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她想說的是愛
烏風的回答讓白露意外。
她小看了狼對感情的忠貞。
又或者說, 她低估了烏風對她的情意。
他寧愿經歷一次次分別,也要堅持與她相守。
這樣熱烈的情感對蛇族來說是無比陌生的。
太滾燙了,仿佛只是觸及都會被灼傷。
卻又無比地吸引著她。
狼追逐著純凈圣潔的明月。
蛇也無法抗拒能帶來溫暖的灼熱日光。
白露的蛇尾不自覺地與他糾纏, 蛇信尋覓上他的唇, 與他擁口勿。
在烏風格外錯愕的目光中,白露翻身覆下,將他溫柔纏繞著放在草地上, 如月華瀑布般的銀白長發灑下, 將他籠罩。
“我陪你。”
白露注視著他道。
或許,她想說的是愛。
對獨居的蛇族來說, 愛意和陪伴是極為難以理解的事情。
可就像烏風的至死方休一樣。
她也想往后的余生都有他。
然后,白露就發現烏風又發燒了。
他身上熱得嚇蛇, 落在她耳畔的每一個呼吸都是灼熱的。絞著她的時候,更是要將她熱化了。
他像是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爐, 不斷地散發著熱。
當在她耳旁一聲聲喚著她的名字, 連帶著她都感受到了那熔巖沸騰般的熱意,和愛意。
白露在與他的糾纏中被熱得暈暈乎乎。
她懷疑自己將是第一條因為發熱發燒而死的蛇。
他吃得那么急, 孕肚還抵著她的尾巴,在運動中蹭著她, 給她帶來天靈蓋都飛了般的刺敫。
第二日醒來, 白露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還好還好,天靈蓋沒飛, 頭蓋骨還在,她也沒有因為發燒熱死。
但一睜眼就看到大黑狼在對他搖尾巴吐舌頭, 將她劈頭蓋臉地舔了一頓。
白露一臉懵。
明明他之前都只是一聲不吭地默默跟著她,現在是怎么了?居然激動成這樣?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現在是夏季, 他應該是繁衍期已經結束了,而不是才剛開始吧?
大黑狼“姐姐”“姐姐”地圍著她叫,不斷搖晃著尾巴,弄得白露不知所措。
更糟糕的是,幾只小狼也醒來了,見狀也都圍了過來,跟著他舔。
這個年紀的幼狼,就是什么都愛模仿,什么都要跟著學。
白露無所適從。
“嗷嗚!”
烏風忽地變臉,低吼著將幾只幼狼趕開,獨占了她。
回頭繼續圍繞著她搖尾巴。
他的情緒都寫在臉上、寫在尾巴上了,很好理解。
之前在她面前夾著尾巴是愛,現在對她搖晃尾巴也是愛。
一個是小心翼翼忐忑不安地愛。
一個是熱烈而滾燙的愛。
白露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狼嘴上親了親。
頓時又將他迷得五迷三道,完全昏了頭。
接下來的日子,烏風除了狩獵,剩下的時間都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想盡辦法討好她。
或是自己追著自己的尾巴繞圈,又或是把她丟出去的樹枝叼回來給她。
她若是懶得理他,他就跟在她身后,叼著她的尾尖,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完全是一副熱戀中的模樣。
除此之外,他還愛上了給她喂食。
不是將獵物帶回來給她、讓她整個吞下。
而是他將肉一塊塊撕下來喂給她。
白露從沒吃過這么麻煩、這么碎的獵物,但他樂此不疲。
明明一口就能吞下的事,他卻愿意花許多時間、許多精力陪伴她。
這樣吃起來確實比一口吞來得舒服,尤其是在進食大型獵物的時候,不會被卡得難受、讓內臟都移位。
夏季的第二個月,烏風產下了一窩幼崽。
這一次是五只小狼崽,四枚蛇蛋。
烏風很認真地孵蛋。
哪怕明知注定別離,他也一如既往地投入精力,用心對待著每一個幼崽。
白露沒有孵蛋的習慣,但有時她會接替他,用蛇尾將蛋盤踞起來,守護著它們。
讓烏風能休息會,吃些東西,亦或是照顧小狼崽們。
以家庭為單位而生活的狼群,天生就會自發照顧族群中的幼崽。
頭胎的三只幼狼,已經學會了看顧弟弟妹妹們。
它們還學會了狩獵小型獵物。
烏風曾用兔子給它們練手,現在它們已經能自己抓兔子回來了。
狼群的食物由頭狼分配。
而在他們這個特殊的狼群中,她和烏風就是“頭狼”。
烏風每次都會讓她先吃。
就算他自己將肉撕下來,也只是投喂她。
久而久之,幼狼們也習慣了將帶回來的獵物放到她面前,讓她先享用。
白露看著面前的大肥兔子,“……”
她再怎么樣,也不至于惦記幼崽的食物。
而且她真不用這么頻繁進食。
白露將兔子還給它們,讓它們自己吃。
幼狼們確認她和狼爸都不需要后,立刻開心地將獵物帶走撕咬,嗷嗷叫著爭搶。
自己親手抓到的獵物,吃起來格外香。
幼狼們走后,剛給二胎小崽子們哺乳完的烏風撐起身,邀請她喝奶。
這個也不用!
白露連忙拒絕。
之前在洞穴中,她被他喂了半個冬天的奶。
那是冬季缺乏食物,她不肯吃他帶回來的獵物,他擔心她餓著強行喂她,白露也沒辦法。
但現在可不缺食物。
然而,烏風還是以她這幾天沒喝水為由,堅持要喂她。
“食物里的水分就夠多了!”白露道。
她并不需要經常喝水,動物血肉中的水分就足夠她用了。
可烏風將喂她奶的壞習慣保留了下來,留到了現在。
無論她怎么說,他都要捧著自己來到她面前,擠著喂上她幾口。
只有當她的蛇信舔過他,他才會心滿意足。
白露想,這或許也是他表達愛意的方法之一。
只是同樣讓蛇難以理解。
但看著他被她舔后滿足輕嘆的模樣,白露想,只要他不太過分,她都可以配合地滿足他。
然而事實證明,如果不堅定拒絕的話,某頭狼就會得寸進尺。
白露抹去嘴角的乳白,只覺自己渾身都染上了奶味,她逃進水潭里才躲避掉。
真搞不懂,他同時哺乳五只小狼崽,哪還來得這么多奶喂她。
肯定是因為夏天食物豐富,他的奶量也隨之大增。
這樣的情況,直到狼崽四個月大時才得到緩解。
小狼崽長得飛快,身體愈發敦實,胃口也隨之變大。
這才讓白露得到解救。
大黑狼沒有更多的奶喂她了。
烏風對此感到格外遺憾。
四條小蛇也破殼。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窩小蛇在他們身邊生活了三個月,直到深秋才離開。
小蛇們離開的那一晚,烏風對月枯坐了一夜。
這一次,他沒有悲傷而痛苦地嚎叫。
但白露知道,他內心肯定是難過的。
她來到他身邊,順著他的背攀爬而上,最后將下巴擱在他的狼腦袋上。
烏風在她開始爬時,就悄然伏低,放低了身子,讓她能爬得更穩。
“它們會有自己的生活。”
白露撫摸著他的狼耳安慰他。
“或許將來的某一天,我們還能再見。”
他們記得彼此的味道,如果相遇,一定能夠認出對方。
不管怎么樣,他們都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只是以不同的方式生活著。
烏風沉默了會,道:
“我明白……”
早在懷上這一胎時,他就已經預料到了結果,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最后的結局已經比他預想中得要好得多。
孩子們跟隨他們生活了三個月才陸續離開。
她也還在他的身邊……
他所難過和擔憂的不止是孩子們的離開。
還有她。
他知道孩子們會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新世界。
所以,除了血脈分離的疼痛外,他對它們也是尊重和祝福的。
但這也會讓他想到她……
他能接受并尊重孩子們去尋找自己的世界,但絕對無法接受她的離開。
每一次與幼崽的別離,都會讓他心中升起擔憂。
擔心她也總有一天會離開他。
好在,她現在還在他身邊。
烏風嗅著從她身上傳來的清冷香氣,偏頭問她:“今晚,要做嗎?”
“欸?”
白露驚愕。
這話題是不是跳轉得太快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春冬才是他的繁衍季吧?
而現在是秋天。
難道又一次失去幼崽后,他再度進入了繁衍期?
雖然不解,但烏風都邀請她了,又是在這種他情緒低落的特殊時刻,她當然是要滿足他的。
她與他在湖畔月色下纏綿一夜,月光將他們的倒影投映在水中。
貌美的白蛇纏繞著黑狼,將他侵占。
黑狼承受著一切,接納著一切,敞開懷抱主動擁抱著身上的白蛇。
幾天后,白露終于知道烏風這些天為什么這么纏著她了,甚至在孩子們離開的當晚就要跟她做。
不是他的求偶期到了,而是她的。
這些天,烏風除了跟在她身邊,就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敏銳的狼鼻子嗅著從風中傳來的所有陌生而躁動的氣味,然后滿森林地揍蛇。
這些天里,烏風已經揍趴下了十幾條雄蛇,并將他們驅逐出這片森林。
他沒給任何雄蛇來到她面前的機會。
如果不是白露總能從他身上嗅到新的氣味,她可能真會以為生活平靜如初。
烏風又一次從外邊回來。
她圍繞著他檢查。
“沒受傷吧?”
