘的埃德,他的味道像是冬日里一大盆剛剛炙烤好的肉排,香香的,引人食指大動。
好像有些餓了……
摸著小肚子面色嚴肅,彌亞想,阿諾德會不會同意讓他吃一口的請求呢?
直接提出請求顯得太突兀,不如……
視線轉向屋后空地上零星長著的黃白野花,彌亞挑挑揀揀選了九朵最漂亮的組合成花束,握在手中向村莊走去,決定去探望一下小伙伴。
啊對了!
差點忘了斗篷!
風風火火跑回房間披上斗篷,戴著小紅兜帽的少年又風風火火跑了出去,像一只撲棱著翅膀的幼鳥。
埃德擦去手中水漬,無奈搖頭一笑。
到底還是剛成年的小孩啊。
而此時,被少年所掛念的阿諾德本人,正雙手捂臉坐在床邊,無聲哀嚎。
“怎么會這樣……”
“我怎么會做那樣的夢……”
“難道真的有一種惡魔叫睡魔嗎?”
如果真的有能夠入夢的睡魔,豈不是說明,昨晚被他困在餐椅上…的,是……本人?
啊啊啊啊不可以再想了!
一巴掌拍上精神不已的某處,阿諾德怒罵:“能不能有點出息,趕快給我消下去!”
他都不敢想,如果昨晚真是彌亞入夢,卻被他強拉著變換了無數個空間和姿勢,他會怎樣看待他。
腦中浮現少年秾艷綺麗的一張臉,眼尾鼻尖暈著紅,睫毛被水汽暈濕,攪弄得吐出一點的軟舌搭在嘴角泛紅的唇邊,喘著氣,一聲又一聲喚道:
“阿諾德……”
“阿諾德!快給我開門呀。”
捂著臉越想越燥的少年動了動,抬起頭隔著門扉望向大門。
是幻聽嗎?他好像聽見彌亞的聲音。
“叩叩叩——”
不是幻覺,真的是彌亞來找他了!
慌亂披上外袍掩蓋狼藉,阿諾德呲溜一下竄起來為彌亞開門,心虛地問:“你怎么來了。”
一捧花舉在眼前,黃白小花后露出少年笑意盈盈的臉,唇角翹起,梨渦若隱若現,他說:“來看看你,怎么,不歡迎嗎?”
阿諾德怔怔地。
彌亞竟然帶著花主動來找他……
與彌亞相識以來,大部分時間都是他死乞白賴湊到他身邊,少年主動造訪的次數屈指可數,其中有大半還是他好話說盡央著他來的,更別提帶著禮物。
即使只是森林里隨處可見的小花,可當它們被彌亞捧在手里時,頓時有了不一樣的意味,變為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手足無措地接過花束,他嘿嘿直笑,連忙邀請彌亞入內,隨手把仆從剛放進花瓶里的嬌艷花朵扔開,換上小野花,怎么看怎么滿意。
極其自然地坐在沙發上,晃著腿看阿諾德忙碌的身影,接過他遞來的果汁潤潤喉,無法忍受美味在自己眼前晃蕩的彌亞開始出擊。
他先是起身和阿諾德坐在同一邊,沙發下陷,兩人的距離不自覺貼近,透過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溫軟柔韌的觸感。
阿諾德喉結一滾,只覺渾身體溫驀地上升,鼻尖嗅聞著少年身上特有的甜香,口內越發干澀。
才從香艷的夢境里脫離,陡然看見真人,近得觸手可及,對于血氣方剛的成年人來說刺激得太超過了,整顆心亂成一片,滿腦子都在叫囂靠過去,把夢境徹徹底底變為現實。
彌亞支支吾吾開口:“阿諾德,你想不想……”
“嗯?”側身望向身邊人,視線不自覺從少年緋紅的臉頰移至貝齒輕咬的唇紅潤的唇瓣略微下凹,于是其他地方顯得更加飽滿誘人,紅與白交相映襯,顯出幾分情.澀的暗示意味來。
昨夜他蹲在餐桌下不叫他出聲,他也是這么咬著,無力搭在雙.肩的腿顫啊顫,羞赧卻又沉迷其間。
他啞聲道:“……想不想什么?”
總覺得阿諾德此時的反應怪怪的,可離他越近,自他身上溢出的蓬勃精氣變得越發誘人,從來沒有多少自制力的彌亞根本沒法不想嘗一嘗。
于是,他吞吞吐吐的,越到后面聲音越小,“你想不想親我呀……我覺得、我覺得我應該很好親吧。”
“所以……要試試嗎?”
不敢看他的少年垂著頭發出邀請,桃勾尾巴早在主人開口前便不動聲色纏上他的手腕,暗示性地摩挲著。
相比較面皮薄得不行的主人,它顯得坦誠很多。
呼吸驟然粗重,阿諾德懷疑自己聽錯了,要么就是仍在夢中。
否則,自己怎么做這樣一個旖旎的夢?
他用力恰向自己腰側,疼得一哆嗦。疼痛,表明這并非夢境,而是只敢幻想的現實。
阿諾德雙眸一亮,在彌亞揣揣想要收回問詢的前一秒,猛地攬住他,高聲應道:“要要要!”
隨后,不給他猶豫后悔的機會,對著肖想已久的唇撞去,磕得彌亞渾身一顫。
“唔!好痛,你放開……”
沒經驗又太過急切的少年叼著唇瓣含糊道:“抱歉,下次不會了,我幫你止痛好不好?”
伸出舌,舔.舐.描.摹,如耐心的獵手那般,靜靜等待獵物松懈的那一刻,循著弱點探入其中,直擊中心。
滿腔黃色廢料的少年人上手實踐總是很快,除開不太美妙的開頭之外,很快就撐得第二次進食的魅魔渾身緊繃。
第66章 第 66 章 洞中歌聲
一頓飽食, 推開上癮般時不時就湊過來嘬一口的阿諾德,彌亞魘足地晃動尾巴,翻閱起自王都而來的新奇雜記, 被他推開的阿諾德又一次蹭了過來,頭抵著頭,和他一起看。
兩人在話劇雜記方面的口味相同,捧著一本書不時討論其中情節內容,一下午的時光很快就過去。
吸食.精氣后無需一日三餐都吃飯的彌亞拒絕了他的留飯邀請, 獨自回家。屋內,新晉仆人埃德正等候著他。
做事效率超高的他明明已經在旁邊邊建好了木屋, 可除了晚上休憩,他從未離開過彌亞的房子,像是在里面生根了一樣。
接過少年的斗篷, 他問:“下午去哪玩去了?”
彌亞答:“在阿諾德家里。”
“……是嗎。”辨不出喜怒的嗓音響起, 掌不經意拂過少年后頸, 在白膩肌膚上礙眼的紅痕久久撫弄按壓, 埃德淡淡問道:“餓了嗎,需要我喂你嗎?”
彌亞搖搖頭, 憶起風物記里記載的內容, 好奇道:“我在阿諾德那里看到,森林里曾居住著大陸上最后一支精靈,你說,現在還能看到他們嗎?”
