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她喜歡徐書禹,徐書禹也……
“明天?”
月光混合路燈的光輕輕柔柔地灑在少年的身上,光線涌入他的眼眸,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為什么是明天,有什么話是現在不能說的嗎?”
才不說呢,姜清風不在,說了也沒有用,而且——她一點也不想表白,崔易禾忿忿想著,利落地搖頭。
她不是傻子,她能看出來徐書禹是喜歡她的,可偏偏徐書禹是男主。
她不能和徐書禹在一起。
要是徐書禹答應了她的表白她該怎么辦?
崔易禾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情緒。
徐書禹只見到崔易禾的堅決搖頭的動作,便也不再追問,電梯上行至21層,徐書禹與崔易禾揮手告別,目送她離開:“小禾,明天見。”
電梯繼續上行,徐書禹上揚的唇角漸漸下垂,靠在電梯上的身體顯出一些疲態。
方才他在單元樓下就看見了,他家的陽臺亮著燈,徐靜站在那里。
電梯門打開,徐書禹原本垂下的眼皮掀開,唇角牽了幾次才恢復往常的模樣,背著書包神態自然地回到家中。
他換下鞋,將鞋子整齊地擺在鞋柜上,倘若無事般開口朝里喊道:“媽,我回來了。”
“怎么今晚回來的比以前晚了些?”徐靜循聲走來,她似乎是剛到家不久,一身職業裝還沒有換下,手中捏著手機看著時間。
“回來慢了些。”徐書禹答著。
徐靜蹙眉:“我剛剛看見了,你和崔易禾一起回來的。”
聽見意料之中的話,徐書禹唇角牽了牽,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他的聲音帶著疲憊和無奈:“我們是同班同學,又住在同一個小區,順路不是很正常嗎?”
“你應該還記得媽媽和你說的話吧。”
又是這句,他都已經聽膩了,徐書禹垂眼,他關掉玄關的燈,將書包卸下,卸掉沉重的包袱。
說出了一直悶在心底的話:“媽,你明明都看見了為什么還要再問,我想和誰一起是我的自由。”
徐靜搖頭,拉住徐書禹的一只手臂:“你還年輕,可能還不明白,有些人對待感情并不真誠,他們看似熱情實則無心,真的得到后就會將真心踐踏,棄如敝履。”
徐書禹聽見這話毫不在意,反倒扯出譏諷的弧度,“我會自己分辨的,不用您操心。”
他朝臥室走去的腳步一停,擰身看向身后跟著的徐靜:“我見到傅央明了,您想要的東西我可以完成。”
他默了默:“我不是您的附屬品,我也清醒的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也有能力承擔后果,別再管我這些了。”
說完這些后,他步入臥室鎖上房門,將書包放在地上,背靠著門板緩緩溜了下去。
他不想再逃避了。
徐書禹單腿屈起坐在地上,想起了崔易禾今晚說有事想說時候的模樣,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崔易禾喜歡他,那他為什么要躲。
*
陽光透過窗戶斜斜的灑在桌上,落下斑駁的光影,窗外的樹枝隨著微風輕輕晃動,一片葉子被風吹得從窗外飄了進來,被崔易禾捏到手中。
視線看著漂浮在半空中的倒計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就連徐書禹都來問過想說的話的什么,可崔易禾一直沒有動作。
真的要表白嗎?真的沒有回旋的余地嗎?
她不想表白,真的很不想。
她知道,她喜歡徐書禹,徐書禹也喜歡她,可是他們沒辦法在一起,表白只會讓他們連朋友也做不了。
“清風……”她動唇,神態低落,連聲音都蔫巴。
姜清風收筆看她,見她表情不對立即用手貼上她的額頭:“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沒。”崔易禾搖頭,唇角耷拉,“你可以去我們學校小賣部后面等我嗎?”
學校小賣部后面有一片店主自己開辟的小花園,因為算是私人領地,平常里沒有學生去。
姜清風沒問原因直接答應,明明是順利按照計劃進行,崔易禾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再拖下去放學了,到時候任務就完成不了了。
她呼出一口氣,側頭看向一旁,卻對上了徐書禹熠熠生輝的眼神。
今天一天,徐書禹用這眼神盯了她好幾次了,崔易禾不知道徐書禹在期待什么,難道他知道她想做什么?
不要期待,她會更有罪惡感的。
崔易禾的手攥著自己的衣擺,
躊躇幾秒后起身,她剛一站起來,徐書禹便挺直了腰桿,筆直坐著等著崔易禾。
“徐書禹,你和我來。”崔易禾壓低聲音,不想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徐書禹一個大男生,被崔易禾輕輕一拽,就帶著朝教室外走去。
“我們去哪?”徐書禹被拉著手腕,目光溫和地看著崔易禾的后腦勺,發絲被風吹到了他的臉上,他卻一點也沒有躲開。
校園里人多,崔易禾松開拉著徐書禹的手,快步走在前面,不忍心回頭看一眼:“去人少的地方。”
她領著徐書禹穿過走廊,走下樓梯,拐到小賣部后面。
陽光被高大的樹木擋住投下斑駁的光點落在遮陽棚上,棚下搭了一張小小的桌椅,姜清風坐在椅子上寫著卷子,聽到開門聲這才抬頭。
本以為進來的是崔易禾,卻看見了徐書禹。
姜清風有些錯愕,還好下一秒崔易禾便跟了進來。
徐書禹看見姜清風在里面也有些愣住,他面露疑惑,一雙眼睛泛著不解,安靜看著崔易禾。
崔易禾抿唇,轉身將門關上。
她垂著眼,看不清臉上的神色,手按在門把上停留了許久也沒轉身。
“怎么了?”徐書禹歪頭看見崔易禾的背影,崔易禾的發絲被風吹動,徐書禹忍不住用手捏住了其中一撮。
“我……”崔易禾緩緩轉身,眼睛卻一直垂著,她不敢看徐書禹,不敢看他眼中的期待,不敢回應他的感情。
徐書禹不知道崔易禾在想什么,他只覺得今天的崔易禾有些奇怪,可又覺得奇怪是正常的,他的目光落在崔易禾的臉上,帶著一絲疑惑,更多的卻是溫柔,靜靜等著崔易禾的下文。
“我……”崔易禾喉間發緊。
姜清風縮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不遠處的二人,總覺得他們的氛圍怪怪的,她摸不準二人想干什么,于是靜觀其變。
一旁漂浮著的倒計時一點點流逝,崔易禾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說了下去:“我喜歡你。”
她這句話輕飄飄的,險些被風吹散,但依舊清清楚楚地被徐書禹聽在耳中。
徐書禹的唇角高高揚起,滿心滿眼都是歡喜。
“我也——”徐書禹的話沒說完,就被崔易禾一把捂住了嘴巴。
“不要說。”崔易禾捂著他的嘴巴,頭卻埋得更低了。
從出教室后,徐書禹便沒有看見過崔易禾完整的臉,他眉心感到奇怪,可想起方才崔易禾的話語,心跳陡然加快,眉心的皺褶也舒展開來。
“唔。”徐書禹被捂著嘴巴點頭,表示自己不說了。
崔易禾稍稍抬頭,卻沒有看向徐書禹,反而往邊上飄去,那陰魂不散的文字消失了,她這才將視線移到徐書禹的臉上。
她看見徐書禹眼中的雀躍,看見那微微泛紅的耳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小禾?”徐書禹語調微彎,表露疑惑,順勢拉住了崔易禾的手,目光溫柔而專注,仿佛看著稀世珍寶。
他的手掌溫暖有力,指尖上傳來的溫度讓崔易禾心慌,她想要抽回手卻被徐書禹不容拒絕地握緊。
“小禾,你剛才是說喜歡我嗎?”
崔易禾別開臉:“你聽錯了。”
女孩側開臉,烏發擋住了大半張臉,徐書禹只覺得她是在害羞,握緊了她的手似乎是下了什么決心:“那我來說,我喜歡你。”
他這句話剛說完,尖銳地暴鳴聲鉆入崔易禾的腦子,崔易禾被嚇得一抖,抱著頭原地蹲下,雙手死死捂住耳朵。
沒有用,那聲音一點也沒有變小,那不是來自外界的聲音。
“小禾?小禾你怎么了?”徐書禹蹲下,焦急無措。
角落的姜清風也站了起來,慌忙上前查看情況。
崔易禾眼角被擠出眼淚,她迫使自己睜開眼睛,半空中的白霧凝結組成文字。
【男主和女配不能有感情糾葛,請及時整改,否則抹殺處理。】
“為什么?”崔易禾頭痛欲裂,她捂著耳朵,希望這聲音停下,眼角的淚不停地向下留著,不再是一開始被擠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
“為什么不行?”她看著白霧文字,眼睛泛紅,不管不顧,“憑什么我是女配,為什么他是男主,他也喜歡我為什么我們不能在一起?”
她嘶吼著,如果白霧有實體,她會沖上去將其撕毀:“言情漫畫里,難道不應該是女主選擇了誰,誰就是男主嗎?姜清風不喜歡他啊!”
那聲音越來越響,崔易禾覺得整個腦袋都像被攪拌機攪和著,她不再費勁和這所謂的任務對話,牙齒緊緊咬住嘴唇,扎破皮膚流出斑駁的血液。
“別咬了。”徐書禹滿眼心疼,將自己的手塞到崔易禾嘴旁,“疼就咬我吧。”
崔易禾被徐書禹摟在懷里,她低著頭,看見地上滴答著出現血珠,手指緩緩摸到臉上,那血是從她的鼻孔中流出的。
“為什么。”她最后小聲喃喃,眼中失去所有光彩,她知道這就是任務顯示的抹殺。
“對不起……”眼角的眼淚在臉龐滾落,仰頭看向徐書禹。
“什么?”徐書禹不明白崔易禾為何忽然道歉,他只想將崔易禾帶去醫務室。
崔易禾沾著血的手握住了徐書禹的手腕,在上面流下點點紅痕:“對不起,徐書禹,我剛剛說的是假話,對不起,我不喜歡你,也不希望你喜歡我。”
尖銳的聲音停下來了,崔易禾腦中的疼痛也消散了大半,她卻沒覺得高興,臉上的淚愈來愈多,一個勁的只知道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掙脫開徐書禹的懷抱,借著姜清風的力站了起來,后退幾步遠離徐書禹。
“先去醫院吧。”徐書禹眼中的憂色濃郁。
“我會自己去的。”崔易禾靠在姜清風的懷里,不忍心再去看徐書禹,她的臉上蒼白一片,聲音決然,“對不起但我是認真的,剛才只是一個玩笑,我沒想到你會說喜歡我,可我真的不喜歡你,所以……抱歉。”
徐書禹眼眶泛紅,睫毛微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騙了你的感情。”崔易禾最后說了一句,狠心轉身離去。
這一刻,徐書禹連身體都控制不住了,渾身僵硬,手微微顫著,想要追上去,卻是一步未挪。
他想不通。
第82章 就當做是我還給你的吧……
姜清風不太明白發生了什么,她好幾次想開口詢問,都沒發出聲音。
直到崔易禾主動:“你想問什么就直接問吧。”
“你剛才是真心的嗎?”姜清風神色復雜。
“嗯。”崔易禾果斷點頭,“真心的。”
姜清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張口卻只是嘆氣。
“清風。”崔易禾忽然叫她,那雙眼睛沾了淚,臉上全是水跡。
“我好羨慕你。”崔易禾剛說了幾個字,淚水就滾落下來,于是一頭扎進姜清風的懷里,頭埋在她的肩上,企圖擋住自己的表情。
羨慕她?姜清風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好羨慕的,反而崔易禾家庭幸福和睦,這才值得羨慕。
她沒有出聲,輕輕拍著崔易禾的背,像在溫柔地哄著孩子。
崔易禾的聲音悶悶:“剛才我蹲在地上的時候,你有聽見我說話嗎?”