她問。
烏風明白她已經發現,但還是昂起腦袋道:
“當然沒有。”
他是她的伴侶,也是每一場戰斗的勝利者,最有資格站在她面前,獲得她的青睞。
白露當然知道他的戰斗力有多強,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只是她不知道該怎么收斂信息素,除了多與他親密外,暫時也想不到別的解決辦法。
第二日,烏風一如既往準備出去巡視時,白露叫住他,道:
“帶上幼狼們,一起去。”
那三只大的幼狼已經接近一歲,算是亞成年狼,有了基礎的戰斗力,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險,也能幫上忙。
至于更小的五只狼崽,也快半歲,已經在學著吃肉,不那么依賴父乳,她能帶在身邊照顧。
烏風其實不太樂意。
雄性間的戰斗,就該他自己上。
親自打倒所有競爭者,才有資格站在她身邊。
但為了讓她安心,他也只能帶上三只躍躍欲試的亞成年狼。
森林中漸漸流傳開來一個個傳說。
據說,有一個特殊的狼群,專門挑蛇族獸人揍,手段極為殘忍,所過之處,片蛇不留。
又據說,那個狼群酷愛干擾蛇族求偶,他們出沒的地帶,沒有一個雄蛇能找到伴侶。
還有傳言說,那個變態的狼群首領囚禁了一條絕美的白蛇,逼著她產下狼崽。
目擊證鳥表示,它親眼看到那美麗的白蛇在水潭邊照顧著一窩狼崽。
她被群狼所困,哪里都去不得,只能日日對著水潭中美麗的倒影流淚。
根本沒有淚腺的白露:“?”
第182章 混合獸人部落
又一年的秋季繁衍期, 白露依舊是跟烏風一起度過。
烏風嚴防死守,甚至都沒讓她見到任何一個雄性蛇族獸人。
白露竟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好的。
雖然大多數蛇類都無法理解這樣跟一群狼長期相處的生活方式,甚至連天空飛過的鳥族獸人都問她是不是被惡狼囚禁了……
但她并不覺得這樣的生活有多糟糕。
她喜歡跟烏風在一起。
再加上一群他生的小狼崽也不是不行。
·
這一年的寒季來得格外的早。
幾乎是白露的求偶期剛過完, 溫度就瞬間降下來了。
去年的冬季就比往年來到要冷。
今年似乎會更加嚴寒。
森林中出現了大量的動物遷徙。
連烏風都在考慮前往更暖和的地方。
狼是耐寒的種族。
如果只有他自己, 他大概不會選擇遷徙。
但他還有一窩未成年的幼崽和一個怕冷的蛇族伴侶。
“往南走一段路,有一個大型獸人部落。”
烏風猶豫著開口,詢問伴侶的意見。
“在嚴寒的冬季, 許多獸人會聚在一起過冬, 你想去嗎?”
如果她更想在森林里找個地方冬眠,他也同樣會帶著幼崽留下來跟她待在一起。
他們是一個家庭, 理應彼此相守。
白露考慮了會,便點頭同意了。
蛇族本就有聚集過冬的習慣。
雖然她更喜歡自己待著, 對那些一輩子都見不了幾面的同族沒有什么好感。
但只要是跟烏風在一起,似乎去哪里都可以。
哪怕是要見到一些別的獸人。
有了她的點頭, 一家人花了一天時間整備, 吃飽喝足養足精力,第二日一早就出發啟程。
白露吃飽后移動速度本就慢, 加上天氣冷,就更走不動了。
狼形態的烏風伏下身, 讓她騎到他背上。
于是, 白露第一次變成完全的獸人形態,收起了蛇尾, 有些生疏地□□坐在他背上,被他背著走。
她身上披著烏風為她準備的獸皮大衣, 它來自一頭棕熊的皮毛,極為厚重暖和。
懷里抱著最小的兩只幼崽,同樣毛絨絨暖呼呼的。
三只亞成年狼跟在烏風身后, 也一狼看顧著一只半歲大的狼崽。
寒風呼嘯。
白露攏著懷中的幼崽,趴伏在烏風背上。
他在冬季來臨前換了一次毛,現在的毛發更加濃密厚實。
在只長鱗片的蛇族眼里,他就像是一朵移動的巨型蒲公英。
暖呼呼的,讓蛇想將整個身子都埋進去。
漸漸的,她在烏風背上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半夢半醒間,她感覺到懷里的小狼崽動了動,想要跑出去。
她下意識抱緊了些。
下一刻,一只手伸過來,想將她懷里的小狼崽接走。
她嗅到了令蛇安心熟悉氣味,于是松了手,放任他將小狼崽抱走。
然后,她自己也落入了一個暖和的懷抱。
對方將她的腦袋按在胸膛上,扯開衣襟,讓她的臉貼上他溫熱的皮膚。
他的手在胸膛上活動著,揉按擠壓著什么,牽扯到了她臉貼著的皮膚。
緊接著,一滴暖熱的液體落在了她唇上,帶著熟悉的甜香。
白露迷迷糊糊中探出蛇信舔了舔,被那香甜喚醒了不算久遠的記憶。
隨后,她循著本能咬了上去,任由他將那些香甜暖熱都擠進她嘴里。
溫熱的汁液流入胃里,身體也跟著變得更加暖和。
乳香彌漫,白露昏昏沉沉,再度睡去,意識陷入黑暗。
等她的意識漸漸凝聚時,周邊多了許多雜亂的氣味,且格外嘈雜。
各種各樣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讓白露的嗅覺系統有一瞬的混亂。
她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
入目的是烏風厚實的黑色狼毛。
她還趴在烏風背上,手臂環抱著他的身體,腿也夾在他腰身上。
居然沒有掉下去。
白露有些驚訝。
她總感覺自己睡了很久,中間還有短時間完全失去了意識,宛若冬眠。
居然這都穩穩掛在他身上。
大概是烏風馱著她走得很穩,而蛇族也很有纏人的天賦,纏得很穩。
她攏了攏身上披著的厚實獸皮,緩緩直起腰身,往旁邊看去。
頓時瞳孔微縮。
她看到了許許多多不同種族的獸人。
有狼族獸人,有蛇族獸人,還有兔子、馬、猴、羊……
白露看得眼花繚亂。
她從未見過這么多獸人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
他們共同前往著同一個方向。
白露也隨之往前看去。
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連綿起伏的大山,山壁上有著許多或大或小的洞穴。
有些洞穴里有獸人在活動,有些還空著。
同種族的獸人聚集在相鄰的區域里。
山頂聚集著許多有翅膀的鳥類獸人,山腰處是擅長攀爬的獸人,山底則大多是不擅攀爬的普通獸人……
當白露發現周圍的狼獸人變多了時,很快意識到他們來到了狼族獸人聚集的區域。
她看向那些狼族獸人,狼族獸人們也在駐足觀察著他們這個特殊的家庭。
烏風那比其他成年公狼都大一號強健的身軀,就足夠惹狼矚目。
更何況還有騎在他背上的她。
或許其他種族的獸人難以分辨出來,但他們卻能輕易嗅出她絕非狼族。
狼,尤其是狼群中地位最高的頭狼,絕不可能讓其他獸人騎在自己的背上。
除非是自己的伴侶。
看著那體型龐大的頭狼,還有他背上明顯不是狼族的銀發雌性,再看眼他們身后那一群亞成年狼和幼崽……
狼族獸人們明顯迷糊了。
烏風并未深入狼族獸人的區域,他選了一個相對邊緣位置的洞穴。
這個洞穴并不大,洞內還堆積著些山石泥土,像個挖到一半就被放棄的半成品。
這個洞穴在狼族和狐族區域的交界處。
因為跟其他種族的區域相鄰,不受雙方的待見,被放棄也理所當然。
烏風并不在意這些。
又或者說,這種位置的洞穴,更適合他們這樣特殊的家庭。
他在洞穴前停了下來。
白露也從烏風背上下來。
腳一落地,就不知該怎么走了。
她低頭看著腳尖,她還不會用雙腿走路。
要變回尾巴嗎?
她披著獸皮站在一旁想著。
這時,烏風將一塊石頭推了過來,讓她能坐下休息。
“餓了嗎?”