彌亞雖搬至森林邊緣居住,可他從未進入過森林深處,走得最遠的一次是河流上流的湖泊,為了采蘑菇。
對于浩瀚無際的密林深處,他好奇而畏懼。
埃德沒有回答他的話, 反問了個與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彌亞很喜歡阿諾德嗎?”
阿諾德阿諾德,句句話里不離阿諾德,明明說好了由他負責喂飽,卻還是跑出去、到他家里廝混,被不知輕重的毛頭小子留下痕跡。
故意的吧,絕對是故意的,仗著單純的少年看不見,故意在裸.露肌膚上留下烙印。
他知道他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干涉少年的選擇,被他救下的那一刻,把他從死亡拖離的那一刻,他的生命便完全屬于少年了。
可知道歸知道,救他時的吻、分化后帶領少年學習如何吸食.精氣,難免給了他想要更多的貪婪。
想要和他的關系更近一步,想要少年只吸食他一人的精氣,想要永遠不離開他。
埃德自己都說不清的細膩小心思彌亞全然不知,他問他就老老實實回答:“當然喜歡,他可是我的小伙伴呢!”用起來超順手的那種,還經常帶給他從王都來的稀奇玩意。
而今日之后,除了小伙伴,阿諾德又多了一項身份——味道超好的香香儲備糧。
綜上所述,彌亞根本找不到討厭他的理由。
唔,惹他生氣的時候除外。
見埃德沉默不語,彌亞踮起腳尖拍拍他的頭,安撫道:“雖然你是獵魔人,但你不傷我,還教會我怎樣進食。我也喜歡你呀。”
誤以為他只喜歡別人不喜歡他,所以做出一幅被拋棄的狗勾的模樣。唉,真是沒辦法。
巫女媽媽說,如果以后有人問他很喜歡xxx嗎,在給出肯定的答復后,也不能忘記安撫眼前提問的人,因為他的潛臺詞很有可能是——只喜歡xx不喜歡我嗎?
雖然不知道原因,可巫女媽媽留下的每一句話,彌亞都認認真真記在心里,并按照她所說的去做。
咳。除了試探是否能激活戒指。
他才不想莫名其妙多一個不知底細的未婚夫呢。
有了未婚夫,就不能品嘗不同味道的精氣了。
本來吃不了普通食物已經很可憐了,如果再被未婚夫束縛,從此一輩子只能吃同一種口味的食物,他的人生、不對,魔生,該多么單調乏味又可憐啊。
從小很會利用自己的優越外貌指使村里人幫他做事、十四歲以后日日翻閱惡魔種類與特征大全的彌亞并不覺得自己想法有什么問題。
書上說了,因為種族特性的原因,魅魔往往擁有復數個的情人。他才有……唔、一個情人都沒有!
嗚嗚,他不是一個合格的魅魔。
彌亞決定,從今天開始,要努力擴大自己的情人數量,不能給魅魔前輩們丟臉。
把阿諾德當作自己最大競爭對手的埃德尚不知道他們兩人壓根沒被彌亞算進情人隊伍的范疇,即使他們已經親過嘴。
知道少年口中的喜歡并非情愛的喜歡,他暫時放下心來。雖然少年對他和對阿諾德的“喜歡”是一樣的,可那毛頭小子與彌亞是舊相識,而他和彌亞相處時間尚短,如果他們要有什么早就有了,哪里還有他的機會。
所以不管怎么看,那家伙都已經出局了。
勝利者只會是他,埃德。
被腦中紅發少年跪地痛哭而自己仰頭大笑的場面取悅,埃德終于想起回答彌亞最初的有關林中精靈的提問。
“森林里的最后一支精靈族,確實有這樣的傳聞,可從未有人見過他們的身影。而且……”他頓了頓,表情有些奇怪,在彌亞眼神催促下繼續道:“真正的精靈族和你想象中的可能有不小的差異。與其說是精靈,不如說半人半獸更為合適。”
被冷知識震驚,彌亞睜圓了眼反駁:“傳說里不都說精靈是長發飄飄,除了尖尖的耳朵,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別嗎?”
埃德:“……傳說不能全信。”
“可惡魔就和傳說里一模一樣呀。”他摸摸自己的小角,抓抓自己的蝠翼,最后晃了晃桃勾尾巴,向埃德證明,除了形狀和大小不太一樣,自己具備傳說里惡魔具備的一切特征。
捻了捻手指極力忍住摸上去的想法,埃德輕咳一聲,說:“家族先祖在獵魔時曾經遇見過一只精靈,并有幸前往精靈聚落,記錄下精靈們真正的樣貌。他們往往人首獸身,她遇見的那只有鹿的身體,而聚落祭司則是人首蛇身。”
“當然,精靈們的長相無一不出挑。”
彌亞先是因為埃德開頭所言的獵魔不高興鼓了鼓臉,隨著他的講訴,逐漸沉迷進一段奇異的歷險里,到了最后,完全忘記一開始好奇的精靈,央著他講更多有關這位傳奇先祖的冒險故事。
不知不覺,在瑰麗歷險中睡去。
埃德無奈搖搖頭,抱起靠在他胸前睡得香甜的少年,放在床上,為他輕柔褪去鞋襪。
沉沉凝望幾息毫無防備的睡顏,他轉身離去,合攏房門。
彌亞做了一晚上的夢,夢里都有什么他記不清,只記得自己被什么東西追著,一直跑啊跑,最后不知怎的卡在灌叢中間,頭在前腿在后,腰身被灌叢枝條卡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隨后,冰涼蛇尾從雙腿纏繞,不斷向上,撫上掙扎不開的臀,再一點點箍住他的腰,陰冷而緊錮。
彌亞是被嚇醒的,滿頭虛汗從床上蹭起,才發現恐怖夢境的源頭來源于不知何時被自己掀開的被子,恰好卡在腰間,悶得慌。
他抹了把汗:“呼,自己嚇自己……”
洗漱完畢,從噩夢中恢復的彌亞又生出往森林深處探險,尋覓精靈的想法。雖然已從埃德口中得知真正的精靈并非他想象中的模樣,可人首獸身什么的,也超級酷!
有走南闖北、戰斗經驗豐富的埃德作陪,再加上自己分化后雖無戰斗力卻能在關鍵時刻撲騰兩下加快逃跑速度的蝠翼,彌亞覺得自己又行了,區區密林深處,根本沒什么可怕的!
想到這里,他換上一身方便行走的短款衣袍,興沖沖正準備出門狩獵的埃德,請求他帶自己一同前往,話里話外表露出想進森林深處的意圖。
埃德為難:“萬一出了什么意外……”
“沒有萬一!我可是惡魔,你有聽說過惡魔被區區野獸傷到的傳聞嗎?”
