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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1章 六冠王

    冬天的米蘭和橫濱有八個小時時差,晚上七點米蘭和圣保羅的比賽開始的時候,在米蘭的安東還沒開始吃午飯。

    離手術已經(jīng)過去十多天了,他恢復的非常好,等隊友們回到米蘭,他就能從葉映容的診所搬回家去住。

    在他的軟磨硬泡下,葉映容把Tibo也接了過來,養(yǎng)在診所樓后的小院子里,幸好這里除了安東沒有別的病人,不會有人因為衛(wèi)生問題提意見。

    Tibo第一次見到葉映容很認生,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葉映容身上獨屬于醫(yī)生的可怕氣質,雖然在她靠近的時候小狗被嚇得吱哇亂叫,最后還是被葉映容強硬地帶走了。

    直到見到安東Tibo才冷靜下來,也不縮著打哆嗦了,蹲在安東腳邊就是一通werwer輸出,字面意義上詮釋了什么叫狗仗人勢。

    當然,小狗對安東也是有不滿的,突然一個早上每天陪自己玩給自己喂飯的主人不見了,雖然另一個主人還是經(jīng)常回家,卻從來沒留宿過,而且大部分時候它都被丟給狗保姆。Tibo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光頭主人被瘦子主人趕走了。

    現(xiàn)在終于見到安東,Tibo敏銳地察覺到他生了大病,路都走不明白,還要帶它到院子里玩,雖然只是普通的撿球游戲,但為了不讓主人平地摔跤,它再被那個可怕的女人罵一頓,小狗非常懂事地沒有抗議游戲太無聊。

    Tibo又回歸和主人一起看比賽的時光,肉干沒有帶過來,它只有寡淡的狗糧,不過聞上去安東的飯菜也很難吃,它甩了甩尾巴,老實地低頭吃糧。

    電視上轉播鏡頭從賽前球場上列隊的球員臉上一個個掃過去,圣保羅是巴西的球隊,也是上賽季南美解放者杯的冠軍。

    卡卡來米蘭之前就出道于此,不過南美球隊的陣容一向變動不小,卡卡看上去已經(jīng)不大認得圣保羅現(xiàn)役的球員了,兩邊只是客氣地打了招呼,沒再多說什么。

    馬爾蒂尼的肌肉傷已經(jīng)好全,回到首發(fā)名單中,雖然斯塔姆客串右邊衛(wèi)總差點意思,但最近試驗了多重套路都不行后,安切洛蒂也只能信任他了。

    鋒線上,上輪比賽在看臺上坐了一整局的因扎吉終于獲得首發(fā)機會。唱歌的時候他就有點按耐不住,還瞟一眼鏡頭眨眨眼睛,換來Tibo嗷嗷的叫聲,顯然是認出了他。

    安東還記得那天德比回來之后,因扎吉冷著臉一晚上都氣不順,雖然他沒有亂發(fā)脾氣到別人身上,安東也沒多搭理他。

    到晚上關了燈睡覺的時候,因扎吉躺在陪護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安東堅決知道這時候不能搭話,不然就別想睡覺了,結果還是等來了因扎吉自己忍不住的抱怨。

    從上半場內斯塔那個莫名其妙的手球判點,到吉拉迪諾毫無力道的頭球頂偏,就連換上場收獲一片噓聲的維埃里他也沒放過嘟囔了半天,不過安東知道,他唯一的不滿只有自己沒能上場。

    “嗯,幸虧我不是前鋒,不然現(xiàn)在你罵的人里面肯定有我。”

    “怎么會?你要是前鋒,我就不會到米蘭來了,”因扎吉抱怨了一通,心里暢快多了,“你會把我壓在替補席上,就像卡福現(xiàn)在也沒辦法出場一樣。”

    安東一本正經(jīng)地想歪了,“你想被我壓在替補席上?怎么壓?哦你真是變態(tài)!”

    “你在暗示我什么嗎寶貝?”黑暗中陪護床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因扎吉爬起來了,安東連忙砸了一個枕頭過去,一聲悶哼。

    “好好睡覺!”

    “但我們真的好久沒做了,你不想嗎?”

    “大晚上說這些干什么?”安東躁動地翻身,絲毫不記得這個話題還是他挑起來的,“明天早上一大早的飛機,除非你現(xiàn)在二十分鐘能結束。”

    “所以你的意思是等我回來就行了是嗎?”

    “等你回來了再說,想那些有的沒的!”

    開球的哨音把安東從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中叫出來,房門口路過的葉映容古怪地瞧著他,扔下一句話,“你在想什么?安東,你知道你的所有身體狀態(tài)我都能監(jiān)測到吧。”

    “啊啊?”

    安東連比賽都顧不上看了,翻身下沙發(fā)趿拉著拖鞋追出去,Tibo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興沖沖地跟出來。

    葉映容顧及到他的身體故意放慢腳步,安東驚恐地拉住她,“你剛才為什么那么說?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你覺得呢?”葉映容意有所指地向下瞄了一眼,安東不自覺地拽了拽衣服下擺,然后才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欲蓋彌彰的蠢事,他又沒起反應!

    眼看著再不開口安東就要臉紅到爆炸了,葉映容才拍開他的巴掌,“理論上確實能監(jiān)測到,只不過我對你的夜生活沒興趣所以早早屏蔽了。”

    “那你剛才?”

    “一個年輕小伙子躺在床上大半個月,你臉上的表情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在想什么好嗎!”

    安東臊眉耷眼地回到電視機前,比賽已經(jīng)開始好一會兒了,雖然比分沒有變化,但看場面似乎圣保羅更占優(yōu)一點,大部分時候他們都控制著球權,米蘭只是圍在拿球的球員周圍,等待著他們犯錯的時機。

    這對于米蘭來說是大好的局面,米蘭一貫擅長防守反擊,在平時的比賽中這個優(yōu)勢體現(xiàn)不出來,不過是因為對手不會傻到和米蘭打對攻,也只有遠在巴西的圣保羅不把這一點放在心上。

    就在安東放心下來,以為圣保羅的前鋒并不出色的時候,比賽進行到半個小時,巴西人阿洛伊西奧在中路接到右側隊友的傳中。

    他用胸口停住的球落到身側,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必須轉身再傳球的時候,他用腳后跟外側頂?shù)娇翱奥涞氐钠で颍蛟俅物w出一個弧度,剛好越過內斯塔的頭頂。

    兩名中衛(wèi)都被巴西人突如其來的小技巧晃了神,和他配合默契的圣保羅前腰米內羅突然殺出,將皮球撞進球門。

    中立球場兩邊都沒什么球迷,圣保羅的領先并沒有壓滅米蘭的斗志,僅僅一分鐘之后,皮爾洛左側開出的角球險些被安布羅西尼撞進球門。

    安東奇異地放下心,按照這種踢法,圣保羅接下來根本無力攔截米蘭,狂攻了近半場卻進了一個球,根本不保險。

    事實確實如他所料,下半場圣保羅的進攻徹底啞火,局勢一邊倒向米蘭。

    第60分鐘,卡卡的突破為米蘭贏得了一個任意球,皮爾洛的任意球被門前亂成一團的人群頂出,隨后舍甫琴科在左側送出斜傳。

    因扎吉在皮球向回反彈的時候還和門將幾乎站在一起,因此被圣保羅的防守球員徹底忽略,但等舍甫琴科接球的時候,他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平移到盧加諾身前并不越位的位置。

    巴西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因扎吉猝然起跳,重重的頭槌將皮球砸向左上角。

    比分還沒有反超,因扎吉完全沒打算慶祝,其他隊友也面色嚴肅,他們已經(jīng)連續(xù)輸了三場球,勝利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陌生起來,不到最后時刻沒人敢慶祝。

    接下來米蘭發(fā)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勢,打進了兩粒進球,卻先后因為越位和角球傳球時已經(jīng)出了底線而被判無效。

    隊友們心浮氣躁,安東也看得冒火又腳癢,他在電視機前轉了好幾圈,忍不住踢飛了Tibo的長頸鹿玩具,這個臟兮兮的布娃娃該洗一下了。

    葉映容說他,“你倒是慢點,別這么折騰,不覺得頭暈嗎?”

    “一點都不覺得,”沙發(fā)上像是有釘子,安東根本不愿意坐,只蹲在電視機前不挪窩,仿佛完全不會腿麻。只有這種時候能讓人看出他身上還有點老家?guī)С鰜淼拿 ?br />
    米蘭沒辦法踢加時賽,他們的賽程太緊,球員年齡又比圣保羅大,如果拖得時間太長,對手很可能再次掌握主動權。

    安切洛蒂在場邊轉了好幾圈,用吉拉迪諾換下塞爾吉尼奧,前鋒換后衛(wèi)是破釜沉舟拼命搏一把的打算,好在這個換人最終起了效果。

    第88分鐘,因扎吉在中路高高躍起頭球擺渡,吉拉迪諾在左路位置低傳,又是圣保羅熟悉的造越位戰(zhàn)術,但這次舍甫琴科學聰明了,在皮球出腳之后才突然沖出。

    大概因為圣保羅的后衛(wèi)腿太短了,他和舍甫琴科同時倒地伸腿,皮球卻碰到的是靠后的米蘭神鋒,門將塞尼已經(jīng)做出了向前撲救的動作,因此來不及去抓慢吞吞滾向遠角的皮球。

    米蘭在最后時刻完成絕殺,他們終于可以大肆慶祝,卡卡吆喝著“我們這算不算半場開香檳?”,大家突然后頸一涼。

    內斯塔無語地一個鎖喉強行將他閉麥了,“你被安東附身了嗎?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

    因為這句提醒,打算在補時階段想辦法再進一個球的圣保羅球員悲傷的發(fā)現(xiàn),米蘭根本不像一個剛剛絕殺的球隊,反而一個個面色凝重,如臨大敵,防線全面收縮,為了獲勝拖延時間,吃牌也在所不惜。

    最終,米蘭將2-1的比分堅持到了最后,在12月已經(jīng)過半的時候終于贏下了第一場勝利。

    米蘭在2005年拿下了所有冠軍,包括上賽季的意甲、歐冠和意大利杯,以及這賽季的歐超杯、意超杯還有世俱杯。

    所有歐洲球隊一年能拿到的獎杯都是這些類型,不會有第七個獎杯出現(xiàn),因此米蘭成為歷史上第一只六冠王球隊,三場失利的陰霾一掃而空,他們是2005年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

    隊友們激情慶祝著,安東也在電視機前手舞足蹈,因為蹲的時間太長,剛站起來他的腿麻了半天,就這樣還要抓著Tibo的前爪要和它跳舞。

    Tibo耷拉著大耳朵面色陰沉地看著他,兩只后爪扒在地上不停地打滑,拿瘋子主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直到頒獎典禮鏡頭才重新給到現(xiàn)場,米蘭大半支球隊已經(jīng)列隊在頒獎臺上了,人群中因扎吉很顯眼,他身上的衣服和其他人不一樣,反穿的白色客場球衣,25號印在胸口,還有安東的名字。

    球衣領子前低后高,因扎吉這樣穿看上去呼吸困難,不過在晃來晃去的鏡頭面前,他絲毫不在意,樂呵地和身邊的好隊友們說笑。

    “實在有點蠢啊。”安東嘆口氣,掏出翻蓋手機對準電視一通亂拍,盡管照片像素很低,但也足以看清因扎吉直著脖子的傻樣了。

    在馬爾蒂尼捧杯的時候,好幾個隊友手里不約而同地舉起了屬于安東的25號球衣,像圍巾一樣甩來甩去,安東正感動著,電話響了,是馬爾蒂尼。

    “安東,你在看比賽嗎?”

    “保羅?怎么在給我打電話?我這里看電視上你沒拿手機啊?”

    電話那頭聲音嘈雜,不同的聲線混雜在一起,“因為電視直播有延遲,你這個笨蛋!”這一聲吐槽一聽就是皮爾洛。

    安東都能想到他們腦袋湊在一起是什么模樣,加圖索說要替他親一親獎杯,維埃里說自己舉了球衣他得請客吃飯。

    因扎吉哈哈的笑聲混雜在其中,卻一直沒說話,顯然等著之后單獨打電話過來。還有卡卡忽遠忽近的叫聲,“壽司!壽司!我們一會兒去吃壽司!”聽得才吃完午飯的安東又餓了。

    慢半拍的電視臺轉播這才放出馬爾蒂尼交出獎杯后拿起手機的影像,其他幾個人在那時突然間喪失了對獎杯的興趣,紛紛湊到隊長面前。

    電視臺主持人還在猜他們在給誰打電話,‘當然是給我!’安東心里美滋滋地,大家和他說完話之后又開始互相吹噓,電話一直在馬爾蒂尼手里沒有掛斷,讓安東很有參與感。

    舍甫琴科是被夸獎最多的人,金球獎頒獎典禮就在后天,明天飛回米蘭,安切洛蒂大方地給所有踢滿全場的人放了兩天假,接下來的兩場小組賽對手都很弱,他鐵定要上替補了。

    “所以你真的不能去頒獎典禮嗎?”舍甫琴科喜氣洋洋的時候,沒有忘記電話那頭的安東,只是聽到的答案仍然讓他遺憾。

    “我現(xiàn)在沒辦法坐飛機啊,只能在電視上看你拿獎了,我今天也這么看的,感覺還不錯!”

    球隊在第二天下午回到米蘭,安東在診所等來了下飛機直接趕過來的因扎吉,還有他手里世俱杯的獎杯。

    安東目瞪口呆,“這是可以帶出來給我的嗎?”

    “理論上不行,但教練隊長和隊友們都沒意見,所以我們瞞著俱樂部偷偷給你拿回來了,你可以玩半天,明天放假我們再送回去。”

    “明天我們不是要來得及送獎杯嗎?”安東憂愁發(fā)問,手卻抓著獎杯不松開了,因扎吉沒有戳穿他的口是心非,收拾好東西帶著安東和Tibo直接回家。

    安東好笑地看著因扎吉把車子開得比之前到醫(yī)院的時候更快,“你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不像是到日本出差三天的樣子?”

    因扎吉不和他廢話,車聽進院子里的時候甚至漂移了一下,“你知道我要干什么,我知道你也很想。”

    “再急也不頂用,你把Tibo先安頓好。”安東紅著臉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因扎吉看著一臉茫然的Tibo,一口氣拆了四五根零食骨頭扔進院子里,這個量足夠小狗啃上一天。

    Tibo興奮地沖出去,不知道今天發(fā)生了什么好事,再轉頭想和主人玩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因扎吉也不見了。

    安東才準備洗澡,因扎吉已經(jīng)推開門,嚇了他一跳,“你怎么這么快就上來了?讓我先洗個澡”

    因扎吉斜倚著門框,從鏡子里欣賞安東光溜溜的窘迫,快一個多月沒有做這樣的事,安東難得扭捏起來,“快關門出去,冷死了!”

    門確實關上了,不過因扎吉沒有出去,反而開始慢條斯理地解衣服,眼睛里的光看得安東口干舌燥,“這不是巧了嗎,我也要洗澡,我們一起吧。”

    作者有話要說:

    久違地拉個燈?晚點見

    第352章 閃現(xiàn)

    一年一度的金球獎頒獎典禮照例在巴黎舉辦,這是足球世界個人最高榮譽的領獎臺,入選的30人基本可以認為是官方承認的過去一年足壇發(fā)揮最出色的球員。但這30人并不是全部都會到場。

    如果全隊只有一兩個人入選,而且注定不會有多少張票,一些已經(jīng)參加過金球獎頒獎典禮的球員就會選擇少跑一趟,比如今年尤文圖斯入選的伊布拉希莫維奇和布馮,又或者曼聯(lián)的獨苗小小羅納爾多。

    但入選人數(shù)多且其中有拿獎大熱門的俱樂部肯定不會缺席,他們甚至會給球員包機、定連排酒店套房,媒體也會把所有關注點放在他們身上。比如今年的六冠王ac米蘭、英超冠軍切爾西。

    ac米蘭入選的人數(shù)足有6人之多,馬爾蒂尼以37歲的年齡出乎意料地再次獲得提名,雖然他出場的時間在減少,位置也發(fā)生了變化,但只要他在場上,就是米蘭后防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內斯塔仍然保持著世界級中后衛(wèi)的發(fā)揮,米蘭這么多冠軍少不了他在門前兢兢業(yè)業(yè)的防守。

    年輕的安東已經(jīng)用大滿冠獎杯證明了自己,歐冠決賽至關重要的最后一球是由他助攻復出的因扎吉,而且這段時間他的缺席越發(fā)顯示了他對于米蘭陣容的重要性。

    皮爾洛和卡卡都是五大聯(lián)賽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中場球員,作為有進攻屬性的前腰,卡卡相比于皮爾洛大概會更加受到投票人的青睞。

    最后也是最重量級的是當之無愧的冠軍前鋒舍甫琴科,在因扎吉缺席的0405賽季下半程,他幾乎場場首發(fā),承擔了球隊的進球重任。

    懂球的人會說一支球隊的每個位置都很重要,但只有進球才能贏下比賽,所以前鋒經(jīng)常比其他位置更重要一點點。金球獎的評委從來不會掩飾他們對前場球員的偏愛,就連最討厭米蘭的對家報紙也在頒獎前就將舍甫琴科金球獎的字樣打在了頭條。

    在舍甫琴科之下,還具有競爭力的球員包括重新奪得西甲冠軍的巴薩隊天才羅納爾迪尼奧,切爾西隊內的神燈蘭帕德,歐冠亞軍利物浦和英超亞軍阿森納隊伍里,杰拉德和亨利也同樣不容小覷。但他們也只能爭奪銀球銅球了。

    米蘭眾將雖然才從橫濱拿到第六個冠軍趕回歐洲,接下來還有緊鑼密鼓的賽程,但他們都希望能到巴黎見證好隊友和好朋友舍甫琴科的輝煌時刻。

    加利亞尼大手一揮,不僅給出席典禮的球員準備了全套西裝,直接包機帶著他們去巴黎,還定好了酒店和頒獎結束后的晚餐聚會,要不是教練在賽前亂跑看上去實在太不尊重對手,安切洛蒂都想來湊個熱鬧。

    包機上氛圍很好,滿滿的期待中沒有偶爾冒出的緊張干擾心情。只是在一通熱鬧之后詭異的平靜中,他們會遺憾安東沒有跟著一起過來。

    這可能是他們最快樂的年末頒獎季,錯過了這次,恐怕以后再也沒辦法聚到這么齊了。

    頒獎現(xiàn)場熱鬧非凡,只是英超西甲來了不少人,意甲卻只有米蘭獨苗,沒有太多可以寒暄的熟人,意大利來的帥哥們坐在一起自成一派。

    卡卡轉著腦袋看來看去,和身邊的老大哥相比活潑極了,“今天來得人可真不少,你們說,安東會看直播嗎?”