烏風變成獸人形態,站在她面前,輕聲詢問她。
白露看了眼他空蕩蕩的手。
他們出門上路,當然沒有帶食物。
就算帶了,一路上也早該消耗干凈了。
他這會問她,指的當然是……
白露的視線落到他的胸膛上。
他們的第二胎幼崽才半歲,正是斷奶的時候。
但顯然還沒斷干凈。
想到半夢半醒間嘗到的溫熱甜香。
她敢肯定,她如果說餓,他一定會當著附近獸人的面,扯開衣襟,給她哺乳。
白露板著臉,堅定道:“不餓。”
“哦……那就好。”
他說著好,神情卻分明有幾分可惜。
他俯身幫她攏了攏身上的獸皮,將她的腳尖也一同遮蓋住,道:
“你先坐著休息會,我去把洞穴收拾好。”
白露點頭應下。
這種事情,她也確實幫不上忙。
烏風帶著幼崽們去清理洞穴中的碎石,并將洞穴再挖深擴建一番。
白露坐在洞口看風景。
旁邊洞穴里的狐族少年聽到動靜出來。
詫異他們一家有了鄰居。
“居然真有獸人會住這里。”
他嘟囔了聲,隨后見到坐在洞口的銀發雌性,雙眼微微睜大。
她太美了,仿佛所有的光都集聚在了她身上。
但她的味道又很奇怪。
清清冷冷的,不像狼,當然也絕對不是狐貍。
他有些疑惑地嗅了嗅,終于還是忍不住問:
“你是什么狼?為什么聞起來這么奇怪?”
白露碧綠的眼睛看向他,忽地從唇間探出蛇信。
“嘶——”
狐族少年驀然變色,轉身就跑。
那驚惶的模樣,仿佛是看到心上人變成了張著血盆大口的蟒蛇。
“媽媽!有蛇!”
那狐族少年邊跑邊喊。
洞穴里傳來成年雌性獸人惱怒的聲音。
“蛇什么蛇?!都說了讓你別亂跑!別去其他獸人的區域!”
“可、可、可……她在門口啊哇哇哇!”
“蛇族獸人的區域在另一邊,怎么會來這里?”
另一個雄性狐族獸人說著,腳步聲漸近。
白露回頭,與走出來的狐族獸人四目相對。
兩個經驗豐富的成年狐族獸人顯然比他們的孩子敏銳地多。
一看到洞口披著棕熊獸皮的白露,他們就面色驟變,當即伸手將孩子們護在身后。
“白蛇!這可不是你蛇族的區域!”
雌性狐族獸人高聲怒喝,挺起胸膛讓自己顯得高大兇猛,齜牙與白露對峙。
另一個雄性獸人也道:
“你若是想搶占我們的洞穴,其他獸人也不會同意!”
話音剛落,就見龐大的黑狼身影出現在白蛇身后。
透著璀璨金光的狼眼冷冷看來,極具壓迫感。
與他一同出現的,還有三只體型漸成的亞成年狼。
四雙如出一轍的眼睛看向洞穴中的一眾狐族獸人。
狐族獸人們隱約意識到什么不對。
這群狼顯然不是來幫他們的,而是……跟白蛇一伙?
狐族獸人們很是不解。
烏風先確認伴侶沒有受傷,才沉聲對隔壁的狐族道:
“沒有獸人想搶占你們的洞穴。”
狐族獸人看了看體型龐大的黑狼,又看了眼他身前裹著獸皮安靜坐著的白蛇。
雖然無法理解他們的關系,但可以確定這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一條蛇就足夠難以對付,再加上一群狼,更加惹不起。
見他們也沒有搶自己洞穴的意思,兩狐族獸人夫婦最終帶著孩子退回洞穴里。
雖說有靈智的獸人正常情況下不會互相殺戮,就算是種族間本是天敵的獸人,都能在這里各個區域相安無事地生活。
但一窩狐族獸人還是決定多做一手準備,將洞穴挖深一些,跟旁邊同族的洞穴打通,若是遇到危險了好逃跑。
外邊,烏風低頭,用狼首輕蹭了蹭白露,心中愧疚。
他把她帶到狼族區域來,有著他自己的私心。
蛇族區域必然有著大量雄性蛇族獸人。
一想到會有無數的雄性蛇族獸人前仆后繼地來到她面前,賣弄風騷,竭盡可能地吸引她的注意力。
他就嫉妒氣惱得發瘋,想要把他們全都撕碎。
他想要她的目光看向他,只看向他。
但他忽視了她在滿是狼族狐族獸人的區域,是否會過得自在。
烏風凝眉思索著,還是說了出來:
“這附近都是狼族和狐族,你可能不太適應。或許……我們搬去蛇族的區域會更好。”
如果她不喜歡這里,他愿意帶著孩子跟她前往蛇族的區域。
哪怕之后的一整個冬季他都需要對蛇族雄性嚴防死守,與他們斗智斗勇。
然而,她直接拒絕了他。
“不用,這里就挺好的。”
白露道。
她并沒有想見同族的谷欠望。
一群冰冰冷冷長尾巴的蛇待在一起,滾成蛇球,互相嘶嘶嘶地纏繞取暖,這有什么意思?
她寧愿待在一群毛絨絨里。
烏風松了口氣,卻又更加歉疚。
埋首在她身上蹭著,覺得很對不住她。
直到白露受不住他的黏糊勁,將他推開,他才依依不舍地繼續去忙。
身邊終于安靜下來,白露撐著下巴,坐在洞口,看著外邊來來往往的獸人。
她在看獸人,獸人們也在看她。
在一群毛絨絨里,皮膚光滑、白得發亮的她格外顯眼。
哪怕她披著保暖的獸皮衣,也同樣會受到很多關注。
不到半天,附近的獸人就都知道,狼族的區域里來了一條特殊的白蛇。
不過,大家都忙著做最后的過冬準備,忙得腳不沾地,倒也沒有獸人打擾到她面前來。
白露坐在洞口看了一天各式各樣獸人。
直到烏風擴建好洞穴,接她回去。
她伸手掛在他脖子上,讓他抱著走。
洞穴內部很寬敞,地面干凈整潔,已經鋪上了干草。
烏風躺下,變回狼形態,擁著她。
白露躺在他厚實的毛發上,身上再蓋上暖和的獸皮。
她將尾巴重新放了出來,頓時就占據了大片區域。
之前之所以不將尾巴變回來,是因為她的蛇尾太長,身上的獸皮衣根本蓋不住,露在外邊會很冷。
白露剛舒展了下蛇尾,就感覺自己的尾巴被壓住了。
她低頭看去,便看到幾只幼狼依次趴在她的尾巴上,將她的蛇尾全部覆蓋。
“嗷嗚~”
幼狼對她發出甜軟的叫聲。
它們在學著烏風的模樣,給她保暖。
意識到這一點的白露輕笑了聲。
一只、兩只、三只……八只幼狼。
她以手指在半空輕點。
再加一只超大號的大黑狼。
這個冬天或許會暖和得發熱。
第183章 狼王一年兩胎
抵達過冬地的第三天, 外邊就下起了雪。
二胎的小狼崽還從未見過雪,對從天空飄落下來的潔白雪絨極為好奇,都聚集在洞穴口抬頭往外看。
一朵雪花落在小狼崽的鼻子上, 小狼崽被凍得猛地晃了下腦袋, 再去看就發現鼻尖的雪花不見了,只剩一點水珠。
白露倚在洞口看護著它們,眺望山下, 從零星狩獵返程的獸人中尋找著烏風的身影。
很快, 一個威風凜凜的黑色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白露眸光頓時亮起。
烏風太好認了。
哪怕在群狼中,他也是最高大威風的那個, 毛發黑得發亮,特別好看。
烏風跟三只亞成年狼帶著獵物返回, 就看到站在洞口寒風中的伴侶。
他頓時變了臉色,對著外邊貪玩玩雪的幾只小狼崽一頓吼, 把它們趕了回去。
他隨后用狼腦袋將伴侶推回去, 自己站在洞口抖掉身上的雪,也跟著進入洞穴。
到了洞穴內部, 烏風用爪子將身前的毛發摩擦一番,將毛發蹭熱了、除去外邊帶來的霜寒, 便趕緊抱住伴侶, 給她暖著。
“嗷嗚……”
烏風將她攏入懷里,下巴枕在她頭上, 低聲抱怨。
他覺得她太縱著幼崽們了。
幼崽大冷天鬧著要出去看雪怎么辦?
抽一頓就好了。
烏風知道,她雖然不會像狼一樣舔舐幼崽的毛發、與幼崽貼貼蹭蹭表達親近, 但她其實很愛護幼崽。
有時候愛護得過頭,忽視了自身,讓他心疼又暴躁。
想把頑皮的幼崽拎起來揍一頓。
“它們才半歲呢, 第一次見到雪,好奇些也是正常的。”
白露并不覺得這有什么。
現在還沒到最冷的時候。
若是氣溫低到難以行動了,她自然會把幼崽們帶回洞穴,用尾巴將它們卷起來盤著。
烏風可不管這些。
他把白露攏在懷里暖著,不讓她離開。
把她的尾巴也卷起來,一起放到腹下暖著。
做完這一切,他仍覺不夠,又對她道:
“要是尾尖冷,可以放進來,里面最暖和。”
白露茫然了一瞬,才意識到他說的最暖和指的是哪里。
她趕緊看了眼洞穴各角落里趴下休息的幼狼們,抬手在他胸膛暗暗拍了掌教訓,低聲道:
“瞎說什么?快睡!”
