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養胃 她真的不能做一輩子的霍太太嗎……
溫瑜原本的工作地址在酈南, 搬過來后還沒租到合適的地方,周末和姐妹們約著去逛街,順便找找工作室的新地址。
小狗已經在她那安家好幾天了,令人失望的是, 霍先生對它一點都不感興趣。
前兩天她試圖讓他為小狗起個名字, 結果不盡人意。霍庭深從書房出來喝水,紆尊降貴瞥了眼那只小卷毛, “狗就是狗, 沒必要起什么名。”
對此, 閨蜜們也沒有什么好建議,除了rmb世界上沒什么東西是人人都喜歡的。
“小狗每天都要出去溜達,而且到處亂尿、拉好多粑粑,我擔心霍先生討厭它。要不還是別養了?”
她擔心霍庭深恨屋及烏,某天一怒之下, 把她也丟出去。
“讓我看看長什么樣?我朋友圈有幾個想養狗的。”閨蜜道。
溫瑜翻出她拍的那張照片,亮給閨蜜看, 閨蜜捂住眼睛, “小瑜, 這張拍得很好, 但重點可能不是小狗。”
溫瑜拿回來看了眼,微微挑了下眉, 是有點過火。其實也沒露什么, 只是她膚色過白, 又穿得低胸修身T恤,若隱若現的顯得誘惑。
“那我讓霍先生幫忙再拍一張。”
另一邊,霍庭深和小狗孤獨地留守家中,這小家伙看不懂臉色, 霍庭深又懶得對狗講話,就隨它黏著自己。
一人一狗如影隨形,他走到哪,它跟到哪。
小小一點,還沒拖鞋大。霍庭深一米九三的海拔,實在很難看到它,走動的時候都擔心一不留神把它踩死。
小狗繞在他褲腿邊,來來回回地轉圈,和拖鞋做著搏斗。結果三個小時過去了,也沒有得到男主人的一絲關注,怏怏地夾著尾巴離開客廳。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界面亮起,溫瑜發來消息,希望他能幫忙拍張小狗的照片。
霍庭深向腳下掃了一眼,這才意識到小狗不在了。
不在客廳,不在書房,不在臥室……廚房、茶室、衣帽間、健身房、陽臺、衛生間找了一圈,沒見到它的蹤影。
小狗常待的臟衣簍里空無一物,只剩幾縷雜毛和一個溫瑜剛買的小皮球。
洗衣機嗡嗡嗡地轉著,黑色物體攪作一團。霍庭深的一顆心如墜冰窟,聯想到溫瑜泫然欲泣的臉,緊急按下暫停鍵。
里面沒有出現預想中的情況。
小狗不在,那去哪了?
黑色的寵物找起來讓人絕望。他實在是發不出嘬嘬嘬的羞恥聲音,“小狗小狗”地叫又顯得實在奇怪,于是他大發慈悲地決定給溫瑜的狗起個名字。
他望著桌上的一盤菠蘿,朝四周看了看。
“溫小黑?”
無狗應答。
他邊走邊叫,看到什么叫什么,“桌腿,沙發墊,地毯,仙人掌,繡球……”
“鑰匙扣?”他推開溫瑜臥室的門。
里面安安靜靜。
他又轉過身,下一刻,什么東西扒拉住了他的腿。低頭一看,小黑狗露出一嘴白牙,正咬著他褲子上的繩環死不松口。
他單手撈起小狗,“那你就叫鑰匙扣。”
回到客廳,他打開手機,虎口卡著鑰匙扣的腦袋,給它拍了兩
張照,示意截止目前它還活著。
鑰匙扣在他掌心吐著小粉舌,渾身陷在柔軟沙發,四只小爪子用力扒拉著霍庭深的手,萌的溫瑜心都化了。
等溫瑜回到家,一人一狗都還在沙發上。玄關處的風吹進客廳,霍庭深額前的散發晃了晃,半框眼鏡搭在高挺的鼻梁上,顯得斯文儒雅,手里捧著的雜志翻到了三分之二的地方。
身后,小黑狗窩在他肩邊的沙發靠背上,原本睡得一塌糊涂,聽到聲音立刻精神抖擻地爬了起來,哼唧幾聲沖她搖著尾巴。
溫瑜放下手里的購物袋,“寶寶~”
翻頁的手頓住,饒是霍庭深再怎么不露聲色,聽到這種稱呼還是覺得耳后發燒。溫瑜總是喜歡口不擇言的亂叫,親昵地過分,好像忘了他們只是合作關系。
他蹙眉抬眼,發現溫瑜走向自己,然后徑直掠過自己,抱起他身后的小狗蹭了蹭臉頰,吧唧吧唧親了好幾口,“寶寶在等媽媽嗎?好乖。”
“…………”
霍庭深眼角莫名跳了下,他不甚在意地撂下打褶的雜志,正準備回房間,又聽溫瑜甜聲道,“霍先生原來還戴眼鏡嗎?好帥。”
霍庭深靜靜地盯著她。
夸人和夸狗同樣的話術。
而且他還排在狗后面。
良久,他移開視線,吐音鎮定,“嗯,護目鏡。”
溫瑜摸了摸自己的臉,因為今天逛街,她化了全妝,應該是很漂亮吧,霍先生看了那么久。
“霍先生,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霍庭深停下腳步,“你說。”
“之前不是和您談過我的工作,因為換了地方住,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工作室。”
這里是市中心,附近是寸土寸金的別墅區,租房實在很貴,快要趕上她工資的一半,而且還要裝修,不太劃算。
工作的事霍庭深有點印象,當時秘書說了什么他沒太在意,好像是不露臉主播之類的,粉絲不多影響力一般。
他們只是協議婚姻,沒必要管得太多。
“我可不可以在家里辦公啊?”溫瑜又露出那種可憐巴巴的表情,雙手合于胸前,好像在祈求似的。
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得她這樣小心翼翼,“隨便你,這種事以后不用和我商量,你自己看著辦。”
溫瑜的表情明亮起來,“謝謝霍先生。”
霍先生真是太通情達理了。
“寶寶,快謝謝爸爸。”她抱起小狗,小狗被她搖晃地哼唧了幾聲。
霍庭深眸色復雜,欲言又止,后道,“我給它起了名字。”
溫瑜洗耳恭聽,“什么名字?”
“鑰匙扣。”
溫瑜表情僵了下,好復雜好古怪的名字,哪怕叫小黑都比這個強。
霍庭深淡定地望著她,似乎在等她的反饋,溫瑜牽起唇,認真道,“很特別很可愛的名字。”
霍庭深點點頭,像是滿意了。
“那我們還要把鑰匙扣送走嗎?”溫瑜問。
“為什么送走?你很喜歡它。”
“我怕霍先生討厭它,它有點吵。”
“房間很隔音。”
“還隨地尿尿。”
“教它就是。”
“那我能留下它?”
霍庭深看她一會兒,“協議上有寫,這套房子以后會留給你,你是女主人,我只是暫住。你只需要考慮自己的想法。”
溫瑜呆愣了一會兒,眼睛彎起甜蜜的弧度,“好的,霍先生。”
剛剛結婚沒多久,正該是如膠似漆的時候,霍庭深出席每次宴會都會帶上溫瑜,這次是場慈善晚宴,她見了許多娛樂圈的明星和模特,還幫追星的姐妹要了簽名照。
第一幅拍賣品來自一位年輕失語畫家,也許是不能說話,畫作就成為了他另外的表達方式。溫瑜翻著冊子,看了那副畫很久。
紫色的小花漫山遍野的搖曳著,溪水如藍色銀河,穿著白裙的姑娘踏在田野中,兜著一汪水向著山間奔跑,很唯美夢幻的場景。創作者本人應該很溫柔。
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你喜歡這幅?”
“感覺很值錢。”溫瑜仰頭。
霍庭深看了一眼,“慈善價值大于收藏價值,可以擺著看看,不會帶來什么金錢上的收益。”
“這樣啊。”
但霍庭深還是舉了牌,起拍價三十萬,很快有人加價,霍庭深把號碼牌遞給溫瑜,“想要的話就拍下來。”
耳邊的聲音已經加到了一百萬,溫瑜遲疑,手臂變得異常沉重。
一舉手一百萬就沒了,她還沒有做過這么大的交易,“親愛的,好像有點貴。”
嘉賓之間距離很近,他們的竊竊私語也會被聽到,旁邊的闊太偷偷笑起來,跟旁邊人悄悄夸她可愛。
溫瑜對他的稱呼多數是“霍先生”,少數是“親愛的”,霍庭深一直不太理解她稱呼改變的邏輯。但這一次,應該是為了他們的虛假婚姻不被發現。
他怎么能辜負她的好意?于是曖昧地輕捧過她的臉,聲音帶著特有的冷感,卻低啞了幾個度,“不要當做交易,當做捐款后的贈品,免費的。”
她小小聲的“哇”了一下。
眼睛亮亮的。
“錢我來付。”
眼睛更亮了。
摳搜的小財迷。
交待完之后,霍庭深本應直起身子,然而那不知名的帶著柑橘和小野花的馨香再次縈繞在鼻邊,味道很好。躁動升騰,面前的女人耳后肌膚輕薄,泛著微微淺粉,像是塊滑嫩的草莓牛奶布丁,誘人品嘗。
齒尖泛癢。
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下,他想他現在的行為有些逾矩了,但又控制不住,每次呼吸都過電般酥酥麻麻,讓他想要嗅到更多。
他微微傾下頭顱,下一秒,就被猛然舉起的號碼牌蹭到眼角。
“130萬!這位女士目前加到了130萬,還有沒有更高出價呢?”
霍庭深捂住右眼,重新端坐回自己的位置,一切浮躁歸于平靜,他現在心如止水。
他親愛的小妻子什么都沒發現,信心滿滿地一次次舉牌與人競價。
最終花了550萬拍到那副畫。
又花了三千多萬拍下另外兩樣競品,一條紅寶石手鏈和一款粉色絕版包包。
眼皮火辣的疼,霍庭深起身,對著沉迷競拍的妻子道,“我去下洗手間。”
溫瑜聽到立刻放下牌子,拉住他的手,購物欲退潮般消停,“不要,你不在我不敢。”
霍庭深頓了下,立刻搞清楚了她腦子里在想什么,深吸一口氣道,“我跑不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沉默兩秒后,她靦腆地晃了晃他的袖口,嗔怪他竟然把自己想成那樣。
“那你快去快回。”
“嗯。”
霍庭深向侍應生要了塊冰袋敷在受傷的右眼,上面殷紅的一道劃痕,好在不嚴重,沒有破皮。約摸七八分鐘后,那條劃痕變淺,不過他的內雙變成了歐式大雙眼皮。
他落座,溫瑜看了他一會兒。
“怎么?十分鐘就不認識了?”霍庭深冷淡道。 。
溫瑜沉默,湊近了看,“好像沒十分鐘前帥了。”
“……”太陽穴突突地跳,霍庭深揭過這個話題,“又買了什么?”
溫瑜搖搖頭,“不
買了。”
“為什么?”
“我怕把你的錢全部花光了。”
“我還沒有那么窮。”
溫瑜再次星星眼。
霍先生真的最最最完美了,他好有錢!
她真的不能做一輩子的霍太太嗎?
第62章 養胃 失陪,我太太黏人的很
這場晚宴的主題是慈善, 有價值的東西不多,就算溫瑜把全部的競品都拍下來,也遠遠不到讓他破產的地步。
他對溫瑜的背調做的不深,只查了工作和人際關系, 知道她高中畢業, 家里有一個舅舅。溫瑜對他的調查應當也不怎么樣,她不清楚他的家世和資產。
霍庭深無所謂的想著, 臉頰忽然被碰了一下。
趁著場上拍賣白熱化, 大家的注意力在臺上, 溫瑜蜻蜓點水地親在他臉上。
霍庭深轉眸,目光意味不明。
這個吻沒什么意義,和她親小狗差不多。她覺得小狗可愛所以親親,她覺得他錢多所以貼貼。
她真的很好看懂。霍庭深漫不經心地用指腹抹了下臉頰,上面有一丁點的口紅痕跡。在她唇上明明是一種瑩潤水光的粉色, 到手指上卻只能暈開一道干巴巴的紅。
霍庭深覺得自己不算是好接觸的人,懂得看臉色的人面對他時向來戰戰兢兢, 沒有人敢這么偷襲過他。而且……他扯起一絲嘲諷的笑。
她們不止害怕自己, 也因和自己站在一起覺得丟人尷尬。
沒人可以忍受來自所有人的審視和嘲笑, 那種惡意不是大肆宣揚, 而是隱藏在討好中的微表情,是在洗手間里的窸窣碎語, 是酒醉后揶揄不屑的目光。
過不了多久, 溫瑜也會變成那樣。到時她會后悔在自己臉上落的這個吻嗎?
左側裹著灰色披肩的女人面若芙蓉, 小小的梨渦溫柔甜美,時時刻刻揚著嘴角,好像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事會影響她的心情。
他摩挲著指間,煙癮忽然上來。
后半場沒什么意思, 不過是為政商名流提供的交流場所,言辭之間都是隱晦試探和利益權衡,溫瑜聽不懂覺得無聊,霍庭深瞧見她偷偷打哈欠放她先回家了。
鑰匙扣正在家打擾張姐的工作,拖過一遍的地被它踩出一個個梅花水痕,溫瑜抽出紙巾,把它抱起來拍了拍它的屁股,“別胡鬧。”
家里房間很多,溫瑜選了一間靠江偏暗的房間當做工作室,稍微規劃了下功能區。由于直播內容特殊,運營并不和她在一起,空間小一點也可以。
在網上下單了一些裝飾品,已經凌晨一點了,霍先生還沒有回來,她猶豫著正準備發消息問問,門忽然被打開,緊接著猛然被合上。
猛烈的風吹向客廳,帶來一股冰涼的酒氣,小狗在她懷里汪汪叫起來,警惕地夾著尾巴。
玄關處,霍庭深的西裝被扔在地上,冷硬光澤反射在他腕間的表盤。領帶松散地掛在脖頸間,領口微微敞開,即便如此仿佛還是難以呼吸。搭在柜臺上的那只手骨節泛白,顯得格外用力,像在竭力克制著什么。
“霍先……”
垂在他眼前的發絲向下滴著水,襯衫也被澆成透明色,緊貼著肌膚,勾勒出緊實瘦窄的腰線。似乎聽到她的聲音,霍庭深微微瞇起眼睛,視線凝在她身上,炙熱,危險,讓她把剩余的字不由得咽進喉嚨。
不對勁。
喝醉了嗎?
他搖搖晃晃起身,單手支在墻上,目光陰鷙高傲的從上到下打量她,如打量一件器皿。眼中充血,淡薄唇色此刻殷紅無比,連臉頰和脖頸也透著粉。
連小狗也察覺到了危險,在她懷里不住地想逃。溫瑜把小狗放到地上,任它鉆進沙發底下,“霍先生,你怎么了?”
在走到他身前兩步的距離,溫瑜猶豫地停下。她垂眸的一瞬間,面前的男人猛然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到發抖,將她狠狠壓在墻上。
他的身體緊貼過來,灼熱滾燙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料傳遞到她身上。喘息聲沉重而急促,噴灑在她的耳畔,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溫瑜疼地嘶了一聲,抬眸,眼睛里泛起一點淚光,“霍先生?”
聽到聲音,他的目光從她露出的肩上遲鈍地轉移到唇瓣,漆黑的眸里翻涌著暗潮。
溫瑜覺得,可能要發生點什么了。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松開對她的桎梏,語氣不穩,“走開。”
他扶著墻,試圖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踉蹌地朝著自己的臥室走去。溫瑜怔在原地,揉了下隱隱作痛的手腕。
她看他腳步虛浮,隨時都要摔在地上,下意識跟了過去想要扶住他,卻被猛地甩開,眼底寫滿了厭惡和抗拒,“別碰我!”