埃德欲言又止。
可你和別的惡魔、甚至是他見過的魅魔都不一樣,看上去完全沒有戰斗力,連蒼耳都能劃傷嬌嫩皮膚的樣子……
在少年抱著他的胳膊晃了晃,嬌里嬌氣說:“這是主人對仆人的命令。”的連環攻勢下,埃德最終妥協了,重申數次注意事項,背起背簍與蹦蹦跳跳的少年向森林走去。
……
有埃德這樣令人安心又經驗豐富的戰斗力在身邊,從來只敢在外圍打轉的彌亞頭一次步入密林深處的范疇,越往里走,人類行動留下的痕跡越少,最終趨近于無。
原本只打算抓幾只兔子給少年玩玩,打發他聽完冒險故事后旺盛的好奇心和向往,卻在看見悠哉游哉閑逛的黑熊時被拋諸腦后。許久沒有狩獵大型猛獸的埃德不免有些技癢,一邊向雙眼亮晶晶崇拜看著他的少年傳授追蹤技巧,一邊帶著彌亞遠遠跟在黑熊身后,尋找合適的狩獵時機。
于是不知不覺,兩人不但進入彌亞心心念念的森林深處,且在里面走得很深。
眼見獵物行至深潭飲水,全然無察背對著他,埃德用氣音示意彌亞蹲在石洞旁藏好,他則一步一步悄聲接近獵物,只待一擊擊殺。
明明自己只是看客未曾出力,彌亞卻不自覺屏住呼吸注視著男人的背影,倒顯得比獵手更加緊張。
他藏身的石洞位于高處,埃德視線探查過并無野獸活動的跡象,內部黑沉沉的不知通往何處,只傳出呼呼風聲。
屏息凝神的彌亞忽然聽見若隱若現的水流聲,伴隨水流聞入耳的還有夢幻般的歌聲。雖聽不懂唱的什么,卻能從斷斷續續的聲響里品出非同尋常的優美惑人。
不知不覺,他的注意力從獵熊的埃德身上轉移,臉上露出恍惚的迷醉之色,似是受到蠱惑般,起身朝洞穴深處走去,全然忘記埃德叫他在原地等待的囑咐。
第67章 第 67 章 在母樹見證下結合
深得仿佛連同地底的洞穴之下, 是全然迥異于地表的景象,異植橫生,半透明熒光藤蔓圍繞著霧氣繚繞的深潭, 潺潺流水中央,生長著一棵高大的巨樹。
巨樹白中帶紫,渾身剔透,若非飄落在額心的柔軟樹葉,彌亞只疑心它是晶瑩水晶鑄就的, 沒有一絲雜質。
漂亮得不似人間。正如盤桓在錯雜枝干上的,人首蛇身的人一樣。
上半身與常人無異, 淺金色的發淺金色的眸,整個人閃閃發光,如空中銀月, 未著寸縷的上半身排布著優美而充滿力量感的肌肉, 沿著腰身細碎鱗片往下, 卻是冰冷非人的粗長蛇尾, 泛著細密的碎光。
人與獸的結合,在他身上集結出怪誕而原始的美麗, 同周圍景色一樣, 是只存在童話中的場面。
彌亞怔怔望著他,腦海里不自覺浮現埃德的講訴。
是精靈……
精靈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纖長優美、骨節分明的手抬起,手指輕輕一勾,話都不用說,早被美色惑得失神的少年便直直趟入潭水之中,一步一步朝視線中心走去。
潭水很深,越接近巨樹, 水位越高,淹沒至下頜時,距離精靈還有很遠的路,彌亞卻未發覺危險,仍木木地足尖點地,一步一蹭跳著向前,任由溫熱潭水沒過頭頂,吹出咕嚕嚕氣泡。
拉斐爾神色淡淡,居高臨下看著潭中撲騰的少年,不自覺滑落至水面輕拍的尾尖暴露出他的內心并不如表面這般平靜。
氣泡趨于平靜,下一刻,激起不小的水花,破水而出的少年扇動尚且稚嫩的蝠翼,跌跌撞撞向他飛來,飛行技術并不成熟的彌亞一頭撞進精靈懷中。
“啪唧——”
硬硬的,又好像軟軟的,冰冰涼涼、鼻中還殘留著說不出來的好聞冷香。少年好像并不熟悉自己的軀體,暈乎乎撞上胸膛,睜圓了眼,仿佛忘記自己還有翅膀這個零件般,直愣愣向下摔落。
即將跌入水潭的下一秒,腰間一緊,整個人一頭顱與四肢朝下耷拉的姿勢上升,被蛇尾拉至精靈面前。
纏在腰間的蛇尾冰涼,明明身處蒸汽氤氳的水潭中心,卻未沾染分毫潭水的溫度,冰寒刺骨,精致如藝術品的鱗片之下,是飽含力量的強韌。彌亞毫不懷疑,一尾巴下去,自己會被打死。
他艱難撲騰身體,手腳并用、連翅膀帶尾巴都用盡力氣,終于把自己挪了個面,能夠面向淡淡注視他的精靈。
腰間火辣辣的,肯定磨破皮了。
彌亞委屈撇撇嘴,視線對上精靈漂亮而不帶任何感情的眸時,又立刻高興起來,唇角揚起傻乎乎的弧度,笑得小尖牙咧出。
“你是精靈嗎?你真好看。”
“我叫彌亞,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們能做朋友嗎?我好喜歡你。”
小嘴一張,吧嗒吧嗒就講出許多話來,一口氣不帶停。
嘰嘰喳喳,像朝氣蓬勃的鳥雀,試探著用尾巴纏上他的尾,卻因太粗只能包裹部分的動作,又像是豎起小天線,連粉粉OO都露出來的小貓,咪咪喵喵叫個不停。
柔弱無害得一巴掌就能捏死。
淡淡得出這個結論,最終也沒有下手,只伸出纖長手指,探入唇縫、撬開牙關、深入柔軟濕潤的內里一陣攪動。
對少年來說,他的手指實在太長,輕而易舉就頂至喉管,含得頗為費力。可即使這樣,他的面上也無任何反感之色,睜著水汽洇洇的眸望過來,含含糊糊地,“這樣過后,你就答應和我做朋友嗎?”
他努力勾起被壓得酸軟的舌,舔了舔他的指節,天真純然,卻不知自己的模樣有多么的……
手指抽出,望著銀亮水漬出了會神,青年啟唇,“拉斐爾。”
“欸?”彌亞怔了怔,反應過來精靈在告訴他,他的名字。
雙眸一亮,他樂呵呵笑道:“拉斐爾!”
“拉斐爾拉斐爾拉斐爾!”
一連叫了很多聲。
一會問他為什么一個人待在這里,一會問他會不會寂寞,一會又說起自己喜歡吃什么玩什么,哪怕拉斐爾只是嗯啊哦地簡短回應,也絲毫不覺得敷衍。一時之間,寂靜近乎死的地底變得熱鬧起來。
把少年從蛇尾上撈下來放在身前,他的雙腿自然環上他的腰身,摟著他的肩跨坐,毫無超過正常社交距離的自覺。
講了許多話講得嘴巴都干了,彌亞抿抿唇終于想到問:“我在地底上聽見的歌聲,是你唱的嗎?”
不知為何,拉斐爾的表情有些奇怪。“你是說……你聽見了地底傳來的歌聲?”
彌亞點點頭,雙眸亮晶晶地,吞吞吐吐提出請求:“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唱一次?”