    “這都是你的第三次頒獎典禮了,為什么看上去你像第一次來一樣?”舍甫琴科拽著他坐好,“安東他最好真的看直播,不然,哼哼。”

    他握緊沙包大的拳頭,雖然在場上他一般都扮演挨打的角色為球隊爭取定位球,但作為曾經(jīng)知名的基輔壞小子,他要是真動手,安東只有躺在地上求饒的份。

    皮爾洛隨便一想就猜到了什么,“為什么一定要安東看直播,你的感謝詞里面不會要提他吧。”

    舍甫琴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試圖保持神秘,但卡卡不會輕易放過他,“你只提安東不提我們會不會不太好?我覺得不太好。”

    “你一會兒聽不就知道了!”舍甫琴科艱難地把自己的袖子從卡卡手里解救出來,他一會兒還要上臺,穿著皺巴巴好像牛嚼過的衣服像什么樣子。

    內斯塔看也不看兩個鬧騰的人,不經(jīng)意間潑涼水,“這個點他估計在吃飯吧,一邊吃一邊笑話我們正在挨餓,他以前就這么干過。”

    “別說了桑德羅,”皮爾洛不動聲色地揉了揉肚子,他確實有點餓,“明明安東不在,我們也要每次坐在這兒的時候都說吃什么嗎?”

    “好吧,”內斯塔轉移了話題,卻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安東會不會沒票,畢竟出了之前那些謠言?”

    這確實是個問題,雖然在安東從大眾視野消失的這些天,輿論對他的評價已經(jīng)扭轉了大半,但不排除評委受這些負面新聞的影響,放棄給他投票。

    還是馬爾蒂尼用一句話安撫了大家,“為什么會沒票,我們拿了6個冠軍,這是金球獎的投票,總不會所有評委都瘋了不看場內表現(xiàn)吧。”

    “確實,我覺得我沒票安東都會有票。”卡卡一本正經(jīng)地開玩笑,換來其他幾人無情地揉搓。

    馬爾蒂尼感慨地嘆了口氣,“哪怕米蘭真的有人沒拿到票,那也只會是我,畢竟我拿過金球獎了。”當然這是夸張的說法,米蘭隊長當然對自己有信心。

    典禮的流程一如往年,金球獎投票揭曉是整場晚會的核心活動,官方網(wǎng)站甚至有了推文的實時直播,關注著盛會的球迷在評論區(qū)一邊聊天一遍等待著所有人都知道的大獎得主揭曉。

    照例是后20名統(tǒng)一公開,確實有幾個人倒霉地一票都沒拿到,但安東不在其中,出乎大部分人預料,他甚至不在后20名的名單上。

    米蘭只有內斯塔和馬爾蒂尼出現(xiàn)在這個名單上,都是十幾票排在十幾名的位置,現(xiàn)場有轉播鏡頭不能議論地太明顯,評論區(qū)卻已經(jīng)熱鬧起來。

    羅森內里興奮地奔走相告,米蘭4個人進入金球獎前10名,試問還有哪個俱樂部能做到這一點?

    過了一會兒才有煞風景的聲音冒出來,吐槽安東一個后衛(wèi)居然都能進前10名,他身上那么大的污點,金球獎的評委真是瞎了眼。不過這些話很快被更多人懟了回去,不一會兒就淹沒在飛速刷新的評論區(qū)里。

    公開前10名的時候主辦方玩了新花樣,大屏幕上會放出每個球員的一小段精彩集錦。

    安東和皮爾洛作為同拿18票的并列第十名同時出現(xiàn)在大屏幕上,皮爾洛當然是他精彩的世界波破門,安東除了一次鏟球和一次單刀防守,還放出了他剃光頭之后唯一的那場比賽,無法復刻的任意球破門,以及在看臺邊經(jīng)典的慶祝動作。

    現(xiàn)場響起掌聲,卡卡裝模作樣地驚呼,“這一段是可以放出來的嗎?哈哈哈有些人看到要氣死了。”

    “他一年就進了這一個球吧,除了這個也沒什么好放的。”

    等到進入前十的興奮勁過去,皮爾洛忍不住拿起手機,想知道安東看到自己和他并列第10有什么想法。

    但他猶豫了一會兒又把手機放了回去,在鏡頭里只有波瀾不驚的一張臉。他以后有的是提問的機會,現(xiàn)在發(fā)短信只會被安東抓住機會嘲笑,‘安德烈亞,你也太不矜持了!’那個臭小子肯定會這么說。

    卡卡排到了第六名,超越了去年還在他之前的同鄉(xiāng)阿德里亞諾,安東去年笑話他被人家比下去的話還言猶在耳,卡卡終于能懟回去,可惜安東并不在場。

    英超的幾名球員排在第5到第3名,蘭帕德和杰拉德的票數(shù)很接近,都沒有上百,第二名羅納爾迪尼奧的臉出現(xiàn)在大屏幕上時,米蘭眾人已經(jīng)紛紛拍著舍甫琴科的肩膀,說出早就準備好的恭喜。

    舍甫琴科以超過200票的成績成為這一年的金球先生,第二名和他差了一百多票,這個獎項對他來說實至名歸。在他上臺領獎的時候,所有人都為他獻上掌聲。

    從嘉賓手里接過金球獎后,舍甫琴科牢牢抱著看了又看,這才舍得把視線投向臺下,英俊的烏克蘭人今天分外容光煥發(fā),雖然站在話筒前有點緊張,但打理整齊的短發(fā)下在舞臺燈光中閃著光的藍色眼睛,讓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他此刻的幸福。

    獲獎感言慣例感謝了家人、恩師、俱樂部、教練。隊友是他最后提到也是說的最多的,在座的幾位都擁有了姓名,鏡頭依次掃過臺下仰頭微笑著看他的人們。

    長篇大論該到結尾的時候,舍甫琴科碰了碰話筒,“還有一個我希望能夠見證這一刻的朋友,很遺憾沒有來到現(xiàn)場,他是比我自己更相信我能拿到金球獎的那個人。

    “上賽季球隊三線作戰(zhàn)的征程并不順利,有幾次大家疲憊狀態(tài)不好,連我都開始泄氣,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進球、球隊能不能獲勝的時候,他會偷偷找到我說,‘安德烈,想想金球獎’!”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當時我還不知道我們會贏得這么多冠軍,也不敢想太多,但這句話確實鼓舞了我,幫助我們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

    “感謝安東,感謝一直以來支持我的所有隊友,我們是一個整體,這個榮譽屬于ac米蘭的舍甫琴科,屬于我們所有人!”

    金球獎得主的精彩發(fā)言為典禮畫上了圓滿的句號,晚宴上舍甫琴科抱著獎杯不撒手,要不是太不禮貌,卡卡懷疑他和別人握手也不會放開手里的金球。

    “真漂亮,”在卡卡軟磨硬泡下,舍甫琴科才舍得把獎杯拿給他看看,卡卡同樣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這個和他臉差不多大的圓球,“下一個該我拿了。”

    內斯塔不合時宜地插嘴打斷,“安東給你們發(fā)消息了嗎?我沒收到他的祝賀短信。”

    每個來參加領獎的人現(xiàn)在都收到了無數(shù)條祝賀短信,卻唯獨缺了安東的。皮爾洛碎碎念,“這不對勁,皮波都發(fā)了,他們兩個難道不在一塊兒嗎?”

    舍甫琴科端正了神色,他開始懷疑自己剛才在鏡頭前夸了安東那么多的話那個臭小子沒聽到。他直接撥通安東的電話,卻始終沒有打通。

    “這是怎么回事?”沒人知道安東為什么不接電話,美好的夜晚破碎了,米蘭眾人也沒了在晚宴上應酬的心情,齊刷刷地回了酒店。

    在快到酒店的時候舍甫琴科忍不住又打了一次電話,這次終于接通了,安東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晚上好金球先生!”

    “剛才怎么不接電話?我打了好幾個,你在干嘛?”

    “額,我沒干什么啊,對,我剛才在吃飯!”電話那頭的安東支支吾吾地,舍甫琴科沒多想,只當他是因為沒接到電話而不好意思,“頒獎典禮你看了沒什么想說的嗎?”

    安東的語氣充滿了困惑,“恭喜?”

    舍甫琴科沒想到安東居然真的連頒獎典禮都不看,虧他還以為安東一直那么支持他,在還沒拿到冠軍的時候就天天把金球獎掛在嘴邊。

    “所以你沒看直播?虧我還在領獎的時候說了你那么多好話,我都快把我自己感動哭了,結果你就這樣?”

    原本圍上來偷聽的隊友們體會到他糟糕的心情,紛紛坐回去不在這個檔口觸他的霉頭,心里也覺得安東不夠意思,這么重要的事居然錯過,實在說不過去。

    舍甫琴科已經(jīng)氣哼哼地下車了,在酒店門口打轉,試圖平復心情,即便這樣他也不忘抱著金球獎。

    可安東仿佛沒有察覺到他的不滿,“太榮幸了你說我那么多好話,這恐怕是我離金球獎最近的時候了哈哈哈今晚很帥安德烈!”

    “你說這些沒有用”

    安東再次打斷他,“但你怎么這么早就回酒店了?還站在門口不進去,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穿外套?加利亞尼先生給你們租了這么好的車!真氣派啊我的天,保羅從車上下來的樣子好像黑手黨,桑德羅像黑手黨的廚子”

    舍甫琴科呆滯地回頭,看到正走下車的馬爾蒂尼和內斯塔,他又猛地抬頭,看向他們房間所在的酒店頂層,只能看到暖黃色的燈光,窗邊似乎還有人影。

    “你人在哪兒?”

    “啊,我在家啊。”安東似乎被自己逗笑了,聽筒里似乎還有別的人在說話,像是皮波的聲音,電話緊接著被掛斷了。

    舍甫琴科還是不敢相信他的猜測,顱內出血之后確實好幾個月不能坐飛機,就算安東想來,葉映容也會攔住他。

    卡卡推了他一把,“怎么在這兒站著不動?安東還說什么了?”

    “他說他好像過來了。”

    “什么?”

    舍甫琴科丟下一句話就急匆匆地沖進酒店,他直奔頂層自己的套房,刷開房門看到里面燈火通明,安東從房間里走出來,“恭喜你安德烈!這個就是金球獎嗎?讓我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實際這一年的金球獎給了小羅

    第353章 干酸奶

    哪怕剛才在樓下已經(jīng)有了猜測,真看到應該留在米蘭的人出現(xiàn)在巴黎的酒店房間里,舍甫琴科還是震驚地半天說不出話來,一直寶貝一樣抱在懷里的金球獎被安東拿走他都沒反應。

    直到隊友們一窩蜂地從電梯里鉆出來,“怎么了安德烈安東,你怎么在這兒?”

    剛剛在電視上意氣風發(fā)的先生們現(xiàn)在臉上露出如出一轍的震驚,安東對他們的反應很滿意,哈哈笑著朝身后說,“我說他們肯定會被嚇到吧!”

    這是除了他還有別人過來了,還來不及思考,眾人就看到因扎吉端著一個塑料小盒也從房間里走出來,皮爾洛響亮地嗤了一聲,“害,我就知道肯定有他。”

    “天哪,這么不歡迎我嗎?我心都要碎了。”因扎吉不知道在吃什么,抻著脖子嘴都張不開,就這樣還要夸張地感慨一句。

    可惜沒人愿意配合他的表演,只有馬爾蒂尼公式化地問了一句,“你們怎么過來的,安東不是坐不了飛機嗎?”

    內斯塔腦子轉的飛快,“應該是坐火車吧。米蘭到巴黎得快10個小時,你們什么時候到的?”

    “要不了那么久,安東找了司機開車過來的,也就8個小時而已。”因扎吉嘴上這么說著,其實他和安東看起來都有點沒精神,長時間坐車哪怕只是睡覺都不太舒服,“安東一向喜歡坐車。”

    “你屁股不疼嗎?”卡卡忍不住給安東屁股來了一下,在安東打回來的時候一把拉住轉移話題,“還是看看安德烈吧,他都傻了,要不要這么震驚?”

    舍甫琴科在隊友進門之后一直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盯著安東,眼神卻有點跑空了,現(xiàn)在躲開卡卡在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手,仍然一臉復雜地只找安東,“所以你真的沒看頒獎典禮嗎?”

    “我大老遠跑過來你還糾結這個嗎?”安東沒好氣地把金球放到一邊,立刻又被卡卡抱走了,“好吧,我到的時候剛好開始放金球獎的名單,你在臺上說詞的時候緊張地一直抬手摸頭發(fā),你自己沒發(fā)現(xiàn)嗎哈哈哈。”

    “這個確實有!”皮爾洛一疊聲地贊同,當時他就和卡卡笑過了,看來安東沒和他們坐在一起,也同樣心有靈犀。

    舍甫琴科沒有被笑話的難堪,三兩步走到安東面前緊緊抱住他,用出自己在球場上和送助攻的隊友一起慶祝的那種力道,補償安東沒有出現(xiàn)在頒獎典禮現(xiàn)場的遺憾。

    安東后背的衣服都被抓著皺起來,舍甫琴科側頭吻在他光溜溜的腦袋上,“謝謝你過來,我很高興。”

    在這樣真摯的感動中,安東都不好意思開玩笑了,卻也想不出好聽的話,手腳蜷縮著在周圍一群人或欣慰或皺眉或看熱鬧的注視中回抱住他,“恭喜你舍瓦,這么重要的時刻我當然不能缺席。以后我出去也能說我是有金球先生當好朋友的人了。”

    兩個人抱起來半天不停手,周圍人哪里看得下去。一窩蜂地全都抱了上來,嚷嚷著祝賀的喜慶話,這下真成了場邊慶祝的場面。

    這些都是他的隊友,站在最外圈的馬爾蒂尼心滿意足,忍不住在每個人腦袋上都用力揉了揉,只到安東的時候放輕了動作。

    “好了別堵在門口了,你們不是都餓了嗎?還有皮波安東,趕過來肯定沒怎么吃東西,快進去吧,房間里都準備好了。”

    大家這才鬧哄哄地散開,脫掉板正的西裝,解袖口解領帶,帶出在內洛的隨意。剛才舍甫琴科臉上密布的陰云一掃而空,他又有精神頭理直氣壯地要禮物,“我拿了金球獎,安東你沒什么表示嗎?”

    “請客!請客!”已經(jīng)拆了一份牛排的卡卡興奮地用叉子鐺鐺敲著托盤,內斯塔已經(jīng)吃上了還要嗚嗚地用聲調附和。

    “請什么客!我大老遠過來,你們就這么歡迎我嗎?”安東叫屈,可惜之前他被每個人細心關照的隊內‘帝位’早就隨著他能下床走路之后煙消云散了。

    眼看舍甫琴科根本不打算放過他,安東只好伸手指向客廳的茶幾,“我剛才看頒獎典禮的時候給你做了個小東西。”

    舍甫琴科連忙放下掏了一半的大龍蝦,興沖沖地跑到客廳,卻什么都沒看見,“你放在茶幾上了嗎?怎么沒有啊?”

    “怎么會,我給你開門之前就放在那兒了!”

    皮爾洛多心問了一句,“你做的什么?”

    “我用干酸奶做了一個小雕像。”

    馬爾蒂尼像是聽到了很荒謬的話,一口氣喝了大半杯可樂之后捂著嘴打嗝,“酸奶怎么做雕像,恐怕早就化干凈了吧。”

    安東搖頭,“干酸奶不一樣,你吃過就知道了。”

    舍甫琴科還在大呼小叫地翻找,安東坐不住也要過去,這時卡卡突然意識到什么,“干酸奶,那不是剛才皮波吃的東西嗎?”

    一群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因扎吉身上,大家都記得剛才進門的時候他手上拿的和嘴里吃的東西,白乎乎的很粘嘴,確實像酸奶一樣。

    只有安東沒看見,不可置信地轉頭,“你吃了?!”

    因扎吉還沒來得及說話,舍甫琴科已經(jīng)從客廳沖了過來,騎在他身上抓著他的脖子直晃悠,“你真的吃了?吐出來吐出來吐出來”

    安東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兩個人身下的椅子被沖著劃出去的時候發(fā)出刺耳的聲音,因扎吉又想笑又說不上話,“等一下我可以解釋快把安德烈拉走,他瘋了!”

    “安德烈你別急,反正我還能再做一個,你先把皮波松開,再晃下去他一會兒吐出來了怎么辦?”