“離我……遠點。”聲音嘶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溫瑜的手僵在半空中,很久沒有動作。過了幾秒張姐聽到聲音推門出來,詫異地想要走過來幫忙。
溫瑜轉過目光,將食指豎在唇前,搖了搖頭。
對方于是重新回房,合上了門。
霍庭深拖著灌鉛的身體回房,將房門從里面鎖住,難捱地跌倒在地,洶涌的熱意在體內橫沖直撞,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折磨的他渾身都燥動難安,恨不得撕開皮膚去止住血液里的癢。
蒸騰的汗水模糊雙眼,他攥緊手心,疼痛感傳進大腦,才勉強得到一絲清明,他聽見溫瑜在外面問他需要點什么。
“水……”他說。
身體宛如干涸的土壤,他需要一點涼意的刺激,或者別的。他起身,喘息著跪在床前,隔靴搔癢般的刺激青澀生疏,那里悄無聲息,得不到任何回應。
摸索了很久皮帶才被解開,他扯下變得糾纏麻煩的布料,動作越發暴躁。腦海里昏昏沉沉,他想起溫瑜臉上的梨渦,羊脂玉般潔白的仿佛等著他啃噬的脖頸和胸脯,盈盈一握的腰肢……
……
身體越來越燙,汗水浸濕床單,他的努力沒有絲毫回報,手背處被咬出七八個牙印,底下卻宛如正午寂靜的叢林。
細微的嘲笑聲從墻壁滲進房間。
平靜的面具被那些黑影撕扯,煩躁感和無力感像開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盡管只有一墻之隔,溫瑜對他的態度也十分可親,但他仍然什么都做不了,他無法得到快樂,也無法帶給別人快樂。他像案板上的魚除了張口喘息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溫瑜現在推開門獻身,也只會驚訝地捂住嘴,然后對他感到失望。她心目中完美的霍先生會變成一灘雨后讓人避之不及的臟水,靠近就會沾染上下水道的惡臭氣息。
她會驚慌失措地逃離。
她會向自己的朋友哭訴這場離奇遭遇。
她會為別人的竊笑私語感到委屈無辜。
如果她心腸好一些,她還會可憐自己。
霍庭深停下動作,咬肌緊繃,手指深深陷入床單留下顯眼的指痕,他將枕頭砸向墻壁,緊接著是杯子、手表、臺燈……一切完整的東西,全部摔碎摔裂。
他要殺了……
屋里哐當作響,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消停。溫瑜打開冰箱,將礦泉水擰開瓶口擺在霍庭深房門之前,小黑狗試圖舔一口,被溫瑜撈住。
“寶寶,你不能喝冰水哦。”
小黑狗哼哼唧唧跟在她身后,溫瑜溫聲道,“別著急呀。”
“等會兒再喂你。”
她去小狗的房間洗凈水碗,在里面倒入常溫的清水,摸了摸它的頭,“乖,喝這個吧。”
次日,本該去公司的霍先生患上了重感冒,直到中午才起床,渾身萎靡地打開門,眼底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即便如此,依舊很帥。
“這是?”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鼻音,像是昨晚淋了一夜的雨。
溫瑜見了起身,“昨天你說要水。”
霍庭深眉頭輕輕皺了下,撫著犯惡心的胃部。為了盡早代謝出那些藥物,他灌了滿肚子的生水。
“丟掉吧。”他叫張姐收拾一下臥室。
溫瑜還是有些擔憂,“昨晚是喝醉了嗎?您沒事了吧?”
霍庭深微不可察地頓了下,嗯了一聲。
“要喝點粥嗎?”
“好。”
工作室的裝修如火如荼,溫瑜擔心吵到霍先生睡覺,囑咐了工人動作輕一點。房間里換了遮光性更強的窗簾,重新做了隔音,又添置了直播設備。
工程量不大,應該要不了幾天就能重新上班。
她向老板報備了一下,老板問她,“確定繼續做這份工作嗎? ”
“嗯,我先生不介意。”
“好,知道了。”
在簽協議前,她將自己的工作情況如實告知,只保留了一些隱私信息,但霍先生沒怎么聽,讓她自己做抉擇即可,畢竟不是真的婚姻。
裝修工人進進出出,有人遞給她一封信,說是地上撿到的。仍舊是深藍色帶著暗紋的封面,花瓣上面濺了些許灰塵,里面依舊只有一句話,這次指向性更明顯:
『你的丈夫是個殘次品』
原來不是指鑰匙扣。
霍先生除了酒品不好,力氣很大,抓得她手腕痛痛的,目前她還沒有發現他其他的缺點。
這點微不足道的小瑕疵和兩億財產比起來,溫瑜覺得完全可以忍受。她把信封扔進自己衛生間的垃圾桶,順便灌滿水壺,提著去陽臺,照顧她那些可愛漂亮的花花草草。
連續三天的昏沉,霍庭深在第四天才覺得恢復了些氣色,恰巧霍啟安朋友回國,晚上邀他一起喝一杯。
工作以外,霍庭深沒什么朋友,自從那份病歷報告泄露后,他很難再和別人建立親近關系。但吃了幾天的藥,嘴里確實苦澀,想要獲取一點其他的味覺刺激。
燈光迷幻,音樂節奏忽快忽慢,有人敬酒他也沒拒絕,但始終坐在沙發一角,垂頭在看手機。秘書說那位下藥的女士已經找到了,沒什么背后指使,單純的想要借機上位,躋身娛樂圈上層。
這點霍庭深大致猜到。
他不常出現在新聞報道中,網上關于他的信息寥寥無幾。性功能障礙這種隱私在大眾層面更不可能為人知曉,最多只能算作沒有源頭的謠言流傳。沒有媒體敢放任這樣的消息爆出。
但在瑜市金字塔的頂層,這件事卻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如果她有背景,就不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怎么處理?”秘書問。
身體被情欲折磨的當晚,他想殺了她。現在理智回歸,便對這小演員的命運興趣缺缺,“你看著辦。”
火苗的一簇光在他眼前亮起,霍庭深微微抬起下巴,點著了煙。面前的青年很懂事,不卑不亢,不惹人討厭,但眉眼間依稀有故人的影子。
霍啟安像個交際花活躍在包廂里,仿佛沒有認出來一般。他冷眼看著,直到對方心虛地嘿嘿幾聲,遞過來酒。
“小嶼他剛回國,和秦家人的聯系早年間斷了,在國內也沒個人幫襯,怪可憐的。”
他知道霍啟安的意思,要他不要再為當年的事牽連到局外人。將近十年的時間,霍啟安快要忘了那件事。
事情沒發生到他頭上,他自然大方。霍庭深不置可否,煙霧在他指間繚繞,眸中的火光忽明忽暗。
那杯酒被他推到桌上。
包廂內寂靜片刻,沒人再說話,連點煙的聲音都悄然停下。
直到咔嘟一聲響,是某人設置的特別提醒。
她真的很沒邊界感,拿他的手機拍照就算了,竟然還要更改設置。
【霍先生,還沒回家嗎?】
【生病了要少喝點酒哦。】
【回來的路上請幫我買四個不太甜的板栗餅,會員卡是我的手機號】
【拜托拜托】
包廂里的人都能看出,他的神色略有緩和,青年趁機彎唇搭話,“是霍太太嗎?這么快就來查崗啊。”
霍庭深微微抬眼,“是啊,黏人的很。”
他起身,拎起外套,“失陪,我太太正等我回家。”
走廊轉角,霍啟安小跑幾步跟上來,“庭深,小嶼他跟秦家真沒什么關系,和他哥的感情也一般,他就想安安心心的靠自己的本事賺錢養家。”
“所以呢。”霍庭深眉梢微挑。
“你放過他吧。”霍啟安抿著唇。
“心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你想站在他那邊……”
“怎么會?我當然站在你這邊。”他嘆了口氣。
“是我的問題,下次不會了。只是前幾天做了場夢,夢見咱們三個在高中接力賽跑,那天……我們不是贏了嗎?你和秦崢都笑得……”
手機再次咔嘟咔嘟咔嘟接連響了十幾聲,打斷霍啟安的話。
他表情變得難以言喻,“真這么黏人?”
“嗯。”霍庭深拿起手機,“讓我幫她回去買甜點。”
“這種事交給你來做?”
“她說我順路。”
“……你們不會是假戲真做了吧?”
霍庭深解完鎖,動作頓了下。聊天背景赫然是溫瑜新拍的照片,眨著眼睛,甜甜的梨渦浮在臉頰,紅寶石手鏈襯得她膚色宛如上好羊乳,柔軟的絲綢睡袍貼在肌膚上,左肩半露。
他下意識捂住屏幕。
霍啟安:……
用得著?他也沒那么想看。
霍庭深無事發生地按下鎖屏鍵,“不會,只是覺得她有趣。”
等霍啟安回去包廂,他才打開手機,看她又有什么新吩咐。沒想到一會兒的功夫,溫瑜已經在瘋狂撤回消息。
是一些購物鏈接。
她一條一條地撤,最后一條卻卡在了那里,顯然是超過時間了。
霍庭深打開鏈接,沉默。
懷疑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幻視。
另一頭,溫瑜尷尬的狂點撤回,結果超時,不小心按成了刪除。
現在好了,聊天記錄干凈了。
鑒于霍先生對她的職業不感興趣,她在他面前精心維持著清純無辜的小白花人設。這下全部崩塌了。
過了大約有五分鐘,霍庭深的消息發過來,“確定要我帶這個回去?”
溫瑜發了個尷尬害羞的小白鴨表情包,“不好意思,我發錯人啦。”
相似的頭像給她發來消息,是公司倉庫試用管理區:“選好了嗎?”
溫瑜嘆氣,將剛剛的鏈接重新發給倉庫那邊,“請幫我準備這些,地址我稍后發過去。”
“好的。”
又過了兩分鐘,霍庭深問,“你想發給誰?”
溫瑜一時間不知道賣這個和買這個哪個顯得更體面,絞盡腦汁,“其實是我朋友要買,她手機沒電,用我手機發給她自己的。”
拙劣的借口,連她自己都不信。
霍庭深沒再回復了,溫瑜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直到一個小時后,霍庭深從外面回來,將一盒板栗餅和其他點心,以及一個方方正正的18.x玩具包裝擺在她面前。
“……”
霍先生,其實有時候也用不著那么體貼。
第63章 養胃 治病迫在眉睫
溫瑜收到了第三封信。
對方似乎因她無視的態度惱羞成怒, 字號都比前兩次大了一些,直截了當地表明:
『你的丈夫是個性無能!』
嗯?
真的假的?
霍先生看上去沉穩冷靜,堅不可摧,像一潭靜靜的毫無波瀾的深湖, 給她的印象是帥絕人寰會有超大號保溫杯一夜十幾次的星銀霸總, 怎么會……
溫瑜驚訝地捂住了嘴。
天呢,可憐的霍先生。
他被人下了藥, 還缺乏發泄渠道。
溫瑜捏著卡片, 靠在花藤下的座椅上呆愣了會兒, 不能發泄的話,冷水沖了一夜,一定很難受吧。
暗地里似乎有道隱秘的視線,她四處張望卻沒有找到源頭。不知道自己表現的驚訝是否有讓他得到滿足。
但——
要讓他失望了。
對于她而言,這根本不是缺憾。
難以置信, 這世界上竟然會有和她這么完美契合的男人!
有錢,有顏, 有八塊腹肌, 腰細腿長, 還是性無能!
這和中大獎有什么區別?不用擔心會有小三和私生子, 更不會有繼承人糾紛。
如果他意外嘎掉,一半的財產都是自己的。(前提是她要成為真正的霍太太)
溫瑜借來鋼筆, 在信上寫下回復:『關你屁事』, 然后把信封原樣放回座位, 回到闊太太們的小party里。
不知道哪來的神經病,有空多提升提升自己吧,少來耽誤她的好事。
……
最近——霍庭深有些失眠。
妻子看他的眼神奇怪,探究的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他襠部, 很難忽視。
雖然知道遲早會有這么一天,但未免也太快了,是有人泄密?還是流言終于傳到她耳邊?
他觀察了一段時間,覺得她并沒有發現真相。她可能只是如同那位小演員,單純地想和自己春風一度。
否則視線不會這么直白。
眼前又浮現出那個粉色的小玩具擺在透明櫥柜里,突突跳個不停的樣子。
他不能算正常的男人,但她畢竟是正常的女人,想要被丈夫疼愛是應該的。無論男女,疏解欲望都是很正常的事。他和溫瑜簽了一整年的合同,自己無能為力,總不能要求她也清心寡欲。
要問一問嗎?霍庭深輾轉反側,糾結是否坦白。坦白之后溫瑜會怎么看待自己?
A答案:她得知真相,嫌棄或者可憐自己。
B答案:她渴求性。愛,但他不舉無法上崗。
哪一個的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不過,他忽然記起,他們只是合作關系,自己好像沒有必要向她解釋這些。
他們是假意扮演夫妻,他更沒有滿足她生理欲望的義務。
霍庭深心安理得地閉上眼睛。
五分鐘后又睜開,打開手機,開始下單。
次日,一位合作伙伴結婚,霍庭深在臥室換衣服,房門大敞,溫瑜抱著鑰匙扣坐在小板凳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腹肌。
偷買小玩具后,她顯然是開始放飛自我,裝也不裝了。
霍庭深旁敲側擊,聲音倒是如往常一般低沉淡然,“近來有人和你說過什么嗎?”
溫瑜不明所以,“什么?”
“關于我的身體狀況。”
“感冒還沒好嗎?今天要戒煙戒酒哦。”
“不,其他方面。”
“您生病了嗎?”她茫然,“嚴重嗎?是胃疼嗎?您總愛喝冰的,對胃不好。”
霍庭深看她一眼,不認為她有面不改色撒謊的本領,“算了,沒什么。”
“哦……”
溫瑜擼了擼狗,欲言又止,纖長睫毛閃爍著,“但是有一件事想問問您……”
霍庭深警惕地抬眼,系扣子的手不自覺慢了下來。
“我們不是合法夫妻嘛。”她害羞,“可以摸摸嗎?”
“摸什么?”霍庭深僵住。
“腹肌啊。”
“……”他松了口氣。
溫瑜看他這樣以為他同意了,興高采烈丟了狗就要撲過來,霍庭深順手撩起旁邊的床單,蓋在她身上,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不行。”
溫瑜拽下床單,沮喪地露出頭,“為什么?我發誓,就摸一下~”
“……”
“求你啦。”
“……剛摸過狗,去洗手。”
溫瑜開開心心地闖進洗手間,水聲歡快地響起來。
沒怎么接觸過女人的霍庭深,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矜持的,雖然溫瑜不那么矜持,但是她也時常羞赧到眼尾泛紅,應該不至于特別不矜持……
他被女人口頭的保證欺騙的慘慘的。
“就摸一下~”
“我的意思是每塊都摸一下~”
“胸肌可以摸摸嗎?拜托……”
“最后一下,讓我摸摸鯊魚肌吧~”
“腰窩是什么樣的呀?”
“不能先躺床上嗎?”
“這是不是傳說中的人魚……”
忍無可忍,霍庭深猛地攥住她的手,眼底滾著炙熱巖漿。細白的手指落在他腹間,有一些輕微的膚色差。
“夠了吧。”聲音喑啞,好像被折磨過一般。
溫瑜視線向下,真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仰起臉,甜膩膩地問,“可不可以再摸摸喉結?”