“你說對不起。”
果然,有關于劇情和漫畫的內容會被屏蔽。
崔易禾像是認命了,笑容苦澀:“對,我說了對不起,我不喜歡他卻對他表白,是我的錯。”
“小禾,別
說這個了,你身體怎么樣,剛才……“比起那些事情,姜清風更憂心崔易禾剛才的狀況,地上滴的可是真真切切的血。
崔易禾松開姜清風,方才臉上的淚似乎全被抹到了姜清風的衣服上,臉上干凈了不少,表情也變成了笑著的模樣:“沒事,老毛病了,我去醫務室躺一會就好了。”
看她這幅樣子,姜清風半信半疑:“真的?”
“對啊,你去寫你的卷子吧,我真的沒事。”崔易禾拍了拍姜清風的肩膀,隨后便一溜煙地朝醫務室的方向跑去。
“怪。”姜清風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忽然一人從旁經過,姜清風立即不敢動作。
徐書禹面無表情,身上隱約泛著冷意,朝教室的方向走回。
好尷尬,姜清風躊躇一番,遠遠地走在后面回了教室。
后面的課程崔易禾沒有再出現在教室,她在醫務室躺著敲打鍵盤,試圖和林婉討論后面不來上學的可行性。
[催什么崔:媽媽,我感覺身體不太舒服,想回家躺幾天。]
[林:又不想上學了?]
[林:沒幾天就期末考了,你忍忍吧。]
[催什么崔:今天流鼻血了,現在都躺到醫務室了]
[林:怎么會流鼻血,最近吃太上火了嗎,還有哪里不舒服?]
崔易禾看見林婉這條消息,心中松了一口氣,添油加醋地說了些身體情況,很快林婉就開著車來接崔易禾了。
崔易禾低著頭跑回教室,安靜地拿起書包將東西一股腦地塞了進去,視線不敢亂移,死死鎖在書包和地面上,仿佛旁邊是片禁區,她連余光都不敢探出去絲毫。
簡單地和姜清風交代了一句后,崔易禾背上書包,動作急促機械,埋頭快步走出教室,全程沒有與徐書禹的目光交匯一秒。
走出教室,崔易禾原本拉著書包發緊的手指這才松開,她回眸深深看了眼教室的方向,接著頭也不回地跑出校園。
崔易禾被林婉帶去醫院,沒有查出任何問題,但是知女莫若母,見崔易禾離開了學校卻依舊表情懨懨,林婉便知道崔易禾是有心事,便允許崔易禾在家里躺了幾天。
正好要準備回學校時,崔易禾又被通知崔家爺爺奶奶有事,便翹了課,直到期末考都沒回去。
這天一早,崔易禾背著挎包,手中拎著好幾個袋子待在崔父旁邊等電梯,表情困懨懨的。
明明不上學,起的卻比上學還早,她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壓根沒有注意電梯是從哪一層來的,直到電梯門打開,她抬眼,看見電梯里的人后,飛速低頭,身體僵硬。
崔父走進電梯,朝里面站著的人打了個招呼:“書禹早啊,要去學校嗎?”
“叔叔早,對,今天是期末考最后一天了。”徐書禹也看見了外面的人,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點頭。
崔易禾跟著崔父的步伐走入電梯,她努力將自己的身形藏在崔父后面,祈禱徐書禹沒有看見自己。
崔父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么,揶揄地看了眼崔易禾,朝徐書禹道:“要不我送你吧,天氣冷了走去上學多遭罪,正好我們家小崔也在,你們還能路上聊聊天說說話。”
崔易禾原本低著頭,她察覺到崔父的視線,咬住唇瓣,眼神尷尬到不知道該看哪,直到聽見崔父說了這樣一番話,她似是條件反射般地開口了。
聲音決絕:“不行!”
說完后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態度過激,卻又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爺爺那邊趕時間,和學校也是反方向,不順路還是算了吧。”
徐書禹也道:“不用的叔叔,這太麻煩了。”
崔父一向尊重女兒的意見,聽崔易禾這么說就知道她是不愿意了,便也沒有強求,順著徐書禹的話說了下去。
電梯上再無對話,徐書禹垂下眼皮擋住眼底的情緒,沉默著站著,崔易禾縮在角落垂著頭看地,唇角耷拉。
徐書禹離開電梯后崔父便開口好奇地問了情況,畢竟上次在電梯里遇到徐書禹時崔易禾還是很積極的。
崔易禾扯了扯唇,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二人的關系,只能敷衍幾句,澄清他們的關系:“普通同學本來就沒什么好送的。”
崔父見崔易禾表情不好便不再追問,林婉不在,他可鎮不住崔易禾,萬一崔易禾被問急了和他吵架就不好了。
車窗外的景色不斷倒退,崔易禾惘然若失地看著外界,手指不自主地扣著包上的金屬裝飾扣。
最終,她回正頭,合上了眼。
電梯這次見面后,崔易禾便一直待在老宅再也沒有回去過,整個寒假只和姜清風她們發過幾次消息。
日月輪轉,開學后便真實步入了高三下學期。
空氣似乎都因時間的變化被壓縮地沉重了起來,教室里彌漫著緊繃的氣息,開學第一天,一班教室里不像以往那般吵鬧,空氣中散著油墨的氣息,偶爾傳來書頁翻動的沙沙聲。
以往開學第一天來學校求著抄作業的同學,竟然也一個個埋頭寫起了習題。
崔易禾還是沒來學校,何御去找她問原因,她也只是敷衍地說了句家里有事。
崔家這幾天確實是忙,且崔易禾本來就不打算高考,目前出國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林婉也沒再逼著崔易禾回學校。
直到崔家的事情結束了,她才回了學校,只是次數不多,隔三差五的便請假了,老師們知道她情況特殊,也沒有去管她。
崔易禾實在是不想來學校,可是待在家里林婉嫌她礙眼,說是怕她在家里玩廢了,便將她扭著壓來了學校。
她背著書包不情不愿地出現,有氣無力地和幾個關系好的同學打完招呼后就趴著開始睡覺,同學都在認真學習,她也不好意思打擾。
課間她也很少走動,幾乎只有上廁所和接水才起身。
她習慣走后門,從外面打著哈切回來,一踏入教室便閉嘴噤聲,腳步都放輕了。
她走在后面,目光習慣性地朝前面飄去,視線穿過幾排桌椅,悄然落在那個位置上。
座位上有人,他安靜坐著,陽光斜斜地灑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柔和的弧度,他不像平常那樣低頭做題,挺直了脊背,手臂微微曲起。
崔易禾的視線在他身上停頓,下意識地挪開,隨后又控制不住地看向那人。
徐書禹曲著手臂,手中捏著一個小小的擺件,專注端詳著,那擺件在他的指尖轉動。
仗著自己站在他的背面不會被看見,崔易禾也瞇起眼睛去盯他手中的擺件,想要看清究竟是什么東西能讓徐書禹這般仔細打量。
那擺件通體橘色,上方點綴著一點綠,是個小巧的柿子。
柿子,柿柿如意。
崔易禾想起了高二時的期中考,那時候徐書禹還在會在考試的時候帶上花生和柿子,他意外地迷信那些小玩意。
崔易禾的唇角向下耷拉,想起了上學期的研學旅游,那次聽松觀里的學業符聽說很靈,崔易禾也在網上刷到過。
那次徐書禹為了陪崔易禾爬山,便沒來得及去聽松觀請符。
在集合要離開時,崔易禾也看見徐書禹回頭看聽風觀的方向,她知道徐書禹也想要那張符。
總覺得自己挺對不起他的。
崔易禾默默想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打開手機,在購物軟件上輸入了關鍵詞,將學業符代購加入了購物車,她沒有立即購買,切換軟件,無意識地輸入了幾個關鍵詞,點開了關于學業符的帖子。
她認真看著帖子里的內容,絨眉漸漸隆起。
原來爬山時要不斷默念心愿,請來的符才會顯靈。
也就是說代購那里買來的符是不靈的。
崔易禾思考著,不自主地將拇指塞到了牙便上,輕微轉頭看向徐書禹的方向,他沒有再看柿子擺件了,低頭握筆,模樣認真。
崔易禾收回視線,手指飛快動作,切換了一個軟件,購買了前往玉遼的票。
徐書禹,就當做是我還給你的吧。
第83章 我們不應該是這個莫名其……
玉遼山一片翠色,山頂處云煙繚繞,早上下過雨,地面還有些積水,山上的游客也比平日里少了大半。
崔易禾從玉遼山的門檻踏出,繞過門前插著香火的爐子,身上沾染了些香火氣。
天色放晴,陽光穿透云層,灑在崔易禾的身上,她捏著一張被折疊好放在塑封袋里的黃符,目光專注地端詳著。
“希望你的努力都有回報,心想
事成,平安順遂。“崔易禾透過黃符像是看見了另一個人,目光柔和,輕聲念著。
她收好符紙,手中捏著登山杖,朝山下走去,臉上未顯露一絲的不情愿。
高考將近,連空氣都透著一股焦躁的氣息,崔易禾又是一連好幾天沒有回學校,反倒是趁著這個旅游淡季把國內大大小小的旅游勝地玩了一圈,引得姜清風與顏舒一陣羨慕。
[生姜:我以后也要去各地旅游。]
[催什么崔:我先享受了。【猥瑣兔頭.jpg】]
[酥酥小蘋果:會有小特產嗎?]
[催什么崔:包有的,等我回來有驚喜]
[酥酥小蘋果:好耶~\(>O<)/~]
[生姜:小禾,你什么時間回來?]
什么時候回來?
崔易禾看著這條消息后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不自主地看向了自己背著的挎包,里面放著那天虔誠為徐書禹求來的學業符。
回去的時候應該就是送徐書禹學業符的時候了吧,到時候交給徐書禹又是一陣尷尬。
崔易禾不自主地咬住唇,原本紅色的嘴唇開始褪色,直到痛意傳來,她才驀然松口,留下了白色的印子。
[催什么崔:明后天就回]
她發完消息,將手伸入包內,摩挲著那個塑料封袋,眼神飄到窗外,看著過路形形色色的人。
玻璃窗外,一對挽著手穿著校服的小情侶引起了她的注意,崔易禾眼中流露出被掩藏著的艷羨,唇角微微上抿。
“真好。”她輕聲喃喃,離開了咖啡廳。
又過了幾天,崔易禾定了一個很早的鬧鐘,一改常態地早早起了床,拎起角落里被塞著鼓鼓囊囊的背包,坐上車,回到了學校。
天色還早,校園里沒幾個人,崔易禾鬼鬼祟祟地進了班級,拉開書包上的拉鏈,將包里的東西分出兩份,像小山一樣堆滿了姜清風和顏舒的桌面。
那是崔易禾在各地旅游時候買的紀念品,每地買一個,去了的地方多了這東西便多了。
她看著兩座小山,頗有成就感地拍了拍手,笑吟吟的拍了張照,轉身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座位,笑容立即淡了下來。
包里的符紙被她每日摩挲地都沒那么新了,崔易禾舔唇,從包內的夾層里取出了學業符輕輕地放在了徐書禹的桌上。
這動作做完后,立即將包背上匆匆朝外走去,全然沒有方才那副得意自然的模樣,反而像個猥瑣的小偷。
她正踏出門,走廊迎面便走來一人。
那人身姿挺拔,校服被他穿的板正整潔,低著頭看著手中的單詞本,腳下的步子分毫未往邊上偏,仿佛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走廊上有人。
崔易禾朝邊上走了兩步讓開身位,強忍著不回頭,二人擦肩而過。
徐書禹握著單詞本的手松開,眼底神色洶涌卻又暗淡,垂著頭走過過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驀然看見桌上多出來的學業符,他眼眸一震,捏起那符,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朝外跑去。
走廊空空蕩蕩,仿佛剛才那人只是一個錯覺。
待姜清風和顏舒看見桌上滿滿的紀念品時,二人面面相覷,追問著崔易禾人呢,崔易禾卻早就在回家的路上了,看見二人的消息只能支支吾吾地說自己可能不會再回學校。
本來最后這一學期崔易禾在學校的次數就不多,聽她這么說,二人也很快就接受了,沒有再追問。
高考結束,崔易禾卡著點給姜清風和顏舒發去了祝福的消息,二人發揮的都不錯,就在當天約了頓飯。
顏舒一邊夾菜一邊問:“散學宴什么時候舉行來著,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吧。”
姜清風點了點頭,往自己的杯里添了一些飲料,隨后又給崔易禾添了一些。
“我可能去不了了。”崔易禾說。
姜清風放下飲料,眼中繞著疑惑:“為什么?”