拉斐爾不答,轉頭望了望晶瑩剔透的樹干,手掌輕撫,有金色脈絡自他觸碰處生出,逐漸蔓延至整棵樹木。
歌聲響起,潭水激蕩。
空靈飄渺、不知何種語言的聲響回蕩在整個空間。彌亞怔怔望著拉斐爾。
他沒有啟唇。
良久、又或者只是一瞬,歌聲終末,是拉斐爾如玉如冰的聲音。
“你聽見的,是它嗎?”
“是它。它是……樹發出的聲音嗎?”
拉斐爾的表情格外復雜,像是震驚、像是疑惑、又像是終于等到什么的釋然與欣喜。
他緩緩道來:“這是孕育生命的精靈母樹,每一只精靈都是從母樹枝頭誕生,落地成長。”
彌亞仰頭打量長著稀疏枝葉的巨木,沒有找到類似胚胎果實的東西,疑惑道:“它結果是有條件的嗎?現在上面什么都沒有欸。”
“它已經死了。”
彌亞瞪大了眼,訥訥無言:“抱歉、我不是……”
“沒關系。”拉斐爾搖搖頭,目光悠遠。似是透過水霧望向過去無數的舊時光,“早在一百五十年前,精靈母樹就枯萎了。我是最后一只精靈。”
“你聽見的歌聲,是無數回歸母樹體內的族人殘留的靈魂回響。只有精靈祭司的天命之人才能聽見樂聲,當命定之人與祭司在母樹見證下結合,會孕育出下一位擁有所有傳承力量的祭司,帶領整個族群走向輝煌。”
彌亞張了張嘴,“……”
結合、孕育,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拉斐爾指著自己,“我是這一代的祭司。你是我的命定之人。”
欸?!!
不等彌亞消化目瞪口呆的信息,他淡淡道:“很可惜,母樹已死,即使我們結合再多次,也無法孕育出任何精靈了。”
啊……
“這、這樣啊。”
彌亞不知道自己能說點什么,好像說什么都不太合適,索性閉上嘴湊近些許,捧起他的手,托著手掌把下巴放上去,緩緩眨了眨眼。
拉斐爾垂眸看著,拇指指腹搔刮過柔嫩肌膚,少年的臉頰軟軟的,戳上去微微下陷,是完全不同于他的新奇手感。
他的。
遲到了一百五十年的命定之人,在母樹上,在他的面前,展露所有柔軟與信任。
古井無波的眸中泛起漣漪,淡漠的祭司垂下高昂的頭顱,與少年額心相抵,呼吸交融。
他閉上眼沉溺在少年溫熱的體溫中,細細嗅聞從皮肉下散發的甜香。
唇瓣上傳來濕漉漉的柔軟觸感,拉斐爾睜眼,抓包用舌偷偷舔舐他的少年。
湊近了看越發無暇的臉近在嘴前,不斷聞見很符合他本人氣質的冷香,小小魅魔哪里忍得住不啃一口嘗嘗咸淡?
即使被抓包,他也是不慌不忙的,繃著小臉給出評價:“是淡淡的梅花糕的味道。”
不僅當面評價口味,面對銀月神祗般不食人間煙火的祭司,他大膽提出邀約:“拉斐爾,你可不可以當我的情人?”
他都說了他是命定之人欸!那么應該是愿意當他情人的吧?第一個情人就是超級超級好看的精靈,好氣派!
彌亞晃著尾巴,幻想著以后遇見同類,向他們炫耀自己的精靈情人時,其他魅魔羨慕的眼神。
嘿嘿。
拉斐爾疑惑:“情人?”族群消亡后獨守地底,守護在早已死亡的母樹旁靜靜等待自身死亡的精靈祭祀不明白少年所說的情人是什么意思,歪了歪頭等待他的解答。
“唔,情人、情人就是……就是我們可以親親抱抱的關系!”
拉斐爾笑了笑:“你是我的命定之人,本就可以對我做這些。不只它們,還有更多。”
彌亞咽了咽口水,捂著臉都能感受到臉上不斷翻騰的熱意,小聲確認:“所以,你答應了嗎?”
“嗯。”
“好耶!”他激動一合掌,“我終于有第一個情人啦!”
拉斐爾抓住重點:“第一個?”瞇了瞇眼,充滿力量感的粗長蛇尾悄聲環繞,足有成人拳頭粗的尾巴尖抵在少年尾椎。
噫,怎么突然渾身一涼!
疑惑撓撓頭,并不知道精靈祭司已從他的語氣里察覺到了什么,他興奮重復:“是呀,我之前從未找過情人呢!”
單手環握細瘦腰肢,拉斐爾說:“雖然母樹已死,但傳統不可廢。彌亞,和我在母樹見證下,緊密結合吧。”
緋色從少年眼下往整張臉蔓延,他愣了許久,紅潤唇間吐出迷茫氣音:“欸?”
結合、結合什么的……
他的視線不自覺下移,順著姣好優美的人魚線往下,望向被蛇鱗覆蓋的更深處。
人身蛇尾的精靈,是跟人的那部分還是跟蛇的那部分啊?
他后知后覺感到一絲惶恐。
獲取精氣全靠親親的少年畏懼著另一扇神秘大門后更多更深的方式,連忙纏著聲制止:“等一下!地上還有人等我,所以不可以。”
他終于想起被他遺忘的埃德。
第68章 第 68 章 阿諾德:我不是你的情人……
“我的同伴還在等我, 所以不能和你……結合。”
被洞穴里的精靈勾得忘乎所以,彌亞終于在某種危險即將降臨的時刻想起了被他遺忘得徹底的埃德,并生出無限心虛。
他在這里待了多久啊……
一想到或許埃德已經找他找得快上火, 彌亞慌慌忙忙扯了扯拉斐爾垂落在胸前的柔順長發,說:“拉斐爾,我得先走了,一直找不到我,我同伴會著急的。”
說完, 他跪坐在他身上笨拙地翻了個身,小幅度扇動翅膀向岸邊飛去。腰間纏上蛇尾, 被拽了回去。
將少年摁在懷里,手尾并用錮著他,拉斐爾問:“為什么要走?你是我的命定之人, 應該和我永遠待在一起。”
“可我還有同伴……”
“殺了便是。”
彌亞:??!
他急了, 用力掙扎, 非但沒有成效, 反被越纏越緊,急得彌亞啪啪拍他的手。“不行不行, 怎么能殺人呢!”
拉斐爾不解:“你是惡魔, 他是人類,殺了又有什么關系?”
他低下頭用高挺鼻梁親昵地蹭著彌亞脖頸,耳語呢喃:“別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和我結合吧。”
彌亞奮力偏開身體,用身體語言表示自己的不贊同與抗拒,憋得臉都紅了,同時也不忘用言語教育觀念危險的精靈:“動輒打打殺殺是不對的,你怎么能因為種族不同就想要殺掉他呢?”
見拉斐爾仍是滿臉無所謂, 他高聲道:“你今天會因為他是人類殺掉他,明天就會因為我是惡魔殺掉我,我才不要和你結合!你是壞蛋,我討厭你!”
拉斐爾怔了怔,“討厭……我?為什么討厭我?你是我的命定之人,是和我相伴一生的伴侶,不可以討厭我。你只能喜歡我、你的眼里只能看著我、要永遠永遠待在我身邊。”
“彌亞、彌亞……我不會殺你的,我為什么要殺你呢?”