“……”
“親愛的,求你啦~”
室內沒開燈,但光線從客廳灑進來,也并不算暗。面前的女人抱著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胸膛,濕漉漉的眼睛含著欽慕,仿佛他們真的是一對甜蜜恩愛的新婚夫妻。
霍庭深抬手,輕輕撫去她臉頰蹭亂的發絲,她眨眨眼,像是覺得癢。
每個人心底都會有一道防線,霍庭深的防線尤其的深。別人是這么認為的,他自己從前也這么想。
但好像不是這樣,溫瑜在他的防線上滾來滾去,橫沖直撞,肆意妄為。而他,并不反感。
她抱得緊緊的,一副不給摸就不松開的樣子,霍庭深無可奈何,微抬下巴,放棄抵抗一般,“快一點,要遲到了。”
話還沒說完,溫瑜就吻住了他的脖頸。
她沒說是用手摸。
房間里安靜下來,呼吸聲都頓住了。溫瑜感覺到不對勁,她慢慢松開他。
喉結上下滾動,吞咽的聲音明顯。霍庭深低下頭,額前發絲垂下,遮住了那雙深邃的眼睛,棱角分明的臉龐在陰影中增添了幾分壓迫感,兩人之間的溫度驟然變得灼熱。
他改變了主意,遲到不遲到又有什么關系。
寬大的手掌掐住溫瑜的腰,力度收緊,“現在,到我了。”
“什么?”溫瑜緊張。
高大的身軀幾乎將光全部遮攏,他微微躬身,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
“親愛的。”
“拜托。”
牙齒嵌進白嫩脖頸,溫瑜低低的痛呼一聲,霍庭深在早已覬覦的地方留下印記,又心疼似的,溫柔克制地舔去血珠,安撫著自己嬌弱的妻子。
帶著血腥味的吻印在她唇上,霍庭深顯然被撩撥得有些失控。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沉重,手掌扣在她后腦,攻城掠地,唇舌滾燙,帶著濃重的侵略性,胳膊圈出狹小的空間,不給她絲毫退縮的余地。
地面的影子糾纏到一起,受了冷落的小狗繞著兩人的鞋子繞來繞去,哼唧哼唧地往兩人鞋邊擠。張姐聽見叫聲,以為它又滾進哪個夾縫里出不來,急匆匆趕來,撞見這一幕。
拖鞋聲硬生生止住,門口的身影轉了方向。霍庭深微微睜眼,她肩胛上的傷口又滲出一顆瑩潤的血珠,看起來口感很好。
他俯身舔去,才饜足地抬起頭顱。溫瑜臉頰紅紅,濕潤的睫毛顫抖著,小口小口地在他懷里喘氣。
她是如此嬌嫩,宛若需要澆灌的新鮮花草,仿佛經點風雨就要枯折。
她不能知道真相。
A和B都不行。
治病的事迫在眉睫。
紫藤花長廊的遠處是一塊綠茵茵的草坪,人群正聚集在那里。和他們的虛假婚姻不同,新娘新郎在宣誓時動情流淚,然后擁抱親吻,周圍響起祝福的掌聲。
霍啟安靠在不遠處的樹干,手里晃著一杯香檳,“我看弟妹一臉艷羨,宣誓的環節果然不該去掉,應該滿足滿足人家女方的浪漫幻想才對。”
霍庭深目光遙遠,沒有反應。
從小到大他就這幅死樣子,稍有不順心便冷臉對人,他還挺希望溫瑜能治得了他,不過看弟妹性子軟兮兮的,怕是沒什么希望。
霍啟安認輸,“就別生氣了吧,我跟他一刀兩斷行不行?下個月秦崢祭日,我也不去掃墓了,嗯?行吧?”
霍庭深收回目光,緩緩道,“她羨慕的不是宣誓環節,是看中了新娘的鉆戒。”
“啊?”
霍啟安再看過去,果然,溫柔優雅的霍太太,視線正結結實實黏在新娘的手指之間。
霍庭深抬手,無名指上貴重的素戒泛著低調的冷光,原來應該買帶鉆的嗎?
沒多久,那邊散了場,溫瑜起身,笑意盈盈和旁邊人道了別,在人群中四處張望著。看到他時,眼底泛起一絲明亮的光,她繞過人群跑過來,跟霍啟安乖聲問了好后,靦腆地藏在霍庭深身后,雙手拉著他的胳膊。
“親愛的。”
她踮起腳,輕輕在霍庭深耳邊說,“新娘的戒指是幾克拉的呀,好閃,我坐在后面都被刺到眼睛了。”
霍庭深早已料到,“想要?”
溫瑜咬咬唇,低頭擺弄著他的袖扣,“也沒有那么想要啦,就是問問。”
霍庭深將她的手指扣在掌心,“先等等,回去買。”
“真的?”她仰起
臉,毫無預兆地親在霍庭深臉上,然后才想起霍啟安還在,害羞臉紅地又躲了回去。
霍啟安也不那么想當電燈泡,他聳聳肩,“當我不在,我去找我弟了,他也剛回國,還沒見上幾次面呢。”
他的視線陡然停在溫瑜肩頸上,肩帶因奔跑而松散,掉落在一邊,露出一個明顯的牙印。 ?
他好了?
霍庭深順著他僵直的目光望過去,不動聲色將她的肩帶撫平,“嗯,改天約著見見。”
霍啟安收回眼神,訕笑,“好,好。”
傍晚,快遞上門。
霍庭深簽收后,看見溫瑜正趴在樓上的欄桿眼巴巴望著自己。
“是什么?”
“送給你的……”
溫瑜以為是自己的大鉆戒,滿懷期待地跑下來,“這個盒子好大……”
能理解。
奢侈品嘛,包裝都很浮夸。
但她打開一瞧,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呆滯,“霍先生……”
大盒子里套著小盒子,各式各樣的女性床上用品閃瞎了她的眼。
霍庭深臉上沒什么神情,坐在她對面rua小狗,“我們是合約關系而不是包。養關系,合作期間最好不要有過度親密接觸。如果你有需求,可以自己解決。”
正經冷淡的樣子好像今天早上心跳失序的男人不是他一樣。溫瑜拿起手中的盒子,都是一些基礎用品,她歪著頭,柔順發絲掠過肩膀的痂。
“什么是過度?親親抱抱也不可以嗎?那大家會懷疑我們的關系誒。”
霍庭深垂眸,捋了捋鑰匙扣的卷毛里,慢吞吞道,“可以,但僅限上半身。”
溫瑜笑出兩個梨渦,“好呀。”
她把面前的盒子放下,猶豫著問,“那我的鉆戒呢……”
“在挑了。”
霍庭深審美挑剔,試圖選擇一個既美觀又高調的戒指,但他選了好幾天,第三天,溫瑜的食指上已經套上了很浮夸的大鉆戒。
“是大哥送我的。”她炫耀,“聽說是皇室王后戴過的,好看嗎?”
挽著自己脖子的女人剛洗過澡,渾身帶著濕氣,幾乎洇濕手里的書頁。霍庭深沒抬眼,冷冷的,“扔掉。”
“為什么?”
“他為什么要送你鉆戒?”
“好像是想讓我吹吹枕邊風,讓你別生他的氣了。”溫瑜柔聲道,“如果霍先生也想給我買的話,不如折換成現金吧,我沒手指頭戴了呀。”
霍庭深:“……”
他扔下手里的書,起身將她從沙發后頭薅了過來,抓著手腕按進沙發,試圖摘掉戒指。溫瑜緊緊護住自己的鉆戒,“霍先生別鬧,小心點,很珍貴的。”
她把手藏進膝蓋下面,“不許動!說好了,不能碰下。半身!!!”
霍庭深目光越發冷冽。
“好啦好啦,我還給他。”她取下戒指,霍庭深這才放過她,“不要戴,但隨你留著。”
“嗯嗯。”她窩在他身下,笑得很開心。
鑰匙扣叫了兩聲,廚房傳來飯菜的香味,溫瑜坐起來,恍然想起,“霍先生,我給你煲了湯。”
霍庭深意外地看她一眼,慢條斯理地撫平襯衫褶皺,“什么湯?”
“養胃的。”
搭在袖扣上的手靜止住了,霍庭深頓了下,目光意味不明。
看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還沒人敢在他面前用這樣的詞點他。
“霍先生不是胃不好嗎?那您說的身體狀況是指什么?”
他轉移視線,“……胃,是有點不好。”
養胃的湯喝了兩三天,養胃的病也到了約定的診斷日期。
秘書為他約了一個不是很出名但的確治好過許多名人隱疾的診所醫生。破敗的小樓外貼著大大小小的膏藥般的彩色廣告,一輛豪車碾過層層破敗的落葉停在門外。
霍庭深穿著高定西裝,低頭經過那扇還沒他高的小木門,坐在生銹的鐵凳上排隊。長腿很憋屈地搭在一起,修長手指搭在墨鏡鏡框,氣場和這里格格不入。
身旁秘書不茍言笑,他做事讓人很放心,但眼前的景象多少讓霍庭深懷疑,他腦子是不是因為超負荷運轉轉壞了,該給他放放假了?
“霍總放心,我送我叔叔進去試過,確實有奇效。”
“……”
醫生看著不太靠譜,骯臟的白大褂像好幾天沒洗了,秘書將隱藏了身份信息的醫院報告拿給他看,對方說他英語不好看不懂。
秘書上前翻譯了一遍,對方奇道,“不是生理原因也不是心理問題,沒服用過導致這方面有問題的藥……那怎么會起不來呢?”
霍庭深忍耐著,“如果我知道,來找你做什么?”
醫生若有所思。
“那你是想起但起不來,還是不想但需要起來?”
“當然是想。難道有人不想嗎?”
“也有那種類型,被老婆薅著過來的。”
“薅”這個詞很有畫面感,幾乎立刻讓霍庭深聯想到自己溫香軟玉般的妻子,因為他不舉而嗔怪怨怒,拉著他手臂來看病的場景。
不要這樣。
“……你,您有什么辦法?”
半小時后,霍庭深帶著醫生的建議離開。他不覺得對方說的會有用,但死馬當作活馬醫,現在沒有別的選擇。
他點開電腦里刺激眼球的小視頻,嗯嗯啊啊的聲音響起,霍庭深端坐在臥室的椅子上,蹙著眉厭惡地看了半小時。
下面沒什么感覺,胃酸倒是漲了上來。
【怎么樣?】醫生的消息跳出來。
霍庭深:【惡心,想吐,換一個】
醫生:【本視頻僅用于臨床治療02.zip】
【這個呢?】
霍庭深點開,兩個男人的身影剛出來,他眼疾手快關掉,【辣眼睛】
醫生:【本視頻僅用于臨床治療03.zip】
視頻解碼后只出現了一雙手,然后才慢慢露出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跪在地上,雙手被鎖鏈綁住,懸在高高的房梁。
他的身邊,一個穿著黑色皮裙的女生交疊著腿坐在椅子上,黑色指甲搭在皮革扶手上,紅唇間夾著一根煙,問,“想好了嗎?該叫我什么?”
男人動了動鎖鏈,“主,主人。”
十分鐘后,霍庭深回:【我沒有這方面的興趣】
他認為自己除了性功能不健全,完全是個正常的男人,不可能被抽兩鞭燙兩下就爽地吱哇亂叫。
醫生不語,只是一味的發視頻:【本視頻僅用于臨床治療04.zip】
第64章 養胃 你知道了是嗎?
視頻似乎是直播回放, 卡頓且模糊,還有間斷的彈幕上浮。視頻中的女主播穿著寬松的吊帶褲,麻花辮編在一側,像個剛畢業的學生, 臉上罩著一個狐骨面具。
前十分鐘介紹產品的話語聽起來有些無聊, 但因為她的音色和溫瑜有些像,更加緩和溫潤些, 霍庭深沒有選擇跳過。
介紹完產品, 她不再開口, 慢條斯理地給手里的玩具清洗消毒。她離開鏡頭,視頻切換到背后的沉默男人臉上,看著三十多歲,皮膚被曬出小麥色,隱隱可見半截賁張胸肌。
男人靠在折疊床上, 緊盯著她的動作,略顯兇狠的鷹眼下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屈辱。鏡頭只拍到肩膀以上, 但仍能看見他緊繃的肩頸, 以及頭頂攥著繩子青筋畢現的手。
“我可能不會給出你想要的反應。”他說。
“沒關系, 老師放松就好。”女人輕聲說, 緊接著面向觀眾,“現在試用的是第一款產品。”
霍庭深隱隱覺得不對勁。
產品盒子遮擋了大半個視頻, 畫面隱隱約約, 視頻里的彈幕快速閃過:
【向甜酒大人獻上屁。股】
【甜妹x糙漢, 嘶哈嘶哈】
【快!!!搞哭他!!】
【爹咪,我也要喝巧克力奶】
【這個size對他來說不夠吧】
霍庭深蹙眉。
詭異。
隨著視頻里的聲音消失,壯碩的男人像是觸碰到
了什么可怕的東西,忽然向后縮起來, “等,等等。”
嘶啞的久經磨礪的渾厚男音,含著一絲畏懼。
“呃……別……”
聲音變了調,他的眉頭蹙在一起,表情變得隱忍,一片深紅氤氳在他臉上。床上的繩結綁得牢固,他努力掙扎卻無法掙脫,察覺到鏡頭后惶恐地低下頭,試圖隱藏自己的表情。
“老師,只是手指哦。”
“現在就怕的話,待會兒要怎么辦啊?”
女人慢悠悠地出聲,吐字清晰卻曖昧,霍庭深帶著耳機,她在耳邊低低的笑,仿佛耳機漏電,刺激的他臉有些發熱。
和溫瑜的聲音……太像了,就好像她在對自己說話。
不過溫瑜不會這樣說話,她說話聲音更軟和一些,時時刻刻在撒嬌。
視頻中的男人同樣面色緋紅,緊咬著牙關,粗糙的手背因用力青筋暴起。
緊實的臂膀就快要掙脫麻繩時,手指卻忽然泄力,張開,顫抖,痙攣。他的嘴里發出一絲泥濘的低吟,呼吸停住,亮晶晶的液體從嘴角流了下來。
“啊,好快。”
“老師,出去之后要賠我衣服呀。”
女人從視頻角落出現,溫柔地用濕紙巾擦拭著他的唇,“沒關系的,在我的身邊感到愉悅,不是件什么丟人的事。”
男人被她挑起頭顱,瞳孔渙散,里面印著她的面具。
“要休息一會兒嗎?”
“老師看著很強壯,實際很不耐用呢,產品還沒進去,大家都等著呢。”
霍庭深的表情出現些許崩裂,產品是用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那東西,不是一個,長長的,按摩……器嗎?那不是女孩子才會使用的嗎?男人應該用在哪兒?
戴著手套的手指上面晶瑩一片,抹在男人失神的臉上。
女生解釋:“因為老師是第一次,這樣很正常,大家給他一點休息的時間吧。”
【還沒上一期那個小奶狗頂用】
【甜酒大人超我,183男大,體育生】
【這個活動怎么報名?】
【嘬一口巧克力奶】
【讓我超超嘿嘿嘿】
【男人就要壯壯的】
【你們也別太變態,等會直播間再被封了】
女生無視了那些彈幕,繼續介紹產品,科普一些該方面的常識,讓大家在尋找快樂的過程中也要保護自己的身體。
“來自……的快樂可能會超出您的想象,但千萬不能太過激進,可以和您的伴侶,先從一些基礎用品開始。”
直播間適時彈出鏈接。
霍庭深目光凝固。
和溫瑜?
溫瑜拿著這個……塞進自己的身體?他難以想象,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像自己妻子那樣單純柔軟的性子,估計從來沒想過世界上還有這種做。愛方式。如果提出這樣的要求,她絕對會把自己當做變態。
雖然這樣想,他的鼠標倒是點擊了一下鏈接,畫面靜止,才想起這只是視頻。
醫生適時冒出了頭:【看得很認真嗎?怎么不說話了?要不你試試。】
霍庭深的【沒興趣】還沒發出去,對方的消息再次抵達:【也有過患者通過刺激前列。腺重振雄風的案例】
“……”
霍庭深在手機上下了單。
他安慰自己,努力地做著心理建設。這只是在治病,他只要瞞著溫瑜自己弄,等身體恢復,溫瑜什么都不會知道,他們就還是正常的夫妻。
后面的強壯男人恢復清醒,啞著嗓子說了聲“對不起。”
女生微笑,“沒關系,那我要繼續咯。”
“嗯。”
這次他的表情顯示,進入的格外艱難,他的唇都被舔到干裂,不住地仰頭吞咽口水。
或許是太激烈,男人忽然之間暴起,不知道踢到什么,桌上猛地一顫,用于直播的手機下垂,鏡頭剛好照到床鋪。
粗壯有力的腿打著顫,將清瘦的女孩子圈在正中間,潔白的手指摁進麥色皮膚,那里已經有了很多顯眼的泛紫的指痕。
她溫聲抱怨,“老師的力氣實在太大了。”
這似撒嬌的話語讓霍庭深猛地清醒,胸腔內的心臟瘋狂跳動,他甚至覺得溫瑜就站在自己身后。
可就在這樣的緊張中,他覺得身體似乎有什么在復蘇,滾燙的不可說的,順著血液向下涌動,渾身的皮膚都滲出細汗。
他向后側目,后面空曠無人。
他向下探去,灼熱只是錯覺。
三分鐘后,男人眼睛驀然瞪大,渾身不受控制地掙扎,甚至因此掙開了繩索。霍庭深替那女孩擔憂了一下。
“很難忍受嗎?可是你弄了我一手。”
男人搖著頭,沒有做出攻擊動作,反而像是丟人一樣藏進她肩膀,小幅度地在她懷里顫抖。她正要起身,直播間忽然黑屏,顯示被管理員封掉了。
霍庭深松了口氣,但心里又似乎添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更加沉重。他猶豫著要不要把這莫名其妙的醫生拉黑。
……
工作室裝修得差不多了,工人們的權限一一取消,堆在客廳的快遞也慢慢被溫瑜拆了干凈,客廳重新變得寬闊。
處理完工作,霍庭深坐在空曠的客廳,眼底兩片青黑,在走神。
陽臺,溫瑜種的郁金香開了,一小片,粉嫩嫩的。她拿了把剪刀,毫不手軟地咔嚓咔嚓收割了一小把,那片土壤變得光禿禿。
霍庭深看見,沉聲問,“開得很好,舍得剪掉?”