“因為我明天就要走了。”
“這么早?”姜清風不解,“明天幾點的票?”
“下午兩點多。”崔易禾如實回答。
姜清風道:“散學宴是中午場,還來得及。”
崔易禾卻搖了搖頭:“來不及了,去機場還有時間,況且我東西多,托運也挺麻煩的,還是早點去吧。”
況且,就算趕得及她也不想去。
想到這崔易禾心虛地垂下了眼。
“好可惜啊,你去那邊后我們應該還會聯系的吧?”顏舒看著崔易禾。
崔易禾認真點頭,肯定著說有,幾人又談起了未來的規劃,崔易禾對此實在是沒有概念,顏舒則是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這也想做那也想做,最后二人齊齊看向姜清風。
姜清風沉吟:“我嗎?我其實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去離我爸媽遠一點的城市待個幾年。”
顏舒捧著臉疑惑:“為什么,你爸媽不是很有錢,家里安排的好好的,和崔易禾一樣有什么不好?”
“才不一樣。”姜清風立即否決,“我和他們真的沒什么感情,也很難出現感情。”
姜清風想到那爛泥一樣的家,眉心滿是郁色,以前廖鳴露在的時候還有人和稀泥當和事佬,現在廖鳴露不在了,廖父廖母時常因為一些事情鬧得雞飛狗跳,卻又因為利益無法分割,對于這些事情廖庭鶴絲毫不想去管。
她去詢問廖庭鶴,卻只是得到了一句“別離婚就行”的答案,姜清風不理解,也管不了廖父廖母之間的事情。
可廖父廖母卻反過來總想管著她,廖母時常干預她的生活和圈子,總想帶她去社交,認識幾個所謂圈子里的朋友。
姜清風沒見過這種陣仗,也受不了這種陣仗,打定主意要跑到廖父廖母管不著的地方。
顏舒不懂,崔易禾卻是多少清楚廖家的情況的,她只能安慰和支持幾句,也沒有別的辦法。
第二日的散學宴如期而至。
同學們褪去了校服,穿著個性鮮明的私服,有的連夜燙頭,有的染上了奪目的顏色,進入宴會廳還需要愣一愣是不是走錯了。
徐書禹沒什么改變,除了平日里板正穿著的校服換成了簡單的黑T,他的膚色偏白,穿著黑T便有一股顏色上的沖擊,叫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看清手臂上起伏的肌肉弧度。
察覺有人看他,雪松般的少年回眸,那雙黑色的眼眸中含著淡然的笑,甚至那抹笑意也不知是否真實。
看見來了,他脫開男生群體:“中午好,只有你們兩個嗎?”
姜清風點頭,看了眼徐書禹的臉,憶起了那天的場景,心中多少有些尷尬:“對。”
她知道他是來問什么的。
顏舒不知曉徐書禹和崔易禾發生過的事情,看見徐書禹來問后眼睛都亮了幾分,就是那種cp粉磕到真的了的眼光:“你是來找崔易禾的嗎?”
徐書禹點頭。
顏舒答著:“小禾不來散學宴,她沒和你說過嗎?”
“……沒。”徐書禹從喉中憋出了苦澀的聲音,他已經許久沒和崔易禾將上話了,崔易禾怎么會主動和他說這件事。
那天在走廊上,他比他想的還要早一點注意到崔易禾,也是下意識地就低下頭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他想見她,卻也怕見到她,措不及防的見到卻不知道該做什么該說什么,直到看見崔易禾留在他桌上的東西才敢追出去。
可是崔易禾沒有停留,看見走廊上的空空蕩蕩時,他就知道崔易禾也不知道該怎么對待他,這學業符于崔易禾而言可能只是一個心里好過一點的補償。
于是徐書禹沒有再去詢問崔易禾,沒有開口再去找她,當時離考試沒有幾天了,他就想著等考完再一起處理。
只是沒想到,她連散學宴也不參與了。
姜清風想起徐崔之間那層她看不懂的復雜關系,終究是開口:“她要出國了,今天下午兩點的飛機。”
徐書禹愕然,沒了往日那副風輕云淡的模樣,像個毛頭小子般沖出了宴廳。
機場大廳,人潮如涌,形形色色的旅客拖著行李箱在大廳中走著,交流聲,廣播聲,輪胎滾動的聲音錯綜交雜 。
徐書禹穿梭在機場大廳中,發絲被汗水微微打濕,少量地沾在額前,平日里沉穩的眼中滿是慌亂,腳下快步走著,視線飛快地掃過一張又一張的臉。
他不知道崔易禾在哪個值機口,不知道自己在茫茫人海中應該怎么找到她,崔易禾不回他的消息,徐書禹便只能盲目的依靠運氣尋找。
“她可真絕情。”徐書禹近乎絕望,就在這時一抹身影撞入他的視線。
剎那間,熙熙攘攘的人群近乎褪色,全世界只留下這一抹光彩。
他聽見自己的心在胸膛間跳躍,越來越有力,于是他邁開腿,近乎全力朝那邊跑去:“崔易禾!”
他喊她。
崔易禾被忽如其來的聲音嚇到,原本抱在手中的面包一抖,掉下一點奶油落在地上。
她緩緩回頭,眼中盡是難以置信:“徐……徐書禹……”
她下意識地想跑,卻被徐書禹及時拉住手腕,只能站在原地,她不敢去看徐書禹便一直低著頭。
徐書禹看著她,神色閃動:“崔易禾,你能聽我把話說完嗎,無人如何我覺得我們都不應該是這個莫名其妙的結果。”
“我……”崔易禾還沒說出些什么,手中被塞入東西。
那是一張紙,上面用馬克筆畫了些圖案,中間寫著四個大字[愿望兌換券],下面寫著一行小子[持券人可向崔易禾提出任何愿望,崔易禾都將滿足。]
徐書禹認真看著她:“我要用愿望兌換券,換你聽我說完。”
第84章 恭喜女配走完劇情
少年的姿態放低,彎腰拉住崔易禾的手,抬眸她平視著。
崔易禾的視線從紙片上收回,眸光顫動,看著徐書禹的神色復雜。
半晌她才點頭,從喉間擠出聲音:“好。”
徐書禹聽見這聲應答后像是快要淹死的人接觸到空氣,心中喘了一大口氣。
“崔易禾,你應該已經不記得了,其實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見過了,在上小學之前。那天,我因為父母的事情,在公園里一個人躲著哭,是你聽到了聲音找到了我,輕輕地給我遞了張紙巾,耐心地安慰了我。”
“那個時候我覺得,事情好像也沒有那么糟了。”徐書禹想到過往,眉間動容。
“我們約好了第二天在公園見面,可你沒來。我等了好幾天,始終沒等到你,也不知道該怎么找到你。那時候我以為,我們的緣分可能就到此為止了。
可沒想到,老天還是眷顧了我——小學開學那天,我竟然又見到了你,還和你成了同班同學。只是那時候的我太靦腆,而你身邊總是圍著很多人,我想找你說話,卻總是找不到機會。每次想靠近你,就好像有什么在故意阻撓我一樣。”
“好在初中、高中,我一直都能見到你。只要能見到你,我的心里就已經很滿足了。直到高二那年,事情開始有了變化——我們加上了微信,你主動邀請我參加你的生日會,后來我們還成了同桌,關系也漸漸變得親密。
我不知道具體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原本那種‘只要能見到你就足夠’的心情,突然就消失了。我總覺得不夠,遠遠不夠,想要離你更近一點,想要更多。現在想想,我大概……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暗戀你了吧。“他說完,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我……”他的聲音生澀,拉著崔易禾的手卻越來越緊,“我和你說這些也不是想怎么樣。”
唇角的笑容愈發苦澀:“我只是覺得,那么多年的暗戀,你要是不知道,對我來說……是不是太苦了,這次就讓我自私一點吧,將這些都告訴你。”
“雖然我不明白為什么你當初向我表白,在我答應后卻又那么快反悔,像是一場玩笑……但沒關系,我還是喜歡你。”
他終于說出積壓在心底的話:“崔易禾,我喜歡你,一直一直喜歡你,過去喜歡你,現在喜歡你,未來也喜歡你。”
“你……”崔易禾眼底泛著水光,聽到這番話,她的心猛然一顫,震驚、喜悅與苦澀如潮水般交織在一起,洶涌而來,幾乎將她淹沒。
“你先別急著說話,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徐書禹變得結巴,“只是……”
只是……害怕聽見你口中,斬釘截鐵的拒絕。
“拒絕也好,別的也好,都是你的選擇。”徐書禹松開崔易禾的手腕,站在她的面前,目光下移不敢再抬頭一眼。
崔易禾安靜站著,只有她知道自己心中的狂風暴雨,心臟跳動像是電閃雷鳴,她知道徐書禹喜歡她,只是不知道在這之前,還有那么多年的暗戀。
他居然喜歡了她這么久。
他不是男主嗎?他為什么是男主啊?
為什么劇情和漫畫完全對不上,他卻依舊是男主,而崔易禾不能和男主糾葛。
他們互相喜歡,卻沒有辦法在一起。
早知道就不去傻乎乎地打好關系了,最后對兩人都是傷害。
崔易禾想要勾起唇角,卻做不到,唇角的苦澀難以掩藏,淚珠從眼眶中滾落,被她默默擦去。
抬手間,崔易禾再次注意到手中的愿望兌換券,徐書禹有這樣一張券,卻只是讓自己留下聽他把話說完,他實在是太……善良了,傷害他是崔易禾不愿意做的事情。
卻也是必須做的事情。
“謝謝你,我沒想到你喜歡了我這么久,不過很抱歉啊。”崔易禾的聲音輕飄飄的,在徐書禹的耳中便帶著一股坦然與灑脫。
“我不喜歡你,祝你未來的路一片璀璨,我要走了,再見。”
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過了許久,徐書禹才抬起頭,視線中已經沒了崔易禾的蹤影。
*
“滿意了嗎?”機場的女廁里傳來聲音。
崔易禾的手撐在洗手池上,方才洗臉時的水珠從她臉上滑落,濕漉漉的睫毛下的那雙眼睛銳利地盯著鏡面。
過路的人不知道她在盯什么,也不知道她在和誰說話,面露古怪地看她好幾眼。
崔易禾不在意那些異樣的眼光,只是盯著鏡子里那凝聚在她身后的白霧漸漸淡去,原本警告的文字消失,被打散重組。
【恭喜女配走完劇情,接下來請遠離主線,好好享受配角的人生。】
這句話看得崔易禾一股無名火,她一手砸在洗手臺上,濺起不少水珠,咬牙切齒聲音冷冽:“你知道你的主線成什么樣子了嗎?”