低下頭揉著眼,假模假樣嗚嗚兩聲,把眼眶揉得紅紅,他放下手委屈極了:“你就是要殺我!說好了當我情人,結果卻要殺我,嗚嗚,我好慘啊,是天底下最可憐的惡魔嗚嗚嗚……”
拉斐爾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辯解,只一味翻來覆去地重復“不會殺你”、“舍不得殺你”,最后妥協在少年硬擠出來的兩滴淚里。
他松開緊纏的蛇尾,無力道:“好吧……我不會殺他,所以,更不會殺你。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嗎?”語氣小心翼翼地。
彌亞繼續強調:“在我沒說可以之前,不可以強迫我結合。”
拉斐爾:“可是……”
彌亞眼中又開始積蓄淚水。
他連忙答應。
耶!
計劃通!
“那……現在可以嗎?”
剛翹起的唇角瞬間拉平,彌亞羞惱:“不可以!”
真是的,明明長得那么清心寡欲不食人間煙火,為什么對那個什么這么執著啊!
捧著他的臉飛快在他唇上啾一口,彌亞問:“好了,我真的得回去找我的同伴了。你要和我一起嗎?”
拉斐爾愣愣搖頭,“祭司的職責是守護母樹。即使它已經死去。”
“哦,好吧,那我走了哦。你放心,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試探著扇動翅膀發現沒有受到阻攔,彌亞連忙飛離,即將靠近岸邊的剎那,他回頭,對上拉斐爾專注注視他的目光,心底一軟。
他能有什么壞心思呢,不過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在地底待了不知多少年,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命定之人,以為有了陪伴,誰知命定之人卻告訴他要為了同伴離開他。
如果其中之一的主角不是自己,彌亞聽了都想指責一聲:太壞了。
于是立刻,因為拉斐爾想要殺死埃德生出的那么一點點小氣消弭,他轉身返回,在拉斐爾驚喜的目光里抱著他蹭了蹭,啾啾兩下分別在他雙頰各親一口。
“好啦,這次我真的真的要走啦!”
惟恐埃德等久了,彌亞全程跑著上來的,洞穴里很黑、路又窄又崎嶇,彌亞跌跌撞撞摔了好幾跤,手肘擦破了皮,兩個膝蓋也青紫一片,傷口里摻著沙石。
當他終于看見光明,滿身狼狽的少年腳下一軟,咕嚕咕嚕從山坡上滾落,摔向找他找得快瘋了的埃德。
“嗚嗚,我渾身都好痛……”
*
屋內,埃德一點一點挑出駁雜傷口里的砂石雜質,即使動作放得再輕,也無法減輕刺痛感。
清理干凈傷口,澆灌上藥劑,在少年的痛呼聲中包扎,望向噙著淚喊痛的少年,埃德冷冷一笑,用力在紗布包裹的地方摁了摁,渾身一顫,含著的淚當場流了下來。
埃德:“知道痛了?下次還敢不敢亂跑了?”
彌亞不說話,分別用點頭和搖頭代替回答,一臉委屈的樣子。
埃德嘆了口氣,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發現他不在原地時有多么慌亂,遍尋不見,從密林跑回小屋也沒有發現他的身影時是多么焦急,在看見他渾身傷、灰頭土臉還對著自己嘿嘿一笑的時候又是多么心疼與生氣。
一切激蕩的情緒都未曾告訴少年,只說:“再有下次,打你屁.股。”
他都成年了怎么還能被打屁.股呢!
彌亞討好一笑,拉著他的手晃了晃,把臉埋進去蹭來蹭去,“我錯了嘛,是我不好……”
“呵,知道就好。”
“但是哦,”他抬起頭,雙眸亮晶晶,看上去興奮極了,“我看到精靈了哦!人首獸神,超級好看。”
埃德滿眼迷惑,關切道:“彌亞你……該不會吃了什么毒蘑菇出現幻覺了吧?”用手背測了測溫度、隨后又額頭貼額頭的測量,都沒感覺到超過正常體溫的溫度,他怪道:“也沒發燒啊。”
擺明了不信。
彌亞鼓了鼓臉頰,既想證明自己沒有說胡話,又擔心泄露拉斐爾的所在之地為他帶去危險、或是埃德被本就輕視他人生命的對方所傷。無論他們兩人誰受到傷害,都不是他所愿。
因而,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唇瓣張張合合,最終只不服氣地憋出憤怒的哼哼,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傷好之前,埃德禁止他出門,仗著和他家相距不遠的地理位置,盯梢盯得緊。而在了解到事情始末后,前來尋他的阿諾德也加入了監視的行列。
彌亞悶悶不樂,把枕頭扔向阿諾德,不高興地,“你怎么也背叛我了,我們難道不是全大陸第一要好的好朋友嗎?說好了不管怎樣都要站在我這邊的。”
阿諾德滿臉為難:“可我不忍心看你又弄一身傷。等你傷好了,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就要現在!”答應了拉斐爾會去看他,結果整整三天都沒能赴約,說不定在他心里,自己已經變成騙人感情撩過就走的渣魔了。
彌亞要挽回自己的形象。
更何況——
他傾身湊近小伙伴,拉下偏大的松垮圓領,露出半邊瑩潤肩頭,“你看,傷口已經愈合了。”
彌亞的傷不重,大部分都是擦傷,用了愈合藥水,半天左右就可愈合。只是,傷口雖愈合,青紫淤痕卻不會消散,他皮膚本來就白,兩相映襯下,更顯觸目驚心。
阿諾德深吸一口氣。
心上人衣衫半褪,本該是旖旎曖昧的場面,可肩膀上青紫一片的痕跡入眼,只剩下滿眼心疼,哪里顧得上再生什么骯臟下流的想法。
他偏了偏頭,堅定拒絕:“不行,現在還沒……”
彌亞抓起他的手放在肩上,說:“你摸、你摸摸看,真的愈合了。”其實碰到的地方還有一點點脹脹悶悶的痛,但相比之前渾身火辣辣,已經好了許多。
彌亞覺得自己又行了。
阿諾德覺得不行,可又拗不過他。
“森林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朝思暮想。”
他瞇了瞇眼,故意說:“該不會……你在森林里藏了什么秘密情人吧。”
本是隨口一說,誰知什么心思都擺在臉上、超好懂的少年竟真移開視線,支支吾吾的,臉上寫滿了——你怎么知道。
不是??
阿諾德反應片刻,一點一點瞪大眼,難以置信。
要不是顧忌少年的傷,他真恨不得握著他的雙肩搖晃,質問那該死的小妖精究竟是誰。
阿諾德神情幽怨,語帶控訴,“你有我還不夠,竟然還偷藏不知道從哪來的阿貓阿狗?難道說,我沒有把你喂飽嗎?”
拉斐爾才不是阿貓阿狗!
還有——“你又不是我的情人。”
彌亞反駁道。
阿諾德快氣笑了。
親也親過了,抱也抱過了,不知道在一張床上睡了多少次,現在卻說他不是他的情人?
哈?
不是情人是什么,難不成是親人?