烏風哼哼兩聲,有些不樂意。
等到夜深狼靜,幼崽們都睡著后。
他還是纏著她,讓她把尾巴放進來暖著。
那確實格外暖和,不管是對白露來說,還是對他來說。
雖然一開始放進來的蛇尾是涼的,但等夾熱后,就熱得烏風滾燙,一整晚都燥得很,只得不斷絞著研磨。
第二日一早,烏風就被她一尾巴抽出,抽在狼臀上,趕出去降火。
昨日下了一晚的雪,外邊的雪已經能淹沒半條腿。
他們帶回來的獵物就放在洞口,被飄進來的雪埋掉了小半,凍得僵硬。
冬季的低溫就是天然的冷藏室,可以將肉保存一個冬季不腐。
等要吃的時候,就將獵物拖到洞穴里去解凍。
烏風帶著幼崽將洞穴內部挖得很大,分了好幾塊區域,專門有一塊區域用來給獵物解凍和進食。
雪漸漸停了。
烏風估計著伴侶的火氣也消了,就準備回去找伴侶貼貼蹭蹭。
卻忽地嗅到了熟悉的氣味,雪地里出現了狼群的身影。
全是黑狼與灰狼,十多只成年狼,還有幾只半大的幼狼。
這個數量,在狼群中已經算是很大的族群了。
在烏風看向他們時,他們也注意到了烏風。
為首的雌性灰狼停住腳步,看向山坡洞穴處那格外高大的黑狼身影。
她身后的狼群也隨之停下,十多頭成年狼齊齊看向烏風。
幼狼們還毫無察覺地埋頭跋涉,直到撞上身前狼的腿,才晃晃腦袋停住腳步。
這是烏風曾經的族群。
狼群中所有成年狼都認識他、追隨過他。
還有的曾主導或參與過那場奪位……
只是一年多過去,早已物是人非。
狼群中也有了新的頭狼。
數目相對間,一時寂靜。
有曾追隨過烏風的狼見了他,有些激動,想要上前,卻礙于此時狼群的頭狼是灰云,只能停下腳步。
直到烏風身后的洞穴中走出幾只幼狼,在他腳邊輕蹭撒嬌。
僵滯的氣氛才被打破。
灰云詫異地看向他身邊的幼狼。
幼狼有大有小,大的一歲左右,小的半歲左右,明顯是前后兩胎出生。
顏色有黑有白,還有黑白相間,毛發都十分漂亮。
很顯然,他已經有了新的族群。
這也讓灰云的態度隨之緩和。
她曾奪了他的狼王之位,這是大仇。
如果他是孤狼游離在外,她還要防備著他心懷仇怨伺機報復,擔心他糾集舊部,再奪她的位。
但若是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族群,那他們就沒了直接的利益沖突。
灰云帶領著狼群走向狼族過冬的區域,也離烏風所在越來越近。
隨著距離漸近,烏風的身影和他身旁的幼崽都變得更加清晰。
在路過烏風的洞穴時,她微停住腳步,目光在那幾只純白的小狼崽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烏風是黑狼,想要生出這樣的幼崽,他的伴侶絕對是只白狼。
他們這附近沒有白色毛發的狼,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找來的伴侶。
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一道白色的美麗身影,又覺得不太可能。
那畢竟是一條蛇。
狼和蛇能繁衍后代嗎?
“你還是那么喜歡白色。”灰云道。
烏風只覺這是句無意義的廢話。
誰會不喜歡伴侶的顏色呢?
他每天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白露嗅到不同尋常的味道,從洞穴深處出來。
“出什么事了嗎?”
烏風立刻用自己龐大的身軀擋住洞口的風,對她道:
“沒事,你先回去,別凍著。”
但這一會的時間,已經足夠白露看到外邊的狼群,也足夠讓外邊的狼看到她。
白露有幾分詫異。
想到烏風和他們曾經的仇怨,心中警惕。
灰云見了她,在驚詫后又覺了然,像是本該如此。
狼與蛇組建了一個狼群。
多么不可思議。
但在烏風跟她身上,又像是變得合理起來。
她的幼崽在她腳邊蹭了蹭,好奇地從她腿后探頭,看向對面洞穴中的小狼崽。
兩邊的小狼崽都在好奇地互相打量。
她的伴侶也站在她身旁,警惕地看著烏風。
他是曾經協助她奪位的外來狼之一,如今與她共同擔任狼群的頭狼。
曾經那些外來的邊緣狼也被徹底接納,成為了狼群的核心成員。
在那場奪位后,也有一些狼離開了。
或是成了孤狼,又或是流浪一段時間后組建了自己的族群。
次級狼在狼群中沒有交配權,但可以自行離開,發展出新的族群。
這樣的權位更替和成員流動,對狼群來說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最終,灰云帶著幼崽和族群離開。
在狼群的過冬區域內,尋了個離烏風他們最遠的洞穴。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來過冬地度冬的獸人比往常要多得多。
許多終年難以見到的獸人都在這里碰了面。
烏風有些擔心幼崽們。
曾經離開的那些蛇族幼崽。
他找了個機會,去蛇族的區域外逛了一圈。
蛇族的洞穴都在地下,能深入地下許多米,而外邊只有一個很小的出入口。
他肯定是進不去的。
真進去了也會遭到蛇族獸人的圍攻。
他只在地上走了一圈,能隱約嗅到幼崽的氣味,但無法分辨到底來了多少個。
烏風壓下擔憂,返回洞穴,沒有跟伴侶提這件事。
但白露能嗅到他身上混雜的蛇類氣味。
她也知道他在擔心什么。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她擁著他,低聲安慰。
蛇族有著極強的生存能力,就算沒能及時趕來過冬地,它們也能靠冬眠度過極端嚴酷的冬季。
在冬眠狀態下,它們甚至能半年不吃不喝。
比起那些需要在食物匱乏的冬季外出覓食的種族,蛇族顯然有更大幾率生存下去。
烏風低低應了聲,但情緒并不見什么好轉。
為了更好地安慰他,白露只能把自己的尾巴給他夾著。
這一夾,就夾了一個冬天。
除了烏風進食和外出巡視時,幾乎沒讓她的尾巴離體過。
不過因為伴侶在幼崽面前會有些害羞,所以烏風也不敢有太大動作,只能等到幼崽們睡著,才小幅度地夾著她磨一磨。
磨得幅度小,但時間長啊。
當白露發現他的肚子又大起來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別的狼頂多一年一胎,他倒好,一年保底兩胎!
冬春狼的繁衍季來一胎。
夏秋蛇的繁衍季再來一胎。
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幾年,他們就會變成有幾十只狼的大狼群了!
白露想想就覺得那太過恐怖。
不過一些比較勇猛的狼會在兩歲成年后,離開父母,變成孤狼,獨立生活,同時尋找新的領地和伴侶,組建自己的狼群。
如果每年都有狼離開的話,族群的規模倒是不會變得太恐怖。
但也至少會維持著十到二十只狼。
可以預料到,接下來的幾年甚至更多年里,她和烏風的族群會成為森林中最大的狼群。
其他那些一年只生一胎的狼群,哪里生得過他啊?
就算他一胎里有一半是蛇族幼崽,但他生得多,還一年兩胎,最后算下來數量還是多。
白露滿是敬畏地看著他隆起的肚子。
這還能怎么辦?