他母親也愛種花,對自己的花草寶貝的很,少根葉子都心疼。
今天太陽很大,溫瑜還帶了頂遮陽帽,她抱著花回頭,“我辛辛苦苦種了那么久,就是為了拍照發朋友圈呀,如果不能讓我高興,它開得再好又有什么意義。”
說得也是。
有時候他覺得溫瑜身上有種很違和的利落。目標明確,毫不動搖,執行力又強。早上她說要和哪位千金小姐交朋友,晚上往往就能和她聊天約飯了。
不過,這并不是壞事。
霍氏集團總部位于瑜市江邊繁華地帶,從頂樓望去,瑜市風景盡收眼底。但他不怎么愛去,能在家處理的工作就不會到這兒,主要是不想看那些人低頭哈腰地恭敬站在一邊。
越是表現得諂媚,內心的嫉妒和嘲諷就越容易滋生,他踏進去就像邁入酸臭的腐水,黏膩惡心。
霍啟安說這一切只是他的臆想,他不是自己,他聞不到那股發自內心的酸臭味。
直到進入頂樓辦公室,他才終于得以呼吸。溫瑜的司機是個在他手下工作很久的高個女人,三十多歲,沉默寡言,擅長格斗技巧。霍庭深對她很放心。
“是什么?”他用食指敲敲桌面,示意她把找到的東西放在面前。
女人從包里翻出一張用膠帶黏著的、原本四分五裂的卡片,上面還被酒漬暈染了一小塊。
霍庭深對這抹靛藍色感到熟悉,似乎在客廳的垃圾桶見過一次。
他拿起卡片,看到上面清晰的一行打印字體。
倒是沒有特別驚訝和生氣。
無論他想與不想,這件事被溫瑜知道是遲早的事。但是是誰做的呢?他將卡片轉過來,目光落在背后清雋用力的小字上:
【關你屁事!你說什么我就信什么嗎?難道你比我還要了解我先生嗎?就算他是性無能,他也依舊完美,不像你只是個躲在暗處的陰險小人】
霍庭深眸間閃過一絲意外。
“看到是誰了?”
“沒有,但拍了幾張照片。”
當時宴會正好結束,她還不知道這張卡片上寫的什么,相對于莫名其妙給太太寫信的人,還是太太的安全更重要。于是只是撿起垃圾桶里的碎片,載溫瑜回家。
“宴會名單也在這兒。”司機將一個檔案袋一并放在桌上。
霍庭深從里面倒出照片,花藤盡頭,有一個侍應生打扮的男人,頭發微長遮住半張面孔,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下巴,還有右側耳朵上的三個銀色亮點。
他忽然低笑一聲,聲音很冷。
“我知道了。溫瑜呢?”
“在天臺休息區拍照。”她有些不知如何開口,踟躕著道,“太太讓我幫她問問,能不能在您辦公室拍兩張?她說您這里視野最好。”
“……”
霍庭深摩挲著卡片邊沿。
他有些不知如何面對溫瑜,原來她真的聽到了風聲,竟然還裝地如此無辜清澈,演技出眾,真是小瞧她了。
他再次看了一遍那幾行字,溫瑜并沒有完全相信那個人,他可以繼續選擇欺騙她,說對方只是嫉妒他造謠生非。
溫瑜的朋友圈向來很熱鬧,最近一條是在家中拍的幾張照,陽光像奶油一樣涂抹在她肩頭,柔順的發絲卷翹,睫毛也顯出七彩光澤,她笑得燦爛,梨渦比以往都要深,捧著棉花糖般的粉色郁金香。
文案是:“親手栽的。花美?我美?”
底下一溜煙的“花美人更美”,里面赫然出現了霍啟安的名字。
霍啟安:“人比花嬌[贊][贊][贊]”
霍庭深在照片底下點了個贊,然后點進霍啟安的頭像,刪除、拉黑。
他放下手機,“讓她進來吧。”
“是。”
溫瑜進來時還捧著那束花,左手端著一個裝滿水的彩色玻璃花瓶,她很喜歡豐富多彩的顏色,藍色的針織開衫里面搭了條米色長裙,開門時整個空曠的辦公室都好像亮了起來,被春天的絢爛蓬勃覆蓋。
霍庭深一時忘了開口。
溫瑜將花瓶放下,“霍先生,等會兒你有事嗎?”
霍庭深有點事,但距離會議開始還有五分鐘,他愿意改變下自己提前到場的習慣。
“還有五分鐘的空閑,怎么?”
“幫我拍張照吧~”
霍庭深接過她的手機,壁紙是她拍的自己,正在和鑰匙扣對峙。鑰匙扣拽著他的褲腿往后,他拖著腿要往前,一人一狗互不相讓。
這種照片有什么好拍的?
但她說“可愛”。
雖然不知道是說狗還是自己。
霍庭深找了下角度,拍了兩張,他以為像溫瑜這種類型是怎么拍都好看的,結果溫瑜從構圖到光影再到角度給他批得一無是處。
最后她自己舉起手機,“親愛的,看鏡頭。”
從小到大都沒被人批評的霍庭深臉黑地要命,不情不愿地盯著鏡頭,溫瑜笑出聲。
“可愛。”她說。
聲音很低,霍庭深也不確定是不是聽錯了。
她為什么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呢?她明明知道了,她對自己的態度不該如此。霍庭深蹙起眉,過了會兒從檔案袋里取出那張卡片:“這上面說的,你知道了是嗎?”
溫瑜正在給照片加濾鏡,掃了一眼,放下手機,“啊,那個啊,不知道是誰,好討厭。”
霍庭深的目光從她臉上掃過,她仍舊天真無辜,“上面寫的是真的嗎?”
卡片被他捏得皺巴巴一團,霍庭深不明白,本該由他質問溫瑜,怎么反而變成了他在緊張。他將卡片隨意地塞進去,不咸不淡道,“你覺得呢?”
“應該是吧,因為霍先生不許我和你過度接觸,而且總有討厭的人盯著我看,要和我講悄悄話。”
霍庭深的手心攥出紅印,除了他自己,能感受到這些的,當然是他身邊的女人。她什么都沒做錯,身體也很健康,卻要被無端揣測。
她是不是也有那方面的問題?
她肯定為了錢和那個無能的男人在一起。
她是不是還不知道自己的丈夫那方面不行。
如果她知道了該有多崩潰。
……
霍庭深神色冷下去,“不該問的就不要問。不該聽的也不要聽。記好你的身份,一年之后乖乖離開就行。”
他一下變得好冷淡,溫瑜一本正經,“我沒有聽,我覺得他們很不幸。他們得不到我的喜歡,可憐兮兮的嫉妒別人。因為我只喜歡霍先生。”
他們或許是位小老板,或許只是個園丁,仗著自己比霍庭深多出的唯一一點“優勢”,就以為能博得她的芳心。
他們覺得自己比霍庭深厲害很多,哈哈。
霍庭深不以為然,“你的喜歡是什么人人都想要的東西嗎?”
“當然了。”她將放在桌面的花朵插進花瓶,坐在桌上,和霍庭深的高度幾乎一致,“我長得漂亮,性格很好,很會社交,而且多虧了霍先生,我現在還是財富權勢的象征。”
她朝霍庭深笑,“有時候我覺得,霍先生也很想得到我的喜歡。”
霍庭深頓了下,“錯覺,別太自戀。”
“親愛的,五分鐘好像超時了。”她彎起眼睛,環住他的脖子親了一口,柑橘的香氣潛入他的領口和衣袖。
霍庭深抬起手腕,發現已經超時了近六分鐘,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事情。他朝著門口大步離去,關門時又不自覺地停住,回望了一眼。
這里的確是觀賞瑜市風景最好的地方,高樓大廈林立,車水馬龍不息,蔚藍晴空點點白云,明媚春光灑進屋里,溫瑜坐在花旁彎著眼睛,像一朵粉藍色的云。
等門合上,溫瑜才拿起震動個不停的手機,剛剛在天臺,她遇到了自己的前男友。
前男友依舊高大帥氣,依舊囂張可愛,耳骨上綴著她送的三四個耳環。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頂樓的風吹的,眼眶通紅,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
可惜,沒錢。
哦,不對,沒有霍先生有錢。
“不要再來找我了呀,我已經結婚了。”她漫不經心地揪著花瓣。
“我在你的賬號上看到了預告,不是在征集一日CP嗎?我只是想……報個名。”那邊說。
第65章 養胃 關于愛情
霍啟安抱著胳膊凝視著坐在最前頭沉思的男人, 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得罪了他。開會前五分鐘沒見到他,還以為他出了什么事,發消息準備問問,結果一看自己被拉黑了。
他好像有些走神。
這場會議后半段無關緊要, 走神也沒什么。問題是, 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會議之后,霍庭深單獨留了霍啟安下來。
他將裝著卡片和照片的資料袋扔到他面前, “管好你弟弟。”
霍啟安打開后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 面色發白, 手指都在抖,“庭深……這……這一定有什么誤會。”
畢竟是親兄弟,霍啟安一眼就能認出那是自己的弟弟陸野,耳朵上那幾顆釘被他們說了好幾次都不肯取下來。他怎么敢做出這種荒唐事。
父母離婚,陸野跟了母親, 他跟了父親,很難得才見上一面。剛見面, 他就捅出這樣大的簍子。
霍啟安覺得自己真是遭罪的命。
霍庭深面無表情, 聲音也很平靜, 這意味著他真的生氣了。
“這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讓他滾出國內,我不追究。”
“……我, 他……唉。”
會議近三個小時, 瑜市的天晚的快, 白日蔚藍的天空夜幕低垂,交錯的霓虹燈將瑜市點綴地像一顆深海中的寶石。
溫瑜趴在他的辦公桌上睡著了,呼吸安寧。他將西服外套披在她肩上。
關于愛情,霍庭深沒有任何期待。
在他的印象里, 愛情陰森、血腥、偏執、脆弱。像深夜里一朵飄零的白色紙花,落在地上化作血紅的水。
真心相待的兄弟因為愛情和他反目,為了詆毀他在那女孩心中的形象,不惜把他的診斷報告偷出來撒地滿樓都是。
那時他們三個一起在國外留學,之間沒有任何秘密。霍啟安沖動地把他揍得滿身是血。霍庭深自己倒是不以為意,只是隱約的對友誼感到失望。
鴿子收翅的影子落在墻上,秦崢跪在他面前,被火灼燒的半張臉在陰暗的樓道內看上去詭異可怖,“我求求你,一人做事一人當,和我家人無關,求你放過他們。”
霍庭深懶散地插著兜,問他,“你做的時候怎么沒想到家人?”
霍啟安忍受不了,他比霍庭深還要珍重這段友誼,無法接受秦崢的背叛,攥著他的領口怒不可遏,破口大罵,“蠢貨,你怎么能做這種事?你他大爺的還算人嗎?
如果沒有我們,你早被人打死了!”
秦崢聞言愣住,繼而哈哈大笑,“看吧,我早知如此,終于說出來了吧。
他起身,目光陰鷙,一字一句,“我的恩人們。”
霍庭深擰眉,霍啟安說那話完全是氣昏了頭,他們從未以恩人自居。
秦崢顯得瘋癲,“你們有把我當朋友嗎?你們不過把我當下人、嘍啰、使喚的一條狗。”
霍啟安手氣得發抖,不敢置信,反問道,“我們把你當狗?把你當狗的是我們嗎?”
可秦崢聽不進去,他只陰沉地把視線移到霍庭深身上,霍庭深冷淡的不以為然的態度讓他感到憤怒。
“真是絕情啊霍庭深。好啊,那你去找秦家的事,那你去把整個秦家殺光燒光!讓他們破產!讓他們每個人都如同我一樣茍延殘喘!”
他徹底瘋了,用力嘶吼,將霍啟安推到地上,憎惡道,“你的眼神,你們看我的眼神,都是一樣的。”
他捂住臉上的疤,“只有她不一樣。”
“你們不懂,你們不會懂的。我看見她,就感覺好像到了春天,我聽見風琴聲,我聞到白玫瑰的花香。”
“像你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嘗到愛情的滋味。”
霍庭深的記憶里沒有太多那女孩的影像,只記得金發碧眼,對每個人都很熱情。拒絕她后,她也只是笑著表示不在意。
前不久,那女孩因為家里的事休學回了她的國家,而秦崢他們也即將畢業回國。如果沒有聯系方式,此后他們便要隔著山海,再也見不到了。
顯然,秦崢的確沒有她的聯系方式。
他憤怒,破罐子破摔,“真不知道她喜歡你什么?你根本連正常男人都不是啊。”
“哈哈哈霍庭深,你以后會像我一樣活著。”
“驕傲自尊被碾碎,每個人都會嘲笑你可憐你。你也不是神,你沒那么完美無缺。”
他留下這句詛咒,在深夜,從教學樓一躍而下,變成了一灘行道樹旁的骯臟血污。
第二天霍庭深兩人到那時,那里只剩一片染血的襯衫布條,被草纏著,在風里飛舞。
霍啟安說,“這就是愛情嗎?讓人變得狹隘自私,鬼蒙眼睛一樣。這樣的愛情我寧可不要。”
霍庭深也不清楚,他無法給出回答。
得知事情原委,秦家的人甚至不愿意過來收尸,霍啟安抱著小小的骨灰壇回國,罵秦崢荒唐。
明明三個人的友誼長達十年之久,他們一起做過很多事,喝了很多酒,一起開懷大笑,一起深夜看電影,還由此發現霍庭深得了病,一起陪他去看病。
他怎么會這么想呢?為什么就因為所謂的愛情,變成現在這樣呢?
霍庭深覺得他哭的很丟人,不愿意和他坐在一起。
但他也一樣對愛情沒什么好印象。
他不渴望愛情,也不試圖擁有愛情。
桌面上,靜謐的光灑在溫瑜臉上,他伸手輕輕撫摸,她似乎醒過來,嘴角梨渦漾起來,聲音有點啞,“霍先生……”
愛情是蒼白的。
而溫瑜是彩色的。
是蔚藍色的云,是粉嫩嫩的花。
他情難自禁地感覺到口渴。
溫瑜睜開了眼睛,緩了一會兒才開機似的,“霍先生下班了嗎?”
霍庭深點頭,撫平那抹躁動,“嗯。”
恰巧趕上下班時間,霍庭深不由得快走了幾步,溫瑜跟在后面,小跑了幾步摟住他的胳膊,“等等我呀。”
她挽著他的手,笑嘻嘻和其他人道別。
他們為她的舉動偷偷笑著,目光是溫良的。但霍庭深還是緊張,他試圖抽出自己的胳膊,溫瑜攥的緊緊的。
直到坐上車,她才松開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問,“霍先生你是不是有點輕微的恐慌癥?你好像很怕別人的目光。”
霍庭深身子朝外,“沒有。”
“是嗎?”