“你什么都不知道,一點都不會變通的家伙,你的漫畫就等著發爛發臭吧。”
她罵著,看著那文字愈來愈淡,在消失前那文字變化。
【覺醒者脫離劇情后,主線會自行修正。】
那文字持續了一秒不到就消失了,若不是崔易禾一直盯著它恐怕也看不見這句話。
“自行修正?”崔易禾讀著那幾個字,唇角譏諷苦澀。
言情漫畫的的正不就是男女主的感情順利嗎。
想到徐書禹最后會和姜清風一起的模樣,崔易禾閉上了眼,唇角向下耷拉,再也提不起精力。
不知多久后,她睜眼,擦去臉上的水珠,她聽見廣播的起飛通知,朝登記口的方向走去。
希望這任務文字是徹底消失了,她再也不想看見它了。
出國后,她沒有再聯系過徐書禹,徐書禹亦然沒來找過她,崔易禾想,他們會像平行線再也沒有
交集。
畢業的那幾天,崔易禾還收到了何御的消息,說實在,她是一個對感情很遲鈍的人,看見何御的消息后她有些錯愕,認認真真地一字一句看完,當天就給何御打去電話,認認真真地拒絕了他。
她和高中的同學幾乎斷了聯系,就連與姜清風與顏舒都很少聯系了,畢竟她是一個不擅長聯絡感情的人,若是另一方沒有特別積極主動,這段關系便很容易死在時間的漫漫長河里。
不知不覺,春去秋來,一年過去了。
這一年崔易禾借著周末和假期去了不少地方游玩,為了記錄風景還拍了不少視頻,隨手剪的一個視頻意外火了,后來就常常借著經營自媒體的理由請假出去玩,視頻是拍了不少,剪視頻的活就丟給了外包團隊,日子好不瀟灑。
怕她在外面玩得忘乎所以,林婉便漸漸把工作重心放到了海外市場,時常出差途中來看她,還拜托了同在X國的讀書的崔易禾表哥盯著她。
不過小一輩更聊得來,那表哥沒有老實地聽林婉的話,和崔易禾混熟了后,二人便達成合作,時常相互掩護。
最近崔易禾要去海灘玩,前一天便突發奇想地將一頭順滑的黑發染成了紅色,信誓旦旦地和朋友說自己要當一條美人魚,之后便盯著紅發穿著魚尾紗裙在海灘上錄了好幾個視頻,拍了好些美照。
陽光透過咖啡店被擦拭到一塵不染的玻璃窗,像是一層金紗籠罩在少女瑰麗的紅發上,發絲在光線中仿佛要被點燃。
店門忽然被推開,帶來了一陣微風,撩起她的發絲,幾縷紅發撲在她白皙的臉龐上,她微微皺眉,將頭發一甩,繼續戳著自己的手機,激情地噼里啪啦地敲打著鍵盤。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端著一杯咖啡,穩穩地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散出濃郁的咖啡香,對面的咖啡輕輕陷了下去,男人大馬金刀地坐下,雙臂隨意搭在椅背上,唇角勾起幾分玩味,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怎么了大小姐,這是和誰激情對線呢?”
崔易禾抬眼,將幾縷不聽話的發絲別到耳后,眼中滿是不屑:“還不是那些網絡噴子,不管我怎么樣都挑毛病,實在不能理解,無法溝通的人我就只能拿小號罵回去了。”
男人輕笑,端起咖啡輕抿一口:“怎么不拿大號?”
“有病直說。”崔易禾翻了一個白眼給他,“拿大號噴回去肯定有人罵我,我才不干。”
對面那人笑了笑:“今晚帶你出去玩,我有幾個朋友想認識你。”
“不去,和你的朋友玩不來。”崔易禾搖頭,懶散地關掉后臺,轉而開始刷自己的朋友圈。
“我朋友可都是帥哥,你就不想談戀愛玩玩?”林致遠雙腿交疊,桃花眼微瞇看著眼前人。
崔易禾在圖庫里挑選了四張照片發朋友圈,兩張風景,一張站在海邊的紅發魚尾裙背影,還有一張她看似隨意不費力實則進行尋找角度的美麗自拍,文案只有簡單的兩個字[紅毛]配上一個美人魚的emoji。
發出去沒一會,朋友圈的紅色氣泡便冒了出來,有不少人點贊,還有人評論了,崔易禾挑著熟悉的回了消息。
[生姜:超適合你]
[催什么崔:下次我把這玩意染成瑪麗蘇七彩色你也要這樣夸我哦!]
她退出朋友圈前,點開紅色氣泡,想要讓界面變得整潔,而就是這一個動作,讓她的手指僵在半空,視線不由自主地停在一個邊牧頭像上。
徐書禹給她點贊了。
第85章 [。:最近過得好嗎?]……
崔易禾在朋友圈活躍的頻率很高,高二時徐書禹也常常給她點贊,后來他們沒有了聯系,徐書禹也像是從朋友圈銷聲匿跡了。
曾在某個深夜,崔易禾點開看過徐書禹的朋友圈,以前那個菠蘿包的朋友圈已經被刪除了,也沒有新的內容,一切空空蕩蕩,就像把她屏蔽了一樣。
驟然看見徐書禹,她的心頭一顫,點開消息跳轉到朋友圈,卻在下方一個又一個小方框頭像里,沒看見那只熟悉的邊牧。
他這是點贊后又取消了嗎?
崔易禾面色悵然,看著手機發呆。
“帥哥真的很多哦,你喜歡哪一款的都能找到。”林知遠將手反擋在嘴邊,眉頭輕挑神神秘秘。
崔易禾將手機熄屏拍在桌上:“林知遠,你是不是把我賣了,我媽要是知道了肯定能提刀殺上門。”
“這不是小姨不在嗎。”林知遠輕笑,“一句話,去不去。”
想到方才的徐書禹,崔易禾一句到了口邊的不去就變了:“去!”
帥哥確實多,崔易禾坐在卡座上,吊帶裙外面隨便搭了一件皮衣,雙腿交疊,為上的那只腳一甩一甩,抬頭看著林知遠和一個金發姑娘調笑著說些什么。
左右兩個不同類型的帥哥走近朝崔易禾說著話,帥是帥,可惜沒戳到她的心坎上,崔易禾隨手拒絕了兩個帥哥,無聊地朝后一癱,手不自主地摸上了手機。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振動。
[。:最近過得好嗎?]
崔易禾睫毛輕顫,點開了聊天界面,二人之前的對話停留在一年前,徐書禹問她在機場哪里,她并沒有回復。
[催什么崔:很不錯,你呢?]
[。:還行,過幾天我可能要去一趟X國,可以順便吃個飯?我們畢竟也是好久沒見的老同學了。]
看見這條消息,崔易禾的眼睛微微瞪大,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隨后又刪除。
她猶豫著糾結著,看著老同學咬著唇眼神漸漸堅定。
老同學就應該大大方方的,好不容易有個朋友來X國,她就應該好好招待人家,而且她都一年沒干預劇情了,徐書禹和姜清風沒準已經有些進展了,畢竟是世界意志想撮合的cp。
她這樣扭捏反而奇怪,像是對人家還有什么想法似的。
[催什么崔:好啊,來了請你吃飯,不然你來容易踩雷。]
[催什么崔:【微笑小貓.jpg】]
另一端,窗外電閃雷鳴,暴雨傾盆,窗簾被掩起隔絕外面本就微弱的光線,整個屋子昏暗一片。唯有手機屏幕的幽光從床上隱約透出,映出一張臉龐。
徐書禹看見崔易禾發來這條消息,瞬間松了一口氣,手機砸入他的懷里,他躺在床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快速握起手機點開購票軟件。
*
“林知遠,我就讓你和我一起給朋友接個機破事怎么那么多?”崔易禾沒好氣地踢了踢著林知遠的鞋子,半張臉埋在毛衣領里,雙手叉腰,臉頰微微鼓起,像是一只炸毛的貓咪。
“一會肚子疼一會又餓了的,平常也沒見你事情那么多啊!”她吐槽著,一手叉腰,另一只手露出食指,在半空中一戳一戳。
林知遠的一雙桃花眼里泛笑:“哎呀,那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而且還是個男的。”
崔易禾殺氣騰騰,揪住林知遠的領子惡狠狠道:“就知道你想逃,你今天必須陪著我,否則——殺了你。”
“行行行,我真是服了。”林知遠被揪住衣領只得松口,被迫待在了崔易禾的身旁,他撣了撣大衣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灰,視線一轉看見人群中駐足的青年,桃花眼中泛起了趣意。
“那是不是你朋友?”他一手摟上崔易禾的肩,另一手指著。
崔易禾轉頭,看見了人群中的那人。
徐書禹的模樣和一年前幾乎沒有區別,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站姿筆挺,如雪松般挺拔沉穩,眼中清澈如初,只是曾經一直含在眼中柔和的笑意不見了。
崔易禾整個人的氣焰都消失了,乖巧地伸出手朝他揮了揮:“徐書禹。”
“崔易禾,好久不見。”徐書禹拉著行李箱一步一步走近。
林知遠樂了,手依舊攬在崔易禾肩上,另一只手朝徐書禹伸出:“你好,你就是易禾的朋友吧,我聽她提起過你。”
徐書禹沒有馬上握上那只手,盯了林知遠的臉一會,這才將手握了上去,聲音矜貴:“你好。”
他握地用力,林知遠也用力回握,松開手二人的手都紅了些許,默契的沒讓崔易禾發現。
只是一個照面,中間流出的火藥味只有二人知道。
崔易禾走在二人前面,她舔著唇,不主動該說些什么,大腦瘋狂轉動:“你酒店定好了嗎,我們先送你去酒店,然后再一起去吃頓飯吧。”
徐書禹道:“定了,謝謝。”
“不客氣。”林知遠搶著回答到,摸著鑰匙一按,遠處的豪車便亮起了燈。
林知遠勾著唇角,語氣感慨:“這車平常也沒什么用,也就送送崔易禾,難得今天能坐上新的人。”
胡說,平常副駕坐的漂亮姐姐可不少,崔易禾習慣了掩護林知遠,便沒有出聲反駁,連表情都正常得很。
徐書禹輕掃崔易禾的臉龐,沒有說話。
林知遠熱情地接過徐書禹手中的行李箱,將其放在了后備箱里,又順手為崔易禾打開副駕的門。
待崔易禾坐上車后,林知遠又貼心地為她系好安
全帶,隨后轉頭對后座的徐書禹道:“這位……朋友,你酒店在哪?”
徐書禹報了一個名字,林知遠很快便開了導航,路上崔易禾一直沉默著,反倒是林知遠和徐書禹一直聊著天。
主要都是林知遠在問,徐書禹在答。
總覺得徐書禹的話比以前少了,崔易禾透過后視鏡觀察著徐書禹,措不及防地與他的視線對上,立即慌亂地挪開。
車子穩穩停在停車場,崔易禾留在車上,林知遠去陪徐書禹辦理入住。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崔易禾仿佛瞬間被抽空了力氣,整個人無力地趴在車上,只露出一對眼睛,眼神空洞而渙散,透著深深的迷茫和不安。
她還是做不到以平常心去面對徐書禹。
只要見了他,心跳便不是控制地加速,手腳也變得無處安放,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想到等下還要和他吃頓飯,崔易禾眼中的憂色愈發濃重,她的目光低垂,睫毛輕顫,她想逃避,卻又隱隱期待,期待與不安交織著,巨大的情緒淹沒了她。
或許這就是與徐書禹的最后一次見面了,不就是吃頓飯嗎,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自我安慰著。
二人回來,車子開到預定好的餐廳附近,林知遠下車為崔易禾拉開車門,桃花眼趁著崔易禾低頭的空檔得意地朝徐書禹看去。
而徐書禹眼神淡漠,僅是一個對視便收回了視線。
一頓飯,林知遠又是拉椅子又是夾菜的,兩人看著倒是像極了熱戀中的情侶。
徐書禹意味不明地說了句:“你們看起來感情很好。”
“那是自然。”林知遠率先道。
他桌子下的手按著崔易禾,這是他們之前互相掩護時的暗號,這種時候崔易禾便不用說話,全然等著林知遠發言便可。
“我和禾禾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可這一年幾乎一直待在一起,感情自然是好。”說著,她看了崔易禾一眼,“你說對吧,禾禾。”
崔易禾的表情難看,像是吃到了蒼蠅一般,忍不住開了口:“林知遠你正常一點。”
她說這話時徐書禹抬眸看來,只見崔易禾給了身旁坐著的林知遠一個肘擊,表情嬌俏帶怒,林知遠沒躲,受下這肘擊后揉了揉腹部,眼中笑意卻不減,湊近了崔易禾的耳朵,不知道在悄聲耳語些什么。
看著便……讓人心煩。
徐書禹放下手中的筷子,自從見到崔易禾后第一次長時間認真直視她。
他認真問:“這一年過得好嗎?”
崔易禾點頭:“挺好的。”
徐書禹點頭:“那就好,畢竟……我們之前關系也不錯,看見你過得好我也開心。”
這時一個裝了飲品的杯子被伸了過來,和徐書禹餐盤旁的玻璃杯一碰,林知遠笑道:“謝謝老同學,不用操心崔易禾的事情,這邊都有我呢。”
徐書禹舉杯回笑,抬手將杯壁湊到唇邊時卻沒了笑。
一頓飯,三個人,三種心思。
待林知遠將徐書禹送回酒店后,他挑眉擠眼地看著崔易禾:“這就是你對我那些帥哥兄弟不感興趣的原因?”