懷都懷了,肯定要生的。
當初孤身一蛇的她,哪里能夠想到,自己將來不僅會有固定且長期的伴侶,還會被一堆伴侶生的毛絨絨幼崽包圍。
·
過冬地比他們原先所在的森林要暖和很多,冬季也更短暫,沒有那么難熬。
開春天氣轉暖時,就有許多只是來臨時過冬的獸人陸續離開。
白露和烏風等到新生的幼崽長大了些,能學著吃些肉了,才帶它們離開。
來的時候是兩胎幼崽,回去的時候多了第三胎。
這次同樣是五只小狼崽和四條小蛇。
小蛇也暫時跟隨在他們身邊,在路上尋找合適的領地。
他們離開時,還遇上了同樣準備返程的灰云狼群。
見到他們又多了一窩狼崽,其中還有小蛇,對方顯然很是震驚。
不過一個冬天過去,他們的族群成員數量,就已經跟灰云的狼群不相上下了。
不過他們這邊大多是幼崽和亞成年狼,戰力上還是沒得比的。
因為雙方族群中都有幼崽要照顧,互相都比較謹慎,并沒有選擇同行。
在返回森林的路上,小蛇們陸續離開。
白露始終關注著烏風的情緒,擔心他又因為失去幼崽,悲傷過度,再度進入求偶期。
一年兩胎幼崽已經夠多了。
他剛孕育完一胎幼崽,實在不適合過度繁衍。
哪怕他是公狼,體型大身體健壯,繁衍多了也傷身。
在最后一條小蛇離開的當天,烏風情緒低落到極致之時,他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作為一只又當父親又當母親的狼,他絕對不會忘記幼崽的氣味。
他在河邊停住腳步,白露也隨之停下。
河對岸的灌木后探出一個小腦袋。
那是一個亞成年的蛇族半獸人。
和白露一致的銀白色頭發,碧綠色眼睛,長得精致漂亮,身后是晶瑩剔透的白色蛇尾。
這是他們第一胎的孩子。
烏風越過河流,來到她面前。
這樣一頭龐大的黑狼對體型還未長成的亞成年蛇族來說是危險的。
蛇族半獸人往樹后躲了躲。
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又讓她忍不住探頭去看。
白露也從河中游了過來。
她們的模樣是如此的相似。
蛇族半獸人愣愣眨動著眼睛。
白蛇和黑狼的組合也喚醒了她塵封的記憶。
她嗅著他們身上熟悉的味道,終于徹底認出了他們來。
“嘶嘶~”
她開心地從樹后出來,發出愉悅的嘶鳴。
烏風伏低狼首,蹭了蹭她的小腦袋。
白露在一旁靜靜注視著,在她走過來時,俯身伸手擁抱了她一下。
幾個和她同胎出生的亞成年狼也走了過來,一一用腦袋與她相貼,跟她親近問好。
他們在一起度過了一個午后,又再度分離。
雖然仍舊不舍,但烏風原本沉悶的心輕快多了。
他知道他們的幼崽正過著自己的生活。
知道它們生活得很好。
如有緣分,他們仍會再度相遇。
“嗷嗚~”
烏風在白露面前伏低身體,邀請她騎到他背上來。
白露能感覺到他的好心情,也配合地收起蛇尾,變成獸人形態,跨坐上去。
烏風載著伴侶,帶著大大小小的幼崽們,往家走去。
白露騎在他背上,眺望著遠方。
陽光正好,春光明媚,萬物競相生長,散發著勃勃生機。
新的一年開始了。
第184章 if番外·假如白露遵從蛇族天性
蛇族獸人向來獨居。
只有在適合繁衍的夏秋季節, 一些蛇族獸人會組成臨時伴侶。
經歷長達一整天的交酉己后再度分開。
白露已經成年很久了,一直沒有繁衍的想法。
但在今年夏天,她冥冥中隱有感應, 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她的身體自發地往外散發著求偶信息素, 吸引著雄性跋山涉水地趕來。
第一個到來的是個年輕的雄性棕蛇獸人。
他在她面前賣力地跳著求偶舞,想跟她親近。
白露突然覺得自己也沒那么想繁衍了。
她沒看上他,并將他打跑了。
初次追求雌性就受挫的棕蛇落寞離開。
被雌性大尾巴抽飛所留下的心傷, 需要他用一生去治愈。
第二個到來的是條黑蛇。
他太細了, 適合當辣條一口吞,而不是當伴侶。
白露同樣沒看上他。
蛇口逃生的黑蛇連夜逃出森林。
第三個, 第四個……
第不知道多少個……
一頭黑狼來到了她面前。
他從她身旁走過,假裝去湖邊喝水, 其實余光都在看她。
他在看她晶瑩剔透的尾巴,看她銀白如月的頭發, 看她碧綠的眼睛, 殷紅的唇……
而她也在看他塌伏的腰,看他挺翹的狼臀, 看他掃動狼尾,抖動的狼耳……
這是一頭非常年輕的公狼, 身上的味道很干凈, 大概是才剛剛成年,還沒有伴侶。
但他體型格外地大, 能預見他日后還會長得更加龐大,勇猛, 威風。
他絕對會成為最強大的狼王。
但白露不關心這個。
她只想吃他。
他一直在偷偷用余光看她,他或許想要狩獵她。
很有野心的黑狼,讓她心頭火起。
想要纏繞他, 絞殺他,將他入得嗷嗷夾尾巴。
“既然想要,為什么不直接過來?”
她對他道。
發現被她看穿,那黑狼果然不裝了,轉身朝她走來。
三步、兩步、一步……
在黑狼抵達合適位置時,白露果斷出擊,瞬間將他纏住。
那黑狼大驚,慌亂掙扎。
但在她的蛇信觸及他臉上時,他瞬間停了下來,僵滯著沒了反應。
“不想被我絞殺就安靜點。”
她將黑狼壓在地上,低聲在他耳后道。
黑狼僵硬著,身體滾燙,滿身都是灼灼熱氣。
白露也說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竟就是覺得這毛絨絨的大黑狼無比吸引人。
她覆在他背上,手往下揪住他的大尾巴,將其抬了起來。
大黑狼顯然很是不安,前爪扣入了草地里,幾次想要扭頭看她。
白露擔心被他咬。
這樣大的黑狼,要是回首來咬她一口,還挺疼的。
若是沒弄好,甚至會要了她的命。
于是,她按住他的后頸,將他的腦袋按到地上,低聲威脅:
“不許動。你若是敢張嘴,我就把你的牙齒拔了。”
大黑狼閉著嘴,下顎貼在地上,喉中委委屈屈地發出一聲嗚咽。
白露用手拂過他的毛絨絨大尾巴,把玩著他的尾根,感覺到他的身體顫栗。
她進入了他,將他占據。
他的胸膛起伏得厲害,哪怕趴在他背上,她都能感覺到他如地動山搖般起伏。
大黑狼就再未反抗過。
哪怕她做得過分了些,他也安靜承受著。
尤其是當她剛進食完鼓起的蛇身頂住他時,他更是僵著一動不敢動。
這場糾纏進行了許久。
一天、兩天、三天。
白露也記不清到底過了多久。
普通雄蛇持續一天就已精疲力盡,只能與雌性結束并分開。
而白露覺得,她還能占有他更久。
但狼的耐力沒法跟蛇比,大黑狼大概餓壞了,早已癱軟,哀哀求饒了好幾次。
白露難得地放過他,還下水抓了幾條魚給他吃。
當魚放到他面前時,累到昏睡的大黑狼迷糊中醒來。
看著面前的魚,想也沒想地快速吃了兩條。
準備吃第三條時,他似是想起什么,看向一旁的她,低頭將魚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喉中發出低軟的狼鳴。
他居然在向她分享食物。
白露有些驚奇地看他。
他們交酉己整個過程中,大黑狼也一直很順從。
雖然會有些克制不住的生理性反應,雖然很多時候都很生疏,但她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即使被她入到深處了,累到受不住了,也只小聲嗚咽求饒,并未真正反抗過她。
這一場強迫性的交酉己,他也樂在其中。
他自愿被一條雌性白蛇占有。
白露覺得有趣,輕笑了笑,道:
“你吃吧,我不餓。”
說完,她又補了句:“吃完繼續。”
烏風耳尖微燙,總覺得不該這樣,她至少該吃些東西。
但他不敢違逆她。
這段關系的主導權在她那里。
他怕她不跟他好了。
烏風吃完了她給他的魚。
一顆心早就隨她去了。
又去湖邊俯身喝了些水。
正喝著,她從后邊貼了上來。
烏風差點被嗆住。
“沒事,你喝你的。”
白露很寬容地道。
她在湖邊又要了他幾次,湖水中能看到他們糾纏在一起的倒影。
他們一起度過了整個繁衍季。
相伴的時間漫長得讓蛇錯愕。
在繁衍季里,他們十分甜蜜,親密無間。
她終日纏著他,偶爾也會捕魚投喂他。
他也會為她狩獵,將肉撕下來喂到她嘴邊,就算有時她并不餓,也會配合吃上幾塊。
他們是世間最親密的伴侶。
但隨著溫度漸漸降低,蛇族的繁衍季也結束了。
……
白露剛進食補充了一次能量,這會正坐在湖邊休息。
黑狼跟在她身旁,低垂腦袋,輕碰了下她的手指。
她已經有好幾天沒要過他了,漸漸不再跟他親近,日漸冷淡。
白露抽回手,看了眼身旁想要親近她的大黑狼,忽地道:
“你走吧。”
“嗷嗚?”
烏風沒能明白她的意思,但心臟本能地重重一跳,緊張收縮著。
白露不想傷害他。
但他應該在她不理他時就自己離開的。
所有蛇都懂得這個分寸。
他現在還出現在她面前,就是很不懂事了。
見大黑狼一臉茫然的樣子,白露只好跟他把話說明白了。
“我們結束了。”
烏風驟然變了神色,急得狼語里夾雜著獸人語。
“嗷?嗷嗚!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嗎?你告訴我,我立刻改!”
“沒什么原因。”
白露依舊冷淡。
“繁衍季已經結束,我們也早該結束了。我不愛你了,也不想再看到你。”
她道。
她一句“不愛”刺痛了烏風的心,他從未如此驚慌。
“可是、可是……”
她冷淡的模樣讓烏風心臟揪成一團,痛苦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心知她已經對他毫無情意,這讓他絕望得幾欲崩潰。
他垂眸看向自己隆起的腹部,難過道:
“可是我已經懷孕了……”
白露微頓,眸中閃過幾分詫異。
公狼怎么會懷孕?