“不是說過了嗎?不該問的不要問。”
溫瑜彎起唇,“那好吧。”
可車廂內真的安靜下來,他又覺得難熬,他轉過頭,溫瑜依舊含著笑看她。
“你不在意嗎?他們也一樣會對你說三道四。”
“我才不在乎,惡意是欺軟怕硬的,我不在乎,它就什么也不是。一想到他們只敢在背后蛐蛐我,表面上還要對我卑躬屈膝,我說什么他們都得應承,我就要爽死啦。”
她眨眨眼,“霍先生別擔心,這不會影響什么。”
她不在意,因為這只是一場協議婚姻,一年至后她就得以解脫。困在這里面的只有受害者本人。
但她把這件事說的這么輕松,霍庭深又有些想笑。
最后只是散漫地勾了勾唇,重新把目光投向窗外。
霍庭深挺擅長記人的,前幾天和大伯一起吃了頓飯,霍啟安和他弟弟都在。他瞥了兩眼剛回國的小鬼,對方不知為何對他有些許敵意,敬酒時不情不愿。
他對他耳朵上的耳骨釘印象深刻。畢竟同父同母,他下半張臉和霍啟安長得一模一樣。
以至于看到照片時,他甚至差點以為是霍啟安。
根據霍啟安的表現來看,照片上的確是他弟弟,他沒認錯。
所以,當他順著ID找到那位名叫“53°甜酒”的主播時,晃了下神。
醫生給他的視頻里,那女孩還略顯青澀,又穿的寬松,看不出什么來。但他新找到的最近的直播回放,里面的女人穿著短吊帶和工裝褲,身形與溫瑜格外相似。
相似的聲音,相似的身形,相似的職業……
但,要說是她,也不太確定。直播只能看見半截身子,身高什么的都不太明確。重要的是,他不覺得溫瑜弱不禁風的身軀還藏著薄薄腹肌和馬甲線。
這次的嘉賓似乎是她的朋友,同公司的另一位主播,兩個人很熟,互相開著玩笑。
但很快,那人就笑不出了,扒著女生的肩膀臥槽臥槽喊個不停,額頭細汗順著鼻尖淌下來,臉紅的不像話。
“這也太……呃啊,你是不是……太天賦異稟了。”
女生淺淺笑了一聲,“怎么在床上,話也這么多。專業一點,告訴直播間的朋友你的感覺。”
鏡頭主要對著男人,而霍庭深對男人無感,他索**屏,只聽聲音,順著溫柔女聲的說法,將新買來的玩具塞進自己的身體。
很艱難。
完全做不到。
但聽著她用那樣的聲音講解,身體莫名情熱高漲,仿佛溫瑜就在身邊,看著他,撫摸他,他咬住唇,額間汗珠撲簌簌落下,低罵了一聲。
抹上潤滑后,這東西該死的黏膩,從他的指尖一遍遍的滑出。
“別緊張。”女人出聲。
他深吸一口氣,放松身體,但只是進了一點就覺得疼痛難忍,那不靠譜的醫生也沒告訴他前列腺在哪……到底怎么重振雄風。
啪嗒——小東西被他擠到地上,軟軟的有點彈性。
視頻里的男人已經哭著出來了,他在這邊只覺得內心焦躁,陰郁地想把電腦砸了。
有那么爽?
平復心情后,霍庭深把那東西洗了洗放在臥室抽屜。他點開53度甜酒的主頁,上面懸掛著一個直播預告。
今晚八點,不見不散。
霍庭深看了眼時間,已經六點了。
飯菜的香味從樓下傳上來,緊接著是溫瑜喊他下樓的聲音。霍庭深打開房門,聽到溫瑜正在底下哼著歌,香檳色的絲綢睡衣披在身上,柔軟貼合曲線。
察覺到目光,她抬頭盈盈一笑,甜的像一碗糖漿迎頭澆下。
這和直播間那個溫柔冷靜隱隱透著掌控力的女人完全不同。漂亮的人總是相似的,他是不是太多疑了。
今天張姐做了水煮肉片,分量很小,她一人的份。溫瑜吃飯像小貓,吃的很慢,往往他吃完了,她才剛剛開始。
她不可能是。
溫瑜每天從七點開始就會進自己的工作室忙碌,而53度甜酒已經很久沒有直播,今天才正式恢復直播。
怎么想都不像。
吃飽后溫瑜撫摸著自己胖滾滾的小肚子,那里根本不可能有腹肌。
她絕對不是。
八點,他盯著電腦。
第66章 養胃 小寡夫(拿筷子)我嘗一口
直播間打開, 一溜的彈幕閃過去,主播帶著狐骨面具坐在鏡頭前,身前依舊擺了許多產品。背后是一個白色產品架,目前還有很多格子空著。她穿著淺灰色的毛衣, 頭發扎在腦后。
“歡迎大家來到直播間, 好久不見。”
聲音溫和,有種讓人瞬間安靜
下來的魔力。
“一日CP還在征集中, 明天才能上崗, 今天只有我自己哦。”
如同以往, 她開始一件一件介紹產品,一一介紹完之后才說,“明晚大家想讓一日CP體驗什么樣的產品?可以扣在彈幕上。”
霍庭深看看自己面前的小玩意兒,扣了個貨號。他的賬號剛剛注冊,還沒有起名, 目前是游客3576。
對方恰巧看到了,聲音帶著笑意, “這款是很基礎的類型呢, 它有五個檔位, 第五檔附帶微弱電流, 使用的時候可以循序漸進。不過它是前幾年的流行款,直播間現在沒貨哦。”
霍庭深有些遺憾, 正要點擊鏈接購買最新款, 聽到對方說, “如果您是不會使用需要演示的話,商品詳情頁有使用說明。”
他當然知道,也看過了,但還是塞進不去。直播間里那些爽的流口水的男人, 是不是比他多了個什么洞?
“或者,我可以教教你。”她忽然眨眼。
霍庭深心跳停了一拍,溫瑜也時常對他眨眼。狐骨面具背后的眼睛,會和她一模一樣嗎?她的睫毛也是濃密挺翹嗎?直播像素太低,燈光打得過曝,看不了那么清晰。
他打字:“教我。”
對方盯著鏡頭,好像正在看著他一樣。
房間被他關的很嚴,上了鎖。這里很安全,沒人對他指指點點。直播間里的男觀眾們即便前方能用,也和他一樣試圖尋找別的快樂點。在這里,他不是什么異類。
他被看著,臉慢慢燒紅,氣息逐漸粗重,拿起玩具的手沉若千斤,有些后悔打出那兩個字。
“有好好洗澡嗎?”
“嗯。”
“很乖。”
霍庭深被她夸得窘迫,他獲得過無數榮譽,但從沒被人夸過乖。很不適應,翹起的左腿被他放在地上,他改變了坐姿。
“脫掉褲。子。”
她補充,“所有。”
“……”霍庭深僵住,對這種語氣本能的抗拒。他為什么要聽這個陌生女人的話,她只是聲音像溫瑜而已。就算她是溫瑜,她也沒有資格命令自己。
“完成了的話就扣1。”
彈幕里一堆1飄過,霍庭深又覺得不甘心,她明明是在對自己說話。
衣物落地,房間里只剩下電腦發出的瑩瑩光亮。他打出一個“2”。
(此處刪除一些字…………………………………………………)
“一檔在最上面。”
他按下開關。
“但注意旁邊有個強力模式,不要按錯……”
聲音變得空白,(此處刪除一些字…………………………………………………)
他以為是錯覺,但泛濫的花香摻雜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味道,他不需要伸手去確認了。
鑰匙扣哼哼唧唧的從角落爬起來,叼起掉落在地的遙控器,乖乖地仰頭,想把東西遞給他。霍庭深手指發抖著向下,接過來,按下停止。
鑰匙扣在原地轉了兩圈,急得直搖尾巴,以往他們玩丟東西,它撿回來時都會被摸摸頭。霍庭深只好撐著余韻未過的身體,摸了兩下它的頭。
他聽見耳機里一聲低笑,“按錯了嗎?”
她故意的。
霍庭深仔細看了下遙控器,最低檔在右側稍低一些,強力鍵在最左側稍高一些。
“預料不到的,才是最刺激的,對嗎?不過不會對身體造成什么傷害,它的電流是可承受的。如果感覺很爽的話麻煩扣2。”
她不是溫瑜,溫瑜才不會像她這樣腹黑。霍庭深皺著眉,按下“3”。
對方再次笑出聲。
“可愛。”她說。
霍庭深如遭雷擊。
他不能再騙自己這不是溫瑜了,那分明是溫瑜常說的詞。她的眼神柔情似水,她的聲音溫柔甜蜜,那股陌生感一瞬間散去,臉上的面具也好像消失不見,溫瑜正笑著望他。
霍庭深猛地合上電腦。
他抿緊了唇,進浴室收拾好下半身,敲響了樓下那間緊閉的門。
隔了兩分鐘,溫瑜開門,只開了一條縫,身上披著毛茸茸的白色披肩,“霍先生,什么事?我正在工作呀。”
霍庭深塞進去一罐水生綠植,“剛裝修,吸吸甲醛。”
溫瑜輕笑,單手接過,“好呀。”
她合上門。
霍庭深回到房間,他覺得那未必就是溫瑜,衣服都不一樣,語氣也不一樣。
他閉了閉眼睛,然后才坐下,打開電腦。
那盆綠植靜悄悄地躺在直播間的格子柜上,葉子綠油油的。
五雷轟頂,不過如此。
直播快要結束了,里面的女人笑吟吟地和觀眾告別,“明晚八點,甜酒會和一日CP在直播間等你們哦,歡迎收看《軟糯寡夫的性。感挑戰》。
她比了個心,忽然低頭,“鑰匙扣?什么時候跑進來的?”
她抱住小狗,握住它的前爪,“跟ee叔叔們說拜拜。”
霍庭深深吸一口氣。
心徹底死了。
想到明天還有其他男人出現在她直播間,心一死再死。綠帽子和養胃哪個好聽他不知道,但是妻子因丈夫養胃而出軌的名聲絕對難聽。
“……”他覺得得找溫瑜談一談。
然而隔天早晨,真的面對溫瑜時,他又忽然想起自己說過的話。他三令五申讓溫瑜記清楚他們只是協議婚姻,讓她不該問的別問。
那反過來也一樣。他沒有限制溫瑜的資格。
何況溫瑜一開始就向他和秘書說了工作上的事,他也滿口答應,讓她不必考慮其他專心做自己的工作。
她工作室都裝修好了,現在反悔,未免過分。
再者說,只要他一開口,溫瑜就會知道他看了她的直播,說不定還會問他的賬號。性功能障礙已經算得上眾所周知,他不想再讓自己用后面紫薇的事也傳出去……
那不如殺了他。
在他看來那只是治療手段,但別人可不這么想。
糾結了十幾分鐘,溫瑜早餐都吃完了,“霍先生臉色好差,需不需要找醫生來看看?”
“不用。”他動了下筷子。
“哦好吧,我看你好像有什么話想和我說。”
霍庭深頓了下,“……是……戒指,你的鉆戒定做好了,下午應該會送上門。”
“哇。”溫瑜很開心,她忽然想起什么,跑回房間里取回一個小木盒,“這是送給霍先生的禮物。”
隱約的木質香味飄到鼻尖,醇綿淡雅。他打開,是一串沉香手串,每一顆都油潤圓滾。裝在盒子里時平平無奇,到他腕間反而顯得貴重。
襯衫袖口捋到小臂,帶著自然紋理的手串纏在他腕骨,不僅顯白,還莫名添出幾分禁欲氣息。
溫瑜很滿意地托著腮,“我的眼光就是好誒。”
在他面前,她好像有些刻意放柔語調,顯得像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總之和直播間很不一樣。霍庭深收回手腕,放平袖子,依舊是那副寡淡模樣。
“謝謝。”
“不客氣。”
珠子很硌手,可能是他帶不習慣,上班時三番四次拿出來看。他心里有什么東西冒出頭,陌生微癢,他想向誰問問,但唯一的朋友正躺在他的黑名單里。
醫生的消息倒是掛在最上面,綴著小紅點,顯示消息未讀。
“怎么樣了?”
霍庭深怏怏點開,“出來了,但沒應。”
對方長時間的沉默,“至少有點進展,抽空過來,給你開點藥。”
取完藥
剛好七點半,和他一起進門的是個瘦弱男人,帶著個五六歲的小孩,自稱是溫瑜的客人。
外面下了小雨,他的眼睛低垂,睫毛濕漉漉的,眼尾下有顆依稀可見的淚痣,看著三四十歲,瘦削蒼白,松垮垮的衣領透著清瘦鎖骨。
衣服洗得泛白,說話也低聲下氣,“請問溫小姐在嗎?”
缺少握手的傘柄被他藏在身后,水珠滴在地上聚起一汪水,張姐看見幫他將傘放到瀝水架擱了起來。他顯得更加無地自容。
霍庭深語氣冰冷,“找我夫人什么事?”
夫人?男人嚇得抬起眼,睫毛顫了幾下,手搭在孩子肩膀上,囁嚅著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看來這就是那位軟糯寡夫。
他身邊的小孩面容有些呆滯,張著嘴巴,躲在他身后,衣服還算嶄新干凈。但旁邊男人的褲子上卻用蹩腳的針法縫了一條長線,是真的生活拮據。
為了錢做這種事?
溫瑜的聲音從樓頂傳來,“霍先生,他們是我的客人。”
霍庭深冷著臉讓了道,眼神不由自主地瞥了下男人的下半身。
小孩被引進了玩具房,和小狗開心的玩著,霍庭深估摸著時間,帶上自己的快遞回了臥室。
手機屏幕太小,他索性開了投影,正面墻壁上出現了溫瑜的身影,她今天穿得很溫柔,黃色碎花長裙,發絲垂在身前,像初春的迎春花,柔柔嫩嫩的。
霍庭深敞著腿,按著她昨日的教學給自己做擴。張,屏幕里,溫瑜忽然傾身靠近,好像在觀察他一樣,讓他心里發緊,情不自禁放慢了手中動作。
“歡迎【就愛男媽媽怎么了】【人善被人妻】【是……”
她卡頓了下,繼續道,【是你隔壁的老公】進入直播間。
網友們真是有才華,什么奇怪的名字都有。溫瑜歪了下頭,想起了樓下的霍庭深。
不過這才剛開始,這位新粉絲就忽然暴起刷禮物,溫瑜彎起眼,“感謝【是你隔壁的老公】送來的銀河之心……感謝【是你隔壁的老公】送來的銀河之心十連發……”
對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但她得干正事了。她直起身子,站到瘦弱男人的身邊,他的臉已經羞恥到滿臉通紅,彈幕上紛紛要求她對他過分一些。
“李先生,您有用過后面嗎?”
李維搖搖頭,額頭上的汗水滲了出來,黏濕一兩縷發絲。他顫顫巍巍從塑料袋里翻出幾張紙,“這是體檢證書。”
溫瑜接過,看了幾眼放到一邊,“提醒您一下,一日CP是需要露臉的哦。”
不過身體并不會出現在鏡頭,最多只露出脖頸或者被掛在上方的雙手。畢竟他們是正經科普直播。
纖細的手撫摸上他的臉,微微用力,粉嫩的指甲陷入臉頰軟肉,掐著下巴將他挪到了正對攝像頭的位置。
那張臉自然是好看的,梨花帶雨,已經完全看不出剛剛在客廳蒼白的樣子,緋紅糜麗,印著指印。
他點點頭,發著抖卻竭力配合,“我明白。”
溫瑜拆開包裝盒,介紹接下來要使用的工具,她語氣平緩認真,反而讓李維覺得是自己太矯揉造作。
畢竟是帶貨直播,演示內容占比不多,但每逢這個環節,彈幕和禮物都會驟然消失。
溫瑜帶上手套,仔細為產品消了毒,將黏糊糊的液體擠在手心,床上的男人緊張到極點,唇被咬的泛白。
她安慰似的撥弄了下他的唇瓣,亮晶晶的液體不小心蹭在上面,像抹了唇蜜。
“別擔心,不會有任何疼痛。”
她的身影消失在直播間,取而代之的是李維欲哭的臉,他猛然僵硬,手指緊緊掐入掌心。
過了會兒,才顫顫巍巍地后退,想起什么,又抿著唇把自己往前送了送。
“很乖。”
溫瑜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李先生的身體算是很敏。感的,如果有和他一樣的入門小白,建議大家不要使用過激的工具,使用53-69號產品即可。”
聽她這么說,這次李維連脖根都漫上粉色,低下頭試圖掩藏自己的神色。
咕咕嘰嘰的奇怪聲音中,溫瑜拍了拍他的腿,“別緊張,沒關系的。”
這種情況也經常出現,溫瑜試圖和他聊聊天緩解一下,“李先生的孩子多大了?看著很可愛。”
李維張了張唇,卻不小心溢出一絲喘息,他咬了咬唇,聲音低若蚊吶,“五,五歲。”
“看著和您長得不太像,是比較像太太一些嗎?”