冷笑一聲,以不容掙扎的力道捏著少年的下巴,低頭,狂風驟雨拍打在嬌嫩花朵上,吮吸、糾纏、攪動。
多得無法呼吸。
……
一吻終了,揉著少年軟軟的小腹,食指撩開衣袍下擺,露出雪白皮膚上顯眼的紋路,端詳許久,阿諾德道:“完全沒有變化呢,看來是吃得還不夠多。”
言罷,他又想親上去。
彌亞慌忙捂住紅腫的唇連連搖頭:“夠了夠了,真的吃不下了,再吃會被撐壞的。嗚嗚。”
嘖。
這家伙,究竟知不知道他在說多么糟糕的話。
面色微紅,輕咳一聲,阿諾德開始逼問:“現在,我算你的情人了嗎?”他今天非要從彌亞口中拿個身份不可。
氣死他了,居然說他不算情人!
因為糟糕臺詞思想偏離一瞬的阿諾德重新找回正軌,目光炯炯,大有他敢說不就永遠別想出門的意味。
彌亞委委屈屈點了頭。
第69章 第 69 章 我的唾液可以療傷
看著由儲備糧升級而成的情人, 彌亞突然覺得熟悉的小伙伴變得陌生起來,好像一夜之間,他就從與自己同歲的幼稚鬼轉變成成熟的大人似的, 不止身高比自己高出不少,身材也很是壯實,手臂上的肌肉摸上去硬梆梆的,更別提衣服掩蓋下的軀干。
總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扭。
別扭歸別扭,彌亞沒有忘記自己要做的正事, 纏著他帶自己前往森林深處。
雖未明言,彌亞卻從埃德的態度里看出他是絕對不會帶他去第二次了, 所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阿諾德身上。
怕他不同意,他威脅道:“如果你不帶我去, 我就不要你當我情人了。”
無奈之下, 阿諾德只好帶著他, 趁埃德不在的間隙, 偷溜進森林,站在洞口替他望風。
涼風吹拂, 阿諾德越想越蕭瑟, 整個人都快被風吹褪色了,只覺再找不出比自己還可憐的人。
——好不容易和傾心已久的戀人確定關系,來不及溫存,轉頭就要護送他和不知哪里冒出來的野男人私會。
簡直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不知道阿諾德已經為自己腦補出被妻子戴上綠帽子卻還是笑著選擇原諒他的老實人形象。另一邊,再度進入地下的彌亞,看見呆呆坐在樹上的拉斐爾。
聽見腳步,渾身包裹在孤寂憂郁情緒里的他抬頭,雙眸一亮, 甩動蛇尾滑入深潭,帶著一身水汽擁抱他。
“彌亞、彌亞……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好久,我以為你不想再見到我了……”
漂亮的淺金色的眸中滿是細碎的水光,小心翼翼又欣喜無比。
彌亞連忙撩開衣服向他解釋,指著未散的淤青證明自己并非有意耽擱,并將野花和漿果編織的花環從小挎包里取出,為他佩戴。
帶上植物組成的花環,更像傳說里刻板印象的自然寵兒了。上下掃視一番自家情人的盛世美顏,彌亞對自己的手藝很是滿意。
沐浴在少年欣賞驚艷的目光里,拉斐爾俯身,撩開對少年來說過分寬大的褲腿,呼吸打在皮膚上,手指冰涼,氣息卻溫熱,激出一粒粒小疙瘩。
他問:“拉斐爾你要做……”話未說完,哽在青年伸出舌頭舔舐的動作中,不上不下卡得他咳嗽幾聲。
幾縷發絲垂落,許是嫌他擾了自己專注的動作,拉斐爾隨手將發絲撩在耳后,自下而上看向面紅耳赤的少年,吐著舌尖道:“精靈的唾液能療傷。我幫你治療。”
彌亞嗚咽一聲,雙手捂臉,只從岔開的指縫間注視一寸寸舔過傷痕為他療傷的青年,似乎這樣就可以遏制不斷攀升的溫度。
等他反應過來,衣服已經褪去大半,欲掉不掉地掛在肩上,半遮半掩。所有淤痕全都消失,拉斐爾卻并未停止動作,好似要將他全身都舔個遍一樣,將他雙手攏過頭頂。
不對!
他蹬了蹬腿,“可、可以了,拉斐爾,我的傷已經好了。”
拉斐爾“嗯?”了聲,垂頭看著他,期待地問:“那我們可以結合了嗎?”
彌亞:……
他羞憤大喊:“不可以!!!”
拉斐爾失落應道:“好吧”,就著這樣的姿勢,冰涼蛇尾一圈又一圈繞在他周身,雙臂攬著他,將頭埋入少年頸窩,無聲表達著思念。
不知過了多久,拉斐爾啟唇打破靜謐:“今天……你還是要走嗎?”
彌亞默了默,即使很不忍心打破他的期許,卻也不能隨口許下欺騙的謊言。他點點頭,“要回去的。這次也有人等我,所以……”
抱在腰間的手緊了緊,拉斐爾酸酸地,“又是上次那個人嗎?”
“不,是另外一個。”
嘶,這么聽起來顯得他好渣啊!
某種心虛使然,彌亞探身啾啾兩下,可這一次拉斐爾卻并不滿足淺嘗輒止的親吻。每一任精靈祭司都會擁有所有前代的傳承記憶,其中包括了如何與命定伴侶結合。
他在記憶里看到的親吻不是這樣的。
又或者說,不只是這樣。
親完就走的彌亞被摁了下去,躺倒在冰涼有力的盤旋蛇尾上,還未從驟然轉換視角的眩暈中回神,唇瓣撞上沒能控制好力道的冰涼,磕得生疼。
“唔!”一點痛都忍不了的彌亞痛呼出聲,來自另一方的長舌卻趁虛而入直搗內里,帶著與主人截然不同性格的蠻橫強勢。
睫羽上綴著的一小點淚珠在大力沖擊下滑落,被冰涼指腹拭去。
……
洞外,百無聊賴的阿諾德終于等來慢吞吞走出的少年,欣喜迎上前,目光掃向鼓起來的唇珠和微微破口的糜紅唇瓣時驀地凝滯。
彌亞抿著唇拉住他的衣擺,自以為隱蔽地向后瞥去,什么都沒能看到。
上次出來的時候跑得又急又快,跌跌撞撞添了好多傷,這次回程,拉斐爾全程抱著他滑行,直到得見光明。
收回視線,對上阿諾德直直看來的目光,彌亞嚇一大跳,抱怨道:“你一直盯著我不說話,做什么呀。”
難道是看出來他和拉斐爾……?
不知道自己被人吻得熟透究竟是怎樣模樣的彌亞將嘴巴抿得更緊,于是可憐的、被吮得格外鼓脹、如一顆成熟果實的小小唇珠被壓得微扁,透出馥郁般的洇紅。
果然,洞穴里有秘密。
阿諾德撫上少年仍未散去的情欲薄紅,緩緩摩梭,不緊不慢問:“彌亞剛剛在看什么?”!
他居然發現了!