她并不相信。
但是真是假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她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爭辯。
她淡然道:
“那正好,你可以離開,找地方安靜養育你的幼崽。”
她不在意的模樣徹底扎疼了烏風的心,將他扎得千瘡百孔。
蛇族不在意伴侶,不會建立長期的伴侶關系。
但狼族只會鐘情于自己的伴侶,至死方休。
接下來的日子里,烏風日復一日地守在她身邊。
只是她并不理睬他,也不讓他靠近。
如果他過于接近她,她就會兇他,驅逐他。
烏風被她咬過幾次。
大型蟒蛇的咬合力很強。
哪怕是同樣大體型還有著厚實狼毛的烏風,也會被她咬疼。
身上的疼永遠比不上心里的疼。
一開始,他寧愿被她咬也要接近她。
后來,她躲他躲到湖里,哪怕夜里天涼了也不上岸。
烏風就只能逼著自己離遠了。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許久。
突然某一天,白露發現一直糾纏著自己的大黑狼不見了,連續幾天都未出現。
她的心里莫名空落了一瞬,又很快將其拋到腦后。
寒冬降臨了。
白露大吃一頓填飽肚子,隨后找了個舒服的山洞過冬。
她躺在干燥的地面上,聽著外邊呼嘯的風聲,睡意昏沉。
忽地,她聽到洞口傳來隱約的動靜,還有著熟悉到令蛇心煩的氣味。
白露立刻警覺看去,擺出超兇的攻擊姿態,準備將闖入者趕走。
可在看到對方的時候,卻頓住了。
龐大的黑狼頂著風雪站在洞口。
在他腹下,是四只剛出生沒多久、凍得瑟瑟發抖的小狼崽。
那四只小狼崽,有黑色,有白色,還有黑白相間的顏色。
白露在那兩只純白的小狼崽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又看了眼外邊越來越大的風雪……
最終收起攻擊姿態,任由他帶著狼崽進來。
他沒有靠近她,謹慎地將狼崽安置在了遠離她的角落,然后他就離開了。
他離開了???
白露疑惑抬頭看了眼洞口,又看向角落那些擠在一起取暖的小狼崽。
他什么意思,幼崽不要了嗎?
狼崽們凍得擠在一團。
白露心中煩躁,不想管。
可他遲遲沒有回來,像是真把這群狼崽丟給她了。
白露看了那些狼崽好一會,猶豫著直起身,正想過去,卻聽到外邊再度傳來動靜。
他回來了。
體型龐大的黑狼出現在洞口,嘴里還叼著一個團團包裹的獸皮包。
他也看向她。
白露收回向前傾斜的上身,重新盤踞起來,扭頭對著墻壁。
假裝自己剛剛什么也沒做。
沒想靠近狼崽,沒想照顧它們。
當然也沒想著吃了它們。
他盡管放心。
大黑狼進入洞穴,在狼崽身邊停下,將嘴里叼著的獸皮包輕輕放下。
白露悄悄瞥了一眼。
發現那獸皮里包裹著的是一窩蛋。
看模樣,像是蛇蛋。
他在蛋上趴了下來,調整著姿勢,將蛋護在身下。
小狼崽們也自發鉆入他腹下取暖,仰頭叼著他的孚乚頭,大口喝奶。
他轉頭看向了她這邊。
白露收回注視,假裝自己什么也沒看。
一整天的靜默無聲,只偶爾能聽到小狼崽幾聲奶聲奶氣的叫喚。
雙方各占據了洞穴一側,互不干擾。
白露的位置在洞穴最里側,離洞口最遠,吹不到任何風。
他們的位置離洞口近一些。
大黑狼背對洞口的位置,將幼崽環繞在身前,用身體為幼崽和蛋擋住寒風。
白露吹不到任何風,但聽著外邊呼嘯的風聲,總覺得煩悶不已。
好在夜間雪變得更大,山上滑落下來一堆雪,將洞口堵了住。
這下,整個洞穴里都沒有風了。
白露在心里悄然松了口氣。
跟一頭龐大的黑狼一起待在這樣封閉的洞穴里,其實很危險。
餓極了時,同類都能變成食物,更何況他們這種非同族。
而她的寒冷的環境下身體僵硬,行動遲緩,根本不是黑狼的對手。
白露安靜盤踞著,始終保持著意識清醒,不敢讓自己進入冬眠狀態。
她許久沒有動。
忽地,黑暗中傳來些許動靜。
黑狼朝她緩步走了過來。
白露頓時警覺。
當黑狼走到她身前時,她猛地張口,朝他的前腿咬了過去。
黑狼發出一聲悶哼,但并未退離,反而趴了下來,暖熱厚實的毛發籠罩住她。
黑狼溫熱的呼吸落在她頸后,帶著些顫意。
白露已經想象到了自己被大黑狼咬斷后頸的畫面,害怕得蛇尾翻騰,嘴下更加用力地咬他。
他像是已經習慣了她的啃咬般,始終沒有對她做什么,只是將腦袋輕輕搭在了她身上。
白露隔了好一會才意識到,他是在給她取暖。
她咬著他前腿的動作一頓,不知該不該松口。
他把蛋也帶了過來,還有幼崽們。
它們正挨在她的蛇尾旁邊,跟她一起待在他的腹下。
小狼崽們在她蛇尾旁輕嗅著,熟悉著她身上的味道。
白露的動作更加僵硬,一動不動。
他身下暖和極了,像春夏之際的陽光,灑在她被凍僵的蛇身上,暖洋洋的。
白露漸漸松了口。
他察覺到她的動作,狼首低下來查探她的情況。
在吻部即將觸碰到她的皮膚時,他忽地頓了住,克制著保持距離,并未接觸她。
這是白露過得最暖和的一個冬天。
暖融融的厚重大黑狼,有些許鬧騰但總體很乖巧的小狼崽,還有在初春來臨時破殼的小蛇……幾乎長得跟她一模一樣。
外邊的雪剛化,白露就離開了。
大黑狼正手忙腳亂地照顧著剛破殼的小蛇,見她離開,下意識追了幾步,又被幼崽所絆,只能退了回去。
白露有些餓了,她需要食物。
最開始,大黑狼強行喂了她一次奶。
后邊她怎么都不肯吃,他若強行喂她,她就咬他,將他的胸口咬得鮮血淋漓。
即使這樣,他也沒放棄,幾度想要喂她。
好在最終贏的還是她。
白露都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明明冬季食物匱乏,他還要照顧一窩幼崽,干嘛還要把本就不多的食物分給她。
所以,一開春,她就早早離開了。
第185章 if番外·假如白露遵從蛇族天性
白露飽足一頓。
又過了幾天, 她在夜里聽到了狼嚎,是她所熟悉的叫聲。
那狼嚎聲透著絕望和難過,十分凄厲。
聽得白露心中不安, 忍不住起身去探尋。
她在月色中循著聲音找去。
在山崖上看到了對著月亮哀嚎的大黑狼。
他的腳邊只有四只狼崽。
白露很快意識到他悲哀嚎叫的原因。
小蛇們離開了。
按理來說, 它們應該在前幾天陽光正好時就陸續離開。
大概是他這幾天都在不斷把它們找回來。
直到他終于發現自己沒法留住它們。
他的叫聲凄厲而絕望。
在發現她的到來時,他就停止了哀嚎,轉身看向她。
他們在月色下隔著山崖相望, 白露的半邊身子都隱在林中。
白露不明白自己為什么來這里。
但他既然沒事, 她也就該走了。
小蛇離開不算出事,那只是蛇族天性罷了。
白露轉身離開。
她聽到他在后邊追了幾步, 下意識想要跟上來。
最終又因身后的幼崽停下腳步。
這同樣也是狼族的天性。
他需要照顧他的幼崽。
或許,他之后會找到新的伴侶。
能跟他一起撫育幼崽、建立族群的伴侶。
這一切都跟身為蛇的白露無關。
她只想找個舒適的地方睡一覺, 等餓了再去找新的食物。
那晚她離開后,烏風沒再嚎叫。
她睡了一個很香甜的覺。
只是不知為何, 睡夢中總有那么一絲不安。
總會夢見一只背對她蹲在山崖上, 宛如雕塑般的大黑狼。
烏風的領地和她的活動范圍很近。
又或者說,他特意將她的活動范圍都包攬在領地里。
即使他忙著照顧小狼崽, 沒再刻意來煩擾她,她也不時能見到他的身影, 還有那些日漸長大的小狼崽們。
每每見到, 他都會放緩腳步,帶著小狼崽在原地躊躇著。
直到她先收回視線, 或轉身離開。
也有時,他會帶著幼狼來她所在的湖邊喝水。
那往往是他們之間離得最近的時候。
每當那時, 他的身體總會格外僵硬。