李維小小的吸了一口氣,“是,收養的。”
溫瑜動作頓住,嗯?那她的標題豈不是起錯了。
審核組怎么回事。
“李先生不會是第一次吧。”
“嗯。”
彈幕忽然之間洶涌出來。
【雖然不是寡夫,但確實是男媽媽】
【人夫秒變脆弱小狗,可愛】
【莫名有點好嗑】
【甜酒寶貝和每個CP都好嗑】
【不好磕。】
【不配。】
【他配不上。】
【這彈幕誰啊,神經】
溫瑜忽然聽見樓下有什么響動,像什么東西被摔了,想了想大約誰又惹霍先生生氣了。
李維的反應很可愛,眼淚越來越洶涌,磕磕巴巴的求她不要繼續了。但溫瑜一收手,他又道歉,“對,對不起,請繼續。”
偏偏這是重播后的第一場,直播間觀眾點了許多產品,上上下下都玩了個遍。到最后他眼睛都已經腫的快睜不開了,溫瑜可憐他,揉揉他的腦袋,“大家別太熱情了。”
男人肩上露出紅痕,松散的黑色肩帶掉落,他抽噎著看向鏡頭,如實表述著各個產品的使用感受。
九點多,直播結束,外面天色很暗,淅淅瀝瀝的雨打在窗上。
臥室里煙霧繚繞,霍庭深從不在家里抽煙,今天是個意外,杯子被他當做煙灰缸,里面捻滅了好幾根煙頭。
賢者時間。
霍庭深咬著煙,不大高興。
病情有了進展是值得開心的事。
但耳機里的聲音畢竟不是在對他說話,她在沖那個男人笑,她夸那個男人可愛,她的一字一句都不屬于自己。
他對溫瑜有占有欲,但理智上,他又糾正自己不該生出這樣的想法。他隨便擦了兩下起身。
樓上的男人洗完澡出來,腿彎打著顫兒,硬是咬著牙撐在墻上和溫瑜道別。
他朝她鞠躬,“謝謝你甜酒小姐,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溫瑜彎唇,“一日CP并不是我來選擇的,您投了簡歷我們公司審核通過,合作而已,您不需要感激誰。”
他還是再三感謝。
溫瑜隨便找了個話題打斷他,“你為了這個孩子才不結婚嗎?這個孩子是你什么人?”
“不是,本來也不會有人喜歡我。”
他靦腆的有些過分,除了買必要的東西不出家門,遇見異性就會臉紅發呆心驚肉跳。沒錢沒能力,膽子小又懦弱,他想象不出誰會喜歡這樣的自己。
他揪了揪身上的衣服,試圖讓他們平整些,“小乖是鄰居家的孩子,生了病,治不好,一輩子都需要人照顧,他父母丟下他各奔東西,我聽他哭了好幾天才知道。”
“您可以把他送到福利院。”
“他腦子笨,小孩子們打打鬧鬧又沒個輕重,還是我自己照顧他吧。”他小聲地說,摳
著蒼白手腕上泛癢的紅痕。
溫瑜看他一會兒,突然覺得這個男人也沒那么軟弱,“我老板成立的慈善基金會,您有關注過嗎?”
“還,還沒有,回去我了解一下。”
“嗯,希望對您有幫助。”
腰腿發麻,他踉蹌著從工作室出去,下樓叫出玩耍的孩子,轉身看見客廳里躺在沙發上看書的男人,腿嚇得一軟,心虛地低下頭,和溫瑜告別。
得知李維住的偏僻,帶著小孩乘坐三個多小時的公交才趕到這兒,溫瑜看了眼時間,夜班公交很晚才有下一趟,讓他打車或者住酒店他肯定也舍不得。
溫瑜扶著欄桿問,“霍先生,我們還有空的客房嗎?我朋友有些累,今晚可以住這里嗎?”
霍庭深摘下眼鏡,微微仰頭,冷冰冰道,“沒有。”
溫瑜糾結了一會兒,“那……您介意和我朋友擠一擠嗎?他身體不舒服。”
李維嚇得臉色發白,慌慌張張地使勁搖頭。好在那位霍先生看起來也不想和他一起住,他看見對方手里的眼鏡嘎嘣斷成了兩截。
半晌后,霍庭深平靜的說,“我讓張姐收拾一間出來。”
最后,李維和孩子在霍庭深臥室對面住了下來。
*
半夜,李維起床上廁所。
身材高大的霍先生背靠在對面門上,腕處纏著木珠,指間夾煙,眸色隨著火星子明明滅滅。
一言不發,陰森森的。
他緊張,局促的攥起手,“您,您,您好。”
霍庭深捏出一張卡,“五百萬,離開我妻子。”
李維:“……其實”
他的沉默被誤解,男人陰沉道,“再加五百萬,連夜滾出我們的房子。”
李維:“……”
第67章 養胃 小畫家(夾筷子)我嘗一口……
次日溫瑜起床稍晚, 醒來時李維和那小孩已經離開了,只留下一張寫著謝謝的紙條。
跑得還真快。
霍庭深也不在,今天是周日,不知道是不是去參加了什么活動。
她心情很好的把鉆戒找出來戴在手指上, 一根手指一個, 三個戒指并排挨著,一個比一個閃。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霍庭深的時候。
她和朋友一時興起, 闖入了根本買不起的奢侈品店, 店員看得出她們囊中羞澀, 但還是建議上手試一試。
朋友說,“算了算了我們就看看,買不起。”
店員笑著取出戒指,“現在買不起不代表以后也買不起呀,說不準以后你們還會嫌它克重小呢。”
溫瑜把戒指戴在手上, 抬手看它亮晶晶的樣子,珠寶店的燈光打在手指上, 過于閃亮甚至有些刺眼。
一張英俊矜貴的臉出現在戒指后面, 眉眼深邃, 鼻梁挺秀, 不開口就足以讓人把所有的視線聚集在他身上。
鉆石變得黯然失色。
整個店里的燈光都黯然失色。
耀眼的只有他。
店長慌忙地去接待,“霍先生, 您怎么親自來了, 我們正準備送過去。”
男人聲音沒什么波動, 透著冷淡疏離,“路過,順便帶走。”
他沒注意任何人,目光在那些珠寶首飾上輕掃了一下, 像在看沒什么價值的石頭。
后來溫瑜在那家店上了一年班,她再沒見到過那位霍先生,大家對霍家諱莫如深。她通過直播認識了一位富家小姐,又通過這位富家小姐結交了另一位千金大小姐,最后認識了江青黎。
雖然花了很久的時間,但結果是她想要的。
她把戒指收進盒子,只留下無名指上的婚戒,只有這只戒指跟霍庭深手上戴的是一對。
畢竟重要的不是戒指,而是霍庭深呀。
除去第一次短暫的預告,溫瑜的直播一般在每周六下午八點進行。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第二次直播即將開始。
這次的客人來的早了半小時,霍庭深親自開的門。
對面的小男生個子不低,但有種柔弱氣質,頭發稍微長些,額前碎發微微遮住眼睛,淺灰色的衛衣襯得他干凈清純。
他舉著一張A4紙,看著像是等待被人收養的小狗。紙上寫著:你好,我是郁青。
字旁邊畫了一些可愛的小花。
看到霍庭深,他愣了下神,翻開第二張紙:我找溫小姐。
溫小姐,他知道溫瑜的姓名。
身后,溫瑜捧著牛奶走過來,在他胳膊下面探出頭,“啊,你好呀,請進。”
霍庭深攥緊了門沿,面無表情的和對方對視,對方眨巴了幾下眼睛,他才松手讓他進去。
客廳里懸掛著上次溫瑜拍賣來的那副畫,男生經過時,抬頭看了一眼。
兩人上了樓,霍庭深蹙著眉目送他進屋,心中燥郁難平,坐在沙發上思索自己這到底算是什么。買了個房子金屋藏嬌,結果別的男人睡在他妻子床上,他一個人在樓下DIY。
他把霍啟安從黑名單拉出來,按著額角,打下一行字,“問你件事。”
想了想,這件事拿出來講,實在丟人,于是又把他丟進了黑名單。
樓上,溫瑜讓一日CP先坐在凳子上,她倒了杯水給他。
屋里安安靜靜的,溫瑜忽然想起,簡歷里有寫,他是個啞巴小畫家。
小畫家眼睛亮晶晶的看她,打著手語,“謝謝你買了我的畫,我原本以為沒人會買,你花了550萬買它,我很震驚,謝謝你的肯定。”
那副畫曾經以兩千塊錢的價格掛在畫廊里,無人問津。雖然這筆錢到不了他手上,但他為這樣的價格興奮的好幾天沒睡。
溫瑜微笑,“很漂亮的畫,但其實花的是我先生的錢,是他建議我拍下來的。”
清澈的眸子黯然下去,“你真的結婚了?”
他看見溫瑜無名指的戒指,還是表示:“但拍下來的是你,我聽到你們對話了,他說這幅畫只有慈善價值。”
他低下頭,發絲擋住漂亮的眼睛,“很多人只是因為我殘疾才買我的畫,你也是嗎?”
溫瑜搖頭,“不,我買它只是因為它很漂亮,它讓我想起小時候的自己。”
小畫家又仰起頭,很激動的樣子,手語比劃的快要飛起來了,“因為上面畫的就是你。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第一個粉絲,那時候你在街邊直播,我在那里畫畫……”
“不記得了。”溫瑜打斷他。
小畫家的眼睛會說話,現在里面滿是失望。
溫瑜說,“直播快開始了,可以脫掉你的衣服了。”
小畫家抿著唇,很久才鼓起勇氣把手指放在身上,他緊張的看著手機攝像頭,身體肌膚太薄,很快因羞赧紅起來。
他與李維一樣,看著很清瘦,但皮膚比李維更有氣色些,顯得透亮粉潤,身上稍微多一點肉。尤其是屁。股,感覺拍起來會是DuangDuang的那種手感。
小畫家因為她不肯認他有些生氣,又羞又委屈,給自己蒙上床單,眼睛水汽蒙蒙地看她。
溫瑜裝作沒看到,開了直播。
雖然她很認真的在科普和講解,但彈幕上始終關注著她身后動來動去的小畫家。
【有沒有會手語的幫我翻譯下】
【啊啊啊啊可愛的小啞巴萌死我啦】
【他好像在做同聲翻譯】
溫瑜忍不住了,回頭看,小畫家迅速中止自己的手頭動作。溫瑜于是也打手語告訴他,“如果再不老實,就把你也綁起來。”
她轉過身,瞥見屏幕里啞巴小畫家罵她,“壞女人。”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
“不理我。壞女人。”
“不喜歡你了。”
溫瑜的直播話術卡了殼,她的眼睛在狐骨面具后面,依舊是彎著的,但是沒有講話了。
下一刻,她把鏡頭遮住,屏幕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之后,黑暗中傳來清脆的兩個巴掌聲。
【給我康康】
【拍哪了拍哪了?】
【這比上個還好磕】
【不好磕,沒意思】
【樓上快滾,沒人求你看】
過了兩分鐘,直播燈光亮起,溫瑜繼續介紹產品。后面,小畫家雙手被綁在頭上,依舊不服地看著鏡頭。
臉上沒有巴掌印。
溫瑜還沒有見過這么不配合的一日CP,本身他不會說話,難以讓直播間的觀眾知道產品的使用感受,他還拒不服輸,咬著唇不肯泄露出一絲表情。
那溫瑜能有什么辦法。
她只好使出看家本領使勁搞他了。
握著繩子的手逐漸松動,旁邊懸掛的風鈴叮鈴作響,他努力的想讓鈴聲停止響動,但是做不到。溫瑜只要輕輕往里送,鈴鐺就要顫上一陣,丁零當啷的始終沒有停歇。
原本不綁他手,是為了讓他在受不了的時候拒絕她,既然他不接受這份好意,那沒辦法。
小畫家知道錯了,使勁搖頭,眼淚大顆大顆地順著下巴往下滴,喉嚨里發出可憐的嗚嗚的叫喚,卻什么
也說不出。滿是水霧的瞳孔盯著天花板,早已渙散無神。
結束后,他很顯然緩不過來,溫瑜捏住他的臉,“很抱歉不能告訴大家使用感受,但請大家相信我們的產品,看他的反應應該也知道體驗很好吧。”
她繼續念著送禮物的ID,發現那位榜一大哥這會兒沒再砸錢了。怎么?還在余韻里出不來嗎?那還挺敏。感的。
“寶寶們下期再見啦……下期的主題嗎?下期主題是《如何調。教桀驁小狗》,歡迎大家收看。記得提前下單產品,到時候和一日cp享受同款快樂哦。”
直播間關閉。
十分鐘后,小畫家依舊躺在折疊床上抱著自己,身體時不時的顫抖。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哭的抽抽搭搭。
盡管給他帶了保護傘,床單還是被他弄得一塌糊涂,臟兮兮的。
看來要扔掉了。
“左手邊的門通往浴室,清醒后可以去洗個澡。”
她說完從工作室離開,下了樓去敲霍庭深的房門,正準備推開卻發現房門上了鎖。
“霍先生,你在嗎?”
過了一會兒,霍庭深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什么事?”
“我朋友想借住一晚。”
屋里靜默片刻,隨即哐當響了一下,嚇了溫瑜一大跳。
幾秒后,霍庭深說,“鑰匙扣把水杯弄灑了。”
小家伙正是拆家的時候,上蹦下跳,橫沖直撞。
溫瑜無奈,“兩天沒打它pp,它就想上房揭瓦。”
屋里又靜了一下,“住吧。”
像是妥協。
屋里,被砸杯子聲音吵醒的鑰匙扣懶洋洋爬起身,聽到主人喊自己名字哼唧了一聲,吐著舌頭小跑過來,胖墩墩的身體蹲在凳子邊,豆豆眼望著霍庭深。
它不知道自己背了黑鍋,喜滋滋地搖著尾巴。
外面的腳步聲離開,霍庭深伸手摟起小狗,將它放在電腦上,揉著它的耳朵,“傻樂什么?知道你媽媽在外面有別的爸爸嗎?”
小狗無辜,又搖了搖尾巴。
霍庭深點著它的鼻子,“到時候我們離婚了,你跟媽媽還是爸爸?”
小狗哼唧。
霍庭深把它放下去。
笨蛋蠢狗,什么都聽不懂,就知道搖尾巴,家都快沒了,還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他開了一點門縫,“去找你媽。”
小狗歡脫地離開,先跑到樓梯上嗅了嗅,又回自己房間炫了兩嘴狗糧,舔了幾口水,最后跑到樓上扒拉溫瑜工作室的房門。
溫瑜從自己臥室出來,換了衣服,抱住它哄了哄,“哪家小狗像你一樣黏人呀,媽媽工作的時候,要去找爸爸知道嗎?”
她親親小狗,“快去他那刷好感,媽媽全靠你了!”
她放下鑰匙扣,鑰匙扣歪著頭顯得有些茫然,蔫蔫的坐在地板上。
第68章 養胃 前男友(X)霍先生,我嘗一口……
次日, 張姐做了客人的早餐,溫瑜起床晚,醒來就見霍庭深與小畫家在樓下對站著,不知道聊了些什么。
應該什么也沒聊, 霍庭深不懂手語。
就小畫家一個人張牙舞爪瞎比劃, 霍庭深靜靜看著。
小畫家顯得萎靡,聽見聲音抬頭朝她看, 溫瑜打手語告訴他, “霍先生人很好, 別惹他生氣。”
小畫家回她:“他好個屁。”
“……”好暴躁啊,以前他明明溫柔又可愛。
溫瑜:“乖乖坐下吃飯。”
小畫家:“我屁股疼。”
溫瑜:“就拍了兩下。”
小畫家:“八下,而且還捏了揉了,很痛。”
“……”
霍庭深裝作沒看到他們的加密通話,出聲道, “醒了?下來吃飯。”
溫瑜放下手,“好, 就來。”
吃飯時小畫家也不安分, 端著盤子站著吃, 但因為想到這是霍庭深的家, 也不敢太不禮貌,于是一個人越吃越委屈。
眼淚嘩啦啦往下掉, 這回霍庭深想裝看不見都不行。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苛待他了, 正宮和小三睡一套房夠離譜了, 他還要容忍對方在自己妻子面前裝可憐。
霍庭深放下刀叉,手支在額頭,顯得無奈,無名指上的婚戒散發著冷幽內斂的光。
“你的朋友怎么了?”
小畫家仗著他看不懂, 比劃著,“我討厭你。”
溫瑜保持微笑,“他說謝謝您招待他。”
小畫家哭得更兇,搖著頭。
霍庭深懷疑道,“他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他說他好久沒吃過飽飯了,張姐做的飯菜讓他想到了家鄉,忍不住想哭。”
“……他有說那么多?”
“我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來的。”溫瑜彎起眼睛,然后挪到小畫家旁邊,“別哭了,有那么痛嗎?”