    除了安東其他人都在看笑話,皮爾洛嘆為觀止,“有時候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威力才是最大的。”

    內斯塔覺得碗里的魚羹都不香了,“所以你之前看我也像現(xiàn)在看他一樣嗎?”

    “被你發(fā)現(xiàn)了,今天有進步。”

    兩個蛐蛐不停的人被馬爾蒂尼瞪了一眼才收了聲,皮爾洛后知后覺地想起來,馬爾蒂尼對他曾經(jīng)的知情不報似乎一直有點小意見,只不過從來沒直接表示過。

    安東好不容易才把因扎吉從舍甫琴科手底下解救出來,不過他也沒什么好臉色,“你真的把我剛才做的那個東西吃了?”

    “咳咳咳,怎么會!”因扎吉揉著脖子,艱難地指向餐桌另一頭的吧臺,“我只是換到更容易找到的地方,那不是一眼就能看到嗎?”

    舍甫琴科一眼就看到吧臺上一個盤子里的白色小東西,他尷尬了,“抱歉皮波,你怎么不早說?”

    “我倒是想說,是你根本不給我機會!”眼看舍甫琴科根本沒聽他的話,直奔吧臺而去,因扎吉只能不太高興的盯著安東,“你剛才怎么回事,真覺得我會把你做好要送給安德烈的東西吃了嗎?”

    這話問的安東張口結舌,因扎吉肯定搗鬼了,不然他亂放東西干什么,而且剛才舍甫琴科找來找去的時候他也沒出聲,明擺著等著要看笑話。但看見眼下因扎吉亂糟糟的頭發(fā)和被舍甫琴科大力搖晃之后泛紅的臉,他能說什么呢?

    “和我沒關系,都是安德烈的錯,但今天是他的好日子,我們別和他計較。”

    這是安東用干酸奶“雕刻”的一個小小的半身像,正是舍甫琴科在領獎臺上高舉金球獎的瞬間,就連發(fā)絲的紋理和嘴角的微笑都細致地刻畫出來,酸奶的白色看上去甚至有點大理石的光澤。

    舍甫琴科小心翼翼地端起盤子,好在他很快意識到干酸奶的粘稠度確實驚人,怎么晃這個小小的“雕塑”都不會倒,其他人也興沖沖地圍上來看,“怎么連雕塑也可以?你不是只會畫畫嗎?”

    “誰說的?”安東哼哼兩聲,很久很久之前他給自己沒事找事的時候上過選修課,雖然受了一番折磨,至少多了點能拿出來裝b的本事,“這個雕的太粗糙了,安德烈你隨便看看就行。”

    “這怎么能隨便看看?我要找個打包盒裝起來帶回米蘭去。”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保存,我看過幾天說不定就臭了。”內斯塔沒好氣地說壞話,馬爾蒂尼已經(jīng)勾著安東的脖子,“我也得過金球獎,我的雕塑呢?”

    因扎吉陰陽怪氣地接話,“這可是只有安德烈才有的特殊榮譽。”

    安東在冷酷大貓的注視下頭都大了,“保羅,這只是個吃的,你真的不至于安德烈你一會兒把它吃了吧,可以從金球先開始。”

    “我不可能吃它的!”舍甫琴科許下諾言,眼疾手快地把已經(jīng)張著嘴探頭過來準備偷吃的卡卡推開,“我說真的,這樣的禮物上哪里去找。那些俱樂部門口立起來的名宿銅像,有一個算一個都不太像人。”

    很多俱樂部都有給傳奇名宿樹立銅像的傳統(tǒng),放在球場外供無數(shù)前來看比賽的球迷合影留念。只是大概考慮到造價問題、以及太好看可能會被偷走的情況,這些銅像都是讓本人來也難以欣賞的水平,只有底座上的名字能證明它們的身份。

    安東無奈,“但桑德羅說得對,你這個根本沒辦法保存。你要是實在想要的話,等我之后有時間用倒模給你做一個石膏的。”

    “石膏質量一般般,做出來效果也粗糙,為什么不做大理石的?”

    安東差點被卡卡這句話噎死,“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又不是雕刻藝術家!大理石虧你說得出口!”

    舍甫琴科這才放心下來,不再像保護自己的眼珠子一樣保護這個酸奶雕像,其他人已經(jīng)紛紛要求安東不能厚此薄彼,得給他們一人做一個。

    剛才無聊做舍甫琴科的雕塑時,他已經(jīng)預料到其他隊友也會這么給他找活干,盡管如此,看著眼前一條條胳朝他揮舞著的胳膊,這樣可怕的場景還是讓安東有些頭暈。

    “再說再說!我總得先恢復訓練吧,幾天不動我又胖了!”

    卡卡還在想新點子,“以后俱樂部真要在圣西羅外立名宿的雕像,要不也是你來吧安東?”

    安東臉色都變了,“里卡多萊特,你別給我找事!”

    既然說好了要有新的石膏雕塑,這個“干酸奶安德烈”就可以吃了,不顧舍甫琴科還想再欣賞一下的心情,好幾個勺子已經(jīng)同時伸了過去。

    “你們也太著急了吧。”舍甫琴科看著已經(jīng)被壓扁看不出原型的酸奶,還有被整個挖走吃掉的金球,滿眼悲傷。“所以好吃嗎?”

    “好吃,快吃吧!”內斯塔已經(jīng)開始瘋狂鍛煉他的腮幫子,“你今天晚上又是金球又是雕塑,已經(jīng)夠好運了,不許再抱怨。”

    大家很快意識到干酸奶的威力,怎么嚼好像都咽不下去,累得人干瞪眼,張嘴說話似乎都帶著一點粘性,“所以安東你哪兒來的這么多干酸奶?我以前怎么從來沒吃過。而且這個根本就不好吃,除了酸味我什么都沒嘗出來。”

    “我覺得還不錯啊?”因扎吉和內斯塔異口同聲。

    馬爾蒂尼一邊漱口一邊吐槽,“桑德羅吃什么都覺得好吃,皮波覺得好吃的東西一般都沒辦法吃。”

    甚至笑聲都因為酸奶的存在收斂了不少,安東梗著脖子解釋,“白天趕路在服務區(qū)吃飯的時候順便買的。”

    “對,安東看不懂法語,想買普通酸奶買錯了,不過我喜歡吃。”

    這種事情多少有點丟人,雖然發(fā)生在安東身上很符合人設,他惱怒著,和皮爾洛一起嚷嚷因扎吉,“誰問你了?”只不過皮爾洛的問句里多了點別的意思。

    這個幸福的夜晚給他們一整年的辛苦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安東的精神比之前生病的時候看上去好多了,他們吃到很晚,總算讓安東一整天的路沒有白趕。

    第二天除了安東所有人都坐飛機返回米蘭,安東則緩一天再坐車回去。因扎吉很想留下,但他們還沒有放假,和墨西拿還有利沃諾的兩場比賽近在眼前,想辦法贏下來才能舒心地過一個圣誕節(jié)。

    舍甫琴科終于能夠在圣西羅展示屬于他的金球獎,四年內米蘭的第二個金球先生誕生了,所有羅森內里都在為球隊的輝煌而幸福不已。誰敢相信上世紀末巴雷西剛退役的幾個賽季,他們的成績都掉到聯(lián)賽10名開外去了,那時誰能想得到他們只用短短幾年就能贏得足以媲美三劍客時期的榮光。

    好在這兩只聯(lián)賽中下游球隊沒有給米蘭造成太大的困擾,球隊分別用兩場大勝止住了之前的頹勢,沒有給還沉浸在美夢中的球迷潑冷水。

    但明眼人都知道球隊的問題依然明顯,他們都盼望著安東能早點回來,只是媒體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沒人知道他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了,就像沒人知道他到底為什么受傷。

    直到圣誕節(jié)前米蘭慣例的圣誕晚宴,消失了大半個月的安東才終于現(xiàn)身在記者的鏡頭中。

    第354章 拍立得

    記者瞬間熱鬧起來,叫著安東的名字想圍上來。半個多月前這小子在頭條上霸榜了一個多星期,給他們漲了不少業(yè)績,結果突然的受傷通報之后他就消失了,現(xiàn)在再出現(xiàn)看上去很正常,公眾對他病情的好奇心達到了頂點。

    “你到底怎么受的傷,現(xiàn)在恢復了嗎?”“什么時候能開始訓練呢?羅森內里都期待你能早點回到賽場上!”“你看上去很健康,前一段時間不出現(xiàn)是為了躲避之前新聞事件的影響嗎?”

    有些問題聽上去一如既往地不友善,安東最終沒有直接走過去,為了能讓真正關心他的球迷朋友安心過節(jié),他在越來越嘈雜的聲音中靠近話筒匯聚的地方。

    “我只回答一個問題,我會在冬歇期結束的時候回歸訓練,如果順利的話,在一月底能重新回歸賽場。”

    友善俱樂部的幾家記者松了口氣,剩下的人又吵嚷起來,試圖拉著安東不讓他走。

    “我說了我只回答一個問題,大家圣誕快樂!”安東扔下一句話就想跑,不過記者有點太激動了,還有個姑娘一直拉著他的胳膊,讓他不好意思直接甩開走人。

    “安東,你怎么在這兒不進去?”

    正拉扯著,身后維埃里的聲音冒出來,安東總算等來了下一個倒霉蛋,連忙反手拉住他推到記者中間。

    按道理安東不會這么容易得逞的,但維埃里被他看過來時亮晶晶的眼睛晃了神,等再反應過來,記者的話筒懟到嘴邊,安東早一溜煙跑了。

    維埃里心里把安東從頭到腳臭罵一通,記者不客氣的問題已經(jīng)拋了過來,這半個賽季他算是米蘭最倒霉的一批球員,年初被簽來救場的前鋒在最近兩個月已經(jīng)連和其他三個人競爭的機會都沒有了。

    “波波!聽說你已經(jīng)結束了和米蘭的合同,下一站在哪里呢?你是否認為自己還有機會參加明年的世界杯?”

    “這一年你并沒有給自己爭取到合適的位置,不少人說你離開國際米蘭加盟米蘭是一個糟糕的決定,你怎么看?”

    這些天維埃里也在想方設法躲記者,但現(xiàn)在被安東推出來,他怎么著也要應付一下。聽著那些老生常談的話,維埃里厭煩地舔了舔后槽牙,他在米蘭一年達成了俱樂部大滿冠,問出這些問題的人腦子怎么想的?

    他還沒來得及張嘴,有一個光溜溜的腦袋先他一步湊到話筒前,是去而復返的安東,扒拉著他的肩膀攔住他,一改剛才不想說話的樣子,對著記者就是一通輸出。

    “米蘭很弱嗎?我們這一年的成績沒有哪個俱樂部比得上,認為留在國米比來米蘭更好的人是有多嫉妒?”

    安東的語氣很沖,記者沒有被嚇退,反而更興奮地湊上來,“但波波確實沒有位置,他已經(jīng)選擇轉會離開了”

    “誰說他沒有位置?要不是波波,歐冠決賽我們可進不了4個球,意甲和意大利杯也沒辦法贏那么多局拿不到冠軍,秋天的這幾個獎杯就連參加比賽的機會都沒有!”

    維埃里早被安東擠到一邊去了,他一點也不生氣,看著安東久違地在話筒面前懟人,何況還是替他說話,他根本止不住揚起的嘴角。這樣的場面他以前只在電視上看過,現(xiàn)場果然火熱多了。

    一長串話一口氣說完根本不給反應時間,記者不得不沉吟著組織語言,安東還冷冷地盯著他們等著接招,維埃里終于回過神上手拉他,不能讓安東這么吸引仇恨,“走吧別說了,我們該進去了。”

    記者哪能愿意,又是一窩蜂的提問,安東拍了拍維埃里還在用力的手臂,視線越過鏡頭直視后面的記者們,撂下一句話。

    “別問了,我們說了你們回去還要趕稿,明天就是平安夜,我們已經(jīng)放假了,你們要是還加班的話聽上去也太慘了點。”

    這樣的暴擊讓記者瞬間喪失了工作熱情,亂哄哄地議論起來卻沒人再出頭了。維埃里趁機用力把安東拉走。

    “還算你有良心,沒把我一個人扔在那兒。”維埃里摸了摸鼻子,最終沒有把那個謝字說出口,他們的關系沒必要說那些,而且要是真道謝,安東又要得意了。

    但他低估了安東的厚臉皮,“波波你不要太感動,我主要是因為他們詆毀米蘭才這么說的,你看你都快哭出來了誒喲喲。”

    維埃里難得不懟回來,而是大方的承認了,“我確實挺感動的,尤其我馬上要走了,你不和我擁抱一下嗎?”

    安東怔愣了,看著維埃里張開的胳膊,還要左顧右盼確定周圍有沒有人。

    “別看了,皮波不在這兒,還是說你和人擁抱都要征求他的意見?”

    “那倒也不是。”安東磨磨蹭蹭地靠過去。

    維埃里沒有前兩年那么壯實,安東卻長大長高還變厚了一點,這個擁抱和曾經(jīng)的感覺不太一樣。安東眨了眨眼,最近找他煽情的人變多了,是他的錯覺嗎?

    “打算什么時候走,在米蘭過完新年嗎?到那邊怎么住?”

    “已經(jīng)找好酒店了,反正也是短期合同,我沒打算在法國買房子。”維埃里已經(jīng)確定了下家是法甲的摩納哥,06年開始,安東第一次沒辦法在俱樂部的賽場上遇見他了。

    安東沉默著整理好情緒,才清了清嗓子開玩笑,“所以你現(xiàn)在是不是不算米蘭的球員了,那你為什么今天能來圣誕晚會?”

    “我來了一年圣誕晚會都不能參加嗎?”維埃里抬手想拍他的腦袋,最后還是放松了力道,安東看上去活潑,但顯然除了嘴之外身體還沒恢復到最好的狀態(tài),他還是省著點打吧。

    “就算不是球員,作為家屬也能來參加吧。”

    “你是誰的家屬?”

    “皮波?”維埃里叫出這個名字的三兩步跑遠了,安東不敢大步追,只能氣哼哼地在后面嚷嚷,“胡扯什么,你是狗屁的家屬!”

    晚會上除了金球獎那一晚的隊友們,其他人和內洛的工作人員,都是第一次見到受傷之后的安東,不少人關心他,“看上去胖了,但是精神頭不太好,還有黑眼圈。一定要好好養(yǎng)身體!”

    歶5熙5彖5對5讀5嘉5

    除了再也不能吸引到他的節(jié)目和社交,阿爾貝蒂尼出乎意料地跟著科斯塔庫和馬爾蒂尼一同出現(xiàn)在晚會上,和曾經(jīng)共事過的老隊友一一擁抱,面對新來的小伙子們比如卡卡,他也非常友善。

    就連傳言和他有矛盾所以才把他趕走的安切洛蒂,阿爾貝蒂尼也毫不避諱地笑著和他打招呼,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錯。

    “真沒想到你居然回米蘭了,還以為你今年會繼續(xù)在巴塞羅那過節(jié)。”

    離開米蘭之后阿爾貝蒂尼換了好幾家俱樂部,如今他已經(jīng)在巴塞羅那待了一個半賽季,去年圣誕節(jié)他就沒有回米蘭。

    阿爾貝蒂尼笑著點頭,“是啊,以后也都在米蘭過圣誕節(jié)了。”

    這話聽上去有點奇怪,安東坐直了身子,舍甫琴科已經(jīng)替他問出聲,“什么意思?德米你要轉會回米蘭嗎?”

    大家還沒來得及為這個消息高興,阿爾貝蒂尼已經(jīng)否定了,“不,是我要退役了。”

    氣氛一下子冷下來,阿爾貝蒂尼比夏天退役的雷東多還小兩歲,但他這么選擇似乎也可以理解,離開米蘭后他在別的地方同樣沒有再獲得首發(fā)的機會,而且作為中場球員年齡的上漲對他的狀態(tài)影響很大。

    在巴塞羅那的最后這半年他只踢了4場球,盡管教練是他的老隊友里杰卡爾德。如果在米蘭他大概會像科斯塔庫塔一樣有更多好球可以上場,但對沒什么感情的巴塞羅那,他已經(jīng)累了。

    阿爾貝蒂尼拍了拍胡須都透出一點悲傷的加圖索,“干嘛都垮著臉?這是好事啊,以后我就能經(jīng)常來圣西羅看比賽了。”

    科斯塔庫塔沒好氣地嗆他,“去你的,我們還在踢你倒是先跑了。”他和馬爾蒂尼顯然已經(jīng)事先知道阿爾貝蒂尼要退役的事,但現(xiàn)在再聽他說一遍還是不高興。

    “那你也退役,和我一起吧,我在想過完新年出去玩一玩,就差你一個了。”

    “不許帶壞比利。”馬爾蒂尼煩躁地給了起哄的阿爾貝蒂尼一肘,科斯塔庫塔連忙向最親愛的隊長表忠心,“我不和德米一起玩,你放心吧,除非我真的踢不動了我才會退役,不像討厭的德米”

    阿爾貝蒂尼也不再招惹幾乎有點可憐的隊長,“我回米蘭你們一點都不歡迎我,我要心碎了。”

    他們三個聚在一起聊天總是這么熱鬧,其他人沒有插話的地方,只是聽著也津津有味。經(jīng)歷了最初的震驚之后,安東已經(jīng)能樂呵呵地繼續(xù)吃飯了。

    因扎吉欣慰地撇著膝蓋碰了碰他,“我還以為你又要難過好幾天?”