有時,好奇心旺盛的幼狼們會想要靠近她。
它們記得她的味道。
每當那時,大黑狼都會格外緊張, 小心觀察著她的神情。
一旦她露出些許不耐,他就會立刻喝止幼崽,將它們帶走。
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春天,雙方都還算是相安無事。
變故出現在夏季來臨之時。
溫度升高,蛇類的繁衍季也到來了。
白露去年剛度過了一個繁衍季,今年理應沒有什么想法才對。
但在看到大黑狼教導幼崽狩獵的場景,看著他在草地上奔跑的強健身姿,她突然有了某種渴望。
當白露反應過來時,她的身體已經不自覺地往外散發著求偶信息素。
遠在數百米之外的大黑狼也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停下了奔跑,回頭看向她的方向。
嘶嘶的蛇鳴聲響起。
一個雄性蛇族獸人循著氣味而來,激動地在她面前跳起了求偶舞,扭動著展示他修長強健的身體。
他擋著她的視線了。
白露凝眉看了一眼那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蛇族半獸人。
正要發怒,卻見一道黑影閃過。
暴怒的烏風狂奔而來,表情猙獰地撲向那雄性蛇族獸人,將他按在地上一頓撕咬暴揍。
期間夾雜著滿含怒意和威懾的狼嚎。
白露看著他威風凜凜、兇猛強悍的背影,只覺越看越好看。
四周仿佛都飄起了粉色的愛心。
她周身散發的氣味也越發甜蜜。
她幾乎是飄了過去,貼到了大黑狼的背上。
剛剛還兇悍勇猛的大黑狼,一被她貼上,就瞬間僵了住,停了動作,宛若失去了所有力氣。
“嗷嗚……”
他喉中發出一聲絕望而祈求的嗚咽,連聲音都是極輕的,帶著顫音。
他在求她。
他似乎以為她是來阻止他的。
就連那個被暴揍的雄性蛇族獸人也這么想。
那雄蛇一見她把大黑狼纏住了,就一改剛剛那被揍得凄慘怯懦的模樣,露出得意兇猛的表情,張嘴咬向大黑狼的脖子。
大黑狼分明看到了,竟也沒有動,像是放棄了所有抵抗。
白露直接一尾巴抽了過去,將那雄蛇臉打歪,直接將他抽昏了過去。
仍覺不解氣,又將那張礙眼的臉拍進了土里。
一時靜默。
直到白露貼著他磨蹭,輕咬他的狼耳,向他求歡,烏風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她不是來幫那條雄蛇的,她選擇了他。
烏風無暇思索太多,冷落他多時的伴侶突如其來的親密讓他無措。
身體被她撩撥得燥熱,心臟酸澀而微疼地跳動著,帶著顫意。
明明連幼崽都有了,當初的經驗卻像是全忘了,只憑本能回應著,僵硬而忐忑,卻又渴求著更多,連心口都泛著疼。
白露嫌棄地上礙事的雄蛇,不想在他身邊進行。
她尾巴輕纏著黑狼,將他帶遠了些,牽引著他來到湖邊。
黑狼幾乎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對她毫無抵抗。
她讓他停下,他就伏了下來。
他的尾巴硬得在滴水,卻只是安靜注視著她。
那雙在陽光下漂亮的琥珀色狼眼,一眨不眨地追隨著她。
他似乎曾這樣看過她許多次。
在那些她不理睬他的日子里,在那一個個偶然疑惑是刻意安排的相遇里,他停步駐足,靜靜注視著她。
白露想,他一定是很想她的。
明明之前都無知無覺,現在心口卻泛起了酸澀而甜蜜的疼意。
她修長白皙的雙臂攬著他的脖子,親他的狼嘴,他也小心翼翼地低頭回口勿。
他很小心地收斂著牙齒。
明明那狼嘴大到可以一口把她的腦袋吞下,他卻謹慎得像是在嗅一朵花。
白露也很想他,想要他,想得連尾巴都在發癢。
她纏上他。
他很順利地接納了她,像是一直在等待著此刻。
他伏首在她頸間,聲音壓抑得很輕。
昏迷的雄蛇獸人不知何時醒了過來。
白露還勾著他的脖子,與他擁口勿,無知無覺。
烏風一邊垂首回應著她,一邊冷冷抬眸,三白的狼眼看向遠處那坐起身來的雄蛇,目光冰冷狠厲。
親眼看到心愛的雌性跟一頭黑狼親密的雄蛇,內心受到一萬點暴擊。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灰溜溜地在情敵恐怖的目光下遁走。
“還要。”
白露在他嘴邊低嘆著,纏他纏得更緊。
她看起來想要把他纏死,亦或者是她自己死在他的身上。
烏風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
完全縱容著她的一切,承受和接納著她的一切。
接下來的日子,甜蜜得像是一場幻夢。
她黏人得不可思議,幾乎不肯從他身上下來。
就連他去狩獵喂養幼崽時,她也要跟著,在一旁親眼看著。
烏風也會很快返回她身邊。
除了必要的狩獵外,他的時間都花在了她身上。
他伏在她身上,容納她。
他將她擁在懷里,每一晚都擁著她入睡。
他舔舐她的尾巴,為她清理鱗片。
他的世界完全被她填滿。
這樣的甜蜜在秋季結束時戛然而止。
她泡了個澡,此時正坐在湖邊,梳理著頭發,不讓他靠近。
烏風注視著她美麗而冷淡的背影,沉默垂下眸。
明明已經經歷過一次,也有了心理準備,但當這一切來臨時,還是會痛徹心扉。
一胎的四只狼崽如今快一歲了,已經是亞成年,體型漸成,能夠自己狩獵。
他腹中也懷上了第二胎幼崽。
但這并沒有什么用。
她不會因此有半分心軟,不會對他多一點憐惜。
驟然的落差讓烏風沒法適應。
仿佛上一刻她還纏繞在他身上,依偎著他,與他極盡甜蜜。
下一刻她就推開了他,對他極為冷淡,不讓他再近身。
他幾次沒能克制住本能的吸引接近她,都被她兇了回來。
他日復一日地徘徊在她身邊。
盡可能不去打擾她,卻也沒法離開,沒法忍受看不到她的孤寂。
許多次午夜夢中驚醒,發現懷里沒有她,那驟然的空落感幾乎將他逼瘋。
也正是因為那夢中驚醒的空落感讓他忍不住去找她,接近她,被她咬了前腿。
他寧愿被她咬著,也要留在她身邊。
若非還有腹中的幼崽需要他,他或許會一直這樣強行留在她身邊,哪怕被她咬得千瘡百孔,血液流盡而死。
新一年的冬天,白露早早找到了洞穴。
依舊是去年那個洞穴。
當她進去時,卻發現洞穴內部早已被鋪好了干草,干草中還混合著羊毛,布置得十分暖和。
她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如果不是那其中有他的味道。
或許這也算是一種走錯了?
白露猶豫著要不要將這個洞穴讓給那頭大黑狼。
畢竟他帶著幼崽。
肚子里還有一胎就快生了。
他比她更需要這個洞穴。
正想退出,卻見大黑狼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身后。
“留下吧。”他對她道。
應該拒絕的。
白露想。
但為什么又留了下來呢?
她躺在鋪著羊毛的干草地面上,想不明白。
大概是這個洞穴被他布置得太漂亮且暖和了,讓她舍不得離開。
大黑狼在她身旁產崽。
這一次,他生下了五只狼崽,五顆蛇蛋。
是最多的一次。
白露第一次見到剛生下來的小狼崽。
它們裹在半透明的薄殼中,像一枚枚軟殼蛋般被生了下來。
需要大黑狼把軟殼舔破,它們才能成功破殼降生。
剛生下來的小蛇蛋也是軟的,過一段時間會漸漸變硬。
但不是石頭般的堅硬,而是類似皮革般極具韌性和彈性的材質,不宜破損。
白露靜靜看著他照顧幼崽和孵蛋,心中涌起些許奇異的感覺。
她知道那些都是她的幼崽,他們的幼崽。
蛇族親緣淡薄,但親眼注視著這一切,還是讓她想要做點什么。
她抬頭,探出蛇信,貼上他的嘴角,又很快收回。
他似是愣到了,過了會,才看向她,問她:
“想要嗎?”