小畫家淚眼朦朧地看看她,又看了眼霍庭深,對方手指上的戒指依舊刺眼,“不是的,我心情不好。”
“乖乖吃飯,吃完飯早點回去。”
“那我以后還能來找你嗎?”
“不行,你沒有閱讀合作條例嗎?公司嚴禁合作搭檔私自見面,而且我結婚了。”她露出無名指的戒指給他看。
小畫家忍著淚,“他對你好嗎?”
“他對我很好。”
小畫家擦了把眼淚,“我討厭他。”
霍庭深拿出手機搜索手語含義,雖然他不知道具體意思,但能看出第一個字是我,最后一個字是你。
中間的詞想想也知道是不喜歡、討厭之類的。
果然,視頻顯示那個捏鼻梁的動作就是討厭。他還順便看了點其他簡單的手語,喜歡,愛,恨……
然后,他看見溫瑜把拇指和食指扣起來,碰了兩下下巴,指了指自己。
那是喜歡的姿勢。
她在別人的面前,說喜歡他。
沉默又堅定。
霍庭深的手微微頓住。
心底的陰郁慢慢散去,突然覺得對面這小男生也沒那么讓人難以忍受。他從容地放下手機,將盤中食物吃了個干凈。
小畫家眼睛紅紅的,愣了很久,乖乖的坐在桌邊,吃完了早餐。
他能感覺到,溫瑜不想記得自己。
可能那些他珍藏起來的寶貴記憶,對她來說只是不愿提起的過去。她現在過得很好,住在大房子里,有帥氣有錢的丈夫,有昂貴漂亮的衣服,可以隨手拍下550萬的畫作……她實現了她當初說過的幻想。
這樣就很好。
可是還是想哭。
他記得星星很亮的夜晚,風吹散她的發絲,她關掉沒人看的直播,裹著他單薄的外套,說,“郁青啊,我有點想家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我家長什么樣子。”
她說她的記憶里是一座紫色的山,那里有條河,爸爸媽媽在河的那邊喊她去吃飯。
但那時她太小了,她記不清那是哪里,也有可能那只是一場兒時幻想,從來沒有過什么山,也從來沒有過在山那頭喊她吃飯的父母。
她眨眨眼睛,露出小梨渦,“太晚了,我們該回家了,明天見吧。”
后來她沒有出現在那里,那條街燈光很亮,晚上
會有很多主播在那開直播,他抱著畫板一個一個過去找,再也沒找到。
她的賬號也關掉了。
以前溫瑜看他畫畫,說他的作品夢幻綺麗,以后一定會成為很優秀的畫家。可惜他天資平平,全靠自學,辜負了她的信任。能做出這種畫的人成千上萬,他就像隱沒在海里的一滴水。
能夠和人區別的,只是他殘疾這一點。他厭惡這一點,也不得不靠這一點賣慘博同情。
這樣的自己,本身也不值得喜歡。
他找到她,也沒有指望和她在一起。
能摸摸她,碰碰她,就很好了。
門口,溫瑜送他離開。小畫家淺淺笑著,捧著最后一張紙,上面還是畫著很多小花,只有兩個字:再見。
再見呀溫瑜。
如果明天不能見,那就以后見,如果以后也不能見,那就每周六的晚上八點見吧。
窗簾拉開,外面的日光照進來,好像是溫柔的神明手執調色盤,將那副畫重新繪得明亮。霍庭深倚在窗邊,盯著那副畫,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溫瑜把那副畫取了下來,說是感覺太清新了,和室內裝潢不搭。
下個周六很快到來,霍庭深有事出差,人在酒店。這些天不知是不是吃藥的緣故,他總覺得身下蠢蠢欲動,古怪的很。
醫生說是正常現象。
八點,他支開秘書,打開電腦。
刷了兩分鐘的禮物后,霍庭深的手指頓住。他將霍啟安的電話從黑名單里拉出來,打過去。
霍啟安很激動,“終于舍得把我放出來了?!”
霍庭深問,“你弟弟呢?”
那邊沉默了好幾秒,“你信我,今天六點前他還在我家綁著,機票我都定好了,誰知道他裝乖連我都騙過了!”
霍庭深依舊淡淡的,“他跑了是嗎?”
聲音不疾不徐,不輕不重,但莫名有些駭人。霍啟安惴惴難安,咬牙道,“已經在找了,這不老實的小兔崽子,等抓回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說完,他聽見那頭傳來打火機的聲響,然后是低沉磁性的一聲,“用不著你抓了。”
“啊?啥意思?喂?庭深?喂喂?喂——”
預感大事不妙!
霍庭深冷酷地撂下火機,連司機都沒叫,把開著直播的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上,連夜開車回了家。
小兔崽子,確實不老實,不老實的跑到他家勾引嫂子。
忍無可忍。
霍庭深手背青筋突出,面上淡然的神情全部收起,冰冷肅然,在車里蔓延出一股幽深寒意。
他瞇了瞇眼睛,另外那兩個就算了,至少沒什么關聯,只是工作關系。這個是什么來著,前男友……
有感情在的。
干柴烈火之下難免死灰復燃。
好在出差的地方不算太遠,溫瑜講解產品的時間占大頭。
他踹開門時,溫瑜正好消完毒起身,手里的道具啪嗒掉在地上。
攝像頭對著床,床上的桀驁小狗聽到聲音,臉上的紅暈剎那間散去,定定地望著他,拳頭攥緊,舌頭舔了下腮幫。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
陸野挑了下眉。
視線似乎帶著電流,噼里啪啦的灼燒起來。
霍庭深居高臨下道,“趁你哥還沒看到你這幅鬼樣子,滾出這里。”
陸野笑起來,露出左邊的虎牙,“干嘛?你自己硬不起來,還不允許別人做。愛啊。”
“……”
溫瑜有點懵懵的,她把直播關掉,“霍先生,你怎么……”
床上的繩子綁的不結實,陸野身材強健有力,輕而易舉地掙脫,從床上下來,穿著衣服,游刃有余又懶散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被抓奸在床。
霍庭深冷淡地看著他,遲了一會兒,視線落到旁邊的溫瑜身上,抿著唇,漆黑的眸子烏云翻涌。
溫瑜腦海里的借口想了一百多個,還沒說出口,她聽見霍庭深說,“他這樣的,能吸粉嗎?我做你的一日CP。”
語調冷清,但話卻像一顆炸彈。
陸野沒找到皮帶,撐著墻提著褲子,掀著眼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這樣的。”
霍庭深紆尊降貴地打量他一眼,吐出一個字,“丑。”
他接二連三的補充:
“紅毛。”
“非主流。”
“不好磕。”
陸野被氣笑了,拉著褲子要揍他,被霍庭深輕易攥住胳膊,按住頭,補刀,“邋遢,不疊衣服。”
陸野一只手受限,兩只手一伸褲子又滑拉下去。
霍啟安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讓人難忘的場景。
他不敢置信地捂住眼睛,完了。
罵霍庭深性無能就算了。
還給霍庭深戴了綠帽子。
這還能保得住嗎?
他大喊了一聲,“陸野,你這兔崽子!你真是……”找死啊。
他水都不敢喝的跑過來,氣喘吁吁的,身體累,心更累。他看向屋里的幾個人,明顯動怒了的霍庭深,咬牙切齒的陸野,還有沒反應過來的溫瑜,以及在地上幫爸爸幫忙咬陌生人小腿的鑰匙扣。
溫瑜朝他彎彎眼睛,禮貌地叫了聲,“大哥。”
霍啟安苦著臉扯起一個笑,“嗯。”
陸野被霍庭深壓在墻上,臉上帶著戾氣,“你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有種放了我。”
霍庭深聞言松開他,陸野還沒囂張起來,就被他哥拎住了耳朵,拉到門外。
以防逮不住他,霍啟安帶了幾個人過來,但門口不止有他的人,還有十來個陌生的不茍言笑的黑衣保鏢,目光冷淡地圍著他們。
“以多欺少霍庭……唔唔唔……”
直播間的門被關住了,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聲音一絲一毫也傳不進來。屋里只剩下霍庭深和溫瑜,以及在地上搖尾巴的鑰匙扣。
霍庭深看著她,神色淡淡。
溫瑜抿著唇,沒什么話可說。
靜默中,他走到小床邊坐下,左手漫不經心地撐在后面,腕間的木珠墜在手骨上。
即便這樣,他還是比她高出一小截。他就那樣下垂著眼,傲慢的眼神如鉤子一樣。
“怎么?我不符合一日CP的條件嗎?”
第69章 養胃 她是疾風驟雨
相親那天, 霍庭深心不在焉地坐在窗邊,對這個還要他等的女人沒有任何好感。江青黎是母親好友的女兒,不見總歸不行。
外面的梧桐樹間隙里灑著光,樹下人流熙熙攘攘。淺藍色的吊帶長裙像一朵軟和的云從街對岸飄過來, 側邊的麻花辮上扎了朵粉色小花。
明媚的清晨像為她單獨加了層濾鏡, 溫柔清新,是讓人看了會心情很好的女孩子。
有一刻他希望她是為自己而來。
但當然不可能, 十分鐘之前, 他看過江青黎的所有資料, 自然知道她長什么樣子。
他起身看了眼時間,抬頭,那女孩已經趴在面前的玻璃上,因奔跑而臉頰緋紅,敲了敲窗, 祈求地說,“請等等我。”
他承認自己對溫瑜一見鐘情, 因著她的外貌對她多有容忍, 但那種膚淺的心動不外乎是由審美決定的, 僅僅蕩漾了水面的一層浮水, 難以影響理智。
可是——
可是他現在在做什么?
他躺在她的身下,被她身上不知從何而來的柑橘野花香包圍, 胸腔內的臟器猛烈跳動, 大腦攪得渾濁。
真的只是一層浮水嗎?
她對他的入侵, 不是不厭其煩的對他說“我喜歡你”,她只是在他的辦公室里插下親手栽種的郁金香,只是在別人攻擊他的信封里用言辭反擊,只是用他看不懂的手語悄悄維護他。
這些如羽毛一樣的細節塞滿了他的胸腔, 看上去輕飄飄的,沾了水便沉底。
霍庭深眼睫低垂,躺在床上。
溫瑜的指尖從他的腰際劃到膝蓋,用兩根手指分開它們。她從抽屜里翻出另一張面具,扣在他臉上,然后打開手機,稍微下壓攝像頭,正對著他的下半。身。
數不清的視線從手機屏幕里探出來,霍庭深不自覺地緊張,指尖攥起,坐了起來。
有些沖動了,他想。
說不定他真的不太符合一日CP的要求,作為一日CP,他應該盡可能的表現道具帶來的快。感。但第一,他不能露臉,第二,對于男性而言,快。感的表現在于前方的噴發。
倘若溫瑜萬般挑逗,而他前面巍然不動。或者如前些日子那樣,小溪般潺潺流出來……當著她的面,當著直播間那么多人的面。
不行。
他屈膝下床試圖反悔,而溫瑜按住了他的膝蓋,右手不知何時拿了把剪刀,鋒利的刀尖在直播間明亮的燈光下鋒芒畢露。
“別動,會傷到您的。”
霍庭深僵在那里。
他還穿著出差的衣服,外套扔在了車上,身上只有馬甲、襯衫和西褲。繃緊的西裝布料沒有什么彈性,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溫瑜把剪刀對準他后面。
刀鋒刺破布料,緊接著是慢吞平穩的裁剪聲,她做這種事時平靜溫
和,好像只是家庭主婦在裁剪縫紉。
后面的縫隙擴大,涌進些許涼風。
霍庭深的表情出現一刻空白。
他從床上跳下來。
沉著道,“我想了想,還是改日……”
溫瑜拉住他的胳膊,比想象的要更難掙脫,她的臉藏在面具之后,語調是笑著的,“改日嗎?那今日怎么辦?我的搭檔被您趕跑了呀。”
她繞到前面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胸膛上,睫毛彎著,撒嬌似的與他十指緊扣。霍庭深被她一步步逼到床上,他斟酌著措辭,還沒想好,手腕就被床頭的鐐銬鎖住了。
“您要穿著這樣的褲子出去嗎?”
她用著敬語,卻沒有絲毫恭敬,平靜地把他另一只手也被拷了上去。
圍觀現場的鑰匙扣晃著尾巴,跟著溫瑜走來走去,然后被她塞進小紙箱里摸摸頭,“少兒不宜,乖乖睡覺。”
她哼著歌,把剪刀放在一邊。手銬原本不在床頭,霍庭深進來和陸野起爭執的那會兒,她閑著沒事安上去的。
溫瑜也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和霍先生赤。裸相對,原本是準備慢慢來,再等上三四個月。可是霍先生自己闖了進來,盛情難卻,她只好提前嘗一嘗啦。
剪開他褲。襠的做法看起來真的冒犯到他了,反應過來后,霍庭深的臉陰沉的要滴水。溫瑜不是很在意地趴在他身前,對上那雙含著慍怒的雙眼。
“你還要……干什么?”
聽起來要殺了她一樣。
但霍先生是紙老虎。
溫瑜沒回答,將他的馬甲扣子一顆顆解開,拿起剪刀剪斷扔在一邊。然后在襯衫上掏出了兩個小洞。
“……”
霍庭深難以言喻地和她對上視線。
年少時,霍庭深跟著霍啟安他們看過一些小電影,里面的演員都沒有此刻的自己那么浪蕩。他的耳尖變得紅彤彤,目光掃過顯示屏里自己的褲子,咬肌緊繃,手銬震顫,克制著想把這里夷為平地的欲望。
腦海里關于溫瑜的印象一再刷新,這個女人不是他想象的溫香軟玉,也不像直播間那樣冷靜溫和,她簡直……她才是變態。
溫瑜捧著臉欣賞了一會兒他逃避的眼神,狐骨面具輕輕觸碰,咚的響了一下,是個沒有落到實處的吻。
霍庭深安靜了一下,眼底的怒氣看上去平息了不少。
她離開床邊,在產品柜旁停留了一會兒,不緊不慢地從第三排取出一個粉色的方方正正的盒子,她扭過頭問,“您還記得這個嗎?”
霍庭深抬眼,那是他買過的第一個床上用品。本來是送給她的,現在明顯是要用在他身上。
溫瑜見他沉默,也沒有逼他開口,“雖然是您買的,但我猜你并不會使用,我教您?”
盒子打開,一個橢圓形的東西落了下來,緊接著是四個小一點的同類型的東西,被線牽扯著,蹦來蹦去。霍庭深覺得自己的褲子好像更涼了。
他現在看溫瑜,像在看一個劊子手,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和恐慌從心底泛上來。
他嗓子干澀,“我們,我們先談一談……”
“直播時間有限,改天再談。”溫瑜半跪在他兩腿之間,如同以往,認真地對器具做著消毒處理。每個動作霍庭深都在直播里看見過,但此刻清晰而漫長。
他不知道現在彈幕里在說什么,會不會也有【好嗑】或者【把他超哭】。他更擔心十分鐘過后,他們在彈幕肆意嘲笑他。
他盯著溫瑜認真的臉,從面具之間的孔洞看過去,她現在沒有笑,嚴肅嚴謹,黑白分明的瞳孔甚至顯得冷漠。
察覺到視線,她忽然抬眼,睫毛彎彎。
“很期待嗎?”