    安東嘆氣,“隊友退役這種事,我現(xiàn)在有經(jīng)驗了,當然得進步啊,而且今天的飯量不夠,看看桑德羅的盤子,我得多吃點,不然一會兒要餓肚子了。”

    話雖然這么說,在飯后聊天的輕松時刻,安東早就湊到阿爾貝蒂尼身邊,踟躇地問他退役后想去哪兒玩,要不要小禮物。

    “我不挑,你自己做的就行。”阿爾貝蒂尼看著安東的臉又有像剛升上一線隊時圓呼起來的趨勢,忍不住上手掐了一把胳膊,確實胖了,他又轉頭去看遠處和別人聊天、眼神屢屢瞥過來的因扎吉。

    “別光問我,你怎么樣,和皮波,嗯?他好像一直在朝我們這邊看。”

    “也就那樣”安東說不出話,只能用做作地咳嗽來回避話題。科斯塔庫塔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正常點安東,問問德米他的退役賽你能不能去。”

    “你要辦退役賽?!”安東興奮地坐直了身子,又在阿爾貝蒂尼慌忙地擺手中壓低聲音,“退役賽要干什么,好玩嗎?”

    也只有安東這樣20歲出頭的小年輕在提到退役賽的時候會這么興奮,一臉復雜的馬爾蒂尼給他解釋,“一些退役的和在役的球員同場踢比賽,德米肯定也要上場。”

    “那要出場的人肯定很多,我是不是沒機會了?”安東的糾結不過一秒,“是德米來選人嗎?那我只要能在場邊坐著就行,不一定非得上場的,考慮一下吧德米。”

    科斯塔庫塔輕哼一聲,“你倒是好說話,為什么每次在德米面前你都這么乖?平時鬧成什么樣了!”

    “比利你別亂說,我什么時候鬧過?”

    這兩個人斗嘴真是常看常新,阿爾貝蒂尼勾著安東的脖子,決定退役那一刻空落落的心再次被填滿了,“你要是愿意上場那可太好了。”

    阿爾貝蒂尼決定退役的消息在平安夜見報,報社的員工終究沒能躲過過節(jié)還要加班的悲慘命運。當然安東的采訪也不可能被壓下去,好在他不是今天的重點,除了嘴快沒有給大家留下別的印象。

    多年的羅森內里都為阿爾貝蒂尼的決定而心情復雜,阿爾貝蒂尼的離開是米蘭俱樂部放棄的結果,但他們的副隊一如既往地愛著他們的俱樂部,決定退役的消息也是在米蘭的圣誕晚會上說出來的。

    和一年前相比My Story的運營和熱度越發(fā)出色,不少米蘭的球星都在賬號上發(fā)出圣誕晚會的合照、以及家里的圣誕節(jié)布置,讓好奇的球迷們大飽眼福,感覺自己和球員的距離又進了一步。

    不少合照中都有阿爾貝蒂尼的身影,不同于其他人的照片都是第三人的視角,安東發(fā)了好幾張自拍。

    阿爾貝蒂尼老實地坐在靠后的位置,目光放在安東身上沒看鏡頭,笑容不是很官方,帶著點想看熱鬧的活潑。

    安東拿著相機湊在前面,傻乎乎地比耶,笑得見牙不見眼。光線集中在他臉上,整張照片帶上了模糊的陳舊感,讓安東來說,這是他專門p出來的拍立得效果。

    不知道多少人保存了這張照片,不過大部分羅森內里對此的評價是,安東不愧是小年輕,總搞些新鮮的花樣,拍出來的照片意外地好看,像是弟弟偷拍帶他出來玩的大哥哥。

    第355章 云杉

    圣誕晚宴結束的第二天一大早,因扎吉開車帶著安東回了皮亞琴察,這是安東第二次來到這座小城,但卻是他們真正意義上在家一起過的第一個圣誕節(jié)。

    這次安東沒有再打扮的那么正式了,一年時間過去,他已經(jīng)完全被瑪麗娜當成了需要時時操心的第三個孩子。

    皮亞琴察昨天晚上下了雪,瑪麗娜還專門打電話過來囑咐安東多穿點,至于因扎吉,只得了兩句“快點過來別磨蹭”的催促。

    “所以今天晚上的圣誕大餐都吃什么?會很豐富嗎?”圣誕節(jié)的氛圍總是很感染人,就連對這個節(jié)日沒什么感覺的安東,在看到街道上的圣誕裝飾后也難免有些興奮。

    因扎吉今天穿了一條高領毛衣,還有去年瑪麗娜給他們一人送了一件的外套,開車還要帶著墨鏡嚼口香糖,在安東說他像是打算去片場拍戲的英俊蒼蠅之后,才老實地把墨鏡摘下來。

    “沒有紅肉,一般吃海鮮和各種蔬菜,意大利人都這么吃,你沒吃過嗎?”

    居然只有海鮮,安東漲了知識,“克拉拉家的圣誕大餐是約蘭達做的西班牙風味,每年都有烤羊排,超級香。”

    這一聽就是想吃烤羊排了,因扎吉當然明白,“圣誕節(jié)中午的聚餐也很重要,明天再吃吧。”

    再小的城市市政廳都會在廣場上放一個巨大的圣誕樹,瓦雷澤有,皮亞琴察也有,只不過裝飾風格不太一樣。

    12月8號每座城市的圣誕樹都會點亮,白天看不到樹頂發(fā)亮的星星,不過落滿白雪的樹枝和晃動著的裝飾物增添了另外一番節(jié)日風情。

    為了看清這棵樹他們還在廣場上多轉了兩圈,因扎吉找回了一點小時候過圣誕節(jié)純粹的快樂,“家里也會有圣誕樹,但估計還沒開始裝飾。每年爸爸都等我和蒙內回去了再收拾。”

    “是真的樹嗎?”又是安東沒見過的東西,克拉拉家的圣誕樹也是年年用,但不是真樹。

    “真樹,一般都會買云杉,提前一個月預訂,應該是這兩天送過來,你一會兒就能見到。”

    等他們到了的時候,正好圣誕樹送過來,詹卡洛招呼著提前一夜回來的西蒙內一起去倉庫搬東西,看到他們笑瞇瞇地打招呼,“安東快進房子里去,天太冷了你身體要緊。菲利波趕快也過來幫忙。”

    菲利波只好趕快跟上去,安東把Tibo從車上抱下來,這是它第一次見到雪,雖然地上只有薄薄一層,但在四腳著地碰到冰冰涼涼的白色后,Tibo還是嚇得又跳又叫。

    糟糕的主人只顧著笑話它,還是托馬索聽見動靜急匆匆地跑出來迎接,Tibo終于看到逃出生天的希望,一溜煙鉆進屋子,緊接著傳來瑪麗娜不高興地呵斥聲,“Tibo!你的爪子還是臟的,不許進來!”

    “我來給它擦!”這下安東也不能干站著看熱鬧了。

    圣誕樹是剛從農(nóng)場運過來的,已經(jīng)進行了最開始的除蟲和包裝,細溜一個套在網(wǎng)兜里,看上去都有兩米多高。詹卡洛指揮著兩個兒子抱著圣誕樹就打算進房間,被瑪麗娜嚴厲地攔在外面。

    “清理干凈了再放進來!我好不容易把家里收拾好!”

    每年圣誕節(jié)因扎吉家里都要這樣爭論一番,詹卡洛苦著臉,“親愛的,外面又開始飄雪太冷了,你先讓我們進去。”

    瑪麗娜堅決不讓步,“覺得冷就穿外套!你只穿一件毛衣站在外面當然冷。”

    兄弟兩個見怪不怪地由著父母拌嘴,抱著樹站在旁邊裝傻,被瑪麗娜看見又是一番念叨。還是安東把瑪麗娜拉進房子里,“瑪麗娜你別管了,我們一定把樹收拾地干干凈凈再拿進來!”

    詹卡洛還想爭辯,推了推看戲的兒子們,“快和你們媽媽說說,你們不冷嗎?”

    可惜往年一向和他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兒子突然啞了火,西蒙內已經(jīng)跟著安東把樹放倒在院子里,菲利波拍了拍爸爸,“你要是冷就先進去吧我們來,確實應該打掃干凈一點。”誰讓安東和他媽媽差不多潔癖呢?菲利波已經(jīng)習慣了。

    詹卡洛隱約察覺到家里的陣營又發(fā)生了一點變化,但他有什么辦法呢?只能也走下臺階,“圣誕樹當然要我來處理,讓你們來準搞得亂七八糟。”

    剪開魚網(wǎng)兜,云杉綠油油的枝杈猛地散開,這棵圣誕樹比安東想象的更大一點。先要修剪一番,然后把除草用的農(nóng)用吹風機從倉庫里搬出來,吹掉的殘枝敗葉在雪地上變成厚厚的綠色地毯。

    菲利波幫著詹卡洛把漂亮許多的圣誕樹抬進家里,安東和西蒙內收拾殘骸。早上起來鏟雪清理出來的小路又快看不見了,安東撐著巨大的垃圾袋,等著西蒙內把碎葉子掃進去。

    兩個大小伙子站在室外沒穿外套也不覺得冷,隔著呼出來的白霧也能看清臉上干活后留下的紅暈,鼻子上最明顯。

    “安東,你現(xiàn)在低頭這么長時間會不會暈?”西蒙內直起身子休息的時候想到安東的身體狀況,不過他看上去還好,帶著厚厚的毛線帽子,頭頂帽尖上綴著一個白色的毛球,讓人手癢癢。

    “不會,我早就好了。等圣誕節(jié)過完,我要趕快開始健身。”

    下雪的時候總是很安靜,連聊天的音量似乎也被雪吸走了一部分,過一會兒又變成回音還給他們。兩個人又開始干活,西蒙內閑聊一樣問起安東上個月遇上的那件麻煩事。

    “所以你實際上以前確實沒生過病吧,羅馬電視臺這樣的造謠實在惡劣。”

    在安東倒霉的那段時間里,不少朋友都發(fā)短信來關心過他,包括只在比賽里有過一面之緣的球員,甚至還有切爾西的那個穆里尼奧。

    穆里尼奧不知道為什么找上他的經(jīng)紀人想要他的聯(lián)系方式,安東同意了。結果除了第一次打了招呼,和逢年過節(jié)的問候,他一次都沒有找過安東,直到上個月。

    安東還記得自己收到他消息時又茫然又有點感動的心情,穆里尼奧把記者全都罵了一頓。“他們總是熱衷于塑造一些天才,再摧毀另一些天才,你千萬不要讓他們得逞。”

    看到天才這個詞安東很不好意思,不過穆里尼奧與其說是在安慰他,更多像是在怒噴所有媒體,想到他在切爾西特立獨行的風格以及偶爾在發(fā)布會上打嘴仗的習慣,安東一下子就理解了。他認真回了一條道謝的消息,感情很真摯,不過穆里尼奧沒再搭理他。

    在各種消息中,唯獨西蒙內從來什么都沒問過,他們并沒有斷聯(lián),還像往常那樣隔一段時間就會聊天,在西蒙內和菲利波說完話之后指使哥哥直接把手機給安東,他們只是默契地避開了那個話題。

    現(xiàn)在終于聽西蒙內提起,安東做鬼臉,“哎喲,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問了呢。”

    “我只是怕影響你的心情,才不是不關心你,”西蒙內蹲下身子撥弄著草屑堆,“所以你還好嗎?我想問的不是以前,只是現(xiàn)在。”

    安東抖了抖手里的袋子,“好極了,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圣誕樹,今天是第一次。”就像這樣的圣誕節(jié)他也是第一次過一樣。

    “那就好,”西蒙內由衷的笑出來,指著草堆里的一點,“所以我現(xiàn)在干什么你都不會生氣了對嗎?”

    “什么?”安東莫名其妙地湊近,下一秒,西蒙內從草堆里扔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照著安東臉上甩過來。

    “啊!這是什么!”

    聽見動靜跑出來的菲利波只看見安東壓著西蒙內暴揍,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沾了一圈雪,還有編織袋里的碎木屑也都灑在地上,“你們兩個”

    西蒙內趁著安東抬頭的間隙壞心眼地笑話他,“安東怕蟲子!”

    “我那是怕嗎?那是覺得惡心,我突然把肉蟲子扔在你臉上你也要叫!”

    安東又朝他揮拳,西蒙內一邊躲著一邊偷偷團著雪塊還擊,菲利波根本叫不停他們,“你們兩個不冷嗎這么打根本沒意思,要這樣!”

    說著,菲利波抄起墻角的鏟子,鏟起一捧雪兜頭澆在兩個人身上,西蒙內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見了,呸呸呸地吐著東西好不狼狽。菲利波大笑著想走,被安東一把勾住腿,拉著他加入戰(zhàn)局。

    最后連托馬索都跑出來和他們打雪仗,抱著一捧雪在大人們身邊橫沖直撞,安東他們說是打雪仗,其實就是打架,誰要是不小心被放倒了,等著另外兩個人的圍毆吧。

    Tibo也想加入他們,但它還沒習慣雪地的觸感,剛到院子里,就又像觸電了一樣原地跳著打轉,最后只能自己和自己玩。

    直到怒氣沖沖的瑪麗娜怒吼一聲,他們才停下來,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濕亂的不成樣子,一個個臉和手凍得通紅。

    “菲利波!西蒙內!你們都是30歲的人了,還這么幼稚嗎?穿這么點衣服,我看你們晚上都全得感冒。”

    “媽媽,我離30歲生日還有幾個月”

    “閉嘴西蒙內!”

    男孩子們聽著瑪麗娜的訓斥一溜煙鉆進房間,瑪麗娜就站在門口,給每個路過她的臭小子重重來一下,連安東也不能幸免,他的帽子濕漉漉的,沾了瑪麗娜的手掌全是水。

    房間里的壁爐已經(jīng)升起火,安東又是新鮮地湊過去,到了溫暖的火邊,他才后知后覺地開始冷。西蒙內已經(jīng)在抽鼻子了,菲利波的手也有點僵。

    “在這兒烤火有什么用,你們現(xiàn)在就去洗澡換衣服!”

    房子外面還沒收好的垃圾只能靠詹卡洛,瑪麗娜留著Tibo在門口擦爪子。四個人面面相覷,安東遲疑地開口,“我再烤一會兒,你們誰先去洗?”

    菲利波和西蒙內對視一眼,“我先去吧,很快沖好,你先把濕衣服脫掉。”菲利波說著拿好換洗衣服走進浴室。西蒙內領著托馬索去他們的房間。

    瑪麗娜把房間布置地非常漂亮,天花板、書架、床柱上都掛著圣誕裝飾,除了剛挪到客廳角落里的云杉,樓梯口、餐桌旁還放了小的塑料圣誕樹,隨便走兩步都能看到圣誕節(jié)的氣氛。

    皮亞琴察的房子是傳統(tǒng)的意大利小樓,每間房間都不大,也不是標準的正方形,反而有很多墻面。相互之間用各種小木門連接,安東走了好幾次還總是會不小心進錯房間。

    他恨不得整個人扒在壁爐上,空氣里有木頭燒起來的淡淡味道,并不讓人討厭,反而安東有點想吃烤栗子。小沙發(fā)背后細長的窗戶能看到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安東樂呵呵地坐在地板上,一時半會不想起來。

    “安東親愛的,幫我拿一下我的內褲!”

    淋浴間里菲利波的聲音朦朧地響起來,安東應了好幾聲,才聽清他在說什么。

    “你就非要把收納褲頭的抽屜放進衛(wèi)生間才不會忘是嗎?剛才拿了那么多衣服這都能忘?”

    安東抱怨著跑去翻行李箱,他多希望自己直接說不知道內褲在哪兒,但那樣菲利波會光著屁股跑出來自己拿,一想到這不是在自己家里,就更可怕了。

    他一臉嫌棄地找到內褲,衛(wèi)生間的門吱呀推開一條縫,安東只把胳膊伸了進去,人還在門外。“給。”

    “你拿進來給我好不好,我過去會感冒的。”

    感冒什么?衛(wèi)生間的熱氣他隔著門縫都能感覺到,“快點!我胳膊要酸了。”

    水聲沒停,菲利波趿拉著拖鞋靠近,安東又抖了抖手,布料卻沒有被拿走,反而整條胳膊被菲利波抓著往里帶。

    “你干什么?!”安東扒著門和他較勁,還伸手去想把菲利波的手拍開。他們才在衛(wèi)生間亂搞過,他可不敢在這兒再亂來一次,“你瘋了菲利波!”

    “你也一起洗,這有什么?”

    他還沒抽出手,西蒙內突然走進房間,看到安東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眼睛都亮了,“你們這是?”

    安東訕笑,“蒙內?你怎么沒去洗澡你別推我啊!”

    安東猝不及防地被西蒙內推進浴室,他也跟著擠了進去。

    “別這樣蒙內,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臭小子你怎么也進來了?”