“想多了。”崔易禾別開臉,放倒靠背看著車上的星空頂。
“切,小老妹,你的表情早就出賣你了。”林知遠揶揄。
“煩不煩啊,回去了。”崔易禾白了他一眼,“都是沒聯系的人了,他明天就不在這座城市了,講他干什么。”
“明天就走,那今天這是順路來看看你?”
林知遠摸著下巴,桃花眼一眨一眨:“你瞧見他今天的眼神了嗎,一副要刀了我的樣子,這人肯定還喜歡你啊,沒考慮死灰復燃啊?”
“他刀你干嘛?”原來想要睡覺的崔易禾驟然睜眼,她回憶著今天林知遠的動作和話語,臉色越來越白。
接著車里便傳來一聲慘叫,林知遠被崔易禾擰著耳朵,滿臉痛色。
“狗屎啊你林知遠——”
第86章 她已經有別人了
崔易禾現在才想通徐書禹誤會了什么。
林知遠的那些話在崔易禾耳中雖然有些奇怪,但大體是沒有問題的,畢竟他們的兄妹關系就擺在那,但問題是徐書禹不知道啊。
這些話在徐書禹耳中豈不就是崔易禾與林知遠是情侶關系的石錘了嗎。
崔易禾真想把眼前人的耳朵擰下來,當然,她不能這么做,只能咬牙切齒地瞪著林知遠。
“你說說你,這幅表情是做什么?”林知遠揉了揉通紅的耳朵。
崔易禾憤恨道:“你還好意思說,你坑我是不是。”
“你們不是沒可能了嗎,那他誤會就誤會唄,反正你最后都會有對象的。”
他這話說的也沒錯,但崔易禾就是不爽,唇角耷拉著一言不發,林知遠看見崔易禾的表情后便樂了,左手還捂著耳朵便忘了疼,搖著尾巴又湊了上來。
眼里盡是笑意:“難道,你對他還有想法?”
“煩不煩啊,大人的事少打聽。”崔易禾轉了個身,背對著林知遠。
“好的大小姐,你是大人,我是小孩。”林知遠做了個敬禮的手勢,接著摸上了方向盤開著車哼起了歌。
原本一直不見倒也罷了,這一見,崔易禾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過往的種種。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閉上眼睛,腦海中便浮現出徐書禹今日的模樣。
他似乎比從前瘦了些,下頜的線條更加分明,透著一股冷峻。
話也比從前少了,曾經的柔和被添上了不少銳氣。
今天,都沒問過他過得好不好……
可自己都一年沒參與劇情了,在世界意志的撮合下,姜清風和徐書禹應該有進展了吧,不想問他的近況,她不想知道。
崔易禾一夜未眠。
徹夜難眠的并非崔易禾一人,酒店高層清冷孤寂,徐書禹坐在床頭抱著筆記本在看著資料,他本就是為了崔易禾而來,如今見到了崔易禾得知了她的現狀,反而不知道該做什么了。
她過得很好,身旁也有了新的人。
那他……該怎么辦?
徐書禹不知道,他不想再去思索這些,干脆地打開了電腦麻痹自己。
次日一早,徐書禹就離開了,他還在X國,只是不在這個城市,來這里僅是為了見崔易禾,現在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確認他離開后,崔易禾松了口氣,強迫自己忘記徐書禹,答應了朋友們的邀請,一連狂歡了好幾天。
幾天后,徐書禹登上了離開X國的飛機,起飛前,他鬼使神差地打開了朋友圈,入目第一條便是崔易禾剛發的照片。
背景似乎是泳池派對,絢爛的燈光,水里泡著不少人,而畫面正中間的崔易禾將一頭紅發卷成波浪,身上穿著紫綠色的泳裙,胳膊攬在林知遠的脖子上,笑容大方明媚,而林知遠表情不情不愿,但身體的姿態卻暴露了二人的親密,他的頭與崔易禾湊得很近,手上捏著一個愛麗兒的塑料小人。
好一對璧人。
這張照片若是傳到某書某博上少不了會被截圖作為情頭。
徐書禹的眼底暗了暗,手上用力,手機屏幕瞬間變黑。
他向后倒去,閉上了眼。
飛機起飛傾斜顛簸,徐書禹不想再去想崔易禾了,可閉上眼睛的每一秒都是崔易禾的臉。
他們究竟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
崔易禾喜歡的就是林知遠這種類型嗎?
和他確實
不一樣。
飛機在云層中穿梭,機艙內燈光昏暗,乘客們大多已經沉沉睡去。
唯有徐書禹認命般睜開眼睛,他靠在窗邊,目光凝滯在窗外的黑暗。
那天,在機場里,他其實在第一時間就看見崔易禾,也看見了她身邊站著的人,看出了他們關系親密,那一刻他的腳像是被釘子釘在地上,連上前打招呼的力氣都沒有。
若不是后面他們看見了他,徐書禹都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出現。
“她已經有別人了。”徐書禹低頭苦笑,指尖摩挲著一張拍立得相紙,是高二那年,崔易禾生日時他們二人的合照,他一直帶在身上。
越看照片,他心間越發酸澀,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他想起了和崔易禾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想起了她開懷時彎起的眼眸,想起了她得意時嬌俏嘚瑟的模樣,想起了幼時公園里的那場大雨,想起了江邊絢爛綻放的煙火。
那些畫面就像電影,一幀一幀在他腦海中閃過,從未模糊,反而因為日思夜想愈加清晰。
“可是……還是喜歡她,好喜歡她。”
他低下頭,昏暗的光透過碎發,細碎的陰影附在他的臉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長呼出一口氣,抬頭時眼神逐漸堅定,他忽然意識到,喜歡一個人,未必要站在她的身旁。哪怕只是遠遠看著,在背后默默守護,看得見她,知道她過得好就夠了。
離她更近一點,哪怕只是她生活里默默無聞的旁觀者,就像以前那樣他也愿意。
喜歡她,心甘情愿。
*
書桌前,徐書禹冷靜專注,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著,文字一行一行增加,屏幕內留學生項目的申請表被他認真填滿,他又細致地檢查幾遍,鼠標按下提交后,他的唇角向上揚起,露出了這幾日唯一一個真心的笑。
“我申請了留學生項目。”
崔易禾原本還在打著哈切,聽見手機里傳來的聲音眼睛都睜大了。
“來哪里?我這邊?”
那頭的聲音肯定:“對,你到時候來給我接機啊。”
崔易禾不可置信,結結巴巴:“你你你,你怎么會想著來X國?”
“逃難來了,我爸媽的手已經伸到了北城,我出來避避。”對面姜清風惆悵道。
崔易禾點了點頭,又發現姜清風聽不見于是出聲應了幾聲,許久不聯系的兩人熱絡地聊了起來。
掛電話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后了。
崔易禾的手機一振,她點開消息,是她出國后才認識的朋友,曾經是他們高中國際班的同學。
[tutu:小禾,下周一來玩不?]
[tutu:【地點】]
[催什么崔:不去,有約了。]
[tutu:誰呀?居然不和我約,傷心]
[催什么崔:姜清風申請了留學生項目,下周一來X國,我去機場接她。]
姜清風時常被校園論壇提起,又是廖庭鶴的親妹妹,對面那人自然也是認識。
[tutu:哦哦,最近好多人申請啊。]
[tutu:小道消息,我朋友和我說徐書禹也申請了,來的就是X國。]
崔易禾看見這三個字眼珠一顫,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最后回了一個表情,坐在了臥室的凳子上。
徐書禹也申請了……
也是,姜清風身為女主怎么會一個人來,自然是和男主一起,畢竟這是甜寵漫畫。
這一年的時間,他們的感情應該已經很不錯了吧,不知道有沒有確定關系。
崔易禾的唇角耷拉,瞬間提不起精力,掀開被子就躺倒床上,關了所有的燈,將自己埋在黑暗之中。
還好她及時抽身,沒有在那段感情里沉淪太深。
*
“崔易禾!”
那聲音熱烈,崔易禾回眸,只看見姜清風一身衛衣衛褲,熱情地朝她打著招呼。
她開朗了好多。
這是崔易禾的第一反應,隨后她大步上前抱住了姜清風。
“好久不見,清風!”
兩個姑娘抱成一團,站著說了十幾分鐘的話才想起是在機場,拉著行李箱就朝外走去。
崔易禾掃了眼周圍,看似無意道:“怎么一個人來的?”
“獨立。”姜清風淡然吐出兩個字。
噎得崔易禾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不是開玩笑的,你可不知道我這一年一個人去了多少地方。”姜清風將行李箱搬上車,又接過崔易禾幫忙拉著的箱子。
“不開玩笑,國內出名的幾座山我全都爬了一遍,還嘗試過騎行旅行,我打算后年騎行川藏線。”車后備箱被合上。
“啊?”崔易禾懷疑自己聽錯了。
姜清風朝她勾唇笑了笑,彎起胳膊,給她展示著肱二頭肌。
那一刻崔易禾瞪大了眼睛,腦子里只想到了林黛玉倒拔垂楊柳。
“我幾乎每天都健身,都是為了在旅行過程中當特種兵。”
崔易禾忍不住感慨:“好厲害。”
姜清風拉著崔易禾上車:“這附近有沒有攀巖館,我最近對攀巖也有點興趣。”
崔從來不運動易禾小臉一紅,弱聲弱氣道:“我沒關注過這個。”
“行,我后面自己找找。”姜清風點點頭,“我們真的有一年沒見了,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聽見姜清風問這個問題,崔易禾忽然感到心虛,她揉著鼻子不好意思說自己每天都在胡吃海玩。
姜清風又道:“我在網上看見你的自媒體賬號了,還挺不錯的,都是你自己拍攝剪輯的嗎?”
崔易禾笑了笑:“有幾個人幫我,反正就隨便搞搞,也沒打算弄得多好。”
“你去過好多地方,推薦給我幾個地方吧,到時候我都去旅游看看。”姜清風邊翻崔易禾賬號的主頁邊說。
她感慨:“其實我來X國不僅是為了躲廖家,還有個原因就是方便旅游,我想趁著現在多看看世界。”
“挺好的。”崔易禾肯定著。
她的眼睛偷偷瞟了姜清風好幾次,直到被姜清風抓包。
“小禾,你還是老樣子。”
崔易禾懵圈:“啊?”
姜清風解釋:“心里藏不住事情,有什么想法就寫在臉上了。”
姜清風看著崔易禾樂道:“你有什么想說的就直接說吧,不要每次心里有想法就不停地偷瞟別人,高中就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崔易禾面色一紅,最后還是說出來心里的疑問:“你來X國只有這兩個理由嗎?”
第87章 我是崔易禾男朋友
“當然不是了。”姜清風模樣自然。
崔易禾泄了氣,移開眼睛不敢多問了。
姜清風不知道崔易禾在想些什么,卻也怕她胡思亂想誤會了什么:“因為你在X國呀,我當然是找一個有朋友待著的地方。”
崔易禾笑了笑,不是很相信這個理由,便直接轉開話題:“等下我請你吃飯吧,我知道一家好吃的中餐廳。”
“我才剛來吃什么中餐,要吃就吃X國特色。”車停在酒店外,姜清風拉開車門。
崔易禾撇了撇嘴,跟著下了車。
“你不會想吃的。”
姜清風已經將兩個行李箱扛下了車,崔易禾很有眼見力地上前幫她拉住一個行李箱,一起朝酒店里走去。
待姜清風辦理完入住后,二人挪步到電梯里,崔易禾看著不斷上升的數字:“一間房?一個人?”
聽她這樣講話,姜清風哪有什么不明白的,無奈一笑:“說吧,你覺得我是和誰一起來了?”
她盯著崔易禾,那雙清冷的眼中漸漸升起不可置信:“你該不會還覺得我和徐書禹有什么關聯吧?”