她故意曲解他的眼神。霍庭深扭頭不再看她。
(此處刪除一些字,大意是女主妙手神醫,男主神奇起立)
溫瑜似乎笑了一聲,很低,“原來他們真的騙我。”
喝完藥后,偶爾受到一點刺激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霍庭深無從辯解,他也寧愿溫瑜把那些當做謊言。他慶幸臉上的面具遮擋住了自己的表情,又試圖放松手指,避免像那些人一樣泄露自己的真實感受。
溫瑜的手指在最高點落下,“給您特別福利。”
手銬上的鎖鏈響了一下后被霍庭深緊緊扯住。
她隔著厚厚的衣料觸碰他,手指上的溫度并不明顯,但可能是坐姿的問題,他親眼看著,所以顯得格外刺激。微弱的細小的摩擦被感官放大,房里溫度很低,他卻像被架在火爐上,汗珠一顆一顆向下低,口腔內炙熱干燥,無法呼吸。
不足一分鐘,溫瑜甚至還沒開始,只是隨意地觸碰幾下,那里忽然偃旗息鼓,靜悄悄地平了下去。
衣料被洇濕了一小片,他沒動靜了。
溫瑜怔然收回手。
霍庭深的身體緊繃后又松弛下來,急促的氣流從狐骨面具的小口里流動。他輕喘著抬眼去看溫瑜,敏銳地察覺到她眼底的錯愕,修剪平整的指甲掐進掌心。
“……”
像她那樣的眼神,直播間里還有成百上千。
面具后的唇被咬住,滲出一絲破皮的甜腥味。過了會兒,霍庭深將挨著鏡頭的一只腿蜷起,滾字發出了半個音,改為,“出去,你出去……”
他后悔今日的所作所為,也許他應該再忍忍,忍到他病好了以后,至少不會像現在這么難堪。
身體的慵懶疲怠還在,那一絲釋放的快。感像是飲鴆止渴,他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最糟糕的一面。
他坐起來,低著頭,腕骨處被勒的蒼白,如果手沒被鎖住,他現在很想捂住眼睛,捂住自己的也好,捂住溫瑜的也好,或者捂住鏡頭。
可他現在只能這么坐著,任她看著。
她也不知道會這樣,她也不是故意的。
他不想遷怒于她。
霍庭深的目光冷冰冰的落在地上,竭力恢復表面的平靜,他擅長這樣在外人面前克制情緒。
“今天的事……”
溫瑜微微退開了一點,她摘下了面具,臉上依舊是溫柔的笑意和小梨渦,只是臉頰微紅,眸底燒了一團火。
她打斷他,“抱歉呀霍先生,我想慢慢來的,但你實在太可愛了。”
她在他的面具上印了一個吻,然后堵住面具的氣流出口,柔軟的舌尖在他唇瓣上滑過,手上熟稔地將玩具上的貼片一一貼在他身上。
這個不明含義的吻很迅速,霍庭深瞳孔猝然張開,他下意識地張開唇,但不及他挽留,對方已經笑瞇瞇的退開。
他在她低頭的瞬間輕輕舔唇,不理解她現在的行為,她沒有表現出嫌棄或者厭惡,她顯得興趣盎然。
被串聯到一起的玩具攀附在他身上,最后一顆在她指尖。
手銬再次晃動,他咬住唇將喉嚨里的聲息咽下去。
沒有一絲疼痛。
和他自己做的時候天差地別,腦子里快速滑過許多看不清的彈幕,還有一個個點贊的小愛心,紅的粉的黃的擠在他所剩不多的腦容量里。微弱的電流順著血液通電,一路火花帶閃的闖進鼓脹的胸腔。
手指骨節的曲張代替意識掌控他的大腦,他要緊緊咬著唇,才能不像那些人一樣呻。吟出聲。
皮膚變得經不起任何刺激,偏偏妻子的指甲落在脆弱的胸。前,她湊近他
耳邊,“好用嗎?你親自買的。”
他搖搖頭,勉強睜眼,眼尾因為克制紅成一片。
“看來沒滿足你。”
不是。
等等——
他看見她溫柔的妻子微微掀。開。裙。子,將皮革綁帶束縛在腿上,佩戴上一件從沒見過的產品。她按住他的膝蓋,取下他的面具,和他接吻。
唇瓣交融,不知何時含在嘴里的冰塊渡到他口中,沒有柑橘的甜味,是微微的茶香,口腔變得冰涼,涼到極致有些滾燙。他要被凍僵,舌頭不知道該放在哪里,被迫地被她吮吸舔舐。
折疊床被放平,溫瑜跪坐在他身上,手指按著他的腹部,“霍先生,它會到你的這里。”
有沒有到那霍庭深不記得了,他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出聲,有沒有像那些男人一樣恬不知恥地用雙腿勾住她。
嘴里的冰水含不住也咽不下,順著臉頰滴滴答答洇濕衣領,他的身體如雪山一樣化開,汩汩溪流似乎沒有停止過。
像一場恍惚的暴烈的夢。
夢里的溫瑜有點陌生。
她不是柔風細雨,她是疾風驟雨。
第70章 養胃 情比金堅
霍先生他——睡過去了。
昂貴的西裝破爛不堪。
露出的皮膚到處是可怖的牙印和吻痕。
眼睛閉得緊緊的, 睫毛顫抖,好像做了什么噩夢,比如陽。痿。早。泄被全網發現之類的。
溫瑜轉過身,一件一件清洗著手邊的器具, 將直播間的桌面整理干凈, 一次性用品打包系好扔進垃圾桶。鑰匙扣翻著肚皮睡得一塌糊涂,溫瑜找了塊小毯子給它蓋上。
一切恢復原樣, 她轉過身, 才看見霍庭深已經醒了, 單手撫著額頭目光復雜地看她。
“霍先生要回房間睡嗎?這里只有一條小毯子,睡著了可能會感冒。”
他沒有回答,皺著眉坐了起來,“介意……”
嗓子異常沙啞,他明明記得自己全程沒怎么開口, 但不知為何,嗓子還是干的要命, “介意幫我拿套衣服嗎?”
領帶還好好掛在他脖子上, 但是胸前鏤空, 顯得荒唐, 他不著痕跡曲起腿,胳膊架在上面遮住身前光景。
溫瑜微笑著, “當然啦, 不過我沒想到您醒來先說的是這個。”
霍庭深抬眼, 意識到她指的是什么,抿了下唇,“你拍下。半身,過不了審。”
“誒?什么時候注意到的?”
大約是她親自上陣的時候。
他以為結束了, 結果才只是開始。
以往的實戰演練最多不過十五分鐘,可她花在他身上的時間很久。他意識到溫瑜超時了,并且不只是戴著手套用器具插。入
在做的時候也沒說什么話,沒有向觀眾解釋玩具的使用方法,她的注意力全程在自己身上。
是因為自己是特殊的?還是這些特殊性屬于她的前男友,他只是正好撞上。
霍庭深身體很不舒服,渾身汗濕黏膩,他索性把領帶摘掉,解開襯衫,“借用下你的浴室。”
但剛坐起,就覺得后面涼嗖嗖的,想到什么他重新坐下,“你先出去。”
溫瑜起身去幫他拿衣服,再回來時直播間沒人,里面的小門透出陣陣水流聲。
她將衣服疊好放在浴室門口,鑰匙扣也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趴在紙盒上。
“寶寶,走啦,我們去外面等爸爸。”
客廳里早已沒有任何人的蹤影,溫瑜打開手機,看到了運營打來的幾個電話,她回播過去,“喂?”
“小瑜,大事不好,我們直播間又又又又又被封了!”
“嗯?為什么?”
她昨晚講解完產品就關掉了啊。
“你那個榜一大哥刷錢刷太多了,直接給你刷到熱度榜上,被上面注意到了。”
“……”
溫瑜撓了撓小狗下巴,“封了就封了吧,下個ID叫54°甜酒好啦。”
“你心態還真是好。”
“那能怎么辦呢……”
“好消息是社交賬號粉絲漲了七八萬。”
“不錯呢。”
溫瑜掛掉電話,發現陸野竟然沒給她打電話,還以為要糾纏不休。
腳步聲響起,霍庭深面無表情地下了樓,無視了溫瑜給他打招呼,進了自己房間,鎖門。
“寶寶,你爸……身體蠻健壯的。”即便腰腿力量再怎么好,摩擦過度的地方應該還是會紅腫的吧,怎么會一點事都沒有的利索的下了樓?
是小畫家他們體質太差了嗎?
室內,霍庭深扶著墻,小心翼翼地坐在沙發上,然后又面色蒼白的起身,趴到了床上。
爽是一時的。
腰酸腿麻,屁股很疼。
里面有種鼓脹的熱。
他現在理解上周的小男生為什么站著吃飯了。
溫瑜拿著藥和棉簽,敲響他的房門,“霍先生,要涂點藥嗎?”
屋內安靜片刻,傳來霍庭深冷靜的聲音,“不必了。”
“……可是,好吧。”
可能他真的沒什么問題吧。
之后的兩天,霍庭深沒回過家,仿佛在避著她,溫瑜憂心自己會不會嚇到他了,萬一他要解約可怎么辦。
但,是他要做自己的一日CP呀。除非天生喜歡做下位,一般來說男人的自尊心都不允許他們低伏女人身下。溫瑜判斷一個人有多愛自己,指標之一是看他愿不愿意躺在自己身下。
難道說,霍先生前面沒辦法得到快。感,才來看自己直播嗎?
這樣可不行,取代性很高。
他得為她著迷才行啊。
溫瑜塞了一兜寵物零食,撕開其中一包,在一團黑衣服里完美隱身的的鑰匙扣聞聲趕來,眼巴巴地流著口水。
溫瑜彎下身子,“吃飽了就該干活啦。”
她換了身衣服,抱著小狗坐上車,司機問,“太太,去哪兒?”
“去我先生所在的地方。”
司機回頭,“那是?”
“您一定知道的吧,拜托啦。”
“可是……”司機小姐顯得為難。
溫瑜將小狗放在旁邊,“我家寶寶想爸爸了。”
司機錯誤地領悟了意思,詫異地望向溫瑜的肚子,“您……懷孕了嗎?”
啊?溫瑜低頭,將自己隨便放在腿上的手向上移了移,“嗯。”
司機小姐凝滯片刻,原來霍總真的不是性無能。也是,這兩天都見他后頸上印著吻痕,一副神清氣爽饜足的樣子。性無能的事大概率是有心之人潑臟水。
“霍先生知道嗎?”
“正要去告訴他,拜托啦。”溫瑜軟軟道。
“我明白了。”
春日的凌川公館姹紫嫣紅,小道上飄著柳絮和花香,桃花樹下走過匆匆一行人,高大的個子無意碰到花枝,粉色的花瓣紛紛揚揚。
霍庭深在客廳里坐著,長腿交疊,指尖在沙發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似乎在想事情。
門忽然打開,陸野被推攘到他面前。
客廳空曠,久無人住,寒意隨風進入客廳,陸野的紅發垂在額前,微微晃動,他勾著唇,“你想干什么?非法拘禁?”
霍庭深抽出一支煙,音調淡漠,“哦?我還不知道管教自家小孩也違法。”
他抬頭示意其他人都出去,門重新合上,客廳吊燈灑在光滑干凈的地板上,明亮刺眼。陸野擰緊了眉,像只蓄勢待發的小豹子一樣隨時準備撲上來咬他一口。
煙灰落地,一支煙很快到頭,霍庭深將煙蒂踩在腳下,起身,挺拔的身影倒映在地面。
陸野雙手被綁在后面,被迫跪著,耳邊的銀環折射著金屬幽光。他的手指撫上去,微微彎身,毫不憐惜地將它扯下來,“這應該屬于夫妻共同財產,有我一半,我替她收回了。”
陸野的耳邊開始滴血,他不在意,只是看著那耳環,“你個瘋子,還給……”
他忽然看見霍庭深頸部的吻痕,聲音戛然而止,發瘋似的撞上去,“我草你大爺。”
霍庭深一只手按住他的頭,另一只手把那個小玩意兒丟在了地上,“我大爺?”
陸野嘴唇顫了一下 ,“你們霍家人,沒一個好東西。”
他忽然有些哽咽,身后的繩子將胳膊勒的不見血色,他用力掙扎著,“還給我……那是我的!”
“霍庭深你個王八蛋,你搶我的東西!你搶我的……”他忽然抬頭,雙目通紅,“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她嫁給你一定是場交易,她是為了錢……她根本不愛你!”
“溫瑜只愛我,她只喜歡過我一個!”
他聲嘶力竭,嗤笑著,“霍庭深你是個廢人,你根本連硬都硬不了,測試產品都沒法測……你連她的玩物都做不了!”
“你根本不是個男人!!”
霍庭深沉默了一瞬。
又是這句話。
他甚至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他會說出這句話。
可什么是男人呢?
他的二伯性功能正常,卻在小孩子的床上和家庭教師胡搞,他算男人嗎?
秦崢的父親沉迷賭博輸兒輸女,把自己的骨肉送給別人當奴仆,他算男人嗎?
秦崢自己,敢把他的事情傳的人盡皆知,卻不敢上前和那女孩要個聯系方式。他又算男人嗎?
到底什么是男人呢?到底要由誰來評判呢?他的出生證明和身份證上性別都為男,甚至病例診斷上也是男。
那他不就是男人嗎?
霍庭深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理解的沒錯,是他們錯了,他們在胡說八道,找不到攻擊他的其他方式,于是試圖給他制造一個缺陷。
他解開襯衫兩粒扣子,抽出領帶,一圈圈纏在手上。
“你以為這樣說,溫瑜就不是我的妻子了嗎?我是不是男人也不是你說了算的,她知道就行了。”
陸野咬牙看著他,突兀地笑了一聲。他現在很狼狽,臉上還有灰塵,但并不妨礙他的俊朗,溫瑜喜歡長得好看的人。
他的前男友不會差到哪里去。
甚至于,他們兩個從某個角度看上去還有點像。
“別裝了,她看到了對吧,她看到你根本硬不起來,不然你怎么這么生氣?”他跪直了身體,深邃的眼睛彎起來,明晃晃地挑釁。
“我了解她,她會想——”
他吐字緩慢,學著溫瑜的語調,“哎呀,怎么看走眼了,精挑細選的男人竟然是個養胃?聽說這樣的男人憋太久會變得變態……”
空氣里透著一股劍拔弩張的緊張感,他準備好迎接霍庭深的無能暴怒。把他抓起來又怎么樣,這樣就能改變事實嗎?他就是無能,就是廢人。
霍庭深垂眸看著跪坐在地的陸野,黑色襯衣袖口折起兩道,手腕上的沉木手串微微垂墜,他平靜地打斷他,“看來你不夠了解她,我知道溫瑜會怎么想我。在她看來,我當然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完美的男人。反而是你。”
他繞到他后面,撥弄著打火機,火舌舔上繩結,“她和你分手了不是嗎?她不要你,哪怕你那方面……挺正常。”
陸野脊背猛地繃緊,聲音急促地反駁,“那是因為……那是暫時的,她誤會了,她以為我不愿意和她結婚,有些失望……我會和她結婚。”
“因為身份差距太大都不敢帶她回家,事后狡辯有什么意義?”
“我沒有不敢帶她回家,我只是怕我爸媽為難她,我需要時間。”
繩子啪嗒被燎開,陸野一只手按在地上,眼眸冷光閃過,他從地上起身,迅速地向后揮拳。意外的,霍庭深沒有躲。他被打的偏了下頭,嘴角出現幾縷血絲,臉頰迅速於腫起來。
霍庭深舌尖頂了下發麻的腮側,不緊不慢地用手背蹭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意味深長,“啊,這樣啊。那怎么辦?她沒有時間等你。而我不需要她等。”
他甚至低笑出聲,“我能給她最好的,只要我想和她在一起,沒有任何人敢有異議,哪怕你父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你做不到。”
陸野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朝著他撲了過去,拳頭帶著風聲,這次霍庭深沒讓著他,他穩穩捏住陸野的拳頭,反手將他壓制在地。
聲音低沉冷酷,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上位者氣息,“小狗就只會汪汪叫,什么也做不了。”
“哪怕我們沒結婚,只要我說不,你們就沒辦法在一起。”
陸野躺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眼中的怒火與不甘交織,卻無力反駁。
霍庭深無視他的憤怒,輕輕彎起嘴角,松開手,“何必自討沒趣,我太太看上去對你已經沒有絲毫興趣。”
陸野身體越發顫抖,他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朝他撲過去。霍庭深從小被寄予厚望,幾乎什么都要做到完美。他和堂兄表姐們一起學的綜合格斗技巧,其他人接二連三放棄,他也依舊孜孜不倦地練習。
因為霍家的繼承人必須如此,什么都要做到最好。那個位子,只能是他的。
小狗捂著受傷的胳膊,再次被他牢牢摁在手掌之下,腫脹的臉印在地板上,鼻尖通紅,戴著沉木手串的手扼住他咽喉,喘息變成斷斷續續的嗬嗬聲。
“你是想和霍家陸家斷絕關系,像只野狗一樣辛苦的活著,還是乖乖聽話在國外繼續過你紈绔少爺的生活,隨你選擇。”
霍庭深心情很好似的,欣賞著他逐漸渙散的瞳孔,“但無論你選擇哪一個,這輩子,都別想見到她了。”
他喜歡溫瑜。
溫瑜喜歡錢也好,喜歡他也罷。他掌握著財富,也就掌握著她的愛。四舍五入,他們這段感情也算情比金堅。
或許,比大部分感情都要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