    “洗澡而已,菲利波我們又不是沒有一起洗過,帶我一個。”

    “還有我還有我!”真正光著屁股的托馬索從大人的腿間鉆進浴室,門被西蒙內反手帶上了。

    第356章 黃金蛋餃

    小小的浴室里擠了四個人的結果就是大家都只能速戰(zhàn)速決,身上沖干凈了就得趕快出來。

    忽略掉花灑水聲都掩蓋不住的吵鬧動靜和洗完之后一地的水,至少在喝了瑪麗娜遞到手上的熱可可之后,沒有哪個倒霉蛋是真的在平安夜感冒了。

    離夜晚的圣誕節(jié)大餐還有好幾個小時,瑪麗娜拉出一大箱圣誕樹的裝飾品,都是這些年一點點攢下來的,每年在集市上看到最好看的那些。

    安東即使沒裝飾過圣誕樹,也見過不少,紅色粉色的花朵糖果、金色的雪橇車、白色的緞帶、會發(fā)光的小彩燈,隨便掛在樹上都很好看,不過他今年有個別的點子。

    在托馬索招呼他去幫忙的時候,安東擺弄著彩燈串,“托馬索,我有點別的可以放在圣誕樹上的東西,但是是你的禮物,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現(xiàn)在就把他拆開吧。”

    托馬索想象不來那會是什么樣的禮物,難道安東給他送的只是普通的塑料小球嗎?他茫然地看著安東和菲利波從門外搬進來一個快有他一個人高的大箱子,不知道該做什么

    “這是什么?”一家人好奇地圍過來,菲利波卻只說是安東一個人買的,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在家長的鼓勵下,托馬索遲疑地用剪刀劃開仿佛白雪覆蓋的紅色包裝盒,里面一包包小玩具滾出來,有各種小房子、一片片鐵軌、玩具火車車廂、玩具飛機,還有好多他叫不上名字的小東西。

    “好可愛,這是讓我拼的嗎?”托馬索立刻對精巧的玩具愛不釋手,就這樣直接玩他也能玩一天,何況安東說這些可以組裝在圣誕樹上。

    “當然可以拼,拼好了還會動會亮燈。”很難說這到底是安東給托馬索買的禮物,還是他自己想玩。說明書是厚厚一本英文的,大朋友小朋友坐在圣誕樹旁邊,頭挨著頭認真研究起來。

    西蒙內也很喜歡玩,或者說這樣的小玩具沒人不想動手組裝,但他想上手還要征求一下托馬索的意見,換來一句,“爸爸你不要亂動這些!一會兒安東找不到了!”

    “媽媽,我小時候為什么沒有這些玩?”

    詹卡洛和瑪麗娜看著這溫馨的一幕挪不開眼睛,正悄悄找出相機偷拍了好幾張,聽見兒子的疑問,只是擺擺手讓他挪開一點,“不要擋鏡頭。”

    等到真正開始組裝的時候,菲利波和西蒙內也加入進來。螺旋的鐵軌想要在圣誕樹上纏繞著固定住是個大工程,還有環(huán)著樹頂星星旋轉的玩具飛機,和順著梯子爬上趴下的圣誕老人。

    全部裝飾好后,圣誕樹儼然變成了樹屋小鎮(zhèn),一層層的房子點綴在枝葉間,還有閃爍的衛(wèi)星摩天輪和唱著歌的旋轉木馬。

    “這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圣誕樹!”托馬索陶醉地坐在樹下,看著小鎮(zhèn)里動來動去的玩具,一步都不愿意離開。

    “你才見過幾年圣誕樹”菲利波小聲吐槽,在安東看過來之后立刻改口,“這也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圣誕樹。”

    安東用白眼翻他,“太假了皮波。”

    “我認真的,這些小玩具我以前可沒見過。”

    Tibo也被電動玩具的聲音吸引,為了防止它太激動把好不容易組裝好的圣誕樹整個撞倒,安東還在樹邊圍了一圈有他小腿高的圍欄,托馬索第一次不再搭理他的好朋友Tibo,賴在圍欄里不出來。

    瑪麗娜已經(jīng)在準備圣誕晚餐了,安東扔下在樹下包禮物的先生們,執(zhí)意跑到廚房去幫忙。

    雖然菲利波說平安夜傳統(tǒng)大餐不會吃紅肉,但肉末肉餡不算在其中,除了已經(jīng)準備好的鰻魚和鱈魚,瑪麗娜還打算做一種叫tortellini in brodo的食物,有些人管它叫意大利餃子。

    ‘那東西是什么都不會是餃子!’安東堅決拒絕這種叫法,他只嘗試過一次,被奇怪的口感一秒勸退。

    雞蛋酥皮裹著玉米、火腿、肉末混成的餡,似乎有的地方還會加奶酪,包成有點像元寶的小團,加水做好之后連湯端上來。說是餛飩也有些奇怪,但絕對不會是餃子。

    安東看著瑪麗娜忙碌的模樣面露難色,平時他是絕對不會吃這個東西的,但如果是瑪麗娜做的,他也沒有那么挑嘴。

    出乎他的預料,瑪麗娜把制作tortellini的任務全權交給了他,“我聽菲利波說你很會做餃子,今天飯量我準備多了可能有點來不及,親愛的這個只能靠你了。”

    因扎吉家的誰說親愛的安東都沒辦法拒絕,“只是我不太會做這種”

    “做你喜歡的就好。”

    真是瞌睡遇上枕頭,安東想不到在皮亞琴察的圣誕節(jié)也離不開餃子。既然全看他的發(fā)揮,安東當然選擇熟悉的做法,即便沒有現(xiàn)成的餃子皮,黃金蛋餃也算半種餃子吧。

    純肉餡調味并不復雜,用不到太多調料,意大利沒有馬蹄碎和蓮菜,安東選擇更常見的蘿卜和西藍花作為餡料中酥脆口感的部分。

    蛋皮比正常的餃子皮更好準備,打好的雞蛋加入淀粉攪勻,在平底鍋里刷上油就可以攤好。

    瑪麗娜很快就發(fā)現(xiàn)安東在做新鮮的東西,但她一點不生氣,反而感興趣地在旁邊看著。

    當平底鍋上攤開的蛋液稍稍凝固的時候,安東在上面加上肉餡,然后挑起一邊蛋皮將整個肉餡蓋住,邊緣粘合起來之后再翻一面烘一會兒,一個蛋餃就成型了。

    “這個可以直接吃嗎?感覺里面的肉餡還沒有熟?”

    “對,一會兒還要煮一下。”

    安東一口氣做了一大盤,雖然是第一次上手,但本著再難吃也不會比tortellini更糟糕的想法,他對自己非常有信心。

    最后煮好的蛋餃加了番茄紅燴的醬汁,看上去有紅有黃很喜慶,嘗起來也還能吃。

    在他搗鼓這一盤菜的時候,瑪麗娜已經(jīng)把烤鱈魚、炸鰻魚、千層面、土豆泥還有燴菜沙拉全部準備好了。當鎮(zhèn)上教堂的鐘聲在8點敲響的時候,豐盛的晚飯終于擺上餐桌。

    飯前還有祈禱的儀式,菲利波平時在家從來不會這么做,在俱樂部聚餐的時候大家也很少想到這一層,卡卡閉眼禱告的時候他們一般已經(jīng)開吃了。

    安東不熟悉這個儀式,只能跟著其他人的動作閉眼低頭,手放在胸口總覺得怪怪的,動起來又糾結要不要放到腿上。

    最后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拉住他的,安東瞥過去,菲利波雙眼始終閉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精準地摸過來,指尖扣在他的掌心里虛虛握著,放在餐桌上不動了。

    似乎在他看過的美劇里確實有人這樣飯前祈禱,安東眼皮顫了顫,捏住他的手指,安靜下來。剛才還紛雜的情緒一掃而空,安東神游了一會兒,只領悟出晚餐很香的道理。

    晚餐確實和他想象的同樣美味,對于因扎吉一家來說,每年圣誕節(jié)他們都吃一樣的飯,卻也因此在記憶里留下了獨屬于圣誕節(jié)的味道。

    今年這個節(jié)日的味道里多了新鮮的蛋餃,每個吃過的人都毫不吝嗇他們的稱贊,聽得安東臉熱。只有菲利波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你以前沒做過這個吧。”

    安東緊張起來,“怎么了,不好吃嗎?”

    “不,只是每次有人吃蛋餃的時候,你都忘了咽嘴里的東西。盯著看太顯眼了親愛的,”菲利波慢條斯理地叉走最后一個蛋餃,“別擔心,不好吃的東西根本吃不完,比如那個煮豆子”

    平安夜意大利電視臺并沒有晚會節(jié)目,但會放應景的電影,適合全家圍在電視機前看。雪還在下著,窗戶因為內外的溫差蒙上一層水汽,已經(jīng)看不到積雪有多深。

    Tibo在圣誕晚餐結束后才終于吃上它自己的晚飯,天知道剛才它在餐桌旁邊繞了多少圈,好在成功換來了詹卡洛的投喂。

    看著電影一家人開始拆禮物,瑪麗娜給小輩們送的仍然是衣服,只不過變成了套頭的毛衣,深紅色深藍色姜黃色,胸前還有Q版小動物的頭像,非常有圣誕氛圍,就是沒辦法穿出去。

    三個人老實地把毛衣套上,坐在圣誕樹下整體年齡又不經(jīng)意地小了幾歲。

    托馬索收到了小靴子和四輪自行車,圣誕樹上的火車已經(jīng)不能吸引他了,他騎著自行車在狹窄的樓道里轉來轉去,經(jīng)過房門的時候還要故意‘鐺鐺’踢兩腳。

    安東送出去的禮物都是他花了大價錢買的,精致而且適合每個人。

    “你確定這個適合我嗎?”西蒙內看著安東夾著一個奇形怪狀的包裹進來,和其他人正經(jīng)的東西相比,這個有點太“為什么要送我一個椅子?”

    安東只是把彩紙包裝的椅子遞給他,什么話都沒說,害怕一張嘴就要笑出來。椅子捏起來手感有點奇怪,而且輕飄飄的,西蒙內還想直接坐上去看看,被菲利波連忙喝止了,“你坐了會后悔的!”

    事實證明菲利波說得對,尤其在西蒙內拆開包裝,從椅子靠背的位置拆下一盒巧克力,椅子腿變成四條禮花炮,凳子的位置是任天堂最新版的Wii游戲主機。

    西蒙內被這個障眼法笑得直不起腰,半天才把地上的禮物都撿起來,“我剛才要是真的坐上去,它爛了的話你會給我換新的嗎?”

    “我會給你換個新凳子!”

    “好吧,謝謝你安東,我很喜歡這個禮物,我想你也會喜歡我給你送的。”

    安東來了興趣,找到西蒙內中規(guī)中矩的包裝盒,“你送了什么?”

    他從盒子里拆出了10頂不重樣的假發(fā),從偏分頭到妹妹頭,從卷發(fā)到金色長發(fā)應有盡有,甚至還有17世紀歐洲最流行的白色大卷毛,戴上像羊屁股長了一樣臉。

    “你什么意思!”安東氣哼哼地在頭頂扣上齊耳的半長發(fā),因扎吉兄弟兩個都是這樣的發(fā)型,到了安東頭上,太過茂密的兩側劉海把安東的臉擋住打大半,“我現(xiàn)在好像一個變態(tài)攝影師”

    “所以我送的禮物沒錯啊,我就知道你不喜歡光頭。”西蒙內對自己的奇思妙想很滿意,但安東是堅決不會承認的,“我光頭明明也很帥,而且最近已經(jīng)變成毛寸了!”

    菲利波的禮物安東放在最后才拆,小小的一個包裝盒,打開果然是首飾盒,這是安東從菲利波那里收到的第二枚戒指。

    “怎么又送?”安東嘴上吐槽,還是高興地把戒指拿出來細看,銀質素圈戒指,內環(huán)刻著030529,安東一下子想到他在生日送給因扎吉的那個。

    日期只差一天,菲利波當時說紀念日應該從歐冠的第二天開始算。只是他手上的戒指沒有鑲鉆、數(shù)字歪歪扭扭的,戒指上能看到一條不太明顯的接線。

    安東猜到了什么,“這是你自己做的?”

    “我盡力了,”菲利波輕咳一聲掩去面上的一絲窘迫,這個戒指和他手上的相比確實有點粗糙了,“這是圣誕禮物,就算再不好看你也不能嫌棄。”

    “我沒嫌棄。”安東放低聲音,瑪麗娜詹卡洛他們都看到了禮物是什么,這讓安東有點不好意思,尤其西蒙內還在旁邊搗亂,“安東你先戴一下看看大小合不合適。”

    安東從善如流地套上中指,卻在第二個關節(jié)卡住了,他哀嘆一聲,“難道我現(xiàn)在胖成這樣了嗎?”

    “戴錯指頭了,我按照無名指來的。”

    西蒙內繼續(xù)起哄,“干嘛呀菲利波,無名指不是結婚才能戴嗎?”

    安東也遲疑了一下,他當然知道無名指上的戒指有別的含義,只是他給菲利波的生日禮物同樣是按照無名指的尺寸,所以菲利波應該沒有別的意思。

    “無名指上確實應該是結婚戒指。”安東沒來得及給西蒙內解釋,被菲利波搶了先,他拉住安東想要自己戴戒指的動作,抬頭看著安東微微張大的雙眼,背靠著溫暖的壁爐,在小火車突然響起的汽笛聲中開口,“所以我們結婚吧。”

    第357章 默契

    安東沒想到菲利波會突然這么說,還是在平安夜的晚上,當著其他人的面。

    他倉促地在房間里打量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除了他驚訝萬分完全狀況外,其他人似乎都對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并不奇怪。

    瑪麗娜和詹卡洛裝做在看電視的樣子,眼尾時不時地掃過來,心思顯然都在他們身上。西蒙內更明顯了,光明正大地看熱鬧,眼睛里明晃晃寫著‘快回答’。

    安東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連笑容都變得有些遲疑,“你這是,認真的?”

    就這么短短一點時間,安東手心里居然出了汗,菲利波摸走戒指,手指穿過安東的指縫,牢牢地握住,不留一絲縫隙,“嗯,你覺得怎么樣?”

    “等一下,現(xiàn)在男的和男的也可以結婚了嗎?”菲利波再認真不過的模樣讓安東越發(fā)摸不著頭腦,最近難道有什么他錯過的大新聞,比如意大利通過了同性婚姻合法化?05年有點太早了吧。

    菲利波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一直豎著耳朵偷聽的因扎吉夫婦被逗笑了,西蒙內也樂得直拍沙發(fā),“我就說安東肯定會這么問!”

    被西蒙內笑話了,菲利波很傷心。強硬地捂住他的最不讓他繼續(xù)搗亂,“Bella,我以為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們的默契呢?”

    安東腦筋急轉,“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去別的地方結婚嗎?拉斯維加斯?那里是不是不管結婚的人是誰,但我現(xiàn)在還沒辦法坐飛機,你打算什么時候去?”

    西蒙內掙扎著閃開哥哥的手,“拉斯維加斯確實也是個好主意,菲利波,你之前怎么沒想到?”

    菲利波徹底無奈了,恨鐵不成鋼地拽著安東的胳膊,“我們在哪兒都沒辦法登記結婚,我的意思是,我們辦一個婚禮。”

    “哦。”這個提議聽上去正常多了,安東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居然出現(xiàn)了一點失望,又很快被他搖頭甩開,只辦婚禮似乎也很有意思,“我覺得可以”

    安東的話還沒說完,西蒙內高興地鼓掌,瑪麗娜和詹卡洛起身擁抱他和菲利波,就連門口自嗨的托馬索也跑進來要抱抱,還有用舌頭給他們洗手的Tibo,嗷嗷叫著像是在鳴笛慶祝一樣。

    這簡直像是真正求婚成功的陣仗,菲利波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拉著安東親了好一會兒,安東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到后面已經(jīng)自暴自棄,沉浸在歡樂中。

    等大家都重新安靜下來,安東這才問,“什么時候、在哪里辦儀式,這些你肯定都想過吧。”

    菲利波確實已經(jīng)有了想法,“教堂恐怕不行,不過你不信教,這剛剛好。我們可以租一個地方,在冬歇期結束前舉行儀式,你覺得怎么樣?”

    那不就是幾天后嗎?安東摸著自己的短短的頭發(fā)和圓起來的臉,很不樂意,但他也知道下半賽季開始之后就更沒有時間了,拖到夏天去像什么樣子。

    “你也不早點說!”

    “你現(xiàn)在也很帥親愛的。”菲利波連忙安慰他,西蒙內得意洋洋地撿起旁邊剛剛拆開的假發(fā),“我送的禮物這不是就用上了嗎?”

    安東悲哀地發(fā)現(xiàn)西蒙內說的確實有道理,他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光頭的模樣,不代表他愿意在重要的時刻也沒有頭發(fā),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我們穿什么?”

    菲利波覺得西裝就可以,“一個人穿黑色,一個人穿白色。”

    聽上去有點無聊,西蒙內有別的想法,“一個人穿西裝一個人穿裙子?你們兩個誰想穿婚紗?”

    “都不想!”兩個拳頭同時砸到西蒙內身上,他頗為遺憾地閉嘴了。

    瑪麗娜這時候插話,“安東,你們家鄉(xiāng)結婚的時候也是穿西裝嗎?”

    現(xiàn)在是的,但十幾年之后就不一定了,安東想著那些中式婚禮的婚服,“有一些別的衣服可以穿,可惜這里應該買不到。”

    菲利波看出安東有點別的想法,“我們各自決定自己的衣服吧,這幾天還有時間,可以好好找一下。”

    “那要是我們兩個穿的風格不一樣怎么辦?”

    “這就要看我們的默契了親愛的,”菲利波在‘默契’上加重了音調,面帶威脅假笑著看他,“我相信我們肯定能在這方面達成一致的。”

    安東發(fā)愁地搓臉,其他人已經(jīng)開始熱鬧地商議起租一個什么樣的地方,盡快定下時間才能邀請別人。

    菲利波始終沒有松開安東的手,現(xiàn)在又來看他,帶著一點歉意,“我們可能沒辦法邀請什么人。”

    “這對我來說是個好消息。”安東完全不介意,當著一群八成不太認識的人結婚對安東來說才是個挑戰(zhàn),只要克拉拉愿意來就好。

    直到瑪麗娜把婚禮結束后要吃什么東西都敲定了,安東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們似乎漏了一個步驟,“你送的戒指在哪兒呢菲利波?我居然就這么直接答應了。”

    “我以為你永遠都想不起來這個問題了!”西蒙內精準地吐槽,詹卡洛從背后推了菲利波一把,菲利波樂呵呵地從口袋里拿出收好的戒指。

    “我還想著如果你忘了這件事,我就只能等晚上你睡著之后給你戴上它了。”

    他說著,把安東送的在無名指上戴了小半年的戒指取下來。攤開的掌心上,兩枚戒指看上去確實相似,除了菲利波做的那個沒有鑲碎鉆。

    毫無預兆地,菲利波從沙發(fā)上單膝跪地,清了清嗓子正準備說什么,安東著急忙慌地叫停,也跟著跪到他對面。剩下幾個人面面相覷,終于都忍不住笑噴出來。

    菲利波沒想到自己預先想象過許多次的求婚居然變成這樣,直接氣笑了,“安東!你在干什么啊!”