烏風知道冬天不是蛇的繁衍季,他問的當然不是那種事,哪怕他自己渴望這與她親近。
他正在哺乳幼崽。
他以為她也想要喝。
白露當然不想喝。
她瞥過頭,埋進他暖和的懷里,不肯動了。
哪怕大黑狼想給她喂,她也嚴詞拒絕了他。
今年的雪下得比較晚。
又或者說他們進入洞穴比較早。
在山洞中住了半月,外邊才開始下雪。
白露埋在大黑狼溫暖的懷抱中,聽著外邊的風雪聲,在心里數著圍繞在自己身邊的狼崽、亞成年狼,還有大黑狼……
這已經是一個狼群的規模了。
難以相信,自己居然會在狼群里過冬。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或許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明年的冬天,她還想跟他一起過。
繁衍季也是。
第186章 番外·白狼與黑蛇
這是白露離開族群獨自生活的第一年。
她是一頭剛成年的白狼, 但已經有了很高超的狩獵技巧,能夠獨自生存。
離開族群的狼,通常會在流浪一段時間后, 很快建立起自己的族群。
這一年來, 向白露示好的公狼數不勝數。
甚至一些族群中的優秀公狼,在看到她后,直接離開族群, 跟著她跑了。
但白露哪個也沒看上。
她對所有靠近的雄性都不感興趣, 只想干飯。
為了不被雄性影響干飯的速度,她還要花時間把那些湊過來示好的雄性甩掉。
冬天降臨, 食物變得難找起來。
好在白露嗅覺靈敏,哪怕是藏在半米厚的雪層下的動物, 她也能精準找出來。
白露停在一處隆起的雪層上,低頭嗅聞, 確定著位置。
她現在是雪狼形態, 身上是冬季新換上的厚厚白狼毛,有很強的御寒能力, 風雪不侵。
找準位置后,白露就開始刨雪。
很快, 就有一截黑色的尾巴露了出來。
那尾巴是光滑的, 上面密布著鱗片。
為防止獵物逃跑,白露一口咬住那尾巴, 用力往外拖。
……沒拖動。
他太沉了。
也可能是積雪太厚。
白露嚼了嚼嘴里的尾巴尖。
倒也沒敢真用力咬,她怕咬斷后就更難把獵物拖出來。
只嚼著過了下嘴癮, 就吐掉那尾尖,繼續刨。
她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將雪地下的獵物完全挖出來。
這是一條黑色的大蟒蛇。
體型極為龐大, 簡直是泰坦巨蟒。
他在冬眠時被她給挖了出來。
這一番折騰下來,這條巨蟒已經醒了。
如今,他金琥珀色的眼睛正愣愣看向她。
意識已經蘇醒,身體機能卻還未從寒冷中恢復。
他還保持著雪地中盤踞的姿勢,一動不動。
白露很清楚,他現在動不了。
她需要在他身體復蘇之前把他吃了。
不然等他完全恢復,她會很麻煩。
白露尋找著好下口的位置。
她或許應該先咬斷他的脖子。
但他只有一截腦袋露在外邊,剩下的部分盤踞在身體下。
那冰冷的蛇瞳正注視著她。
如果她真過去咬他脖子,結果可能是她先被他咬。
白露的視線落在他尾尖上。
低頭叼住那截尾尖,將他往后扯。
把他盤踞著的身體扯直了。
“嘶——”
那大黑蛇吐出蛇信,吐出威脅般的嘶鳴。
白露并不怕。
他但凡能動,早就直接反擊了。
而不是在這里發聲威懾。
她低頭啃咬他的尾巴。
好硬,咬不動。
不知是他鱗片太厚,還是被埋雪里太久被凍硬了。
白露只覺得自己咬在一大塊冰塊上。
用盡了辦法,也只在他尾尖的鱗片上留下幾個牙印。
他被凍得太硬了。
得先讓他軟下來才行。
白露松開他的尾尖,在他蛇尾后半部分找了個位置,埋頭開始舔。
“嘶——”
黑色巨蛇吐出急促的一聲嘶鳴。
原本冰冷的豎瞳在一瞬緊縮,又漸漸變得圓潤渙散。
他想要扭動尾巴逃離,卻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攤開身子,任由那白狼溫熱柔軟的舌尖落下,來到讓蛇靈魂顫栗的熾熱舔舐。
在寒冷中被冰凍的身體仿佛都燒了起來。
血液涌動沸騰。
白露感覺到他的軟化。
鱗片也變軟了,出現了一條不太明顯的縫隙,在她的舔舐下翕張著。
她的舌尖探了進去。
巨蟒的蛇尾在一瞬間緊繃,又猛地卸了力。
宛如岸邊瀕死的魚般任由她作弄。
白露搜刮到了一些好吃的甜液。
正吃得起勁,就感覺他里面在動,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出來了。
白露怕被夾到舌頭,下意識退出。
就看到兩根粉色的東西從那洞口中膨月長翻轉出來,隨之涌出的還有大量甜液。
黑蛇完全失了神,雙目渙散。
白露謹慎地盯著那兩根粉色。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不確定能不能吃。
她試探著湊上前嗅了嗅,張口欲咬。
下一刻,那黑蛇猛地動了起來,那粗壯的蛇尾驟然纏住了她。
剛剛耽擱了太久,他的身體復蘇了。
而且復蘇速度遠比白露想的要快。
白露想要逃離,卻依舊晚了。
體型大的恐怖的黑蛇將她緊緊纏繞。
巨大的黑蛇低頭看向她,金色的蛇瞳中倒映著她的身影。
白露心道要完。
她馬失前蹄。
終日捕獵,竟有一日被獵物反捕。
她或許要命喪這條巨蟒腹中了。
黑蛇探出蛇信,分叉的尖端觸碰到她的額頭,又快速收回。
他的蛇尾在動著,每一片鱗片都從她身上擦過。
白露想到了被巨蟒絞死的慘狀,奮力掙扎起來,想要逃脫。
黑蛇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還有著些許焦急之色。
在這寒冷的雪地中,他的行動終是會受到不利的影響。
他緊緊纏繞著掙扎的白狼,帶著她往林中而去。
黑蛇穿過森林,來到一處山崖下,將她帶進崖底的洞穴中。
離開了雪地,進入相對暖和的洞穴。
白露心知這次兇多吉少。
她掙扎得愈發賣力,后足還踢了雄蛇幾腳。
雄蛇悶哼了聲。
白露聽到聲音抬頭,才發現他的上半身變成了人形態。
很帥氣。
長而直的烏發垂落而下,在黑暗中泛著金光的眼瞳注視著她。
白露嗷嗚一口咬在他胸膛上。
黑蛇忍痛沒有出聲,只抬起手臂擁住她。
胸腔中的心臟跳動得極快。
白露忘記自己是怎么睡過去的。
黑暗的洞穴中沒有時間。
她不知道跟黑蛇搏斗了多久。
最后精疲力盡。
最后失去意識前,白露想,這次是真的完了。
如果有下輩子,她絕對不把黑蛇整個挖出來。
她就讓他埋在雪里,然后啃他的尾巴。
把他的尾巴吃了,把他身體里的甜液舔了,把他的兩根粉色也吃了。
就讓他被凍著,意識清醒卻無法動彈,在絕望中感受著自己一點點被她吃掉。
白露驚訝自己還能夠醒來。
她依舊被黑蛇纏在懷里。
身體不知何時變成了獸人形態,毛絨絨的尾巴垂在身后。
黑蛇纏繞著她,也擁抱著她。
抬頭能看到他胸口鮮血淋漓的痕跡。
在那一番搏斗中,他被她咬得很慘。
雖然她最終力竭昏睡過去,他也絕對沒好到哪里去。
看起來,他最后似乎也沒了力氣,都沒有把她吃下去。
現在,先醒來的是她。
局勢似乎逆轉了。
白露張嘴就朝他的脖子咬去。
黑蛇半獸人被疼醒,喉中發出一聲無力祈求般的嗚咽。
纏繞在她身上的尾巴扭動著,卻失了力氣,沒能將她纏得更緊。
白露舌尖嘗到了一點腥甜。
感受到黑蛇半獸人擁著她的手臂漸漸收緊,卻又不到會勒斷她骨頭的程度。
他到現在還擁抱著她。
白露忽地收了力氣。
她的牙齒停在他頸間,沒動。
他也只是抱著她,一動不動。
如果不是白露能清晰感覺到他胸膛下有力的心跳,或許會以為他又冬眠了。
白露探舌為他舔去頸上的血跡。
他似是意識到什么,也開始用蛇尾輕蹭她,透著些討好的意味。
白露確定了,他并不想絞殺她。
或許是已經沒了將她絞殺的力氣,又或許是別的什么原因。
總之,他對她收斂了敵意。
白露最開始捕獵他時,也不知道他是獸人。
她以為他只是條大體型的蟒蛇。
之后被他纏住拖入洞穴的掙扎反抗,只是求生的本能。
她埋頭移動到他胸膛,幫他把身上的血跡都舔干凈。
她之前是真下了死口。
哪怕他鱗片厚防御力強,身前和手臂也被她咬得滿是傷。
白露為他清理著身上的傷痕,隱約感覺到他的身體變熱了。
不過他體溫本就比她低上很多,這種感知并不明確。
當她想往下去檢查他的蛇尾有沒有傷時,他已經纏著她,輕蹭著動了起來。
落在她頸間的呼吸極輕,宛如一陣淺淺的風。
白露很確定,這樣的纏繞并沒有要將她絞殺的意思,反而透著取悅和討好。
以至于她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反抗。
也就停在了那里,任由他動著。
他的蛇尾纏繞扭動了好一會,之后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難題,變得焦急迫切起來,完全亂了方寸。
他埋在她頸間的腦袋也低低喘著,不時焦亂地咬住自己的唇。
他不得宣泄,急得幾乎想要用頭去撞石壁。
白露隱約理解了什么,將手往下探去,握住了其中一根。
他的身體驟然一僵,隨即猛烈顫抖起來。
蛇尾痙攣著,兩根一起去了。
洞穴之中安靜得只能聽到黑蛇完全亂了的粗重呼吸。
白露也終于知道那是什么。
她在雪地里舔開的是什么,又差點將他咬掉吃掉的是什么。
這對她一只單身狼造成了極大的沖擊。
狼只認一個伴侶。
除非伴侶死亡,才會另尋其他。
而現在,她要了一條蛇,占了他的身子。
狼對伴侶的忠貞和職責告訴她,她應該對他負責。
可是、可是,狼怎么跟蛇在一起嘛?
她還想要有自己的狼群呢。
作為狼群的頭狼,如果她的伴侶是一條蛇,哪里還會有狼愿意加入她的族群?哪里還有狼愿意追隨她?
白露撐起身,看到雄蛇半獸人黑發散亂、目光迷離的模樣,就將族群什么的拋到了腦后。
雖然他是雄蛇,生不了狼崽,也會導致她沒法建立狼群,但他好看啊。
特別帥氣、特別偉大的一張臉。
哪怕被她咬得身上斑駁,十分凄慘,也似乎不影響他的美感,反而讓他更具吸引力,讓人想占有他。
白露欣賞了好一會,才從他懷里爬起來。
他幾乎下意識纏緊了她。
一雙蛇瞳安靜無聲地看向她,透著幾分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