“難道沒有嗎?”崔易禾下意識道。
姜清風給了她一個暴栗。
“你腦子里裝的都是些什么,從高中的時候就總把我和徐書禹湊到一起,你腦子里裝的全是徐書禹吧。”
崔易禾捂著頭哭唧唧,頭一次見姜清風這
幅模樣。
“我……可是。”
她也不想把你們湊一起,她也覺得你們不來電,可是這漫畫擺在這里,她便總會胡思亂想。
“小禾。”姜清風輕嘆一口氣,認真地喊她。
崔易禾委委屈屈地抬眼。
姜清風看著她,清冷的眸子里泛著光彩:“你其實是喜歡徐書禹的吧。”
崔易禾被戳穿心思,臉色發紅,迅速轉眼,左右看了一圈。
姜清風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在看周圍有沒有人,實際上崔易禾是害怕那所謂的劇情任務會冒出來。
所幸沒有。
“對。”崔易禾承認了。
“我喜歡過他。”
姜清風復讀一遍:“喜歡過?”
崔易禾點頭,拿過姜清風手中的房卡打開了房門,拉著行李箱走了進去。
“你這幅模樣,我覺得不只是喜歡過。”姜清風跟進去,她倚在門框,雙手交疊。
“反正我們沒可能,你別再說了。”崔易禾拎著箱子走得飛快,像一只找沙坑的鴕鳥。
哪怕劇情崩壞了又怎么樣,以前不也是劇情崩壞,可徐書禹和她袒露心聲時世界意志差點抹殺了她。
他們沒有可能的,崔易禾認命了。
她心里這般想法,渾身的氣息也變了,沒有剛開始那股精致氣,反倒是透著一股喪氣,喪到姜清風都不敢再追問。
喪喪的崔易禾打起精神帶姜清風吃了一頓飯,還喝起了平日里不怎么碰的酒,一喝便喝多了。
姜清風好不容易才從崔易禾的口中問出了她的住所,艱難地送醉醺醺的人回到了家門口,很快便看見了另一個難題——門上的電子鎖。
“崔易禾,你家密碼是什么?”
“24678——”
姜清風輸入密碼,門上的智能鎖發出聲音,顯示密碼錯誤。
“錯了啊。”姜清風疑惑。
只聽見崔易禾的聲音傳來:“快來快來數一數,24678~”
“……呵。”姜清風無語。
她看見密碼鎖上的指紋識別,便抓起了崔易禾的手,打算碰個運氣。
然而那醉漢的手還沒被她送到指紋識別上,門便忽然被拉開了,一個穿著帽衫短褲的高個俯看著二人。
“什么情況?”林知遠的脖子上套著耳機,口中含著棒棒糖,聲音黏黏糊糊。
姜清風扶著崔易禾后退了一步,眼睛睜大滿是警惕:“你是?”
林知遠答道:“住在這的人。”
姜清風拉著崔易禾就想走:“抱歉,我走錯了。”她還沒走出一步,就被喊住。
“沒走錯,崔易禾也住這。”林知遠側身,似乎是在歡迎姜清風進去。
“崔易禾你……”姜清風輕聲喃喃,心中還是不可置信。
崔易禾居然和別的男人同居了,怪不得她剛才是那樣的反應,喝醉了還一直在說‘我們沒有可能’,聽起來像是在勸服自己。
能不勸自己嗎,高中時的白月光回來了,可現在自己的身旁已經有了另一個人,總不能見了白月光就把身邊人給踹了吧,這不合適,崔易禾不是渣女,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你們真住在一起?”姜清風不敢輕易把人交出去,晃了晃崔易禾追問著。
崔易禾肯定點頭,紅撲撲的臉頰上擠著笑,撲面而來一股酒味::“對,他是林知遠,我們住在一起。”
林知遠挑眉,一副“看,我就說吧”的神情。
姜清風便把崔易禾交給了林知遠,她沒有親自送崔易禾進去,因為兜里的手機不斷地傳來聲響,有人瘋狂地給她打著電話。
崔易禾迷迷登登地被林知遠托著送回到了臥室。
她被丟在床上,口中還喃喃道:“沒可能的……沒有可能。”
林知遠嫌棄地看著一聲酒味的崔易禾,給她拿來了熱毛巾擦臉:“什么東西沒有可能?”
“……徐書禹。”崔易禾的聲音細若蚊吟,林知遠湊在旁邊聽了半天才琢磨出這個名字。
他也很快就想起了這張名字對應著的臉:“好家伙,你還想著人家啊。”
崔易禾沒有反應,還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知遠用熱毛巾胡亂地將崔易禾的臉擦了一通,道:“喜歡就去追唄,能不能學學哥勇敢點。”
崔易禾哼哼唧唧,仔細聽還是翻來覆去的那些話。
“什么沒可能沒可能,哪有什么沒可能,是你家里人阻攔了還是他家里人阻攔了?”林知遠輕哼一聲。
說完這話他才起了好奇,這個讓崔易禾牽腸掛肚壓在心底的人是誰,于是找了國內的朋友打聽了徐書禹的名字。
他看著手機里的資料咂舌詫異,坐在沙發上不斷地瞟著崔易禾掩著房門的臥室:“這不是挺配的?”
原來徐書禹就是傅央明的孩子,以前從不露面,直到一年前頻繁地被傅央明帶在身邊出現在各大場合。
傅家和崔家挺配的,應該沒什么家庭上的阻撓吧。
他下劃看著朋友丟過來的信息,從中看見了留學生公式名單里的徐書禹三字,唇角一勾,心中瞬間升起了玩意。
[玩就找我:能弄到徐書禹的聯系方式嗎?我給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對面很快就推開了一個微信名片。
林知遠立即點了申請,申請理由上寫著‘我是崔易禾男朋友’。
申請完后,他就將手機放在茶幾上,翹首以盼地等著徐書禹通過申請,然而左等右等,時鐘沒有新的好友消息。
“切。”他輕聲,又點開名片申請了一次,這回的申請理由是‘我是崔易禾的朋友’。
這回好友申請通過了,林知遠看見這一幕忍俊不禁。
這倆人看起來心里都有對方啊。
[玩就找我:哈嘍啊,我看見你申請了來X國留學,想著我們也吃過一頓飯,以后要在同一片土地待上很久,也能當個一起玩的人,就托朋友要了你的聯系方式,不介意吧?]
[。:沒事]
“呵,裝高冷。”林知遠翻了個白眼,“心里還不知道怎么想我的。”
[玩就找我:聽說你和我女朋友以前關系挺好的?]
[。:你女朋友是?]
“就裝吧。”林知遠才不信那天徐書禹沒有誤會。
[玩就找我:崔易禾啊,你那天沒看出來?]
[。:抱歉,她沒介紹。]
這話說的,總有一種“崔易禾沒有給你名分哦,那你就不是她的男朋友”的既視感,好在林知遠不是真的崔易禾男朋友,否則都要生氣了。
[玩就找我:你什么時候到X國?上次你時間太緊,都沒好好帶你轉一轉。]
[。:不用了。]
[玩就找我:要的要的,崔易禾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不用]
[玩就找我:唉,不瞞你說,我對你是一見如故,在這破地方我都沒幾個人玩得來的,每次和崔易禾吵架了,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好不容易見到了你,可惜……]
[玩就找我:唉!兄弟我真的很想有人傾訴感情啊,幫我分析分析崔易禾心里的想法。]
林知遠就不信徐書禹不想聽點關于崔易禾的消息。
他對崔易禾心懷不軌,難道就沒想過趁著崔易禾和男友吵架,感情出現裂痕時趁機上位嗎?
[。:我和她已經有一年沒聯系了,可能幫不上你太多。]
[。:你要是實在沒人傾訴,我可以幫忙聽一聽。]
呵,還會撇一下關系再答應。
[玩就找我:謝了,你什么時候來X國啊,我帶你出去兜風。]
[。:已經在了。]
林知遠微微一怔,唇角不自覺地揚起,心中隱隱生出一絲期待——看來,接下來有好戲看了。
[玩就找我:太好了,我剛和崔易禾吵架了,你有空嗎,我來找你。]
[。:現在有空,要不上次那家飯店見?]
看見這消息,林知遠立即回了好的,下一秒就抓起車鑰匙朝外走去。
崔易禾,我去會會你的白月光,嘻嘻。
第88章 “你覺得,我們要分手嗎……
這家餐廳的位置離林知遠的住處不遠,可他剛到沒幾分鐘徐書禹就到了。
林知遠喝了口水潤了潤嗓,這才抬眼裝作看見徐書禹的模樣,他笑容熱切,意外地和崔易禾有三分相像。
“從家里來的嗎?”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說的是在X國的住所。”
“嗯。”徐書禹輕聲應和,坐在他的對面。
林知遠笑了笑:“好快啊,就已經找好房子了。”話是這樣說的,心里卻完全不是這樣的想法。
這么快就到這家餐廳了,估計住的地方離他們不遠,林知遠很難不猜想徐書禹是不是故意找了間離他們近的公寓,畢竟上次見面時候他們有提到自己的住所。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徐書禹說了句:“家里安排的房子。”
“哦~”林知遠又喝了口水,“我朋友認識你,在傅家的宴會上。”
“你朋友是什么名字?”徐書禹問。
“現在不能告訴你,萬一你覺得我和朋友背后說你壞話呢,那我不是坑到朋友了嗎。”
徐書禹扯唇:“怎么會。”
他抬眸打量林知遠一眼:“你看起來挺好的。”
這話是讓林知遠別忘記見面的理由呢,林知遠輕笑,他想了想,開了口。
“我和崔易禾認識一年,在一起是在半年前。”說話過程中,他一直注意著徐書禹的表情。
對面那人的臉上看不出波瀾,似乎只是在聽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可是,我總覺得她好像不愛我……”
徐書禹抬眼,林知遠借酒消愁般飲著水。
“我總覺得她心里有別人存在,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透過我在看別人,你是她的老同學,你們以前學校有沒有和我類似的男生?”
徐書禹問:“會不會是錯覺。”
林知遠撇了撇嘴,聲音委屈:“可是她對我缺乏回應,從不主動,還總是忘記我們的紀念日,其實今天是我們的相識紀念日,可是她卻完全忘記了這回事,大白天和小姐妹去喝酒把自己灌醉不搭理我。”
“她喝醉了?”
“這是重點嗎?”
“抱歉,你繼續。”
林知遠繼續道:“她總是使喚我,卻不注意我的情緒,總是那樣的理所當然,我覺得她根本就不愛我。”
他看向徐書禹:“你覺得,我們要分手嗎?”
……當然是分手,徐書禹彎彎唇角,哪怕心里百般叫囂二人分手,口中卻不能這樣說。
他低垂著眼眸,眼底的情緒被睫毛遮掩,難以捉摸:“這我不好說,要看你自己的想法,如果確實不舒服了或許分手更好。”
“可是我覺得我還愛她,一想到要和她分手我就……”林知遠捂著臉,不再說話,肩膀一抖一抖。
他的聲音帶著顫:“你能不能勸勸我別分手啊。”
勸是不可能勸的,徐書禹巴不得他們分手,他抿了口杯中的水:“我不太擅長這個。”
“哈哈哈哈哈哈——”
突兀的笑聲響起,林知遠放下捂臉的手,肩膀微微顫抖,連帶著玻璃杯中的水也輕輕晃動,仿佛在應和他的笑意。
徐書禹瞬間松開握著水杯的手,坐直身體看著眼前模樣古怪的林知遠,臉上的表情依舊沒什么變化,眼底卻出現了幾分警惕。
林知遠停下了笑,緩了口氣:“不好意思,我實在是編不下去了。”
“編?”徐書禹輕皺眉。
“我們來重新認識一下。”林知遠站起身朝徐書禹伸出手,“我是崔易禾的表哥。”
這變故讓徐書禹都呆愣了幾秒,隨后才起身握手,二人的第二次握手與第一次氛圍截然不同,雙方都沒用太多的力,一觸即散。
“你來X國是為了崔易禾吧?”林知遠用筷子挑了一塊肉放到自己的碗里,桃花眼卻落在徐書禹的身上。
“……”徐書禹笑著沉默。
“好,那我換個問題。”林知遠牽唇,“你就是崔易禾的白月光吧。”
“不是。”徐書禹很快否認,眼底漸暗,“她不喜歡我。”
聽道這句話,林知遠放下筷子,雙手交疊放在下巴下:“你怎么那么確定她不喜歡你?”