    安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尷尬地手腳都蜷縮了,這個場面實在滑稽,拉著菲利波的手使勁憋笑,“我錯了菲利波,我以為單膝下跪的求婚很正常,但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我們還是正常坐著說話吧,你這樣太奇怪了哈哈哈哈”

    “你們停手吧,等婚禮上再交換戒指。”西蒙內從來沒想過安東能這么毀氣氛,菲利波吃癟的樣子也難得一見,“反正你們只有這一對戒指,不分訂婚還是結婚。”

    鬧了這么一通笑話,安東居然過了尷尬勁,反倒單膝跪著不起來了,靠著沙發(fā)看菲利波從詹卡洛那兒接過一個文件袋。

    “這是什么?”

    菲利波拿出兩摞厚厚的文件,安東莫名想到他做手術之前要菲利波簽的合意書,菲利波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

    “雖然我們沒辦法登記結婚,但可以相互之間簽訂合約,關于財產(chǎn)、監(jiān)護等等的問題,都可以現(xiàn)在確定下來。”

    安東和菲利波簽過好幾個法律文件,包括他加入因扎吉兄弟投資房地產(chǎn)時的合約,以及他和菲利波互相贈與房產(chǎn)的合同。

    如今菲利波遞過來的合意書比那些詳細多了,包括兩個人已有的財產(chǎn)、未來的收入,雖然仍然是他們一直以來個人花個人錢的習慣,但寫在紙上莫名多了點莊嚴的意味。

    還有手術和監(jiān)護的情況,不再是上次那樣只有一次手術的效力,而是相當于互相交出所有的監(jiān)護權限,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

    合意書上甚至還有遺囑相關的內容,除了留給父母和西蒙內托馬索的部分,菲利波把剩下一多半的財產(chǎn)都留給了他。

    安東沒想到會看到這些內容,嘴上感嘆著“這太夸張了”,實際一條條認真讀下去。兩個人就這么互相跪坐著把合意書翻看完,腿麻了都沒意識到。

    “所以這個簽完之后效力會持續(xù)多久?”安東猶豫地開口,他知道這么問不合適,但如果這個合意書沒有時效限制的話,給他的壓力有點太大了,他還沒有準備好。

    菲利波像是早就預料到他會這么問,翻到最后一頁,明確地寫著合意書的時效三年,到期后如果仍然雙方合意可以再續(xù)簽。“我覺得這個時間期限很合適,你覺得呢?”

    “你怎么也能想到留時限”安東這下沒意見了,“所以以后我不僅要和俱樂部談續(xù)約,你這邊也要隨時記得續(xù)一下是吧?”

    菲利波想了一下那樣的場景,忍俊不禁,“我可不會拖到合同年,可能明年就找你續(xù)約了,順便延長一下合同期限。”

    西蒙內在旁邊看熱鬧,嘟囔著這比真正結婚看上去還要麻煩,被瑪麗娜親切地吐槽了,“就是因為結婚太簡單了,所以你們這些年輕人才會突然結婚又突然離婚。”已經(jīng)離過婚的西蒙內不敢再說話。

    安東翻完了整個文件,撐著沙發(fā)坐回去,“我覺得還漏了一個東西,要是分手了怎么辦?”

    “不分手不就好了嗎?”菲利波在安東挑眉看過來的視線中敗下陣來,雖然他們誰都沒想過真的要分手,但也誰都沒辦法忽略這種可能性,“你可以等續(xù)約的時候加上分手的細則。”

    婚禮儀式確定在30號,一年的倒數(shù)第二天。安東在圣誕節(jié)當天就跑去米蘭華人街找衣服,跑了兩三天,才終于確定到時候要穿什么。

    “你確定要這么穿?”克拉拉看到他的衣服之后眼睛都直了,但轉念一想,這樣的衣服穿在安東身上確實還算應景,只是,“你讓我到時候穿什么?我都不想穿正裝了!”

    “穿啊,除了我和皮波,剩下的人應該都穿得很正常。”安東還記得因扎吉那句‘默契’,實際上他的心里也在打鼓,偏偏因扎吉堅決不透露他要穿什么。

    除了因扎吉一家和克拉拉,還有幾名賓客,包括正在意大利的內斯塔、皮爾洛、維埃里和馬爾蒂尼。

    他們在得知安東和因扎吉突然要辦結婚儀式的時候,嘴上吐槽著他們愛折騰亂來,實際上都明確表示要來參加儀式,還開始糾結伴郎的問題。

    “安東要穿婚紗嗎?如果她穿婚紗,我們中的一半是不是要當‘伴娘’,也要穿裙子?波波和保羅以前穿過了,所以這次是我和桑德羅穿?”

    安東隔著電話都忍不住翻白眼,“沒人穿裙子!至少我不穿,你要是想穿我不攔你。”

    因扎吉最后叮囑他們只要穿西裝就好,“不許搶我們的風頭,正常點!”讓安東更懷疑他要穿什么夸張的衣服。

    儀式的地點定在米蘭郊外一個小鎮(zhèn)的古堡里,還是皮爾洛幫忙聯(lián)系的。說是古堡,它沒有夸張的造型,更像是一個傳了三四百年的老式別墅,里面禮拜堂和舞廳都有,還有一個房頂很高的餐廳,對他們來說正合適。

    婚禮當天安東認命地帶上西蒙內送的一頂假發(fā),短發(fā)梳成偏分背頭,露出飽滿的腦門和帶著銳氣的眉眼。沒有化妝師攝影師,他和因扎吉在禮拜堂兩邊的小房間里各自打扮著。

    禮拜堂里所有人都到齊了,安東能聽見西蒙內拉著托馬索叮囑一會兒要怎么撒花瓣,克拉拉招呼著Tibo不要扒拉脖子上的小領結。

    幾個隊友聊天的聲音也清清楚楚,互相比較著身上的西裝,保羅打了好多發(fā)膠,桑德羅的領帶太短了,波波西裝下面沒穿襯衫,皮爾洛的袖扣不小心掉了一個。

    聽上去實在熱鬧,安東突然特別想見到他們,見到另一邊會出現(xiàn)的因扎吉,他們兩個昨天晚上就沒有見面,被過來玩的隊友們強行分開了。

    看著鏡子里已經(jīng)整理好的人,安東最后抿了抿鬢角的頭發(fā),他今天甚至給假發(fā)抹了發(fā)油,只是這身打扮實在和整棟別墅都不太搭。

    禮拜堂里能聽到其他人突然的驚呼聲,“皮波,你這是來結婚的嗎?”“天哪你看起來和走廊那些畫里的人一個歲數(shù)哈哈哈哈。”

    安東的好奇心再也忍不住了,他也推開禮拜堂的門,剛才吵鬧的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你這穿的又是什么?”

    因扎吉身上穿著深藍色的燕尾西裝,能看到里面淺色的馬甲和白色的襯衫,脖子上打著繁復的領帶,下半身是淺色的褲子和黑色長靴,確實像18世紀的畫像里走出來的打扮。

    安東只看了一眼就挪不開眼睛了,這身打扮很像宮廷劇里那些帥氣的紳士侯爵,比如臉叔飾演的達西先生。雖然衣服很復雜,但穿在他身上一點都不違和,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也夸張地不遑多讓。

    上黑下紅的龍鳳褂,右邊前胸和袖口衣角都有金色的龍紋,華人街的南方人結婚的時候大多這么穿。現(xiàn)在穿在他身上,其他人沒看過中國的年代電視劇,也覺得安東像是個出國游玩的富家公子哥。

    今天的主角互相看著對方,笑到直不起腰。他們兩個明顯是兩種畫風,站在一起居然意外的和諧,都花哨地和正常人格格不入。

    瑪麗娜已經(jīng)忍不住開始拍照,克拉拉懸著的心終于死了,馬爾蒂尼頭疼地揉眼睛,皮爾洛拉著內斯塔問是不是他給兩個人出的主意,維埃里感嘆著說出所有人的心里話,“早說你們兩個要這么玩啊!”

    第358章 誓言

    “你們真覺得這一身不好看嗎?”意識到大家似乎對他的禮服有很多話想說,安東板起臉一腳踏到長凳上,撩開紅色的長袍下擺,還能露出里面黑色的襯褲和皮鞋,“誰剛才說這個像裙子?”

    皮爾洛默默躲開一點,“沒人說這個不好看,只是我們都沒見過,你們那邊結婚的時候都這么穿嗎?”

    “也有人穿普通的西裝婚紗,或者還有別的衣服,只是需要訂做來不及買了。”

    馬爾蒂尼無語,那邊維埃里已經(jīng)在轉著圈研究因扎吉燕尾西服上的花紋了,“和你們兩個相比,我們才像是過來結婚的人。”

    安東看了一圈,瑪麗娜和克拉拉穿著漂亮的裙子,剩下的男士都是板正的西裝,就連托馬索也把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

    “干嘛呀保羅,沒有那么嚴肅,你整得我壓力很大”安東拍了拍自己的發(fā)型,“我也帶西裝了,實在不行我和皮波現(xiàn)在回去換了?”

    “你真的想換嗎?我覺得你穿的很好看,我的也不賴吧。”

    因扎吉不太樂意,安東之前看宮廷劇的時候對著里面一個角色夸了好久的帥氣,他今天專門穿了一身類似的,安東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發(fā)愣了好久,因扎吉對自己的衣服滿意極了。

    安東立刻有了底氣,“看吧,皮波也覺得帥!”

    “你不穿他都覺得你帥”

    “安德烈亞,注意場合不要說這種話!”

    除了因扎吉,瑪麗娜和詹卡洛都覺得安東穿得很有意思,主婚人西蒙內也沒意見,內斯塔真情實感地認為他們的衣服都不錯,馬爾蒂尼在聽說安東專門找了紅黑配色的衣服后,也看順眼了不少,沒人再提換衣服的事了。

    “沒意見我們就趕快開始儀式吧!我都能聞到隔壁餐廳的香味了。”

    “等一下!”馬爾蒂尼突然叫停,所有人都驚訝地看他。

    “這是要搶婚嗎”皮爾洛夸張地抽了一口冷氣,興致勃勃準備看熱鬧的時候,馬爾蒂尼舉起手機,“比利和德米到門口了,先把他們接進來。”

    “比利和德米也來了?!”

    安東在打電話的時候,只問了30號在不在米蘭,得知科斯塔庫塔和阿爾貝蒂尼都不在之后,只是遺憾地說了句“好吧”就掛斷了電話。

    科斯塔庫塔總覺得安東要整什么幺蛾子,但再打電話都是忙音,他只好去找馬爾蒂尼,然后才得知安東和因扎吉要辦婚禮儀式。

    “這么大的事他不能多問兩句嗎?我又不是趕不回去!”科斯塔庫塔氣了個仰倒,打定主意到時候一定要參加,給安東一個“驚喜”,阿爾貝蒂尼也對安東敷衍的邀請很有意見,沒有像往常一樣勸一勸他的老友。

    這確實是個驚喜,大家一窩蜂地涌到別墅門口,和同樣西裝革履的科斯塔庫塔兩人打了個照面。

    “倪安東!你邀請人怎么一點誠意都沒有,要不是和保羅提前打過電話,我根本不知道你今天到底想干嘛!還有你們身上穿的這是什么?”

    “我錯了比利!我的頭發(fā)好不容易才定了型,你別再揉亂了!”

    “我不能碰德米可以是嗎?”

    亂哄哄的擁抱歡迎后,安東的假發(fā)被碰掉了一半,不得不折騰了半天重新戴好。大家在禮拜堂坐定,還在議論著一個他們的婚禮缺點什么。

    “捧花!”克拉拉從包里翻出一束精美的手捧花,溫暖的顏色混搭在一起,上面還蒙著一層白紗,這是她原本給安東準備的,但現(xiàn)在看到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這個捧花和誰搭配都有點奇怪,“你們誰來拿著?”

    安東接過花直接塞到因扎吉手里,“皮波你來拿吧,我這兒剛好有別的花可以搭配,等我一下!”

    他說的別的花是買衣服的時候店里送的花球,紅緞子扎成的碩大一個,帶在胸前更有氣氛了。

    可惜大家在看到他胸口的花球之后一致拒絕,因扎吉都沒辦法違心地夸獎了,捧花又攥緊了一點,“我們有一束花就夠用了親愛的。”

    安東遺憾地把花球掛到Tibo的后背上,一切終于都準備好了,賓客們整齊地坐在前三排,主婚人西蒙內站在圣壇前,安東和菲利波面對面站在他的兩邊。

    正常的婚禮流程開始的時候只有新郎一個人站在主婚人身邊,新娘會由父親挽著從禮堂大門帶著進來。放在今天這樣的流程當然不合適,但西蒙內還是莫名其妙地伸手指向門口。

    大家都好奇地回頭看過去,只見托馬索拉著Tibo小步跑進來,托馬索手里拿著花籃,花瓣隨著他的腳步在晃動中飄出來,Tibo大概也知道今天是大日子,沒有橫沖直撞,乖乖地跑在托馬索身前,一副可靠的模樣。

    在他們進入禮拜堂的同時,居然還有背景音樂響起來,不是最常見的婚禮進行曲,而是歐冠主題曲UEFA Champions League Anthem。

    盡管18世紀巴洛克曲風的音樂放在這里同樣應景,但所有人還是忍不住爆笑出來,安東滿腦子都是“別殺了拜仁、謝謝你巴薩”的空耳,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這是誰選的曲子?”

    西蒙內立刻攤手,“我決定這個的時候菲利波同意了!不能只怪我一個人。”

    坐在下面的皮爾洛冒出了點子,“既然是歐冠入場式,我們是不是也該站到你們旁邊去?”

    一群人居然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紛紛起身就要站到新人身邊去。還是托馬索不解的聲音叫停他們,“但是我要先到菲利波那里去,合照的時間要等我爸爸說一切結束的時候才行啊?”

    西蒙內憋著笑擺正臉色,“托馬索說得對,賓客趕快坐好,入場還沒有結束,不要擾亂秩序。”

    等音樂終于結束,托馬索帶著Tibo走到他們身邊,他從Tibo的后背上解下小足球形狀的戒指盒,但要等交換戒指的時候再遞出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圣壇前,西蒙內清了清嗓子,帶著笑意的神色沉靜下來,在一切都安靜之后才慢慢開口。

    “親人們,朋友們,我們今天相聚在這里,在2005年的倒數(shù)第二天,為了參加菲利波和安東神圣的婚禮,他們不僅是我的家人和最好的朋友,也是大家不可替代的隊友和最忠實的伙伴”

    西蒙內娓娓道來的聲音帶著可以安撫人心的力量,他沒有看稿子,也沒有打磕絆,開場的感情再真摯不過。

    安東一度很擔心自己會在這種場合繃不住尬笑出來,他一向容易替別人尷尬,而且這個婚禮儀式從一開始就處處透露出不正經(jīng),但當西蒙內開口之后,那些不該屬于此刻的情緒全都飛走了。

    他能感覺到臺下朋友們帶著祝福的目光,還有面前的菲利波,手指無意識地擺弄著捧花上的絲帶,半垂著眼睛認真聽西蒙內說話,在注意到安東的視線之后立刻抬眼也看向他,唇角上揚,眨了眨眼,連眉梢都帶著笑意。

    安東也笑了,在西蒙內‘兩位新郎認真一點’的玩笑聲中才挪開眼,重新端正臉色。

    開場詞結束后,到主婚人詢問結婚意愿的環(huán)節(jié)。

    “倪安東,你是否愿意與菲利波因扎吉組成家庭,無論他贏球還是輸球,和米蘭續(xù)約還是被掃地出門,在役還是退役,你都愿意愛他、支持他,直到三年之后續(xù)簽嗎?”

    好吧,果然所有人都正經(jīng)不過三分鐘。內斯塔在底下沒壓住聲音,“皮波和俱樂部不是簽到08年了嗎?怎么會被趕走?”還有皮爾洛在小聲念叨,“什么三年之后?”

    也不知道西蒙內是怎么忍住沒有笑的,安東憋得臉都皺起來了,好一會兒認真點頭,“我愿意。”

    西蒙內又看向菲利波,“菲利波·因扎吉,你是否愿意和倪安東組成家庭,無論他繼續(xù)踢球還是離開足壇,留在米蘭還是遠走他地,無論他高興還是難過,你都愿意愛他、始終在他身邊,直到”

    “我愿意。”沒等西蒙內說完,菲利波就迫不及待地給出了承諾,他不想再聽見那個扎心的‘三年’,給合意書設時間期限不是他的本意,只是考慮到安東偶爾的悲觀,他才不情不愿地添了這些內容。

    臺下響起掌聲,還有科斯塔庫塔不滿地竊竊私語,“這個臺詞不好,安東肯定留在米蘭,他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西蒙內沒聽見他的議論,“好的,現(xiàn)在你們可以交換戒指了。”

    安東接過托馬索遞過來的戒指,卻不著急給菲利波戴上,他們還有誓詞要說。

    “菲利波,皮波我沒準備太多誓詞,因為我想著這些都是心里的話,可以直接說出來,或者太尷尬會笑場,最后干脆不用說了。但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是有點緊張”

    菲利波了然地握住他的手,“要我先來嗎?”