彌亞連連搖頭:“沒什么呀,就是出來的時候被小石子硌了腳,我在看那塊石頭。好啦好啦,我們快回去吧,我好累哦。”
一心虛,他的話就格外多。
探究地往深深洞穴里一瞥,阿諾德沒有揭穿彌亞蹩腳的謊言,牽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宣示主權般晃了晃,略微提高音量:“回我家去吧,讓我履行身為情人的指責,喂飽主人。”
“好不好?”
最后一句詢問,湊近少年耳邊吹了口氣,低得微不可察。
見白玉耳垂變得粉嘟嘟,他笑了聲,留下輕柔啄吻。
待相攜的兩人越走越遠,身影變成晃動暈開的小小一點,狀若無人的黑沉洞口,有淺金色微光一閃而過。
情人……
彌亞不是說,他是他的情人嗎?
為什么,那個紅毛小子也是?
難道,對少年來說,情人不是唯一?
蛇尾煩躁拍地,精靈祭司眉頭微蹙,陷入深深的沉思。
另一邊,為了逃婚拉上臭味相投的摯友踏上尋訪精靈足跡的青年,終于踏上僻遠小鎮的土地。
他們來得很湊巧,今日恰巧是游商前來固定交換物資的時間,從鎮子到村莊,人潮涌動,即使有兩個渾身亮晶晶充滿了金錢的味道、一看就不是本地打扮的外人混跡其中,他們也無暇圍觀,忙著購買、交換商品。
溫徹斯稱奇:“嘖嘖,想不到這么偏遠的地方,竟然還挺熱鬧?”對于王都出生的大少爺來說,出了王都皆是破爛鄉村,而破爛鄉村就該冷冷清清凄凄切切打眼望不著人影,這幅摩肩擦踵的景象實在有點超出他們的意料。
來都來了,索性在小攤小販前走馬觀花逛一逛,大多是灰撲撲的手工制品或是還帶著泥的農植山貨,沒有一點稀奇的。
無趣一撇嘴,溫徹斯百無聊賴,余光不經意瞥見抹亮眼的白,偏頭看去,是一個身披兜帽斗篷的人影,從身形上看,個子不算高,寬大斗篷空蕩蕩的,不難看出其身材纖細,只露出一點小白下巴尖,細膩如雪。
即使沒看見他的臉,也可以此推斷出那是個美人。
視線瞥過斗篷美人身側面露討好笑容的紅發少年,溫徹斯挑眉輕笑:“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來到離王都有那——么遠的小鎮,凱文心情很好,一想到家里那些煩人的老頭子們正因為發現他離家出走而氣得跳腳,心情更好了。
瞥見摯友臉上莫名蕩漾的表情,他一陣惡寒:“笑著這么惡心,發情了?”
溫徹斯摸著下巴答非所問:“你說,格蘭家那個叛逆的紅毛少爺,會不會也和我們一樣,跑到這里躲清靜?”
本想質疑,順著摯友專注的視線看去,卻見雖只有幾面之緣,卻給人留下極深印象,恨不得照著他的臉打幾拳的紅發大少爺,拿起攤上草編人偶,對身側籠著斗篷的人晃了晃,那張一貫眼高于頂不可一世的跋扈臭臉上露出絕對不可能在他臉上出現的諂媚表情,哪怕是被人一巴掌拍在臉上,非但不生氣,反而抓著細白手腕舔了口。
草!
他們不會中邪了吧!
兩人目瞪口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茫然不可置信。
“那是臭臉紅毛?”
“如果我們眼睛沒出問題的話。”
“不會被什么戀愛腦惡靈附身了吧?”
“那可難說。”
“既然這樣……”
“我覺得很有必要……”
臭味相投的一對摯友異口同聲:“看看那個斗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人流的掩蓋,很輕易就能和人群里顯眼至極的倆人保持不遠不近、既不會被發現又不會跟丟的合適距離,順順利利來到阿諾德的宅院外。
高墻阻礙了視線,無法得知他們的蹤跡,兩人默契對視,分頭行動。
走進阿諾德家里,彌亞脫下斗篷,輕車熟路走向專為他準備的房間。
從森林一路走回來,即使照顧他的體力走得慢慢悠悠,可在密集人堆里擠一通,難免生出層薄汗,黏在身上潤潤的,很不舒服。
他打算洗個澡。
第70章 第 70 章 朋友妻不可欺
憑借超凡的血脈天賦, 溫徹斯的潛入悄無聲息。在兩間緊鄰的同樣奢華的房間前糾結一會,他選定其中一間閃身而入。
屋內沒有人,衣架上掛著格外眼熟的斗篷, 彰顯了房間主人的身份——那個疑似令紅毛大少爺失智的神秘對象。
運氣挺好,二分之一的幾率一次就選對了。
旁若無人地在擺滿圓滾滾毛絨擺件的房間內逛一圈,溫徹斯摸著下巴沉思:看來神秘斗篷美人是個小女孩?
可搭在架子上的衣袍,又分明是男款。
散發繚繞暖霧的浴室里傳來些許響動,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和悉悉索索的布料滑動聲。
門推開的瞬間, 溫徹斯閃身躲進衣櫥,陷進柔軟的、帶著清甜香氣的海洋。
揮開垂在臉旁的柔軟布料, 溫徹斯有些臉紅,順著并未完全合攏的縫隙向外窺探,驚得差點跳起來——
他他他!
怎么不穿衣服!
不對不對, 仔細看, 穿了的, 只是白色短袍被滴著水的濕濡銀發濡濕, 貼在身上,肉色若隱若現。許是短袍寬大, 少年沒有穿褲子, 兩條細白的腿露在空氣中,膝彎還暈著粉。
溫徹斯狼狽地捂著鼻子,慌忙移開視線,連少年身后微微扇動的小小蝠翼和桃心尾勾都下意識忽略,滿腦子都是隨走動一閃而過的晃眼的白。
心如鼓擂,吵得腦瓜子嗡嗡,耳中響起亂麻線不斷搔刮的雜音,憋悶衣櫥里溫度不斷升高, 熱得難受。
左偏右偏都覺得別扭,唯恐自己動作幅度太大驚擾了專心換衣服的少年,所以只好正坐,恰恰好能透過亮著光的縫隙看見一點光影。
還好,少年沒有正對衣櫥更衣。
溫徹斯松了口氣,說不清是什么心情。
沒了擾人心神的晃眼景象,他終于想起被自己慌亂之下下意識忽略的東西——那小角、那翅膀、那尾巴,不管怎么看,都是惡魔吧!
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格蘭家族繼承人,竟跑到這偏僻之地養惡魔?要是被他們家族的人知道,怕是氣得吐血。
不過想一想惡魔少年那張漂亮的臉,溫徹斯覺得,換做他,也是心甘情愿當對方的狗的。
別說打一巴掌,就是拿腳踩他臉上,他也不會生氣的。
少年換衣服的動作不快,慢吞吞地,直到溫徹斯心煩意亂想了許多有的沒的,才終于換好,頂著一頭濕發走出去。
溫徹斯皺眉,頭發不擦干,不怕生病嗎?長得瘦瘦弱弱的——雖然該有肉的地方都有——咳,腰那么細,一手就能掌握,完完全全一副溫室花朵的模樣,萬一病倒了,格蘭家那毛頭小子知道怎么照顧人怎么疼人嗎?