“我向她表白過,被拒絕了。”
林知遠咂舌感慨:“嘖,慘。”
他又很快開口:“那你當我今天沒說這話,找錯人了。”
“這頓飯就當我請你的吧,不好意思戳你傷疤了。”
徐書禹立即道:“等等,哥。”
聽見這聲‘哥’林知遠懵了,他沒想到徐書禹變臉這么快。
徐書禹的聲音坦然,甚至帶著幾分急切:“我來X國確實是為了崔易禾,我喜歡她。”
服務員端上兩杯飲品,玻璃杯上泛著水珠,林知遠轉著吸管,碰在杯壁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道:“很多人都喜歡她。”
“我知道……”徐書禹垂眼,他沒有理由讓林知遠幫他。
“不過嘛……”林知遠撐著臉,“我覺得她不一定是不喜歡你,拒絕不代表沒有喜歡,可能是她覺得你們沒可能。”
徐書禹面露苦澀:“可是我不能理解,我不明白她為什么會覺得沒可能,我喜歡她,如果她也喜歡我,為什么會覺得沒可能。”
“哥,我也不怕你笑話。”徐書禹接著說,“我以前也總覺得她喜歡我,很多時候我覺得她對我是特殊的。”
他愈加苦澀:“可是,好像只是錯覺,我向她表白了兩次,兩次都被拒絕了,她明明白白坦坦蕩蕩地和我說她不喜歡我。”
想起崔易禾今天喝醉了口中的碎碎念,林知遠搖頭:“她口中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哥,說真的,我現在連想都不敢想她可能會喜歡我……我真的不敢想。”徐書禹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自嘲和無奈,仿佛連希望的念頭都成了奢望。
林知遠忽然開口,打破空氣中的低落:“你這一口一個哥叫的可真順。”
他笑:“不過你都這么叫我了,我就幫幫你吧,崔易禾來X國后沒談過戀愛,身邊也沒什么走得近的男的,你還有機會。”
“謝謝哥。”
林知遠點頭應下這聲‘哥’:“你要是在崔易禾這有些需要幫助的地方,比如打聽些消息啊之類的可以來找我,你在X國待不習慣,遇到問題之類的,也可以來……算了,這個還是問崔易禾吧。”
徐書禹自然明白林知遠的意思,臉上的神情不再像最初那樣冷淡,而是像從前一樣,嘴角微微揚起,掛著笑。
林知遠自然不是為了徐書禹的這聲‘哥’,他雖然和崔易禾只接觸了一年,可這一年卻是一直待在一起,他心思細,崔易禾又是一個好懂的人,一年的時間足夠他把崔易禾摸清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他知道崔易禾那天接機時的異常,看出了崔易禾藏在心底對徐書禹的感情。
雖然他也不懂崔易禾為什么覺得與徐書禹不可能,但他希望崔易禾能和真心喜歡的人在一起,談戀愛嘛,又不是結婚,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以后再說唄。
林知遠本人就是一個及時行樂的人,對感情的看法也是這樣。
因此他不介意現在多幫幫徐書禹,畢竟崔易禾喜歡,若是崔易禾不喜歡,那他壓根不會聯系徐書禹。
*
崔易禾緩緩睜開眼,視線模糊,腦袋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窗簾被拉上了,房間光線昏暗。崔易禾撐著床,試圖起身,卻感覺全身酸軟無力,仿佛每一根骨頭都在抗議。
“靠……”崔易禾的聲音沙啞,喉嚨干澀,口中依稀還有酒味。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皺巴巴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酒氣。
“我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她低聲喃喃,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崔易禾砸了砸腦袋,從床頭柜摸過了手機,翻到了姜清風的微信,給她發去了消息。
[催什么崔:你昨天居然也不攔著我,我真是瘋了喝那么多酒。]
姜清風正好在看手機,消息回的很快。
[生姜:你仔細回憶一下,我攔過,攔不住。【微笑】]
[催什么崔:TT我都不知道我為什么喝那么多。]
姜清風回憶起昨天的場景,按了按太陽穴。
昨天他們在餐桌上其實聊得也不多,又很大一部分時間都在聊徐書禹,崔易禾也是因為
這個名字才喝的酒,她才不信崔易禾不知道喝酒的原因,只是裝作不知道不想談,想要逃避罷了。
[生姜:喝都喝了,不提這個。]
[生姜:我沒想到你現在居然在和帥哥同居。]
看見這條消息,崔易禾不經想起那天,林知遠故意讓徐書禹面前表現,讓徐書禹誤會他們關系。
她打了個寒顫,立即打字解釋。
[催什么崔:別誤會,那是我親表哥,親的。]
[生姜:啊,差點誤會了……]
[生姜:奇怪,那你昨天喝醉了為什么一直說我們沒可能啊?]
[催什么崔:什么沒可能?你聽錯了吧,我肯定沒說過這話!]
[生姜:哦]
崔易禾看著姜清風這淡淡的回復,懊惱地敲著頭,喝什么酒啊崔易禾!
她乏力地朝后倒去,把身體陷在被子里。
手邊的手機一震,崔易禾過了一會才拿起手機查看消息。
[。:我申請了留學項目,要在X國待挺長一段時間,可以多聯系。]
[。:你有沒有本地好玩的地方推薦?]
第89章 “崔易禾,這一年,我過……
收到徐書禹的消息時崔易禾是錯愕的,她沒想過徐書禹會再主動聯絡自己。
她沒有立即回消息,坐在沙發上看著那條訊息發愣。
男主和女主沒有在一起,白霧文字消散前說的劇情自動修正并沒有發生。
姜清風說她和徐書禹沒有關系,他們之間幾乎沒有聯系。
崔易禾彎腰,紅發下垂,擋住大半張臉,她的手指插在發絲間,腦中全是與徐書禹相處的點點滴滴。
最后定格在機場分別的那天,徐書禹說喜歡她,過去喜歡,現在喜歡,未來也喜歡。
未來……
他是不是還喜歡她,他是不是為她而來的?
崔易禾咬住唇,心中期盼卻又害怕,兩個聲音在她腦中打架。
一個說:“他就是喜歡你,不然怎么會特意來找你。”
另一個說:“別自我感覺太良好了,他那么優秀喜歡他的人很多,你都那樣拒絕他了,你怎么會覺得他還喜歡你?”
她心中懷著期待,卻又害怕那不過是自己的妄想。
門口傳來電子鎖打開的聲音,有人換鞋走動,接著旁邊的沙發一陷。
林知遠打了個哈欠,將袋子甩在茶幾上:“你終于睡醒了,哥都出去晨跑一圈了,還給你帶了歐包。”
他神神秘秘:“說起來,你知道我遇到了誰嗎?”
崔易禾將發絲朝后一擼,露出整潔的發際線,坐直身體,隨意應了一嘴:“誰?”
“你的老同學,徐書禹。”
瞬間,崔易禾連呼吸都輕了。
林知遠接著說:“他也在晨跑,不過跑完后他好像有些迷茫,我偷偷看見他手機開著導航了,不過看他表情好像還是不知道該朝哪個方向走。”
“這樣嗎。”崔易禾垂下眼,掩住了她的情緒同時也錯過了林知遠的探究。
林知遠攤了攤手:“哎呀,畢竟是一個人來異國他鄉,不是誰都和你一樣好運的,還有我這個陪讀。”
崔易禾沒有答話,劃開手機,回到了和徐書禹的聊天界面上。
她給徐書禹發了她平日里最喜歡去的地方。
徐書禹很快就回復了。
[。:謝謝。]
[。:什么時候有空可以一起去轉轉,我不太清楚地址。]
崔易禾又將定位地址發了過去。
[。:好。]
[。:你最近都沒空嗎,我不是很適應X國,在這里只認識你。]
凝視著屏幕上他的消息,崔易禾幾乎能透過文字,看見徐書禹此刻的表情。
他會低垂眉梢,唇角微微下彎,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無聲地訴說著不開心。
崔易禾心中一軟。
[催什么崔:這兩天有空,我可以帶你簡單轉轉。]
[。:好!謝謝你!]
崔易禾看著那兩個小小的感嘆號,唇角輕輕上揚,她意有所覺地抬頭,卻沒看見方才感受到的窺探,林知遠正低著頭刷著手機。
她舔舔唇,莫名泛起了心虛,將手機塞到了兜里。
上次接機她喊了林知遠,這次她不想再喊了。
倒不是因為別的什么理由,只是上次林知遠亂講話,她就總覺得林知遠會胡來。
是的,就是這樣,才不是因為什么別的理由。
她這么想著。
*
朝霞灑在公園的草地上,金色的光芒與翠綠的草葉交織,仿佛為大地披上了一層溫暖的薄紗。
崔易禾坐在長椅上,藍色的裙子像花瓣般散開,她時不時地抬腕看著時間,不知道是第幾次抬腕后,道上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
“對不起,我來晚了。”徐書禹來到她跟前,眼中帶著歉意。
崔易禾起身:“沒有,是我來早了。”
徐書禹的聲音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提前好久出門了,一路跟著導航來的,卻還是走錯了路。”
“你剛來這,不熟也是正常的,我剛來的時候也一直走錯。”
他們并肩走在公園的小徑上,中間隔著幾拳,正是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徐書禹雙手插在口袋里,目光直視前方,偶爾用余光瞥向身旁的崔易禾。
崔易禾的目光落在腳下的石板路上,仿佛在數著每一步的距離。
二人無言沉默了一段時間。
“這條路和我們高中時學校的一條林蔭道很像。”徐書禹說。
崔易禾點點頭:“嗯,都是草地和樹,是差不多。”
徐書禹問:“你有回學校看過嗎?”
崔易禾搖了搖頭,她不喜歡學校,沒有什么事情是不會往那里跑的。
“學校操場的看臺翻新了,現在的椅子比以前好了很多。”
崔易禾輕挑眉:“啊?還真的是一畢業學校就好起來了。”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從前,緩解著氣氛里的尷尬,卻都默契的沒有提到那兩起表白。
公園里的人多了起來,有個孩子踩著輪滑鞋快速劃著,崔易禾沒有注意,忽然那孩子一個拐彎,就要撞到她身上,她眸子睜大,一時僵住腿。
手臂上傳來溫度,她被一股力拉著往邊上幾步,撞在一個溫熱堅硬的胸膛上。
“小心。”聲音和雪松的氣息一同傳來。
徐書禹扶住她,等崔易禾站穩后就松開了手。
崔易禾站在原地,耳邊還回蕩著剛才的驚魂未定,但更清晰的是胸膛里那急促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像是擂鼓一般,震得她耳膜發顫。
她下意識地將手按在胸口,又擔心被徐書禹注意到,便縮回了手。
她不確定這猛烈的心跳聲是因為剛才的驚嚇還是徐書禹的忽然靠近。
想著方才的場景以及徐書禹靠近的氣息,崔易禾的心跳被無形地牽引著,更快了。
“謝謝。”她別開頭,沒敢看徐書禹的臉,聲音悶悶的。
公園里的人越來越多,草坪上也支起了不少帳篷,旁邊擺放著桌椅和野餐布。
公園里人群如潮水般涌入,草坪上,一頂頂帳篷被錯落有致地撐開,桌椅整齊地擺放在旁邊,野餐布鋪展開來,上面擺滿各種小玩意。
徐書禹問:“這個公園平常也有那么多人嗎?”
“不是,我平常來的時候人不多。”崔易禾搖著頭。
徐書禹莞爾:“看來是我運氣好。”
崔易禾輕歪頭:“可能是今天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活動日?”