    “不要,我先說。”安東深吸一口氣,聲音終于不再飄忽。

    “其實我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個屬于我的婚禮儀式,從平安夜的晚上你說起這件事到現(xiàn)在,我都感覺有些不真實,但現(xiàn)在我們站在這里了,謝謝你”

    安東說著,第一排的克拉拉遞給他一份文件,是前幾天菲利波讓他簽字的合意書,他的中文和意大利名字都已經(jīng)簽好。安東把文件攥在手里,好像從中汲取到了繼續(xù)說話的力量。

    “我知道你一直熱愛著足球,我也很早就知道你在球場上的魅力,我喜歡你在球場上奔跑的模樣,其他的我以前從來沒想過,包括你說要在一起的時候,我也覺得能一起睡一覺就很好了,或者多睡幾覺”

    菲利波臉上的表情繃不住了,西蒙內默默捂住托馬索的耳朵,馬爾蒂尼猛地咳嗽,瑪麗娜和詹卡洛笑出了聲,克拉拉的小聲吐槽整個禮拜堂都能聽見,“這個可以不說的!”

    安東撇了撇嘴,只好把那一段少兒不宜的話刪掉。“后來我們慢慢住到了一起,拿了很多冠軍,也經(jīng)歷了很多事,我發(fā)現(xiàn)我愛的人從超級皮波變成了菲利波因扎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有過讓人討厭的小摩擦,但愛的感覺不會被損耗掉,只會越來越多”

    “我是一個獨自一人也能生活下去的人,但是你邀請我進入了你的生活,不論過去還是現(xiàn)在,我都想不出拒絕的理由。菲利波,只要你能一直愛我,我也會永遠愛你。”

    安東把手里的合意書放在西蒙內身前的講壇上。他拉起菲利波的手想給他戴上戒指,但手被握住。菲利波看著他,眼中帶著晦澀的情緒,“等我也說完吧。”

    “你說我一直熱愛著足球,這個我沒辦法否認。我曾經(jīng)認為我的生命中只要有足球就夠了,還有家人,爸爸媽媽蒙內,和因為足球認識的好朋友、好隊友。”

    Tibo突然汪汪叫了兩聲,兩個主人低頭看它的時候,站在安東腳邊的小狗沖著菲利波搖了搖尾巴,像是在提醒他漏掉了一個名字。

    “你還要等會兒才能出場,”菲利波噓了它一聲,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最初我只當你是又一個出色的隊友,刻苦認真,輕而易舉地贏得了所有人的關心和愛。我被你吸引了目光,慢慢才意識到我已經(jīng)沒辦法再移開視線。”

    “你是我足球生命的一部分,甚至比它更大。所有人都知道,沒有安東的助攻,超級皮波沒有辦法在伊斯坦布爾踢進那一粒球。我知道的是,只有你能在球場上準確地找到我的位置。”

    “場外也是一樣,如果沒有你在我的生活里,沒有足球的時候我只能和波波跑到夜店去浪費生命,數(shù)著下一場比賽還有幾天才會來。”

    維埃里不出意外地接話,“倒也沒有這么慘吧我現(xiàn)在也不經(jīng)常去夜店了,能不能不要說我?”

    菲利波頭也沒回,權當沒聽見,“我是沒辦法一個人獨自生活下去的人,我需要你,安東,就像我需要足球、需要家人一樣。我想象過我離開足球的生活,但我早就沒辦法想象離開你的日子。”

    “我愛你,安東,哪怕有一天我不再熱愛足球了,我也會一直愛你。”

    一陣沉默,菲利波和安東只是互相對視著,什么話都沒說,似乎什么話也都不用再說了。

    “你們在這兒說之前應該先把稿子給我看一下,讓我做好準備,”西蒙內抽了抽鼻子,聲音有點啞,“我現(xiàn)在都忘了接下來該干什么了。”

    安東眼睛泛紅,又被他逗樂了。托馬索童言無忌,大聲提醒他,“該交換戒指了。”

    “對對,你們交換戒指吧。”

    安東拉著菲利波的手,將戒指鄭重地套在他的右手無名指上。菲利波也是同樣的動作,戒指推到底之后還轉了轉,又拉起來在手背上落下一個親吻。

    臺下的親友們響起感動的掌聲,阿爾貝蒂尼不忘起哄,“新郎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親吻新郎了?”

    “你說的哪個新郎?”

    “隨便哪個!”

    菲利波在安東說了那么多之后就已經(jīng)等不及了,現(xiàn)在更是不顧西蒙內的制止,勾著安東的脖子親上來。

    這和在歐洲杯頒獎典禮上的親吻又不太一樣,安東最初還是不自在,但對上菲利波近在咫尺的眼睛,上顎被探進來的舌尖重重一刮之后,他立刻就沒辦法胡思亂想了。

    “還要點燃蠟燭之后才能親,你們兩個這么著急干什么?”西蒙內大聲抱怨,卻也沒有阻攔,“不用親的這么真情實感,嘴唇碰一碰差不多得了。”

    菲利波嫌他們吵,干脆用放在手邊的合意書擋在他們兩個臉側,隔絕了一眾看熱鬧的視線。

    “可以了皮波!別欺負安東了!”直到起哄的聲音逐漸變成抗議,安東才猛地退開,菲利波滿足地舔了舔嘴唇,兩個人的嘴都紅了不少。

    西蒙內說的點蠟燭是婚禮上的傳統(tǒng)儀式,新人用自己的小蠟燭共同點燃禮堂中央的大蠟燭。

    “蠻有意思的,”安東覺得這樣的儀式似曾相識,在大蠟燭燃起來的時候,菲利波聽到了他的碎碎念,“你們家鄉(xiāng)的婚禮也有這樣的環(huán)節(jié)嗎?”

    “有類似的,比如要新郎新娘的頭發(fā)剪下一小截綁在一起,這樣以后就不會分開了。”

    菲利波倏地看過來,對上安東亮晶晶的眼睛,“對,我們已經(jīng)提前做過了。”

    第359章 你醉了嗎

    婚禮最后的大合照沒有攝影師,安東拿出這幾年跟著他拍了無數(shù)好照片的相機,除了瑪麗娜和克拉拉兩位女士站在前面,剩下的人擠擠挨挨站成一排。

    婚禮的兩位主角站在最中間,西蒙內和詹卡洛挨著他們,剩下的隊友們一排站開。內斯塔本能地想躲開,被安東和西蒙內聯(lián)手拉住,只能不自在地站在主婚人旁邊。

    相機設置了定時,拍出來的照片得到了一致好評,除了安東和菲利波身上的衣服實在和大家格格不入,像是走錯片場的演員。還有內斯塔,“笑的像哭一樣。”

    正經(jīng)合照拍完之后,他們還記著之前的歐冠主題曲,仿照比賽開始前的合照那樣勾肩搭背排成兩排。

    菲利波和安東一向站不到一塊兒去,菲利波蹲在前排最邊,好多次他都探頭看身后的球場,好像已經(jīng)等不及要上去踢比賽。安東則站在后排中間,夾在內斯塔和馬爾蒂尼之間,每次拍照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墊腳,讓自己看上去低得不那么明顯。

    今天他們并肩蹲在了前排中間,離開米蘭三年多的阿爾貝蒂尼、早沒了進入國家隊機會的西蒙內都站在了隊伍之中。

    “這次要看鏡頭了皮波,”皮爾洛搭著菲利波的肩膀,“看安東也不可以!”

    雖然只有9個人,照片看上去也很像回事,不過他們沒有上場前的嚴肅,一個個裂開嘴大笑,定格的俊臉沒有幾個不變形的,但能讓人一眼就看出眼下的快樂。

    儀式結束后是豐盛的餐會,香味已經(jīng)飄出來好久了。餐廳的桌子上還擺著一個圓形的傳統(tǒng)意大利婚禮蛋糕,一種鋪滿了水果和奶油的千層酥,扁扁的很大一個。

    一個長桌就能坐下所有人,開飯之后也不像正常的婚宴有那么多規(guī)矩,就連婚禮蛋糕也是個半成品,水果和奶油等著新人去加,最后還要在上面撒上糖霜。

    菲利波自告奮勇,拿裱花袋的動作怎么看都不熟練,擠出來的奶油也一塊一塊地散開著,安東在旁邊看熱鬧,嫌棄地直咧嘴。

    其他人也提意見,“這讓人怎么吃啊!”

    安東這時候又不樂意了,站出來替菲利波說話,“奶油又沒有毒,只是丑了點,怎么就不能吃了?”

    科斯塔庫塔語氣不善,“所以你的意思是皮波做得很棒,是我們挑刺的錯了?”

    “不,是我錯了,我們還是趕快吃飯吧。”安東縮了縮脖子,滑跪地很徹底。

    好在蛋糕不需要什么形狀,丑兮兮地也無所謂,帶著果肉的水果醬看著就香,在最后兩個人一同撒糖霜的時候,安東還小心翼翼地嘮叨,“少放點糖,太多了不好吃。”

    “為什么,這樣都不甜了!”托馬索眼巴巴地看著幾乎找不見的糖霜,不太高興。

    “因為甜點要不怎么甜才是最好吃的,你要小心得蛀牙。”從來相信安東哥哥的小朋友被他的歪理哄得一愣一愣的,不過在最后分蛋糕的時候,安東還是專門多撒了點糖霜上去。

    吃蛋糕的時候比飯桌上坐地更分散了,隊友們四散著聊天,菲利波被三名‘老年人’拉走不知道在說什么,看他們的表情大概相處地很愉快吧?

    安東愛莫能助,端著盤子坐到克拉拉身邊,她今天沒怎么說過話,畢竟這里只有安東是她的朋友,其他人里當然有她很喜歡的球員,但克拉拉更愿意和他們保持一定距離而不是湊上去搭話。

    “為什么?你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保羅他很好相處啊?”安東希望克拉拉能更開心一點,不要這么拘束。

    克拉拉當然知道安東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毀掉我心中馬爾蒂尼隊長英明神武的形象,知道粉絲為什么要和偶像保持距離嗎?因為離得太近就幻滅了!”

    她很少參與過安東和隊友的聚會,今天幾乎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米蘭的球員們是怎么相處的,總之,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那個促狹地看著隊友互相整人,偶爾還要親自上手戲弄一下的老男孩肯定不是馬爾蒂尼!

    “好吧,”安東被她說服了,不再糾結這點小問題,他最關心地還是,“你今天玩的怎么樣,高興嗎?”

    “你高興我為什么不高興?”克拉拉抬手替他捋了捋掉下來的碎發(fā),“老實說我真沒想到你也有在無名指上戴戒指的一天。”

    安東不自在地轉了轉戒指,他還不太習慣指根有東西的感覺,“這個戒指是皮波自己動手做的,你要看嗎?”他說著就要把戒指拿下來,被克拉拉趕快攔住了。

    “結婚當天不要亂摘戒指!”她也說不上這么要求的道理,但就是很強硬,“我也不是很想看你的戒指真離譜,你居然這么早就結婚了,我不想承認,但現(xiàn)在看你找男人的眼光確實比我強一點。”

    “那個尼古拉斯確實不是什么好東西,你下次找個好點的吧、”安東在她的提醒下終于意識到了什么,“我居然這么早就結婚了?我還不到24呢!天哪都怪菲利波,突然說這件事讓我根本來不及想,只能答應他!”

    克拉拉冷哼著挖了一大口蛋糕,嚼了兩口,伸著胳膊抓過糖霜罐,“你也太小氣了,糖又不貴你的新郎過來了,你要真后悔了現(xiàn)在就可以把剛才那些話告訴他。”

    安東立刻回頭,菲利波已經(jīng)毫不客氣地坐到了他身邊,“在聊什么?”他完全沒有插話的自覺,還裝模作樣地對克拉拉道謝,“手捧花很漂亮。”

    “只是在聊蛋糕的味道,你呢,德米他們和你說了什么?”安東果然沒有把那些有關年齡的小話告訴菲利波,克拉拉別過頭翻了個白眼,在安東只顧著和菲利波說話的時候,偷偷給他的蛋糕加了致死量的糖霜。

    意大利的婚禮新人也要給賓客敬酒,只不過喝的是香檳。馬爾蒂尼今天不再攔著安東了,“你既然喜歡喝酒,今天就一次喝夠本。”

    安東對自己的酒量還是有數(shù)的,在座的各位幾乎都不是軟柿子,要是真的對著喝,他估計兩下就要□□趴下。

    眼看內斯塔已經(jīng)在開瓶塞,皮爾洛把酒杯拿出來擺好,他幾乎立刻就慫了,“我最近已經(jīng)不喝酒了!今天也喝不了多少”

    “今天不喝還想等什么時候喝?”阿爾貝蒂尼攬著他不讓他跑路,向來不太喝酒的菲利波也跑不掉,早有一個滿滿當當?shù)木票痪S埃里塞進手里。

    菲利波也不推辭,直接干了杯子里的酒,“安東做完手術還不到一個月,我替他喝吧。”

    大家也不再抓著安東不放,天色已經(jīng)晚了,老舊的別墅里亮起有些發(fā)黃的燈,大伙在寬敞的會客廳里喝酒喝得盡興。

    婚禮晚宴最后的活動就是跳舞,按理說在場只有兩位女士,舞會應該開不起來。但安東被氣氛感染了,跟著喝酒的隊友們一起上頭,他居然想拉著瑪麗娜跳舞。

    “我當然會跳,我們高中畢業(yè)也是有舞會培訓的好不好,雖然當時我沒有舞伴沒去跳過。”

    瑪麗娜很多年沒有跳過舞,今天難得有機會,而且是和年輕帥氣的小伙子一起跳,雖然這個小伙子今天之后就是他們新的家庭成員,當然她很久之前就把安東當成家里的小輩了。

    她興致勃勃地答應了,兩個人跳得很盡興。然后安東又和克拉拉跳,不過這次跳的不是交誼舞,而是他們幾年前的圣誕節(jié)在拉斯維加斯拍廣告的時候學的那些街舞。

    “拉斯維加斯!要不是我現(xiàn)在還坐不成飛機,我和皮波估計要去那里了!”

    安東還穿著那身稀奇古怪的衣服,跳起舞來很有節(jié)目效果,克拉拉懟他,“那還真是謝天謝地,要是去拉斯維加斯辦結婚,可沒有三年一續(xù)的道理。”

    菲利波被隊友們輪番灌酒,迷糊地歪在沙發(fā)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面,仿佛已經(jīng)斷開了和外界的聯(lián)系,還是皮爾洛靠到他旁邊,“安東在說什么去拉斯維加斯的事,你說他怎么還沒學會彈舌?”

    阿爾貝蒂尼也想起來,“對啊,皮波你之前不是還對安東的彈舌問題很有見解嗎?”

    幾個當年還不在米蘭沒聽說過這個故事的人敏銳地支起耳朵,內斯塔晃了晃菲利波的肩膀,“什么彈舌?”

    “哪有什么好說的?”馬爾蒂尼沒好氣地嘖了一聲,可惜沒有攔住阿爾貝蒂尼想看熱鬧的沖動。

    “安東一直不會彈舌,當年他剛升上一線隊參加賽季初集訓的時候,有一天我們整蠱他故意說帶R的單詞,他一個都說不出來,連魯伊的名字都不會叫。大家當時給他想辦法,皮波說讓安東找個姑娘用舌吻練習一下。”

    “但是安東現(xiàn)在還不會彈舌”西蒙內遲疑地看著跳舞過足了癮走過來的安東,安東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你們在說什么?”

    “在說你還不會彈舌,”維埃里故意貼著菲利波耳邊大聲問,“皮波沒有教過你嗎?”

    “彈舌怎么教?”安東還在狀況外,菲利波卻像是觸發(fā)了關鍵詞,撐著沙發(fā)坐正,勾住安東的手一個用力,安東猝不及防整個人栽倒在他身上,“這樣教”

    話語的尾音吞沒在相接的唇齒間,安東因為驚訝而微張的嘴唇正方便了菲利波長驅直入,他一下子嘗到了濃郁的香檳味道。

    這似乎不是一個適合接吻的場面,周圍的人都在看他們,但習慣親吻地身體已經(jīng)做出回應,安東主動張開嘴迎接他的侵入,音樂聲和起哄聲都不再重要,他似乎也要醉了。

    幸好瑪麗娜跳完舞之后和詹卡洛已經(jīng)帶著托馬索先上樓睡覺了,留了足夠的空間給他們胡鬧,不然這樣的場面影響多不好。

    半天菲利波才放開他,卻還抵著他的腦門,眸光迷離地用鼻尖蹭著他,“你現(xiàn)在會彈了嗎?說一個‘Rosa’親愛的。”

    安東不覺得這樣就能會彈,剛才接吻的時候他的腦子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也不覺得菲利波在認真教他,只不過是趁熱鬧占便宜,但他還是張嘴念了一遍,果然還是把R發(fā)音成L。

    “哎呀,看來皮波你的辦法不頂用。”維埃里不知道什么時候靠到他們旁邊,把菲利波和安東耳語一般的輕聲對話放大重復了一遍。

    “別搗亂波波,”菲利波的手還扶在安東耳側,又扣著他湊近,“我們可以多試幾次”

    其他人看不下去了,“皮波喝醉了!”皮爾洛把安東從菲利波身上拉起來,菲利波的手抓了個空,脫力掉下去。

    安東還想再說什么,但菲利波已經(jīng)半闔上眼睛躺回沙發(fā)上,仿佛剛才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內斯塔推了他一把,“走吧,我們出去放煙花,讓皮波緩一會兒。”

    明天才是真正的跨年夜,但大家既然今天聚在一起,提前放煙花也沒什么。

    他們灌醉菲利波的時候自己也沒少喝,現(xiàn)在點煙花的手都晃悠著總是對不上引線,還得拉著安東的手去點。看著煙花爆開的時候,他們也要把剛才和菲利波說過的話和安東再說上一遍。

    安東又感動又好笑。“好的保羅,我什么時候亂來過,我這么可靠;”“別做夢了桑德羅,今天的照片我肯定要洗出來放在相冊里,你還不如去找安德烈亞,問問他要電子版照片去做什么;”

    “波波你差點燙到我的手!”“別不高興了蒙內,明天晚上我們還要一起跨年的,到時候買新的炮就行”“救命啊德米!比利又要揍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那個呲花會倒!”