偏是年紀大點,才知道怎么疼人照顧人。
門外傳來對話——
“彌亞,你怎么又不把頭發擦干。”
哦,原來漂亮小惡魔叫彌亞啊,人和名字一樣可愛。
“嘿嘿,反正有你嘛。”
“……真拿你沒辦法。”
嘖,裝什么無奈不情愿呢,能夠幫他擦頭發,明明心里都快樂開花了吧。
聽著腳步聲走遠,溫徹斯退出衣櫥,把自己弄亂的地方恢復整齊,從窗戶一躍而下,幾步閃身至僻靜無人處。沒多久,無功而返的凱文也到了。
凱文:“我什么收獲都沒有。你呢?”
溫徹斯喃喃:“很可愛……”
“?”凱文疑惑,“什么可愛?”
溫徹斯神色一厲,一幅“想通了,我不要做人了”的表情,看向他,“我對一個人一見鐘情了。雖然他現在和另一個家伙交往甚密,但我相信,世上沒有挖不動的墻角。身為摯友,你會祝福我的吧?”
名為詢問實為宣布。
凱文算是明白過來了,感情他這是看見了斗篷人的真容,不但看見,還對人家動心,躍躍欲試想要搶人。
嘖,人渣行為。
“你這么一說,我對他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才能引得格蘭和你先后……”
溫徹斯急忙打斷:“朋友妻不可欺!”
他和凱文能夠成為摯友不是沒有原因的。雖長相氣質南轅北轍,可內里卻是一樣的默(臭)契(味)十(相)足(投),他們在許多事務上的喜好都一模一樣。
或許連喜歡的人的類型也是同一款。
這種事情絕對禁止!
凱文無語,“我就隨口一說,你至于這么大反應。而且……”
他瞇了瞇眼:“什么妻不妻的,人家認識你嗎?”
好狠的插刀!
溫徹斯捂著胸口顫顫巍巍:“你別管。反正,你要時刻記住,你是一個有未婚妻的家伙。”
凱文微笑,一拳錘在摯友頭上。
他人宅邸不是久留之地,一人好奇一人心亂,懷著截然不同的心情離開宅院。
*
不知道有人大搖大擺在自己家里閑逛一圈,為彌亞擦干頭發,阿諾德試探問道:“彌亞,那個洞穴里,有什么?”
知道逃不過詢問,彌亞選擇性隱去部分真相,挑挑揀揀地說:“里面有一個……人,他很可憐的,因為外貌和常人有異,不能光明正大行走在陽光下,只能一個人孤孤單單住在洞穴里。”
“阿諾德,我給你說了,你不要告訴別人好不好?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他挽著他的胳膊晃了晃。
若想再去森林深處見拉斐爾,離不開阿諾德的陪同。與其遮遮掩掩含糊其辭反而勾起他的好奇心,不如說開了告訴他“真相”。
相比較相處不久的、且身份為獵魔人的埃德,他更相信自家性子單純的小伙伴。他知道,聽見這個答案,他就不會再有深入探尋的念頭。
果然,阿諾德撇撇嘴,醋溜溜地說了幾句酸話,纏著他要親親要抱抱要補償,這件事便算過去了。
知道彌亞心地善良,偶然遇見了不可見光的老鼠,是萬萬不會放著人不管的,阿諾德并未對洞穴中人的身份起疑,只暗罵那人狡猾可憎,利用他的心軟示弱,完全沒往精靈傳說的方向去想。
“說好了,你不可以一個人偷偷跑進去,每次去的時候,都必須找我陪同,知道了嗎?”
彌亞連忙點頭。
欸嘿,本來告訴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啦。
不愧是自家小伙伴,使喚起來就是合心意。
計劃達成的彌亞慷慨答應了留宿補償。
……
另一邊,試圖尋找幻境給他發的老婆的塞特,正與澤維爾降臨王都,高高在上地俯瞰大地。
澤維爾笑道:“真可惜,看來你的未婚妻不在王都。”
天空之下,行人如織,可若定睛細看,就會發現他們不過是固定在原地的僵硬背景板,像是中了古老的時停魔法那樣,一動不動。
直到兩人收攏翅膀落地,被停滯了時光的背景板們才重新激活,變得鮮活起來。
幻珠是生長在深淵的一種特異植物,當它成熟之際,會編織出一場龐大的夢境,誘人沉浸其中直到精力損耗而亡。
當然,會因幻珠死亡的僅限于人類。
作為與之同源的惡魔,他們并不會被幻境迷惑心智,只要他們想,隨時都能脫身而出。
不過,很少會有惡魔這樣做。成熟的幻珠百年難得一見,其編織的幻境往往很有趣,對于缺乏娛樂的深淵眾魔來說,進入幻珠夢境是一種珍貴的消遣方式,誰若有幸進入,基本上都會遵循幻境給出的背景身份,參與進新奇的“劇目”表演中。
編織幻境所需的能量龐大,為了減少能耗,當當前場景不存在被賦予身份的參與者時,專為“主角”們搭建的舞臺不會運轉,自動生成的背景板人物將一動不動地停留在場景之中,直到檢測到“主角”登場。
從深淵一路出發,他們已飛過十幾個停滯的城市,俱都沒能找到神秘的未婚妻。
塞特煩躁咋舌,粗聲粗氣說:“走了,向南找找,我就不行把整個幻境翻個遍,找不到那未婚妻。”
澤維爾犯懶:“我就不去了吧……”
塞特轉身看他,“哈?你在說什么蠢話,身為我的陪嫁,哪有不跟我一起的道理?”
“陪嫁?我?”澤維爾指了指自己難以置信。
什么陪嫁……
塞特那家伙在人間短短幾天到底都學了些什么啊。
塞特理所當然點點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摁住試圖偷跑的屬下,笑得猙獰:“要丟臉,當然不能我一人丟臉啊……等我找到那家伙,手撕了他!”
若說一開始接收幻境給自己安排的背景時,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安了個未婚妻,塞特是好奇的,可在接連找了許久卻都一無所獲,再加上澤維爾每日碎碎念:“希望把我哥分配給塞特。”的熏陶之下,好奇逐漸變為煩躁——
身為未婚妻,就該一開始就出現在他身邊,躲在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算怎么回事!而且,光是想想可能有一個長得與澤維爾八分相似的肌肉大漢、穿著裙子化著妝,嬌滴滴撲向他夾著嗓子喊他老公,他都快吐了。
現在,塞特滿腦子想法都是,那素未蒙面的未婚妻,若真敢撲上來找死,他就……
余光瞥見澤維爾滿臉郁卒卻又想看他笑話帶著幾分期待的表情,塞特愉快地決定:把他賞給蒼炎好啦~
人間的書說了,陪嫁就是為了幫上司分擔侍寢恩寵而存在的。
回憶著只看了一點點的《X家情事~二男侍一妻》的內容,塞特咧唇一笑。
二男——他和陪嫁澤維爾;
一妻——不知道在哪不知道長什么樣的未婚妻。
如今情景,完美契合書中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