二人站在小徑上,那些帳篷離他們有些遠,崔易禾將手張開擋在眼上遮陽,她瞇起眼努力張望,想要看清那些野餐布上放著什么。
陽光有些刺眼,她張開手掌照著角度想要遮住那些光。
忽然那光線變暗,她抬眼,徐書禹伸出手方才她的額頭,幫她擋著陽光。
崔易禾放下了手:“看不清,我們過去看看吧。”
“好。”
那些桌子和布上擺的東西很雜,有曲奇餅干,有五彩石頭,還有義務產的前段時間在網上很火的吐刀樂。
“好像是義賣活動。”崔易禾逛著那些小攤,看著那堆在她眼中堪比破爛的小玩意。
直到看見了感興趣的東西,她才上前開始在那堆破爛里挑挑揀揀。
徐書禹跟在崔易禾的身后,步伐放緩。
他看著崔易禾恍惚想起兩年前,那時他和崔易禾的交集不多,崔易禾卻意外地邀請了他參加生日宴,那天晚上他就是這樣跟在崔易禾的身后,看著崔易禾挑選著小攤上的煙花吊墜。
崔易禾彎著腰看著桌上的東西,左右手各拿一個掛飾,臉上滿是糾結。
她實在是選不出來,求救的眼神落在徐書禹身上:“徐書禹,你幫我看看是這個紅色的兔子好看還是這個綠色的兔子好看?”
“紅色的好看。”像她的發色,像她。
聽他這樣肯定,崔易禾立即爽快地付了錢,研究著手中的紅色兔子。
“崔易禾,你的生日快到了。”徐書禹忽然說。
崔易禾點頭:“是啊。”
徐書禹問:“今年生日你打算怎么過?”
崔易禾思考一瞬,聲音隨性:“沒什么特別的想法,就隨便和朋友吃頓飯吧。”
說完后,她便開始研究怎么把兔子掛到自己的包上。
“崔易禾。”徐書禹忽然喊她。
“嗯?”崔易禾抬頭,不明所以。
徐書禹問:“我們是朋友嗎?”
崔易禾錯愕,她張了張唇沒發出聲音,半響才點頭:“是。”
她知道徐書禹是什么意思,可這種場合她也不能搖頭和徐書禹說不是朋友。
這生日,徐書禹想來就來吧。
徐書禹聽到這句話,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他低下頭,試圖掩飾臉上的笑意,可那抹弧度卻怎么也壓不下去,反而越來越深。
崔易禾終于把兔子掛到了包上。
抬眼時恰好看見徐書禹強行壓住笑意,崔易禾唇角微揚,情緒確實復雜的,心中也有些酸澀。
她忍不住將壓在心里的問題說了出來:“我那天沒問你,這一年你過得好嗎?”
徐書禹聞聲看她,沒有立即講話,眼中的情緒翻涌,二人沒有對話,卻像是什么都說了。
是崔易禾率先錯開視線的,她裝作輕松地朝一個方向指去:“那邊風景也挺不錯的,我們去看看吧。”
“不好。”徐書禹的聲音現在才響起。
崔易禾脊背一僵。
徐書禹的聲音繼續傳來:
“崔易禾,這一年,我過得一點也不好。”
第90章 什么漫畫,什么劇情,什……
崔易禾的心跳聲加劇,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卻只感到冷意,臉色都白了好些,她的手指緊緊攥著包帶,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她害怕徐書禹接下來的話。
她知道,自己一直在逃避,逃避這段感情,逃避他的真心,也逃避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她是喜歡徐書禹的,卻因為世界意志而躲避這段感情,同時也給徐書禹造成了傷害。
她是膽小鬼,挑戰了一次世界意志便只想著當一只鴕鳥,當一個逃兵。
好像只要徐書禹不開口,只要她回避,那些傷害便不存在了。
一旦徐書禹開口,戳破這層窗紙,揭開那血淋淋的傷疤,她便不知道怎么辦好。
她真的不愿意再傷害徐書禹,可那次在學校里的表白,那種被劇情懲罰,體內的生命漸漸流逝的痛意她也不想再承受。
崔易禾從小被教育要愛自己。
她是不會為了所謂的愛去拿自己的生命對賭的。
“徐書禹……”崔易禾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徐書禹看向她,沒有繼續接下來的話。
“徐書禹,人要向前看。”崔易禾轉身,沒有再看向身旁之人,邁步朝前走去,“我是真心祝你前途璀璨,祝你幸福順遂。”
徐書禹看著崔易禾的背影,眼底被無形的薄霧籠罩,失去往日的光彩。
好像搞砸了,是他太心急了。
他跟在崔易禾的身后,沉默無言。
對不起。崔易禾在心中默默想著,她走在前面,她的唇角微微下垂,仿佛被無形的重量壓著,連帶著整個臉龐都籠罩在一層寒霜之中。
一前一后的兩個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遠遠看著像一對吵架了的情侶。
耳畔蕭瑟的風聲中裹著口哨聲傳來,接著口哨聲變成了輕輕哼唱的歌聲。
那歌是中文歌,在X國很少聽到,更讓人值得在意的是,這聲音很熟。
崔易禾臉色更差了,腳步加快就想遠離那聲音。
“喲!崔易禾!”那聲音卻早一步喊住了她。
崔易禾沒有回頭,走得更快了。
那人卻直接跑了過來,伸手就想拉住她的手,卻沒有得逞,被徐書禹一掌拍開。
他一頭黃毛,紅色帽衫牛仔破洞褲,手臂上還有好幾串紋身,他甩了甩被拍疼的手,皺眉看向徐書禹:“你是誰啊?”
徐書禹沒有說話,只是冷淡地看著他。
“別和他廢話,我們走。”崔易禾厭惡地看了眼那人,和徐書禹說著。
那人一臉不可置信地瞪眼:“崔易禾,你怎么這么狠心!”
崔易禾轉身就要離開,徐書禹跟著抬步,那人追了上來。
“我們上次不是聊得很開心嗎,你怎么轉臉就不搭理我了,微信刪了電話也拉黑,上門找你也都被林知遠堵回來。”
崔易禾的拳頭緊捏,壓著脾氣不想和那人拉扯。
“你什么意思啊,見到我轉頭就走?”
吵死了。
崔易禾停下腳,冰冷的臉上滿是不耐:“你是不是有病啊?”
徐書禹輕側頭看她,默默擋在崔易禾的身前。
“什么?”
崔易禾聲音帶怒:“我只是和你說了兩三句話,至于就一直纏著我嗎?”
“你明明……你那天所有異性只和我說話了。”
“所以呢?難道不是因為你離我最近又一直講話我才迫不得已說了幾句嗎,早知道你自我感覺這么良好,覺得我說了幾句話就喜歡你,我就當個啞巴了。”
那人被崔易禾一頓輸出后表情也不惱,眉毛起伏好幾次,做下決定開口:“那我要追你!”
徐書禹目光如刀,冷冷地鎖定在那人身上,帶著審視與警惕,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崔易禾崩潰大喊:“你有病啊!”
“怎么了?”那人揉了揉自己的黃毛,“你又沒有對象,我追你怎么了?”
“我有!”崔易禾受不了那個口香糖一樣的人了,她伸手拉過徐書禹的手。
崔易禾:“這是我男朋友,你別再來煩我了。”
黃毛不信:“你騙我,剛才你們離得距離很遠,而且之前我都沒見過他,他都不和你一起出現。”
崔易禾牽住徐書禹的手,十指相扣:“她是我從高中起的男朋友,只不過是異地了一年,剛才我們吵架了才離得遠了些,有什么問題嗎?”
徐書禹看向崔易禾,方才下垂的唇角忍不住上揚。
他瞥了黃毛一眼,晃了晃和崔易禾相牽的手:“謝謝你,我們現在和好了。”
崔易禾被他這番動作搞得不自在了起來,擔心黃毛看出異常,忍著沒有甩開徐書禹的手。
黃毛似乎已經呆掉了,看著崔易禾牽著徐書禹離開也沒反應。
二人走了一段路,確認已經不在黃毛的視線范圍后,崔易禾松開了徐書禹的手。
崔易禾沒敢看徐書禹的眼睛,低頭看地:“抱歉,剛
剛情急我才這么做的。”
“沒事的。”徐書禹道。
剛才鬧得這一出把二人之間原本跌到冰點的氣氛恢復了許多。
“其實我剛來的時候對這里也很不適應,不管是食物還是氣候,文化,都和國內差異太大了,不過時間待的久了我就習慣了。”
“嗯,我也覺得。”徐書禹點頭,他看了眼手機,“我們等一下去吃什么?”
崔易禾其實沒打算和徐書禹一起在外面吃飯,她下意識地愣住了。
徐書禹莞爾:“我看見了一家評價還不錯的餐廳,我想去試試,我請你吃飯吧。”
“不,不用。”不用一起吃飯。
徐書禹打斷她的話:“沒關系的,這次我請客下次你請客。”
崔易禾的食指撓著臉,眼神飄忽,聲音弱弱的:“我不想……”
“你要是實在不想,我們AA也行。”徐書禹微笑著,“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去,可能很多東西都嘗不到了。”
崔易禾聽見他這句話就心軟了,點了點頭答應了AA,隨后他們就到了徐書禹說的那家餐廳。
這頓飯崔易禾吃的不情不愿的,頭腦一空閑,她就開始胡亂想著之前的事情,便更沒了心思吃飯。
她好幾次抬眼偷瞄徐書禹,實在忍不住了便問:“徐書禹,你有時候會不會有那種……被迫的感覺?”
“被迫的感覺?”徐書禹奇怪,“我媽會經常迫使我做些事情,但是這一年她已經不會再這樣了。”
“不,不是那種。”崔易禾搖頭。
“那是什么?”
崔易禾掂量用詞:“就是那種冥冥之中,老天讓你應該這么做,讓你不應該這么做。”
徐書禹思考著這句話,手中的餐具沒有再動。
“應該沒有。”他搖頭。
“真的一點也沒有?”崔易禾絨眉耷拉,聲音也帶了失落。
徐書禹不忍看崔易禾失落:“或許有,你可以再描述一下那種感覺?”
崔易禾用手比劃著:“就是那種被一個東西控制住了的感覺,明明不想這樣做,可它卻逼你這樣做,這種東西它是虛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說了你肯定也不懂。”崔易禾嘆氣,喃喃,“就是被漫畫劇情裹挾了,它逼你去做男主該做的事情啊。”
徐書禹的目光鎖在崔易禾身上,眼神多了探究與疑惑:“什么漫畫劇情?”
“哎呀就是——”崔易禾剛說幾個字,眼睛徒然瞪大,雙手拍桌身體往前探去湊近了徐書禹。
看見崔易禾忽然湊近的臉,近得他能清晰地看見她睫毛的顫動。徐書禹的心跳陡然加快,耳根微微發燙。他下意識地想后退,卻又硬生生地止住了動作,
他的目光閃爍一下,知道這時候的重點不是這個,便強行鎮定,追問:“什么漫畫,什么劇情,什么男主?”
“你居然全都聽見了?”崔易禾不可置信,眼中光斑閃爍。
徐書禹解釋:“你說話的聲音也不是很小。”
“不是這個,我以前說這些的時候你是聽不見的。”崔易禾的聲音顫抖,含著激動雀躍,“你記得以前在圖書館的那次嗎,我找到了一本漫畫,你看不見里面的內容,我說的話你也聽不見。”
徐書禹點頭,當時確實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他更在意崔易禾腳上的傷,便沒有深思崔易禾當時的異常。
崔易禾笑了:“那個時候你聽不見,現在你聽得見了。”
難道……劇情已經沒有限制了?
崔易禾回正身體,立即拿起手機給林婉撥去了電話。
等了一會那頭才接了電話傳來聲音。
“媽媽,你幫我把我房間書柜頂層左邊最角落的兩本漫畫書寄給我!啊,不對不對,寄過來會有風險,媽媽你人肉幫我帶過來!”
“……”林婉無語了,緩了一口氣后帶怒的聲音響起,“崔易禾!你知道現在國內是幾點嗎!你就因為這個給我打電話?”
崔易禾不好意思一笑:“媽你別生氣,真的對我很重要的事情。”
“崔易禾,最好和你說的一樣重要。”電話那頭的林婉躺在床上揉著太陽穴,“后天我正好要去你那里一趟,可以順便幫你帶來。”
“好的,謝謝媽媽,媽媽再見!”崔易禾掛了電話。
她的神態不似一開始小心翼翼,大膽地看著徐書禹,眼中的神態像高中時那樣自然。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徐書禹問。
崔易禾的神色格外認真:“我知道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會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都是真的。”
“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