    放完煙花,漫長的一天終于結束了,別墅最不缺的就是客房,大家晃晃悠悠地上樓睡覺。

    菲利波還躺在沙發(fā)上像是睡過去了一樣,維埃里還想著幫忙把他運到房間去,被西蒙內連忙拉走。只剩安東一個人坐在他旁邊,兩個人身上花哨的衣服都很凌亂了,菲利波的衣服還散發(fā)著重重的酒味。

    “你這是喝了多少”

    因扎吉聽不見他的吐槽,仍然閉著眼睛,只有清淺的呼吸聲。安東從來沒見他喝醉成這樣過,倒覺得新鮮,蹲下身把他扒拉到自己后背上,因扎吉只是迷糊地哼了兩聲。

    安東一路背他上樓,來到屬于兩個人的房間,所有人默認這個雙人床的房間給他們,安東原本覺得不好意思,現(xiàn)在因扎吉已經(jīng)喝暈了,他也沒了亂七八糟的想法。

    只是把人放到床上準備脫衣服的時候,卻看到因扎吉又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看著他,眼神直愣愣的,安東抬手捏住因扎吉的臉,他也沒什么反應。

    “菲利波,你現(xiàn)在是醉了還是清醒著?”

    因扎吉懶洋洋地側頭在他的手上蹭了蹭,囫圇說出來的話聽不太清,“我想洗澡。”

    “你這樣能洗嗎?”安東很懷疑,但他的潔癖也在說該把因扎吉洗干凈一點,只好攙著人進了浴室,這回他沒有心理陰影了,因扎吉這個樣子,除了真的睡覺恐怕什么也干不了。

    浴室和家里比小得多,因扎吉直直地站著,任由安東給他脫衣服。這樣的禮服可不好脫,安東研究了半天,才把復雜的領帶解下來,酒味沖地嚇人,安東隨手扔到洗手臺上。

    然后是燕尾服外套,雙排扣馬甲,寬松有些透的白襯衫,全部脫下來后安東也折騰地開始冒汗,干脆也把自己的外衣都脫了。

    緊腿褲和靴子是最后的大工程,安東還在研究褲腰的時候,因扎吉上半身靠過來抱著他不撒手,安東只好也側頭蹭回去,手底下盲解他的皮帶。

    “干嘛啊菲利波,我們趕快洗完睡覺,你喝完酒居然都不困嗎?”

    安東念叨著,手繼續(xù)向下,碰到了有些鼓起來的地方,又忍不住想笑。他以前看電影的時候,那些穿著緊腿褲的王子國王某個部位都尷尬地顯眼,看來因扎吉這條褲子也不遑多讓。“你今天穿這個是不是特別不舒服?”

    因扎吉沒說話,只是指尖捏著他的耳垂,安東敏感地偏了偏頭沒有躲開,也就不管他了。好不容易把緊腿褲脫下來,安東再上手的時候終于感覺不對勁了。

    “菲利波你沒喝醉?!”

    耳邊是一聲輕笑,手掌已經(jīng)順著他的肩頭后背一路來到腰窩上虛虛地扶著。“我喝了那么多酒,當然喝醉了。”

    “喝醉了能這樣?”安東手像觸電一樣縮回來,又被拉著按上去,他總算知道衣服上那么重的酒味都是怎么來的了。

    耳垂被噙住舔了一下,安東一個激靈,老實了不少。因扎吉拉著他倒進已經(jīng)放滿水的浴缸里,水漫出去潑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親愛的,你該相信我的,我當然知道今天最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

    安東還是覺得不對,“你沒喝醉的話,剛才整那個彈舌是干什么?”

    因扎吉呢喃著湊近,嘴唇貼上來,“你提醒我了,彈舌這么簡單你怎么能不會呢?我一定想辦法教會你。”

    浴室響起一聲抽氣聲,很快說話的聲音都降了下去聽不清晰了。

    “你沒喝醉還故意整我?害得我現(xiàn)在這么累,你自己洗吧!”

    “Bella,你白天說的話我還記著呢,想和我睡覺對不對?我會滿足你的”

    第360章 復健

    2006年的第一周,米蘭眾將回歸俱樂部備戰(zhàn)下半賽季的時候,安東也開始了難熬的恢復訓練時期。

    和傷到腿腳膝蓋的人不同,安東不用重新學習怎樣踢球,只需要將身體狀態(tài)恢復到適合比賽的程度,但這不意味著他的恢復訓練就會輕松多少,尤其想要盡快回到賽場上的話。

    在做完一天的有氧減脂和肌力訓練之后,安東懶洋洋地靠在內洛新配備的這批儀器旁邊,由著輔助他訓練的體能教練卸掉頭上帶著的檢測儀器。“其實我覺得我不用那么著急上賽場的。”

    教練知道他是日常泄氣,也樂得配合他,“你可是俱樂部離不了的右后衛(wèi),教練先生專門和我們打招呼要讓你盡快上賽場。”

    “卡爾洛太夸張了,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們最近兩輪不都贏下來了嗎?”

    安東說的是冬歇期后的聯(lián)賽和意大利杯,米蘭用兩個4-3分別贏下帕爾馬和布雷西亞。只是聽這個比分也能猜到,這兩輪米蘭的后防線發(fā)揮地都不太好。

    事實確實如此,帕爾馬在意甲過去17輪比賽只進了16個球,但在和米蘭的同一場就刷了3個進球,要不是前場狀態(tài)好,加上帕爾馬的前鋒沒有把握住所有機會,米蘭在積分榜上的名次還要繼續(xù)下滑。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只能是塞爾吉尼奧的失位,安切洛蒂把他放在左后衛(wèi),場上他積極地前插、帶球,在對手半場十分活躍,但每當對手反攻的時候,米蘭的后防線上永遠找不到他。

    報紙已經(jīng)點明了巴西人的問題,意識不到位。他們一針見血地總結,“米蘭在安東沒有回歸之前,應該放棄邊路后場發(fā)動進攻的套路,讓更穩(wěn)健的球員鎮(zhèn)守兩邊,一味地追求復刻最好的陣容,只會讓米蘭隊的檔次下降。”

    至于意大利杯,米蘭的后防線已經(jīng)自暴自棄了,內斯塔馬爾蒂尼全部輪休,科斯塔庫塔帶著替補陣容讓對手四腳射正就進了三個。

    不過這已經(jīng)是和布雷西亞的第二輪比賽了,第一輪球隊發(fā)揮很棒,這一輪隨便踢也能晉級,沒有人會苛責替補球員。

    體能教練聽見安東這么說,也不能和他抬杠,批評自家球員,只留下一個大家都懂的表情,“就算我們一直能贏,還有6月份的世界杯呢,你一直不上場,里皮可能不會帶你。”

    安東承認他說的有道理,雖然他對意大利國家隊一直不像對米蘭那么熱衷,尤其在馬爾蒂尼退役之后,幾次集訓他都覺得待在科維恰諾不自在。

    但他還隱約記得意大利是今年的世界杯冠軍,哪怕02年他們已經(jīng)改寫了歷史,世界杯衛(wèi)冕是另一重難度,安東最終還是希望能爭取一個去德國的機會。

    只是訓練還是太累了,安東找了地方拉伸,祈禱著晚上上稱的時候能輕兩斤。有幾個同樣需要儀器輔助訓練的隊友,在合練結束后也來到健身房,看見久違出現(xiàn)在這兒的安東紛紛打招呼。

    “你來了居然也不說一聲?”

    這是不打招呼只搗亂的損友。安東正抻著腿趴低身子拉伸的時候,一只手摘掉他的耳機,舍甫琴科興沖沖地聲音嚇了他一跳。

    安東抬頭想搶回耳機,舍甫琴科早拿著放到一邊去了,只好作罷。“我來了好幾天了,你今天才發(fā)現(xiàn)我不該是你的問題嗎?”

    另一邊卡卡也冒出來,“來了怎么不見你去食堂吃飯?哦,因為你要吃減脂餐,不想看見我們生氣是吧。”

    “我胖了情有可原,你也沒好到哪兒去里卡多,圣誕節(jié)在家吃得很高興吧!”

    安東又換成躺下后抬腿的拉伸,只不過卡卡和舍甫琴科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讓他實在沒辦法光明正大的躺下去,只是想想也知道從他們的角度看自己有多奇怪。“你們過來不只是來聊天的吧?別站在我這兒該干嘛干嘛。”

    于是躺下的變成并排三個人,照例是圣誕節(jié)干了什么的聊天,這個話題前幾天已經(jīng)在內洛餐桌上聊過了,只有安東不知道。

    卡卡說著大家的趣事,安東側著腦袋聽,舍甫琴科偶爾補充兩句,視線飄忽地落在安東抬起來的腿上。

    短褲順著重力掉到腿根,露出安東結實有力的大腿,小腿也不像往常被包裹在球襪里,不算特別夸張的腿肚子,用力伸直的時候,修長的跟腱連綴出漂亮的線條。

    但確實有點胖了。舍甫琴科做出總結,隊內腿好看的隊友太多了,他自己的就不錯,安東想要重新回到賽場上估計還要費一番功夫。

    “你在干什么安德烈?”

    安東的聲音把他喚回現(xiàn)實,舍甫琴科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表現(xiàn)可能有點詭異了,扭頭轉向另一邊,鏡子里他的腿剛好擋住安東,只能看到那個不安分的腳尖。

    “我在想晚上吃什么,你也去內洛食堂吧。”

    “我才不去給自己找罪受!”

    可惜他的反駁蒼白無力,之前他能躲開不過是除了因扎吉沒人知道他過來訓練罷了,現(xiàn)在被舍甫琴科和卡卡發(fā)現(xiàn)了蹤跡,他們才不可能放過折磨他的機會。

    拉伸結束后收拾好東西就可以去吃飯,就這么短短一會兒時間,安東還要從包里掏出梳子,對著鏡子理一理他的寸頭。

    卡卡看著直呲牙,“這么短的頭發(fā)要梳子干什么?用手抓一抓就行了,我來替你抓!”

    安東最終沒能逃脫卡卡的魔爪,新年第一抓在堅持了10多天之后終于降臨,卡卡一邊摸還一邊銳評,“手感和光頭時候相比居然更好了!”真是個悲傷的消息。

    在卡卡給他做頭皮按摩的時候,安東從背包夾縫里摸出戒指戴上。他還不太習慣每時每刻帶著戒指的感覺,但訓練結束的時候總記著要重新戴好。

    舍甫琴科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你怎么開始戴戒指了?我能看看嗎?”

    意大利人總愛戴各種裝飾品,結不結婚都喜歡戴戒指,戴在無名指上的也有不少,就比如因扎吉,這么多年一直有不同的戒指,安東在他生日送了定做的戒指之后才沒有再戴過別的。

    曾經(jīng)隊友們都以為安東是個不愛打扮的另類,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的興趣都是一陣一陣的,這個戒指舍甫琴科估計也是一時興起,可能圣誕節(jié)的時候看見好看的就買來了。

    安東沒有婚戒不能經(jīng)常摘的機會,運動員比賽的時候都不能戴裝飾,戒指項鏈總是要卸下來的。

    “這個戒指怎么這么素,內圈刻著的這是?03年的歐冠決賽吧,但我怎么記得好像不是這一天?”

    看著舍甫琴科興沖沖研究的模樣,安東打算糊弄他的話突然說不出口了。

    他們這些不在意大利的朋友安東確實沒辦法邀請去參加儀式,但只有舍甫琴科還被蒙在鼓里,他甚至沒辦法分享這個好消息。

    舍甫琴科沒有給他太多糾結的時間,“你怎么不說話?我記得對不對?里卡多,那一年的歐冠決賽是5月29號嗎?不對你當時不在”

    “我是不在但確實是那幾天,我看比賽了。”和什么都不知道的舍甫琴科相比,卡卡就沒那么好糊弄了,他甚至顧不上擼安東的頭毛,扒著他的肩膀歪頭看過來,一臉興奮,“你什么時候‘買’的戒指,我怎么不知道?”

    “圣誕節(jié)的時候定做的歐冠紀念戒指而已,不要大驚小怪。”

    安東說著,已經(jīng)拿回戒指戴在無名指上。“不是要吃飯嗎?快走吧我餓了!”

    路上舍甫琴科還在說,“你這不是個品牌吧,不如買點好看的,阿瑪尼就有幾款男戒不錯,我給他們代言拍廣告的時候看過不少。”

    “那我改天看看。”安東心不在焉地附和著,憂心忡忡地放慢腳步。

    卡卡也慢了下來,拉著他說起悄悄話,“安德烈還是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啊,但我可不像他那么笨,你老實交代,這個戒指是怎么回事?”

    “這有什么好交代,皮波送的。”

    這么兩句話顯然不能讓卡卡滿意,他用真誠的注視從安東那兒換來了真正的答案,“好啊,你結婚不叫我?”

    安東連忙拉著他示意小點聲,幸好舍甫琴科已經(jīng)被迎面走過來的卡拉澤拉走了,“我叫了你就能從圣保羅趕過來嗎?”

    “我不管,你得給我補償點什么!”

    “好說,一會兒我所有的沙拉都補償給你。”

    兩個人嘻嘻哈哈地鬧了一陣,卡卡回歸正題,“所以你還打算繼續(xù)瞞著安德烈嗎?靠他自己大概永遠都發(fā)現(xiàn)不了了。”

    “我不知道”安東再次猶豫了,剛才他甚至有一瞬間希望卡卡說漏嘴,讓舍甫琴科發(fā)現(xiàn)點什么,他也好順勢坦白。

    “嘖,你可真過分,安德烈被你的假話騙的好可憐,‘歐冠紀念戒指’~”

    卡卡模仿著安東的語氣,成功換來兩枚白眼,“你要是想可以自己和他說,我沒意見。”

    “真的假的?”

    安東擺正臉色,“真的,我也不想編謊話騙他,尤其現(xiàn)在這么多人都知道了”

    “我直接告訴他嗎?”卡卡對上安東鼓勵的目光,語氣糾結了兩秒,“我才不這么干,還是看他什么都不知道更有意思。”

    “嘿,你還說我過分,你比我還壞!”

    晚飯上安東果然再次受到折磨,卡卡非常不講義氣地拒絕了他的綠化帶投喂,讓他只能獨自吃草和沒味道的干肉。

    電視上放著歐冠淘汰賽的抽簽儀式,大家邊吃邊看熱鬧極了。第一對被抽出來的對手就是巴塞羅那和切爾西,上個賽季這兩只球隊就已經(jīng)碰面,當時切爾西勝出。

    “都是手下敗將罷了。”這兩支球隊在過去幾個賽季他們都戰(zhàn)勝過,只不過安東這么說話的語氣實在欠打。

    馬爾蒂尼鐺鐺敲他的盤子,“說這么多,不管遇見他們哪個,你能趕得上比賽嗎?第一輪就在這個月月底。”

    “那可能不太行”

    第二組被抽出來的小組第一正是米蘭,大家看著小組第二的名單紛紛開始祈禱抽個軟柿子,皇馬和他們同組,只要不是拜仁,剩下踢誰都不錯。

    “總不會真的是拜仁吧”皮爾洛拿眼睛覷他,被安東捏著下巴扭開臉。

    安東也沒有那么想遇見拜仁,淘汰賽第一輪肯定要舒服一點才好。正因為是拜仁球迷,他才知道現(xiàn)在的拜仁確實不好打。

    電視上第二個簽已經(jīng)抓出來,嘉賓展開手里的字條,清楚地寫著“FC Bayern Munich”。

    內洛的餐廳響起一片臟話,安東短促地歡呼聲格格不入。在周圍人不善的目光注視下,安東還是小幅度地揮了揮拳,一點也看不出之前不愿意碰到拜仁的小心思。

    “拜仁那個新的安聯(lián)球場!聽說那里很漂亮,你們都不想去體驗一下嗎?”

    “你想體驗的恐怕不是球場吧。”內斯塔一語道破,“看你這么激動,你覺得誰會贏?”

    “這誰說的上來?要是我們表現(xiàn)得更好肯定是我們贏啊。”

    舍甫琴科可是對安東說過的‘我們拜仁’印象深刻,“你說得我們又是誰?”

    安東才不上套,“安德烈,這種基本的意大利語也要我教你嗎?”

    馬爾蒂尼打斷他們馬上要開始的幼稚斗嘴,“就算遇到拜仁又怎么樣,你不是說趕不上16強的淘汰賽了嗎?”

    “保羅你聽錯了,我肯定趕得上!”安東低頭開始扒飯,也不再嫌棄看著就沒油水的綠葉子,說出來的話成功把所有人氣笑了,“從明天開始我要加練!不,一會兒我就去加一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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